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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應小璐]快感迷藥【愛情魔藥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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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22:05 |倒序瀏覽 | x 2
快感迷藥【愛情魔藥之二】 作者:應小璐

哼!他哪會不知道她骨子裡在耍什麼花樣?!
打從小她一路跟在他屁股後面黏著不放開始,
他就知道她的功用是拿來「玩耍」打發時間用的,
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說穿了他也是做做善事幫她圓個少女的祈禱嘛……
瞧瞧,她說了什麼話?她愛他所以要嫁給他?
真是笑話!
當初是看在她是好朋友的小表妹,
不忍心給難看,
她還自作多情以為是他疼她愛她的貼心表現?!
哼!反正是她自願無條件巴著替他做牛做馬,
對於她這番「盛情」他再推……就不給面子啦……
什麼?!——她接近他是有目的?!
就為了實驗她研究的那個什麼愛情魔藥?!
該死的!她竟敢拿他當白老鼠做她的狗屁研究?!
很好!她最好等著看他怎麼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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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22:48
楔子

  給我最最親愛的四朵花:

  首先請先原諒教授的不負責任、不告而別,實因近日的壓力逼得我喘不過氣,所以,我帶著妳們美麗的師母環遊世界去了,不要怪我甚或怨我,為了避免遺憾產生,為師的必須釋放壓力,否則國家便要失去一位偉大且優秀的教育家兼研究家。

  相信妳們都知曉,教授近半年來因為年底即將發表的研究,夜夜不成眠,甚至無法在太座面前抬頭挺胸,男性自尊已喪失殆盡,再不設法彌補,恐有離婚之虞,天真可愛的妳們,不會樂見這種事情發生吧?

  教授深信妳們個個都是悲天憫人的好孩子,為師的請求,絕對會兩肋插刀、在所不惜的幫忙,對不?

  不瞞妳們說,我是遇上瓶頸了,年底的發表主題,空有個了不起的宏願與好主意,卻是遲遲無法做出心中理想的品質,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當實驗者,因此,原諒我的臨陣脫逃,將此重責大任托付予妳們,我的四位愛徒。

  我想造福全天下所有不美麗的女人,她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希望妳們四人同心協力發明這項美麗成分,讓女人自由添加在任何產品之上,輔以古老的念力,誘引心怡的男子愛上自己。

  大部分需要的配方都在實驗台上了,其他不足的,就請發揮妳們冰雪聰明的腦袋去尋找並調配了。

  我知道妳們定會傾手心力幫忙到底,畢竟,研究室一倒,我拿不到研究經費,妳們自然也領不到薪水了。

  最後,教授仍想澄清一點,我的一切動機與出發點實是為了妳們設想,也該是妳們獨當一面的時候了,不是嗎?

  祝 順利

              妳們最敬愛的吳英明教授

  「哼,先用哀兵政策讓我們上當。」羅綺年忿忿不平地握拳。

  「然後再來一招夠狠的威脅手段!」童芸氣得咬牙切齒。

  「結果我們就乖乖就範了……」卓香緹有點無奈的聲音。

  「唉……」若月夏海挫折的總結。

  四朵花似在說著四人組合的相聲,最後一聲的嘆氣,像是合唱團的合聲,各種高低音調混合一起。

  四個人或坐或趴地圍在研究室的大圓桌前,桌上擺置的是分裝好的四袋白色粉末。

  「最教人受不了的,就是他那些理直氣壯、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我才恨死他的不負責任哩,說謊不打草稿的騙子,是誰先前天天跟我們炫耀他是一夜七次郎,現在居然又變成不舉了,怎麼勇猛與挫敗只是一線之間啊?」

  「而且師母都五十八了,他再怎麼直挺挺、硬邦邦也生不出小孩了,那麼努力幹嘛?」

  「我說他根本是打著崩潰之名,行遊樂之實,過分至極!」

  大家都很氣,四個人的嘴巴罵出不同的聲音,漫罵抱怨的對象卻是同一個人。

  「可是……」氣歸氣,總是必須面對現實吧。「這是什麼?」若月夏海拿起了其中一袋白色粉末。

  「我們發明的愛情魔藥……」另外三人同時嘆口氣,無力的回答。

  愛情魔藥,多恰當的名稱,適當且適量的應用在女性身上,即使是醜女,也可以擁有很燦爛美好的春天,所以說它是愛情魔藥,一點也不為過。

  不過,它的功用有多強,尚未得到明確且科學的證實。

  「真的好累喔……」和各類成分虯纏了三個月,精神不濟的模樣彷彿一縷幽魂。

  「好可憐的我,青春都賠在這上頭了,雖然只是三個月的折磨,卻像做了三年的苦力。」

  「沒錯,我的鼻子好像失去功用了,好幾次我竟然聞不到自己放屁的味道呢!」

  「喂,妳髒不髒啊!」

  「各位,綜合以上的言論,倘若我們想要及早擺脫這非人的生活,那麼就快快找到實驗的對象吧!」

  「所以我說咱們的犧牲真大,研究發表會又不掛我們四朵花的名字,然而產品由研發至實驗階段,卻全由咱們一手包辦,嘖,真辛苦。」

  「最辛苦的是居然要我扮醜女!」卓香緹相當不情願的大聲嚷嚷。美麗與平凡,原來也是一線之隔,唉!

  「沒辦法,所謂的成功研發就是這麼回事;化妝保養品也是這樣啊,先是篩選幾人出來進行實驗測試,若是成功多於失敗,便能聲稱具有功效。」

  「所以只要我們其中三人達到目的了,那麼這項新成分就算成功?」

  「當然。」

  「好吧,事已至此,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大家自求多福,各自去尋找下手的對象吧。」

  「最重要的一件事——」童芸摩拳擦掌、磨刀霍霍的樣子,「不管如何,糟老頭回來非得好好揍他一頓不可,要不真的難消心頭之恨!」

  「我贊成!」

  三個月後,實驗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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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23:29
第一章

  童芸坐在星巴克咖啡館,百無聊賴地拋擲著裝有白色粉末的小塑膠袋。

  只有三個月,叫她上哪去找那隻白老鼠?她認識的男人又不多,也沒有特別喜歡的……她唯一喜歡的,又不在國內,不然就可以拿他做白老鼠。

  她茫茫看向窗外,視線裡出現了一輛藍寶堅尼跑車。

  這輛藍寶堅尼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視野?它的出現是一種機遇呢?還是巧合?或者什麼也不是?

  然而就在這時,車門開了,從車上走下一個瘦長的男人。

  何凡堤!

  童芸瞪大了眼睛,差一點要叫出聲來。

  他不是在義大利,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她又看了一次,真的是他,他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樣英俊瀟灑,風度翩翩。

  何凡堤進來了,他走向櫃檯,點了杯卡布其諾。她全神貫注的看著他,突然他側過身,與她四目相接。

  童芸的心像一隻小小的兔子,不安的亂搗著她的胸膛。他認出她了嗎?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不超過兩秒,便轉過身拿走櫃檯上的咖啡,而後走出星巴克。

  他怎麼可能認出她?童芸自嘲的想,她和十年前判若兩人,十年前她圓滾滾的,現在她是排骨美眉。

  很難想像已經過了十年……

  她一時太惶惑了,忘了時間和空間,回到她五歲時……

  五歲那年的夏天,她有了迷戀的對象──她念小學三年級的表哥的同學,何凡堤。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生,好看得讓她從小就立志長大要做他的新娘。

  何凡堤和表哥很好,經常來表哥家玩,每次他來,她都吵著要他抱抱。

  五歲的她頭髮短短、鬈鬈的,眼睛圓圓、大大的,身體有些娃娃胖,何凡堤勉為其難地抱著她,就當是在抱洋娃娃。

  從那年夏天起,往後的每一年夏天,她一定去表哥家。

  在炎炎的夏天裡,只要看到何凡堤,就會看到她。何凡堤的朋友取笑他是西瓜,身後永遠跟著一隻蒼蠅。

  到了她十三歲那年的夏天,她已由小女孩蛻變成一個少女,不過是個很胖很胖的少女,而那年的暑假她仍去表哥家住,希望何凡堤會注意到她已經長大了。可是他始終只是把她當成小妹妹。

  那年,何凡堤和輔大的校花有了羅曼史。

  什麼校花,分明是個做作的騷包!

  她妒火中燒,決心不管用任何卑劣的手段,也要把何凡堤從騷包身邊搶回來。她在輔大門口堵校花,破口大罵她:「不要臉,搶人家的男朋友。」

  可能何凡堤不是很喜歡她的情敵,或者,可能她無法忍受大家對他們的三角關係開玩笑——大家都預算花會敗在她手上;無論如何,他們之間的羅曼史不久就劃上句點。

  有一天,她在客廳看電視,何凡堤和表哥打完籃球回來,她趕快去廚房端山冰冰涼涼的綠豆湯給何凡堤,誰知何凡堤喝完綠豆湯後,像一個可憐無助的小孩般咳個不停,她才知道他有哮喘。

  後來何凡堤全家移民到義大利。

  表哥說何凡堤是被她嚇去義大利的,她才不相信表哥說的咧,何凡堤是因為哮喘的關係,需要住到空氣好的地方。

  她和何凡堤之間的感情,是旁人無法瞭解的。

  在何凡堤上飛機的那天,她哭著對他說:「你不要忘了我喔,還有,你不可以愛上別人喔,你一定要回來找我喔,如果你不來找我,我會去找你——」

  那天以後,她再也沒有聽到何凡堤的名字,好像他已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了。

  這就是她的初戀,她不曾有第二次戀愛,不是沒人追,在學校,有不少不錯的男孩子追她,但她沒接受他們;她的心早被何凡堤佔領,再好的男孩也不屑一顧。

  童芸打開小塑膠袋的封口,把白色粉末倒在紙上,然後對折紙張,仰起頭,把白色粉末倒進嘴裡。

  哇你咧,有夠苦!她趕緊喝下一大口白開水。

  所謂良藥苦口,這藥粉這麼苦,一定很有效。她唇邊漾起一抹微笑。

  何凡堤,要不了多久,你就會像羅密歐一樣,臣服在茱麗葉的腳下了。

  ※※※※

  何凡堤回來,一定會去找表哥。他們兩個簡直就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我找你們董事長。」童芸對接待處的小姐說,「告訴他,他表妹來了。」

  那小姐拿起了內線電話詢問後,「妳請坐一會,他正在開會。」

  童芸沒耐性坐下,她在這棟現代化玻璃大廈的接待處走來走去。

  走到鞋底快磨破的,接待小姐告訴她:「他開完會了,妳可以進去了。」接待小姐親切的領童芸到走廊上,其中一扇門微微開著,在裡面辦公的男男女女不少。

  看起來表哥混的不錯嘛!她想。

  表哥的秘書是個精明能幹的美女,帶著職業的微笑把她迎進表哥的辦公室。

  表哥的辦公室全是胡桃木建材,他就站在桌子後面,一副生意人的派頭。「十五分鐘內不要打擾我。」他對走出門外的秘書說。

  「喲,今天吹什麼風,把我八百年沒見的表妹吹來?」

  「已經八百年了?」她很現實,何凡堤走後,夏天她再也沒去表哥家。

  「妳變了,和最後一次我見到妳的改變很多。」他記得那時她剛上初中,體型肥胖,一副營養過剩的樣子,沒想到女大十八變,她現在是個亭亭玉立的美女。「我沒想到妳長大會變成這樣。」

