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訪者】武帝丹神(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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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話不投機半句多！


　　東方浩陽主動邀請衛長風來赴宴，當然是抱著拉攏他的目的。

　　對於他們這些世家子弟來說，招攬優秀的人才納為己用，是在家族中立足的重要手段之一，孤家寡人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很方便。

　　東方浩陽雖然不是東方氏的嫡系，年紀也不大，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野心!

　　早上衛長風對付三名老學員的過程東方浩陽都看在眼裡，衛長風表現出了相當的實力，而且行事果決狠辣，偏偏沒有什麼好的跟腳，所以他動了念頭。

　　然而現在東方浩陽才知道，衛長風的身份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衛凱是他早已認識的朋友，在武院已經有三年時間，煉體四重天的境界，他請過來介紹給衛長風，無疑是有目的的。

　　不過此時此刻的東方浩陽，卻有種演戲演砸了的不妙感覺。

　　因為衛凱不但認出的衛長風，而且他神情言語中所流露出的鄙視不屑之一，只要眼不瞎、耳不聾的都能判斷出來！

　　衛長風也有點意外，因為他並不認識這個叫做衛凱的本家。

　　但是面對衛凱的蔑視和隱含的污辱，衛長風絕不會忍氣吞聲，當下冷冷地回應道：「我什麼時候回景雲武院，需要向閣下申請嗎？你是誰啊？」

　　衛長風毫不客氣地反擊，讓衛凱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

　　他自恃身份沒有和衛長風爭吵，只是扭頭看向東方浩陽，目光帶著不滿之色。

　　衛長風敏銳地注意到了衛凱的眼神，心裡曬然。

　　這傢伙倒是挺聰明的，知道直接向作為東主的東方浩陽施加壓力，如果能讓後者主動將自己趕出去，那他衛長風算是徹底丟盡了臉面。

　　包廂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無比！

　　東方浩陽當然明白衛凱的意思，一時間感到非常的為難。

　　他畢竟還很年輕缺乏經驗，加上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急切之間哪裡想得出完美的解決辦法。

　　「這個...衛凱師兄...」

　　東方浩陽只能硬著頭皮，乾笑道：「你和衛長風師兄既然認識，那給我個面子，大家先坐下來一起喝杯酒，我們有事慢慢談好嗎？」

　　他不知道衛凱和衛長風有什麼恩怨，還打著讓兩人和解的想法。

　　衛凱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我給你這個面子！」

　　他指了指擺放在桌上的酒壺，對衛長風說道：「你來遲了，那就先自罰三杯，再給我和浩陽師弟還有兩位師妹各敬上三杯，我讓你坐下說話！」

　　衛凱的語氣很是傲慢，盯著衛長風的眼眸裡全是冰冷的譏誚。

　　「啊呀！」東方幼蘭輕呼了一聲，羞紅著臉說道：「我不用了，不用...」

　　她的聲音太輕，別人都很難聽清楚。

　　衛長風不知道自己以前哪裡得罪過衛凱，以至於讓對方如此針鋒相對，還提出了如此羞辱人的要求。

　　赴宴遲到罰酒三杯不算什麼，向衛凱、東方浩陽，連同古荷和東方幼蘭都要敬酒賠罪，只換來坐下說話的資格，那等於是將自己放在了低三下四的位置上！

　　讓衛長風齒冷的是，對於衛凱的這個提議，作為東主的東方浩陽居然沒有提出反對，而是將目光看向了自己，顯然是希望他答應下來。

　　毫無疑問，在這位東方家族子弟的心裡，衛凱比衛長風要重要得多！

　　衛長風看也不看滿臉冷笑的衛凱，對著東方浩陽淡淡地說道：「話不投機半句多，看來今天我是來錯地方了，告辭！」

　　他可沒有將自己的臉往別人腳下湊的習慣。

　　與其在這裡和衛凱糾纏下去，還不如乾脆利落地直接抽身走人，省點時間用在武道修習上多好！

　　「衛師兄，你看這事鬧得...」

　　東方浩陽露出尷尬之色，俊秀的臉上泛起紅意，說了兩句還是閉上了嘴巴。

　　他不是傻瓜，如果在這個時候又挽留衛長風，結果只能是兩邊不討好。

　　「哈哈哈，既然浩陽小弟不歡迎這位朋友...」

　　正當衛長風轉身準備離開包廂的時候，只見門口多了四五個人，看起來像是領頭的一名錦衣少年笑著說道：「那不如來我這裡小酌一杯如何？」

　　邀月樓的每層樓閣都中庭佈置，客人順著樓梯上來，從中庭可以抵達四周的所有包廂位置，非常的方便。

　　剛才衛長風進到包廂的時候沒有關門，裡面說話被別人聽到很正常，但對方顯然不是偶然路過的。

　　「東方凌天，你不要太過分！」

　　看到這名錦衣少年，東方浩陽的臉色變得更加精彩，紅了又青變幻不定。

　　羞惱之下，他邁步上前低聲吼道：「這裡不歡迎你！」

　　啪！

　　錦衣少年打開手裡握著的紙扇，笑道：「浩陽小弟，不好意思，邀月樓可不是你家的產業，我在這裡也訂了包廂，而且...」

　　「我只是邀請這位朋友，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你！」

　　東方浩陽簡直把肺都給氣炸了，想要痛斥對方，卻悲哀地發現找不到藉口。

　　因為錦衣少年邀請的是衛長風，而後者恰恰是被他自己給放棄掉！

　　衛長風站在兩人的中間，也沒有急著出去。

　　他看到在錦衣少年的後面，赫然站著林家丹坊管事林泉的侄子林潮海。

　　林潮海曾經跟隨林泉一起到過衛長風家裡拜訪，所以衛長風認得很清楚。

　　他心裡有點明白，這名叫做東方凌天的錦衣少年邀請自己過去，恐怕和這位是脫離不了關係。

　　果然衛長風目光看過去的時候，林潮海衝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而這個時候東方凌天和東方浩陽在門口形成對峙之勢，雙方的爭論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已經引起了好幾個同在四層樓閣裡面客人的注意。

　　衛長風想了想，當機立斷地抱拳說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再僵持下去，搞得他好像是被人爭奪的貨物，也沒什麼面子。

　　「夠爽快！」

　　東方凌天收起紙扇，抱拳回禮道：「我最喜歡結交爽快的朋友，不像某個人只會打肚裡官司，這邊請吧！」

　　衛長風點點頭跟著對方離開了包廂，留下了一臉鐵青之色的東方浩陽，還有面面相覷的古荷、東方幼蘭。

　　東方凌天訂的包廂就在對面，面積更大也更豪華。

　　他帶著的四名同伴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其中三個是武院弟子，另外一個就是林潮海了。

　　「上酒上酒！」

　　東方凌天穿著打扮有名門大族子弟的風範，但是言談舉止卻很是放蕩不羈，落座之後他也不給衛長風介紹，先拍著桌子催夥計擺酒。

　　等到酒水上桌，他親自拎起酒壺給所有人倒上一杯，然後舉杯朗聲說道：「相見就是有緣，我們先干一杯！」

　　大家從善如流，陪著東方凌天一起喝掉了杯中酒。

　　東方凌天放下酒杯，又給衛長風倒上一杯，歉然說道：「衛師弟，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冒昧邀請你過來，我在這裡先向你道個歉！」

　　衛長風笑笑道：「沒有關係。」

　　相比東方浩陽，他對這位行事率性而為的東方凌天更有好感一點。

　　當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衛長風也不會幼稚到立刻將對方引為知己朋友。

　　東方凌天用摺扇指著林潮海說道：「先前是潮海老弟看到你，說你是值得結交的朋友，所以我就厚著臉皮追了上來，沒想到你是東方浩陽請的客人。」

　　林潮海捏著酒杯微笑不語。

　　東方凌天繼續說道：「不是我背後說人壞話，東方浩陽這個傢伙勢利的很，他認為對自己有用的朋友才會下功夫去結交，沒有利用價值的根本不理睬。」

　　「這不是朋友之道！」

　　衛長風暗暗點頭，東方凌天對東方浩陽的分析真正是入木三分。

　　「我看他很不爽，剛才就是存心要掃他的面子！」

　　東方凌天直言不諱：「潮海老弟告訴我說，你晉陞初段丹師之後沒有去丹院上院，而是回到武院修習武道，認為你是個有想法、有能力的人。」

　　「但我覺得你這個人更不錯，所以順便也請你過來喝一杯，沒有別的意思！」

　　衛長風明白對方的意思，這種坦蕩坦誠的態度也很合自己的胃口，於是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喝個痛快，大家來個不醉不歸！」

　　東方凌天頓時眼睛一亮，拍著酒桌大笑道：「好好好，我們來個不醉不歸！」

　　好酒好菜源源不斷地送上了桌，東方凌天點的都是價格不菲的山珍海味，每一道無不色香味俱全。

　　重修武道以來，衛長風的胃口大增，到現在早已飢腸轆轆。

　　所以他也不跟對方虛偽客氣，提起筷子大快朵頤，杯來酒干吃得是痛快淋漓！

　　到了酒酣耳熱的時候，東方凌天給衛長風介紹了另外三名同是武院弟子的少年的身份來歷，順便把自己和東方浩陽之間的恩怨也說了不少。

　　衛長風聽完之後，才明白雙方針鋒相對的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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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立契決生死！


　　東方凌天和東方浩陽一樣，都屬於景雲東方氏的家族支脈弟子。

　　在萬古大陸，上至皇族王室，下到名門世家，族人後裔通常都按照主脈、支脈、旁系和遠親來劃分關係。

　　主脈子弟是嫡系核心，是家族的繼承者，換成皇族就是儲君太子。

　　而支脈子弟是由嫡系主脈分出來的，是家族的中堅力量，同樣也是法統血裔。

　　相比之下旁系子弟就差了很多，是依附於家族的存在，數量往往也是最多的，也有很多會分家出去獨立發展，在家族裡面沒有多少話語權。

　　至於遠親，那更加複雜，和主家關係的好壞決定了身份地位。

　　比如那個汪管事仗著自己是王芸的表親，在衛家作威作福，有時候連衛德佑都不大放在眼裡.

