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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貞妍]贖身遊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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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27:26 |倒序瀏覽
贖身遊戲 作者:貞妍

「台灣女孩都像妳這麼──恰的嗎?」
狄飛鷹好氣又好笑地睇著這個「買來的老婆」
望著這個引發他熊熊慾火的新婚嬌妻,
他誓言將撫摸她、馴服她、獨佔她……

被破產的老爸賣掉償債,她沒有怨言,
為了贖身,她委屈自己跟他作一年「名義上的夫妻」。
可這個仗著自己有一張俊臉,就到處勾三搭四的男人,
當真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嗎?!
「啊……狄飛鷹,你可別得寸進尺……」
破碎的咒罵聽起來更像是呻吟的嬌嗔!
慾火焚身的楊皓誓死抵抗,絕不讓芳心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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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27:54
楔子

  「你為什麼要救我?」楊尚禮一身濕透的跪坐在地上,無力地問道。

  「那你又為什麼要自殺?」落湯雞的外貌仍不減他眸睨天下的王者氣勢。「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當你發現結束自己的生命將能救贖一個家庭時,你會選擇生,還是死?」楊尚禮反問。破產的噩耗與龐大的債務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唯有一死,才對得起全家人。

  「哼!」他不帶絲毫同情,嗤鼻笑道:「逃避就逃避,還把自己講得這般偉大。」

  逃避?不,他不是在逃避,更沒妄想過當什麼偉人,他只想……只想……逃避!內心最真實的答案教他軟弱地癱坐在地,腦子直朝曲起的雙膝埋去。

  「看你的樣子,不外乎是生意垮了,債台高築。」默認就代表承認,他繼續道:「倘若每個生意人都與你一樣,稍有失敗便忘生覓死,那被欠的人又該如何自處?不是只有你才有家庭,妻小啊!」

  「我……」楊尚禮頓時無言以對。

  「雖說在低潮時選擇逃避,也是人之常情。但,你可曾真正想過,你的死亡解脫,當真能換來一家人的救贖嗎?」頓了頓,改口問道:「對了,還未請教大名?」

  說實話,現在要他重新再跳海一次,他也沒勇氣了。

  他納納地回答:「楊尚禮。」

  「楊尚禮,好名字。我是狄南天,你好。」

  那名字教楊尚禮頓時愕然。狄南天外傳自負過人、目空一切,善於掌控的商界奇葩。他……跳下海救了他?!這……楊尚禮囁嚅道:「你……狄……狄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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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28:24
第一章

  幸運的降臨是忽然,不幸通常也是。尤其一段孽緣的產生與逐漸成形,更是得靠教人咬牙扼腕的忽然及一連串不幸的發生,二者的化學效應來相互應合。

  楊皓頂著一張臭到足以熏死方圓百里的大……黃金臉,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朝那沒心、缺肝、少肺,卻偏偏與她同肚皮蹦出來,且該死的早了她十分鐘探出頭,便穩坐發號司令寶座的冷血姊姊的住處拖去。

  瞧!居然讓她一個手無寸鐵、單身柔弱的女子,走在這條人煙罕至的大街上,有無天理啊!

  突然,一陣沁涼夜風也湊起熱鬧來,徐徐一吹,冷得楊皓直打哆嗦。

  「哈……哈啾!我……我究竟招誰惹誰了啊!」

  抱怨未斷,惡運已翩然而至。

  稍不注意,一輛鮮紅色的重型機車已快速由她面前呼嘯而過。腳一拐,屁股重重跌坐在堅硬冰冷的水泥地上。登時,冰寒的冷空氣趁機竄進她那因驚嚇而張大的口中,直搗肺部。

  那股驚嚇已漸漸轉變成即將引爆的怒氣,尤其當她發現那位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啟事者,已拍拍屁股、頭也不回地離去時,怒火更是直達天靈衝去,久久不能自己。

  這會兒,好不容易才撐起身子站直,又被腳踝上所傳來的陣陣痛楚,給整得握緊雙拳——想捧人!

  想不到,人未揍成,她又被一輛破車給逼退數步。有了前次的慘痛經驗,這一回,她退的更加謹慎、更加有技巧,保證絕對是姿勢優美、且事後還能站立不倒。但,萬萬想不到的是,那謹慎加技巧與姿勢優美的一小步,所牽動的痛楚,竟遠比剛才屁股著地時的疼痛還叫人抓狂!

  登時,怒火燒盡九重天,熊熊怒火已經在楊皓心中燃到最高點。再也積壓不住的怒氣,更是在此時一股腦的、全朝那正由白色跑車內走出的大爛人身上射去。

  「你瞎了是不是?沒看到這裡高掛著一塊『禁止停車』的告示嗎?還是說『我』這麼大的一個人也能讓你看閃了眼?」

  「我……」

  「你、你怎樣!你自認為可以隨心所欲,高興想停哪就停哪,是不?」

  「妳……」

  「我、我又如何?是不是我現在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說話,讓你很意外?那要不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表演遜斃了的車技呢?我告訴你,別以為開了輛比別人好一點的『破銅爛鐵』就跩個二五八萬。」

  她冷哼道:「政府開闢馬路可不是讓你用來當私人賽車道的!更沒有人有義務成為你不遵守交通規則的瘋狂賽車手的犧牲品。」

  一連幾次被人截斷話後,他也不再試圖開口說些什麼——反正到頭來還不是會被她搶白,何必呢?

  帥氣的半倚在他那輛白色敞篷跑車旁,雙手交疊於胸前、嘴角微揚,還帶著一抹趣意。深邃黑眸眨也不、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張牙舞爪的噴火母老虎。

  「看什麼看!上輩子沒見過女人是不是?」不開口卻又直盯著她不放的神情,使得楊皓深深覺得自己像是櫥窗內任人評價的貨品。她可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女人是見得夠多了,偏偏沒見過妳這種七孔會冒煙的。」可列為稀有動物了。

  喝!好一副迷人、性感的中低音嗓子。只可惜發自這種爛人身上,再好也枉然。

  不悅、不屑兼不爽的楊姑娘,瞪大一雙火眼金睛死瞅住他。

  正想再擺個三七步來營造出更狠、更嗆、更教人不敢輕易侮辱的姿勢來時,痛腳已領先一步點燃戰火。倒吸口氣,當然也更生氣,叱喝道:

  「看看看,再看我就要你好看。」至於如何「好看」法,千禧十大酷刑已在她腦中慢慢成形。

  「當真!」

  當真?我還當歸哩!

  瞧!他臉上居然還漸漸揚起一抹滿是嘲諷的死人笑,彷彿是說——不過是個女人,又能玩出什麼花樣的可惡表情。

  這這這……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呆看下去,我楊皓就跟你姓。快速揚手,使勁、用力,絕不留情地將手上所能丟死人、砸死人的東西狠狠朝他那張死人笑臉拋過去。

  這廂,見前方忽有不明物體來襲,身手矯健如他,輕輕一閃,便輕易躲過攻擊。太小兒科了吧!

  掉落在他身後的「武器」原來是個手提包。

  「試過了,但似乎不如想像的那麼有魄力哦!」真好玩,台灣的女孩都像她這樣嗎?想著、想著,他笑得更加得意了!促狹的嘴角還浮現出迷人的淺淺梨窩。

  「你……」楊皓氣得雙拳緊握,小巧鼻翼不斷地一張一翕。冒火、快冒火了!

  「看來這……」

  方開口,一團陌生黑影從天而降,正確無誤地重重落在他肩膀上。一彈,接著往車上彈跳而去,與包包並肩而立,好不快活。

  而對此一突襲,他呆愣了一下,一時之間,竟叫他無言以對。說真的,他實在想不到兩手空空的她,竟能……著實令他躲閃不及!

  哈哈!什麼叫突襲?問她就對了。因極度憤怒所踢出的鞋鞋,不負所托地勇挫敵軍,使她順利地出了口鳥氣,楊皓的心情霎時變得大好。

  「怎麼樣?這下是不是稍稍喚回一些魄力了呢?」

  他拍了拍肩的灰塵,再好的脾氣也被磨光了。收回前言,一點也不好玩,台灣的女人要全像她那樣就完了。

  「想不到才剛回台灣,便『有幸』遇到妳這種顛倒是非的野蠻人。」

  「野蠻!顛倒是非?哼!我自認以這種非人的行為,來對付一個差點撞死我的人,實在文明不過了。」瞧他一身名牌,肯定是個只會揮霍家產的敗家子,只懂得張口呼來喝去的……「死惡少!」楊皓百分、千分、萬分不屑的嗤之啐道。

  他一向自認風度絕佳,尤其對待異性,更是秉著絕對的紳士風範,「最佳情人」的封號,可不是浪得虛名。但,他今天破功了。練就三十年的迷人之風竟敗在一個女……野人身上。他冷冷一笑,譏諷道:

  「那要不要我這個惡少配副眼鏡送妳啊,好讓妳能看清楚剛剛發生的事。相信紅色與白色,機車和汽車,不論在顏色或造型上,都很容易分辨。還是說……妳好死不死、偏患有那嚴重的色盲加大亂視呢?野蠻小姐。」

  哎呀!做賊的居然喊捉賊啦!真不愧為臉皮厚到能擋子彈的……死惡少!

  「是啊!那要不要也讓我來提醒、提醒你,剛才是誰差點撞死本姑娘的。」

  好個是非不分的野蠻女,他今天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經過今晚,我終於學到一件事,那就是以後想當好人也得先看清楚對象是誰。遇上妳這種專把人心當成驢肝肺的野蠻人,只有自討苦吃的份了。」

  「好人?哈哈!」楊皓滿臉不屑,嗤鼻道:「就算全世界的好人全不幸死光了,這個頭銜也輪不到你這個死惡少,別做夢了。」

  說他做夢?她才發昏哩!

  「哼,要不是我這個有良心的死惡少正義感氾濫,怎麼會停下車來幫妳這個落難野蠻女!現在才會看妳在這發神經。」他毫不客氣地反諷回去。

  「哈!哈!哈!」她仰天誇張地連笑三大聲後,咄咄道:「這個社會就是有你這種自稱正義之士的超級不要臉人渣,老將馬路當成自家賽車場,才會使得交通意外一而再地不斷發生,要不是我這個野蠻女還多了點幸運的話,又怎麼還能站在這,發神經給你這個混蛋惡少看呢?」

  「是嗎?妳……」

  「哼——」楊皓揮揮手再次打斷他,接口道:「你用不著一臉感激涕零我能平安無事的表情。我之所以會讓你免去一場監獄風雲,是因為你不是姓周的潤發兄。」

  厲害、厲害,當真可以出國比賽了。他毫不吝嗇地給予掌聲。

  「真是個舌尖牙利的野蠻女,佩服、佩服。」冷哼一聲,旋即又道:「現在經由妳這一番提點之後,我也終於明白為何時下自掃門前雪的人愈來愈多了。原來是走過夜路,所以怕黑。社會上若再多幾個像妳這種不可理喻的野蠻人,那我敢拍胸脯保證,下回妳再發生意外的話,換來的定會是活該死好的反應。」

  居然詛咒她還有下次?「你……」

  「妳、妳怎樣,我,我又如何?」他搶先一步,將她的話丟回她臉上。「該不會是因為我這個死惡少的一番話使妳感動了吧!快省省,沒人相信的,畢竟野蠻小姐若不野蠻,又怎能人如其名呢?妳說是也不是啊!」

  聞言,楊皓即瞪大雙眼,怒視著他。正想開口扳回劣勢,卻又該死地被他搶先。她可是截話高手耶!

  「為了繼續維持我這顆文明的心,最好馬上離開,以免一個不小心就被妳這野蠻人的野蠻思想給同化、污染。」

  說完,不留半點讓她雪恥的機會,手撐車門,迅速敏捷且不失帥氣的凌空一躍,已然穩坐進駕駛位上。長腿一伸,油門一踩,如流星趕月般消失在黑夜中。

  眼前這一幕看得楊皓是怒火沖天,幾近喪失理智的跺起腳來。果然,一時的衝動換來撕心裂肺的痛楚。

  「啊……」她恨、她痛、她氣呀……仰起頭,張口便朝那暗黑蒼穹狂聲尖叫。

  「喂!妳該不會是看到又圓又大的月亮,所以激出本性來了吧!」又是他!