  「不然你以為我會長成什麼樣子?八十公斤的恐龍妹?」

  「在我的想像裡是一百公斤。」表哥哈哈笑說,「妳來找我有什麼事?」

  「表哥,你怎麼沒告訴我他回來了?」她的語氣裡頗有怪罪的意味。

  表哥眨了兩下眼。「妳是說何凡堤?」

  「我還會說誰?」

  「我猜也不是別人,他上個月回來的,今天早上還來過我辦公室呢。」

  「表哥,你知道他的地址嗎?我要去找他。」

  「妳要找他做什麼?」表哥立刻問。

  「我要找他談戀愛啊。」還有另一個附帶的目的——找他做白老鼠。

  「妳真癡情,我還以為時間過了那麼久,妳對他的迷戀早已結束了。」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情綿綿無絕期。」她微笑的說。「我一直在等他回來,如果他再不回來,我已經想好了,等我交出這次的研究論文,就飛去義大利找他。」

  表哥深深地看著她。「表妹,我勸妳最好不要去找他,」

  「為什麼?難道他是同性戀?」如果他真的是同志,她要用她偉大的愛治好他。

  「老天,他當然不是,他正常得很。」

  「他結婚了?」如果他結婚了,她要做第三者破壞他的家庭,不,她不可以這麼沒道德,唉,只能等他太太升天囉,也許她可以幫助她早點升天,不、不、不,她怎麼可以這麼邪惡——

  「沒有,他目前單身。」

  還好,可以不用做邪惡的事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表哥,你不要我去找他的原因到底是什麼?」童芸的臉倏地變白。「難道他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是這樣,那她更要去找他,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後旅程。

  表哥用手指叩了一下她的額頭。「拜託妳不要烏鴉嘴,他的哮喘好多了。我在藝文界的朋友告訴我,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和很多的女人有過短暫的羅曼史。」

  「我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原因咧,原來只是……他那麼英俊,女人多也是應該的,我去後他會發現我是他的真愛,從此不再有別的女人。」

  「他身旁已經有一個真愛了,聽說那女人是個女繼承人,而且長得十分美麗。」

  聽起來似乎是一個不容小覷的情敵。「我會打敗她的。」就像十年前她打敗那個輔大校花一樣。

  他有趣地盯著她看。「妳哪來這麼大的信心?」

  「嘿嘿,我的信心來自一包愛情魔藥。」

  「愛情魔藥?那是什麼啊?」

  「我解釋給你聽,你也聽不懂,所以我就不浪費口水了。」她嘰嘰咕咕說完後問他,「表哥,何凡堤在做什麼工作?」

  「他是受人矚目的新進油畫家,快要舉辦第一次個展了。」

  「對,他以前就很會畫畫,好像還拿過世界青少年水彩畫的首獎。」表哥告訴過她,何凡堤很有美術天分,校內外美術比賽拿第一名獎狀拿到手軟。「表哥,你把他的地址告訴我。」

  「給妳地址,妳也不一定找得到。」表哥又說,「他住的地方非常偏遠,谷關再過去一點。」

  「谷關!他怎麼會想到去住那裡?」

  「他告訴我他對他在義大利的生活感到厭倦,每天晚上有參加不完的派對,根本沒辦法好好畫畫,而且他就要開個展,極需要離群索居。

  「後來他想起我們以前去谷關玩過,很喜歡那裡,所以就在那裡買下一座山和莊園,也不裝電話,準備全心全意地畫畫。」

  表哥在一張便條紙上,寫下何凡堤的地址後交給她。「妳一定要去嗎?我非常不願意看到妳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回來。」

  童芸露出花般的笑顏。「你只會看到我帶一個老公回來。」

  「看來不管我說什麼,妳是勢在必行。」

  「Yes。」

  開玩笑,說什麼她也要去何凡堤的莊園,而且明天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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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23:47
  她會不會走錯路了?

  童芸懷疑自己在上一個路口轉錯了彎。

  前面有一間雜貨店,去問看看。

  她把車停在雜貨店前,然後下車,走進雜貨店。

  裡面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山地少女在看店。這少女長得不錯,濃眉大眼,輪廓明顯。

  在她打量這山地少女的時候,她知道伊同時也在打量她。

  童芸猜想,自己給對方的印象,一定比不上對方給自己的。然後,她在少女的臉上看到了同情的神色。

  同情她?搞清楚,她其實是個大美人咧!

  如果不是為了那個偉大又崇高的研究,她才不會在臉上點那麼多的深褐色斑點,而且有些斑點的面積還不小,讓她的臉看起來就像水中清潔夫老鼠魚的臉。

  「妳要買什麼?」山地少女問她。

  「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來問路。」

  「哦,妳迷路了。」少女似乎一點也不覺驚訝。「妳要去哪裡?」

  「呃,我要到青山路,門牌號碼……我忘了,妳等一下,那張紙條在車子裡……」她想要回車內查表哥抄給她的地址,但被這個山地少女阻止。

  「妳不用告訴我門號,妳只要告訴我妳要找誰?我是這裡的山大王,住在這山上的人,我每一個都認識。」

  「我要找一位畫家,他在這裡擁有一座莊園。」

  「妳是來找何凡堤的!」

  知道她是來找何凡堤後,童芸察覺這山地少女的眼神裡有一閃即逝的敵意。

  「對對對,妳認識他啊?」

  「嗯,我跟他很『熟』。」山地少女特別加重很熟兩個字的發音。

  聽她的口氣,好像她和何凡堤上過床了。

  這麼一想,童芸的嘴不自覺嘟了起來。

  「我現在要怎麼去他的莊園?」

  「妳回到上一個路口的地方左轉,然後沿著山路走,就可以到何凡堤的莊園了。」

  「非常謝謝妳。」道完謝,童芸轉身走向門口。

  「喂、喂。」山地少女在她身後叫她。

  她停下腳步,轉身看山地少女。「妳叫我?」

  「請問……妳和何凡堤是什麼關係?」

  「哦,我和他是青梅竹馬的男女朋友,可能快結婚了。」

  山地少女的表情驚訝又不可置信。

  她可沒有騙她,她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三個月之內,何凡堤就會是她的人了。

  ※※※※

  童芸駕著她的豐田小汽車,照著山地少女的指示回到路口,然後左轉。

  左轉後就不是石子路,而是山路。這條山路狹窄又泥濘,大概昨天下過雨,她小心翼翼的開車,生怕一個打滑,人車翻落山谷。在和何凡堤結合為一體前,她還不想死。

  突然咚的一聲,嚇了她一大跳,原來只是一堆爛泥巴濺上來,噴在車窗上,幸虧她先前搖上車窗,不然臉上又會多了泥色的小斑斑。

  在慶幸之際,她感到車身往下陷。雪特!她換檔,車子只是在空轉,試了十幾分鐘後,連引擎都熄火了,童芸無力地癱在方向盤上。

  她下車察看,車子陷進小窪地裡。

  她用力踢了輪胎一腳——

  嗚……痛死她了!她緊咬著下唇,一隻手抓住疼痛的腳趾,笨拙地單腳跳來跳去。

  怎麼會有這麼賽的事?這趟愛之旅,開頭就這麼不順利,是不是象徵結局也好不到哪裡去……呸呸呸,她打了兩下自己的烏鴉嘴。

  她要相信愛情魔藥。

  她的腦海裡開始編造出燦爛的畫面──何凡堤一見到她就瘋狂陷入情網,對她百般呵護,疼愛有加,天熱怕她出汗,幫她搧風;天涼怕她感冒,幫她蓋被;喝湯前先幫她吹涼,吃魚前先幫她把魚刺挑出來,吃葡萄先把葡萄皮剝掉……

  呵、呵,她真是幸福的小女人。

  接下來,跳到另一個畫面──她和何凡堤躺在床上,身上沒穿衣服,然後他用他那藝術家的手指愛撫她的身體,用他性感的嘴唇吻遍她每一吋肌膚,然後他們日以繼夜、不眠不休地做愛做的事……

  呼、呼,想得她臉紅心跳,身體發熱。

  白日夢做完了,該回到現實世界了。

  現在該怎麼辦?眼前似乎只有一個辦法——走去何凡堤那兒。

  可是不知道要走多久?萬一走到夜幕低垂都走不到,又跑出來一隻台灣黑熊,要和她做朋友……

  「SOS!何凡堤!快點來救我——」童芸對著何凡堤莊園的方向發出求救電波。

  ※※※※

  奇怪?這一兩天耳朵特別癢,尤其是今天。

  何凡堤邊開車邊想。誰在拚命想他?

  他把車左轉進山路,從這裡起的每一寸土地,都登記在他名下。

  咦?前面那部車子似乎是拋錨了,一個女孩正彎身從後車廂裡拖出紅白相間的三角架。

  何凡堤一面按下喇叭,一面盯著她的長腿和俏臀,心想這女孩身材不錯時,忽然,那個女孩轉過身來。

  他大失所望。這女孩只有脖子以下可以看,以上……唉!這女孩真可悲,年紀輕輕,就長這麼多的老人斑。

  他把頭伸出車窗外,「需要幫忙嗎?」

  何凡堤!

  童芸的眼睛像聖誕樹上的燈一樣亮了起來。她心裡正念著他,他就出現了,看來他們有心電感應喔。「非常需要,這部混蛋車子不動了。」

  他下車,走到她面前。「怎麼會?」

  「誰知道!它就是無法發動,我猜它大概是大限到了。」

  「汽油呢?」

  「幾乎滿水位,都可以開到高雄去了。」

  「妳要我發動試試看嗎?」

  「我試過,不過沒關係,你儘管試。」何凡堤很有騎士精神。

  他坐到駕駛座後,轉動鑰匙,引擎果然不動。

  他下車,打開車前蓋。「這部車妳買多久了?」

  「才一年多,不過它是部二手車。」

  「妳大概很少送廠保養。」他伸手到儀表板下,拉開長方形的鑲板,露出了引火線,鑲板底層有個裝備用的盒子。

  他換好了零件,裝回鑲板,「修好了,妳發動看看。」

  她滑進駕駛座,轉動點火器,引擎隨之怒吼。

  他一手按在車蓋上,彎下身來對著車窗裡的她說:「小姐,妳要去哪裡?妳現在是在私人產業上,這條路只會通到我的莊園。」

  「我就是要去你的莊園。」

  「搞了半天,原來妳就是李康給我找來的模特兒!」他不明白李康怎麼給他找這麼一個麻子來?畫她,誰會買啊?

  「我不認識什麼李康,也不是模特兒。」

  「妳不是李康找來的模特兒,那妳是誰?」他盯著她,這對天真的大眼睛給他一種很眼熟的感覺,但卻無法確定曾在誰的臉上看過。「我們從前見過吧?」

  她微笑的說:「我們可能前世見過。」

  「別鬧了,妳到底是誰?」

  「你看不出來嗎?給你一個提示。」她鼓起臉頰,把自己的臉撐胖。「這樣呢?」

  「這樣像蟾蜍。」他之所以不說青蛙,而說蟾蜍,是因為她的臉和蟾蜍的臉比較吻合,都有很多斑點。

  一個人的臉上怎麼能長這麼多的老人斑?多到令人眼花撩亂,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眼睛、鼻子長什麼樣。

  其實她的五官生的不差,尤其那對靈秀的大眼睛,只可惜老人斑壞事,一斑遮三美。

  「我是童芸啦,王明的表妹。」

  他瞪大眼睛。「妳是童芸!」天啊,他情願她是任何一個人,就不要是童芸。

  「素的,我就是那個最愛你的童芸。」她愛慕地看著他。

  「請妳去愛別人,不要來愛我,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不管,我偏要愛你!」她嗚咽的說,「我好傷心喔,我這麼愛你,你卻完全看不出我來。」唉,她不指望他還會記得他上飛機前和她的海誓山盟。

  「妳變瘦了,我看不出來很正常。」

  「你應該說我變漂亮了。」

  漂……漂亮?他真佩服她說得出口。雖然她現在的樣子比她十三歲時恐龍妹的樣子好多了,但根本沾不上漂亮的邊。「不對呀,我記得妳小時候臉上沒有半點斑啊。」

  「斑點是後來長的,可能是吃減肥藥的副作用。」她又說,「何凡堤,我可不可以在你的莊園住一陣子?」

  「不可以,我不希望我作畫時有人吵我。」他毫不考慮便拒絕她。

  怎麼,她以為他們住在一起,他就會對她日久生情?