　　東方凌天和東方浩陽向後進入景雲武院，相差僅僅只是一個月的時間，他們雖然有著很近的血緣，但是在家族裡卻是直接的競爭對手。

　　兩人現在競爭的，就是進入景雲武院上院的寶貴名額，如果同時進入上院，那又要競爭前往郡府武院的名額，甚至還有可能面對宗門大派的挑龍選鳳。

　　東方氏是掌握著景雲武院沒錯，但也不能公然違背武院的規則為自己的族人徇私舞弊，兩人固然可以因為自己的身份而得到不少的便利，想要在數千下院弟子裡面脫穎而出，依然得依靠自己的實力和能力！

　　所以在武院裡招攬到有用的人才，成為了他們增加實力的必然選擇。

　　這也是家族對兩人的考驗！

　　衛長風以前並不知道武院裡面還有這麼多的門道，聽完東方凌天的解釋之後，才明白整件事件的因果來源。

　　東方浩陽招攬自己是正常，放棄自己同樣也是正常的選擇。

　　但衛長風絕對不是任人揉捏的泥偶！

　　東方凌天直言不諱地說道：「衛師弟，雖然潮海師弟說你不錯，不過我還沒有看到你的能力，暫時也不會有什麼招攬你為我效力的想法。」

　　「我就當你是個朋友，我們平等論交如何？」

　　他的身份無疑要比衛長風高出許多，能說出這樣的話絕對是難能可貴，關鍵是態度足夠坦陳，並沒有施捨恩賜的意思。

　　相比之下，東方浩陽就顯得稚嫩了許多。

　　衛長風笑笑道：「好！」

　　他是何等人物，哪怕東方凌天的言語再誠懇，也不會說立刻掏心掏肺出來。

　　落在其他人的眼裡，衛長風的態度就顯得有些敷衍。

　　林潮海流露出一絲悻悻然之色。

　　畢竟是他主動向東方凌天推薦的衛長風，後者的表現無疑關係到他的面子。

　　東方凌天卻沒有在意，舉杯笑道：「那太好了，我們再來幹一杯！」

　　「衛長風！」

　　東方凌天的話音剛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給我滾出來！」

　　聽到這個聲音，包廂裡的人齊齊一愣。

　　衛長風也愣住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更不知道自己又是招誰惹誰了。

　　一名青衫少年立刻起身打開窗戶，探頭朝著邀月樓下的街道看了看，然後回頭說道：「是郝雄，我說怎麼聲音聽著有點耳熟，這個傢伙脾氣可暴躁了！」

　　東方凌天驚奇地問衛長風：「你和郝雄結過仇？」

　　衛長風搖搖頭：「沒有。」

　　這個名字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畢竟前身離開武院已經有整整三年時間了。

　　不過「郝」姓讓衛長風心中一動，問道：「你們知道郝仁和郝雄什麼關係？」

　　「郝仁是郝雄的弟弟！」立刻有人回答道。

　　衛長風立刻明白過來：「那我倒是知道了，今天早上我打了郝仁一頓！」

　　「什麼？」

　　青衫少年很驚訝：「郝仁這個傢伙可是蠻不講理的，煉體三重天的修為，而且身邊還有幫手，很多新學員都吃過他的苦頭，經常被他敲詐勒索。」

　　衛長風說道：「他想要佔走我的宿舍，讓我給打跑了。」

　　大家都明白過來，看著衛長風的眼神都變得有點不一樣。

　　如果說衛長風的丹師身份讓他們高看一眼，那麼能打敗煉體三重天的郝仁，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武院當然是以武為尊，真正的強者才會得到別人的敬重。

　　「原來是這樣！」

　　東方凌天哂笑道：「弟弟挨了揍，哥哥就跑過來了，這兩兄弟臉皮夠厚的！」

　　青衫少年說道：「郝雄的實力比郝仁強多了，他在武院已經有四年時間，目前是煉體五重天的境界，精通鐵砂掌和橫練金鐘罩，有希望將來晉陞上院。」

　　「衛長風，我知道你在這裡！」

　　外面郝雄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想一直當縮頭烏龜嗎？」

　　東方凌天皺了皺眉頭，說道：「衛師弟，我讓人下去和他說合一下。」

　　「不用！」

　　衛長風站起身來，神色平靜：「既然他找上門了，那我就去會會他！」

　　這件事如果讓東方凌天出面解決的話，那麼衛長風真的成縮頭烏龜了，他現在的實力是還很低，但是傲骨依然在！

　　「師弟夠豪氣！」

　　東方凌天擊掌道：「那我們一起去，看看這個郝雄有什麼了不起的！」

　　於是六個人離開了包廂，一起來到了邀月樓的底層。

　　郝雄還在門外叫罵，並且身邊都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不乏有武院弟子。

　　他並不笨，站到街對面沒有堵邀月樓的大門，更沒有跑到裡面來叫罵，否則邀月樓方面也絕不會客氣。

　　衛長風邁步走出酒樓大門，面對著郝雄毫無怯色地問道：「我就是衛長風，你那個窩囊廢弟弟呢？」

　　郝雄的身材極為魁梧，身高足足超出衛長風一尺多，虎背熊腰方頭大耳，一對銅鈴般的眼睛凶光畢露，左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舊傷疤。

　　看到衛長風出來，他舔了舔嘴唇，揚起拳頭獰聲說道：「終於肯出來了？那乖乖給老子跪下，自己爬回到武院去給我弟弟磕頭賠罪，否則...」

　　「否則怎麼樣？」衛長風淡淡地問道：「你要在這裡和我動手嗎？」

　　他的手裡已經握住兩枚中品虎力丹，真要是翻臉動手，那就跟對方血拼長街！

　　緊跟衛長風出來的東方凌天沉聲喝道：「郝雄，你是武院四年，也有臉跟新學員動手？我要是告到武院刑堂，看你還能這樣囂張嗎？」

　　老學員私底下欺負欺負新生，只要做得不太過分還能容納，在公開場合眾目睽睽之下又是另外一回事，武院的名聲也是不容玷污的。

　　所以郝雄敢動手，東方凌天就有把握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郝雄雙眸瞳孔不由一縮，顯然是認出了東方凌天：「是你，東方凌天！」

　　東方凌天是東方家的子弟，在景雲武院天生就高人一等，郝雄也沒有想到東方凌天居然會為衛長風出頭，頓時有騎虎難下的感覺。

　　他的脾氣是暴烈不假，人並不愚蠢，否則也不能在武院混到現在。

　　打傷一個沒有背景的衛長風很容易擺平，如果惹上東方家的子弟，那在武院極有可能寸步難行，更沒有前途可言。

　　但是要他現在就灰溜溜地離開，郝雄也嚥不下這口氣、拉不下自己的臉面。

　　「他原先就在武院學過兩年，算什麼新學員？」

　　正在這個時候，衛凱和東方浩陽一起從邀月樓裡走了出來，前者冷笑道：「武院弟子，切磋比試犯哪門子的錯誤？」

　　這下子又是峰迴路轉，郝雄認得衛凱，卻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幫自己說話。

　　兩個都是姓衛的，難道還是仇家不成？

　　在他愣神的時候，衛凱拍了拍身邊東方浩陽的肩膀，說道：「這位是東方家的東方浩陽，是真正新入武院的師弟，他會為郝師兄作證的！」

　　東方浩陽面無表情地說道：「沒錯，切磋比試的話，刑堂也要講道理。」

　　兩個東方家的，內槓了？

　　四周圍觀的人群一陣嘩然，不少武院弟子都是面面相覷。

　　東方凌天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沒想到東方浩陽居然會來這麼一手。

　　郝雄卻不管那麼多，有了東方浩陽和衛凱的支持，他頓時膽氣大壯。

　　「衛長風，你敢不敢和我比過一場？」

　　「不敢的話，要麼自己滾出武院，要麼就乖乖給我的弟弟磕頭賠罪去！」

　　「你想比？」衛長風眸光一寒：「那我就成全你！」

　　「一個月後武院下院小比，我跟你決戰生死擂，你敢不敢和我立生死契？」

　　立生死契，戰生死擂！

　　簡直是瘋了！

　　所有圍觀的武院弟子都發出了驚呼。

　　誰也想不到，作為新月弟子的衛長風如此決絕，竟然要和郝雄打生死戰！

　　要知道生死契一簽，生死擂上沒有手下留情一說，不分生死不出勝負，是武院弟子最極端的選擇。

　　最重要的是，衛長風挑戰的對手，是擁有著煉體五重天實力的郝雄！

　　郝雄也有點不敢相信，不過隨即哈哈大笑：「立生死契？有種！我跟你簽！」

　　在無數道驚訝、嘲弄、譏諷、憐憫的目光注視下，衛長風神色淡然，彷彿剛剛決定和對方一拚生死的不是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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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雪中送炭


　　三天後，景雲武院下院演武場。

　　演武場坐落在下院的中央位置，佔地足有數十畝，地面全部用打磨好的青崗石鋪成，不起塵沙不積雨水，日日清掃非常的平整乾淨。

　　每天早晨日出之後，成百上千名武院弟子會在武院武師的帶領下，到演武場上分組練習武技，人數最多時所有學員傾巢出動，場面蔚為壯觀。

　　而平常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也有很多弟子學員都會悄悄提前趕到演武場，佔個無人的角落，開始新一天的鍛鍊。

　　來到武院的少年們誰不想出人頭地，如果沒有過人的天賦或者雄厚的背景，那只能依靠自身的努力。

　　一天多練一個時辰，在將來的弟子比試中，意味著多一分的勝算把握。

　　衛長風也是其中之一。

　　他重回武院已經四天了，期間只回過兩次家，主要是用龍虎湯來洗身煉體。

　　龍虎湯雖然極好，但是不能天天洗用，否則藥力在體內積蓄無法完全吸收，不但無益而且還有很大的害處。

　　這三天來，他每天都提前來到演武場，然後和其他弟子一起跟隨武師練習最基本的拳法招式，下午再到講武堂聽上師講解武道基礎。

　　晚上的時間，則用來修煉真氣吐納術。

　　嗤！

　　衛長風猛地向前邁出一步，雙手握爪閃電般虛抓而出，指尖破空發出撕裂般的嗤響，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達到了新的層次。

　　武學之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只要堅持勤學苦練，哪怕再愚鈍的人，也能夠一點點進步提升。

　　衛長風所修煉的真極五形功，是千年之前武道大宗師燕悲回為他獨創的煉體功法，他上輩子在這門武技下過了無數的苦功。

　　現在重新修習，進境自然是一日千里，五路四十九式已經能夠來回運用自如，只不過礙於本身的實力，還不能發揮出真極五形功的真正精髓所在。

　　頃刻間轉身踏步，衛長風合攏雙臂站回到原地，呼出了一口長長的白氣。

　　一套真極五形功練完，他渾身上下已經是大汗淋漓，但是整個人舒暢極了。

　　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發熱，皮膜筋骨越發的強韌，血液在體內奔湧的速度加快了許多，頭顱兩側的太陽穴隨著心跳鼓動。

　　最關鍵的是力量，雖然此時此刻體力已經耗得七七八八，但是衛長風感覺自己再來一遍也絲毫沒有問題。

　　燕悲回曾經告訴他，真極五形功放在煉體境界，絕對是天級上品的功法。

　　不過因為天賦的關係，他肯定無法將真極五形功修煉到巔峰層次，否則依靠這門功法，就足以在同境界的武者裡縱橫無敵！

　　這曾是衛長風當年的一個遺憾，而現在他有了填補這個遺憾的機會，又怎麼能不加倍努力呢？

　　只是天已經亮了，東昇的旭日將萬丈光芒照射到演武場上，原本朦朦朧朧的空間變得清晰起來。

　　出現在演武場上的弟子越來越多。

　　衛長風見過其中不少的面孔，很多都是和他同時進入武院的新月弟子。

　　然而這些新學員們看到衛長風，都會有意無意繞開他，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這樣一來，衛長風無形中被新月弟子們給孤立了起來。