  熟悉的挖苦聲、嘲笑聲、調侃聲,再度自她身邊清晰響起。

  「嗯……」他煞有其事的慎重思索了會兒,道:「野蠻的狼女,倒也是絕配!」

  一抹令人膽顫心驚的冰冷目光,立刻由楊皓的一雙明眸中激射而出。倘若眼神真似武俠小說所形容能殺人於無形的話,那眼前的他,可能早被射死投胎不下數十次了。

  他假裝害怕的抖個不停,道:

  「我差點忘了,惡少的好心及正義感,向來是咱們野蠻族的代表最最不屑的。」揚揚眉,看了眼手上的一隻鞋與手提包。「看來這些被我摸過的東西,妳也不屑要了。」

  他不在意地聳了聳肩。「無所謂。就算是我無聊,自討沒趣好了。再見,哦,應該說永遠不見才是,妳說對不對呢?」

  丟下話,便又再度踩上油門。「咻——」地一聲,疾馳而去。

  在車子消失的那一剎那,楊皓還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拿著戰利品,朝她挑釁的揮了揮。

  眼見他那不可一世的跩樣,楊皓氣得想殺人,嘔到快吐血。

  當她拖著僅趿一鞋的痛腳走路時,真是恨不得一口吞了那個早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死惡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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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28:50
  黑夜裡,一輛純白色的保時捷跑車正迅速地馳往陽明山。朝那棟坐落於仰德大道上,氣宇磅礡的歐式建築物而去。

  這時,白色跑車正隨著兩扇精緻的鏤空大門徐徐開啟,而順勢地滑了進去,直開入車庫,停放在一輛價值不菲的紅色法拉利隔壁。

  當男子順手帶上車門的同時,一道人影突然由黑暗角落快速竄出,身子極為靈巧的往那名男子身上探去。一雙手似沾了強力膠般,緊緊黏住男子的雙眼。

  「猜猜我是誰?」這陣特意壓低的聲調由那名偷襲者口中傳出。

  聞言,那遭襲擊的男子便再也忍俊不住的發出一連串極富磁性的低笑。

  「于大小姐,下次若想裝神弄鬼,請先將妳那輛顯眼又騷包的紅色法拉利開到別處去藏,別老玩這種蠢遊戲。」

  「呿!這都得怪你,什麼不好送,偏送這麼一輛體積龐大的笨車給人家當生日禮物。想藏它還得先找個防空洞才行,說有多麻煩就有多麻煩!」

  「就算麻煩,妳也用不著一直掛在我身上吧!」他笑著將女子的手給掰離雙眼,打趣道:「才多久不見,妳似乎又重了。」

  「重?」他口中的于大小姐一聽此言,立刻由男子身上跳了下來。雙手叉腰,一副潑婦開罵的標準預備茶壺動作,道:「狄飛鷹,你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小姐我一百七十二公分、五十六公斤、三圍乃國際標準三十六、二十四、三十四。」

  「凡是有幸得見本小姐芳顏的人無不讚我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各大報章雜誌一致推我為史上最完美的漂亮寶貝,不知有多少公子哥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你狄飛鷹居然敢說我肥——不,是重。你……縱使你身份特殊,是我最崇拜且敬愛的表哥,我也不能原諒你。」

  這……天啊!才一句玩笑話,竟惹來一頓當頭炮轟。不知怎麼,眼前這張七孔生煙、美艷絕倫的臉蛋已與腦海中另一張不分青紅皂白、咄咄逼人的臉龐重疊。

  看來,他今日的女人緣似乎是奇差無比。想著、想著,狄飛鷹不住搖頭道:

  「看來今天我與女人鐵定犯沖,遠離才是上上之策。」狄飛鷹有點給他自尊受損地朝屋子大廳走去。

  「與女人犯沖?」于翎霓緊追而去。方進屋,便將蔥般的玉指直截上他偉健的胸膛。「你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虧我一聽到你回國,就馬上丟下工作趕回來。你啊,不但沒一聲謝謝,還句句揚言與我這個『女人』犯沖,試問天理何在,你狄飛鷹的良心又何存呢?」

  雖然在國外早有耳聞這位于大明星的「戲」胞,已為她換來滿坑滿谷的獎座,而今一見,還是不能不佩服她。

  瞧!她台詞說得多溜,表情裝得多絕啊!

  「怎麼,深感內疚,不敢出聲了嗎?」于翎霓誇張地叫道。隨即,又挺起傲人的上圍直逼向哭笑不得的狄飛鷹。「你倒也解釋解釋,看我這個『女人』如何與你犯沖來著。」

  老天!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一個是張牙舞爪的超級野蠻女,另一個是演技精湛的藝界非常女。狄飛鷹快被這接踵而來的「女禍」搞瘋了,伸出雙臂隔開與非常女的親暱接觸。

  「古語有云:男女授受不親。妳就饒了我吧!」

  聞言,于翎霓不禁杏眼圓睜,好奇道:

  「你該不會想告訴我,就這樣碰上一碰,你便對我有了反應吧!」

  「老天,妳這像是人稱『純情派掌門人』該講的話嗎?」當他縱慾狂魔啊?

  「是啊、是啊!純情派掌門人就得摒除七情六慾,最好還能不用吃東西、不用上廁所,乖乖的杵在銀幕前等死。」

  見她說得忿忿不平,狄飛鷹不禁笑道:「要當真做的這麼不愉快,乾脆別做。反正宋振也早已準備好要養妳一輩子了。」

  「噁!標準沙豬。」于翎霓滿是厭惡的朝他做了個鬼臉。

  「妳呀,被宋振給寵壞了。」狄飛鷹疼惜地輕捏了捏她嬌俏的鼻子。

  「你不也被媒體寵上天了嗎?」于翎霓兩眼賊兮兮的朝他一睨。「聽說才剛回國,就又上了花邊頭條了哦!」

  「有嗎?」

  「沒有嗎?」

  「妳明知道我向來不看那種八卦新聞的。」

  「是啊!你都只上嘛!方、喬、哦?」

  「別鬧了。」狄飛鷹一屁股坐進沙發內,長腿帥氣地交叉疊在桌上。「這次要不是宋振在三天內下了十二道金牌,說什麼有些遺囑上的問題要處理,我才懶得多跑一趟呢!天知道我現在有多忙。」

  「哼!提起這事我就嘔!瞧你還說他寵我呢,死也不願透露一點秘辛給人家。真是氣煞人也!」一回想那天軟硬兼施,卻仍套不出任何消息,就滿肚子火。

  「不愧為我飛鷹集團的首席法律顧問,夠專業。」狄飛鷹豎起大拇指稱讚。

  「虧我還想盡辦法要為你打探呢!當真枉做小人。」紅唇一噘,散發出說不盡的風情。

  「是是是,是我不知好歹。」識時務者為俊傑,狄飛鷹陪笑道。

  「你這才知道啊!」恢復笑顏的于翎霓在他身旁坐下。拍拍他的肩,有點三八的開口道:「言歸正傳,該不會遺囑真有問題,飛鷹集團總裁要換人做做看了吧?」

  「不可能。」

  狄飛鷹嘴上雖篤定,但是,心裡卻被一抹不安給漸漸佔領。

  ※※※※

  「什麼,妳說什麼?」

  楊皓做夢也想不到冒著生命危險——畢竟她也差點命喪車輪下——而來的結果,竟是親耳聽一樁荒謬至極的大計。虧老姊還好意思冠上「自由民主」的共商呢,明明就是強迫中獎嘛!

  倏地,楊皓猛然由椅中跳起,大剌剌的舉動撞上了桌沿,在這強力撞擊之下,使得桌上一杯果汁應聲而倒。登時,黃色液體順著桌面流向楊皓身上那件白色運動褲上。

  眨眼間,大腿部位已呈黃澄一片濡濕。楊皓似乎一無所覺,因為她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對面那位,跟她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楊可兒身上。

  「妳別這麼激動行不行?看,把桌面都弄得一塌糊塗了。」楊可兒連忙抽出數張面紙,動作利落地制住果汁繼續漫流。「瞧妳連褲子都染出一大片黃來了,快點擦擦。」

  「別激動?居然還敢要我別激動,妳……」

  「我我我,我活潑可愛又漂亮,是眾所皆知的了。」

  不要臉,不要臉!

  「楊、可、兒!」楊皓氣到頭頂都快冒出白煙來了。「妳該死的還有心情耍嘴皮子。妳,妳知不知道就因妳一通該死的電話,害我腳受傷、鞋不見,皮包也丟了。」

  「這些我都可以自認倒楣、不跟妳計較,可是現在妳居然……居然要我……妳,妳快給我說清楚、講明白!」她狠狠跺了跺腳。

  瞠大一雙充滿威脅的眼眸死瞅住她,咬牙附加道:「先聲明,本姑娘現在可是正在火頭上,希望妳說話能三思再三思,千萬別開玩笑。我可不想因此而犯下弒姊的慘絕事件來。」

  楊可兒似對妹妹憤怒的聲明置若罔聞,一派優雅正經的開口道:

  「結婚可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我又怎會拿來同妳開玩笑呢?」

  「不是開玩笑?那就是真的囉!」

  見她回答的如此理所當然,楊皓差點沒氣得昏死過去,她怒吼道:

  「這就是妳所謂的共商大計!三更半夜把我從被窩裡挖起就是要告訴我:『恭禧,妳要嫁人了!』妳、妳以為這是在演八點檔的電視劇哪!」去她的大計,簡直是狗屁!

  「是什麼?為什麼不說了呢?」

  「這……我……唉……總之這樁婚事是父親親口應允的,白紙黑字寫得是一清二楚,要我們楊家履行,不然的話……」

  會怎樣她沒興趣知道,只知道自己還有一線生機,楊皓正色厲聲,道:

  「聽說妳也是姓楊的哦?還是那有權拿雞毛當令箭的老大是不?正所謂長幼有序,憑什麼妳這個第一人選的姊姊,要我這個後備妹妹去履行妳該履行的『義務』。」

  「那……那我之所以會這麼決定也是逼不得已的啊!人家又不是故意要撇下不管的。」

  「就妳一句不是故意、逼不得已,便要我去嫁人,門都沒有。要嫁妳自個兒去慢慢嫁,做妹妹的我到時一定會包上一個大大的紅包當賀禮。」

  「妳這不是在說廢話嗎?我要真能嫁還用得著『恩澤』於妳嗎?」

  恩澤!

  楊皓差點就吐血了,強壓住怒意,道:

  「我是女人,妳也是女人。我有的,妳也一樣不缺。說什麼我能嫁,妳不能,妳存心玩我啊!」

  「玩妳,怎敢呢?」楊可兒嘴角微微揚動,道:「的確。妳有的我是一樣也不少,但很可惜,我有的妳就未必有了。」

  「笑話!難不成妳去變性了啊!楊哥哥。」十足嘲弄的語氣。

  「不是變性,而是我肚子裡多了點妳所沒有的東西。」楊可兒即神秘又得意的輕撫著自己的肚子。

  聞言,楊皓朝她平坦的小腹一瞥,嗤之道:

  「肥油、贅肉,這種東西待我回去努力一番,成就定比妳更輝煌。」

  奇哉!怪哉!她們倆明明就是同一家公司所出品,為何在智力上會差這麼多呢?真虧她想得出來——肥油、贅肉?

  楊可兒忍俊不住地咯咯輕笑出聲。

  「笑笑笑,妳花癡啊!」楊皓沒好氣地送上一記白眼後,倒頭坐回椅子。

  「我不是花癡,我是要、做、媽、媽、了。」

  毫無預警的一項宣言,教楊皓尚未坐熱的屁股彈起。一個俯近面前,直指著她鼻子,道:

  「妳……妳說妳……要,要做……」

  「媽媽了。」楊可兒好心的幫她將話接上。

  「不!不可能!妳騙人!妳在騙人的。」她只不過搬出這棟房子兩個月而已,這女人便揚言要當媽了,這……打死她,她也不信。

  「早知道妳會這麼說了。」就在楊可兒正為自己的神機妙算而讚嘆不已的同時,她由口袋中拿出一張紙,遞上去,道:「喏!妳自己看吧!」

  天啊!今天到底是什麼鬼日子?先是讓她遇上二次死亡危機,接著又告訴她:楊皓,妳將要跟一位素不相識的人結婚。最後,又宣佈她將在八個月後榮登阿姨的寶座。

  惡夢!這一定是場惡夢!

  「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很簡單,當初妳我不也疑惑爸爸宣佈破產的公司債務,為何會在一夕間全部擺平的嗎?如今,謎底揭曉,龐大債務換來一紙婚約,而這個承諾也在三天前被通知要求履行,所以,當還錢的辦法行不通時,也只好乖乖嫁人啦,偏偏我……」楊可兒無言的聳了聳肩,一副妳懂的表情。「所以只好由妳來囉!」

  放下手中的檢驗書,楊皓咬牙切齒地開口。

  「我是在問小孩是怎麼一回事。」

  楊可兒一愣,回神,淺淺笑道:「小孩不就是小孩囉!」

  楊皓強忍住想殺人的衝動,嘴角泛起一抹假假的可怕笑意。

  「因妳一時貪圖肉慾上的快感,害我得負上這『代打』的重任。就憑這一點,我難道還沒有權利知道搞大妳肚子的男人是誰嗎?」

  「什麼搞大肚子?真難聽。」楊可兒娥眉微蹙,不依的嗔道。

  「那播秧成功,夠好聽了吧!」楊皓耐著難得一見的好性子,改口道。

  「妳當他是農夫啊!還播種哩。」

  瞧她耍嘴皮耍上癮了啊!楊皓幾近瀕臨失控邊緣,嘶吼道:

  「男、人、是、誰?」

  幸好她耳膜夠強韌,楊可兒兩手捂著耳朵,微傾著美麗的小腦袋,一臉無辜的表情。「男人……忘了。」

  不待楊皓祭出震天獅吼,連忙兜回主題,緊接著道:「其實『飛鷹集團總裁夫人』這名銜又響又亮,沒啥可挑了,妳又何必這麼生氣呢?別人想求還求不到呢!」

  瞧!她居然還一副「妳撿到便宜」的表情,楊皓恨不得衝過去將她的脖子掐得像筷子一樣細。

  「就算他是天皇老子,我也不嫁。」

  「那老爸的債務怎麼辦?」

  這該死的女人擺明了要把這燙手山芋丟給她一人享用。

  「要錢沒有,命倒有一條,妳叫他來拿吧!」

  楊皓氣得丟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跺著痛腳,一拐一拐地走出去了。

  好個十三號星期五,她終於明白為何今天會這麼「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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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29:31
第二章

  狄飛鷹斂眉雙鎖,煩燥的思緒迫使他無法鎮定安坐,他信步踱至落地窗前。

  「關於這份附加遺囑,還有哪裡不明白的嗎?」宋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只要別在幾年後又突然來個備註的話,那就再清楚不過了。」早該料到他那位狡猾的父親決不會輕易放過每一個主宰他的機會。

  狄飛鷹滿是嘲諷的意味。「老狐狸!」而且還是名符其實的。

  半晌,宋振將手中的文件合上,一改辦公口吻,以朋友的立場詢問道:

  「你想怎麼做呢?」

  聰明如宋振,又怎會不懂何謂「明哲保身」呢?他不願針對狄飛鷹的疑問作任何回應,便將話題轉回這連他也很頭大的主題上。

  「別忘了,你那親愛的堂哥狄軍,可是一直虎視眈眈地覬覦飛鷹這塊大肥肉哦!更重要的是,你將與唐氏合作的計劃,若沒飛鷹集團做後盾的話,是絕對無法付諸實行的。」

  計劃!