  那是不可能的,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尊容。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的成語用在她身上,再恰當也不過了。

  「我絕對不會吵你作畫。」她拉著他的手搖過來晃過去。「拜託啦,不要這麼小氣,你的房子裡一定不只一間房間,分我一間住嘛。」

  從以前他就知道她的臉皮比城牆還厚,絕對會死賴著不走。他得想出辦法趕她走。「本來有一個山地女孩幫我打掃洗衣煮飯,但是這幾天她家裡有事,不能來,如果妳願意做那些家事,我可以讓妳留下來。」

  王明告訴他,童芸是童氏和王氏兩家族唯一的女孩子,兩家族的長輩都寶貝得很,從小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沒吃過一點苦,像這種捧在手心上的女孩,一定不願意做女傭。

  「我願意。」只要能留下來,叫她做牛做馬都可以。

  看來她留意堅強。「不是願意就好,如果妳飯做的不好吃,衣服洗的不乾淨,地掃的不乾淨,我馬上叫妳走路。」

  「晚上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如果不滿意,包退。」為了做他的好太太,中菜、日本料理、法國菜、義大利麵、披薩、西班牙海鮮飯……她全會,而且她還去學脊柱按摩術,他哪天要是哮喘發作,她可以減輕他的痛苦。

  何凡堤無奈地上車。先讓她做女傭,一星期後,他再找些借口把她趕出他的生活。

  可是他心裡一直有個感覺──自己似乎一輩子也甩不掉這個老人斑女孩。

  這個感覺真是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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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24:27
第二章

  什麼莊園,叫得那麼好聽,不過是一座破舊的農舍。

  「你就住在那個屋子裡!那裡面可以住人嗎?」她皺起眉頭。

  「我不是人啊!」何凡堤沒好氣的說。「我是來畫畫的,不是來享受的。我看妳好命慣了,可能住不習慣寒舍,我建議妳去住山下的五星級飯店。」

  「不要!你能住,我也能住。」只要是他住的地方,就算是鬼屋,她也住。

  「好吧,妳不嫌棄就住吧。我肚子餓了,妳快去做飯,廚房在房子的左邊。」

  童芸立刻奔入廚房,捲起衣袖,準備洗手做羹湯。

  這……這又是什麼?灶?這裡真落後,現在人都用瓦斯,哪還有人用灶。好吧,灶就灶,不過就是生火的問題。

  咦?冰箱呢?

  「何凡堤!不得了了!」她立刻轉身跑出廚房。

  「什麼事?哇哇叫的。」何凡堤坐在藤椅上蹺著二郎腿。

  「你家遭小偷了,冰箱被人搬走了,你快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貴重東西不見了。」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我家本來就沒有冰箱,因為這裡沒有電。」

  「沒電!」她驚訝得張大嘴巴。「那你這裡一定沒電視囉。」她的韓劇看不到了。

  「我這裡一樣電器用品也沒有。」

  「哦,你過得還真原始。」她又說,「我沒看到你有買菜。」

  「我不需要買菜,後院有將近三十公頃的菜園和果園,種了很多種蔬菜水果,在我這裡,妳可以吃到剛摘下來的新鮮蔬果。如果妳想吃魚,過去一點有條溪,溪裡除了有溪魚外,還有溪蝦。」

  「誰幫你種蔬菜水果?」他不是來畫畫的嗎,哪有時間務農?

  「我有請一些山地人,他們白天的時候會來工作。」他又說,「後院還有一個雞舍,我喜歡吃蛋,每天三餐中,我希望至少有一餐能吃到蛋。」

  「我們兩個的八字一定很合,我也喜歡吃蛋。」她粲笑著說。

  她真厲害,一顆蛋,也能牽拖出他們的八字。「我不覺得我們的八字會合,像我喜歡和女人上床,難道妳也喜歡和女人上床?」

  「剛好我就是女人。」

  她的意思是他可以找她上床?

  何凡堤心想,就算天下的女人死光了,他也不會虐待自己。「我少說了兩個字,我喜歡和漂亮的女人上床。」

  「每個人的審美眼光不同,我就覺得我長得很漂亮。」

  「妳哪裡漂亮?」他準備在她說出來後吐槽她。

  「眼腈以外,還有另一個地方。」接著她指著自己的心臟。「就是這裡。」愛情魔藥的發明,就是為了那些長相不漂亮,但心地善良的女孩們。

  「男人都是外貌協會,很少人會去在乎內在美。」

  「如果現在有兩個女人,一個是美麗,但心地不好;另一個不美麗,但心地很好,你會選哪一個做你的太太?」

  他嘴角上揚,「我會選美麗,但心地很好的那一個。」

  「這題不算分,問卷上沒有這個女人。」

  「我說的美麗,但心地很好的女人是我女朋友。」

  「你是不是快和你女朋友結婚了?」她緊張地問。

  「妳管我那麼多!還不快去做飯給我吃!」

  「那麼大聲做什麼,我耳朵又沒聾。」她嘀嘀咕咕地走出屋子。

  看來她得加重愛情魔藥的劑量,以免遠水救不了近火。

  ※※※※

  童芸悻悻然地來到雞舍,推開雞舍的門——

  噁,一股雞屎昧,她捏著鼻子,看著地上,小心地跳過雞屎。

  一群雞看著她走近,紛紛揚起頭,表示敵意地咯咯叫著不停。

  「不要叫了!再叫,我拿你們做香雞排。」她把怨氣發在雞的身上。

  當她的手伸向正在孵蛋的母雞,想拿它屁股下的蛋時,立刻被母雞的尖嘴啄了一下,她痛得縮回手,

  「妳有那麼多蛋,給我一顆會怎麼樣?」她伸手過去又被母雞啄了一口。

  這時,她的背後響起了腳步聲,嚇了她一大跳。她轉身看見是何凡堤,立刻跑向他。「你看我的手被它啄得破皮流血了。」她可憐兮兮地把手給他看。

  「笨蛋,連個雞蛋也不會揀。」

  這人真沒同情心,看到她的玉手皮開肉綻,也不會給地「惜惜」一下,反而罵她笨蛋。童芸舔舔被啄得出血的手。「你揀吧,我不要了,我被啄怕了。」

  「妳必須凶狠一點。」他說完動作迅速地抓住母雞的脖子,然後得意洋洋地揀起一枚雞蛋。「看到沒?妳是被哪一隻啄的?」

  「那隻。」她指給他看。

  他走向那隻母雞,然後很有自信地伸手,卻冷不防被母雞攻擊得往後一跳。

  她顧不得地上的雞屎,馬上跑過去。「噢,你有沒被啄到?」

  「臭母雞!」他生氣地抓起那隻母雞推向她。「晚上把它給宰了,燉雞湯。」

  童芸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不殺生。」

  「妳真善良,它把妳啄成那樣,妳卻不殺它。」他把雞丟在地上。

  「晚上只有菜和蛋,沒有肉,麻煩你去抓條魚回來好不好?」

  「好吧。」

  接著,何凡堤去溪邊抓魚,而她則去菜園摘菜。

  何凡堤回來時,她已經把菜洗好,切好了,半小時後,她做出了三菜一湯——紅燒魚、蘆筍蛋卷、香蒜炒高麗菜和玉米濃湯。

  在吃飯時,童芸問何凡堤:「我的廚藝你還滿意嗎?」

  「滿意。」他滿嘴是菜的說。看不出來她能燒出一手好菜。

  人家說抓住男人的心之前,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和性。嘿嘿,他的胃已經沒問題了,只剩下性的部分了──「你有沒有覺得娶到我的男人很幸運?」

  「覺得。」他本來想說不覺得,但想想還是不要傷她的心。

  「你要不要做那個幸運的男人?」她深情地看著他。

  「我把這個機會留給別人。」他轉移話題。「我忘了告訴妳,如果妳要洗熱水澡,必須先燒水,如果懶得燒水,拿盞煤油燈去果園,那裡有一個溫泉池。」

  「安全嗎?會不會被人偷看?」

  「這裡除了我,沒有別人,而我是絕對不會去偷看,所以妳大可放心。」

  「我身上該有的都有,不來偷看是你的損失喔。」她對他眨眨眼。

  「我寧可損失。」說完,他低下頭扒了幾口飯。

  「哼,你不看就算了。」嘿嘿,他去洗澡時,就算會長針眼,她也要去偷看。童芸癡癡地看著何凡堤。

  何凡堤抬起頭,看到童芸正盯著自己。「不吃飯,看我做什麼?」

  「你長得好好看,我一時看呆了,忘了吃飯。」

  何凡堤聽了,撇撇嘴,然後站起來。「我吃飽了,妳吃完了,把碗給洗一洗。妳的房間在樓上第二間,行李我已經幫妳拿上去了。」說完,他離開餐廳,走上二樓。

  沒多久,她聽見嘩嘩的水聲。

  討厭,他怎麼不去泡溫泉,害她不能偷看。

  洗完碗後,童芸洗了個快速冷水澡,而後她去敲何凡堤的門。

  何凡堤並沒開門,他的聲音從門後傳出。「妳又要做什麼?」

  「我有帶撲克牌,陪我玩蜜月橋牌好不好?」

  「不好,我要睡覺,晚安。」

  童芸只好回房間。她把自己丟在床上,原先只是想躺一下,但一陣睡意襲來。

  第一晚,童芸在一片蛙嗚蟲叫聲中沉沉睡去。

  睡夢中,何凡堤和她在溫泉池裡共效鴛鴦。

  ※※※※

  隔天早晨何凡堤走出臥室,童芸已經在工作了。

  她一面跪在地上擦地、一面唱歌,臉上還帶著可以俘虜任何男人的耀眼笑容。

  他怔了一下。

  他剛剛在想什麼——她的笑容耀眼?俘虜男人?大概是剛起床,人還沒完全清醒,才把母豬看成貂嬋。

  「早安,昨天晚上睡得好嗎?」她笑容可掬地看著他。

  「很好啊。」好像她是這裡的主人,他反成了客人。

  「今天天氣真好,我已經幫你做好早餐了,咖啡也煮好了。」

  「很勤快嘛。」不過他相信她待不了兩天,就會受不了。

  他在餐桌旁坐下。

  「我也還沒吃,我們一起吃吧。」她把抹布丟進水桶裡。

  「妳做好時,怎麼不自己先吃?」

  「一個人吃多無聊,兩個人吃起來才有味道。」

  看到她的臉,他就沒胃口。何凡堤邊吃邊翻閱桌上的一本美術雜誌。

  「你的衣服我洗好了,也曬了。」

  何凡堤像是想到什麼,忽然抬起頭來問:「妳不會把我的內褲也洗了吧?」

  「它和衣服放在一起,當然一起洗了。」她微微一笑。「你的內褲好小,好性感喔。」

  他的臉一陣熱。「下次不要洗我的內褲!」

  「別不好意思,人家很樂意幫你洗內褲。」洗內褲才有太太的感覺。

  「妳洗妳自己的就好了,下次我洗澡時會順便洗好我的。」

  「哦,你吃完了,我們來玩蜜月橋牌。」

  「我沒時間玩,我要去畫畫了,妳不要來吵我。」他走進二樓的畫室。

  他百分之百相信她會來吵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沒十分鐘,就聽到她敲門的聲音,比他預定的時間還早。「我可不可以進來參觀?」