　　其實現在的衛長風，在這些新學員裡面，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了。

　　在入院當天，因為宿舍的問題，他戰翻三名老學員師兄，其中一個還是很有惡名的郝仁，實力之高讓人側目。

　　要說贏了就贏了吧，足夠揚眉吐氣的，他竟然還將三位師兄身上的錢財通通給搶走，顯然也是個狠辣的角色，足以讓普通新人弟子心生敬畏。

　　這是衛長風出名的一個原因。

　　更讓他聲名高一層的是，當天晚上在邀月樓外，他竟然和煉體五重天境界的郝雄立下生死契，約戰武院小比生死擂！

　　在絕大多數弟子看來，衛長風完全是瘋了，根本不要命了！

　　所以都沒有弟子敢於接近他，怕跟他在一起會倒霉。

　　對此衛長風也有點無奈，他並不想高調，但是別人都欺到頭上來了，如果不用力抽打回去，麻煩和問題只會越來越多。

　　其實這樣也好，至少這一個月他可以在武院裡面安安心心地修煉。

　　鐺～

　　安置在上院山上的萬斤銅鐘準時敲響，雄渾的鐘聲遠遠傳向蒼莽群山和平原大地，提醒武院數千弟子，早課的時間已經到了。

　　下院的弟子們，按照入院月份的不同，自行組成一支支整齊的隊伍，分站到演武場的不同區域，然後在武師的帶領下練習拳腳身法。

　　衛長風和其他的新月弟子所練的是基本套路，一招一式出拳踢腿，全都直來直往沒有任何的花招。

　　對於新學員們來說，這樣的練習在新鮮過後就顯得枯燥無聊，不過衛長風正好借此舒緩肌肉筋骨，同時消解掉體內殘留的藥力。

　　兩個時辰的早課過後，大部分的學員弟子或者成群結隊，或者三三兩兩地離開去武院外面的餐館飯莊吃午飯。

　　衛長風獨自回到了宿舍裡面。

　　他當然也是要吃飯的，不過一早上修煉下來汗水淋漓，黏在身上極不舒服，所以都要先換套乾淨的衣衫再出去。

　　「衛師弟！」

　　一名青衫少年正守在學舍門口，見到他過來立刻抱拳行禮。

　　「見過李師兄！」

　　衛長風回了一禮，好奇地問道：「你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這名李師兄是東方凌天身邊的人，那天一同在邀月樓裡吃飯，所以衛長風認得他，但不清楚對方為什麼要來找自己。

　　現在的衛長風好比是瘟神，人人都唯恐躲閃不及！

　　李師兄笑笑道：「凌天大哥讓我過來給你送點東西...」

　　他將手裡拿著的一隻檀木盒子遞給衛長風：「這裡有九枚中品蘊氣丹，對修煉真氣很有幫助，他希望你好好努力，一定要在小比之中戰勝郝雄！」

　　衛長風有點意外，並沒有立刻接下：「無功不受祿，凌天師兄太客氣了。」

　　蘊氣丹是二階的丹藥，對於武修有著助行真氣的妙用，而且還有幫助突破瓶頸的效果，價值並不低。

　　九枚中品蘊氣丹絕對算是一份厚重的禮物，衛長風自己固然能夠煉製，不過還真不容易湊足煉製所需的材料。

　　只是東方凌天雪中送炭，衛長風卻不想平白欠對方一份人情。

　　這讓李師兄很吃驚，在他看來衛長風應該受寵若驚才對，而不是如此的淡然。

　　壓著心裡的一絲驚詫，李師兄左右迅速張望了一下。

　　確定旁邊沒有別人之後，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凌天師兄讓我告訴你，目前武院方面已經在關注你們的這場比試，而且有人開出了賭莊盤口！」

　　「凌天師兄在你身上壓了一萬銀子，所以這盒蘊氣丹你拿著就是了！」

　　衛長風沒有想到東方凌天居然這麼看好自己，竟然在自己身上壓下重注。

　　他略一思索，還是接過了藥盒，笑笑道：「凌天師兄就不怕輸了？」

　　看到衛長風收下了丹藥，李師兄暗暗舒了口氣。

　　不知道怎麼的和衛長風面對面，明明自己的實力在對方之上，他竟然隱隱感到了一絲壓力，說話都刻意小心了點。

　　李師兄笑道：「凌天師兄說了，他相信你，這是朋友之道！」

　　衛長風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方一眼，抱拳說道：「我知道了，替我謝謝師兄！」

　　李師兄點點頭：「那我先走了，如果遇到什麼麻煩，你也可以向凌天師兄求助，只要能幫上忙的，他絕不會推脫！」

　　李師兄離開之後，衛長風回到自己的房間，將藥盒放好又換到了一套衣物，出門去飯莊覓食。

　　吃過午飯之後，衛長風回到武院，前往講武堂。

　　景雲武院下設有刑堂、講武堂、慶雲堂三堂，以及劍閣、藏書閣兩閣，其中刑堂主掌刑罰，武院弟子如果觸犯了院規，都是由刑堂武士來執行懲罰。

　　慶雲堂是專門發佈任務的，武院弟子只要符合條件，都可以在慶雲堂接受各種任務，完成之後能夠獲得相應的獎勵。

　　很多家境窮困的弟子，都是通過慶雲堂來賺取在武院學習必須的銀兩錢財。

　　至於講武堂，那是武院上師為弟子授業解惑的地方。

　　對於衛長風來說，講武堂無疑是最重要的。

　　因為他不缺神功秘籍，缺少的是對武道基礎的掌握和瞭解，講武堂恰恰能夠在這方面給予他幫助，所以每次都是提前過去，先佔個好位置。

　　「你是衛長風？」

　　而讓衛長風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剛來到講武堂門口，就被一名弟子給攔住了。

　　對方二十來歲，穿著一套淡青色勁衫，右臂上紋有一團祥雲圖案，赫然是慶雲堂執事弟子的身份。

　　慶雲堂執事弟子找自己做什麼？

　　衛長風愣了愣，行禮道：「是的師兄，我是衛長風。」

　　「那就好！」

　　執事弟子面無表情地將一支竹籤遞給他：「這是慶雲堂給你安排的武院任務，限你在藏書閣執役十五天，不得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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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麻煩上門


　　兩指寬三寸長的竹牌塗著黑漆，上面用正楷字書寫著「藏書閣執役十五天」八個小子，最下面則有祥雲火漆烙印，正是慶雲堂的任務簽牌。

　　武院弟子在慶雲堂接下任務，都會拿到同樣的竹牌，完成任務之後再交還回慶雲堂論功行賞，屬於很重要的憑證。

　　而慶雲堂也會向弟子主動下派任務，有執事弟子來送達。

　　但是這樣的任務往往都相當重要，極少會下派給新學員，至少衛長風前身在武院兩年時間裡，都沒有聽說過。

　　他剛剛進入武院三四天，慶雲堂居然就派下任務，絕對是不正常的！

　　衛長風皺了皺眉頭，問道：「請問師兄，我是新月弟子，為什麼慶雲堂會下派執役任務給我？」

　　執事弟子冷冷地說道：「這是上面派下來的任務，我怎麼知道原因？你如果有疑問的話，自己去慶雲堂問上師！」

　　武院之內階級分明，上有掌院首席、長老上師，下有執事、武師，弟子也分出三六九等，上院弟子和下院弟子有著天壤之別。

　　一名執事弟子的身份肯定遠遠高出衛長風這樣的新學員，說話自然不客氣。

　　但衛長風很清楚，這是有人在給自己使絆子、上眼藥！

　　在藏書閣執役十五天，意味著這半個月他都不要想好好修煉武技提升實力，因為只要在景雲武院呆過一兩年的弟子都清楚，藏書閣裡的工作有多麻煩！

　　掌管藏書閣的上師叫做歐陽峰，據說負責看守藏書閣已經有幾十年了，是個瘋瘋癲癲脾氣暴躁的老傢伙，在藏書閣裡的弟子沒有哪個沒吃過他的苦頭。

　　所以在武院裡面，弟子們都暗暗稱呼他為「瘋長老」，錯非萬不得已，都不願意靠近藏書閣三尺之地！

　　而藏書閣執役的任務沒有多少油水獎勵不說，還得隨時小心被喜怒無常的瘋長老給打傷，哪怕武院方面會給予補償，也絕對是得不償失。

　　「愣著幹什麼，這個任務你接不接？」

　　衛長風還在猶豫，執事弟子已經極不耐煩，吼道：「我還趕著回去覆命呢！」

　　這個時候在講武堂門口附近已經圍了不少弟子，他們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對著衛長風指指點點，多半是在幸災樂禍。

　　「這位就是衛長風啊！」

　　「啊？我聽說他和郝雄郝師兄要打生死擂？」

　　「呵呵，他一個新人那是不自量力找死，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那邊好像是慶雲堂的執事師兄！」

　　「我剛才聽說，慶雲堂要這個衛長風去藏書閣執役十五天。」

　　「哈哈哈，那他可真的要慘了！」

　　衛長風對這些冷言冷語充耳不聞，他心念電轉，毅然伸手接過了任務簽牌。

　　「弟子遵命！」

　　看到衛長風識相，執事弟子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就對了，你現在就去藏書閣吧，那邊上師催著要人了，耽誤了事情有你好看的！」

　　說完之後，他昂著頭倨傲地轉身離開。

　　欺人太甚！

　　衛長風心中泛起一股怒火，握著任務簽牌沉默不語。

　　自從奪舍重生以來，他一直都想著低調蟄伏，不願輕易招惹麻煩。

　　但是他不惹麻煩，偏偏一個接著一個的麻煩找上門來，現在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還有人想著要對他暗下黑手。

　　真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裡的怒意越盛，衛長風的表面反而越是平靜，如同封印著岩漿的岩石。

　　他不願在這裡被人笑話，於是收起任務簽牌，朝藏書閣方向走去。

　　那些擋在路上的弟子們紛紛避讓，看著衛長風的眼神什麼樣的都有，嘲弄、不屑、同情等等不一而足。

　　走在路上的時候，衛長風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他其實是可以拒絕這個任務安排的，但是肯定會因此被慶雲堂給記上一筆，然後再安排其它的任務下來，總之絕對不會讓他安穩好過。

　　究其原因，十有八九和他和郝雄的生死擂脫離不了關係。

　　先前那位李師兄就告訴衛長風，武院裡面有人為這場對決開了賭局盤口。

　　對方還提醒過有麻煩可以找東方凌天。

　　麻煩果然來了！

　　清楚了事情的起因，所以衛長風才會接下這個任務，如果他一直拒絕慶雲堂下派的任務，絕對會被對方告到刑堂，最後直接給趕出武院都有可能。

　　那麼到時候他還有什麼能耐，同郝雄打那場無法反悔的生死擂？

　　最重要的是，藏書閣也未必就是龍潭虎穴！

　　景雲武院的藏書閣在下院和上院之間、靠近山腳的位置上，是一幢獨立的七層塔樓，隔著很遠的距離就能看見。

　　藏書閣裡藏著大量景雲武院數百年積累下來的武道秘籍功法，屬於守衛森嚴的重地，武院弟子只有在得到許可之後才能進入，換取或者購買功法書籍。

　　下院弟子最多只能到藏書閣的第二層，上院弟子能上到第三、第四層，層數越高所藏的功法品階越高，換取的代價自然也越高。

　　除了普通的雜役之外，在藏書閣裡還有一批抄書人，專門負責翻抄書籍，普通弟子所能夠換到的基本上都是這種手抄本。

　　由於工作繁重，藏書閣的人手經常不足，所以武院方面時常派出下院弟子到藏書閣裡執役一段時間，維持正常運轉。

　　究其原因，和那位惡名昭彰的「瘋長老」歐陽峰脫離不了干係！

　　向負責看守藏書閣的武士出示了任務簽牌之後，衛長風在後者滿帶著同情的目光注視下，邁步走進了藏書閣的第一層！

　　………

　　同一時刻，景雲城杏花巷。

　　一名神容憔悴無比的黑臉大漢，在兩名同伴的扶持下，步履蹣跚地走進了外面掛著「回春堂」匾額的醫館大門裡。

　　他們的身後，還緊緊跟著一位面帶淒色的秀麗少婦。

　　在回春堂裡面，已經坐著不少人，都在耐心地等待一位瘦高的醫師診脈看病。

　　秀麗少婦加快腳步，徑直衝到醫師的身旁，「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向對方哀求道：「丹師大人，請您救救我的丈夫吧，他快要不行了！」

