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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柔]激情毒藥【愛情魔藥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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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46:18 |倒序瀏覽 | x 1
激情毒藥【愛情魔藥之四】 作者:季柔

該死的!她就不能離他遠一點嗎!?
他這輩子最不想碰的東西就是女人!
除了會哭會鬧沒事愛上吊之外,
她還會什麼?
對!她會的還很多——
天生熱心過人只會幫倒忙,
對他管東管西沒事找他麻煩,
必要的時候還會「嚕」起來「番」……
這會兒她又是怎麼了?
三更半夜不睡覺在他門口表演清涼秀?
哼!她「隨便」?他可不是那麼好養的——
天殺的!她竟敢設計他!?
讓他莫名其妙要了她還該死的想對她負責!?
好!她有種做了就別想進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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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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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46:47
楔子

  給我最最親愛的四朵花:

  首先請先原諒教授的不負責任、不告而別,實因近日的壓力逼得我喘不過氣,所以,我帶著妳們美麗的師母環遊世界去了,不要怪我甚或怨我,為了避免遺憾產生,為師的必須釋放壓力,否則國家便要失去一位偉大且優秀的教育家兼研究家。

  相信妳們都知曉,教授近半年來因為年底即將發表的研究,夜夜不成眠,甚至無法在太座面前抬頭挺胸,男性自尊已喪失殆盡,再不設法彌補,恐有離婚之虞,天真可愛的妳們,不會樂見這種事情發生吧?

  教授深信妳們個個都是悲天憫人的好孩子,為師的請求,絕對會兩肋插刀、在所不惜的幫忙,對不?

  不瞞妳們說,我是遇上瓶頸了,年底的發表主題,空有個了不起的宏願與好主意,卻是遲遲無法做出心中理想的品質,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當實驗者,因此,原諒我的臨陣脫逃,將此重責大任托付予妳們,我的四位愛徒。

  我想造福全天下所有不美麗的女人,她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希望妳們四人同心協力發明這項美麗成分,讓女人自由添加在任何產品之上,輔以古老的念力,誘引心怡的男子愛上自己。

  大部分需要的配方都在實驗台上了,其他不足的,就請發揮妳們冰雪聰明的腦袋去尋找並調配了。

  我知道妳們定會傾手心力幫忙到底,畢竟,研究室一倒,我拿不到研究經費,妳們自然也領不到薪水了。

  最後,教授仍想澄清一點,我的一切動機與出發點實是為了妳們設想,也該是妳們獨當一面的時候了,不是嗎?

  祝順利

              妳們最敬愛的吳英明教授

  「哼,先用哀兵政策讓我們上當。」羅綺年忿忿不平地握拳。

  「然後再來一招夠狠的威脅手段!」童芸氣得咬牙切齒。

  「結果我們就乖乖就範了……」卓香緹有點無奈的聲音。

  「唉……」若月夏海挫折的總結。

  四朵花似在說著四人組合的相聲,最後一聲的嘆氣,像是合唱團的合聲,各種高低音調混合一起。

  四個人或坐或趴地圍在研究室的大圓桌前,桌上擺置的是分裝好的四袋白色粉末。

  「最教人受不了的,就是他那些理直氣壯、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我才恨死他的不負責任哩,說謊不打草稿的騙子,是誰先前天天跟我們炫耀他是一夜七次郎,現在居然又變成不舉了,怎麼勇猛與挫敗只是一線之間啊?」

  「而且師母都五十八了,他再怎麼直挺挺、硬邦邦也生不出小孩了,那麼努力幹嘛?」

  「我說他根本是打著崩潰之名,行遊樂之實,過分至極!」

  大家都很氣,四個人的嘴巴罵出不同的聲音,漫罵抱怨的對象卻是同一個人。

  「可是……」氣歸氣,總是必須面對現實吧。「這是什麼?」若月夏海拿起了其中一袋白色粉末。

  「我們發明的愛情魔藥……」另外三人同時嘆口氣,無力的回答。

  愛情魔藥,多恰當的名稱,適當且適量的應用在女性身上,即使是醜女,也可以擁有很燦爛美好的春天,所以說它是愛情魔藥,一點也不為過。

  不過,它的功用有多強,尚未得到明確且科學的證實。

  「真的好累喔……」和各類成分虯纏了三個月,精神不濟的模樣彷彿一縷幽魂。

  「好可憐的我,青春都賠在這上頭了,雖然只是三個月的折磨,卻像做了三年的苦力。」

  「沒錯,我的鼻子好像失去功用了,好幾次我竟然聞不到自己放屁的味道呢!」

  「喂,妳髒不髒啊!」

  「各位,綜合以上的言論,倘若我們想要及早擺脫這非人的生活,那麼就快快找到實驗的對象吧!」

  「所以我說咱們的犧牲真大,研究發表會又不掛我們四朵花的名字,然而產品由研發至實驗階段,卻全由咱們一手包辦,嘖,真辛苦。」

  「最辛苦的是居然要我扮醜女!」卓香緹相當不情願的大聲嚷嚷。美麗與平凡,原來也是一線之隔,唉!

  「沒辦法,所謂的成功研發就是這麼回事;化妝保養品也是這樣啊,先是篩選幾人出來進行實驗測試,若是成功多於失敗,便能聲稱具有功效。」

  「所以只要我們其中三人達到目的了,那麼這項新成分就算成功?」

  「當然。」

  「好吧,事已至此,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大家自求多福,各自去尋找下手的對象吧。」

  「最重要的一件事——」童芸摩拳擦掌、磨刀霍霍的樣子,「不管如何,糟老頭回來非得好好揍他一頓不可,要不真的難消心頭之恨!」

  「我贊成!」

  三個月後,實驗正要開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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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47:22
第一章

  夜深了。

  矗立於林木扶疏間的那幢別墅,再度傳來不尋常的聲浪。

  「月眉呀,妳千萬不能想不開吶!」

  「嗚嗚……我、我怎麼能想得開?生個兒子專門來跟我作對,我季月眉是造了什麼孽呀?竟然會養出這種不肖子!我不如去跳樓一死百了……」

  「不會啦,兒子就是嘴巴說說,他不是跟妳作對的……」邢志豪一邊安撫著尋死覓活的老婆,一邊朝著兒子邢炤的方向猛努嘴。

  「阿炤,你說是不是?你快跟媽媽說句話呀!」

  又來了!第N場的連續劇再度排演。

  邢氏夫婦在樓梯口拉拉扯扯,一搭一唱的哭腔,不斷的往兒子邢炤的方向發送。

  久久未聞回應,邢氏夫婦不放心,稍稍「歇息」,瞄一眼確定了「觀眾」並未中途離席,才暫且安心。

  可是,這兒子也太不「捧場」了吧?得不到預期的「共鳴」,可讓季月眉開始火大了。

  這心裡愈火,她扯開的嗓門也就更有力氣了,彷彿不這麼狠狠的嘶嚎,難消她滿腹的怨氣。

  只可惜,兒子還是不買帳。

  月色無聲的延伸,越過庭前的花叢,悄然貼附玄關,被月暈映得發亮的維納斯雕像,彷彿正在專注竊聽……

  富麗堂皇的大廳熱鬧滾滾,每個人的表情都生動豐富,只除了他。

  邢炤那高大的身軀蜷在大廳角落的搖椅內。

  他像不存在一般,任意擺放的兩腿更顯得修長,只是配合耳機傳送的搖滾樂曲頷首、搖擺。

  主角就位,戲碼不變。

  而他,又該是什麼?那個最最忠實的觀眾?

  到底是從何時開始,這個家庭三不五時就會來這麼一場戲?

  耳機不小心掉了,重新戴上之前,母親那連環索魂聲也抓住這空隙溜入邢炤的耳裡。

  「什麼叫還不想結婚?我看,他根本就是在推托!這個不好,那個也不要,我看他就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存心不讓我抱孫!」

  是的,就從這個「孫」字開始。

  打從他學成歸國,也就是母親認定該是成家的時刻開始,這個字眼就不斷出現在邢炤的週遭。

  邢炤忽然覺得自己生命的價值,就是等著傳宗接代。

  那……跟「種馬」何異?

  偏偏他這一對父母足卯起勁來,開始廣集身邊所能與他匹配的對象。

  單就以邢家在商場上的地位來說,想攀這門親事的人已經有如過江之鯽了;再加上邢炤不論學識、人品皆屬上上乘的條件,絕對是那種讓女人難捨的超優「高檔貨」,許多名媛淑女早已芳心暗許。

  邢家欲討兒媳的新聞,無疑是對有心人士投下了顆炸彈,每個人都冀望能拔得頭籌。

  如何擇取呢?於是乎,邢家開始了一連串的相親大會!

  邢炤原以為只要敷衍應付,那麼幾度遭挫的父母,自然會打退堂鼓,他也就能逃脫那種夢魘……

  現在,事實證明他錯了。

  同時也證實了他的父母有著超人般的毅力、耐力,還有體力。

  偶爾投瞥,邢炤不得不佩服老媽,果然是「練家子」,哭了老半天卻不見她臉紅氣喘的。

  搖頭嘆了口氣,邢炤伸伸懶腰、打打哈欠,然後繼續翻看攝影雜誌。

  聽著踏步聲逐漸清晰傳過來,邢炤心裡有數了。

  老媽再度以咆哮聲作為「謝幕」。

  「什麼嘛!你瞧瞧,這就是你的寶貝兒子,也不想老娘在那裡哭得肝腸寸斷的,他呢,連吭都不吭一聲……」這眼淚流久了,也是挺損元氣的。

  口乾舌燥的季月眉轉身走向茶几,灌了兩口水,可是火氣還是很旺。

  眼下一瞟,不知發現了什麼的季月眉,快步衝向搖椅處。

  「這是什麼?」她拔下兒子的耳機,惡聲惡氣地質問道。

  「耳機嘍。」邢炤努了努嘴。

  「哇!那你不就什麼也沒聽見了?你居然讓老娘在那裡白白掉了那麼多眼淚?」氣得發顫的手抓著搖椅扶把,季月眉看起來隨時有可能把上頭的兒子給「翻」下來!

  就憑季月眉那曾是全國武術競技冠軍的身手,絕對辦得到。

  邢志豪,堪稱當今企業鉅子的他,瞪著兒子屁股下面的那張骨董搖椅,暗暗捏把冷汗。

  別別……別衝動啊!別摔著了它……

  直到兒子終於跳下搖椅的那一刻,邢志豪才鬆了一大口氣。

  邢炤說了:「我全聽見了,媽的淚水不會白流的。」就算沒聽見,他也能把那些台詞倒背如流了。

  「噢?是嗎?那你有什麼話好說的?」

  「無話可說。」邢炤回的極為流暢,「因為太感動了,感動得很想哭,所以,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最後幾個字,他講得特別用力。

  「哭?你哭?」季月眉斜著眼。

  哈哈,這個笑話好好笑喔!不過,她沒笑出來。她知道這傢伙就是想逗她笑.

  月眉板著臉,哼了聲道:「就憑你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你會哭?」

  嗯,那倒是。不過,天底下有當媽的會這樣說自己兒子,也就屬這一家了。

  追著兒子的腳步,季月眉踅回沙發座椅,她直接想驗收「成果」。

  「那你現在說,禮拜天的飯局,你去不去?」

  「不去。」邢炤雖平靜卻也透著堅持,「我不會去赴宴的,因為那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媽,難道妳看不出來,我們只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嗎?」

  「你……什麼叫沒意義?我們可是在為你的終生大事打算呢。淑媛條件這麼好,又是你表舅媽的女兒,跟你又曾經是同學,這門親事算是親上加親了,我就不知道這一次你還有什麼理由拒絕?」

  「沒興趣。」筆直的腿閒適盤起,邢炤撣著身上的灰塵,微抿的唇線飽含傲氣,「對林淑媛,對任何女人,我都沒興趣,這是唯一的理由。」

  季月眉不可置信地瞪著兒子。逐漸地,另種隱憂凌駕了她原有的憤怒。

  這代表什麼?本來季月眉也在納悶,明明飽受女性青睞的兒子,卻始終沒見過他跟哪個女人交往。現在他說了,是他「沒興趣」!?

  「你怎麼能這樣子?邢志豪,你來聽聽,你這兒子他——」呃,人呢?

  接著,母子倆有了共同歇戰的默契。

  數秒後,河東獅吼……

  「邢志豪,你在幹什麼!?」

  「唉唷——」咚地一聲,拖著搖椅準備往倉庫偷溜的邢老爺,被嚇得差點絆倒。

  唉,他只是想讓這把搖椅延年益壽而已。

  不過,看來,不徹底解決這母子倆的紛爭,這間屋子裡的所有骨董級傢俱,還是隨時籠罩在被拆解的危機當中。

  咳了兩記,這好歹他邢志豪也是一家之主嘛。

  於是,他大搖大擺走上前,說了:「為什麼大家不各退一步呢?兒子呢,也不要急著去拒絕;那老婆妳呢,也給他有個選擇的機會,也就是說,先別急著談親事,先交往看看……說不定——」

  嗯,很好,都很安靜。呵呵呵……謝謝,謝謝捧場。一時信心大增的邢志豪繼續接口:「說不定到時候,人家淑媛還不見得會喜歡妳兒子呢。」

  「胡扯!」季月眉怒拍桌面。

  石破驚天的拍擊聲,讓邢志豪綠了臉。

  他瞪著桌面上那只被掌力震落的琉璃娃娃就那樣子碎在地上,嗚……是誰讓他這麼多嘴來著?