  他打開門。「妳很無聊是不是?」

  「嗯,我已經把家事都做完了。」

  「那妳去餵雞。」他又把門關上。

  才拿起畫筆,又聽到門外響起她的聲音。「雞餵好了,我可不可以進來?我保證不會吵你,只會在一旁安靜地看你畫畫。」

  從她五歲,他就和她交手過,太瞭解她的個性了,如果不讓她進來,她會一直、一直打擾他。他只好開門讓她進來。

  童芸站在畫室裡好奇地東張西望,她覺得藝術家好像都是一個樣子,全都沒有整齊的概念,東西擺的一塌糊塗。

  何凡堤走到畫架後,拿起畫筆,在畫布上作畫。他的書架上夾了一張雞的照片。

  「你雞畫得真生動,好像真的雞喔。」童芸評論道。

  他用力瞪了她一眼。「妳還說不會吵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把嘴巴縫起來。」然後她隨便翻動他放在地上的畫,絕大多數是花或是水果等普通的靜物寫生,但其中有一幅不是,那是幅只畫到上半身、女人半裸的畫像。

  童芸緊緊盯著畫像上的女人。她的骨架優美,眼睛是棕色的,眼角微微向上,有點像東方人,大概是中義混血兒。她的胸部豐盈高聳,男人無法一手掌握。

  何凡堤忽然丟下畫筆。「妳對那幅畫有什麼意見?」她在這裡,他實在沒辦法不去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意見不敢,只覺得這個女人好漂亮,她是誰啊?」

  「妳問這個做什麼?妳要追她啊。」

  「我沒有那方面的嗜好,我只是對她感到好奇。」

  「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

  「貓有九條命,不會那麼容易死的。她是你女朋友對不對?」表哥說何凡堤的女友很美,畫像上的女人真的很美,可惜冷若冰霜。

  「妳說對了。」

  「她呢?怎麼沒陪你來?」她要是他的女朋友,一定會陪在他身邊。

  「她在義大利,她有她自己的事業,我和妳說這些做什麼,妳呢?有沒有男朋友?」

  豬頭,居然問她這種問題。「沒有,不過你不要以為我沒人追,有很多台大醫科或理工科的男生追我,但都被我拒絕了。」

  「打死我都不相信。」

  「我沒騙你,你不相信就算了。」

  「李康找的模特兒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來了……妳要不要當我的模特兒?」反正她一定會來吵他,不如讓她做模特兒,這樣還能讓她少說話。

  「要,不過你要把我畫成絕世大美人喔。」

  「要我看著妳,畫出絕世大美人的樣子……我畫不出來。」

  「畫家不是都很有想像力?你想像我沒有這些斑點嘛,我相信沒有這些斑點,我也是個大美女。」

  「哪個美?我看是發霉的霉。」說起來她的臉還真像發霉了。「女為悅己者容,妳怎麼沒去雷射除斑?」

  「我去了,可是醫生說愛莫能助。不過,我相信有一個方法可以除掉,」

  「什麼方法?妳怎麼還不快去試?」他邊說邊把拉緊的畫布釘到木框上去。

  「我是要試,所以我來找你。」

  「找我?」他挑高一邊的眉毛。「妳除斑跟我有什麼關係?」

  「青蛙王子的童話你聽過吧?我只要喜歡的人親一下,斑點就會全消了,你趕快來親我吧。」她噘起嘴唇。

  「對不起,我無法幫助妳,請妳另外找一個喜歡的人來親。」

  「我找不到,全世界的男人我只喜歡你一個。」

  「真的很對不起,妳繼續做蟾蜍公主吧。」

  童芸嘟起嘴。「你真沒愛心,看到我這張臉,也不伸出援嘴。」

  「我本來就沒什麼愛心,所以妳最好不要來愛我。」

  她沒辦法去愛別人了,因為她已經愛他愛到骨髓裡了。「你什麼時候要畫我?」

  「已經在畫了。」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裡拿著炭筆煞有其事地揮舞個不停。

  「已經開始了!我都還沒脫衣服呢。」她開始解開衣扣。

  「拜託妳把扣子扣回去,我不畫妳的裸體。我現在先畫幾張不同角度的草稿,再決定要畫什麼樣。」他放下炭筆,把一張長沙發挪到畫架前,上面還蓋了一條深藍色的布料。「這是妳的寶座,請坐。」

  童芸擺出一副端莊淑女的姿勢坐著不動。「我這個Pose可以嗎?」

  「太做作了,自然一點,照妳平常的樣子。」

  「我平常是什麼樣子?」她張大眼睛望著他。

  「嗯,很沒氣質的樣子。」

  「原來我在你心目中是這個樣子。」她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靠在沙發上。

  「坐好!」他命令道,「把頭稍微向後,下巴抬高一點,好好,就這樣,現在開始不要動了。」

  「我是人,不是化石,不可能完全不動。」

  「我會給妳休息時間。」

  何凡堤專心作畫時,彷彿變成另外一個人,甚至根本忘了還有她的存在。

  她發現他作畫時的臉部表情很多,有時眉頭皺在一起,有時噘噘嘴,有時緊咬下唇,露出整齊潔白的門牙……看著他孩子氣的表情,童芸忍住笑意。

  她不敢笑,怕笑出來後,姿勢會改變,然後他又要不高興。

  「今天到此為止,妳可以去做飯了。」何凡堤終於放下手上的畫筆。

  「何凡堤,我站不起來,我腳麻了。」

  他走過去,一把將她扶起,她一時沒站穩,整個人跌到他身上。

  她抬起頭,發現他黑亮亮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

  天啊!他要吻她了!她緊張得幾乎要暈倒。

  何凡堤沒吻她,只是用吃驚的語氣說:「近看我才發現妳的老人斑還真多。」

  什麼嘛!童芸的額頭上出現八條線,還有兩隻烏鴉從她眼前飛過。

  跟她的期待的完全不一樣,差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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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24:56
  神啊!請讓何凡堤快點愛上她,為她瘋狂,不能自拔。

  童芸打開塑膠袋,倒出一些粉末在紙上,然後倒進喉嚨裡。

  「那是什麼?每天早上都看到妳在吃。」何凡堤出現在餐廳門口,雙臂交抱著。

  她轉過頭看著他。「龍角散,我的支氣管不好。」

  「我怎麼從來沒看見妳咳嗽?」

  「就是因為我吃了龍角散,所以你才沒看見我咳嗽。」

  「這麼有效!我也要吃,我的支氣管好久沒保養了。」他在她對面坐下。

  「你不能吃,這藥粉是女用的。」她慌張的說。就只有這麼一小袋,他要是一口給它吃光光,她的戲還唱得下去嗎?

  何凡堤不信地注視著她,「我只聽過內用藥、外用藥,從來沒聽過藥有分女用、男用。」

  「真的嘛,這個藥我吃有用,你吃沒用。」她用鹿一般無辜的眼神看著他。

  「小氣,我知道妳是不想給我吃。」

  「不要生氣,手伸過來,我來給你按摩畫畫的手指。」

  「不用!」何凡堤壞脾氣地說。

  「好啦,我很會按摩,我按摩後,你畫畫的手指頭會更靈活喔。」

  「我說不用!」忽然他瞇起眼睛,盯著她臉看。

  「你在看什麼?我臉上有飯粒是不是?」

  「不是,妳今天的老人斑好像少了一點。」

  她今天早上偷懶,少塗了幾塊老人斑,沒想到被他看出來了,可見他還是有在注意她嘛。「呃……是這樣的,昨天……我沒有曬到太陽,如果我曬到太陽,斑點就會冒出來,不曬,有些斑點會自動消失。」

  她臉上的老人斑才少幾塊,整個人看起來漂亮多了。「妳以後少曬點太陽。」

  他相信了。童芸暗暗鬆了一口氣。

  「等一會妳去換昨天的衣服,然後到畫室。」

  「那件衣服我拿去洗了,現在還濕淋淋地晾在竹竿上。」

  「妳怎麼把衣服拿去洗,今天不是不用畫了!」

  「我總不能每天穿同樣的衣服,那不髒死了。這樣吧,我們改畫裸體,這樣就沒有衣服的問題了。」

  「妳怎麼這麼喜歡裸露身體!難道妳媽媽沒教妳身體不可以隨便給男人看?」不知道她脫光衣服後,身上是不是也有老人斑……那不是很像乳牛!他想得差點笑了出來。「今天不畫妳,明天妳一定要穿那件衣服,我畫完後,妳馬上拿去洗,這樣就可以每天穿了。」

  他又沒上當。男人是視覺性的動物,她原希望他看了她的裸體後會產生性衝動,把她推倒在沙發上,共赴巫山……

  「我聽說畫家都會和模特兒上床,是不是真的啊?」她聲音清脆的問。

  「很多畫家是這樣。」

  她定定地看著他。「那你呢?」

  「也是其中之一。」他回答她。

  「你和幾個模特兒上過床?」

  「太多了,數不清,大部分是她們勾引我。」

  「和那麼多女人上床,很容易得性方面的疾病,你有嗎?」這個得先問清楚。

  「沒有,我的保護措施做的很好。」

  「這樣我就放心了。」

  他揚了揚眉,「妳放什麼心啊?」

  「放心不會被你傳染性病啊!」

  「小姐,我不會和妳上床,妳越早認清這個事實,對妳越好。」雖然他快一個月沒做愛了,但他絕不會飢不擇食到打她的主意。那將是災難的開始。

  童芸嘴巴垮垮的,「你覺得我哪裡不好?」

  「妳真要我說?」

  「除了長相以外,我什麼地方比你上過的女人差?」

  「嗯……」他嗯了很久後才說,「長相。」除了長相之外,他還真是找不出她哪裡不好。「不跟妳聊了,我要去畫室把雞畫好。」

  「你有沒有把我畫得粉美?可不可以讓我看一眼?」童芸熱切地問。

  何凡堤搖頭。「作品完成前,任何人都不准看。」

  ※※※※

  童芸坐在前廊的鞦韆上。

  一個禮拜過去了,她和何凡堤之間一點進展也沒有,在他眼裡,她就像他畫的陶瓷花瓶或水果盤一般毫無生命……

  不,也不完全是這樣,有一次,他在畫她的時候,他突然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她,她迎著他的目光,清楚地感受到一陣電光石火。然後幾乎是立即的,他的眼睛回到畫架上,觸電的那一刻消失了,但她知道那一刻確實存在過,不是出於她的想像。

  本來她以為他要向她大舉進攻了,誰知他一點動靜都沒有。童芸的心情像黑雲壓城一般。

  藥效這樣慢是不行的,要是他女朋友哪天突然跑到這裡來,她的「愛途」會更加黯淡。

  「哦!妳在這裡。」何凡堤走向她。「我要去路口那裡的雜貨店,看我訂的顏料送來了沒?」

  「我也要去。」她從上跳了起來。

  「妳看家。」

  「我又不是狗,不會看家,我要跟你去。」她抱著他的手臂不放。

  何凡堤瞅著她。「妳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愛哭又愛跟路。」

  「嘿嘿,狗改不了吃屎嘛。」她也像小時候一樣迷戀著他。

  「不曉得剛剛誰說自己不是狗?」他好笑的說。

  「剛剛有人提到狗嗎?我怎麼沒聽到。」她裝傻的說。

  有時想想,她在這裡也沒那麼不好,她不僅是個好女傭,而且也是個幽默的說話對象,偶爾和她鬥鬥嘴也頂好玩的。何凡堤決定不趕她了。

  他們坐進了藍寶堅尼,何凡堤把車子開出穀倉。

  童芸望著外面,山裡的涼風從開著的車窗中吹了進來,拂亂了她的頭髮。

  何凡堤一面開著車,一而掉頭看了她一眼。「這個地方不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妳下午沒事的時候,可以出去走走,做做森林浴,不要老是窩在家裡。」