　　「哇！」

　　彷彿是在印證秀麗少婦的話，那名被同伴攙扶的黑臉大漢張口吐出了一股黑色的污血，噴濺到地上散發出腥臭的氣息。

　　旁邊那些病人都嚇壞了，個個都躲避到一邊，生怕被沾染上半點。

　　兩名同伴趕緊將黑臉大漢扶坐在木凳上，後者耷拉著腦袋眼睛半閉，呼吸很輕微，任誰都能看出他已經是危在旦夕。

　　瘦高丹師眉頭一皺，起身快步走了過去。

　　他先是抬起黑臉大漢的頭顱，撥開對方的眼皮看了看，然後又拿起後者的手腕進行把脈。

　　過了片刻，瘦高丹師鬆開手腕，沉聲問道：「昨天開的藥都吃了嗎？」

　　秀麗少婦淒然說道：「都吃了，今天早上的時候就吐血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所以就請人趕緊送過來，求丹師大人您救救他吧！」

　　瘦高丹師沒有說話，他從衣袖裡面掏出一根銀針，往黑臉大漢的眉心部位重重紮了下去。

　　「呃～」

　　後者立刻呻.吟出聲，睜開眼睛甦醒了過來。

　　「夫君！」

　　秀麗少婦頓時大喜，趕緊撲過來抱住了自己的丈夫，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謝謝丹師大人，謝謝！」

　　瘦高丹師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尷尬之色。

　　他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先不要謝我，你的丈夫已經是毒入心肺，沒救了！」

　　最後三個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轟擊在少婦的頭頂，將她整個人都給震愣住。

　　沒救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醒過神來，顫聲問道：「丹師大人，您昨天不是說肯定能治好的嗎？為什麼會是這樣？」

　　瘦高丹師皺皺眉頭，有點不悅地回答道：「他中毒太深，老夫也沒能看出來，正所謂藥醫不死病，老夫建議你還是給他準備後事吧！」

　　秀麗少婦的臉色變得慘白無比，最後一絲希望的斷絕讓她的眼神空洞可怕之極，愣愣地看著瘦高丹師，完全說不出話來。

　　瘦高丹師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半步，他看了看左右那些病人，咬咬牙說道：「我這裡有枚丹藥，你讓他服下，應該還能再堅持一兩天。」

　　他取出藥盒選了枚丹藥遞給少婦，心裡卻是肉疼的很。

　　這枚續命丹是用上好的藥材煉製而成，價格相當昂貴。

　　如果不是自己誤診在先，怕影響到自己的名聲，他是絕對捨不得白給對方的。

　　秀麗少婦眼眸裡燃起一絲希望，接過丹藥趕緊塞入自己丈夫的口中。

　　黑臉大漢艱難地吞嚥下丹丸，精神稍稍好了一點。

　　他拉住自己妻子的手，沙啞著喉嚨說道：「帶...帶我去景雲武院...找衛長風，他能救我！」

　　瘦高丹師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嗤笑道：「在景雲城裡，我胡萬春治不好的病人誰還能治？衛長風是誰？景雲武院...簡直可笑！」

　　但是秀麗少婦卻不再相信他，讓同伴幫著扶起黑臉大漢，立刻離開了回春堂。

　　瘦高丹師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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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瘋癲長老


    雖然是塔樓結構，藏書閣裡面的空間依然很大，自最底層的大門進去，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座將近兩丈高的假山石景。

    怪石嶙峋草木萋萋，一股清泉自岩縫之間溢流而出，如玉柱滾盤般濺落在下面圍聚起來的小水潭之中，漣漪浮萍隨波輕漂，幾尾錦鯉嬉戲其中。

    再往裡就是一排排巨大的書架，整整齊齊地列成數十行，所有的木架上都堆放著厚厚的書籍，淡淡的紙墨氣息迎面撲來。

    左側是通往上層的樓梯，右側方向設有一列長長的櫃檯，櫃檯後面牆壁上懸掛著數以百計的竹籤銘牌，只不過全都漆成朱紅色。

    衛長風過來的時候，兩名武院弟子正在櫃檯後面忙碌著，一個抄書一個整理。

    由於藏書閣的開放時間是限定的，不是開放日就不會有學員弟子過來兌換購買功法秘籍，所以偌大的藏書閣裡顯得很安靜。

    「咳咳！」

    衛長風走到櫃檯前面，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那名奮筆疾書的弟子立刻抬起了頭，頓時將衛長風給嚇了一跳！

    因為對方的半張臉全是紅腫的，上面還留有青紫色的指印，嘴巴鼻子全都歪了，顯然是被人在臉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模樣要有多淒慘就有多淒慘！

    衛長風估計他的老娘如果站在這裡，恐怕也未必認得出自己的兒子。

    「你...是來做什麼的，嘶～」

    抄書弟子說話都嚴重漏風，仔細觀察竟然是牙齒缺了好幾個！

    「今天...嘶...不是藏書閣開放日，不能兌換功法。」

    衛長風暗暗搖頭，將那塊慶雲堂的任務簽牌放在他的面前，說道：「我是奉命來藏書閣來執役的，還請師兄行個方便。」

    吧嗒！

    抄書弟子手裡的筆掉落下來，他愣愣地看著櫃檯上的任務簽牌，目光呆滯。

    當衛長風以為他是有什麼隱疾發作的時候，這名抄書弟子轉過身去，對著另外一名正在打掃的弟子嘶吼道：「師兄，我們的任務有人接替了！」

    他激動得渾身顫抖，聲音之響亮簡直能掀翻屋頂！

    打掃弟子立刻丟下手裡的掃帚，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一把抓起櫃檯上的任務簽牌，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這位弟子看上去臉面沒有什麼傷損，但是精神狀態明顯有點異常，瘋瘋癲癲的不像是普通人，尤其是眼睛裡透出的光芒，簡直是駭人。

    「你們兩個嚎喪啊？要滾快滾，不想走那就留下來！」

    從樓上突然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無論是抄書弟子還是打掃弟子，立刻緊緊閉上了嘴巴，眼眸裡露出驚恐的神色。

    他們連滾帶爬地從櫃檯下面鑽了出來，齊齊往門口放下跑去。

    那名抄書弟子跑了兩步，又重新折返過來，湊到衛長風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這位師弟辛苦你了...嘶...千萬記住，一定不能違拗那位上師的命令！」

    他伸手用力拍了拍衛長風的肩膀，豬頭般的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然後頭也不回地跟著自己的同伴逃出了藏書閣。

    衛長風很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不過這也證明了藏書閣的恐怖非假。

    要說起來，他的前身在武院兩年，居然從沒有來過藏書閣。

    因為前身一直沒有餘錢購買功法秘籍，而且就算是買得起，也出不起請講武堂上師指點的花銷費用，兩年時間一直都修煉免費的真氣吐納術和基礎拳法。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能修煉到煉體三重天境界，完全是天賦使然！

    「新來的小子，快給我滾上來！」

    樓上的聲音再次傳來，打斷了衛長風的思緒。

    衛長風定了定心神，順著左側的樓梯上到了藏書閣的二層。

    藏書閣二樓的格局和底層差不多，不過沒有假山石景，空出的位置上散落著幾隻蒲團，還擺放著一張木製的案几。

    案几上滿滿都是酒壺、餐盤，大塊油膩膩的排骨紅燒肉胡亂堆疊著，散發出一股濃郁的氣息，讓人看了都倒胃口。

    旁邊更是丟滿了啃噬過的骨頭，幸好天氣寒冷沒有蒼蠅，否則不知道會是怎麼的骯髒不堪，簡直就像是個垃圾堆！

    一名老者就坐在垃圾堆的中間據案大嚼，他右手拎著酒壺，左手抓起一塊肥膩的大肉往嘴裡塞，嚼得是滿嘴流油，滴滴濺落在衣衫上。

    不過他的衣服本身就髒污無比，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換洗過，看上一眼都能讓人將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這名老者的身材很高大，但是非常的瘦，完全是皮包骨頭的那種，顴骨高高鼓起彷彿像是薄皮骷髏，頭髮凌亂如同鳥窩。

    給衛長風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的那對眼睛，眼眸裡光芒閃爍，時而沉靜時而暴戾，變幻不定！

    歐陽峰，景雲武院藏書閣執掌者！

    衛長風暗吸一口氣，上前躬身行禮道：「弟子衛長風，奉命藏書閣執役十五天，拜見上師長老！」

    歐陽峰將嘴裡的肥肉吞嚥下去，瞥了衛長風一眼嘟囔道：「慶雲堂那幫兔崽子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派來的小崽子是一茬不如一茬！」

    他輕蔑地問道：「小子，你只有煉體二重天的修為吧？」

    衛長風吃了一驚，要知道除非是進行測試或者比鬥，否則很難看出別人的境界修為，這位「瘋長老」的目光倒是毒辣。

    他不動聲色地回答道：「是的，弟子剛剛進入武院，只有四天的時間。」

    歐陽峰嘿嘿笑道：「那你小子肯定是得罪人了，把你送過來讓老夫下手，這種把戲他們倒是玩得越來越熟練，連新人弟子都不放過！」

    衛長風心中一驚，默然不語。

    歐陽峰繼續說道：「我也不妨告訴你，死在老夫手裡的武院弟子就有幾十個，你現在就算後悔也晚了，藏書閣的門你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

    他用貓耍老鼠的戲謔眼神看著衛長風，想看到後者驚慌失措的模樣。

    但讓歐陽峰失望的是，衛長風並沒有任何的失態，彷彿對此早有預料一般。

    他直接走到歐陽峰的對面坐下，渾然不顧地上的骯髒。

    在歐陽峰有點錯愕模樣的注視下，衛長風伸手拿起擺在案几上的一塊肥肉，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再嚼了幾下。

    這個無禮的動作讓歐陽峰勃然大怒，他的臉皮抽搐了幾下，一對眼睛赤紅如火，凶厲得彷彿就像是一頭被觸怒的妖獸，隨時隨地都會爆發出來！

    藏書閣瘋長老的赫赫凶名，絕不是謠傳！

    衛長風卻彷彿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已經極為危險，他鎮定自若地將肉塊嚥下肚，說道：「這是水蟒肉，上百年的妖蟒，用三十年份的玄參、地黃、豬寶再加上赤血草、紫藤根以及虎肉在紫砂鍋裡燉煮了至少十個時辰，很不錯！」

    聽到衛長風的話，歐陽峰凶焰稍斂，訝聲說道：「看不出你這個小兔崽子還懂得挺多的，連老夫這道『龍虎鬥玄黃』都能說得清清楚楚，有點名堂！」

    「不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嗎？天真！」

    他死死盯著衛長風，從咽喉裡擠出讓人恐懼的聲音：「老夫不爽快的時候，絕不會讓別人也爽快！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慢慢折騰才有意思。」

    歐陽峰眼神極為可怕，明明白白地告訴衛長風，他絕不是在說笑！

    衛長風微微一笑道：「歐陽前輩，我懂的東西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我還知道這道龍虎鬥玄黃固然妙用無窮，也只能暫時緩解你的陽煞焚身之苦，而且無異於飲鴆止渴！」