  「你在說什麼廢話?難道你還看不出事情的嚴重性嗎?你兒子說他對女人沒興趣,擺明他就是……有毛病!」嗚……月眉哭喪著臉。

  「阿炤,你媽說……」前一秒還在為琉璃娃娃哀悼的父親,也異常急切起來,「你該不會真的是……」

  一眼就能解讀父母的恐懼何在,邢炤暗暗呻吟了聲。

  「你們不要亂想了。我只是對這種被安排的婚姻沒興趣。」邢炤知道,只有澄清不必要的誤解,才能肅清紛擾。

  「安排的有什麼不好?淑媛也是經過我千挑萬選才中意的,什麼地方惹你嫌棄?是她不夠漂亮?」母親憤道。

  邢炤冷哼應道:「如果是我自己找到的對象,就算長得再醜,我也心甘情願。」

  這句話難免有點賭氣的味道,卻讓邢氏夫婦重獲一線生機。

  「好!」季月眉已經大聲附議了。「從現在開始,我就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你這個總經理什麼也不用做,就讓你全力去找到這個對象!」

  呃?怔住的邢炤突感不妙。「我的意思是……」

  欲言又止的他,最後把反駁的字眼轉成另種要脅:「媽就不怕我真的找了個醜八怪回來,當妳的兒媳婦?」

  「只要讓我抱孫子,你娶阿匹婆都行!」唉,都這樣子,季月眉還敢奢望什麼?

  「我比較喜歡開喜婆婆。」邢志豪悶悶附合。

  邢炤冷眼望著父母親難得的「同仇敵愾」,腦子卻已浮現可憐爹娘即將抱頭痛哭的樣子。

  ※※※※

  於是乎,接下來的日子,邢炤開始陷入另種折磨——他得每日忍受著雙親那種期待的熱烈眼神。

  最後,邢炤心底的那個念頭,終於付諸行動了。

  「不好了、不好了啊——」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別墅裡再傳尖銳女高音。

  季月眉抖著手裡的字條,拔著嗓子嚷著:「那個兔崽子竟然給我離家出走了!他竟然落跑……邢志豪,我不管,就算把台灣給翻過來,你也得把人給我找回來呀,嗚……」

  看來,一場混戰已經開麥拉!

  ※※※※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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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47:42
  晌午時分,市區一片熱鬧滾滾。

  幾家百貨公司正在跳樓大拍賣,更是擠進了大批人潮。

  羅綺年拎著簡單行李,路過的腳步不自覺地被吸引帶動。

  只是,她不再像過去一樣,緊盯著每個賣點物廉價差的商品,然後像救火員般的一頭栽進去,直到荷包搾乾為止。

  她低著頭,甚至刻意去迴避自己投射在壁鏡中的影像。

  走過化妝品專櫃,綺年可以明顯感受專櫃小姐那種不敢領教的眼神。

  是為了她嚴重「越界」的唇膏嗎?呿!她才心疼那條CHANEL的口紅呢。

  行經服裝部,那超低的折扣讓她心癢難耐。可是……低頭望了望自己,她就只有嘆息了。

  從大嬸那兒借來的灰舊毛衣,寬鬆的垮在她小小的身子上,伸手扯落上頭的毛球,就掉在她那件土黃色的大圍裙上。

  全然不搭、刻意掩蓋曲線的服裝,卻是她煞費心思的「傑作」。

  在忍痛對滿櫃的時髦服裝揮淚告別的那一刻起,再漂亮的衣服對羅綺年來說,已經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她被迫必須對服裝的「品味」重新認知。

  於是,她專門跑了趟大賣場,就為了添購新的「行頭」。

  羅綺年唯一的訴求——怎麼讓自己夠醜!夠怪!

  而事實證明,她辦到了。

  羅綺年的新造型果然威力十足。陌生人反胃的表情不說,熟識者的驚愕聲才讓人難過。

  羅綺年不自覺想起鄰居王太太那遲疑含蓄的關心了。「呃……羅小姐,妳……最近過得還好嗎?欸——我是說,有時候人難免會不如意的,啊想太多的話,不好啦。像對面的那個小姐,就是失戀了,結果就花轟了,所以說,凡事都要想開一點……」

  花轟!?嗚……不,她不要被人家這樣子說啦!

  結果,這樣子的「成效」,卻讓羅綺年毅然決定離開原來的住所。

  她決定另外找個地方來「改頭換面」,至少在面對那種「效果」時,自己能減少想哭的衝動吧。

  她當然不能哭,她還有很重大的任務。

  綺年放慢腳步,眼睛不放過擦身而過的每個男人……

  生平頭一回,羅綺年對異性是這麼充滿著無限……「飢渴」!

  她滿腦子想的是教授信裡的話——

  心儀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這兒,羅綺年便垮了肩。

  活過二十四個年頭,雖然說身邊不乏追求者,偶爾也會來個約會調劑一下枯燥的研究生活;可是,當真仔細去想想……天哪,她才發現心底是空蕩蕩的。

  沒、有!她就是找不到這個讓自己心儀的男人!

  那怎麼辦?總不能隨便抓個充數吧?

  停在流行男飾的部門,羅綺年的目光落在一對男女身上。

  那名女生正拿著一條領帶在男生頸邊比劃著。

  他們親密的舉止和洋溢的幸福味道,讓羅綺年心一動,目光也直愣愣地望著……

  也許是綺年的目光過於「熱烈」,那個女生掉過頭來瞪了眼,便拉著身邊的男生急急走了。

  綺年無辜地眨眨眼。

  那女生想必一定很愛他——那種飽含敵意的眼色,只是象徵愛情的捍衛。

  而她,怎麼從來不曾有過這樣子的心境?

  一種寂寞的滋味讓綺年心裡有了另種轉折。

  嗯嗯……也許被人疼愛的感覺,是真的不錯。

  然後,她決定了——

  就衝著這「另類春藥」的臨床實驗,她一定要把這個心儀的男人找出來,然後狠狠的愛個夠!

  在造福群眾之前,也不能虧待自己的嘛。

  羅綺年看了看腕錶,心裡想著——小弟這時候在幹什麼呢?

  她打算搬回家——那個她和小弟曾經相依為命的「家」。

  自從爸媽事故過世後,她和弟弟兩人就搬出了祖厝,遠離那些覬覦撫恤金的親戚。然後,她挪了部分的錢買下了那間房子。

  日前她為了工作方便,只好擇近租屋,就留下弟弟一個人住在那棟房子,是怪孤單的。

  想到這兒,綺年抿嘴笑了。現在教授「落跑」,好歹也算是她逮到一個克盡大姐職責的空檔了。

  小弟如果看見她搬回來,一定高興極了。想到這兒,綺年整個心情輕鬆起來。

  甩了甩頂上那故意燙爆的「米粉頭」,她開始對旁人異樣的眼光視若無睹。

  嘿嘿……很醜嗎?我要是施了法,就把你們一個個全電死!羅綺年再度發揮了超樂天的性格。

  她逛呀逛……行經一處拍賣場,那高掛的看板卻像磁鐵一般,緊緊吸住她的腳步了。

  性感內在大拍賣!名牌內衣褲全部對折!

  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子誘惑她!難道不知道她對美美的內衣就是少了免疫力?

  遲疑不超過五秒鐘,羅綺年已經「廝殺」而上!

  好不容易地,綺年的購物慾終於告歇。

  她這才心甘情願叫了車,直驅家門。

  經過數小時的車程,她抵達時已是黃昏了。

  付過車資下了車,她按下門鈴,卻久久不得回應。

  君年竟然不在家?

  她有點後悔自己沒先打個電話,不過也慶幸自己沒忘了帶鑰匙。

  綺年打開行李,正準備找出鑰匙時——

  「幹什麼?」突如其來的一道男聲沉喝。

  「啊!?」綺年嚇了一跳。

  她猛地掉頭的同時,已經撞上了背後那個男人。

  「唉呀……」綺年打開的行李跟著翻落,連同裡頭的那只百貨公司的紙袋……

  慌亂中,綺年眼角那麼一掃射,然後整個人被震住了。

  那是什麼!?綺年發現紙袋裡頭跟著散出來的「怪東西」——

  保險套!?

  一大盒的保險套跟著林林總總的物件,一個接一個掉了出來,就落在她和男人的腳邊。

  不——她的性感內衣呢?

  ※※※※

  羅綺年痛不欲生的記起來了。

  在將紙袋放入行李之前,自己曾在安全門旁的排椅處歇腿……準是她拿錯袋子了!

  她發現那個男人已彎下腰,想幫忙撿起——然後,定在那盒保險套前的頭顱,發出了隱約的嗆呃聲。

  羅綺年聽見了。只要有一絲絲的神志,都能聽出那種憋笑的聲音。

  噢,不……不要撿!她要跟他比賽速度,一個蹲身伸手去搶——

  「啊!」

  「唉唷——」撞在一塊的兩顆頭,傳來呻吟聲。

  兩具身體就像被擲出的茭杯,砰地往旁翻倒。

  大風吹呀吹,她的裙子飛呀飛……

  好痛!綺年跌坐地面,只覺眼前什麼也看不見──那條被風撩撥的裙子整個蓋住她的頭。

  Shit!她慌忙拉下並按住那條大圓裙。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子……冒冒失失的……」她從地面上狼狽爬起,嘴裡跟著抱怨的同時,瞟了那還蹲在地面發呆的男人一眼。

  她的心裡已經涼了大半截。

  八成是被他給瞧光了。一定是的!

  那可是她特地穿上的開運「吉祥物」,雖然不確定是否真能「見紅大吉」,但是能確知的是,已經被這男人拿來「開光點眼」了!

  瞧那男人兩眼凸睜,一副快暴斃的德性,活脫脫就是受了莫大刺激的樣子!

  邢炤的確是受了「刺激」。

  織花鏤空內褲的紅色蕾絲邊縫……雪白的腿間……好個「雪裡紅」!

  再低頭望著手裡的另外半盒套子,邢炤有點困難地嚥了口水。

  一個挺身抬頭——

  「啊!?」邢炤的嘴巴已闔不攏。

  慘!只有一個字來形容他對眼前這副尊容的感覺。

  又來了!

  羅綺年糾著那對故意抹得粗黑的眉毛,這種表情對她來說,已經一點也不奇怪了。

  這個男人的臉上寫著:看見鬼!

  綺年也在快速的打量眼前的男人。

  夕陽餘暉像溜滑梯般地順著屋舍,在簷下斜映出晴晦的分野,而男人那抹高大的身影就融在其中。

  一襲休閒服、慢跑鞋;理得短短卻濃密湛黑的頭髮,露出的額頭更顯得飽滿潔淨;濃眉底下的眸光黑黝閃亮,足可比擬藝術雕像的挺俏鼻樑,而那微抿的唇瓣,優美地漾著弧度……

  她很認真的瞧著他。

  最後,她確定這個杵在門口的英俊男子,是絕對的陌生。

  他是小弟的朋友嗎?

  「妳在這裡幹什麼?」邢炤劈頭就問。

  綺年心裡有了一絲絲不悅。從剛剛到現在,她好像還沒聽見他賠不是?

  「那你又是誰?又想幹什麼?」綺年仰起頭時,口氣也轉硬了。

  「我?」他挑高了眉,「我要回家啊。」

  「回……」綺年一口氣快提不上來,指著大門,瞪視,「回這個……家?」

  這個大塊頭在開玩笑嗎?

  「當然。」他對著她點了頭,而且很認真,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綺年那雙塗著特效浮腫色暈的眼皮,眨呀眨地……

  誰來告訴她,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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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48:06
第二章

  不會吧?當綺年聽著男人說出自己租屋過程時,她整個人愣在原地。

  而那個「房東」自然就是她的寶貝弟弟羅君年。

  綺年火速打了弟弟的手機,結果回應的只有語音信箱——

  「羅君年——我是你姐姐!誰准你把房子出租的?你怎麼自作主張?你你你……給我回來說清楚!」對著手機吼一吼,她才覺得好多了。

  邢炤饒富興味的望著她對著手機跳腳的背影。事至此,他能確定的是,這怪異的女人是那位年輕房東的姐姐。

  只是,邢炤不解的是,兩姐弟的長相、氣質怎麼會如此懸殊?那房東長得明明很清秀的。

  「事情弄清楚了嗎?」他順手幫忙撿著地面的東西。

  綺年當然是弄清楚了,可是……這下子她該怎麼辦?

  羅綺年心裡正亂烘烘時,忽然聽聞背後傳來一道冷哼聲——

  「今夜陪我玩玩?」

  哇勒——性、騷、擾!綺年聽得毛髮齊豎。

  「你休想!」她掉頭直接吼了。

  然後,她馬上看見男人手裡的錄影帶。

  「片子還給妳。」嘀咕著情色錄影帶的片名,再看著她那副怒髮衝冠的可笑模樣,他撇了撇唇,卻又張開雙臂,用一種宣誓的口吻道:「而且……我敢跟妳保證,我什麼都沒在想。」

  她揚眼正好捕捉到他隱忍笑意的神情,她的一顆心開始被壓縮……

  嗚……該死的,他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就像他已經逮著了啥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吸了口氣,綺年決定用另種方式了斷莫須有的曖昧。

  「謝謝你。」她索性大大方方的接過片子,抬眼正視他。

  他聳了肩,逕自開門往裡頭走進。

  「欸?妳怎麼進來了?。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進來?」

  「可是,我已經租下來了——」

  「放心,我不會馬上趕你走,我會給你時間收拾好東西。」綺年拎著行李,越過他,搶在前頭穿過小小內院。

  「喂喂……誰說我要搬走的?我才搬進來沒幾天……」發現事態嚴重的邢炤追在後頭嚷道。

  「那最好,這樣子你的東西就不會太多,要搬的話也省事多了。」

  綺年很慶幸自己的房間還上著鎖,證明沒被「侵犯」過。

  「原來這就是妳的房間?難怪羅先生會特別要求保留這間的使用權……」邢炤跟在她後頭說。

  「算他識相!否則,我就扒了他的皮!搞什麼嘛,讓他看著家,卻弄些亂七八糟的人進來……」打開房門往裡頭探望,發現裡頭完好如初,她鬆了一大口氣,嘴裡卻忍不住嘀咕了兩句。

  身後的邢炤皺了眉。亂七八糟?指他嗎?那她又該算什麼?他又想到那撒落滿地的保險套。

  忽然有種惡作劇的念頭,讓他忍不住開口道:「剛剛妳好像有些東西沒撿起來──那個品牌還不錯,妳就這樣子丟掉,不嫌浪費嗎?」

  后!這個男人怎麼這樣子白目呢?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難道不知道她羞得快咬舌自盡了!?