  那個花了他整整三年的時間去籌備、設計、研發,好不容易在今年要踏出第一步,得以放手去做的時候,居然……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狄飛鷹凝望著窗下熙來攘往、車水馬龍的街道,乾笑二聲。

  三年的心血,難道就要這樣畫下休止符了嗎?甘心嗎?

  「我若不答應娶那楊姓女子,即表明代總裁永遠與總裁絕緣,也等於三天後,我必須拱手讓出飛鷹與唐氏合作計劃的主權,讓我那親愛的堂哥狄軍為所欲為囉!」父親大人還真狠,竟在關鍵時刻來上這麼凌厲的一招,殺得他是措手不及!

  「沒錯,你若放棄娶楊小姐,就等於是放棄飛鷹集團一切的繼承權。相對的,狄軍便將著手接收這一切。你我心知肚明,只要有飛鷹這塊肥肉,就算要他娶個九十老嫗,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的,畢竟有了數百億的身家後,還怕沒女人讓他挑嗎?」

  「你這席話的暗示意味濃厚哦!」狄飛鷹半調侃道。

  「非暗示,而是明確的指出錢雖非萬能,但沒就真是萬萬不能。這是個現實社會,不是嗎?」

  狄飛鷹不屑地撇了撇嘴。

  若在三年前,他定會毫不考慮的將眼前一切雙手奉上,也不願屈服於父親開出的無理條件。然而,偏偏……

  啊!今日非同往昔,在他下決定著手去實行這項計劃後,便已在冥冥之中與飛鷹結下了不可解的羈絆,這時的他……灑脫得了嗎?

  一想到那位出了名的敗家堂哥將會如何蹂躪他多年的心血……

  可惡!

  「當真別無它法了嗎?」

  「有,除非女方肯自動放棄,但……」

  聞言,狄飛鷹立刻轉身等待著他的下文。

  「……很可惜,現實所趨,楊家已在今早做出願意聯姻的回應。一切似乎全在你那位神機妙算的老爸的掌控之中,看來你已無第二條路可走了。」

  「是嗎?」狄飛鷹總覺得宋振那席話中,深藏著一絲絲令人玩味的語意。「現實所趨……何解?」那隻老狐狸又埋下了什麼暗樁了?

  「你問我何解!」宋振難得幽默的半天玩笑道:「你該不會只因去國外多年,就廢典忘宗的把本國母語給遺忘殆盡了吧!身為中國人,這樣可不行哦!」

  「一點也不好笑!」狄飛鷹非常不賞臉地當面指出道。

  「我也從不認為尊駕的父親大人,會做出讓人高興的事情來。」想起上午那通措辭犀利、不甚友善的電話,便不難猜出這兩位主角對這樁婚事的看法有多麼「心有靈犀」了。說實在,他一點也不贊同這種兒戲般的聯姻,尤其當中還摻雜著利益,只會令神聖的婚姻蒙上穢氣。

  「你的意思是說他……」沒錯!這的確是熱衷於掌控人的他慣用的把戲——將人當成手中扯線的傀儡木偶。

  「你父親的為人處事如何,你這身為兒子的,應該比我這個外人更加瞭解,不是嗎?」

  既然瞭解對方之所以會答應這件婚事,全因情勢所迫,那要互相取得某些共識,必也不難。只不過……狄飛鷹心中仍不住地掙扎,千萬個不願按照父親劇本去演的叛逆,直在心頭翻滾,那高傲不屈的志氣也在此時與三年來的心血在互相較量著。

  父親啊父親!您果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雖然這接受與否的主權在你,但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得說一句話。千萬別為了與你父親鬥氣,而做出令你事後後悔的決定來,狄飛鷹與飛鷹集團原就屬於一體的。」

  狄南天與狄飛鷹倆父子鬥智、鬥法的情景,著實令人印象深刻。

  一個是天生慣於掌控週遭一切的霸主,一個是生來就不受旁人束縛的王者,互不妥協之下,自然衍生出場場較勁之戰,由其暗潮洶湧到明擺的拉上檯面,誰也不願屈服的結果,使得飛鷹四周覬覦者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

  雖說在三年前遺囑公開後,情勢已稍有改善,但那也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善於等待機會的野心家,是不可能就此鬆手的。

  「看來我除了跳下去,沒有別的選擇了!」他最討厭被人操縱了,十足厭惡的表情爬上了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更何況婚姻這檔子事,有誰能保證天長地久呢?現今社會結婚又離婚的例子不勝枚舉,不是嗎?」

  的確,方法是人想出來的。他沒必要為了賭一口氣,而使得多年心血結晶付諸流水,更沒必要因一個人人皆可為夫——其實他又何嘗不是人人皆可為妻——的女人放棄了飛鷹。

  畢竟這樁婚姻是各取所需,誰也沒有對不起誰。

  想開了以後,狄飛鷹不禁一掃鬱悶心情,嘴角微揚,嘲弄道:

  「這種話,實不像是你這種一向將婚姻視為神聖約定的人會說的哦!」

  「我只不過是站在你狄大少的立場來解析一切,無損我本人衛道的情操。」宋振毫不困難地反將一軍道。

  「好樣的,難不成我在你宋大律師的眼中,就這麼『花』嗎?」雖說他現在的女友是有點給它「族繁不及備載」啦!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會對婚姻不忠實!當然,前提得是一場你情我願的婚姻囉!

  正所謂疑心生暗鬼,其言不假。

  宋振不住咧嘴笑道:

  「我只不過就『眼前』的事來論事罷了,你何必這麼敏感呢?」

  「你……」想想,也的確是自己對號入座,真是失算!自討沒趣。

  「算了,算了!倒是你,三番兩次的做出提示與教唆,這行徑算不算是有違委託人的信任呢?」

  宋振聳了聳肩,由公事包中取出另一套一式三份的文件來。

  「不管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最重要的是,我順利的完成了委託人所交託的事。所以,如無問題,煩請你在上面簽個名,以便我放手去進行後續工作。」

  「不愧為律師本色。不論過程如何,只求達成目的。」

  「行行有本難唸的經嘛!」宋振將文件遞給他。

  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換來狄飛鷹自嘲的一笑。拿起筆,龍飛鳳舞的在空白處簽下——狄飛鷹三字。

  誰知道那隻老狐狸,現在是不是正為了自己設下的計劃成功而笑彎了腰。

  ※※※※

  楊皓慵懶的趴在鋪有榻榻的地板上,一邊啃著那又香又脆的健康餅,一邊翻閱著卓越幫她搜集來的資料。

  雖然手中資料整整有四、五十頁厚,但在她一目十行地審視之下,沒花多少時間便全部看完——一本足可媲美風流才子唐璜兄的風月傳。

  「如何?內容夠精彩吧!不論是整個故事的架構與高潮性,可是一點也不輸於時下的艷情小說哦!」在楊皓看資料時便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的卓越,終於等到開口的機會。

  「精彩、精彩極了。」楊皓翻身坐起,一揚手便將手上的資料用力地朝卓越丟去。「卓大記者,我是要你找有關姓狄的資料。而那之所以稱為資料,乃因它有用、可供參考,而不是這種純屬浪費時間、不知所謂的風花雪月。」

  「喂!妳這話說得太傷人了吧!我昨晚不眠不休、熬了一整夜,才整理出來的精華重點,竟被妳給冠上『不、知、所、謂』四字?妳懂是不懂啊!」原本等著主人犒賞的嘴臉,已被不悅所取代。

  「哼!」楊皓不屑的撇了撇嘴,很不給他留情面的嗤道:「這也叫精華?那那些三級色情片不等於是藝術電影了嗎?搞不清楚狀況。」

  孔老夫子有云: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更何況楊皓是兩者兼備的「小女人」,不生氣、不生氣,氣多了氣壞自己才真是不值。深呼吸,平心靜氣地開口。

  「我知道妳現在對他是很……感冒啦!但,平心而論,此人風流絕不下流,處事作風不失是位紳士。最重要的是,他的手段及魄力,更可稱為不可多得的商業奇才。」

  好刺耳的一席讚頌。「幹嘛、幹嘛!他給了你多少甜頭啊!這麼吹捧他。」楊皓掏了掏耳朵,自動將方才那番話洗掉。

  「不是捧,而是客觀的分析。」

  「是啊,是啊,好色英雄重好色英雄嘛!」充滿嘲諷的眼眸正狠狠地瞪向他。「一丘之貉。」

  何謂「言者諄諄,聽者藐藐」,看這小妮子的表現便可知。

  「既然妳那麼討厭他,又何必答應要嫁給人家呢?有志氣點,沒錢還大不了到牢裡蹲個幾年,說不定蹲呀蹲,還能蹲出個大姊頭的名號來呢!」

  「蹲、蹲你的死人頭啦!」楊皓聽到不順耳處,便將身旁一包未開封的零食丟向他。「我現在是要你幫我調查那痞子的底細、弱點、好惡,不是要你來安排我下半輩子的去處,了不了呢?」

  「了、了、了,誰叫我上了賊船、認識了妳呢?」卓越嗟嘆造化的弄人。

  她楊皓一向不愛濫用同情心,所以,「手下留情」這詞自不在她字典上,啐道:

  「少在那無病呻吟了,誰不知道你卓大記者之所以願意上賊船,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摘下那朵『可人的花朵』。此為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不得人的。」

  可恨的是,那朵「可人的花朵」輪不到自己來採也就罷了,居然還淪落到讓他安排別人來採的殘酷地步!現在回想起客串「牽線」的那件事,心還不在一揪一揪地抽痛著呢!真不知道那女子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卓越的人品、外貌也是一等一,為何偏偏就……

  忍不住脫口長嘆:「唉……」時也、命也、運也,非吾之所能也!

  「就算失戀也用不著一副要死不活的德性吧!天涯何處無芳草呢,是不?」楊皓高舉那隻裹得像天殘腳的腳丫,安慰的踹踹他道:「你放心,要讓我查出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是誰,肯定為你出口氣,好好給他一頓『粗飽』。」

  「粗飽?」免了,免了,他怕到時候東窗事發,真相一出,先死的人便是他卓某人,連忙換了話題來粉飾太平。

  「對了,妳幹嘛突然急著要狄飛鷹的所有資料。」

  「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現在要打的是一場關乎一生幸福的戰爭,又怎能不先摸清楚敵人的一切呢?弱點!我要那痞子的弱點!」說到激動處,腳勁頓時加重數倍——反正快痊癒的傷勢不痛也不癢——一下接一下,如踹沙包似的踹著可憐的「卓人包」。

  「內傷了啦!」緊捉住蠢蠢欲動的邪惡之腳,卓越忍不住直呼倒楣。

  「再讓我踹幾下洩憤,一打『七釐武功散』奉送。」難得有出氣包,不加利用怎對得起自己?尤其在她嘔了好一陣子後,更該紓解壓力才是。

  「妳留著自己慢慢吃!」甩開「萬鑾豬腳」,有多遠卓越就躲多遠。

  「沒點朋友情。」沒得發洩的腳傳來陣陣癢意,忍不住抓上一抓。

  「朋友是拿來關心,不是蹂躪的。」所以說認識楊氏姊妹花,是他卓越一輩子的痛——心痛外加皮肉痛!

  「打是情,罵是愛,蹂躪代表了我對你停不了的愛。」楊皓臉不紅,氣不喘的順口接著。

  「謝謝,在下我無福消受,省點力氣留給妳的親密敵人吧!」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狄先生,上帝保佑你。

  「你怎知我沒留力氣給他呢?」楊皓壞壞地笑道。

  那是一肚子壞水的語調、絕非善類的神情,打著算計他人的笑意。

  「什麼意思?」

  「意思是……不告訴你。」

  卓越不平衡地嘀咕了起來。

  「再怎麼說我也算是為妳出過力,沒功也有勞,妳不會真這麼對我吧!」

  「要你查個資料,查不到重點也罷,居然連最起碼能看清五官的照片也沒有,瞧這黑呼呼的一坨,你這叫出什麼力啊!可笑。」

  幸虧她性屬「女」,要不早因一條不知好歹的罪狀被當場K死了。

  「喂喂喂,咱們講話可得憑良心,妳昨晚三更半夜才打電話來要資料的耶!今兒個一早能有這些給妳,妳就真得感謝天地諸神了。還嫌!幫妳做事真是吃力不討好。」

  「是是是,是我不對,我太高估你卓大記者的實力了。」凝眼細看,仍瞧不出紙上之人長得是圓是扁。傷神啊!