    「什麼！」

    歐陽峰臉色驟變，驀然出手一把抓住了衛長風的肩膀，厲聲喝道：「你是誰？是誰派你來的？快給老夫交代出來！」

    咔嚓！

    極度震驚之下，他的手上用了幾分真力，竟然將衛長風的肩骨硬生生捏裂！

    衛長風忍著劇痛，毫不示弱地迎著他充滿了暴虐氣息的眼神，沉聲說道：「我來到這裡，是有人想要害我，我能看出你的病症那是我的本事。」

    「我只問你一句，你想不想治好你的內傷？」

    「我的內傷你能治？」

    歐陽峰渾身一震，眼眸裡的暴虐氣息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驚愕和疑惑。

    他緩緩鬆開手，盯著衛長風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說，如果你有半句胡言亂語，我立刻將你斃在掌下！」

    衛長風沒有再開口，而是解開自己的衣衫露出肩膀。

    他的左肩部位已經變得青腫，上面留有清晰的指印，傷得並不輕。

    衛長風從懷裡取出了三支銀針，分別紮在肩膀的三個**位上，輕輕捻動幾下注入一絲絲的丹勁，借此活血化瘀加快恢復。

    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他的左臂將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無法動彈。

    看到這樣的情景，在景雲武院裡人人談之色變的瘋長老歐陽峰，居然也是老臉一紅，有點訕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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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因禍得福！


    衛長風敏銳地注意到了歐陽峰的神色變化，暗暗鬆了一口氣。

    衛長風剛才也是在賭，賭這位「瘋長老」並不是真正的瘋子，還是有理智也能夠講道理的，所以才不惜冒險一試。

    他的自信來源於細心的觀察，先前在底層遇到的那名抄錄弟子雖然看起來很淒慘，但是傷的並不嚴重，說明歐陽峰的出手輕重能控制。

    當然如果現在他說不出個名堂來，衛長風絲毫不懷疑這位上師長老，會給自己一個大大的好看！

    收起銀針，他沉聲問道：「歐陽前輩，您的內傷應該是積累多年了，想必也找很多的丹師看過，他們是不是都束手無策？」

    歐陽峰點了點頭，眼神基本上恢復了平靜：「是的，小娃娃，你是怎麼看出老夫有陽煞焚身之苦？又怎麼知道龍虎鬥玄黃的來歷？」

    強烈的好奇加上尋求解救的渴求，讓這位上師長老保持住了極大的耐心。

    衛長風自信地說道：「前輩您的氣息紊亂心跳如鼓，體內真勁溢出體外無法控制，而且雙目含煞印堂透紅，鬚髮焦黃皮膚乾裂，說明您修煉的火屬功法出了問題。」

    丹師醫道有「望聞問切」之術，望是望氣、望色、望表，聞是聞味、聞聲，精通醫術的高明丹師，能夠在片刻之間不用切脈就判斷出對方的大致狀況。

    「但是前輩沒有得到正確的治療，陽火煞氣在體內不斷積蓄，滲透五臟六腑越來越難以驅除，只能通過行功運氣強行鎮壓，導致體魄持續惡化傷及本源。」

    「而一旦壓制不住，必然會遭到陽煞焚身之苦！」

    說到這裡，衛長風也是暗暗佩服。

    他上輩子見過不少有類似情況的強者高手，極少有人能夠承受住如此長年累月的苦痛煎熬，脾氣變得暴躁再正常不過。

    衛長風佩服歐陽峰的耐力，歐陽峰卻震驚於衛長風的見識和眼力，居然將自己的病因說得是半點不差，簡直匪夷所思！

    坐在他面前的明明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少年，表現得比丹師名醫還要自信老練，這讓他對衛長風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他情不自禁地問道：「那你能治嗎？」

    經過幾十年的煎熬，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望，現在的歐陽峰就像是溺水的人，哪怕是一根稻草也絕不會放過。

    不管這根稻草看起來是多麼的細小！

    衛長風搖了搖頭。

    歐陽峰愣了愣，心裡剛剛泛起的希望頓時破滅，立刻暴怒咆哮道：「小子，你在玩我啊？」

    衛長風微笑道：「晚輩不敢，晚輩現在只是看出前輩的表症而已，至於能不能治療，還得再切脈細診。」

    「呃.」

    歐陽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想要發火卻又不得不忍住，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衛長風見好就收，立刻伸手示意道：「前輩請！」

    歐陽峰硬生生嚥下這口氣，將自己的左手擱在案几上。

    衛長風右手拇指、無名指和小指合攏，食指和中指併攏形成劍式，然後翻轉手腕輕輕地按在對方的脈門上。

    這是指劍診脈，最適合催運丹勁。

    下一刻，一絲精純的丹勁透過指尖鑽入了歐陽峰的體內，順著經脈迅速地朝著後者的五臟六腑和四肢百骸遊走。

    丹勁不同於武者修煉的真氣，它是無害的，因此不會遭到武者體內的真氣反噬，能夠體察入微，深入到最細小的血脈之中。

    經過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衛長風才慢慢收回了手指。

    歐陽峰急不可耐地問道：「怎麼樣？」

    衛長風正色說道：「前輩體內煞氣極為難纏，想要立刻治好，那絕對不可能！」

    「不過晚輩可以設法慢慢施針引出煞火，再配合丹藥也有五六分的把握，就算不能夠幫助前輩徹底恢復，也能大大緩解陽煞焚身的苦痛。」

    「好，好，好！」

    歐陽峰一口氣連說三個「好」字，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如果衛長風拍著胸脯說包在身上，那他反而會懷疑，要知道從來沒有一位丹醫能夠作出這樣的保證。

    雖然說現在他對衛長風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但至少嘗試一下是沒有錯的。

    「如果你真的能治好老夫，哪怕是緩解症狀，老夫也必有豐厚回報！」

    等的就是這句話！

    衛長風笑道：「晚輩不求豐厚回報，只是還請前輩先免掉弟子的執役任務，這樣弟子才有時間為前輩配藥煉丹。」

    「煉丹？」歐陽峰問道：「你還懂丹道？」

    衛長風也不隱瞞：「弟子是初段丹師，四天前剛剛離開丹院進入武院。」

    「原來如此！」歐陽峰沒有多少意外。

    丹醫不分家，衛長風醫術高明必然懂丹道，他只是想問清楚前者的底細。

    「這個簡單！」

    歐陽峰滿不在乎地說道：「老夫讓慶雲堂再派人過來，這裡的事情不需要你去做，任務照樣算你的！」

    他是執掌藏書閣的長老上師，整個藏書閣都是他說了算，所以衛長風的問題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你還有什麼事，一起說來！」

    衛長風趁機說道：「另外弟子的實力低微，不想錯過下午的講武，所以.」

    「講武？」

    歐陽峰哈哈大笑：「講武堂的那些垃圾也就哄哄小朋友，你在武道修行上有什麼問題，只管來問我好了，不要去那裡白白浪費時間。」

    他傲然說道：「藏書閣上下五層，總共有藏書七萬九千六百四十四冊，記載內功心訣、拳掌劍法等等功法兩千三百一十五套，我全都通讀過一遍！」

    「當年老夫立誓看守藏書閣，遵照規矩不能將武院的秘技功法直接傳授給你，但不影響在武道修行上指點你！」

    衛長風不由大喜：「多謝前輩！」

    他的神魂記憶裡有著成百上千套神功絕學，但是因為武道的基礎太差，所以根本不得其門而入，完全是守著寶藏在要飯。

    歐陽峰正好能夠幫助他解決這個重要無比的問題。

    如果讓那些設計陷害的人知道，自己不但沒有坑到衛長風，反而讓他因禍得福，相信他們的表情一定會非常的精彩！

    歐陽峰突然問道：「你和慶雲堂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

    知道自己有恢復的機會，這位執掌藏書閣的長老上師心情大好，對衛長風也是格外關心起來。

    衛長風略一思索，將自己和郝雄立下生死契、約戰生死擂的事情說了出來。

    歐陽峰聽完之後冷哼一聲：「這幫蠅營狗苟的傢伙，搞得武院裡是烏煙瘴氣，也不知道東方正是干什麼吃的，也不好好管管！」

    東方正是景雲武院的掌院，先天級強者，在武院數千弟子裡面有著極高威望。

    但是歐陽峰罵起來肆無忌憚，似乎根本沒有將對方放在眼裡。

    他罵了個痛快之後，才說道：「小子，你站起來！」

    衛長風有點納悶，但還是依言站了起來。

    歐陽峰沉聲喝道：「抱元守一，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要亂動！」

    衛長風心中一動，立刻深吸一口長氣，閉上眼睛收斂心神。

    短短數息，他將所有的煩思雜念通通排出腦海之外，心境頓時如古井不波。

    下一刻，一支手掌無聲無息地拍擊在衛長風的後背上！

    一股滾燙熾流隨之湧入他的體內，浩浩蕩蕩穿透武脈注入氣海丹田，霸道無比地牽引著衛長風自己修煉的真氣回溯上行。

    合流的氣勁像是潮水般沖刷著武脈，給衛長風帶來撕裂般的痛苦。

    但是他牢牢記住歐陽峰的提醒，咬牙堅持紋絲不動。

    這股真氣貫通武脈之後，以摧枯拉朽之勢擊破壁壘屏障，注入到同武脈相連的諸多正脈奇經之中，通達衛長風全身上下的每處穴竅之後再回流丹田。

    周天大循環！

    真氣貫體！

    真氣吐納術第三層的真氣貫體，竟然是一蹴而就地突破了！

    這意味著衛長風成功晉陞到了煉體三重天的境界，雖然體魄上還有欠缺，但真正的實力基本恢復到前身在武院修行兩年的水準。

    「好了！」

    隨著真氣周天大循環的完成，緊貼在衛長風後背的手掌移開，他的身後響起了歐陽峰略帶一絲疲憊的聲音。

    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到了現在衛長風怎麼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他呼出一口長長的濁氣，等到丹田真氣穩固之後，立刻轉身恭恭敬敬地向歐陽峰躬身行大禮：「多謝前輩厚愛！」

    如果沒有歐陽峰幫助他突破瓶頸，他想要自己走到這一步，恐怕還需要不短時間的苦練，說不定還有曲折變數。

    而留給衛長風的時間卻是不多，半個多月的時間會很快過去。

    歐陽峰也是看在這一點上，所以才會不惜耗費真元出手。

    這位執掌藏書閣的長老上師看著衛長風，臉色有點異樣，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過了片刻他才揮揮手說道：「好了，你去給老夫準備丹藥吧。」

    「記住，如果你跑了，不管跑出多遠，我都會將你抓回來，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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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還有沒有天理！


　　藏書閣大門外，三三兩兩來了好幾名武院弟子。

　　他們在距離護衛武士四五步之外的地方停住，有的探頭探腦望藏書閣裡面張望，有的竊竊私語低聲談笑，多半帶著幸災樂禍看好戲的神情。

　　負責看守藏書閣的武士不免感到奇怪，因為今天不是購換功法的開放日，不知道這些弟子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

　　但是只要他們不闖入藏書閣，護衛武士是不會管的。

　　片刻之後，前面又走來了四五名弟子，先到的弟子裡面有人眼睛一亮，立刻迎上前去，對著其中一名青衫男子抱拳問候道：「衛凱師兄，您怎麼過來了？」

　　衛凱矜持地說道：「原來是王師弟，我去講武堂路過而已。」

　　去講武堂走藏書閣過肯定是繞遠路，但王師弟絕不會愚蠢到去戳穿這一點，他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壓低聲音問道：「衛師兄，您買的是哪一局？」