  打消進房間的念頭,砰地把房門關上,她踅回腳步,極力想解釋什麼。

  「我告訴你,那些東西根本不是我買的,而且我也用不上!」

  他點點頭,很理解的附和道:「這是當然的。妳,是一定用不上。」

  「你——」聽出語中玄機的綺年,杏眼圓睜,強憋著怒氣,說道:「現在就請你收拾東西吧。」

  這是下逐客令嗎?不——他才是主人!至少也是合約保障的「主人」!

  「妳可能弄錯了吧?該走的人不是我。」他拿出租賃契約,理直氣壯說:「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期限是三個月,而且,我也把租金一次付清了。」

  綺年對著合約傻了眼,頹坐沙發椅內。半晌,才慢吞吞說:「那、那我把錢還給你就是了。」

  「連同押金還有賠償金?」他平板的聲音道。

  「啊!?」綺年乍聞,小臉一垮。

  算算也得花個二十來萬元吧?數目雖不大,但也不少了。

  想想她的薪水還得靠著「實驗成效」來搏取,現在又讓她平白無故來個荷包大失血——

  痛、痛欸……她的心會痛死的。夭壽喔!死君年幹嘛簽這個鬼約?

  忽然間,一道激光劃過她天靈蓋頂!

  綺年噘著嘴,話說得強而有力:「跟你簽約的又不是我,當然我也沒必要賠錢給你!」高招吧?就來個耍賴到底!

  「那就對了。」誰知人家氣定神閒的應話了,「跟我訂合約、把房子租給我的人又不是妳,妳憑什麼退租?」

  嗄!?綺年開始悲哀起來……

  怎麼?到頭來竟然是她讓自己的招給套牢?,

  他又涼涼說道:「坦白對妳說好了,就算妳真的拿錢出來,我也不會答應搬走的。我付了那麼多錢是事實,而妳,憑個三兩句話,說自己是羅先生的姐姐、是這兒的屋主,我哪會知道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我就是羅君年的姐姐,羅綺年!不信的話……對,我拿身份證給你看好了。」她煞是激動。

  這麼認真?該不會連房契也搬出來吧?望著她開始翻找證件的身影,邢炤不覺啞然失笑了。

  這個看來俗里俗氣的「歐巴桑」,還真的挺有趣的。

  好吧。他蹺起二郎腿,反正一個人「亡命天涯」也閒得慌,有個人陪他說說話,也不錯。

  不過,這個女人真的有點兒古怪……

  她又怎麼了?

  但見她低著頭,緊緊抓住皮包,仔細一瞧,才發現她的肩膀似在隱隱顫抖。

  「我……」她抬起頭,那張被彩影塗鴉的臉,滿是痛苦。

  「妳……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肚子痛嗎?

  綺年點點頭,將手裡捏著的那張身份證,又無力地放回皮包裡。

  她是心痛啊!就在拿出身份證的那一刻,瞥了上頭的照片一眼,她才傷痛欲絕的發現那根本證明不了什麼。

  除非她把臉上的特效盡除,否則她怎麼讓他相信照片裡的人是她?可是,她已經痛下決心了——

  在證明實驗成果之前,她絕不變裝!

  「既然不舒服的話,那……就讓妳先休息一下吧。」他表現得倒挺仁慈。

  她眨眨眼,望著他邁開步伐走向小弟原本的房間去。

  「欸!你去哪兒?做什麼?」她倏地離席,快步跟上。

  「回房間,睡覺。」

  就這樣子?她一臉的無法認同,猛搖著頭,「那怎麼行?我呢?那我一個人該怎麼辦?」

  忍了好久,他還是笑了出聲,然後以愛莫能助的口吻道:「對不起,我習慣一個人睡。」

  綺年乍聞,兩頰立即滾燙起來。

  該死的!她剛剛是怎麼說的?

  「我、我……我的意思是說——」她努力表達著自己的意思,「我們總不能就這個樣子下去吧?」

  「哪個樣子?」

  「就是……我們這樣子住一起啊……」

  「這點妳多慮了,剛剛忘了告訴妳,要是妳休息夠了,走的時候別忘了把門關好。」他輕易地解決了她的困擾。

  「我走?」她指著自己的鼻尖,低嚷:「天色已經晚了,你叫我上哪兒去?」

  「那……妳就只好投宿飯店。」

  「不要!」她否決了他的話,煞是認真地道:「一個單身女子投宿飯店,是件多危險的事,你不知道嗎?」

  「嗯……」他目光快速在她臉上掠過。「也許……沒妳想得那麼危險吧。」

  「不要。」她的一顆頭還在猛搖著,「我就是不要住飯店。」

  「那妳說,怎麼辦?」這女人怎麼這麼番?「先說好,我不會搬走。」

  其實邢炤也不是沒地方住,就憑邢家名下的產業,隨便也有個地方窩;只不過,既然有心擺脫,他就不想再利用原來的資源。

  雙方再度陷入僵局。

  最後,還是邢炤讓出一條路來,「這樣子吧,我將就一點,今晚先讓妳住下來,說不定明天妳弟弟就出面了。」

  「那如果君年一直不出面呢?孤男寡女的……」

  呿!她擔心什麼嗎?

  邢炤搖頭失笑了,「我看,真正該擔心這點的人,不是妳。」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可不笨。

  「好吧。就為了讓大家安心,直接一句話,我邢炤是不可能對妳怎麼樣的。」他攤開手,說了。

  頓覺自尊被挫傷的綺年,癟著嘴道:「你……是在嫌我醜嘍?」話才脫口,她忽然覺得自已好蠢。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嗎?

  「我……」一瞬間,他望見來自她瞳底的一抹激光,在昏幽的光線裡閃閃動人。

  只是,那樣子的眼神卻埋沒在重重疊疊的眼影下。

  他避開她直視的眼,不回答她的話,只是淡淡道:「不是,我不是那種以外表取人的人。我只是——」

  他頓了頓,給自己找了個最好的理由,「對女人沒興趣。這麼說,妳明白了嗎?所以,妳不用擔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種問題。」

  倚著門邊,修長的腿交疊著,他微瞇的眼裡綻著慵懶的笑意。

  綺年望著他,心跳忽地漏了半拍。

  無疑的,出現在她眼前的,絕對是個讓女人為之心動的超級帥哥。別的不說,單就那對漂亮得離譜的眼睛,就夠讓她「另眼相對」了。

  聽說雙眼皮、大眼的男人,天生就桃花氾濫。可是,他卻說了,對任何女人都沒興趣,那麼……

  只有把種種不可能變成事實,才能強力證明實驗成效,這麼說來,眼前這個叫邢炤的男人……

  綺年的大腦忽地冒著跑馬燈的字串——

  實驗的最佳男主角!

  只要能培養出他的「興趣」的話,她就成功了!

  「那你現在一定沒有女朋友嘍?」她不禁衝口而出。

  「呃?」她在興奮什麼?但邢炤還是照實答了:「沒有。」

  「真的!?」老天,她已經快控制不了分貝了。

  「……那麼,我現在可以去睡覺了吧?」這個女人過於熱切的眼神,實在很難讓他不去聯想那些套子、情色錄影帶……忽然間,他有種不妙的感覺。

  「唔,那……晚安,」心懷「不軌」的綺年,話一說完,便咻地像跑百米一樣,往自己房間鑽去了。

  那一晚,她的行動筆記本上是這麼寫著——

  發現可疑目標!進一步勘察中。

  ※※※※

  如何進一步呢?

  一早醒來,盥洗之後的綺年,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裡的清秀臉龐發呆。

  所幸,這個屋子裡頭的房間都是套房,否則,她的裝扮豈不穿幫?

  她慢吞吞的打開化妝包,可是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那句話——

  我邢炤是不可能對妳怎麼樣的……

  想到他當時那種信誓旦旦的表情,讓她秀眉一擰,心裡就是不痛快極了。

  綺年無力地放下手裡的粉撲。

  她發覺自己已經快得「化妝品恐懼症」了。當所有高超的化妝技術,不再是妝點美麗時,這些化妝品只是一種負擔。

  她終於放棄那盒遮蓋白皙膚色的粉膏,而且捨去濃厚的眼影。

  仔細點臉頰處的「小雀斑」之後,戴上那副黑色粗框的眼鏡,讓那鏡片阻隔那兩道明亮的眸光。

  這樣子也算夠醜了吧?簡單完妝的她,卻已經快虛脫。

  隨意從行李裡挑了件衣服換上,至於原來的那個衣服,她是連碰也不敢去碰。

  「為什麼要裝醜呢?真是的……」只要一想到自己要拿這副德性去見邢炤,綺年就更不情不願了。

  她幹嘛這麼在意?反正又不是沒被人嫌惡過。只不過就是姓邢的那傢伙,自大了些、狂傲了點……那又如何?

  不知怎麼搞的,邢炤高擺的姿態,就是讓她不服氣!

  忽地,綺年的目光落在擱置一旁的那盒痱子粉上。

  那是一盒很特別的痱子粉。

  特別不在於它的味道,而是,裡頭的摻加物——教授的心血結晶啊!

  只要將它擦在身上,然後再配合那套古老神秘的念力,那麼,每個男人都難逃意亂情迷,就算她再醜,也能把對方電得神魂顛倒,讓他愛慘自己!

  那麼,換成邢炤又如何呢?他也會愛上她……

  當所有既定的劇情往邢炤身上套用時,在綺年腦子裡迅速演繹出的種種交集,已經讓她心跳急促、呼吸不順暢起來。

  一切就緒後,綺年告訴自己——走出去吧。

  只要跨出去,就能驗證偉大的成果!就能降服那個狂妄的男人!

  房門打開來,她才要跨出時,房裡手機的鈴聲卻忽然響起。

  綺年退回房裡接聽後,神色立即大變。

  「喂!羅君年,你到底在幹什麼?你竟然背著我把房子租出去……」對出面「自首」的弟弟,她免不了一番責罵。

  「因為公司要調我到南部去,那我想反正妳又不回來住,房子空著也沒人整理,不如就租出去也多個收入。」那頭的君年,委屈的解釋道。「反正我那時是想他只簽三個月嘛,誰知道妳會突然搬回來的?」

  「喔,那我知道了。」綺年瞭了,並且似乎無意再追究。

  那頭的君年卻忽然說:「我看,我還是趕回去一趟好了——」

  「不要!」她急急忙忙的一口阻斷。「你不用回來了!」

  「為……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不希望君年回來,拆穿她喬裝醜女的真相……

  「我回去跟邢先生說說看,也許他會答應搬走的。」

  「不用了,現在我不讓他走了,我想留下他!」噢,該死,她就不能想個含蓄點的答辭嗎?她明顯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抽氣、憋笑聲。

  「姐,妳能不能告訴我,妳為什麼會想留下邢炤?」

  「廢話,留下他當然是有用途!」

  綺年連忙草草收線,好結束弟弟那頭曖昧的輕笑。

  有什麼好笑的?她的這項壯舉,可說是功德一件……

  「啊!?」綺年漫不經心的掉頭轉身,在房門口又差點撞上了他。

  「你、你起床了啊?」他來了多久了?她心虛的低下頭,悄悄地抽回踩上他的那隻腳。

  「我習慣早起。」邢炤的臉龐瞧不出任何表情,那對深眸裡卻有著稍縱即逝的鋒芒。

  「是啊是啊……」綺年用傻笑掩飾著她的不安,「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嘛。」

  是嗎?他似笑非笑地勾著唇角說:「那早起的蟲兒呢?是不是等著被鳥吃?」

  「那怎麼可能?」綺年哈了一聲,開始發表見解了,「正好相反,早起的蟲兒才知道要逃跑,要睡死了那就真的是等鳥來吃呢。」

  「我同意。」他居然點頭附和她的話。

  他還對著她笑?

  綺年很專心的想捕捉他任何「不尋常」的改變。

  藥效開始了嗎?念力發威了?而他……

  凝著他俊朗非凡的臉,她緊張地望著他迷人性感的唇瓣正欲蠕動,他要說什麼?

  綺年,妳好可愛、好漂亮,我對妳情不自禁……喔,不行了,她一想到他即將脫口的話,她的頭就好昏好昏……

  「天亮了,妳該走了。」他說了。

  轟!

  昏眩中的她,就像被人投了顆炸彈,在火光四射、煙消瀰漫中,她得一路跌跌撞撞去找回全身被分解的零件。

  好痛!她真的痛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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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48:42
第三章

  「你要我走?你怎麼能開口要我走?」飽受打擊的綺年瞅著邢炤。

  難道說……實驗無效?一想到實驗室所有成員抱頭痛哭的景象,綺年的眼眶已經紅了。

  「為什麼不能?」邢炤還以理所當然的口吻。

  不論她電話裡對自己設定的「用途」是什麼,他已經決定要當那隻早起的蟲兒。

  這古怪女人分明居心叵測!

  邢炤只是不想乖乖等著別人來「使用」。

  只是她那如喪考妣的模樣,還真的讓他嚇了一大跳。

  有那麼嚴重嗎?

  「是妳自己說過,孤男寡女的不好住一起。」邢炤還是放緩了語氣。

  聽了他的話,她愣了愣。「有什麼不好的?」

  他不是說過,他和她之間,根本不會有避嫌的需要?

  他說過自己完全沒「興趣」,那時,他「放心」的口吻是那麼斬釘截鐵;而如今……他開始在擔心什麼了嗎?

  這代表著什麼?

  兩排濃密捲翹的長睫毛,躲藏在淚霧迷濛的鏡片裡搧呀搧地,眼前的景物包括他的表情,綺年都無法瞧個真切;但是,有一點她卻很確實的認定了!

  呵呵呵……至少這就表示他已經被影響,而且正在改變中……

  對,一定是這樣子!