  「我怕我迷路回不來。」她不是怕迷路,而是她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在他身邊。

  「哪一天黃昏我陪妳去走走,從果園那再往裡走,有片很漂亮的櫻花林。」

  「我好高興喔……這是你第一次約我,那天我一定要穿上我最漂亮的衣服。」

  何凡堤橫了童芸那張欣喜的臉孔一眼。「不是約會,只是盡地主之誼。」

  「不要否認,欸,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

  「妳不要自作多情了。」他冷冷的說。

  他是有點喜歡她了,只是他還沒發現而已。童芸快樂地想。

  雜貨店到了。何凡堤下車後走進雜貨店,童芸跟著進去。

  「美麗,我的顏料送來沒?」

  「送來了。」美麗把包裹交給他。「何大哥,過幾天我媽回來後,我就可以像以前一樣住你那,幫你洗衣煮飯打掃了。」

  「不用了,美麗,已經有人做了。」說完,何凡堤走出去,把包裹放進車後座。

  童芸和美麗兩人對看著,彷彿對戰的兩軍,戰事一觸即發。

  「看不出在都市長大的女孩也會做家事。」美麗先開炮。

  她聳聳肩。「那沒什麼,我不只會做飯,還會打毛衣,以及生小孩。」

  「生小孩我也會。」美麗昂起下巴說。

  「妳也想生何凡堤的小孩?妳沒聽到他叫妳不用去他家了,So妳沒機會了。」

  這時何凡堤又走進來。「美麗,有沒有我的信?」

  「啊,我忘了!」美麗把抽屜裡的信件交給何凡堤。「何大哥,讓我去你家,我可以分擔一些家事。」

  「才兩個人,也沒多少家事,我一個人做得來,而且我做的很愉快,妳就留在家裡幫妳媽媽看店,做乖女兒。」她可不希望美麗來破壞她和何凡堤的兩人世界。

  美麗瞪著她,那眼神像恨不得把她的頭髮拔光光。

  「凡堤,東西都拿到了,我們走吧。」童芸挽著何凡堤的手臂離開雜貨店。

  他們上車後,何凡堤一面發動引擎,一面說:「妳在搞什麼鬼啊?」

  「我在幫你解決你的風流帳啊。」童芸說。

  「什麼風流帳,妳在說什麼啊?」

  「你隨便上了美麗,不擔心美麗的媽媽要你負責?」

  「妳當我是大色狼啊,看到女人就上!我和美麗沒上過床。」

  「沒有嗎?那為什麼美麗說……」童芸恍然大悟的說,「我知道了,我被她騙了。」

  「妳聽清楚,我不會和美麗上床,也不會和妳。」

  「是嗎?世事難料喔。」童芸嬌笑的說。

  這女人極有可能在湯裡面下春藥,害他失身。何凡堤想以後她先喝湯,他再喝。

  接下來何凡堤好像和她沒什麼話說,只是專心地開著車。

  十分鐘後,天空滿了烏雲,而且開始下雨。起先是毛毛雨,沒多久變成斗大的雨珠,逼得何凡堤只得放慢速度。

  天空變得一片烏黑。何凡堤說:「看來會有一場暴風雨。」

  雨勢愈來愈大,他異常小心地開著車。由於車子內外的溫度不同,使得車窗起了霧。

  天空雷聲隆隆,閃電使她驚懼。她很自然地靠向何凡堤,胸部壓到他的手。

  他感覺到她柔軟的胸部,知覺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慾望。他立刻深呼吸穩定自己。「妳這樣,我怎麼開車!坐過去,坐過去。」這太可笑了,他竟然對老人斑女孩產生慾望!

  「人家害怕嘛!」童芸挪了挪屁股。

  突然,天際亮起一道閃電,伴隨著一聲巨響,童芸尖叫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害得他的手一滑,車子駛出了石子路。

  幸好他們的車速很慢,否則他們撞到樹後,不會只是身子往前仆而已。

  她抬起頭,憂切的問:「何凡堤,你還好吧?」她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疼痛。

  他呻吟著,「我還沒死,可是我的胃被方向盤撞得痛得要死。」

  「是不是這裡痛?」她用手輕輕壓著他的肋骨。

  「掃把星,不要碰我!」他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雨勢傾盆而下,他馬上被淋得像落湯雞。「我的藍寶堅尼!」他檢查車子時說,「車頭凹了一塊,車燈也破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雨使他的襯衫變成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乳頭。童芸臉紅了。

  「現在我只希望車子沒壞。」他回到車內,再次發動車子。他小心翼翼地開離樹林,駛回石子路。

  當他們開進山路時,天空黑暗得彷彿是夜晚。

  「好暗喔,都看不到路,你要小心開喔。」她來這是為了和他共赴巫山的,而不是共赴黃泉。

  「看不見路,是誰的功勞?」何凡堤粗聲地說。

  「不要怪我嘛,我又不是故意的──」童芸的大眼睛裡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淚光。

  「不准哭!哭,我就把妳丟出去。」他最討厭女孩子哭了。

  童芸吸了吸鼻子,硬是把淚水逼回去。「我不哭,你不要把我丟出去。」

  忽然車子發出怪聲,何凡堤忍不住詛咒了幾句。「真是倒楣!」車子上坐了一個「霉女」,天知道還會出什麼狀況?

  他又開了數百尺,車子開始冒煙。「下車,我們要跑回去。」他說完,開了車門跑出去。

  童芸跟著也跑出去,兩人跑到屋子時,濕得可以擰出水來。

  「我去換衣服。」童芸低著頭衝上二樓。

  她不能讓他看到她的臉,因為雨水把她的斑都洗掉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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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25:34
第三章

  何凡堤拍打著童芸的房門。「妳在孵蛋啊!哪有人換衣服換這麼久的!」

  「我在做臉部保養啦,女孩子嘛,沒有一個不愛美。」她其實是在畫斑點。

  「妳那張臉不用保養了,再怎麼保養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他嘲笑的說。

  她打開門,用力瞪著何凡堤。「你講話很毒欸,而且傷了我的心。」

  「我又沒說錯。」他沒有道歉的意思。「我在廚房生好火了,妳可以去準備晚餐,我餓得可以吞下一隻象。」

  她走進廚房,清洗洋蔥和紅蘿蔔,然後把它們切碎,放進煮沸的水裡。

  為什麼有些婦女不喜歡做飯?她倒覺得為自己喜歡的人做飯,是一件快樂的事。

  何凡堤冒雨到外面去拿木柴,經過香味瀰漫的廚房門口時,他停下了腳步,注視著童芸的背影;她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柔軟的棉布裙和上衣緊裹著她纖細的身體……想到上衣下面那像熟透了的果子的胸部,他內心一陣興奮激盪。

  他是有什麼毛病?何凡堤感到困惑,這時童芸轉過身來,按住胸口。「你嚇了我一跳,你渾身濕透了,應該馬上換下這些濕衣服。」

  「然後再一次到外面去淋濕?在我換上乾衣服之前,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她繼續做飯,何凡堤則進進出出,一會拿著木柴進來,一會拎著雞籠進來。天色愈來愈暗,童芸一點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何凡堤到水槽邊洗手,「我的事做完了,唔,好冷,我快凍死了!」

  「拜託你快點去換衣服,不要著涼了。」

  她的晚餐也準備好了。兩碗蔬菜濃湯香得令人垂涎,蛋松和高麗菜也炒好了,放在爐子上保溫。她算算他差不多換好衣服了,便端湯走到餐廳。

  走出廚房她才知道冷,她冷不防打個冷顫。

  何凡堤見狀,「我們在廚房吃,有火爐會比較溫暖。」

  童芸聽了,把湯端回到廚房;沒一會兒,何兒堤搬來兩張椅子。

  火爐使得廚房有些溫暖,但是冷風還是從窗縫中穿進來。

  何凡堤三番兩次站起來看,最後用報紙將洞堵起來,總算不再受寒風侵襲。他們狼吞虎嚥地吃著。屋外的狂風暴雨,使得這間小廚房顯得舒適安全。

  「現在就這麼冷,到了晚上應該會更冷,早上起來我們可能會變成冰棒。」

  「晚上妳睡我那間,我那間有壁爐,火生起來後,比較暖和。」

  「那你睡哪?」

  「我睡客廳地上。」客廳也有壁爐,但沒有沙發,只有藤椅,所以只能睡地上。

  「你是有哮喘的人,怎麼可以睡在地上?」

  「不要和我爭,妳睡我房間,我睡客廳。我現在去幫妳生火。」接著,何凡堤抱著一堆木柴上樓。

  洗完碗後,童芸上樓,她拉下床上的床單和毛毯,然後抱著床單和毛毯下樓。

  當她跪在地上鋪平床單時,何凡堤走向她,映在天花板的影子彷彿要撲向她似的。他把枕頭丟在床單上。「晚安了。」

  她徘徊著,有點不想離開他。「我們抽籤看誰睡這好不好?」

  「我沒時間和妳玩遊戲!」說完,他躺下,然後拉起毛毯,背向著她。

  童芸只好去何凡堤的房間。她躺在他的床上,找尋他的體味。

  找到了,她終於帶著他的一顰一笑,他的眼睛,他的肩,他的臀……睡去。

  半夜童芸醒了,一時無法明白自己在哪裡,過了一會,看清四周的黑暗後,才想起自己睡在何凡堤的床上。

  只要湊近枕頭,就可以聞到他的髮香。她想像著黑夜裡他來到她的床邊,月光下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孔熱情、生動,他伸過一隻手撩開她的衣服,柔軟的睡衣立刻無聲滑落,露出她潔白的雙肩,他的手指撫過她的嬌軀……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會流鼻血。

  她拉回思緒,然後溜下床,藉著閃電一閃而逝的亮光看手錶──

  已經早上五點多了,她睡得比她想像得久。

  天空中還有雷聲間斷傳來。這個暴風雨已經持續了數小時之久。她倚在窗旁往外看。

  不知道何凡堤睡得安穩嗎?她正要躺下時,藉著閃電的亮光,看到水氾濫到前院了。

  她皺起眉,怎麼會有水?

  她的心一沉,衝出房間,直向樓下奔去。

  水快漫過門檻了。

  她馬上跑到何凡堤那兒。何凡堤面對壁爐呼呼大睡,她拚命地搖醒他,「何凡堤!淹水了!」

  何凡堤睡眼惺忪地望著她,「什麼?」

  「快起來,水快淹進屋裡來了。」

  何凡堤彷彿馬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骨碌地站起來,往門口跑去。水已經淹進客廳了!