　　王師弟所說的，正是目前在武院裡面很熱門的一個賭局——衛長風對郝雄的生死之戰。

　　開賭設莊是很有講究的，莊家方面不會只設輸和贏兩個局場，除了勝負平三大局之外，還細分出雙方結束戰鬥的半刻局、一刻局、兩刻局等等。

　　目前在局面上，買衛長風輸的佔了絕大多數，不過僅僅只買大局輸，贏了也不會有幾個錢可賺，真正賠率高的還在於時局。

　　衛凱呵呵一笑，大大方方地說道：「我買了半刻，小玩五百兩而已，你呢？」

　　半刻局，意味著衛長風在半刻時間內輸給郝雄！

　　王師弟苦笑道：「我得到消息有點晚了，先前下的是一刻。」

　　衛凱輕蔑地說道：「一刻？你太看得起那個小子，就算沒有這件事，他也頂不住郝雄的鐵砂掌十招，抵擋半刻都是很看得起他了！」

　　「既然如此...」

　　王師弟若有所思地問道：「衛師兄，你說他會不會直接跑了呢？」

　　「跑？」

　　衛凱嗤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還能丟下自己的老娘和妹子不要了？那我倒是真佩服他，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衛師兄，我覺得大家都是同門弟子，還是嘴下留點德比較好！」

　　旁邊傳來了一個隱含不忿的聲音。

　　衛凱扭頭一看，臉上頓時浮起一抹冷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李師兄啊！」

　　先前給衛長風送蘊氣丹的李姓師兄走了過來，他瞥了衛凱一眼沒有再開口。

　　衛凱心裡越發不悅，輕笑道：「莫非李師兄在衛長風身上也下了注？啊呀，那你可要虧慘了，爛泥要是能扶得上牆，洛水河都得倒流了！」

　　「哈哈哈！」

　　他怪裡怪氣的腔調，讓旁邊那些武院弟子都跟著笑了起來。

　　李姓師兄「哼」了一聲，臉上怒容隱現！

　　吱呀！

　　正在這個時候，藏書閣的大門被人從裡面緩緩推開。

　　衛長風邁步走了出來。

　　嘲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多半是驚疑不定。

　　因為怎麼看衛長風都不像是有事的樣子，臉上沒傷衣服也沒破，神情淡定彷彿就是到藏書閣裡面轉悠了一圈回來，根本安然無恙！

　　這不正常啊！

　　但凡事在下院混過一段時間的弟子都知道，武院的藏書閣就是龍潭虎穴。

　　去換購功法秘籍還好，要是被派遣執役任務進去的，從沒聽說有誰不倒霉的。

　　瘋長老歐陽峰的惡名、凶名，在下院簡直是弟子們的夢魘！

　　有曾經吃過苦頭的弟子仰頭望天，看看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歐陽峰居然沒有折騰衛長風？

　　這完全不是瘋長老的風格啊！

　　衛長風看到有這麼多同院弟子在外面也有點驚訝，不過他沒有細想，徑直朝著宿舍方向走去。

　　「慢著！」

　　衛凱立刻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陰聲問道：「衛長風，你的膽子不小，慶雲堂安排你到藏書閣執役，你敢私自跑出來，不怕門規懲戒嗎？」

　　衛長風眉頭皺了皺，反問道：「你是刑堂執事？不是的話，干你屁事！」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衛凱是怎麼回事，見到自己就像是見到仇人一般。

　　但是不明白歸不明白，衛長風可沒有將熱臉貼到別人冷屁股上的習慣，因此回擊起來毫不客氣。

　　衛凱被衛長風最後說的四個字噎了個半死，勃然大怒之下不由握緊了拳頭。

　　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衛長風...」

　　下一刻，一個沙啞之中帶著威嚴的聲音驟然響起。

　　歐陽峰出現在藏書閣的門口，他沒有走下台階，揮手甩出一件東西丟向剛剛轉過身來的衛長風：「這塊銘牌給你，以後你就是藏書閣的執事弟子！」

　　說完之後他扭頭回到藏書閣裡面，大門隨之轟然關閉！

　　衛長風下意識地探手抓住歐陽峰丟過來的物品，入手冰涼赫然是塊玉牌。

　　玉牌的尺寸和武院弟子的銘牌完全相同，但是份量要重了不少，潔白無瑕的表面上鐫刻著書筆圖案和「藏書閣執事」五個字！

　　藏書閣執事弟子！

　　在場的武院弟子們頓時一片嘩然，紛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執事弟子不同於普通弟子，在武院裡有著更高一級的身份，通常都是由掌管武院三堂兩閣的上師長老親自選定，負責堂閣裡的一些事務。

　　由於執事弟子多少有點權力，平常想要撈點油水很輕鬆，而且如果天賦不錯的話，更能夠得到上師長老的指點！

　　對於那些沒有希望晉陞到上院的弟子來說，成為執事弟子無疑是極好的選擇，那是人人打破頭都想鑽營的好差事。

　　他們原本是得到了消息，在去講武堂的路上，特意繞道過來看衛長風好戲。

　　結果沒想到，衛長風的好戲沒看到，倒是看到了他的好事！

　　為什麼這樣的好事不落在我的頭上？

　　難道那些傳聞都是假的？

　　難道是瘋長老已經不瘋，恢復正常了？

　　衛長風為什麼會有這樣好的運氣，為什麼能夠得到歐陽峰的青睞？

　　一對對羨慕嫉妒恨的眼睛，帶著無數的疑問，聚焦在了衛長風的身上！

　　最震驚的當然是衛凱。

　　他剛剛握緊的拳頭頹然鬆開，心裡鬱悶得快要吐出血來。

　　衛長風成為了藏書閣的執事弟子，那麼執役十五天的任務就成了笑話，有了這個身份，他完全可以自由出入藏書閣，沒有什麼限制。

　　作為下院的資深弟子，衛凱還知道目前藏書閣是沒有執事弟子的，所以衛長風的真正身份應該是藏書閣首席執事弟子！

　　可笑他剛剛還說衛長風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現在就被狠狠地打了臉！

　　為什麼會這樣？還有沒有天理！

　　鬱悶、嫉恨、後悔...種種情緒像是毒舌般噬咬著衛凱的心，讓他臉孔都變得扭曲，透出幾分猙獰之色。

　　但是再憋悶難受，衛凱也不敢向衛長風動手，否則就是以下犯上！

　　「恭喜恭喜，恭喜衛師弟成為藏書閣首席執事弟子！」

　　這個時候，那名李姓師兄笑眯眯地走過來。

　　向衛長風道喜的同時，他不忘記在衛凱的心口上撒一把鹽：「能得到歐陽上師的青睞，衛師弟前途大有可期！」

　　要知道在景雲武院裡，哪怕是掌院東方正都對歐陽峰有幾分忌憚，至於那些上師長老們更是談都不談這個名字。

　　歐陽峰如果沒有極強的實力修為，肯定是不能掌管藏書閣數十年！

　　所以在暗諷衛凱的同時，李姓師兄不免也有點小小的嫉妒。

　　而作為所有人眼紅嫉妒的對象，衛長風卻是寵辱不驚淡定自若，他收起玉牌抱拳回禮道：「承師兄吉言！」

　　頓了頓，衛長風又問道：「李師兄，你是來找我的嗎？」

　　「啊呀！」

　　李姓師兄一拍額頭，說道：「我差點都忘了！」

　　「剛才我在武院大門口碰到一件事，外面有人抬著一名病人過來，指名道姓要求見你，那婦人說只有你才能救他的丈夫！」

　　「衛師弟，難道你還懂治病救人？」

　　李姓師兄知道衛長風是丹師，但是他今年才不過十五歲，能夠從丹徒晉陞到丹師已經是極不容易了，哪裡還有時間去學岐黃之術。

　　就算是他懂點醫術，也不知道能讓人送病人上門來跪求吧？

　　李姓師兄是百思不得其解！

　　衛長風略一思索，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出去看看。」

　　告別李姓師兄之後，衛長風趕往武院門口。

　　下院的大門外面已經圍聚了一些看熱鬧的弟子，正對著一名跪在地上的秀麗少婦指指點點，後者的身旁還停著一輛載貨的馬車。

　　只見馬車上躺著一名魁梧壯漢，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地上噴濺著點點污血。

　　跪地的少婦低聲抽泣著，模樣十分的可憐。

　　衛長風走過去問道：「這位大嫂，是你要找我？」

　　「你就是衛長風？」

　　秀麗少婦驀然抬起頭來，眼眸裡露出狂喜之色。

　　她一把抓住了衛長風的衣角，哀求道：「請你救救我的丈夫吧，他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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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葉泉的震驚


　　這名秀麗少婦的丈夫，正是那天衛長風在露天集市上碰到的黑臉大漢。

　　當時他就發現對方的情況不對，善意地提醒了兩句，沒有想到居然耽擱了三天之後，才被人送到景雲武院向自己求救。

　　如果換成是上輩子的丹神衛長風，對方如果拿不出能讓他心動的東西，他絕對看都懶得看病人一眼，想要讓他免費出手那是做夢。

　　但是這一輩子奪舍重生之後，衛長風的心態產生了很大的變化。

　　他仔細地給黑臉大漢切了脈，又翻開對方的眼皮、翻出舌頭觀察了一番，在秀麗少婦充滿期待眼神的注視下，沉吟道：「你的丈夫本來應該死了，不過吞服了一枚續命丹，現在還算不晚！」

　　秀麗少婦頓時大喜，哽咽道：「請公子您幫幫忙，妾身願做牛做馬回報！」

　　雖然衛長風看起來非常的年輕，和景雲城裡的老醫師完全不同，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將希望全都寄託在前者的身上。

　　「做牛做馬倒是不必了...」

　　衛長風搖搖頭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去葉家丹坊！」

　　黑臉大漢是被毒物咬傷，由於治療不恰當，導致陰煞之毒攻入心肺，因此生命垂危，現在全靠丹藥之力維持心脈搏動，保留著最後一口氣在。

　　衛長風的醫術還在，但是丹道修為不復當年的百年之一，想要治療對方的毒傷不借助丹藥是不行的，而且還得為其現配現煉出救命的丹藥。

　　而在景雲城裡，葉家丹坊是最好的，地火齊全丹室眾多，就地選材更是方便。

　　最重要的是，衛長風跟丹坊管事葉泉有一份人情在，相信葉泉不會拒絕他的請求，借出一間丹室給他煉製丹救人。

　　果然當衛長風跟著兩夫妻還有他們的同伴，一路乘坐馬車趕到葉家丹坊，見到葉泉說明來意，後者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下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馬上叫人騰出最好的那間地火丹室給你用！」

　　那秀麗少婦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一個勁地說「謝謝」「謝謝」。

　　葉泉擺了擺手，他一邊吩咐下人去準備丹室，一邊俯下身來仔細觀察躺在擔架上的黑臉大漢的病況，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葉泉也是懂醫術的，他能看出黑臉大漢的狀況非常糟糕，已經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哪怕自己想救也是無能為力。

　　「衛小兄弟，你有把握能夠救活他嗎？」

　　葉泉知道衛長風煉製丹藥有一手，但是要說治病救人，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丹師都能行的，而衛長風又是如此的年輕。

　　施針配藥懸壺濟世，沒有長期的積累是做不到的，葉泉擔心的是萬一衛長風沒有將人給救回來，恐怕會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衛長風點點頭說道：「問題不大，只是還請泉叔幫忙拿些藥材過來。」

　　看到衛長風如此有胸有成竹，葉泉有點不以為然。

　　他認為衛長風大概是年少氣盛，懂點醫術就過於自信，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勸說道：「藥材沒問題，只是賢侄...我建議你還是再考慮一下救人的事情。」