  這個男人要不是眼高於頂,就是曾受過什麼刺激,才會對女人倒盡胃口;而如今……他一定是發現自己對她的情難克制,所以在內心天人交戰!

  唉……可憐的孩子!綺年的目光開始流露無限的同情。

  「其實喔……」她慢斯條理的說了:「有些時候,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呃……真的不必想太多啦。」投降吧!別掙扎了。

  是他看錯了嗎?在她淚水立即喊卡的下一秒鐘之後,他看到的居然是另一種詭異的「悲憫」?

  「我不明白妳在說什麼?」突然間,邢炤有了另種發現——嗯,今天她的樣子順眼多了。

  雖然那鼻上架的厚重眼鏡給人一種吃不消的感覺,而且她兩頰的「黑點點」也隨著誇張表情可笑跳躍著;但至少,她不再頂著那張「調色盤」的臉譜來嚇人。

  「你為什麼這樣子看我?我今天看起來是不是……美多了?」這點很重要喔,請據實作答!

  「呃……嗯。」

  「真的嗎?」

  邢炤胡亂的點頭之後,又被她歡天喜地的得意模樣給怔住了。

  待他回神過來時,她已經像隻小麻雀般開始在屋子裡跳來跳去。

  她在廚房轉了一大圈,逕自打開冰箱,馬上皺了眉。「咦?什麼都沒有?」

  「喂,我問妳的話——」

  唯一回答他的是,她關上冰箱門的動作。

  綺年嘴裡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急忙一頭又鑽回房間去。

  「欸!妳到底要不要——」走?還沒問完的話,已經梗在他喉嚨間。

  只見她皮包一拎,就往外頭大步跨出了。

  呃?她……走了!?

  這麼迫不及待?連行李也不拿?當邢炤發現事情進展的順利遠遠超乎預期時,他卻蹙了眉。

  這女人也真是的,走的時候也不會說聲再見嗎?

  「再見」?噢不,還是算了。他如此告訴自己。

  ※※※※

  當外頭傳來「驚天動地」的聲音時,手邊正在忙著此次競標相關企劃案的邢炤,不得不丟下電腦,衝了出去……

  然後,他的腳步就像被大廳的瓷磚給黏住似的,再也動彈不得。

  是一個「置物櫃」!?

  「快啊,快來幫我拿……喔,好重欸——」那個「置物櫃」不僅是活動式的,而且還會講話。

  「邢炤,你在發什麼呆啊?啊!雞蛋要掉下去了!」

  綺年尖叫的聲音,提醒著地板即將被蛋洗的危機。

  邢炤不得不趕忙接住那盒雞蛋。接著——

  她懷裡抱的、手腕吊的、胳臂夾的,舉凡那些魚肉蔬果、米糧罐頭等等,逐一交到他的手裡。

  卸下重擔的綺年,揉捏著手臂喳呼道:「后!累死了,提得手好酸……」

  「妳……拿這些東西來幹什麼?」她不是走了嗎?只是,邢炤似乎並沒有發問的機會。

  原本還在喊累的她,經他一問卻馬上又生龍活虎,往廚房裡鑽入。

  「喂,妳……」他一腳才跟著踩進——

  「喔,你把東西拿進來擱著就好,這兒不用你幫忙了。」在他開口前,她已經又想起什麼,回頭對著他咧笑,道:「還有,別喂呀喂地,叫我綺年就行了,綺年玉貌,很好記的喔!」

  好個綺年「玉貌」!邢炤瞪直了眼,在反應過來的那一刻,已經有了決定。

  「羅綺年小姐,我想妳必須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這兒已經被我承租了,也就是說,我才是這房子的主人,那麼妳就不能——」他的活未落,她已衝了出來。

  嗯,果然──對付這種賴皮的女人,就是要用最最嚴厲的聲明!

  「幫我去雜貨店買瓶番茄醬,好不好?」她笑嘻嘻說了。

  邢炤倒抽了一口氣,對著她遞上來的百元鈔票猛眨眼。「不——」

  「不要這麼懶嘛,就在隔壁,很近的。拜託拜託……幫我跑個腿。」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喘,誰讓她剛剛忙進忙出的?

  他不耐地瞥了她一眼,卻不經心望見她額上豆大的汗珠。

  「不用了。」沒伸手去接過那一百元,他咕噥了兩句,便往外頭走出了。

  幾分鐘過後,他回來了,手裡還多了她要的番茄醬。

  「謝謝……」她對著他綻開最自然的笑靨。「再等一會兒,我請你吃好料的!」

  對著她那張粲笑的小臉蛋,邢炤的心似乎被扯了下,一種奇怪的感覺霎時滑過他心頭。

  他悶哼一聲,隨即避開視線,走開了。

  各地名廚佳餚,對他來說根本不希罕。

  如果她是想利用這一招來打動他,好讓他留下她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吃了秤砣鐵了心的他,這次一定要趕她走!

  不遠處的排油煙機轟轟地響著,所有思緒也在邢炤腦袋瓜裡疲勞轟炸。

  他忽然發現到了——普天之下,除了老媽以外,居然還會有另個女人讓自己頭疼!

  ※※※※

  她的動作果然利落了得。不一會兒工夫,色香味兼具的菜餚已上桌。

  「怎麼樣?不賴吧?」她洋洋自得起來,「我弟弟最愛吃我煮的菜了,只可惜我為了工作不能常煮給他吃。」

  「妳不會把每個男人都當成是妳弟弟吧?」他冷冷揶揄道。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當你是我弟弟呢?我是想把你當成——」心儀的男人?實驗用的白老鼠?還是……以上皆是!?

  「妳想把我當成什麼?為什麼不說了?」他緊咬著她的語病,追問到底。

  后!認真、在乎了吧?綺年瞄了他一眼,咯咯咯……她愈來愈滿意「成效」了。

  她舀了一大碗雞湯推向他,「別急別急,這個喔……要慢慢來啊!」不管要當他是什麼,總要花點時間的嘛。

  哪個慢慢來?喝湯嗎?他瞪視眼前熱騰騰的湯碗,明明還沒喝一口,他卻有被嗆著的感覺。

  不過邢炤還是必須對「生理需求」投降,那滿桌的料理早已勾引得他食指大動。

  就當這頓飯是她回饋他昨夜的「收留」吧。

  邢炤低著頭不客氣地扒著飯菜,耳朵卻盡可能留意她任何語意模糊的「曖昧」話語。

  至少,他能及時停止啜飲咀嚼的動作,減少一分被活活噎死的危機!

  「好吃嗎?這道菜是我媽以前常煮的,我很厲害喔,只看過幾次就學會了,我弟弟可愛吃呢……」

  她真的好吵!

  他終於忍不住了,「沒有人教過妳吃飯時要保持安靜嗎?」

  「沒有啊。」她理直氣壯的反詰了:「為什麼要安靜?吃飯時就是要這樣子熱熱鬧鬧才有意思嘛,像我們家……」

  她頓住,唇瓣嚅了半晌,才低聲說:「像我們家就是嫌不夠熱鬧。」

  也許是她那抹眸光的乍墜,從來不想去關心別人家務事的邢炤,開口問了:「妳家……除了妳跟妳弟弟,還有誰?」

  「沒有了。」她很快的搖了頭。「我爸媽在四年前一起走了。」

  「一起走了?」肯定是她的用辭太奇怪,才會讓他這麼有興趣追問。

  「空難。一下子全走了。」綺年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好輕好輕。「我跟弟弟一下子成為孤兒,卻也突然變成千萬富翁。」

  她的話顯得斷斷續續,「記得那一天正好是我要過二十歲的生日……爸媽答應過我,一定會趕回來幫我過生日的,但是……我一直等一直等,他們還是沒回來……」

  一種突萌的罪惡感,忽然讓邢炤覺得不自在起來。「呃,Sorry……我不是有心要提起……」

  「沒關係,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她推了推鏡架,拭了下眼角,擠出笑容。「這戴眼鏡就是這麼麻煩,一喝熱湯就這樣子……」

  他故意低頭喝湯。

  接著,卻聽見她突轉的輕快口吻道:「再說,彼此間就是要多瞭解,你會想關心我也是很正常的。」

  他想關心她?喔,不……「不正常」,明知道她的話又陷入嚴重的錯亂,但是,邢炤卻已經失去了原先那種想去掐她脖子的衝動。

  「所以這麼多年來,妳就一直跟弟弟住在這兒?」他似乎也「安靜」不了了。

  她搖搖頭。「剛開始,我跟弟弟住的地方可多了。這個月是伯父家裡,下個月也許是阿姨家……說也奇怪,家裡突然多了好多熱心的親戚。後來才知道,全是衝著那筆撫恤金來的。

  「所以我毅然帶著弟弟離開了,然後買下了這房子。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告訴自己,我不能再依靠任何人了,我要自己好好照顧弟弟。」

  邢炤揚起眼,頭一次認真的看著她。

  「妳弟弟真讓人羨慕,我也希望有這麼個姐姐。」他輕鬆的言辭間,已難掩對她的喝彩。

  綺年乍聽,馬上一口回絕道:「你別想。我才不要當你的姐姐,而且……你明明比我老呢。」租屋的契約寫得明明白白,她可注意到了。

  她的緊張樣子,卻惹得他忍俊不住想笑。

  「我有比妳老嗎?」頭一歪,他有點兒困擾的樣子。「我來算算,嗯……四年前的妳是二十歲……原來妳才二十四歲?嘖,真的看不出來。」

  「我、我……」嗚……不是二十四,難道還四十二?她好想一頭撞牆去。

  他望著她咬唇不語,就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腦子又在回復對她當年遭遇的聯想,不覺那顆心一個放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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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48:58
  此時,邢炤忽然覺得她臉頰的小雀斑,似乎不再那麼醒目刺眼,而那紅咚咚的小臉蛋竟然有點可愛……

  可愛!?他馬上被自己心裡的「錯覺」給嚇了跳。

  邢炤快速抽離的目光,卻被她給逮了個正著。

  綺年揚眼接觸那道溫柔的目光,霎時心頭一漾。

  暈陶陶的腦袋瓜簡直像醉酒一般……一種前所未有的滋味正盈聚她的胸臆間。

  怎麼回事?

  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眼神也會帶給自己這等的甜蜜感,綺年倒真的有點兒慌了。

  難道教授的靈藥也會在她身上同時起效用?

  一直以為針對實驗理論,一切都能操之在我的羅綺年,忽然意識某種存在的「元素」是她所無法駕馭的。

  「你覺得……好吃嗎?我的手藝如何?」她擠著靦腆的笑容,一隻手往桌面胡亂比劃了一圈。

  「還可以,只是有點兒淡。」邢炤取過餐巾紙優雅的拭著唇角,勾回被過度曖昧氛圍迷亂的理智,讓他的臉上又恢復慣有的漠然。

  「那……」吸了一大口氣,她的唇硬扯了個弧。「那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加重口味。」

  「嗯,以後記得改進就好。」好個高傲的主子。

  且慢——還有「以後」?

  邢炤驀地記起來了。他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趕她走?

  一頓飯吃完了,他的決心卻還未付諸行動。

  視線飄往廚房,嘩啦啦的水流聲,隱約還夾帶著她哼唱的歌聲。

  此時的屋外,不知何時開始飄雨,雨勢愈下愈大……

  綠葉成蔭的外庭霎時一片迷濛,屋外的大自然節奏在鼓噪;而這端……她猶在低吟著那首難辨歌名的曲子。

  靜謐的屋子裡逐漸醞釀著一種感覺,一種讓邢炤十分陌生的感覺。

  當她笑吟吟地端來水果,然後在他身畔窩坐,打開電視也同時開啟她的話匣子時,他這才明白那是什麼——

  家!

  他居然跟一個算得上陌生的女人,產生「居家」的錯覺!

  「哇,下雨了。好棒哦,這種兩天窩在家裡看電視、吃零食,真是一大享受呢。」她樂了起來。

  這就叫「享受」嗎?無法理解的邢炤皺了眉。

  可是……他卻又無法忽略她那種認真在享受的神情。

  也許……瞧著這麼開心的笑容,就真的是種享受吧。否則,他的心情怎麼也跟著輕鬆起來?

  不知不覺地,邢炤兩眉一舒,漾彎的唇角,已經滿載太多的鬆懈。

  他,終究還是沒開口趕她走。

  ※※※※

  雨勢終於告歇。

  午覺醒來的綺年,步往外庭正想透透氣,目光卻被一幅奇怪的景象給吸引了——

  是邢炤。他趴在庭園角落的大水缸旁幹什麼!?

  好奇的綺年悄然走近一看,才赫然發現水缸和牆面的死角裡,縮著一隻被淋得濕透透,腳還受傷淌血的小狗狗。

  「來……狗狗,過來這兒……」他愈是哄誘,小狗卻愈是往裡頭縮去。

  隔著水缸的距離,邢炤的手雖然修長,還是搆不到。

  本來上前想幫忙的綺年,卻傻傻站在他背後,一時忘了該做什麼。

  是他,他那太過輕柔的語調深深的震撼了她。

  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單憑想像他凝眸深處的柔情,就足夠讓她心悸。

  她終於發掘了這個男人多情的一面,雖然只是對一隻落水狗。

  如果換在她身上呢?

  吸了口冷清的空氣,綺年卻覺得胸口在沸騰……

  無比堅定的意念也瞬間植入她大腦——

  她要這個男人!她要他的溫柔!

  她,要在這個冷漠的男人身上,打造愛的奇跡!

  心思一定,她才發現他似乎有了別的主意。

  邢炤彎著腰,兩臂環抱住那只蓄滿雨水的水缸,試圖挪移。

  「我來幫你!」綺年見狀,二話不說,馬上加入行列。

  兩腿往旁大字跨開,她張著的手臂攔抱住他……

  根本不知道她躲在身後的邢炤,正在提氣運力的當頭,從下腰處急促傳來某種警訊,讓他渾身一僵。

  她、她……她在幹什麼!?