  「我們該怎麼辦?」童芸焦急地看著他。

  「我馬上把所有的木柴搬到樓上,妳去廚房找餅乾、罐頭,還有礦泉水,天知道水會漲得多高,我們可能會被困上一兩天。」

  他們說話時,水已經漲得更高了。「快點!」

  他們花了半小時,才把所需要的東西移到樓上,水又高漲了許多。

  「何凡堤,你看水會不會淹到二樓,甚至淹沒二樓?」

  「不會啦,我們不會那麼倒楣。」

  「你不會是在騙我,要我好過一點?」她發著抖說。

  「不要擔心,」他摟摟她的肩膀,溫柔的說,「現在時間還早,再去睡吧。」

  「你現在要睡哪?」

  「一樣啊,地上。」

  「不要再睡地板啦,你的床很大,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這樣不太好。」

  「你是怕我侵犯你嗎?」她看著他。

  「小姐,我是怕我侵犯妳。」他已發覺到自己畢竟是男人,不是聖人。

  「我不怕。」她上床,將身子移到床的一邊,留一大片空床要給何凡堤睡。「快上來睡覺啦。」

  管他的,他好累,也沒力氣做那種事。

  她的心狂亂地感覺到何凡堤上了床,然後她等了好久,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

  這麼快就睡著了?童芸翻個身,就看見何凡堤的睡臉。

  他長得真是好看,快壓眼的眉又濃又黑,眼睫毛比女生的還長,她輕輕撥開他前額垂下的頭髮,想偷偷親他一下。

  「妳想幹嘛?」何凡堤突然睜開眼睛,像抓到小偷似的看著她。

  「呃……你在說夢話,我想聽聽看你說什麼?」

  「聽到我說什麼了嗎?」

  「聽到了,你一直叫著童芸童芸。」她微笑的說。

  「我大概是做噩夢了。」說完,何凡堤笑個不停。

  「可惡!你怎麼可以把我說成是噩夢!」她惱怒地捶打著他。

  「好了,不要鬧了,快點睡覺。」說完,他閉上眼睛。

  童芸鑽回被單裡,窩在何凡堤身旁。沒多久,她用手臂和長腿圈住他的身體,沉沉睡去。

  她這樣,他根本無法睡……何凡堤瞪著漆黑的天花板。

  外面的雨勢仍未稍減,但已經沒有暴風雨的影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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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25:55
  一直有個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終於吵醒了童芸。

  她張開眼睛,看見何凡堤背對著她,摀著嘴喘嗚,好像快喘不過氣來了。

  童芸立刻意識到是怎麼回事。「啊,你哮喘發作了!」因為何凡堤,她研究過哮喘這種疾病,哮喘常在晚上睡覺時發作,患者會因刺激性乾咳、氣短及胸悶而驚醒,頸項和肩周肌肉也因而不適,可以清晰地聽到喘嗚聲。

  「對不起……把妳……吵醒了。」何凡堤大口喘氣。

  「沒關係。」她像慈母照顧寶寶一樣,擦掉他額頭的汗水。

  「我的……胸部好難受……好像被……重物壓到……」

  她的手指揉著他的頸椎,發出輕柔的安撫聲,「深呼吸,慢慢的……對……慢慢的,慢慢的。」

  他聽話地慢慢吸氣。「慢慢的……吐出來。」而後慢慢吐出來。

  她的手指輕輕按著何凡堤的肩部,找到他肌肉緊張糾結之處後,用手指去搓揉它們。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已經鬆弛了下來。她慢慢地按摩著。

  「嘿,妳按摩按的這麼好,做過馬殺雞女郎?」何凡堤開玩笑的說。

  「嗯,你是我第一個客人。」她也開玩笑的回答。

  他當然知道這不是沙龍那種按摩,而是為了治療哮喘的脊柱按摩術。她為了他去學脊柱按摩術,何凡堤心裡有些感動。

  「現在換背部。」她先用拇指,然後用手肘按摩,使他背部的肌肉放鬆。「要是我太用力了,就說一聲。」

  何凡堤一邊呻吟,一邊說道:「我開始覺得自己像一頭日本神戶牛,聽說那種牛每天都要作按摩,這樣肉質才會保持鮮嫩。」

  「如果水一直不退,而我們的食物又吃光光了,那時我就把你宰來吃。」

  「人肉鹹鹹,妳敢吃?」

  「怎麼不敢!」童芸把毛毯往上拉,蓋住他的雙肩。「麻煩你翻面。」

  「翻面,妳以為妳在煎魚啊。」

  何凡堤平躺在床上,童芸按摩他的小腿肚,然後一直往上,按摩的他大腿肌肉。

  按著按著,她發現他兩腿之間,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座巴黎鐵塔。「你……你那裡……」

  「妳按的這麼靠近我的重要部位,我有反應是很正常的。不要按了,我已經好多了,能不能拿瓶礦泉水給我?」再按下去,他恐怕會獸性大發。

  「有礙觀瞻。」她拉下毯子遮住他不雅的下半身,而後她下床去拿礦泉水。

  何凡堤坐起來,注視著童芸的身影。

  連這個都不好意思看,還吵著要和他上床──他看真到那一天,她恐怕會像隻驚慌的小鹿……呃,會有那麼一天嗎?他發覺自己竟有些期待咧!

  他到底是怎麼了?越看她越不覺得醜,反而覺得她蠻可愛的。他懷疑她會作法,不然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你在想什麼?」童芸把礦泉水給他。

  他喝了水後,「謝謝妳為我做的一切。」

  「不客氣,隨時為你服務。」

  他突然一把將她拉近自己的胸前。

  童芸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你要做什麼?」

  他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臉上,「為了表達我的感謝,我決定幫妳消除老人斑。」

  「你要怎麼幫我消除?」

  「妳忘了,妳告訴我的青蛙王子的故事。」

  「你要吻我!」她心跳得像活塞一樣。

  「嗯,只是感謝的吻,不帶一點感情。」他先聲明。

  當他俯下頭時,她像肯德基廣告中的女孩喊:「等一下!」她用手摀住他的嘴巴。

  他拉下她的手,一副忍耐到極限的樣子。「又怎麼了?這不是妳期待的嗎?」

  「我是期待你的吻,但是你只可以吻我嘴巴,不可以吻我的臉喔。」她怕臉上的斑點被他的口水給擦掉。

  「為什麼?」

  「呃……因為我的斑……」她停住了嘴巴,因為她還沒想到完美的謊言。

  「妳的老人斑有毒!」他表情驚駭地說。

  「不是啦,我、我只是不喜歡別人吻我的斑點。」她垂下睫毛。

  「真拿妳沒辦法,還有限制。還有沒有別的限制?最好一次說完。」

  「沒有了,你可以開始了。」她眼睛亮晶晶地等待著。

  「被妳這麼一鬧,我現在一點心情也沒有。」他故意逗她。

  「啊──不要啦——」她不依地拉住他的衣袖。「我要怎麼做,你才有情緒?」

  「眼睛閉起來就好了。」

  她的眼睛閉著,她的心在她薄薄的睡袍下面怦怦亂跳,然後感覺到他灼熱的唇壓上她的。

  她的身心一陣顫慄。他的吻那樣輕慢,那樣溫柔,那樣細膩……她感覺自己在雲裡飄浮、在海裡沉沒……她願意被他這麼吻著而睡去,甚至永遠不再醒來。

  她輕輕地、輕輕地叫著他的名字。「何凡堤,何凡堤……」

  她的嘴唇十分柔軟,吐氣香甜。

  何凡堤的唇稍微離開了童芸的唇,他以一種熱切的眼神凝視著童芸,她的眼睛迷濛若夢,玫瑰花般的唇瓣微微分開,而且濕潤。

  他又重新抱緊了童芸的身子,繼續地吻著她。

  這一次他的吻是熱烈的,狂猛的,沉迷的,輾轉吸吮的,像是要把他體內的熱情全部傾吐出來。

  童芸全身痙攣,情不自禁環住他的頸項,熱烈的回吻他。

  像這麼熱情的擁吻,對何凡堤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亢奮,而且急切。

  他低頭吻著她細緻的脖頸,他的手熱情地揉捏她的雙峰。

  童芸重重的喘著氣。何凡堤忍不住去解開鈕扣時,她並沒有阻止他。

  突然,一聲雷響轟然打入。

  何凡堤驀地推開童芸,怔忡地說:「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他差點像個愚蠢衝動的青少年一樣失去理智,做出令他抱憾終生的事來。

  「沒關係,這是很自然的事。」

  「火快燒完了,我去加點木柴。」何凡堤走出房間。

  童芸躺在床上。

  吃了一個多禮拜難吃的愛情魔藥,總算看到藥效了,但是一個吻怎麼夠呢?她要更多,她要擁有這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的全部。

  ※※※※

  童芸迷迷糊糊地翻個身,接著她聽到哀嚎聲,她倏地張開眼睛,發現她的手打到了何凡堤的臉,而且打的還不小力。

  「妳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昨天晚上我已經被打了好幾次。」昨天晚上她不只打他,還對他又摟又抱的。這女孩太可怕了,連在睡夢中都會吃他豆腐。

  「不是啦,我忘了你睡在我旁邊。」她都是和玩具熊一起睡,還不習慣和人睡。

  「以後做妳老公的人不是很倒楣。」他嘟嘟嚷嚷的說。

  做她老公的人還會有誰——不就是他!「做我老公的人才不倒楣咧,相反的,幸福得半死,你是知道的,我菜做的好吃,心地又善良,還會逗人發笑,而且我家很有錢,他可以少奮鬥三十年。」

  「跟我講這麼多做什麼?我又不做妳老公。」他冷淡的說。

  「不考慮一下?做我老公,你可以少畫一百幅畫喔。」

  「不用考慮,我現在就可以回答妳,我情願畫那一百幅畫。」

  「你好笨喔!我這麼好的結婚對象,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我女朋友是百貨鉅子的繼承人,做她老公,我可以少畫一千幅畫。」

  「你是為了錢才和她在一起的嗎?」她忍不住問。

  「當然不是!」他立刻說,「我們是因為相愛才在一起。」

  她寧願他是為了錢,而不是因為他們相愛。童芸的眼睛頓時失去光芒。

  很快的,她又振作起精神來。他還沒和那個女繼承人結婚,所以她還是有機會的。

  他盯著她的臉。「妳的老人斑沒消嘛——」她還是蟾蜍公主。

  「可能是因為你吻的不夠的關係。」

  昨天再吻下去,他很有可能失身。他伸一伸懶腰。「睡了一天,也該起床了,我去看看水淹得有多高。」他下床。

  「我也要去看!」她從床上一下跳到他面前。

  她腰部以上的睡衣分開了,他看見她一邊的乳房。他可以感到自己的蠢動與亢奮。「妳先去把衣服換了。」

  童芸這才發現睡衣鬆開了。「哦,我的木瓜露出來了!」她本能地用手遮住胸部,然後她的眼珠子一轉,「你怕把持不住,所以叫我去換衣服是不是?」

  「我是怕妳感冒了,我不像妳那麼會照顧人。」說完,他走出房間。

  童芸換好衣服後,走到樓梯間,發現水淹到了第三層樓梯。

  「你想水多久才會退?」

  「我想下午就會退了。」說完,何凡堤連打了幾個噴嚏。

  她用手摸摸他的額頭。「你有發燒的現象。我想你最好回到床上。」

  「我不要,我討厭一直躺著。」他孩子氣的說。

  「不可以不聽話!」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半拖半拉地把何凡堤拖進床上,再用毛毯將他緊緊裹住。「你給我在這裡乖乖的躺著!」

  何凡堤含笑的望著童芸,「妳好像是我媽喔——」

  她才不要做他媽咧!她要做他女朋友、老婆,而且是生生世世!