　　「我認識回春堂的胡萬春胡老醫師，他的醫術在景雲城裡首屈一指，我們不如將人送到那裡去醫治，無疑更有治好的把握。」

　　葉泉的話音剛落，這邊秀麗少婦泣聲說道：「先生您有所不知，我們原先就是在胡老醫師那裡看病，把所有的錢都花光了也沒看好。」

　　「最後人不行了再送過去，他讓我們準備後事！」

　　葉泉頓時說不出話來，愣了片刻搖搖頭說道：「那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秀麗少婦哽咽道：「我丈夫說衛公子能救他的...」

　　葉泉暗暗苦笑。

　　如果胡萬春都救不了，衛長風還能行？

　　衛長風將葉泉的表情都看在眼裡，知道對方不看好自己能治好人。

　　他也不多解釋，等到那邊騰空丹室，立刻讓人將黑臉大漢抬進去。

　　難道要在丹室裡面治病？葉泉越看越是糊塗。

　　衛長風請葉泉幫忙準備煉製丹藥的藥材，好在這些原料都不是什麼珍稀的品種，葉家丹坊裡面就有常備的。

　　將藥料和丹室都準備妥當，衛長風讓人脫去黑臉大漢的上衣，再靠在牆壁上。

　　等到其他人退出丹室之後，他打開地火機關，烈焰立刻從地下升騰而起，讓房間裡的溫度頃刻間提升。

　　緊接著衛長風取出兩支銀針，分別夾在左後雙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催動丹勁同時刺中黑臉大漢的前胸上下璇璣、羶中兩處大穴！

　　只見兩道細細的銀芒閃過，三寸長的銀針竟然刺入足足有兩寸多深！

　　他鬆開手指，黑色的毒血立刻從中空的針管中汩汩流出，慢慢地滴落在地上。

　　這些毒血都帶有濃烈的陰寒氣息，和熱騰騰的地板碰觸，立刻發出了「滋滋」的響聲，冒起淡淡的灰煙。

　　衛長風不由長呼了一口氣。

　　他用的是上古失傳的度厄九針刺脈術，最高能夠一次控制九支金針刺穴通脈，剛剛斷氣的人都能搶救回來，驅除毒煞只是小菜一碟。

　　不過現在的衛長風哪裡有當年的修為實力，一次只能勉強控制兩枚銀針，所以不得不借助地火和丹藥之力。

　　放下這邊的黑臉大漢，衛長風在已經燒熱的丹鼎前面盤腿坐下。

　　省去清鼎的步驟，他直接往鼎裡面投放藥料，開始煉製祛除煞毒必須的丹藥。

　　淡淡的藥香，立刻在丹室之中瀰散開來！

　　………

　　丹室門外，秀麗少婦正坐立不安地焦急等待著。

　　這間葉家丹坊最好的丹室，外面專門搭有雨棚茶座作為休憩之用。

　　葉泉在一旁陪伴，說幾句寬慰的話。

　　「泉叔！」

　　正說著，兩名少女走了過來。

　　「小姐！」

　　見到來人，葉泉連忙起身招呼道：「表小姐，你們怎麼過來了？」

　　身穿綠色長裙的美麗少女，正是葉氏族長葉問天的嫡親孫女葉青璇。

　　陪在葉青璇旁邊的紫衫少女，是葉青璇的表妹歐陽芳菲，後者從小就在葉家長大，和葉青璇比親姐妹還親。

　　葉青璇好奇地看了看一旁神色拘謹的秀麗少婦，問道：「這位是...」

　　葉泉只好將衛長風帶人過來，借用丹室救命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什麼？」

　　葉青璇還沒說話，歐陽芳菲先嚷嚷了起來：「衛長風那個笨蛋懂治病救人？泉叔您是不是搞錯了？」

　　葉泉哭笑不得：「這個怎麼會搞錯？不過我也不知道衛長風精通醫術。」

　　歐陽芳菲懷疑地看了看那秀麗少婦一眼，小聲嘀咕道：「這個傢伙不會是僱人來演戲吧，好讓姐姐你另眼相看！」

　　對於自己妹妹的跳脫性格，葉青璇也很無奈：「芳菲，不要亂說，衛兄又不可能知道我們今天會到丹坊裡來。」

　　她對葉泉說道：「本來我想借用這間丹室來煉製輕顏丹，既然衛兄要救人，那我們先在這裡等一等吧。」

　　秀麗少婦聽到，感激地向葉青璇行禮道：「多謝兩位小姐！」

　　歐陽芳菲卻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說道：「你先不要先謝我們...」

　　「萬一要是那個衛長風搞砸了，你把他帶到外面去打死，我看到他就煩！」

　　嘩啦！

　　她的話音剛落，原本緊閉的丹室大門陡然打開。

　　衛長風率先走了出來，黑臉大漢緊隨其後！

　　後者雖然臉色很憔悴，走起路來也是搖搖晃晃的，但是步伐很穩健，任誰都能看出他的生命沒有危險。

　　這麼快就治好了！

　　葉青璇和歐陽芳菲倒還罷了，葉泉卻是極為震驚。

　　兩刻時之前，那黑臉大漢是什麼情形，他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裡。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對方就能起身走路，衛長風醫術之高明簡直是神乎其神，讓他都感覺到難以置信！

　　「夫君！」

　　最激動和欣喜的當然是秀麗少婦，她飛奔向前，撲入丈夫的懷裡哭泣起來。

　　「京娘，我已經好了！」黑臉大漢連忙安慰道。

　　秀麗少婦伸手擦了擦眼淚，然後拉著丈夫在衛長風面前跪下，泣聲說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我們夫妻來世必定結草啣環以報！」

　　「言重了！」

　　衛長風微微一笑，伸手將兩人扶起：「回去好好休息，調養一下就沒事了。」

　　黑臉大漢沉聲說道：「大恩不言謝，衛公子，我老鐵絕不會忘記你的救命之恩，過兩天再登門拜謝！」

　　送兩人離開葉家丹坊之後，衛長風再重新折返回來。

　　他先向葉青璇略施一禮：「見過葉小姐...」

　　不等對方回應，他朝向葉泉說道：「泉叔，晚輩先告辭，容後再謝！」

　　葉泉點點頭，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葉青璇眸光一閃，輕聲問道：「衛兄，為什麼不多留半刻？」

　　自她和衛長風認識以來，這是第一次主動挽留後者。

　　衛長風淡淡一笑：「因為我有自知之明，不想某人看到就煩！」

　　他抱拳再行一禮，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葉青璇頓時愣住了。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邀請會被衛長風給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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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青莽尋寶


　　時光匆匆，飛逝無蹤！

　　三天之後，青莽山。

　　景雲城以北的青莽山自西向東綿延數百里，山高林密野獸橫行，其中陡峰深澗不計其數，更有強大的妖獸盤踞，因此渺無人煙。

　　但是這片雄奇險峻之地也孕育有天地珍靈，每年都有大量的獵人、武者、尋寶客深入大山之中採藥狩獵，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賺取養家餬口的銀兩錢財。

　　很多人進山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也有少數幸運地挖掘到百年千年的珍貴藥材，因此一夜暴富，關於某位尋寶客在山裡撿拾到妖獸遺骸的傳聞故事，在景雲城和露天集市裡從未斷絕過。

　　如今衛長風，也成為了尋寶客的一員。

　　他進山的最重要原因，首先是沒錢了，原先賺取來的銀兩都花用得差不多。

　　如果單純是賺錢，以衛長風煉製丹藥的實力，到葉家丹坊混個供奉丹師絕對沒有任何的問題，但那根本不是他願意去考慮的事。

　　所以除了煉丹之外，衛長風所能想到的最好賺錢門路，還是到青莽山裡去。

　　同時他還得到山裡尋找治療歐陽峰內傷的藥草，景雲城裡的藥鋪雖然有各種材料出售，但是有兩味藥材非常難找，有的也不符合他的要求。

　　另外進山尋寶狩獵也是對武者的歷練，在諸多的尋寶客裡面，從來都不缺少景雲武院弟子的身影。

　　踩過鋪滿厚厚落葉的林地，衛長風沿著狹窄崎嶇的獸徑跋涉前行，同時不斷揮動手裡的獵刀斬斷阻擋在前面的樹枝藤蔓，還得時刻保持警醒。

　　在危機四伏的大山裡面，任何的謹慎都不為過，一個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帶來致命的後果。

　　他的前身也曾經來到青莽山，但那次的進山之旅卻是個噩夢，差點送掉小命！

　　幸好衛長風在荒蠻大山裡生存的經驗，是前身完全無法比擬的，上輩子他在成為丹師之前是採藥童子，經歷過太多野外的危險。

　　他的雙腳套著足以抵禦毒蛇的噬咬的厚厚牛皮靴子，身體四肢被製作精良堅實的皮甲、鑲嵌著銅片的護臂、護腿嚴密保護起來，雙手還有背蓋式的荊刺拳套。

　　這套在景雲城金滿樓裡訂製的裝備，用掉了衛長風身上最後一張銀票，如果這次進山沒有什麼收穫，回去之後他連龍虎湯都沒錢配料了。

　　當然衛長風敢於這麼做，也是有底氣的。

　　披荊斬棘繼續走了小半個時辰，穿過茂密的樹林，前方豁然開朗！

　　只見遠處群山綿延，陡峭的山峰隱藏在淡淡的水汽雲霧之中，兩座巨峰之間形成天然的峽谷，一條流水潺潺的溪澗蜿蜒而出。

　　好一片靈秀之地！

　　衛長風找到這裡並不是熟悉路徑或者誤打誤撞運氣好，而是他在進山之前就開始觀察山勢地形，依據山脈走勢來尋找天地靈氣匯聚的所在。

　　這種地方最容易出現天材地寶靈草靈藥，雖然他肯定不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尋寶客，不過假如運氣夠好的話，或許有不錯的發現。

　　因為很多靈材都隱藏得極深，不讓自己輕易地被山林中野獸妖獸或者採藥人尋寶客給發現，如此才能延續生命和繁衍。

　　想要找到它們，眼力、經驗和運氣缺一不可！

　　衛長風走到溪澗邊，俯身用雙手捧起清冽冰涼的溪水撲在自己的臉上。

　　冰水刺激著肌膚，讓他的精神不由一振，長時間在密林中跋涉帶來的疲憊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該出來幹活了！

　　咻～

　　他驀地站起身來，抿唇運氣發出了低低的嘯音。

　　嗤！

　　伴隨著一聲嘶響，一團金光從衛長風的皮甲裡面鑽出飛起，懸停在他的面前。

　　金線甲蟲！

　　這個傢伙現在的模樣，同當初衛長風將它從須彌鼎裡挖出來的時候相差很大，體型膨脹了一大圈不說，渾身上下還金光閃閃神氣十足。

　　它搖晃著小小的腦袋，朝著衛長風發出「嘰嘰」的鳴叫聲，顯得十分喜悅。

　　「去吧！」

　　衛長風微微一笑，伸手向前隨意指了指。

　　金線甲蟲立刻調轉方向，振翅疾飛而去，速度之快恍如離弦之箭！

　　這只金甲也就是金線甲蟲，正是衛長風孤身入山尋藥探寶的底氣所在。

　　依靠它，衛長風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尋找到那些藏匿極深的靈材靈物，否則他也不會捨得花費數百兩銀子來精心喂養。