  「快啊!用力——」嬌小的身影在他背後嘶聲連連。

  他用不上力氣。

  在「重要機關」被當成「把手」時,他是真的無能無力。

  「妳……快放手!」他氣急敗壞的嚷了。

  「沒關係啦,我幫……幫你拉出來……」

  她在幹什麼?拔蘿蔔?

  「欸,快點呀!你怎麼動也不動?」她更賣力了。

  動了、他動了……她那按在他膀間的小手,一陣又扯又磨地,讓他感覺體內某種知覺的竄動。

  缸裡隨時都會外溢的雨水,飽合的程度一如他急促膨脹的慾念。

  「我們一起用力,很快就出來了……」可偏偏背後的女人還在高聲疾呼。

  「妳——」他來不及制止她的瘋狂行徑,驀地——

  隨著她小手使勁的把握,一道銳痛直接穿透他,讓他的手臂本能的揮卻。

  綺年慘呼一聲,整個人也往泥地跌落。

  「你……怎麼可以這樣子推我?」她哇哇大叫。

  邢炤吁了口氣,轉身背對著她,伏在水缸邊緣,悄然撫著還在作疼的褲襠。

  噢,這蠢女人!

  半晌,嘆了口氣,他還是上前去拉起那個滿身是泥的女人。

  「摔痛了吧?」沒好氣的他,眼光停在她身上審視。

  綺年嘟了嘴。

  摔著的部位當然疼,可是,她卻覺得另一個地方更疼。

  「你剛剛不是故意推我的,對不對?」她眼巴巴地想求證什麼,至少……是他的一絲絲不安。

  邢炤的視線與她交纏。

  這個女人……凝視她飽含幽怨又無比期待的模樣,他竟然有種無力感———無力去對抗理智上的任何排拒。

  他妥協在她炙熱的視線底,放輕了語調。「進去換衣服吧,這兒我自己來就行了。」

  「真的不用我幫忙?」

  「真的不用了。」敬謝不敏的他,肯定應道。

  最後,小狗狗被順利的救出了;只是,邢炤卻救不了自己淪陷的某種知覺。

  那一夜,他夢見了她。

  她跨騎在他身上,小手依然那麼固執,動作依然猛烈,她大聲高喊著:「用力、快用力……我幫你拉出來……」

  Shit!夜半驚醒的邢炤,忍不住低咒。

  水,他忽然好想喝水。

  對!他現在只想來點清涼退火的——

  噢,不!清涼的,不一定能退火!

  就在他兩條腿跨出房門的那一刻,他知道了這個原理。

  昏暗的外廳,多了道身影——

  是羅綺年!

  ※※※※

  綺年趿著拖鞋搖搖擺擺的姿勢,像在夢遊一樣地走往冰箱那邊。

  只瞟了她一眼,邢炤已是瞠目結舌了。

  朦朧中,邢炤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卻能輕易捕捉她那曲線畢呈的胴體。

  若不是她那幾乎「全都露」的雪肌在闇夜裡太顯眼,他也不會看得如此清楚。

  兩件式的透明睡袍,上身僅僅在肩頭處系綁了兩條帶子,低到不能再低的前襟,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酥胸;下半身的裙擺根本遮不住大腿,隨著她的行進,那兩瓣若隱若現的臀肌,也在搖呀擺地……

  她忽然伸懶腰,高舉雙臂的那一刻,渾圓的乳波衝破了蕾絲的包圍——

  倏地,火花在邢炤的瞳孔裡燃燒起來。

  霎時,他那種口乾舌燥的感覺更強烈了。

  他知道自己該立即迴避……可是,兩隻眼睛就是轉不過來,兩條腿就是動彈不得。

  從冰箱取出飲料的綺年,又搖晃地步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他起來解解渴,她卻給他來場「清涼秀」?

  她怎麼可以穿這種性感褻衣,旁若無人地任意走動?

  難不成她睡了一覺起來,就把他這個「同居人」給忘得一乾二淨?

  否則,她應該知道自己的行徑有多麼瘋狂、危險……邢炤忽然記起自己曾經要她「放心」的。

  因為,他也對自己那麼的放心。

  對他而言,她就跟其他女人一樣,是不帶任何殺傷力的。

  結果,這個理應最最不具威脅的女人,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卻給他來個最勁爆的Surprise?

  易開罐拉環開啟的聲音從她房裡傳來,甚至,他不確定的聽到一記模糊的……笑聲?

  她在笑?笑什麼?這麼得意?

  只有綺年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另道房門裡,她癡笑地捧著筆記本,望著裡頭多出的一筆——

  造愛目標確認,臨床實驗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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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49:20
第四章

  愛一個人,一定要讓對方知道!

  這是羅綺年堅信的理念,也是她目前最重要的功課。

  只是,一大早起來,就不見他的蹤影,害得綺年空有滿腹雄心抱負,也無從發揮。

  最近連著幾天都是這樣子,難道……他是存心躲著她?為什麼?

  喔……她知道了!

  敢情他是想逃避對她無法克制的愛意?嗯嗯!一定是這樣子的。

  她真的搞不懂欸,一個大男人有啥好彆扭的?他為什麼不表態呢?難道……不不,她可是對教授的研發十分有信心的!

  綺年拒絕任何失效的聯想,她篤定的認為——是這個男人太ㄍㄧㄥ了!

  那麼……她是否該大發慈悲,給人家一個勇敢表現的機會?

  Yes!她是該主動成全他——只是該怎麼做呢!

  腮幫子枕在桌面上,綺年想得正入神,忽然電鈴乍響。

  她整個人跳了起來。一定是他回來了!

  結果,讓她大失所望——是一對陌生的中年男女。

  「你們……有什麼事嗎?」

  「請問……邢炤是不是住這兒?」

  是找他的?綺年有點詫異地打量來人。

  瞧這衣著講究、舉止優雅的兩人,她還在猜測他們和邢炤的關係……忽聞一聲——

  「爸,媽!」

  綺年抬頭,望見了正好歸來的邢炤。

  ※※※※

  向來不曾聽邢炤談及家務事的綺年,對他父母的造訪,有著濃厚的興趣。

  她由旁聽得知,原來邢炤是為了逃避婚事而離家出走。

  只是,最後她這個旁聽者似乎成了話題焦點——

  「妳是……」邢氏夫婦開始打量著綺年。

  綺年被邢氏夫婦倆的眼光,弄得全身冒疙瘩。

  不過……人家不是說什麼飲水思源的嗎?她的實驗對象,可說是他們贊助的「資源」呢!

  綻開笑靨,綺年的熱情已經準備來個大放送,「我是——」

  「她是你……請來的幫傭?」邢母偏頭,問了兒子一句話。

  綺年瞬間閉了嘴,那顆米粉頭逐漸往下垂……

  嗚……綺年這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她早該想到,自己這副德性怎麼看都和他不匹配,也難怪他父母會有那種判斷了。

  那麼,他爸媽這次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讓綺年心驚的疑惑,從邢父嘴裡得到解答——

  「我跟你媽好不容易才查到這兒來,你還是跟我們回家吧。」

  邢母附議:「你再拖下去也沒個結果,別說三個月,就算再等三年也一樣!過兩天你爸生日就到了,我想順便把你舅媽請來,談談你跟淑媛的婚事。」

  綺年忽然覺得一陣頭昏……尋求支柱地靠往椅把。

  他,要走了?

  「我……我有點事先出去,你們……談。」她不知道為什麼心頭如此緊窒難受?

  她只是想找個地方躲一下,一下下也好。至少……讓那快忍不住的淚水紓解。

  始終不語的邢炤,將一切全看在眼底。

  他一點兒也不意外父母親這麼快就找上了門,只是,他不解的是……綺年的反應。

  她為什麼不反駁?她從來不是這麼安靜的人啊!

  他原以為母親的話會惹來她極大的反彈,事實卻讓他驚愕不已。

  她看起來竟是無限的哀傷?

  她臉上乍失一貫的歡顏時,他的心頭忽然間也有種壓迫感……為什麼?

  「她不是我請來的幫傭。」目送著她黯然隱去的背影,他雖不願接受情緒輕易被感染的事實,卻排除不了那種懊惱。

  他懊惱著自己沒能早點兒開口說出的話。

  「不是?那她是……」季月眉敏銳的置疑。「她不會也住這裡吧?」

  「嗯。她叫羅綺年,她……是跟我住這兒。」明知答案會引來何等效應,邢炤還是點了頭。

  「那你跟她不就是……」同居?母親瞪眼搖搖頭。「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這個……綺年就是你找來的對象?」

  「嗄?」種種複雜情緒還無從理清,母親的話卻提醒了他,讓那個念頭在心頭悄然成形。

  邢炤又重重點了頭。「是。」

  誠如他所預想的,他那對父母的表情可說是精彩極了。

  從無法置信到不能接受……直到妥協認栽!

  「行!算你狠!」季月眉真的無法相信,她的寶貝兒子當真找了個醜女來?

  不過,總是聊勝於無吧?再說,這好歹是兒子自個兒挑的,那麼,至少邢氏的香火後繼有望。

  「你當真喜歡她?」事關緊要,她還是慎重地再確認一番。

  他喜歡綺年嗎?這個問題一下子把邢炤給逼到死角。

  從來沒去細想過這種陌生滋味的他,聳肩漫應:「這問題根重要嗎?」

  「當然。」邢父搶道,「你總不能為了交差了事,隨便找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來湊合吧?」

  「誰說我不喜歡她——」脫口而出的邢炤愣了愣。

  「你喜歡就好。」季月眉替兒子下了這個結論。

  是這樣子的嗎?他喜歡她?不!這是不可能的……為什麼?否決的同時,他給了自己一個問號。

  為什麼不會喜歡她?嫌她醜?不,他知道自己從來沒有。

  那是……不喜歡她的粗魯莽撞?也不對。他反而覺得她粗線條的性格十分親切,他就是喜歡她那種少根筋的迷糊樣子,還有她憨直的熱情……

  完了!邢炤大感不妙!

  在他努力去搜索「不喜歡」她的理由時,卻發現腦子裡竟然滿滿都是她的好。

  最後還是母親臨走前的話,硬生生拉回他那被纏繞住的心思。

  「那麼,過兩天,帶……羅小姐是吧?就一起回來幫你爸爸過生日吧。」

  啊?帶綺年回家去?邢炤可不傻,他知道這象徵什麼。

  他已經能想像家族眾親所擺的譜,尤其是那些亂點鴛鴦譜湊熱鬧的媒公媒婆,只怕是要捶心肝。

  也許這倒是個肅清紛擾的好法子,只是……邢炤開始躊躇著,他該怎麼向綺年開口呢?

  ※※※※

  邢炤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竟然找不到向她開口的機會!

  「呃,有件事——」他才開了口。

  「啊!對了,我忘了收衣服了,你等等……」尾音剛落,綺年已經火速衝往後陽台。

  過了一會——

  「事情是這樣子的……」他又說了。

  「糟了,瓦斯好像忘了關,等一下喔!」然後,她又一溜煙跑掉了。

  接著,等過一下又一下,他始終沒等到把話說完的一刻。

  那ㄟ庵呢?搔了搔後腦勺的邢炤,納悶了。

  平時,總是綺年黏在他身旁,像隻小雲雀吱喳個不停,可現在……她回了房間,就一直沒再出來過。

  她在躲他?

  為什麼?難道是白天時爸媽的話刺傷了她?望著她房間緊閉的門板,邢炤有了種衝動。

  「我有話跟妳談談。」衝動化為實際行動,頭一次,他推開她的房門,而且,一腳踏入。

  「啊!?」綺年快速瞥了他一眼之後,整個人開始顯得慌張。

  不知所措的她,手邊開始忙碌找東西。

  「我……衣服還沒燙好……你可不可等會兒再——」

  「不可以!」他不要再等了!

  邢炤忽然有種難以忍受的感覺,當他的目光在她臉上無法尋獲任何交集時,讓他格外的焦躁。

  「妳真的那麼忙嗎?」他瞄了她手裡那件快被燙焦的襯衫。

  「我……當然忙啊。」

  因為他的早起,每天清晨她忙著和鬧鐘搏鬥,從床上掙扎起來,好讓那聲「早安」拉開一天美好的序幕;她還要忙著趕在第一時間,去市場搶購他特愛的鮮魚……

  她忙啊,忙著每天研究討好他挑剔的嘴,忙著時時刻刻捕捉他的神色,忙著算計他的情分……

  她到底在忙什麼?實驗嗎?綺年以為這是個說服自己的好理由。

  至少會讓她甘心一點,至少能使她相信——他存在的價值,是隨時可以替換的。

  「再怎麼忙,不會連說兩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吧?」

  兩句話?再見?還是Good-bye?一股無名火在綺年胸口冒著。

  這個該死的混蛋!綺年不止一次告訴自己,他,不過就是實驗過程的錯誤示範!

  他要走就走吧!她早已準備好了,不是嗎?等他走了之後,她還有的忙呢。

  她要忙著找尋下一位更合適的對象;也許她更該好好檢討一下,是否藥劑用量失當或者是念力有啥閃失……

  她感覺手裡的熨斗愈來愈沉重。

  不,她還是難過得好想哭。

  她忽然間好恨好恨!恨他的沒良心!他怎麼可以這樣追著自己道別?她不想聽!

  「我現在就是不想說話,不行嗎?」她一個抬頭,凶巴巴的咆哮道。

  你別開口、真的不要說……心底那道軟弱的聲音卻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妳——」邢炤被她的憤怒給震呆了。

  半晌,他才用理解的口吻緩聲道:「妳還在為我爸媽今天說的話生氣?」

  生氣,她當然生氣嘍!就衝著他們要他回去結婚的事,綺年就火冒三丈!