  「要早知道妳楊二小姐這麼看得起我,拼了命也要叫那乾涸的色帶硬擠出些顏色來。」

  「原來是機器的問題啊!」眼神裡儘是不屑。

  瞧她說那什麼話,沒半句道歉也罷,還推的一乾二淨。真可惡!

  「廢話少說,妳究竟打算怎麼做?」

  楊皓淺淺一笑,站起身,拍拍屁股。「怎麼做?」什麼叫適可而止,她懂。接道:「聽說這禮拜六飛鷹集團有個盛大酒會,是不?」順手將唯一一張稱得上資料的紙張丟過去。

  飛鷹集團與唐氏機構兩大巨頭的合作計劃,早在眾人口耳間熱烈討論著,他又怎會不知呢,睬也不睬地任薄紙飄飄而落。

  「妳該不會是想去——」

  「鬧場」尚未來得及出口,便被楊皓打斷。

  「你可別亂猜,我只不過是想以未婚妻的身份,前去道賀罷了。」

  「道賀?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認識她也非三天兩頭的事了。

  「隨你怎麼說。」

  楊皓甜甜的丟下這句話,嬌俏地甩了下秀髮,讓黑緞般的髮瀑順勢勾起了個漂亮的孤度,興沖沖的朝房間走去,試裝去也!

  ※※※※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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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29:44
  佳餚、美酒、燈光、擺飾……

  本已華麗非凡的「晶華酒店」宴會廳,再經由專人的刻意妝點之後,變得更加富麗堂皇,光芒四射。熠熠閃爍的水晶燈下,隨著個個打扮入時的淑女士紳、名商政要魚貫而來更顯熱鬧不凡。

  優美的音樂、隆重的排場、寒暄的人潮,皆為現場氣氛帶來更高昂的情緒。尤其當主角人物——狄飛鷹一到場,自若的神態,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更將宴會熱烈的氣息燃到最高點,在場每個人均送上最熱烈的掌聲來擁他上台。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謝謝諸位撥冗蒞臨,你們的熱烈參與告訴了我,飛鷹能在短短的幾年內,由中小企業躍升至大集團,不是沒有道理的。」他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道。

  「各位的熱情與努力是飛鷹集團的最大原動力。而現在飛鷹集團將跨出與美國唐氏機構合作的第一步。這不僅是要將公司推向國際化,更要促使整個經濟加速成長,飛鷹今後將更加興隆。」說到這,狄飛鷹也適時的停頓了下來。

  瞬間,掌聲沸騰的響起,此起彼落,一波接著一波,直到整個宴會廳幾乎被如雷的掌聲淹沒。

  掌聲繼續維持了將近有三十秒左右才逐漸平息下來,他才再度開口,仔細地將日後飛鷹集團的走向及方針作個簡短精要的報告。

  在他簡潔明確、不拖泥帶水的演說之下,使得演講在短短的十分鐘內劃下完美的句點。同時,優揚樂聲翩然響起,酒會正式宣佈開始。登時,歡樂笑語流連四周,和諧氣氛洋溢在每個人之間。

  狄飛鷹舉止豪邁卻不失優雅的步下台階,最後一階方踩下,迎面也已送上一杯散發著濃醇酒香的深褐色佳釀。宋振遞上酒,仍不忘在他身邊提醒著。

  「小心啊!有隻黃鼠狼正摩拳擦掌的準備向雞問好呢!」

  狄飛鷹輕啜了口杯中物,待酒液順著食道緩緩滑過,暖意輕拂過胃壁,才淡然回應道:

  「很可惜,當隻待宰的獵物非我所能勝任,倒是對爪子尖利,生性嗜血的動物頗感興趣。」

  「手下留情,為了這個特殊的日子。」宋振慶幸自己是與他同個陣線的戰友。

  「我還以為你是專程來看好戲的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女友于翎霓的薰陶之下,狄飛鷹還真有點擔心宋振被同化呢!

  他笑著拍拍宋振,即朝那位迎面走過來的男人禮貌地點點頭。

  「好個有力的演說啊!堂弟。」在狄軍那張堪稱性格的臉上,出現一抹令人不舒服的諂媚訕笑。

  「謝謝。」狄飛鷹風度極佳的回應。「聽說堂哥正著手於一件龐大的金融合資計劃,可還順利?」

  「托福,托福。小小生意,怎敢與堂弟你這跨國投資相提並論!」似笑非笑的舉了舉酒杯。「在此預祝你的計劃能順利、成功。」

  要嘛不做,既然決心要做就不許失敗。此乃狄飛鷹的座右銘。

  自信滿滿的將杯中物一飲而盡,道:「是一定居功。」

  「幾年不見,你還是一點也沒變,一樣那麼自信……狂妄。」這也是狄軍最看不過眼的。

  他憑什麼做任何事都這麼有自信,憑什麼!深植內心的答案教狄軍更恨,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一切……

  「我沒變!那你呢?」還是執著於心中那偏激的想法、還是無法走出禁錮自己的心魔嗎?

  「我?我還不是老樣子,每天為工作忙碌奔波。」狄軍不帶任何笑意的揚動嘴角。如有天助的他,總能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事物,女人、金錢、事業、地位……

  掩不住諷刺的意味,道:「誰要我生來沒堂弟你那麼幸運,擁有一位財勢雄厚的父親當後盾呢?」

  三年前的狄軍與三年後的狄軍一樣,不見分毫的成長,可悲呀!

  「你這麼說,我倒也不否認,畢竟人有縱天之志,無運不能自通。有很多事情的成功,的確不能光靠自身的實力,天時、地利、人和,也佔去了絕大部分。除此之外,更得要有一雙能看清時勢變化的利眼。」

  「我始終認為,一個不能事先看出自身危機在哪的人,只有坐以待斃。而一心拘泥於外在條件,不思求進取,注定永遠是個輸家。」他朝狄軍揚起一抹足以洞穿人心的淺笑。

  可惡、可惡!一頓排頭刮下來,狄軍的笑容變得更加難看了。言不由衷地附和。

  「堂弟所言有理。」

  「有沒有理只不過是嘴上空談,若無實際行動與成績,就算說得天花亂墜也說服不了明眼之人。這一來,不用多久就會被現實的社會給淘汰,所以,與其做個坐而言的人,不如做個起而行的人來得更有說服力,你說是不是呢?堂哥。」

  本想譏諷他兩句卻反被狄飛鷹一再含沙射影的暗喻給刺得滿頭包,怎不令他表情僵硬。狄軍咬牙切齒的迸出:「是啊!是啊!」的應合聲。

  一旁的宋振見狀,趕忙出動陪笑道:

  「狄先生,我們應該去向賓客們打聲招呼了。」

  雖長年待於國外,仍瞭解何謂「適可而止」,所以……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堂哥,真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你請便。」

  語畢,狄飛鷹帶勝利的光圈瀟灑地離去。

  ※※※※

  哈!

  遲到!

  她多日來不辭辛勞地綵排演練,為的就是要在今天這個大好日子,顯顯神威,想不到,一頓午覺竟睡到太陽下山,這種失誤怎能不教她捶心搗肺!

  一路上不斷懺悔的楊皓,終於在遲了兩個小時後到達目的地。

  丟下錢,一下計程車,她便以似要衝破求學短跑記錄的速度,直往宴會廳的方向急急奔去。想不到,前腳剛踏進會場,一切軍情都還來不及打探,便無端飛來意外一件,為她倒楣的運勢再添一筆。

  唉——背極了!還說什麼遇水則發,遇水成災吧!

  這時,意外後的第一個反應:她撞上了一堵肉牆。第二個反應:她胸前好涼,酒氣充斥。

  而綜合以上兩點,聰明的楊皓已明白她衣櫥內最貴、最好,還是唯一一件的名牌上衣已毀,毀在一杯不知叫威士忌還是白蘭地的洋酒上。

  「真是抱歉,妳還好吧?小姐。」

  她不好,非常不好,而造成這個不好的禍首,就是她本人!誰叫她要像隻無頭蒼蠅似的橫衝直撞呢!所以嚴格論起對錯,那該說抱歉的人絕對是她而非他。

  「其實你用不說抱歉,是我……」

  當楊皓將視線由胸前那片酒漬緩緩向上移後,頓時,誠惶誠恐的請罪之詞也在看清眼前之人後,矛頭一轉,全數吞下。

  那張臉、那張臉!真是冤家路窄啊!

  「是你!」

  「是妳!」

  兩人相同的驚訝、一樣的不信。反應一致的伸手互指向對方,還不約而同的揚聲尖叫。

  「你這個死惡少,臭瘟神,遇上你就準沒好事。上次沒被你撞死,這次你就故意拿酒來潑我是不是?」楊皓一見仇人當前,早忘了潑酒事件乃錯在自己,新仇加舊恨,破口即大罵。

  狄飛鷹與生俱來的紳士風度、優雅舉止,再次被她輕易搞到「破功」,他不悅的譏諷道:

  「妳這個野蠻女,可一點也沒變啊!老是幹這種殺人的喊救命的爛把戲,煩是不煩啊?有點新意,換換新招行不行?」

  「再怎麼爛、怎麼沒新意,也比不上你。專幹些見不得人,偷雞摸狗、暗地傷人……這種小人勾當的大混蛋!」楊皓瞇起秋瞳,不屑的碎道。

  「我偷雞摸狗?」微揚的音調顯示出狄飛鷹目前的惡劣心情。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有這種丟人的癖好啊!看來還有得救。」楊皓接得可順口了,舌頭一點也不打結。

  一向行事光明正大的他,竟讓人冠上「偷雞摸狗」這種莫須有的罪名,狄飛鷹只覺怒火正慢慢由腳底燃起,熊熊的、一點一滴的在熔化他腦中的鎮定與理智。

  啪、啪、啪……理智斷線的聲音。

  「我要是偷雞摸狗,那妳就是偷狗摸雞了。老是出門將眼珠裝口袋,霸道嘴上擺的野蠻女。」狄飛鷹冷冷地說。

  該死!居然說她是「有眼無珠?」可惡的臭男人、混球、不要臉的王八蛋!楊皓氣呼呼的準備連上次的帳一起算個夠。

  「第一次差點撞死我,第二次又把我弄成這樣……」哦!她的名牌服飾、她的心肝。「而現在你居然還敢站在這裡昂頭挺胸的編派我,看來你不只是不要臉,還是不要臉的不要臉。」

  救人變害人、關心成狠心、受害還能被硬栽成兇手。悔不當初,真是悔不當初!要不是那晚鬼迷心竅的認為她正待人伸出援手,他又怎會落得這種下場呢?

  「妳這種黑白不分,是非顛倒的野蠻人,真該趁早捉去重新教育才是。」

  「我要是得去重新教育,那你這個死變態狂也得馬上送往勞改,省得改天又害死一堆無辜的人。」楊皓也不客氣的反諷回去。

  死惡少、臭男人,混球、王八蛋、不要臉、死變態……她還有什麼字沒有用呢?狄飛鷹忿忿地磨著牙。

  再完美的聖人遇上她也會抓狂的,更何況他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動怒當然是理所當然了。只不過在今天這種日子與場合……

  終於,狄飛鷹強迫自己深呼吸,再由一數到五十後才冷靜的開口。

  「妳野蠻小姐喜歡誣賴人,我沒權阻止也不想阻止,所以……」一個欺近,他的臉龐俯向她,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妳就在此慢慢發神經吧!恕我不奉陪了。」

  話一說完,狄飛鷹也不願與她浪費時間,他邁開步伐,頭也不回地朝人群大步走去,一心只想有多遠便離她多遠。

  ※※※※

  別生氣、別生氣,妳楊皓今日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而不是與這種不值一提的臭男人鬥氣。所以,忘了他,心胸寬大點,別與他一般計較,正事重要。

  楊皓強壓下怒氣,口中喃喃唸道:「好,不計較,不與他一般計較……」唸著、唸著,突然,怒火驟升戰勝了理智,氣沖沖的道:「新仇舊恨,憑什麼要我不計較,門都沒有啦!」

  伸出手,朝服務生手中的餐盤上拿了兩杯——利上加利——與她身上一模一樣的刺鼻烈酒。一步步朝那個她恨不得能喝血、吃肉、啃骨的臭男人寸寸逼近,再逼近……

  「一、二……三。」三字一落,左手先上,右手再跟進,兩杯褐色液體不偏不倚的潑在他那件價值不菲的亞曼尼純白禮服上。

  這……怎麼一回事?

  好不容易全打過招呼,才想早一步離開會場的狄飛鷹,被這突如其來的「人禍」震懾住,等他回過神看清肇事之人時,差點就當場瞪掉眼珠子。

  這個野蠻人怎麼會無所不在呢?