  「突然好想喝熱檸檬水,以前我感冒,我媽媽都給我喝熱檸檬水。」

  「檸檬有啊,我馬上涉水去果園那幫你摘檸檬。」她說完轉身要走。

  但他拉住她的手。「不要去,那裡現在可能有蛇。」

  「我不怕蛇。」其實她怕死蛇了,可是她要摘檸檬,只能祈禱不會碰到蛇。

  看來她為了他,刀山也會去。「我有斯斯感冒藥,待會吃一顆就好了。」

  「空胃最好不要吃藥,我去弄點吃的。」

  童芸打開一間客房的門。昨天何凡堤把雞都放到這裡。

  她本來想抓那隻啄她的母雞,可是她認不出是哪一隻,它們長得都好像。她開始抓雞大作戰,接著,一屋子的雞飛來飛去的。

  好不容易抓到一隻。「不要恨我。」她對母雞說話,然後她一手抓它的脖子,一手開始拔它身上的毛。

  童芸拔下一根它屁股上的雞毛。這根好長,晚上可以搔何凡堤的鼻子。

  這時,何凡堤出現在門口。「妳在做什麼?」

  「我在拔雞毛,我要燉雞湯給你喝。」

  「小姐,拔雞毛不是像妳這樣拔,而是要把雞用熱水燙過,這樣毛比較好拔。」何凡堤皺起眉頭。「妳放了那隻可憐的雞吧,我不喝雞湯,我吃餅乾就可以了。」

  而後何凡堤回到床上,童芸隨後跳到床上。「何凡堤,我們來玩蜜月橋牌。」

  他揚起一眉,「妳不是要我多休息?」

  「可是我好無聊喔,沒有電視可以看,沒有書可以看,什麼都沒有……」

  「我這裡是什麼都沒有,是妳自己要留下來的,水退了以後妳可以走啊,我不會攔妳。」他嘴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卻有那麼一點點不希望她走。雖然她有時候很煩人,但是有她在,比較不無聊。

  「你趕不走我的,我可以不看電視,不看書,我只要看你就夠了。」

  「妳當我是猴子啊!」他瞪了她一眼。

  稍後他們開始玩蜜月橋牌。「我還以為妳多會玩,結果妳根本不會!」

  她只是喜歡蜜月橋牌的名稱。「啊,我出錯了。」童芸伸手要拿回紅心A。

  他壓住牌,不准她拿回去。「沒聽過起手無回大丈夫嗎?」

  「聽過,可是那是象棋的術語,我們現在不是在玩象棋。」她硬是把牌抽回去。

  何凡堤對她皺鼻子。「妳應該改姓賴,什麼事妳都用賴的,賴著不走、賴皮。」

  他少說了一樣,她人生最大的目標就是——賴上他。童芸邪惡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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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26:59
第四章

  到了下午,他們吃過餅乾裹腹後下樓,發覺客廳的水部退了,到處都是爛泥巴,空氣中還有一股像是東西腐壞了的味道,一個黑黑、毛絨絨的東西躺在地上。

  「那是什麼東西啊?」童芸捏住鼻子問。

  何凡堤看了一眼,「死老鼠。」

  童芸嚇得跳到何凡堤身上,抱住他的頸項。「我最怕老鼠了。」

  她的胸部又抵著他。「喂,妳不要像無尾熊一樣抱著我好不好?」他不自在地說,「妳這樣,我要怎麼做事?」

  她從他身下來。「你快把它丟出去。」

  他調皮地揪住老鼠的尾巴,把它拿到她面前。「妳看它長得是不是有點可愛?」

  「你不要過來!」她嚇得臉都白了。

  「死掉的小老鼠有什麼好怕的——」他拎著老鼠走到屋外。

  他在菜園找到兩把鐵鍬回來時,童芸已經在打掃了,她把爛泥巴掃進畚箕裡。

  「妳那樣太慢了,用這個。」他把鐵鍬給她,然後捲起褲管。

  「你的哮喘才剛好,而且有點感冒,我一個人打掃就好了。」

  「拜託妳不要把我當弱雞看。」

  於是他們開始合力將污泥清出屋外。

  童芸不時停下來,擦掉額頭上的汗珠。

  過了半小時,何凡堤突然格格發笑。

  「你發什麼神經啊!沒事突然發笑,把我嚇了一跳,你在笑什麼啦?」

  「我在笑妳,妳身上全是泥,臉上也是,好像泥娃娃……」

  她挑起眉梢,「先生,笑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你的尊容也好不到哪去。」

  「我不用看也知道。」他看了下四周。「已經清的差不多了,剩下就用水沖一沖。」接著,他用水管把地上剩下來的泥巴沖出屋外。

  「泥巴是清光了,但是沒有抹布可以擦地板,」何凡堤嘟啷嚷嚷的,像在跟自己說話。「等這些地板被風吹乾,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我們可以用衣服來擦地板啊。」童芸反應極快的說。

  「對厚,我怎麼沒想到。」

  「所以留我在這裡,還是很有用的對不對?」

  他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接著他們上樓,然後各自抱了幾件衣服下來,他們將衣服攤在地板上,那些污水很快地就被衣服吸乾淨。

  他們把所有的傢俱都擦拭過後,「差不多了,可以休息了。」何凡堤說。

  「全身髒兮兮的。」她好像打了一場女子泥漿大賽。

  「妳先去洗澡,然後我們出去外面走走,呼吸新鮮空氣。」雖然他們已經將大門及所有窗戶打開,但屋子內一股味道硬是揮之不去。

  童芸抱著乾淨的衣服和化妝包走進浴室,然後聽到嘩啦啦的水聲。

  過了十五分鐘。「妳楊貴妃啊,洗澡洗這麼慢!」何凡堤在浴室門外喊。

  又過了十五分鐘,當童芸打開門時,看到何凡堤像大門神似的站在門後。「妳終於出來了——」

  「你這人怎麼一點耐性也沒有,何況男人等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看是天誅地滅的事。」何凡堤走進浴室,並把門關上。

  何凡堤洗好澡後,他們並肩走到屋外去。

  屋外的一切都像剛剛清洗過,綠草清新誘人。

  他們坐在鞦韆上,天南地北地閒聊,聊到畫畫時,她自然地問,「我記得你大學念的是經濟,不是美術,怎麼會想到做畫家?」

  他朝她笑笑,「其實我對經濟一點興趣也沒有,大學畢業後坐了幾天辦公室,就跑去做街頭畫家,我爸氣得半死,說我丟他的臉,有一天在街頭,我幫一個富家女瑪歌畫素描,後來他們家贊助我開畫展,我就這樣走上畫家之路。」

  「瑪歌就是你女朋友,那個女繼承人?」她心想應該錯不了。

  「對,瑪歌就是那幅畫中的女人,也是我女朋友,我們在一起有三年多了。」

  「你們在一起三年了……可是不對啊,我記得你說你和好多模特兒上床……那不就是說,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還和別的女人上床!」

  「我和她們之間只是一夜情而已。」

  「你們男人最那個了。」童芸憤憤的說。

  他挑起一邊的眉。「什麼叫是那個?那個是哪個?」

  「那個就是差勁啦,有女朋友了,還到處播種,不僅對不起你女朋友,還對不起那些和你上床的女人,我相信她們一定是喜歡你,才會和你上床,而你卻把她們當成什麼?你真是混蛋加三級!」她太激動了,激動到身體失去平衡,從鞦韆上掉下去,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吧,妳罵我,老天幫我處罰妳。」他輕笑,然後把手伸給她。

  她抓住他的手,但並沒因此站起來,反而把他用力往下拉,他摔到她身上。

  他們的手腳糾纏在一起,彼此都發現似乎有一道電流通過。

  他抬起頭來與她的目光相遇,突然,在他們身旁的其他東西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間只有彼此存在,他禁不住想吻她,緩緩向她靠近……

  她張大了眼睛,看著他靠近,突然有陣腳步聲,兩人同時嚇了一跳。

  「何大哥,我來看看你這裡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美麗很明顯地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而停住了話。

  可惡的美麗,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童芸心裡氣得半死。

  ※※※※

  童芸從菜園回來,正要經過客廳去廚房做晚飯時,看到美麗在何凡堤耳邊不曉得嘀咕了什麼,使得何凡堤皺起眉頭,然後看了她一眼。

  他們兩個一定是在談論她。童芸一面想一面走進廚房。

  沒多久,美麗進來廚房。「妳來的正好,幫我把豌豆剝一剝。」

  「我不是來剝豌豆的。」美麗冷冷的說。

  「那妳是來做什麼的?」她看她是來找她吵架的。

  「我是來拆穿妳的謊言。」

  她眨了兩下跟。「我說了什麼謊?」

  「什麼妳快和何凡堤結婚了,何凡堤說根本沒這回事。」末了美麗罵了一句,「妳這個說謊的小賤人。」

  「妳早上沒刷牙啊,嘴巴真臭。」她用手搧了幾下。「我沒說謊,我看得到未來——我和何凡堤住在一棟好漂亮的別墅裡,身旁圍了一堆小孩。」

  「我也看得到妳的未來,一個人住在養老院,做一輩子的老處女。」美麗斜睨著她。「妳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長什麼樣子,何凡堤怎麼可能喜歡妳?」

  「妳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不喜歡我?在我和他相處的這幾天裡,我感覺得到他喜歡上我了。」她停了一下,「妳早點回去幫妳媽媽看店,不要在這裡做電燈泡。」

  「該走的人是妳,我比妳美太多了,有我在這裡,他不會注意妳。」

  「那可不一定,下午妳不是有看到我和何凡堤的頭快要碰在一起,如果妳再晚幾分鐘出現,就會看到我們接吻的鏡頭。」

  「我才不相信,一定是妳眼睛跑進沙子,要何凡堤幫妳吹。」

  「我記得今天下午的風並不大,我的眼睛不可能跑進沙子,其實我和他已經接過吻了,」童芸眼睛晶亮的說,「那個吻真是熱烈,我們吻得難分難捨……」

  「我不信!」美麗聲音尖銳地打斷。

  「不相信的話,妳可以去問他。」她像突然想起什麼。「啊,忘了告訴妳,暴風雨那晚我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相擁而眠喔。」

  美麗瞪著她,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啊!湯滾出來了!」童芸叫道。湯從小小的鍋子溢了出來。

  童芸抓起擦碗布,衝過去想將鍋子從火上移開時,被美麗突然橫出來的腳絆到。童芸整個人撲向鍋子,眼看臉就要撞到鍋子,她用手去推開鍋子,鍋裡的湯濺了出來,燙到了她的手臂。童芸痛得叫了出來。

  她瞪著美麗,「妳的心真壞,妳有沒有想過,我要是燙到臉怎麼辦?」

  「反正妳的臉又不漂亮,被燙到有什麼關係,像我就不行。」美麗幸災樂禍的說。

  「可惡!看我的無影腳!」童芸抬起腳,踢中美麗的肚子。

  這時,何凡堤進來。「妳們在幹什麼!殺人啊!」他在客廳聽到類似謀殺案的慘叫聲,而那聲音似乎是童芸的。

  美麗跑向何凡堤,抱住他的手臂,「何大哥,你看到了,她踢我肚子!」

  「惡人先告狀,你看我的手臂。」童芸抬起手臂。

  何凡堤甩開美麗,走向童芸。「我真服了妳,手都快燙熟了,還有時間打架!」

  美麗在何凡堤身後說:「不是我害的,是她自己走路不長眼睛,絆到我的腳。」

  「妳給我閉嘴,快去客廳拿急救箱來。」

  美麗啷了啷嘴,轉身跑出廚房。

  何凡堤打開水龍頭,抓著童芸受傷的手放在水龍頭底下沖水。

  「好一點了嗎?」何凡堤在她髮邊問道。

  「好多了。」她的聲音輕得像窗上的灰塵。她被灼燒的手是不燙了,但是她的背卻像火燒般燙。因為他站在她身後,他的前身貼著她的後背。

  幾分鐘後,她清晰地感覺到腰背上的某個點,有異物頂在那兒。她當然知道那個異物是什麼。

  恍惚間,童芸覺得聽見了彼此的心跳聲。「我得沖多久?」

  「十到十五分鐘。」他噴出來的熱氣吹拂過她的髮絲。

  「那可真久。」童芸啞聲說。

  這時,美麗走進來。「何大哥,我找不到急救箱。」

  何凡堤放開童芸,向客廳走去。「怎麼會找不到呢?就在桌子底下,一找就可以找到了。」

  「我不知道那個就是急救箱。」美麗跟在他後面說。

  少來了,那箱子上畫著一個紅十字,她會不知道才怪。童芸皺著眉想。

  何凡堤把急救箱拿來,非常輕柔地幫童芸上藥膏。「好了,應該不會留疤。」

  「何大哥,我肚子被她踢的好痛,你也幫我用藥膏揉揉。」美麗嗲聲嗲氣的說。

  「自己揉。」何凡堤把虎標萬金油丟給美麗。

  美麗又說:「何大哥,我肚子好痛,今天晚上可以留在這裡嗎?」

  「可以啊,妳和童芸睡一間。」

  「我不要和她睡!」童芸立刻說。她可不想早上起來看不到頭。

  「妳以為我想和妳睡啊,誰曉得妳睡覺會不會磨牙,何大哥,我們兩個睡一間。」

  「妳想幹什麼?強暴他啊!」童芸諷刺的說。

  「那是妳才會做出來的事吧——」美麗不甘示弱地說。

  「妳們兩個都給我閉嘴!」何凡堤低吼著。「如果妳們晚上想睡在這間屋子裡,就不要再讓我看到妳們吵架,不然就去外面餐風露宿。」

  兩個女人乖乖的閉上嘴,不再說話,但是互瞪著對方。

  是夜,童芸和美麗躺在一張床上,楚河漢界地分睡兩頭。

  美麗好像睡著了。童芸閉著眼睛,靜靜地躺著。她一直在想廚房那一幕,她相信如果美麗不在這,何凡堤今天晚上會潛進她房間……

  突然,她察覺到美麗輕手輕腳地爬下床,然後輕輕地扭動門把,好像很怕吵醒她。

  這女人鬼鬼祟祟的,想做什麼壞事?