  「我……沒、有。」她手裡的熨斗重重的、狠狠的輾過衣領。

  還說不生氣?替那件襯衫捏了把冷汗的邢炤,薄唇微抿,不覺漾笑了。

  「真的不生氣?」

  「不、生、氣!」動作停了下來,她的話從牙縫裡迸出。

  她就算生氣又能怎麼?難道她還能改變什麼……抬頭與他交會的目光定住。

  驀地,綺年瞳中大放光彩!

  念力!

  她怎麼把這股神秘力量給忘記了!?

  開始努力想扳回一局的綺年,牢牢鎖住的目光,如火如荼地往他身上延伸,彷彿要將他整個人給燃燒般……

  今兒個的她,就要好好見證一下這股宇宙無敵超級霹靂的力量!

  別走,你不能離開,我要你留下來……

  她發現瞳底的他,臉色開始起了變化!他到底還是ㄍㄧㄥ不下去吧?而她就快成功了,呵呵呵……

  邢炤,是真的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

  在發現綺年手中的衣服已經開始冒煙的那一刻,邢召一個箭步上前推開她——

  「啊!」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他突如其來一個推擠,整個人往床那頭跌去。

  這麼猴急?

  一股焦味逐漸地瀰漫房間,綺年這才知道自己幹了啥糗事。

  他緊急處理了被她燙成了「露背裝」的衣裳。

  「妳要不要緊?燙著了沒有?」趕忙趨近的他,拉起她的手關詢。

  她眨眨眼,凝視著近在咫尺的那張俊容,聽聞著他醇厚輕柔的語調……誰會在乎那件破衣裳呢?

  甚至……她開始希望剛剛自己真的被燙著了。

  「我……好痛!」不知道可否先請上帝迴避?至少不會聽見她的謊言。

  曲著手掌,裝出痛苦哼吟的綺年,在心中向上帝告解:她只是想看他心疼自己的樣子,哪怕多一分一秒也好。

  「讓我看看……」他小心翼翼地握著她的手。

  「呃,我不要……會很痛耶!」

  他只頓了兩秒鐘,忽然拉起她,「走。」

  「幹什麼?」

  他拉著她往浴室去,直接扭開洗臉槽的水龍頭,將她的手放入又沖又泡。

  「真的不要緊了……」她的實話已經失效。

  嬌小的身軀在他寬厚的臂彎環繞下,她接受了他強勢的「急救」過程。

  綺年不再開口說話了。

  這次,她真的有種被「燙著」的感覺——來自他體溫的熨貼。

  清涼的水沁入皮膚,她的心頭卻暖烘烘地……她忽然好想好想往他肩頭靠去……

  水花很快濺濕了她和他的衣裳。

  邢炤感覺她的倚偎。「會冷嗎?」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不自主的顫慄代替了語言。

  他試圖給予溫暖的臂彎在縮緊……直到她的背密密牢牢地抵著他的胸膛。

  「妳的手掌要張開才行……」邢炤繞過她腰身的手肘,不經心地摩蹭她柔軟的雙峰,讓他所有動作,頓告支解。

  一切純屬無心,但是,惹來她一陣嬌顫,卻讓他無法輕忽。

  她的身體,正做出最最誠實的反應。

  邢炤深吸了口氣,努力去排除所有體內躁動的感覺,可是,汲入他鼻息的,卻是她髮稍傳遞而來的陣陣誘人花香。

  他的目光望向鏡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完全濡濕的衣襟。

  飽滿呈現的圓弧,輕易可見的中心點在薄衫下傲然昂首。

  閉了下限,他兩道濃眉揪聚著,當再張開眼的時候,他直接跳走的目光,卻是墜往她的眸底。

  她也在看著他。

  她那躲在鏡片底下的目光顯得迷濛,卻毫不畏縮。

  任由水流著,終至水槽溢滿。

  「邢炤……」在他視線欲離的一刻,她聽見來自自己的喚聲,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想說什麼,只是戀戀不捨他的眼神而已。

  「妳……」不要這樣子叫他。

  難道她不明白,這樣曖昧的身姿,是存在著任何可能的危機?

  難道她不明白,他是多麼地想忽略她那被浸濕而透明化的胴體曲線?

  驀地,她的手用力的反握住他。

  「妳的手不痛了?」他敏銳地發覺了什麼。

  她沒開口,只是靜靜的瞅著鏡裡反射的他。

  邢炤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她的燙傷,是假裝的。

  「為什麼?」他扳過她身子,正視的目光有種渴求解答的味道。

  「我……我在想那隻受傷的小狗狗。」她卻答非所問。

  「小狗?」

  她幽幽續道:「如果換成是我,那……你是不是也是一樣對待?」

  「妳——」一種難以言喻的衝擊,讓邢炤啞口無言了。

  一直以來,他所接觸的「上流」名媛,個個都是開屏孔雀,個個都是天之驕女;而她卻……

  「哪有人把自己拿來跟小狗比較的?」

  「為什麼不能比?至少……」她低下頭,迎著他近距離的目光,還是讓她不免矜羞起來,「至少我就覺得那隻狗很幸福,你對著它的時候好溫柔,我還在想……我是不是比一隻小狗都不如……」

  唉,仙丹妙藥的輔助,都不能幫她造愛的話,那她就真的太差勁了!

  「胡說!才不是這樣子。」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受不了她卑微的口吻。

  扶住她的肩頭,邢炤句句鏗鏘,煞是認真道:「妳不可以這麼自卑!妳……妳很好!妳比許多許多的人都好得太多。」

  「真的?」只是一時喪氣的她,被他這一ㄅ,倒也樂得繼續「自卑」下去了。

  「可是……像我這麼醜的女孩子,天生就是沒人愛的。」

  他怔了怔,馬上有了答案。「當然有!像我就一點兒也不覺得妳醜。」

  「是嗎?」她睜大了兩眼,心裡高呼萬歲!實驗成功了一半!

  「你終於說了,你說我不醜,你說你愛我,太棒了!」

  他有這樣子說嗎?可是,她那雀躍衝出浴室的快樂模樣,讓邢炤的心再度告融。

  邢炤發現自己一點兒也不急著去「澄清」什麼。

  只因為她那種「一廂情願」的笑容太生動?

  他這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縱容自己的心情去被她感染。

  快樂,已非一廂情願。

  「妳不要這樣子轉,會摔——」跟出的他才嚷出口,卻來不及了!

  「啊!」在她的尖叫聲中,他飛快的身子迎前,適時地擋住了她往地面撲倒的身體。

  邢炤硬想撐住的身軀,只能讓兩具身體減緩重力加速度的傷害。

  他和她,還是雙雙倒臥在房間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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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49:41
第五章

  兩具身子疊合的剎那,一切彷彿都靜止了下來,只除了他們身上的水漬,悄然地融過彼此的身體,然後匯向地毯,一點一滴地被吸附……

  邢炤凝視綺年掉了眼鏡的臉龐,驚訝地發現她原來有著一對水汪汪的美眸,而那對勾魂的眸子,正對他放送著無比的熱力。

  他的胸膛擠壓著她的柔軟……隨著她胸脯聳動的波浪,那若隱若現的乳溝,彷彿是誘人失足的深淵。

  他覆蓋她兩腿交合處,開始強烈的傳送著屬於男人的衝動。

  「妳……妳是不是該換個姿勢?這……挺危險的。」他瞇著黑眸,提醒的聲音開始顯得粗嗄。

  綺年一顆心怦怦地狂跳,幾度有了種岔氣的感覺。「危……險?」

  喘了口氣,她仰著強自鎮靜的臉,言語卻透著挑釁,「你忘了自己說過我們之間沒那種顧忌的,我跟你的危險指數,就等於零,不是嗎?」

  她知道,實驗的成果即將面臨最後的驗證!

  「如果我說是我失算了,妳又會如何?」

  望著他英俊粗獷的臉龐,汲取著他陽剛盛氣,解讀著他充滿邪佞的挑逗字句,締年只覺一陣心醉神迷。

  「那你……能給我正確的答案嗎?」細若蚊蚋的嗓子微顫道。

  「妳確定想要嗎?」唇瓣在她嘴邊啟闔,某種深切的渴念讓他的胸腔窒熱,視野一片迷離。

  「嗯。」她點了頭,鼓起勇氣的嗓子透著激奮,「我確定。」

  「妳……」

  長久處於逼婚危機的邢炤,總是小心翼翼地避免任何桃色糾紛,他不願逞一時之快而禍及終生。

  但是,那並不代表他體內的雄性激素失調!

  他絕對是個百分百的男人!

  「那麼,我現在就告訴妳,妳跟我,百分百的危險……」他俯向她耳根低語。

  她已經來不及咀嚼他話裡的狂妄,另一波更放肆的舉動,已整個向她襲來……

  他湊向她,張嘴吻住了她。

  「唔……」

  ※※※※

  綺年於明白,什麼叫致命的危機。

  那就是一種銷魂迷亂的滋味!

  是一種甘願領受卻不知危險的危險!

  他濕潤的唇瓣覆上來,蠻橫的舌頭直接滑入她嘴裡,體內驟燃火焰的那一刻,她所有的意識已遭焚殆……她甚至無從細想,他是在什麼時候脫去兩人的濕衣裳,然後,抱著她滾往床那一端。

  她只知道,他的唇瓣是那麼的柔軟,他的舌是這般的靈巧……

  她緊緊攀附那結實的肩膀,在那碩壯的懷裡顫慄承受他的舔吮。

  她的小舌頭也怯怯伸探迎合、伴隨他的,炙熱交纏,曼妙起舞。

  貪焚逗留的唇舌,翻騰出誘情甘津,直接交融在彼此的嘴裡。

  「嗯……唔……」喉間不時逸出的細微聲浪讓人羞澀,可是,她總是管不住。

  他的親吻是那麼猛烈,他的愛撫是那麼恣狂……

  綺年真的快管不住那種想尖叫的衝動了!

  他抽離的唇,滾燙地襲往她身上每一吋。

  停留在她雪頸,他舔弄著她的耳廓,吮住雪貝般的耳垂。

  「噢……炤……」她渾身輕顫,只能更用力的抓緊他。

  「我喜歡妳叫我的聲音……」罩著情慾迷雲的那張俊臉,透著讓人心折的邪氣,綻著為她反應喝采的微笑。

  「我……炤──」在他接續的動作中,她原想說的字句已化成低呼聲。

  他那雙不住往她裸體探索的大手,握住她胸口的一只渾圓,緊跟著,他難敵誘惑的嘴已湊上。

  他唇瓣沿著她潔白飽滿的乳波周遭摩蹭……然後總在不輕意間擦劃過她乳蒂。

  「啊……別……」每每的拂觸,都讓她全身抽緊,身子不住的打顫。

  怎麼會這樣?

  她覺得胸口好熱好熱……可是,全身卻總是直打哆嗦。

  莫名的企求,讓她不安的蠕動。

  「炤、炤……」她發出無意識的低喚,雙手狂亂的插入他濃密的髮絲中。

  「妳……好美……」匐倒在她胸前的他,發出衷心的讚美。

  經他抓捏,美麗蓓蕾益發招搖凸顯,他伸探的舌尖迷戀地旋轉……一次次的舔舐,一遍遍的擦劃,直到那具嬌軀顫慄難當。

  他燙人的唇舌,在凌虐著她身上每一個細胞,在挑動她所有神經……

  「別……好癢……」

  在她動情的身軀不自禁挺向他時,他像個飢渴的嬰孩,嘴霸住她的乳房,用力的吸吮。

  「哼嗯……」她嘴裡吐出紓解般的吟浪。

  「這樣子……好多了嗎?」他壞壞的笑道。

  「討厭……你真壞……」她嬌嗔不已。

  「更壞的還在後頭呢。我……不許妳求饒。」他粗啞道。

  他的話讓人心驚膽顫,但卻不是虛言恫嚇。

  忽然間,她的下體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騷動。

  他摸索的動作直接探入她的兩腿之間……她本能的夾緊雙腿。

  邢炤眸光閃了閃,劃過一絲痛苦的掙扎。

  她過於青澀的反應,讓他一時錯愕,有種進退維艱的感覺。

  瞪著那交叉點的黑色密林,他明顯的感覺胯間的灼熱和震動。

  他知道,只要一個動作,他就可以輕易的架開那道藩籬,然後恣情的探索那神秘的領域……

  可是,他發現自己不願意那麼做。

  他開始發現自己有著更大的貪婪,在征服她的肉體之外,他還想要一種彼此奉獻的快樂!

  他想要她分享一樣的心情!