  「一人一次——打、合。」楊皓仰起下巴,掩不住興奮的開口。

  瞧這種神情與語氣,她、是、故、意、的,這一連潑他兩次!

  「打合?」怒火陡然升起,燒盡他所有的自制。「妳這個超級野蠻人、女瘋子!」狄飛鷹毫無預警的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怒目騰騰地瞪著她。

  「放手!」楊皓一點也不怕的反瞪回去,在這公共場所裡,諒他也不敢亂來。

  「除非妳馬上道歉。」狄飛鷹已不在乎自己可能會成了注目焦點了。

  「要我道歉?哈!你慢慢等吧!」

  「好!很好!」女人見多了,就沒見過像她這麼野蠻、不講理的。

  狄飛鷹將她的皓腕捉得更緊了,咬緊牙,由牙縫中迸出聲音。「我、就、看、妳、嘴、巴、有、多、硬。」他與她卯上了。

  「那我倒也想看看你的臉皮有多厚。」楊皓嘴角泛起一抹詭異非常的笑容。

  聞言,狄飛鷹眉宇深鎖的盯著笑容燦爛如……魔女般的她。登時,不祥預感由四面八方洶湧而至,這比他在面對父親的詭計時更加忐忑不安,正想開口問她這些話的意思時,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已快一步由她口中傳出。

  「非——禮——啊——!」

  叫聲一出,狄飛鷹呆愣了住。楊皓看機不可失,便使出全身力量,使勁的往他腳上重重踏去,接著再用力一推。他踉蹌了幾步,頻頻後退!她掙開束縛,朝大廳門口直奔而去。

  剎那間,宴會廳中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狄飛鷹一人身上。

  今天是他第一次以飛鷹集團總裁的身份公開與員工及客戶們面對面接觸,居然就發生了這種事,他……他現在只希望能親手掐死她。

  可惡的野蠻女!

  ※※※※

  「瞧你!怎麼一來就板著個臉呢?該不會是我有哪裡惹得你不高興吧!」方喬穿著一襲半透明的性感睡衣,隔著薄薄一層透明蕾絲,親暱的將其玲瓏有致的身子貼向狄飛鷹。「你說,人家一定會改的。」聲音甜膩得足以引來一大卡車的螞蟻軍團。

  回想起今晚所發生的一切,現在的他最不需要的便是——女人。所以當方喬的嬌軀直黏上來時,狄飛鷹便粗魯的將她推開。他站起身,冷冷的道:

  「妳想做什麼都好,就是別來煩我。」

  「你怎麼了嘛!又叫人家做什麼都好,又叫人家別煩你。」方喬跟著站起來,雙手像八爪魚似的輕扯著他的襯衫,使出渾身解數,嗲嗲的道:「人家都快被你給弄糊塗了。」在異性中未嘗敗果的她,始終深信沒人拒絕得了她的誘惑,豐滿的唇瓣吻上了他裸露的胸膛,印下一記又一記的淺吻。

  狄飛鷹不懂,為什麼相同的噥聲軟語、相同的挑逗方式,在相隔幾天之後,感覺竟會如此不同。在今天以前,他還很享受她的熱情,可是在今晚,他卻只覺厭煩,不論音調或方式,他只覺一切假到令人作嘔。這種感覺還是破天荒頭一遭發生在一向喜歡女人的他身上。

  狄飛鷹不悅的拉開她探向他褲子拉鏈的手。

  「我要妳別來煩我。」

  對於他前所未有的冷淡,方喬雖不滿,卻也不敢表現在臉上。她可不想失去這位財勢與人品皆屬上上之選的他,所以聲音依舊嬌媚,態度更顯柔順。關心道:

  「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

  「可是你……」

  「不過是心情有點煩燥。妳進房吧!別理我。」

  能在娛樂圈打滾多年仍屹立不倒,自然深知人情世故,懂得察顏觀色,對何時可為、何時不可為更是瞭解透徹底。她乖乖的應允一聲,卻順從的回房。

  「該死!」

  遷怒向來不是他狄飛鷹會做的事,可是,今天卻因為那野蠻女讓他一再破戒。順勢往後一倒,他跌進沙發中……三十年來,頭一回感到這麼疲憊,虛脫似的合上眼,腦袋微傾的垂放在沙發背上,不一會兒,便昏沉沉的睡去。

  然而,令他極度不解的是,為什麼那個該死的女人連他睡覺時也不放過他,直糾纏著他。那似天使又似魔女的笑容,那野蠻外加不講理的行為,那……那該死的又在數落他的罪狀,那嬌小的身影竟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這……他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了?

  還他寧靜的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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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30:56
第三章

  色狼!

  想他堂堂飛鷹集團總裁,女友多的可由西門町排到東區的狄飛鷹,人稱「上流貴公子」,還被票選為「最佳情人」,居然被叫做色狼!?雖說心裡早有準備去面對「那件事」所可能衍生的新聞,但,色狼——可不在他預設的範圍啊!

  高舉起手,狠狠的將手中那本不知哪位有心人士特地擺在他面前的雜誌,「咚——」一聲,扔進垃圾筒安息。

  都是那個野蠻女惹的禍!

  「嗨!表哥。」于翎霓推門而入,輕快地喚道。

  狄飛鷹一看到她手中拿著一本與他剛丟進垃圾筒裡一模一樣的八卦週刊,便先聲奪人,道:

  「別說!」

  「人家都還沒開口……討厭!」于翎霓一個跺腳,噘起嘴嬌嗔道。

  「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省省吧!早摸清她行事舉止的狄飛鷹將桌下的垃圾筒拿高遞上。「丟了它。」

  「憑啥?」她還準備拿去裱框哩!丟?

  「丟、了、它!」冷然的語氣沒半點討價還價的餘地。「別讓我親自動手。」

  「由你反常的行為看來……難不成書中的色先生、狼少爺,是在指你?那個語焉不詳的狄XX、狄飛X、狄X鷹。」過度興奮的情緒教于翎霓心跳百分百,臉蛋直發光。

  「這麼閒?電影公司全倒了,妳沒戲可拍了是不是?」

  這種語氣、這種神情、這種反應……可惡!于翎霓極度懊惱地用力拍了下額頭。

  「早知道會有這種事,我拚死也要跑去看!」熱鬧沒湊到,她好心痛啊!緊揪住心口,好似被倒了千萬會錢一般。

  幸、災、樂、禍!虧他一直都這麼寵她,而她卻……可嘆啊!

  「戲沒看成,很遺憾是不是?」由牙縫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話來。

  一陣陰冷寒風徐徐襲來,凍得人雞皮疙瘩全豎起,她急忙見風轉舵,道:

  「你別扭曲人家的話嘛!人家之所以會想到事發現場,全是為了要幫你化解這件事啊!」

  「是嗎?應該是想去火上加油,雪上加霜才對吧!」狄飛鷹太瞭解表妹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了。

  「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嗎?」于翎霓接著又道:「反正事情都發生了,你就說來聽聽嘛!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深受女人愛戴的狄公子會遭此……不平之冤。」雖說她比較中意「悲慘下場」一詞,但畢竟是站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含蓄點好。

  「我手酸了。」

  于翎霓很乾脆的將雜誌塞進垃圾筒。「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說說,流年不利,瘋子纏身有啥好說的。」他是不是該去安個太歲,改改運呢?

  「瘋子!這不像是你會用的形容詞,尤其是對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溫文爾雅的表哥也會罵人?

  好不容易才逐出腦海的影像,現又因她不識相的追問而再度憶起,如走馬燈般流連不去,他……他竟成了人人口中的色狼了!忿忿的將垃圾筒放下,揚聲咆哮道:

  「妳以為瘋子人人能當嗎?那可得夠瘋、夠神經、夠顛倒是非、夠黑白不分,最重要、最關鍵的是得夠野蠻,而且還是那種遇人則咬、逢人即吠的超級野蠻,才辦得到的啊!」狄飛鷹越說越憤慨,越想越冒火。

  他的反應教于翎霓看傻了眼。活了整整二十六個年頭還是頭一遭見他如此的失去理智。以往的冷靜、沉穩全不見了,這不禁使她……由衷佩服起那位被稱為「瘋子」的女人。

  對於自己的再次失常,狄飛鷹忍不住呻吟出聲。「哦,又來了。」頓時氣得他將飽滿光潔的額頭敲撞在桌,他竟因「她」一再的失去本性。

  「表哥,你還好吧?」問的太白癡了,瞎子都看得出他不好。

  「在妳過人好奇心的迫逼下,好得起來嗎?」狄飛鷹狠瞅她一眼,收起低落的心情,開始翻閱文件。

  「講這樣!」她翻了個白眼兩手撐在桌上,傾向他。「說真的,我越來越欣賞那位令你失常的女人了,如果情勢允許,還真想一見,向她請教高招呢!」她終於明白為何飛蛾總喜歡撲火了,夠刺激嘛!

  世上就是有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狄飛鷹雙手支顎,望向她,似笑非笑的綻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道:

  「妳是不是想要體驗一下被警衛前呼後擁、請出去的滋味啊!」

  「玩真的?」于翎霓開始衡量值不值得。

  「妳、說、呢?」狄飛鷹長臂一伸,目標電話。

  還是算了,上報難看嘛!眼前不已有個最佳寫照了嗎?于翎霓連忙伸出白皙玉臂來制止,不依的嗔道:

  「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嘛!何必這麼勞師動眾呢?」

  算她聰明。收回充滿威脅的長臂,道:

  「妳今天來就只是為了要落井下石嗎?」

  「落井下石?我哪有。」只不過是查明真相嘛!

  「沒有嗎?事實可證。」

  什麼叫事實?拗得過就叫事實。

  「你真是太失禮了!人家可是一片好心,在聽到宋振提起你明兒個要與我那未來表嫂見面,特地趕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耶!」她這番偉大情操,舉國上下誰出其右呢?

  睜眼說瞎話。「請問垃圾筒裡的破書是誰帶來的?」

  「那是要讓你練習明天可能得面對的應對嘛!」

  「有心啦!」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其實人家……」

  一陣規律的敲門聲打斷了于翎霓的嬌嗔。宋振來也!

  「咦,妳來啦!」寵溺之情盡在不言中。

  「來的正好,為體恤你經年累月為飛鷹勞心勞力,我決定放你一下午的榮譽假,快帶著你未來老婆甜蜜去吧!」狄飛鷹動口兼動手的,將于翎霓扔入宋振懷中,忙不迭的拉、推、擠直往門口去。

  「妳又做了什麼啦?」宋振一臉哭笑不得的朝懷中人兒問道。

  「不就是幫你爭取員工福利嘛!」于翎霓柔若無骨的依偎在愛人胸膛。

  一道厚實的紅木門隔絕掉所有聲響,狄飛鷹嗟嘆一聲,總算耳根清靜了。

  ※※※※

  見面!

  對早已塵埃落定的這場盲婚嫁娶,還需要這麼多此一舉嗎?難不成他們還冀望就這麼一個四目相接,便能燃起愛的火花,將原有的敵意頓化為涓涓柔情,外加一見鍾情?可惜現實總是殘酷,想做夢的人不妨早點上床睡覺,免得浪費大伙的時間。

  楊皓張口打了個不太雅觀的哈欠。萬般不願的腳上拖著泛灰布鞋、一身已洗到脫色脫線的襯衫及磨破好幾個洞的牛仔褲、頂著那頭蓬如獅鬃的秀髮,就這麼大剌剌地赴那「鴻門宴」,準備來個「相看兩相厭」。

  「電梯,等等!」

  眼見電梯門即將合上,一向沒啥耐性的楊皓便扯開嗓子喊道。踩著千金重的步伐跑了去。

  遲到越久不是更順自己的意?趕什麼趕嘛!犯嘀咕的同時,手腳靈活的她也在最緊要的關頭快速竄進電梯。

  「安全上壘。」心口不一的她像個小孩子似的忘情陶醉,閉上眼,唇邊帶了抹滿足的微笑。

  老天!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不同於楊皓的甜美笑意,極端表情出現在電梯內的另一人臉上。

  狄飛鷹不敢相信,不信她的無所不在,使勁眨了眨眼,試圖將她逐離視線之外。頓時,劇痛的腦袋一片空白,視線驟然全黑,嗡嗡聲充斥在空氣中,不斷在耳畔叫囂。

  須臾,鎮定取代驚訝,理智重回腦中。嗡聲不再,頭疼也消,接替眼中黑影的是赤紅的熾熱火焰。

  他那個莫須有的色狼封號全拜她所賜,這等大恩,他狄飛鷹又豈能輕言忘懷呢?呵呵呵……邪惡笑意盈滿嘴角,復仇的果實是否甜美,他決定來個實地印證。

  然猝不及防的,潛意識一陣顫慄,莫名寒意隨即洶湧襲來,楊皓頓感混身不自在——

  不對,她身旁有人!照理電梯內有別人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但——不一樣,感覺不一樣。她倏地張開眼,很慢、很慢地將臉輕輕地轉了過去,正好迎視……

  兩道冷漠、不懷好意的目光,正直勾勾地注視著她,一動也不動,彷彿天地間只有她存在。

  天、天、天……天啊……

  天啊!

  她的喉嚨收緊,尖叫卡在嘴裡發不出來,一雙美眸瞪大如銅鈴,血液倒流在體內翻湧亂竄。

  是他!