  等到美麗出去後,童芸才爬起來,跟著走出房間。

  她看到美麗的背影消失在長廊那頭,何凡堤的房間。

  她走到何凡堤的房門前,豎起耳朵細聽房間裡面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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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27:24
  何凡堤站在窗戶邊,月光灑在他的臉上。

  傍晚在廚房和童芸身體接觸時帶給他的衝擊,直至此時仍在他體內蕩漾,他甚至還能感覺到她的嬌軀有多麼柔軟誘人,也才確認到自己對她真的有肉體上的渴望。

  他的濃眉隨著這個確認而皺攏。

  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仍不能解釋自己為什麼渴望童芸?

  老天!她一定是在他的湯裡下了桃花符!不然,沒有辦法解釋她為什麼能引起他的慾望。

  他嘆了一口氣,看來他快要失身於她了。

  其實他並不排斥和童芸上床,只是因為她是王明的表妹,最好還是不要。

  不要想了,早點睡覺。他掀開被單,拍拍枕頭,準備上床睡覺。

  突然,他聽到他的房門被推開,他轉身,看到美麗披著被單出現在門口。

  「美麗,這麼晚了,妳來我房間做什麼?」

  美麗拋給他一個最撩人的微笑,「你說呢?」接著她像孔雀開屏似的張開被單,被單裡面空無一物,而且她那裡剃得乾乾淨淨,在毫無遮掩之下,她的陰部更為醒目。

  「何大哥……」她的聲音中充滿飢渴與慾念。

  他還來不及開口,美麗像餓虎撲羊似的撲向他,他離床太近,他的腿撞到床緣,整個人失去平衡地往後倒在床上,美麗趁勢撲倒在他身上,紅唇吻住了他的嘴。

  本來他想推開她,但旋即又想這也許是個好機會,讓他可以搞清楚地對童芸的生理反應,到底是因為他純粹想要性,或者是因為他所擔心的——他渴望童芸。

  美麗的舌尖試著打開他的唇,他放鬆了牙關,她的舌立刻滑他嘴裡。她狂野地吸吮著,豐滿的胸部在他身上揉擦著,一切都完美極了,只除了一點,他完全沒有感覺。他暗地裡皺了眉,告訴自己投入一點,於是他回吻她。

  但是他還是沒有感覺,雄性激素也沒有增加。

  好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答案不是任何女人都好。他非常嫌惡自己地倉促結束這個吻,他推開她,坐了起來。「美麗,回妳房間去睡覺了。」

  「不要!我要在這睡覺!」美麗癱躺在床上。

  「不要鬧了!妳這樣,我要生氣了。」

  「你都能和那個醜八怪上床,為什麼不能和我?」美麗哀怨地看著他。

  「童芸沒你說的那麼醜,她只是老人斑多了一點,但她心地善良……等等,妳剛說什麼?再說一次。」

  「童芸告訴我,暴風雨那晚你們睡在一起。」

  「我們是睡在一起,但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他老實的說。

  美麗的表情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跟那個醜八怪上床。」

  「我說過不要叫她醜八怪!」何凡堤不悅的說。

  「她不重要,何大哥,你真的不想做愛嗎?」

  「真的不想。」

  「為什麼不想?你一個多月沒做愛了。」

  「我想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妳引不起我的性慾。」

  「我知道怎麼引起男人的性慾。」美麗的手指開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她徐徐地撫摸著自己的乳房,指尖逗弄著乳頭,使得乳頭因而變得硬挺。

  接著美麗撫摸著自己的大腿內側,在他面前嚶嚶哼哼地,「何大哥,你快來上我……」她可以感覺到那裡充血,並且脹滿了、開啟了。

  「嗯……哼……」她的舌頭從她半開闔的嘴巴露了出來,並且舔著自己的唇。

  「小姐,請妳回妳自己的床上去安慰自己,不要在我的床上,我要睡覺了。」他懷疑美麗做過AV女郎。

  她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人家這裡好空虛,好想要你來安慰……」她大大地岔開她的腿,整個花唇暴露在外,此刻花唇已是宛如塗滿蜜液般地黏膩濡濕。

  他把她的兩腿併攏。「伯母沒教過妳不可以在男人面前打開雙腿嗎?」

  「我不管,我要把那裡給你看。」她又把腿分開。

  「我已經看過太多女人的那裡了。」

  「可是你沒看過我的。」她幻想著他的男性滑入她飢渴的洞穴,她激烈地蠕動著,好像真有那麼一個男人的東西在她體內進出。

  「嗯……啊……快……快來愛我……」她的蜜汁滲了出來,並且沿著大腿流下。

  「喂,妳把床單弄髒了。」何凡堤把美麗丟下床。

  「何大哥,你怎麼一點性趣也沒有,你不會是性無能吧?」

  「我的性功能很正常,我只是對妳沒性趣,妳快給我去睡覺。」要不是現在很晚了,不然他一定叫美麗滾出他的房子。

  美麗彎身拾起地上的被單,而後光著屁股走出房間。

  童芸交抱著雙手,倚在牆上。「晚上不睡覺,跑到何凡堤房間做什麼?」

  「做愛做的事啊,剛剛何凡堤把我搞得欲仙欲死……」

  「妳不用愛面子了,明明是妳自己搞自己,何凡堤根本不為所動。」

  「五十步笑百步,妳也沒和他上過床。」美麗臉色難看的說。

  「我至少不像妳,剝光衣服又自慰,人家沒性趣,還問人家是不是性無能,我們女人的臉都被妳一個人丟到太平洋去了。」

  「哼,何凡堤對我沒性趣,對妳一定更沒性趣。」

  「是嗎?明天晚上我去他房間試試看。」說完,童芸經過美麗,向房間走去。

  美麗盯著童芸苗條的身影,那眼神像是恨不得置她於死地。

  ※※※※

  秋天的夜,稍稍有點涼意,晚風吹來蘋果的香氣。童芸獨自在果園散步。

  今天早上她正在高興美麗說要回家,哪知她傍晚又跑來,還帶來一些海產,有龍蝦、牡蠣,全是些有壯陽功效的食物,

  哈,她真以為何凡堤吃了那些後就會碰她?

  吃完晚飯後,何凡堤推說頭痛進房間休息,要她和美麗不要去吵他。

  她不想和美麗在那邊大眼瞪小眼,於是出來散散步。

  該回去了,天色已經很黑了。

  在通往莊園的小路上,她聽見後面有腳步聲。

  她加快步伐,後而的腳步聲跟著快起來,接著她突然停步,向後偷瞥。

  她看見一個男人急匆匆的影子,還有他的喘氣聲迴盪在寂靜的夜裡。想也不想,她拔腿就跑。

  她一面跑,一面想起了前幾天來果園工作的工人,有幾個喝醉酒,對著她吹口哨,並說些猥褻的字眼。難道是其中某個人決定來這碰碰運氣?

  她邊跑邊回頭,突然她的左腳踩上了一塊鬆動的石頭,跌倒在地。

  「唔……」她齜牙咧嘴地哀嚎一聲,伸手摸摸扭傷的腳踝,試著動了動腳趾,伸了伸腿。雖然痛得要命,但是還好沒有骨折。

  她忍著痛努力地想站起來,突然有人摟住了她,她放聲尖叫,並死命捶打那個摟住她的男人。

  「不要打了,是我。」何凡堤抓住她的手。

  「是你,我還以為是色狼——你幹嘛突然抱住我?」

  「我遠遠看到妳跌倒,飛也似的奔來,好心地要扶妳起來,哪知被妳當色狼打。」

  「剛剛是你跟蹤我嗎?」

  「當然不是!我幹嘛要這麼做?」

  「你從莊園那邊來的嗎?」她又問。

  「不然還能從哪裡?妳怎麼淨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從果園那開始就有人在跟蹤我。」

  「妳看見他了嗎?」

  「只看見影子。」

  「我去看看,妳在這裡等著。」說完,他旋即隱沒在夜色中。

  五分鐘後他就回來了。「沒看見有人,也許妳看見的影子只是風中搖曳的樹。」

  「樹葉沙沙的聲音聽起來不像腳步聲。」

  「那麼也許是林間的小動物?」

  她咬牙切齒的說:「真的有人在跟蹤我,我非常確定。」

  他聳聳肩。「妳說是就是吧,反正現在他走了。妳還能走嗎?」

  她搖頭,「我的腳扭到了,好痛,你要當我的枴杖。」

  童芸抱住何凡堤的手臂,一跛一跛地走向莊園。

  她的胸部一直摩挲到他的手臂。「妳又用胸部挑逗我了!」何凡堤忽然粗魯地把她頂在一棵蘋果樹幹上,她就像一個殘忍的小孩,三番兩次拿糖果在他面前引誘他,現在他決定要吃那顆糖果,

  「你、你要做什麼?」童芸張大眼睛看他。

  「做妳一直想要我做的事。」他的手揉搓、擠壓著她的乳房。隔著那層薄薄的內衣,他就能摸出她的乳房是多少。

  「妳是34D。」他低下頭,隔著衣服咬噬她已然硬挺的乳頭,弄濕了她的衣服。

  「啊……」童芸的頭往後仰,雙眼緊閉,兩唇輕啟。

  聽見她宛如絹絲的呻吟,他下面不禁興奮起來。他扯開她的上衣,拉下她的內衣,她雪白的酥胸袒現在他飢渴的眼前。他噙住那粉紅色的乳尖,並用舌尖逗弄它。

  「啊……」她感覺到自己的兩腿間一陣潮濕。

  「我想摸摸妳,童芸……」他把她的裙子撩起來。他的手撫上她的大腿內側,緩緩地探向那個女性秘地。

  當他的手指摸到了她柔軟濕潤的部位時,她的心神為之抽離。

  「妳好濕喔。」他的手指在她濕潤的裂縫裡輕輕滑動,尋找那個微小的點。找到後,他愛撫她小巧的珍珠粒。在他的愛撫下,珍珠粒很快就變硬了。

  「嗯……啊……」她發出了一連串愉悅且帶著滿足的呻吟。

  他的手指伸進她的花穴裡,她全身一陣痙攣。他的手指在她體內進進出出,弄得她愈來愈濕潤……忽然他的手指抽出來,她發出抗議的嘆息聲。

  她張開眼睛,眼神迷離地看著他笨拙地解開他皮帶上的銅釦。

  他拉下拉鍊,正要掏出他的寶貝時,突然間,他們都聽到美麗在呼叫他們,「何大哥……童芸……」

  何凡堤邊把拉鍊拉上,邊說:「真遺憾妳和美麗同房間,否則我很想在半夜去拜訪妳。」

  「也許我可以等到美麗睡著時,去你房間拜訪你。」

  「我會熱烈歡迎妳。」他突然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我還是抱著妳走比較保險,不然妳的胸部又摩擦到我,我怕把持不住,把妳就地正法。」

  童芸嘴角帶笑地偎在何凡堤懷裡。

  她的木瓜計終於得逞,不,不,還沒得逞,不過快了。

  何凡堤抱著童芸走向莊園,他們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後有一個陰鬱嫉妒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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