  「張開它……」輕輕在她大腿內側爬行的指頭,夾帶著他催眠似的溫柔嗓音,誘導著她的鬆放。

  最後,他的指頭抵達她的腿根交合處,直接擱在她的小丘阜上。

  「嗯……」一股驚人的熱力從他手掌落點直接擴開來。

  「放輕鬆……乖……」他的手掌按在那誘人的三角洲,緩緩推揉……

  他像要揉出她全身的能量,也像要將她給揉成棉、化為絮。

  綺年全身軟綿綿,癱在床上。

  她的手臂往外敞開,任由他的頭顱埋在雙峰間,恣意掠奪。

  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伴著急促呼吸而起伏,腿肌滑細的茸毛敏銳地感覺某種炙硬和震顫……

  所有他在她身上烙下的每一處,都在在湧著某種貪婪的知覺。

  她依戀著他的任何碰觸,甚至是他此刻的揉撚……

  當他的手掌往下推挪,探試著濕潤的指頭順勢搔弄……她鬆軟了。

  兩條雪白修長的玉腿,為他而開啟。

  欣見她無言的邀約,他渴望釋入她體內的指頭,毅然搗入──

  「喔……輕、輕點……會痛……」瞬間被撐爆的感覺,讓她抽緊身子。

  她的反應再度讓他發出嘆息。老天,她好緊好小。

  邢炤稍稍抽離的指頭,以緩和之姿逗留。

  指頭輕輕刺點著緊窒的甬道,一點一點地摩轉,來來回回地挲弄……直感覺被她的濕潤給完全包裹。

  「妳好熱……好濕……」他的額頭佈著汗水,緊繃的臉部線條,寫明了他抑忍的慾念。

  邢炤的手肘撐開交抵身軀的距離,好讓他持續在她下體撩撥的動作。

  綺年猛地吸了口氣,她感受到了,那原是不經意拂掠的異樣觸覺,此刻,正在他操縱之中,往她慾望頂點傳送……

  他那堅硬炙燙的男性,正頂在她私處前端。

  發覺到她臉上的驚駭,他黠光一綻,忽地操起她的小手往自己胯間去──

  「啊!?」

  「怎麼樣?害怕?」他解讀她的神情,輕笑間有著男性的自豪。

  她嚥著口水,「你……太、太強壯……」

  「我以為,妳會喜歡才對。」壞壞笑畢,他拉回了自己的重心,捧住她的臉,柔綿的舌滑入她嘴裡,掩蓋她難忍的嬌吟。

  「綺年……我要妳。」離開她的唇,他蠕動的喉間釋出一記沙啞的喚聲。

  他那低沉熱切的聲波,迴盪在她耳畔,化為一股強勢穿透骨髓的顫慄。

  「抱我……」小手狂亂上揚的舞著,她還以擁抱的渴求。

  他的身子微抖,唇角一個抽搐,在發出一記模糊的呻吟後,臉上飄上了一抺毅然的微笑,旋即,滾燙的兩具身軀再度緊密交疊。

  狂野的親吻,讓緊緊纏繞的四肢吸附彼此,任由交濡的唇舌,點燃那把甜蜜的火焰,催促體內所有感官的求愛。

  將她的大腿架了開,滑落在她身子底下的手臂,托起她的翹臀。

  隨著他身子的挺進,那手中掄著的男性,也戳往她的體內。

  「啊……」堅決侵入的灼熱讓綺年吶喊出聲。

  她本能的推阻他的胸膛,抗拒那種被撐裂的感覺。

  可是,在發現他身子的蠢動時,她卻又急急地攀抓住他的臂膀。

  「不要……不要……動,痛──」

  「妳……」一種不預期存在的衝刺阻隔,讓邢炤警覺了。

  她竟然還是處女!

  在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對她做了什麼。

  他埋入的不僅僅是肉體,還是象徵生命中的某種鐫刻。

  他讓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

  邢炤從來不曾想過要在任何女人生命中扮演如此重大的角色,他更不願承受任何與責任義務成對比的珍貴「饋贈」。

  他疑惑暫停的動作,正好讓綺年喘口氣,好暫緩那種不適。

  瞟了眼他深沉的神情,她望見了自己留在他臂上的抓痕。

  「你……我不是故意要抓痛你的……」她輕撫著他的手臂,羞澀低語:「你……太大力了。」

  她的話襲入耳裡,令邢炤心頭充滿複雜矛盾。

  邢炤的目光落在她緋紅的臉頰,然後從那擰結的眉心間揣度著她的忍耐。

  這個傻女孩,被弄痛的明明不是他。

  忽然間,他對自己的掙扎感覺不堪。生平頭一回,他感到不能諒解自己。

  「妳……妳這傻丫頭。」他無奈的聲音,在妥協失控的情愫。

  俯向她的唇,輕吻著她額上的汗珠,他細心撥弄她凌亂的髮,那動作溫柔得讓她好想哭。

  綺年張臂緊緊環抱住他的腰,呢喃吐語:「我不傻,一點兒也不……」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妳不後悔?」在她的體內悄然伸展的男性,讓他的聲音失去了平穩。

  綺年眨著迷濛的眼,但心裡卻豁然開朗。

  實驗的「白老鼠」原來是無法替代的,她根本無法容忍另一個男人來取代他……

  那麼,她還能後悔嗎?還有退路嗎?

  綺年忽地攀住他的脖子,朱唇主動湊上他的。

  最直接的肢體語言,傳達而來的訊息,讓邢炤亢奮的神經幾乎快繃斷。

  糾纏的舌在彼此嘴裡勾弄著,交合的隱私處,也迅速著了火。

  他,開始動了起來。

  精瘦的腰桿微微抬起,那種飽含感稍稍褪減,他的力量再度進入……他刻意緩慢的穿梭,帶出一波波潮水的沖刷,讓她嬌嫩的肌膚適應那種堅硬的摩擦,直到她在他底下迎合扭動。

  「現在妳覺得怎麼樣?」他卻不動了。

  「嗯……」所有的言語,已散逸成呻吟。他是那麼火熱的充盈著她,一波難以言喻的需索已在她血液中沸騰……

  她無法理解體內的訴求,只能難耐的扭擺著胴體。

  「不舒服嗎?」

  「嗯,不……不舒服……」她的手在他汗濕的背肌胡亂抓著。

  「還痛?那……」他的腰桿子一縮──

  「不……不痛……不是痛。」她忽然意識某種強烈的空虛感襲來,還神的一刻,她的腿已勾住他的腰,緊緊纏繞。

  不,是痛。在這一刻,邢炤體內那種疼痛的慾望已在嘶吼。

  「那是怎麼樣?告訴我,好讓我知道……該怎麼……」她玉腿一個勾引,他那管硬杵,就著濕滑的甬道,深深的一個刺入──

  「啊……」她後仰的頭晃擺著,無可迴避的歡愉低吟也宣洩而出。

  「妳喜歡,是不是?喜歡我……這樣?」他在她體內開始邪惡的狎玩──稍稍抽離,隨即猛烈地戳落。

  「燠,炤……」她希冀得到更多的身體,拱向他。

  「這樣子好嗎?」他托住她的臀,衝刺的動作更加劇烈。

  「嗯……求、求你……」強大的快意在她體內迴旋、糾聚,在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爆裂的那時,她嗚咽出聲。

  她的乞求哼吟,更加鼓舞他抽撤的動作。

  他奮力的往前頂去,每一下都像要貫穿她似地。

  她狂扭的小蠻腰在蛇舞,胸脯的雪乳晃出絢麗的波浪……

  「啊!你輕……輕點……」她擱擺在他腰間的大腿,抖得厲害。

  「我……沒法子。」他管不住了。湊向她耳際,他賊笑低語:「是妳夾得我太緊……」

  聞言,臉蛋像炸紅蝦子的綺年,忙著要放下兩條腿。

  「傻瓜,不是妳的腿。」

  她無從理解他的話,但卻馬上領受他另一種駕馭。

  他順勢捉住她的足踝,然後屈起她的膝蓋,她的兩條大腿跟著貼往自己的胸口。

  完全呈現的陰柔私處,落入他的眼,翻騰出一片火海!

  他低吼一聲,充實的力量注往那美麗的花苞。

  綻放花蕊飽合晶瑩剔透的露水,在豔麗花叢間忽隱忽現的巨龍,一次次地被吞沒……

  「綺年……」當他帶領著她攀登高潮巔峰時,他粗啞的喚聲透著緊窒。

  然後,他渴望脫困的力量爆發而出……

  ※※※※

  晨曦映照,逐漸明亮的房間裡,空氣中卻依然存留一種久久驅散不了的甜膩味道。

  今兒個的邢炤,不再早起。

  他頎長的身軀,大剌剌地霸在床褥間。

  迷迷糊糊間,一道輕微的聲響飄送入耳……他翻身撲了空,然後,張開了眼。

  女性化陳設的房間,有著獨特的芳香,他很清楚自己睡在誰的房間。

  昨兒夜裡的一切過程,他明明清醒得很,可是,心頭卻還是有種不可言喻的衝擊。

  邢炤不禁開始納悶——原來,她撩撥自己的能力是如此難以想像的強大?而他的自制力,竟會是如此不可思議的薄弱?

  更讓他震懾不已的是——儘管激情過後,他卻是如此清晰感受著自己的那種依戀……

  離了床梭巡綺年身影,邢炤卻先確定了那道細微聲響是什麼,然後,他忍俊不住地笑出聲來。

  「春神來了怎知道,梅花黃鶯報到,梅花……」是她輕快的歌聲。

  春神來了!?

  原來一直在她嘴裡哼唱的曲子,竟只是首兒歌?

  正在整理餐桌的綺年,發現了他,忙不迭地迎前粲笑:「你醒了?」

  迎接她燦爛的笑靨,邢炤卻不自主地想著那首歌名——春神來了。

  她的神采氣色,恰恰應對著春天的蓬勃生氣。

  一種毋需美麗妝點的溫情暖意,就從她真摯的笑顏裡,毫無設防地罩往他心頭。

  「早餐我弄好了,看你睡得沉,所以想等你醒了再一塊兒吃。」

  「幾點了?」他看了下時間,才皺眉道:「妳……那麼早就起床了?」

  「習慣醒來的時候到了,睡不著就乾脆起床。」

  不,她說謊,她是一夜未眠。

  抬眼迎上他灼人的眸光,綺年馬上低頭迴避那過於犀利的眼。

  不,她不能讓他看出自己心裡的彷徨,即使折騰終宵的輾轉情思,確實讓她一時無從理清「成功」的滋味。

  她的實驗應該算是成功了吧?可是……綺年心裡卻似乎開始有了種不踏實的感覺。

  「妳……不用等我,餓了就自己先吃。」

  「不要。」簡單利落的答案。她手裡的抹布胡亂擦拭著早已光潔的桌面,接口道:「我已經習慣跟你一起吃了。」

  習慣?耳聞她幾近頑固的話,邢炤蠕著唇瓣,欲言又止。

  他,從來不允許別人的慣性來依附自身。

  所以,他是該讓她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她不能這樣子「習慣」下去。

  然而,直到盥洗、甚至用完早餐了,邢炤只是惱著——自己為何不把話說明白?

  才吃過早餐,綺年小小身影又一如往常的開始忙碌打轉。

  看著她從房裡抱著準備換洗的床單出來,昨夜的情景就那麼無可迴避地往他腦裡倒帶……

  此刻的綺年曬好床單,提著菜籃子準備出門了。

  邢炤心頭有了莫名的催促感,昨兒自己想說的活,都還沒開口呢。

  一個快步上前,他挽住了她的手臂。

  「等一下。」

  「怎麼了?」很快地,她恍然的臉上,綻開了得意的笑。「說吧。看你今天又想出什麼菜單來考我,全部說出來。你看,這些天來,再難買到的素材,再難做的菜樣,我不是全搞定了?」

  邢炤愣了住,無言以對。

  在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麼「惡質」!原來,他隨口提出來潑她冷水的話,竟都成了她奮戰的目標!

  呆望半晌,他對著她訥訥開口道:「不用忙了……以後,妳都不用這樣子忙了。」

  「你……為什麼?」她眼巴巴的望著他,某種猜疑的心思開始作祟。

  「因為……」因為,他不願意看她這麼累。

  這算是心疼她嗎?

  對邢炤來說,這種絕對陌生的情懷,是無法輕易訴諸於口的。

  他用著極度困擾的眼神望著她。

  可是,她已經自作聰明地有了答案,而且也開始為此飽受折磨。

  「你……還是要回家去?是嗎?」她屏著氣息,緊張的聲音在發顫。

  直到他點了頭,她臉上無法掩飾的絕望,已轉為怒氣。

  「你怎麼能這樣子?邢炤,你這個混蛋!」丟下菜籃子,她的手往他胸膛捶落,「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說要走?你這樣做太過分了,我……」

  邢炤整個人杵在原地,任由她拳頭胡亂捶著,他的視線卻鎖在她臉上……那紛飛的淚水,讓他失了神。

  「妳這麼不希望我走?」他沙啞問道。

  「廢話!我當然不要你走,我、我……」她哽咽得說不上話。

  「那……就一塊兒走吧。」他緊盯著她道。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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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8 00:50:24
第六章

  「你、你是說……」綺年不敢置信的張大眼。

  「我希望妳能陪我一起回家去。」邢炤一臉認真的重複道。

  覷著她破涕為笑的樣子,邢炤聳著肩,佯作無辜道:「就算妳不願意,也犯不著動粗吧?」

  「你……你怎麼不早說?」她狼狽地抹著臉上的淚水。

  「我一直想跟妳說,可是妳一直沒給我機會開口。」

  原來,他追著自己想說的,是這個!綺年的心頭逐漸釋懷,臉上早已管不住那種喜悅的顏色。

  「妳還沒回答我,願意嗎?」

  「我當然願……」綺年像想起了什麼,點了一半的頭,僵在半空中,看來煞是怪異。

  「怎麼了?妳……不願意陪我回去?」

  「我不是不願意,我是在擔心你爸媽……我怕他們會不喜歡我。」唉!在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不是在這種非常時刻遇上他……都怪這該死的實驗害得她必須醜化自己……

  忽地,另一種聲音卻響起——她怎麼忘了自己能擄獲他的心,靠的也是實驗的功效?

  一種雜質沉浮她心頭,也模糊了那種勝利的快樂。

  「妳不用擔心。」他給了她最篤定的笑容。「如果我會依著他們的意念,也就不必搬出來住了。」

  他把自己和父母親之間為了婚事的爭議,大略說了一遍。

  「我不是想忤逆他們,只是覺得自己不該退讓的,就要爭取到底,尤其是婚姻這方面,我無法接受這種被勉強的感覺,所以……」他頓了頓,望了她一眼。

  他有點兒艱澀地接口道:「所以,我必須讓他們相信,這個結婚對象已經找到了,為了讓他們死心,我希望妳能幫我。」

  哈!這有啥問題,她當然是求之不得……

  等等,綺年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很嚴重的問題。

  「你……」她彆扭的捏著衣角。「你又為什麼會想帶我回去?只是想讓你爸媽死心?還是……因為你、你喜歡……」

  在她那個「我」字尚未出口前,他已應了:「都有。」

  他承認喜歡她了,是不?綺年聞言,還來不及反應喜悅時,他已經接了話。

  「我想,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去冒充這個對象,比較容易取信我爸媽。」

  她吸了口氣,望著他坦誠的臉。沒錯,他是在說喜歡她,可是……原來的歡喜卻忽地變了質。

  「原來你的意思是說……假扮而已?那就只是……做做戲嘍?」她感覺手心在冒汗。

  他卻該死的繼續坦白:「我知道這是個自私的要求,可能對妳有點兒為難,但我是真的不想結婚,不想被剝奪單身生活的快樂。」

  是嗎?綺年癡望著他。

  單身一定就快樂嗎?快樂一定得單身嗎?