  又是他!

  拜……拜託……妳……妳慌個什麼勁啊!不管電梯內有無第三者,他仍是他,那個無賴痞子惡少,何需大……大驚小怪呢?正所謂先發才能制人,該怎麼做不用別人來教了吧!楊皓連忙搶得先機開口道:

  「又是你!看來今天肯定是西洋黑色十三號、中國大煞日,凶上加凶,絕對沒錯。」

  「是嗎?照我說,今天才真叫黃道吉日,宜外出,宜會友、宜……」狄飛鷹朝她一步步慢慢斯近,低下頭,鷹隼似的雙眸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她。「妳說是不是呢?」

  她討厭他——肯定。

  她與他相剋——絕對沒錯。

  瞧!他現在每一走近她,她就感到有一股令人厭惡的壓迫感直衝腦門。尤其那由他口中吐出的熱氣,不,是口臭,更薰得她臉上一陣奇異燥熱,教人不舒服得很。所以,她敢斷言二人的八字肯定是不合、超不合、大大的不合。

  「你知不知道你的嘴很臭。」楊皓掩住口鼻直往後退,道:「離我遠一點。」

  「那是不是表示嘴一旦不臭,就能再靠近一點了呢?」說他嘴臭!他要嘴臭全世界就沒人是口氣芬芳了。狄飛鷹更加變本加厲的吐著氣說話。「我記得某人好像對『非禮』情有獨鍾哦!」

  可惡!那些氣吐得她臉好癢。「我也記得你對當色狼愛不釋手。」楊皓不客氣的反譏回去。

  「一個是對非禮情有獨鍾、一個是對當色狼愛不釋手,這麼看來,我們豈不是天生一對了嗎?」說著說著,狄飛鷹整個身子也更加挨近楊皓。

  楊皓恨死這種影響思考的感覺,喝道:「喂!你到底想幹什麼?」她已被逼到後無退路的角落去了。

  「妳、說、呢?」狄飛鷹語調慵懶的開口,兩手撐在鏡子上,將她圍困在兩臂之中。

  「我說你要死就滾遠點!」楊皓張口大吼,燥熱的雙頰已現酡紅。

  「古語有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只不過這次可得委屈妳了,現場沒有觀眾可以為妳那獨樹一格的雞貓子鬼叫喝采。」他一語雙關的說,眼神更是肆無忌憚的上下直打量著她。

  面對這一切,楊皓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

  她不怕他,一點也不怕,可身子卻……可恥啊,真應了那可「惡人無膽」的千古名言。

  「妳的身子怎麼在微微發抖呢?是冷氣太強還是……害怕呢?」頂著一張邪裡邪氣的表情不斷欺近她,眼看兩人鼻都快碰上了。

  「害怕?怕你!哈!真是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雖然一顆心緊張得快跳出胸口了,卻仍勇氣十足的揚起不服輸的下巴。挑釁的秋眸與他的目光相對。「請讓讓,我要在十九樓下。」

  「請?妳說請?該不會是我聽覺出了毛病吧!」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可以一雪前恥,要是輕易放過,他就不叫狄飛鷹。

  「滾開!」楊皓拿起背包使勁的推了推他。「好狗不擋路,別妨礙本姑娘出去。」不動如山的魁偉體魄讓楊皓氣得直磨牙。

  「急什麼呢?才到八樓啊!」他硬是不肯讓路。

  「姑娘我現在不爽搭電梯,想要走樓梯,行不行?閃、開!」死人都沒他重,抬腿對準他小腿踢過去。

  「好險、好險!原來有人喜歡玩激烈一點的啊!」運動細胞極發達的狄飛鷹,雙腳一移一夾,偷襲者反成囊中物,樂死人了。

  好……好曖昧的姿勢,腳被夾,身子被困、脖子因他的靠近而不安地縮動,他……他把她當啥了!

  「你夠了吧!」被禁錮的腳似著火般的踢動著。

  「我是怕妳不滿足嘛!」暗喻的言詞搞得電梯內色彩亂亂飛。

  賤人!欠揍就明講。「識相的,就帶著你的賤笑,有多遠滾多遠。」

  「這我可無能為力,畢竟電梯就這麼點大而已。」

  「那就閃開讓我出去。」她咬牙道。

  「可是十九樓還沒到啊!急什麼呢?況且……」他神秘兮兮的將嘴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道:「天有不測風雲,說不定等會兒會突然來個停電!」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走開!」

  正當楊皓順利的將那討人厭的蠢腦袋推離二十公分遠時,電梯也跟著漸漸地慢了下來,有如元氣耗盡了一般,頓啊頓,它真的不再動了。

  「什麼?哦!不、不會的。」

  見狀,楊皓更氣的無可復加,瘋也似的朝他又打又捶又推,不堪其擾的狄飛鷹只好鬆手,而重獲自由的她唯一的反應,便是朝著每一個樓層的按鍵猛按。

  這該死的電梯是他養的嗎?這麼聽話。

  狄飛鷹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想不到自己居然是個皇帝嘴,一說就靈。笑道:

  「真想不到我還是個鐵口直斷。」

  「你很得意是不是?該死的混蛋王八蛋、死瘟神、臭瘟神,遇到你就注定沒好事。」楊皓一雙火眼金睛死瞅著他。「現在可好了,被你那烏鴉嘴給說中了,我們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這下你可高興了吧!」

  「是啊!高興的不得了。」

  他的輕佻口吻激得楊皓更為火大,開口即將畢生所學的惡言惡語全用上。

  「去你的無賴、變態、賤人、豬……」

  這小妮子罵人真是一氣呵氣。狄飛鷹不悅的諷刺道:

  「妳大可放心,我雖然變態,但還不至於變態到飢不擇食的程度,妳是絕對安全的。」

  「你說什麼?」

  「中國話,不懂嗎?」

  「你……」

  「我我我,我什麼啊!拜託妳稍微閉嘴休息一下。」連續開十個鐘頭的會都沒面對她來得累。狄飛鷹以眼角瞄了瞄她,伸手按了按那顆紅色的緊急通話鈕。只聽他簡短說明了二人被困的情況,沉聲道:「好,我明白了,請你們盡快。」

  現在的楊皓一心只想快點知道這部爛電梯何時能啟動,她勉強開口,冷冷詢問道:

  「怎麼樣?我們還要多久才能離開。」

  狄飛鷹懶懶地回道:

  「想知道自己不會問嗎?」

  「你……」

  楊皓差點就要失去控制的一巴掌甩過去了,她氣得撇過身子,不想看他。

  窒人的沉默讓等待更難熬,狄飛鷹清清喉嚨。

  「電力系統發生了點問題,最快恢復動力也要十分鐘。」

  「十分鐘!拜你所賜,真是感、激、不、盡啊!」說完這短短的一段話,楊皓險些將牙磨平。

  「不用客氣,我樂於效勞。」

  「你……哼!」

  「哼!」

  冷哼一聲,兩人動作一致的將頭一撇,誰也不甩誰的各持一方。顯而易見,狄飛鷹摘的是顆爛掉的復仇果,教人嚥不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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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31:15
  十分鐘後,電梯總算恢復了動力。好不容易捱到十九樓,苦苦等候的眾人七嘴八舌地問道:

  「小皓,妳沒事吧!」

  「還好吧!飛鷹。」

  小皓?

  飛鷹!

  這夾道歡迎的陣仗教歷劫歸來的倆人一臉愕然。寂靜的氣氛就連秒針走過的滴答聲都變得清晰起來,一切宛如電影中的慢動作,倆人同時做出反應,慢慢朝對方轉過身去,四眼對視,針鋒就此展開,指著對方失聲道:

  「姓楊的?」

  「臭老鷹?」

  臭老鷹!他何德何能再讓她開金口「冊封」另一個響亮的外號啊!

  奉行「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楊皓又豈會將「開口權」讓於他人,道:

  「該死的,我不嫁你,就算全世界的男人全死光了,我寧願嫁豬嫁狗,就是不嫁你。」怒火攻心之下,楊皓像得了失心瘋般狂吼亂叫。

  照理說,她的答案應該正合狄飛鷹心意才對。畢竟只要女方一拒絕,他便能無條件的繼承飛鷹所有一切,可是,他卻反常的道:

  「妳不嫁我,我卻非妳不娶。」

  「你……你……你去死!」

  楊皓氣得一揚手,便將手上的背包丟向他。

  舊事重演,只不過這次她的背包是安穩的落入狄飛鷹懷中。

  「怎麼還沒結婚,妳就想守活寡了嗎?未來老公我可會捨不得哦!」

  一臉氣結的楊皓早忘了現場尚有觀眾兩名,轉身一扭,即氣沖沖的離開。而這廂狄飛鷹望著她冒火的背影邪邪一笑,原來這顆爛掉的復仇果,也是可以拿來製成上好佳釀的。

  雖說生氣這玩意兒,對性情暴烈的楊皓而言已屬家常便飯。可是,這次似乎與平常不太一樣,一旁的楊可兒不禁憂心問道:

  「狄先生,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究竟電梯內發生了什麼事?楊皓對待眼前這位氣宇軒昂的大帥哥的態度,簡直像看到仇人。

  「只不過是點小小的磨擦,沒事的。」

  「是嗎?可是小皓她……」由她生氣的程度看來,可一點也不像未來妹夫口中所講的「沒事」啊!

  「妳放心,我會將一切處理妥當的。」下了保證,狄飛鷹轉向宋振,交待道:「振,有勞你幫我好好招待楊小姐。」說完,又將視線調回楊可兒身上,充滿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得去追回令妹了,失禮之處,下回定親自上門拜訪。」語畢,狄飛鷹便刻不容緩地朝楊皓消失的方向拔腿追去。

  落跑新娘這等蠢事是不可能發生在他狄飛鷹身上的。

  ※※※※

  「喂!」狄飛鷹手長腳長,不一會兒便追上楊皓,一把捉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楊皓使勁的甩開他的手。「你以為你追上來就能改變我的決定嗎?不,我決不會嫁給你的。」

  「有人說女人向來心口不一,嘴裡說不,心裡卻是要的緊。照此看來,妳現在真正的想法應該是巴不得我盡快娶妳回家,是吧?」狄飛鷹不待她回答便又接著將背包遞還給她。「這背包是妳的吧!」

  楊皓一把搶過他手上的背包,口氣不佳的回道:「當然是……」

  狄飛鷹逮到機會調侃道:

  「原來妳真迫不及待的要嫁我啊!瞭解、瞭解。」

  楊皓這輩子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麼不要臉的人,不屑的嗤之道:

  「我嫁豬也不嫁你。」

  「就算妳是豬,我也願意娶妳。」他終於知道該如何在與她針鋒相對中找樂趣了。

  「你去死吧!」

  「妳詞窮了嗎?動不動就叫人家去死,雖說我是頂樂意來為妳拚命啦!」狄飛鷹邪裡邪氣的朝她眨眼,送上的秋波全離不開「黃」字。

  這種曖昧的暗示看得楊皓轉身就走,可走不到二步又被他一把拉回來,險些撞進他懷裡。

  「你當色狼當上癮了嗎?」楊皓滿是威脅的語氣。

  「我只想找妳談筆生意,用不著對我這麼好。」

  「去找隻豬與你談吧!」

  「原來妳對豬有特別癖好啊!」狄飛鷹見她不斷掙扎,便自動放開她。

  來日方長嘛!「妳如果真的那麼想當我名符其實的老婆的話,那就盡量扭扭妳那小屁股走吧!」

  楊皓真真恨死他那輕浮的語氣了,什麼扭扭小屁股,她哪有像他所說的那樣「扭」了,死變態!噁心!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老婆就老婆,還有分名符不符其實的嗎?楊皓強抑住怒氣,就是想看看他胡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見她上勾,狄飛鷹也老大不客氣的當場賣起乖來,懶懶道:

  「我不喜歡與人站著說話。」

  「你可以帶著你的不喜歡下地獄去。」楊皓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戀地甩上背包轉身就走。

  「那就再見了,我親愛的未來老婆。」狄飛鷹揚手獻上一記飛吻,笑得可賊了。

  「去、你、的……」那句話果然威力無法擋,原已離去的楊皓馬上衝回來,咬牙切齒的只差沒比出中指來助長其聲勢。

  「妳的牙齒不錯嘛,這麼磨也不見任何缺角。」狄飛鷹一副嘻皮笑臉的表情。

  「你講那麼多廢話,也沒看你咬到舌頭啊!」楊皓順口接道。

  「不錯,反應頂快的嘛!」狄飛鷹的俊臉上滿是讚賞。

  「廢話留著回家對鏡子說。我現在只想知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無賴,到底想怎樣?」

  狄飛鷹置若罔聞的將雙手插進褲袋中,一副輕鬆自在的語氣道:

  「走吧!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氣氛不錯的咖啡廳,正好適合我們這種即將步入禮堂的未婚夫妻談談情、聊聊貼心話。」

  楊皓心不甘情不願地拖著沉重步伐跟著他,心裡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他連本帶利的將今天這屈辱還來,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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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31:50
第四章

  楊皓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有耐心的人,可是她現在竟然能在這家咖啡廳,聽那隻不會飛的臭老鷹說天扯地整整三十分鐘。三十分鐘,一千八百秒耶!

  一會兒講什麼天氣很好,一會兒又說氣氛夠棒,再不然,就是他該死的心情正心花怒放!

  天知道,此刻的她正恨不得眼中能射出地獄之火,來燒他個屍骨無存。

  「身為妳未來老公的我——」

  「你不是我老公!」已然失控的楊皓,再也顧不得此時身在公共場合上,朝他大聲吼道。

  「妳若不愛叫老公,那就改丈夫囉!」狄飛鷹揚起迷死人不償命的笑。

  楊皓也希望自己別再動氣了,偏偏有人就是愛耍賤,不罵不行。她沉聲叱道:

  「你不是我老公,更不是我丈夫,你只是一隻豬,一隻不、要、臉、的、豬。」她之所以會造這麼多口業,全都該怪他。

  「既然知道妳對豬有特別的好感,我倒也不介意客串客串,雖然我實在不喜歡。」狄飛鷹扮無辜、裝可愛的朝她眨眨眼、揚揚眉、淺淺笑。

  老天!她病了!她肯定病了。要不然為什麼心臟突然跳動失常,好似快躍出胸口一般,讓她口乾舌燥的一口氣灌下一杯橙汁。

  別跳、別跳!安靜、安靜!她連忙深呼口氣,從慌亂中找出平時的鎮定,冷冷開口:

  「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要聽你講廢話的,你馬上給我回到主題上。」

  「別這麼說嘛!」一抹充滿特權的笑在他嘴角漾開。「不是廢話,而是責任,畢竟妳是我——」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在我面前說我是你老婆或你是我老公之類的話,不然後果自負。」楊皓怒眉騰騰的截斷他的「愛語」。

  「這是表示在背後就能盡量說、盡量講囉!」不待她發作,他便狡猾的笑道:「畢竟妳是我楊世伯的女兒。」他像想起什麼大事般,突然一頓。「怎麼,妳那麼希望被我冠上老婆一詞嗎?」

  「你……」

  楊皓倏地站起,正準備離開時,狄飛鷹開口了。

  「妳真那麼迫不及待的想嫁我嗎?」瞧她氣得小臉酡紅,這句話真是讓人百說不厭。

  「你到底想怎樣!」

  逗妳囉!「聽說這裡的牛排不錯,」狄飛鷹一臉熱誠的將菜單遞上。「試試吧。」

  吃牛排!她現在是恨不得能生食鷹肉。「你分明很討厭我,為何還想娶我?」

  「妳也不見得喜歡我,還不是一樣想嫁我?」他反問。

  「現、在、不、想、了。」

  「是哦,妳發財了啊!」狄飛鷹一針見血道。

  「我——」楊皓雙手交疊於胸,氣呼呼的一屁股坐下。「不用你管。」

  「識時務者為俊傑,妳又何必這麼想不開呢?」這麼好玩的小姑娘可是世間少有啊!狄飛鷹已下定決心要娶她了,不計任何手段。「畢竟當年楊世伯欠下的可不是一筆小錢啊!」

  「少貓哭耗子了,我要是因為毀約而去坐牢,不正合你意嗎?」

  「聽說牢裡很黑暗的,妳不多考慮一下嗎?」

  「再黑也黑不過你的心肝。」

  「我認養的小孩多到可以開辦學園了,黑心肝者又豈會有愛心?」狄飛鷹忍不住為自己提出證明。

  「那只表示你錢多,不等於你的心就是正常的紅色。」楊皓很不給面子的指出道。

  「看來妳對我的成見,已非三言兩語所能化解。」

  「成見的產生往往是在直覺之後,而我的直覺正肯定的告訴我,你是個討厭鬼,所以你何不省點口水呢?」

  「好吧!就看在妳這麼等不及的份上……」狄飛鷹仍不忘逗逗她。

  習慣成自然,在他的訓練下,楊皓已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如何反應了。

  「是,我是等不及,等不及想知道你究竟要玩什麼下三濫的手段。」

  「像我這種濫人又能玩些什麼手段呢?大不了就娶妳來當濫人的老……另一半囉!」

  「下、輩、子、吧!」楊皓咬牙切齒地說。

  「那暖床呢?」

  「閹了你。」

  「煮飯燒菜呢?」

  「毒死你。」

  「協助打拼呢?」

  「搞垮你。」

  「瞧!」狄飛鷹當即拍手叫道:「嫁給我,妳就可以光明正大對付我了!妳實在沒有說不的理由啊!」

  真是個瘋子!

  「需不需要我打電話幫你掛個精神科啊!姑娘我可沒那閒情來跟你耗啊!」

  「妳拿一年的閒情來陪我耗,便能賺進這麼一大筆財富,這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妳賺,不是嗎?」狄飛鷹兜回主題道。

  「你認為我會作賤自己,去暖你的床嗎?」楊皓斜睨著他。

  「難道妳答應嫁人時,沒想過自己所應盡的義務嗎?」

  「我可以跟任何人分享一張床,可惜不包括你。」

  被輕視的滋味真不好受,看狄飛鷹現在的表情就知道。冷凝的面孔,不帶任何溫度的話調,道:

  「這點妳大可放心,我一向對強迫女人沒興趣,如果妳真的按耐不住的話,為避免綠帽罩頂,我也會委屈自己,略盡一下丈夫的義務『幫忙』的。」

  「你這色鬼,別以為人人都與你一樣。」楊皓拍桌怒喝道。

  「這麼說,妳是答應嘍?」

  他會這麼好心嗎?楊皓一臉狐疑的打量著他,見他一雙鷹眼中帶著狡猾、不懷好意的神色,便瞭解事情絕對沒那麼簡單。

  「其實這麼一大筆錢,若要妳只當什麼都不必做的假老婆,未免太瞧不起妳的工作能力了。所以,我反覆思量許久,以妳強悍的魄力而言,相信身兼數職定非難事!不論什麼助理工作,打掃煮飯、交際應酬,甚至只要我開得出要處理的事項,妳也一定能夠輕鬆完成的!」

  瞧!那邪惡的本性終於露出來了。楊皓越聽越火大,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交際、打掃、煮飯、工作,當她菲傭兼交際花啊!

  傾向他,惡狠狠地咬牙吼道:「等太陽打西邊出來吧!」

  「那倒未必,我很有信心的。」

  送上一記白眼,嗤鼻冷哼一聲,楊皓懶得再與他多費唇舌。這次誰也別想阻止她離開,起身便走。狄飛鷹也站了起來,快一步的捉住她,俊臉同時欺向她,兩人鼻對鼻、眼對眼的互視對方。

  「以一年的工作來換取一輩子的自由,算起來妳是賺翻了,不是嗎?或者妳想要妳姊姊一起陪妳進……」

  「你想威脅我!」

  「威脅也好,妥協也罷,妳一直都有選擇的權利,不是嗎?」狄飛鷹這回可是勢在必得。「說真的,只要修正掉妳那令人不敢恭維的臭脾氣,妳大概也有九十分了。身材不錯,前凸後翹小蠻腰的,當我『門面上』的老婆,倒是一點也不失禮。」

  「你、做、夢!」楊皓瞠大的秋瞳正冒出熊熊火焰直朝他燒去。「放手!」

  這一次,狄飛鷹沒再強留住她,他放開手,任她離去。只不過,在她離開前丟下一句話。

  「給妳三天考慮,我會在飛鷹等妳的好消息。」

  ※※※※

  「砰!砰!砰!」

  突來一陣震天憾地的敲門聲,將一對原本纏綿互擁的男女給硬生生的拆開。

  濁重的喘息、膠著的目光、微顫的身軀,皆皆說明未能盡興的遊戲,為彼此帶來多大的折磨。

  卓越滿心不悅的咒罵起身,衣衫不整地前去應門。

  「老兄,趕著投胎也不是這等趕法吧!」

  一見來人,他又連聲抱怨道:

  「我最最最美麗大方的楊皓楊小姐,妳知不知道妳的來訪,對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有多傷。」中途熄火事小,萬一零件受損就完了!

  「有異性,沒人性。好,我識相,不妨礙你辦事了!」楊皓可憐兮兮地說完即轉身準備離去。

  沒有預料中的幽默調侃,這使卓越瞭解到事態的嚴重性。苦笑一聲,看來內傷是免不了,今晚又得獨枕空眠了,唉……連忙上前拉住她。

  「不會這麼小家子氣吧!」半推半扯的將她拉進客廳,一把塞進真皮沙發中。「乖乖坐著別亂跑,等我三分鐘,馬上好!」

  丟下話,卓越走進房,三分鐘不到,只見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子甩門離開,久久不去的高跟鞋聲足以說明她憤怒的程度。

  「明天我會記得帶點補藥上來給你的。」楊皓略帶歉意的悶聲道。

  「來不及了,注定可憐的我今晚只能與棉被共枕,嗚嗚嗚……」卓越唱作俱佳的舉起手,擦拭著他那沒有半滴淚水的眼眸。

  可惜笑果欠佳,伊人仍舊寒著臉。

  「你大可出去追她回來,我會很識相的馬上閃人。」

  「好馬不吃回頭草,再說感覺這東西一旦不在了,只會影響整個過程的樂趣。」更何況卓越也沒把握能將人追回來。

  反正速食愛情意在互相慰藉,誰也沒準備付出情感,沒了自也不覺得難過,只是……今晚多少會有點不好過啦!

  遞上一杯冰開水,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楊皓把玩著水杯,道:

  「什麼什麼事?要是你再不將鈕扣扣上,我怕我會情不自禁撲上去。」

  卓越不急著接口,他相信比他更沒耐性的楊皓不會讓他久等的。果然不一會兒,楊皓便又接著道:「我今天去見那姓狄的了。」

  由她的神情看來,這次見面定是非常非常不愉快。

  卓越安慰道:「有錢人是難纏了點。」但話再說回來,楊小姐也不見得就好惹啊!「說吧,他是怎麼惹得妳不高興了。」

  提起他,想起那番話……不火也難!

  「他……他簡單混蛋到了極點——」登時,楊皓一五一十地將兩人所結下的恩怨全數告知,當然其中不免加油添醋一番。「你知道嗎?他居然威脅我,威脅我耶!」說到氣憤處,她猛然灌下一杯冰水,卻抑止不了那股怒火的燃燒。

  卓越越聽越興奮,任他想破頭也想不到,這兩人竟還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糾纏。這下可真熱鬧了!他不動聲色的詢問道:

  「那妳想怎麼做呢?」

  「你說我能怎麼做呢?我都快氣瘋了。」就因為下不了主意才來這的,不是嗎?

  「既然不知道,那就乾脆答應他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嘛!妳也不想可兒為妳擔心,是不?」

  「說來說去你就只關心你心愛的可兒,根本不理會我的生死。」並非嫉妒,只是單純的吃味。

  「要是不關心妳,當初就不會提醒妳:不要輕視風小,不要輕言火弱。正所謂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他瞄了楊皓一眼,續道:

  「誰知妳硬是當人家在放屁,現在可好,讓敵人奪得了先機,弄得一身腥回來,不僅氣壞自己沒人醫,就連苦思擬定的作戰計劃也沒用了。」

  他的這番話不外乎是在她的傷口上灑鹽,記得昔日勝券在握,而今卻……痛、好痛,痛得她是齜牙咧嘴,冷汗直冒啊!

  「卓越,我今日來此是尋求安慰,不是專程讓你扯後腿的。」

  聞言,卓越不禁搖搖頭,喟嘆道:

  「唉……實話向來惹人厭,我懂。」

  「卓——越——」青光眼一掃,卓越頭皮發麻的開口。

  「好了,好了,別氣了。」他清清喉嚨:「其實說實在,今兒個還錢事小,面子事大。妳若堅持不答應他所提出的條件,那不等於是在告訴他,你贏了。」

  一個可惡、可恨又可鄙的畫面浮現在楊皓的腦海——一隻自大的臭老鷹正以不可一世的得意姿態昭告天下,彷彿在說:不就是個女人嘛!

  天啊!光是用想的她就差點吐血,若一旦成真那還了得。

  戰場逃兵她是萬萬做不來的。

  卓越繼續說道。「雖說目前的情勢看來,妳似乎處於劣勢,但有誰能斷言在這一年內不會來個情勢大逆轉呢?但是,妳如果現在就不戰而降的話,那……」

  楊皓深思不語,一會兒,斜睨他。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是想將我推向虎口的樣子?」

  「別傻了,我怎麼可能會是那種人呢?」卓越笑的有點……不,是很不自然。

  「『信人』二字你忘了嗎?」

  「沒忘『杏仁』可以吃嘛!」楊皓不得不存疑,卓越的賊臉真是愈看愈不對勁。

  「妳越來越幽默了,哈哈哈……」好戲即將開鑼,卓越笑得更燦爛了。

  ※※※※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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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32:09
  飛鷹集團

  偌大的樓層,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正不顧旁人阻止地奪門而入。

  「狄先生,對不起,這位小姐她堅持一定要馬上見你,我攔也攔不住。」狄飛鷹的私人秘書林小姐,正氣急敗壞地尾隨著楊皓進入。想她當了足足七年的專業秘書,還是頭一回讓人闖關成功,顏面盡失啊!