  在過去,她或許快樂、或許不快樂,但是卻從來沒有細想過和「單身」的關連。

  而現在,她只知道,一種讓她極不快樂的感覺,卻是來自於他的單身主張。

  他不是已經喜歡上她了嗎?難道不等於彼此間的擁有、歸屬?

  她再度憶起百貨公司的那對男女,那種不容入侵的愛情版圖,難道不是為愛人而建立?

  「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他挨近,扶著她因失眠兼焦慮交加而眩搖的身子。

  倚在他溫暖的臂彎裡,她迷茫的眸子眨呀眨地、解讀著他殷切呵護的關心。驀地,綺年心緒沉澱了幾分。

  她在幹什麼?實驗的最終目,不也是讓他來愛上她?

  而眼見計劃一步步成功了,她又在計較什麼……

  「好,我答應你,就算是……幫你的忙吧,不過——」她強自歡笑,打哈哈道:「我這麼為你犧牲,就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謝我?」

  「那,我當然也一樣能為妳犧牲……」他亮眸泛著笑意,然後湊在她耳際,道完餘言。

  只見她一聽,原是蒼白的兩頰迅速飛紅。重新拎起籃子,啐了他一口:「你真壞!不理你了,再不去市場的話,你今天就沒新鮮的魚可吃了。」

  邢炤又是一怔。似乎記得自己曾經隨口提了句愛吃魚,那麼……

  他這才想起那餐餐紅燒、清蒸、豆辦、糖醋等等諸多花樣的魚料理。

  邢炤忽然沉下臉,動手硬將她給拖往房間去。

  「欸,你幹什麼!?他他……就算想「犧牲」,也不用這麼急吧?綺年嚇壞了。

  「我不要妳為了煮飯那麼累,妳不懂嗎?妳現在就給我乖乖地回房間去休息!」邢炤忽然間好生氣好生氣!

  他氣,氣她不像別的女人,被「怎樣了」,還不懂得爭取權益保障。

  他更氣的是,她答應他不合理的要求也就算了,現在還滿腦子只想著為他張羅餐點。

  氣啊!氣他竟然開始覺得自己……好壞!?

  「從現在開始妳給我聽好!我寧可隨便吃個便當、吞碗麵,也不要妳再為了我搞得那麼忙、那麼累!」邢炤一把奪走綺年的籃子。

  「我……我高興,不行嗎?」綺年心頭卻有個聲音在說:她愛看他這生氣的模樣兒。

  「我不高興!」邢炤跳腳了。

  「你……」她真的忍不住想笑了。「你為什麼生氣?你不會是心疼我吧?」

  「我……」往下垂覆的睫毛微微顫動,他的目光落在她把弄自己前襟的小手上。

  該死!邢炤竟然衝動得想將她撲倒在床……已非輕狂懵懂的他,簡直無法理解她對自己所造成的瞬間吸引力。

  「嗯。」一聲默認的咕噥之後,邢炤扳起她的下顎,灼熱的目光罩著她,語帶威脅道:「除非妳真的不想好好休息,否則……最好別惹我。」

  然後,他快速離開她身畔,步出房間,帶上門時,惡狠狠地說:「除了睡覺以外什麼也不許妳做!我出去辦點事,回來時最好妳的人是在床上。」

  綺年咋了舌。好霸道!不過……她喜歡!

  窩在被裡,彷彿還能感覺到他留下的體溫,她彎起唇,笑得好幸福。

  即便是醜女,也有逢春時。

  那麼,實驗是成功了!?

  捧起筆記本,她想了好一會兒,才落字——

  實驗持續進行,另類春藥威力發燒中。

  ※※※※

  終於到了邢炤帶綺年回家的那一天。

  專屬邢氏總裁的尊貴轎車,在外頭守候。

  「少爺,老爺說為了表示對羅小姐的誠意,特地讓我過來接你們。」司機張忠恭謹說完話,在邢炤頷首示意下,才退到外面等候。

  綺年偷偷的咋舌。

  看來,邢炤的家世是頗為顯赫,那麼……想像今天的場面,她不免有點兒不安了。

  「妳會緊張,是不是?」

  「我……」聳了肩,她俏皮的道:「緊張也沒用啊,反正……人家不是都說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的。」

  話一說出,警覺他眸中的異樣閃光,綺年馬上接口又道:「再說,我只是個冒牌貨,那……就沒什麼好緊張的了,不是嗎?」

  未應腔的邢炤,眼波始終流轉著笑意。

  「放心好了,不會有人知道妳是冒牌貨。」

  「我自己心裡知道就夠了。」就夠她沮喪了。

  「我很抱歉,這樣子委屈妳。」

  他自責的口吻讓綺年即刻轉換臉色。「才不委屈呢,反正……我正好也能A一頓大餐。欸,你們家該不至於太寒酸,每個人發瓶飲料、拿塊蛋糕就打發了吧?」

  他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她的頭,「也許還會附贈汽球跟彩券呢。」

  「欸……不要弄我的頭,頭髮亂了很難看的。」

  難看?聽著她抗議的喳呼聲,邢炤不免失笑了。

  她真的會怕難看嗎?

  憑著直覺,邢炤認為她可以更美麗的……可是,面對一個不善妝扮偏又固執己見的女人,他的意見是不被採納的。

  最難消受的是,她還會煞是認真的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子很醜?」

  「當然……不是。」結果,她等待肯定的期許目光,總是不斷製造他善意的謊言。

  有時邢炤不免要懷疑,她根本是存心給自己找「難看」!

  只是,說也奇怪,許是看習慣了,即便是她「自虐式」的妝扮,他竟是愈來愈覺得順眼。

  坐上了車,他還是察覺了她出奇的安靜。

  目光落在她不住交握的小手,邢炤忍不住緊緊握住她,堅定的語音透著溫柔,「我會一直陪在妳身旁的。」

  一直?今天嗎?還是……

  他話裡帶來的甜蜜感,就那樣陪著她整段路途。

  終於抵達目的地的時候,綺年才虛弱的發現,自己一路上都在尋求他的「一直」定義是什麼。

  下了車,走出停車場,邢炤挽著綺年步往前廳的方向。

  一路上,邢宅裝潢格局之氣派,讓綺年不得不暗暗驚嘆。

  穿過絢麗奪目的花塢,呈現幾何圖型的鵝卵石步道,在紅花綠葉當中拓展出一道醒目的潔白。

  步道往前廳那頭延伸而去,踩在上頭的綺年,心情起伏也隨著距離縮短而擴張。單看這個陣仗,擺在前面的,定是豪門盛宴。

  但是,她卻發現自己料錯了。

  踏入寬敞、富麗堂皇的大廳,沒有川流不息的仕紳淑女,沒有喧嘩鼎沸的寒暄聲浪,迎接她的,只有熱情招呼的邢母季月眉。

  「你們回來了呀!來……羅小姐,歡迎妳啊。」月眉忙不迭上前拉著綺年的手,招呼她。

  「伯母,叫我綺年就可以了。」受寵若驚的綺年,拘謹地陪笑。

  「對對,就叫綺年……這樣子比較親切。」月眉笑彎了眼。

  邢炤不語。有詭!

  母親的過度熱情讓他倍感詭異!

  此時,母親卻傳來「指令」——

  「阿炤,你爸交代了,要你到家的時候先去他書房一趟,他在那兒等你,可能是有些公事跟你談。」

  「不能等吃過飯再談嗎?」邢炤自然地瞥了綺年一眼。「媽,我現在有客人。」

  季月眉勉強捺住性子,繼之轉頭,笑咪咪地拍著綺年的手背,道:「反正廚子那邊還在忙,綺年就留在這兒陪我聊聊,妳說好不好?」

  「好。」綺年當然是只有說好的份兒。

  「你儘管去忙,沒關係的。」綺年同時給了邢炤寬慰的笑顏。

  有關係,而且是大有關係。邢炤對母親的狡獪笑容是最熟悉不過的了。不過,他卻點下頭,然後步往樓梯。

  邢炤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早想過了,如果想挖掘什麼「詭計」,那麼,從樓上父親那兒下手,絕對會比母親這兒有勝算多了。

  果不其然──

  邢炤發現父親嘴裡漫談的公事,不過就是重複某些投資案的檢討,而這些,早已在董事會議審過了。

  喝了兩口茶,邢炤伸了伸懶腰,不動聲色地道:「樓下好像沒什麼客人來。」

  邢志豪直接應了:「本來就沒什麼客人會來。」

  「爸的意思是說……今年不宴請客人?」他記得每年父親的生日都是辦得熱熱鬧鬧的。「為什麼?」

  「這……」有點兒猶豫的邢志豪,謹慎措辭道:「你媽的意思是說,今年特別,因為你要帶羅小姐回來,所以人多了反而不好……」

  不好什麼?

  「人多了,怕羅小姐會不好意思吧。」父親模糊帶過原先想說的話。

  「那……老媽還真是用心良苦。」食指輕撫挺直的鼻樑,邢炤噙著一絲不以為意的笑容道。

  「阿炤,聽爸爸的話,不要怪你媽,不論她做的事你能不能接受,至少她的出發點是為你好。」

  「包括把我跟綺年像犯人一樣分隔開來,好接受審問?」他重整了父親的話。

  「呃……」被兒子識破伎倆的邢志豪,有點尷尬地說:「話也不能那麼講,既然你要娶羅小姐,至少我們當父母的也該對她多瞭解一點吧。」

  「那也不必用這種方式啊。」

  「沒法子的事。你媽說這世上能唬弄得了她的人,就是她的寶貝兒子。」邢志豪輕笑道:「她怎麼知道這一次,你不是隨便找個人來應付我們?所以,正式對外公開之前,總是得先確認一下你跟羅小姐的關係才是。」

  這算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嗎?邢炤對母親只有一句話:佩服!

  邢炤見了兒子滿臉的困擾,帶著寵溺的笑容安慰道:「你放心好了,雖然羅小姐的外表和我們心中的理想有些距離,但我跟你媽也懂得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所以,今天不過是借個題,想證實她不是你找來冒充的罷了。」

  怎麼證實?

  單是想到母親一貫的霹靂行事風格,邢炤已經頭皮發麻。

  他幾乎能想像綺年招架不住的糗樣子……說不定她已經快哭了……

  才舉步欲步下樓時,一道哭腔讓邢炤胸口緊窒!

  ※※※※

  只是……那道嗚咽聲的主人竟是母親?邢炤再度愣了住。

  「……真是的,怎麼會這樣子呢?」

  「伯母,都怪我不好,害妳這樣子……」綺年遞著紙巾,滿臉不安的樣子。

  「傻孩子,這怎麼能怪妳呢。」母親擦著眼淚。

  此時愣在原地的邢炤,拿定了主意——既然東窗事發,他不能讓綺年來承擔任何責任。

  隨即她們兩人接續的對話,又讓他定住腳。

  恢復平靜的母親說:「是我一時忍不住想起自己……其實伯母也是個孤兒,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的,所以,最瞭解沒爹沒娘的孩子有多可憐……」

  綺年更加歉疚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伯母傷心的,今天是伯父的生日,我實在不該提這些傷心事,可是……看見伯母就讓我想起媽媽,所以伯母一問起,我才會忍不住……」

  「沒關係、沒關係,妳有什麼心裡的話儘管對伯母說,以後妳就把伯母當成自己的媽媽……」季月眉忽然想到什麼,「而且妳跟邢炤以後要是結婚了,也一樣得叫我一聲媽媽的,妳說是不是?」

  「呃……嗯,」綺年的頭垂得更低了。

  咳咳……邢炤知道該是現身的時候了。

  「妳們還在聊呀?該開飯了吧?肚子都快餓扁了。」兩個女人出乎意料的熱絡,讓他心情輕鬆了起來。

  「我們在聊你跟綺年的婚事。」季月眉頓了會兒,似在盤算什麼。

  「就這樣子吧,下個月挑個好日子,把你們的婚事辦一辦。」季月眉直接問綺年:「妳說好不好?」

  「我……」下個月結婚!綺年愣了愣。

  「還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妳根本不是真心愛咱們邢炤?」季月眉目光銳利無比。

  「不……」她愛他!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愛是如此顯而易見!

  顧不得羞恥,漲紅著臉,一道緊張微喘的聲音衝出了口:「我愛邢炤,我當然愛他!」

  「好好……那就好。」就衝著這女孩真情流露的表現,季月眉已經扯開大功告成的笑容。

  於是乎接下來的飯桌上,只見眉開眼笑的邢氏夫婦倆已在計劃婚禮。

  邢炤卻恍置夢中。

  不行!他得重新整理一下種種的紊亂……

  綺年成功地扮演了預定的角色,在爸媽舒坦的笑容裡,邢炤也相信了爸媽是喜歡綺年的。

  可是,他的「緩兵之計」呢?結果竟是……下個月結婚!?

  不對不對,邢炤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努力想檢討計劃哪裡凸槌的邢炤,最後的心得是──

  這一整晚的融洽氛圍,確確實實帶給他莫大的興奮!

  天吶,邢炤發覺自己是愈來愈喜歡她在他身邊的感覺,甚至……他希望留住這一切……

  難道,這才是當時他沒能及時反對的真正原因?

  難道……他已默許所有的進展?

  邢炤生平頭一次如此慎重地看待一個女人的存在。

  這代表著什麼?

  他愛上她了!?

  邢炤無比認真的聆聽並分析來自內心深處的那道聲音……

  什麼樣的感覺會讓他不捨放棄?會使人陶醉甜蜜?

  然後,他確定了——

  這個最最平凡卻偏偏吸引他的女孩,已悄然融入他的生活!

  他要她。

  他是愛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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