  面對這突然闖進的兩人,狄飛鷹雖然怔忡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他對自己目前所處的狀況——方喬正像隻八爪魚般的黏坐在他大腿上——一點也不感到尷尬或不好意思,口氣仍似平常,不慍不火的道:

  「沒關係,林秘書妳出去做事吧!」

  「是。」林秘書答道,隨即退出辦公室。

  關門聲響起的同時,狄飛鷹也將方喬給輕推至一旁,他一臉熱絡的朝楊皓走去。

  「想不到這麼快又能見到妳!」

  不知為何,剛剛撞見的那一幕竟使她心頭莫名一緊,鼻腔也匪夷所思的灼熱酸澀起來,喉嚨裡似乎哽了塊什麼東西,使她久久開不了口。這……是感冒了嗎?為什麼今早出門時一點徵兆也沒有呢?

  原本心情忐忑不安的狄飛鷹,現已全然寬懷,不自覺地,口氣中也流露出些許莫名的興奮,道:

  「看來妳一定也很想念我的,對不對!」

  楊皓將不舒服的感覺嚥下,眼神一遍又一遍地掃射過眼前的這對狗男女。

  你想玩是不?好!我就陪你玩個過癮。楊皓暗忖。

  一反常態道:「想!我當然想你啦!」甜膩的語氣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就算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也不會比她的回答更令狄飛鷹訝異,他震驚道:「真的嗎?」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當……然……」楊皓故意裝鼻塞拉長音。「我既想念你的錢,更想念你的名,權勢利益自也不在話下啦!」

  雖然早料到她的回答肯定會很刺耳,不過親耳聽見時,仍教狄飛鷹心頭不免掠過一絲……落寞。但,那絲落寞閃逝的速度太快,快得讓他以為那是出自幻覺。

  「這麼說,今日的答案定是讓人滿意的嘍?」

  「當然。有這麼好的差事,我若放棄豈不是笨蛋一個。」微斜著頭,凝視他。「想想,改明兒個我若冠上你狄家的姓,便不愁吃、不愁穿,聲名手到擒來,千金任隨盡散!多好啊!」

  狄飛鷹笑道:

  「老公賺錢供老婆花費乃天經地義的事,只要妳服侍得我高興,我的便是妳的,而妳的還是妳的。」狄飛鷹自認已摸清她的性格,他敢以項上人頭做賭注,就算他送上大把的鈔票在她面前求她花,也別奢望她真會去動上一動,或許叫她啐口口水還容易些。

  「是嗎?那我可不客氣了。」楊皓口氣雖柔,卻隱藏不住目光的凌厲。服侍!等豬會飛吧。

  「妳跟我何必這麼客氣呢?」

  「怎能不客氣呢?畢竟我這個老婆還得『十項全能』,不是嗎?」甜膩笑語中儘是譏諷挖苦的味道。

  「只要妳願意,任何時候都可以放棄『全能』,改走『專精』啊!還是那句老話,妳向來都有選擇權的,不是嗎?」狄飛鷹故意在語氣中多添了點曖昧,明顯的在逗弄她。

  沉住氣,別發火。「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願意投入閣下口中的『專精』,一切便全然改觀?」

  狄飛鷹魅力十足的笑道:「妳果然聰明,一點就通。」

  面對他自在的態度與狂妄的神情,楊皓再也隱忍不了那股莫名的怒氣,本性瞬時爆發,忿忿道:

  「廢話少說,我希望你我的婚期能盡快舉行。」這次她絕不會輸的,她一定要讓他知道,得罪她將是他這一生最智知的舉動,等著瞧吧!

  瞧她,不施脂粉的小臉蛋因生氣而佈滿紅潮,多嬌俏啊!狄飛鷹愛煞逗弄她的感覺了,道:

  「這也正是我所想的。看來,我們可真是心有靈犀啊。」

  被冷落在一旁的方喬,一聽到倆人對話中又是老公又是老婆,還接著訂下婚期不禁臉色大變。這陣子處心積慮的在討好他、侍候他,為的不就是巴望有一天能登上飛鷹集團夫人的寶座,可如今……

  她故做冷靜的搖曳著嬌軀,風姿綽約地挨近狄飛鷹。纖纖玉指順勢爬上他的胸膛,媚惑似的輕撫著,嗔道:

  「鷹!怎麼不幫人家介紹介紹呢?」

  鷹!我還鴨哩。

  楊皓一見到她那惺惺作態的騷樣與狄飛鷹那一臉色痞樣,不禁怒火中燒,想也不想地便向前跨去一大步。她踮起腳尖,伸手勾住狄飛鷹的脖子,繼在下一秒鐘裡做出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舉動來——拉下他的頭將自己的唇湊向他。

  老、老天!她……她在做什麼啊?她居然……居然將初吻硬塞給一個自己所不屑的男人!而且,還是她強吻了人家,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難不成她氣到發瘋了。

  狄飛鷹震驚的程度可是一點也不亞於她的。活了近三十年,他還是頭一遭接吻接到呆愣住,就只能張大眼直瞪著懷中的她對他做出的一切舉動。

  須臾,分開的兩人眼波交纏了會兒,先回過神的楊皓接著發出一句連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的鎮定音調來。

  「妳好,我姓楊名皓,是狄飛鷹的未婚妻。」

  ※※※※

  這一夜,狄飛鷹失眠了,為的是今日在他辦公室所發生的插曲。

  「我姓楊名皓,是狄飛鷹的未婚妻。」

  一番輾轉後,狄飛鷹仰臥在床,不斷反覆思量著她口中所道出的那番話。一向巴不得能與他劃清界線的她,竟一反常態的自動將兩人的關係公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尤其是那個吻!那也只不過是個吻,一個唇碰唇的單純之吻罷了,何須這般大驚小怪呢?比它更熱情火辣的法式舌吻,他不也都老練得可以開班授徒了嗎?為何還……

  可是,它似乎不太一樣,雖然只是一個青澀之吻,但,對他來說卻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這是他在以往所交往過的女人中所不曾有過的體驗。

  「該死……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啊!不就是一個吻嘛!需要這麼煩嗎?」狄飛鷹翻身下床,點上一根煙,煩燥的對著那裊裊而升的白煙道:「早知道就在她落跑前問個清楚,現在就不用在這煩了。」

  「可惡!」狄飛鷹暗生著悶氣咒罵出聲。

  他可是堂堂的上流貴公子狄飛鷹,眾所公認的情場不敗耶!怎麼能為了野蠻女的一個小小的單純,不,是單「蠢」之吻而心煩呢?

  別想,快睡吧!

  ※※※※

  「唉……」

  長嘆口氣,楊皓整個人幾乎融入那張懶骨頭裡。她兩手捧著一杯濃熱的牛奶,有一口沒一口地輕啜飲著。

  她一直都很討厭他的,不是嗎?尤其當他以惡劣的威脅手段來迫使她不得不妥協時,不就已經打從心坎底恨透他了嗎?

  是啊!她討厭他、不屑他,甚至憎恨他。既然如此,她為何會去親吻他呢?去吻一個她厭惡到極點的人,這……是下馬威嗎?為了要給那對忝不知恥的男女一個當頭棒喝的下馬威。

  思及此,理應寬懷了才是,畢竟已為自己找出強而有力的理由來。但為何……她眉頭還緊鎖著呢?這……這當真說得通嗎?她再度自問。因為一時之氣便……她可不是那種見了男人就發花癡的女人啊!

  楊皓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低垂下頭,將額頭輕抵微燙的杯緣,無力的任由那擾人的思緒繼續侵蝕著她。

  ※※※※

  入山看見藤纏樹,出山看見樹纏藤,

  樹生樹死纏到死,樹生藤死死也纏。

  楊皓席地而坐,兩眼無神地盯著手上拿著的筆,不斷在桌上那疊白紙上塗塗寫寫。懶洋洋的姿態說明她現在對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就連楊可兒興奮地拿著剛送來的新娘禮服在她面前晃動,也激不起她抬起頭瞧上一瞧的慾望。

  「哇!這件新娘禮服真是漂亮、高貴、典雅又不失青春氣息。卓越,你認為呢?」楊可兒將那白紗往身上一比,轉了個圈。「漂亮吧!」

  「人美,自然穿什麼都漂亮。」卓越由衷地讚道,她是他永遠的夢中情人,唯一的偶像。

  楊兒可心花怒放地嬌笑道:「舌燦蓮花,不愧為王牌記者,賣弄文字的專家。謝啦!」轉過身。「小皓,妳覺得呢?」

  「我覺得我應該不是那種飢不擇食到隨便拉了個男人就親的人。」楊皓文不對題的喃喃自語。

  「親?妳拉誰來親啦?」楊可兒放下白紗,好奇地走到她對面坐下。

  「沒,沒有啊!」不慎脫口的話教楊皓一時錯愕,她連忙坐直身,手忙腳亂地將桌上胡亂塗寫的白紙給丟進字簍裡。

  或許是生為雙胞胎的心靈感應吧!楊可兒隱約感覺得到從她身上所流露出的迷惘與煩惱。

  她撿起字簍內的紙團,攤開。「咦?纏你纏我纏纏纏纏……什麼啊?」楊可兒再撿起一張,唸道:「入山……藤纏樹,出山……樹纏藤,生死纏到死……死生死也纏……」放下紙,半玩笑道:「如果藤指妳,那樹先生又是何人呢?」

  「樹先生,什麼樹先生啊?都不知道妳在胡扯些什麼!」楊皓搶過紙張,毀屍滅跡地撕成紙花片片,掃入垃圾筒中安息。

  「妳騙不了我的,有事在困擾著妳,是不?」

  「神經!」楊皓不太自然的將手朝半空一劃。「我只不過是無聊亂寫罷了,居然就能讓妳給編出這麼一位子虛烏有的角色來,妳的想像力未免太過豐富了點!」嘴角微揚,彆扭一笑。

  楊可兒不讓她有轉移話題的機會,道:「妳對我還有什麼不能說呢?」

  楊皓不自在地換了個姿勢。

  「不就是隨便寫寫,妳還要我說什麼嘛?」

  「真的?」

  「是啊!真的。比黃金鑽石還要真的真。」楊皓大聲宣示道。

  楊可兒不語,雙手托腮,淺淺微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五官,好似在照鏡子一般,不得不讚美造物主的神奇。

  又來了,楊皓無奈地呻吟著。她寧可人家對她大小聲,也不願像這樣被人直直盯著,一副要看穿她的樣子,這種沉默相望一向是她最沒轍的。

  若說楊皓是火的化身,熱情卻凡事沉不住氣;那楊可兒肯定就是水了,一潭能在任何環境下千變萬化、使人捉摸不住的水。卓越在一旁靜靜觀察著她們——一對性格迥然不同的姊妹花。

  「唉……我拜託妳別這樣一直盯著我行不行?」楊皓快豎上白旗了。

  「妳可以閒來無聊隨便寫寫,為何我就不能閒來無聊隨便看看呢?」說完,楊可兒更誇張地瞠大一雙水靈靈的秋瞳直勾著她不放。

  楊皓與她互瞪了會兒,終於無奈地開口。

  「妳到底怎樣才肯放過我啊!」胎教可是很重要的,為了她甥兒著想,還是別讓眼前的大肚婆過度「操勞」的好。

  楊可兒微傾著頭,想了想,道:

  「很簡單,我要妳親卓越一下。」

  「啊?」怎麼當個觀眾也有事啊!卓越差點因她這句話跌下椅子。

  「妳又哪條神經不連線了啊!楊可兒。」楊皓音調頓揚數倍。

  「隨妳怎麼說,反正我就是要妳親卓越一下,得嘴對嘴哦。」楊可兒一邊說一邊將卓越的腦袋推到她面前。「喏,可以親了。」

  天啊!她這個天才老姊又在玩啥花樣了啊?無緣無故要她親他,雖說她與卓越已很熟絡,但——她做不到啊!

  「妳瘋了啊!」推開眼前無辜的臉孔。

  「那妳親不親呢?」

  「妳發花癡啊!」楊皓怒視著她,咆哮道:「我就是親不下去啦!」

  聞言,楊可兒仁慈地放開卓越的腦袋瓜子,聳聳肩。「這就對了,妳絕不會是個隨便拉了個男人就親的人。」雙手一攤,又道:「這下問題解決了吧?」

  楊可兒伸手將楊皓因驚訝過度而掉落的下巴輕輕往上一抬,真摯道:「幸虧發現的早,尚未鑄成大錯。我看聯姻之事就此作罷,妳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的。」

  「妳在胡說什麼啊!」楊皓倏地站起,將一旁的白紗抱起。「神經!」丟下話,轉身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就在她伸手要扭開門把時,突然又轉過頭來,朝他們扯開一個僵硬的笑臉。「剛才那個問題是……是我一個無聊的朋友問我的,不關我的事,你們可別想歪了。」說完,便走進房,「砰——」地關上了門。

  欲蓋彌彰,何必呢?傻妹妹。

  「妳看她會不會是……」終於取得發言權的卓越疑惑地問。

  「少三八了!」楊可兒站起,拉著他。「走,我請你吃飯,算是為方才的舉動道歉。」

  卓越口氣酸酸的道:

  「怎麼妳也知道那種行為是很無禮的嗎?真傷人。」

  「這樣嘛!我知道你一向最疼我們,不會計較的啦!」

  又是撒嬌神功。

  唉……看來他這輩子是逃不出這楊家雙姝的手掌心了,可憐的卓越哥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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