　　當年的天心門弟子行醫天下普濟眾生，如果沒有豢養金甲尋找藥材，恐怕治不了幾個病人就要傾家蕩產難以為繼。

　　向前飛行了一段距離之後，金甲開始降低高度，貼著地面來回盤旋，嗅探附近可能存在的寶物。

　　它的嗅覺感知極為靈敏，哪怕是深藏在地下的靈材靈物都能夠發現。

　　衛長風絲毫不擔心它會遇到什麼危險，因為金甲本身性情通靈，遇到強敵會自己躲藏遁逃，而且它的甲殼刀劍難傷，沒有攻擊力卻有著極高的防禦能力。

　　僅僅只是過了片刻的時間，金甲就飛了回來,在衛長風面前忽上忽下地繞著圈子，嘰嘰叫個不停。

　　換成是一般人，只會看得眼花繚亂不明所以。

　　但是衛長風卻知道金甲是在告訴自己，它已經有了發現！

　　衛長風不假思索地沿著溪澗向前走去，金甲飛到前面一路引領著，很快降落到溪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落定之後就再也不動了。

　　這塊石頭看上去平平無奇，下半部分沉浸在溪水之中，表面佈滿了青苔。

　　類似大大小小的岩石在溪澗裡隨處可見，不知道有多少，任誰都看不出它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

　　然而衛長風知道，金甲落在這裡不會是沒有原因的，於是對這塊岩石進行了仔細的探查搜索，每一寸表面都不放過。

　　很多靈材靈藥的尺寸很小，甚至還能偽裝，稍不注意就會錯漏過去。

　　終於在岩石背陰面接近水面的地方，一抹淡淡的綠意映入了衛長風的眼簾！

　　找到了！

　　衛長風心中一喜，立刻掏出隨身攜帶的藥鏟，小心翼翼地探入岩石的夾縫之中，將一株有著三片嫩葉的藥草給挖了出來。

　　這是一株碧辰草，是用來煉製三階碧辰丹的主要原料，三片葉子代表它在這裡已經靜靜地生長了超過二十年，汲聚了不少的天地靈氣。

　　衛長風將碧辰草連根帶土一起放在了藥盒之中。

　　雖然只是小小的一株藥草，但因為年份足夠，價值絕對不低。

　　這也算是開張大吉，衛長風的心情很是愉快。

　　嘰嘰！

　　金甲重新飛起，穩穩地停落在他的肩膀上，邀功似地歡鳴著。

　　「算你一份功勞！」

　　衛長風哈哈一笑，收起藥鏟藥盒朝前方的峽谷走去。

　　附近一帶都被金甲搜索過了，想要找到新的藥草，必須要擴大範圍，最好是能夠深入到峽谷裡面去。

　　金甲是很奇特的靈蟲，它不會遠離飼主，如果得不到飼主的主動喂食，寧可餓死也不自己尋找吃的。

　　山高林密，峽谷之中長草豐茂，根本看不到任何可供出入的道路，連野獸踩踏出來的獸徑也被肆意生長的藤蔓給遮蓋掉。

　　這座峽谷不可能沒有被獵人尋寶客光顧過，但是先前開闢出的通道，往往用不了幾天的時間就會消失，天地自然的威能不是人力所能夠抗衡的。

　　幸好還有一條溪澗，只要沿著溪岸上去，就不需要自己辛辛苦苦地披荊斬棘。

　　吱呀～

　　突然之間，一直都趴在衛長風肩膀上的金甲張開翼翅高高飛起，發出尖銳刺耳的鳴叫，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給驚到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在衛長風的心底泛起。

　　武者修煉到煉體三重天境界完成真氣貫體之後，對於周圍事物的感知能力會大大提升，甚至能預感到危險的臨近，進而做出及時的反應。

　　他下意識地轉身朝著右側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道黑影自長草叢裡躍身而出，凌空朝他撲擊而來！

　　偷襲者的攻擊來得極為突然，衛長風事先根本沒有覺察。

　　猝不及防之下，他也來不及躲閃，只能立刻舉起雙臂護在身前，護住自己的頭顱咽喉要害！

　　嘭！

　　黑影重重地撞擊在衛長風的手臂上，衝撞的力量讓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踏入後面的溪水差點摔倒。

　　這個時候衛長風才看清楚，偷襲自己的赫然是一頭黑色的獵豹！

　　這是一頭成年的猛獸，它擁有著堪比絲緞光滑的皮毛、矯健的身軀和碧綠色的眼睛，看上去相當的漂亮。

　　但是衛長風很清楚，它的美麗表面之下隱藏著什麼樣的危險！

　　他的護臂上多了兩道長長的傷痕，如果不是這件裝備質地足夠精良，恐怕已經被獵豹的利齒給撕裂開來。

　　嗷！

　　偷襲失敗的黑色獵豹跳落在溪岸邊。

　　牠不爽地低聲咆哮，碧綠色的豹眼死死盯著衛長風，伺機發動第二次的攻擊!

　　衛長風揮了揮有些震痛的雙臂，深深吸了一口長氣。

　　他同樣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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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力搏黑豹！


　　狹路相逢勇者勝！

　　在入青莽山之前，衛長風早有面對危險的覺悟。

　　武修和丹修完全不同，後者可以長年累月守在丹室之內，通過不斷煉製丹藥、修習丹道心法來提升實力境界，前者卻是不能這樣閉門造車。

　　不經過頻繁戰鬥的磨礪，沒有遊走在生死之間的體悟，武者很難將自己的戰鬥力真正提升上去，並且突破瓶頸的過程會變得份外艱難。

　　萬古大陸自古以來，從來都不缺乏低境界武者戰勝高境界強者的例子，除了偶然巧合的因素之外，戰鬥的經驗水準是造成以弱勝強結果的最大原因。

　　就像是鷹隼，沒有風暴的洗禮，不能翱翔於天穹！

　　而衛長風想要成為的，就是真正的雄鷹！

　　所以面對著眼前凶殘的野獸，他不但沒有絲毫的驚惶恐懼，反而多了一絲難言的興奮，心跳加速熱血奔流，忍不住握緊了雙拳。

　　嗷！

　　在所有的猛獸當中，豹子是最沒有耐心的。

　　黑色獵豹僅僅只和衛長風對峙了不過數息的時間，已然忍耐不住，它突然朝向衛長風的右側作勢欲撲，但實際上原地發力猛地前衝。

　　這頭凶獸在第二次攻擊之中，顯示出了它狡猾的一面。

　　棲息在青莽山裡的野獸，能夠在獵人、尋寶客和歷練武者的輪次清剿中生存下來，沒有多少是愚笨弱小的。

　　衛長風對戰猛獸的經驗幾近全無，也低估了對手的狡詐，被黑色獵豹在瞬息間突進到身前，頓時險象環生。

　　後者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朝著他的小腿咬來！

　　驚覺不妙的衛長風反應極快，立刻向後退卻半步，扭轉雙臂往下砸落拳頭。

　　一股真氣立刻從氣海丹田湧起，上行武脈注入他的手臂，雙拳下落的速度陡然加快，破空發出低沉的呼嘯！

　　多日來的勤修苦練在這一刻終於發揮出了威能，豹口還沒來得及咬住衛長風的小腿，他的鐵拳率先重擊在黑色獵豹的前額上方。

　　嘭！

　　在貫注了真氣的情況下，衛長風的力量大增。

　　儘管出手很是倉促，雙拳依然凝聚了至少兩百斤的力氣，加上拳套的作用，竟然一舉將黑豹給砸趴下！

　　但是黑豹的額骨非常硬實，衛長風的這一擊並沒有造成真正的重創，它在地上猛地一滾，長長的豹尾像是鐵鞭般反抽在衛長風的腿上。

　　啪！

　　哪怕有護腿保護，衛長風依然感覺到被重擊的痛苦，頓時立足不穩向前撲倒。

　　關鍵時刻他沒有驚慌失措，不假思索地拔出掛在腰間的獵刀，順勢對著地上的黑豹狠狠地刺下。

　　噗哧！

　　獵刀準確地刺中黑豹的腹部，鋒利的刀尖在衛長風雙重力量作用下，輕易地刺破後者柔軟的外皮，刺穿了它的內臟再透出體外深入到泥土之中！

　　這一刀極重極狠，效果之強甚至出乎了衛長風自己的意料。

　　嗷！

　　而對於黑色獵豹來說幾乎是致命的，它渾身一顫發出了痛苦的咆哮，猛地扭身仰頭朝著衛長風張口咬來，試圖拚個同歸於盡！

　　一股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衛長風鬆開獵刀側身翻滾落地，堪堪避開了黑豹的垂死反擊。

　　這下子被釘在地上黑色獵豹徹底沒轍了，它怒視著衛長風不斷咆哮著，拚命扭動身軀想要掙脫獵刀。

　　然而它的掙扎反而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傷害，刀鋒輕易地切開了柔嫩的內臟，殷紅的鮮血從撕裂的傷口裡汩汩流出，很快浸滿它身下的泥土，流淌到溪澗之中。

　　漸漸的，黑豹停止了掙扎。

　　它高昂的頭顱無力地垂落到地上，眼眸裡不甘的光芒一點點熄滅。

　　好險！

　　衛長風終於鬆了一口氣，翻身從地上爬起。

　　剛才的情形真的很危險，他的反應慢上一點，很有可能就傷在了豹口之下。

　　青莽山果然是險地，第一次遭遇到的猛獸都是如此的厲害，如果換成是妖獸，恐怕他已經是萬劫不復了。

　　其實煉體三重天的境界修為，對付尋常的猛獸是足夠的，只不過衛長風的戰鬥經驗還不夠足，並且也沒有學會戰鬥能力更強的劍法刀法。

　　他將還插在黑豹腹部的獵刀拔了出來。

　　這把百鍛武器是景雲城裡的鐵鋪匠師打造出來，價格不菲但絕對物有所值！

　　只是看著地上的獵物，衛長風有點犯愁了。

　　一頭成年的豹子足有上百斤重，扛著回景雲城簡直是要命，而他又不懂分解獵物選取材料的技巧，不免感到麻煩。

　　要不放棄算了？

　　衛長風沒有忘記自己這次進山的主要目的，儘管有點不甘心，但也只能如此。

　　正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前面的草叢裡傳來「沙沙」的聲響，無數根草葉在輕輕地顫動著，像是有什麼東西正迅速地爬過來。

　　開始的時候聲音還很輕，轉眼間變得又急又密，讓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下一刻，衛長風就看到了這種聲音的製造者。

　　只見一隻隻火紅色螞蟻鑽出了草叢，飛快地爬到了黑豹的屍體上開始啃噬。

　　它們完全無視了衛長風的存在，出現的數量越來越多，僅僅不過片刻的時間，豹屍上就覆蓋了厚厚的一層！

　　衛長風的臉色不由變了變，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因為他認出這種小指尺寸的螞蟻叫做嗜血蟻，別看它們的個頭都不大，但是擁有著一對尖利的鰲牙，並且隔著三里地都能聞到獵物散發出的血腥味。

　　一旦發現了目標，它們會迅速傾巢出動，在極短的時間內將目標吞噬得乾乾淨淨，無論人畜都不放過！

　　衛長風趕緊向後退到了溪流之中，將手裡的獵刀還有身上的血腥清洗乾淨。

　　他可不想嘗嘗被嗜血蟻攻擊的滋味，這種螞蟻是有毒的。

　　在這個過程之中，不少的嗜血蟻繞過黑豹屍體，朝衛長風所在的方向爬去。

　　流淌的溪水阻擋住了它們的腳步，有幾隻沖得太快直接被溪流給沖走，其餘的只能悻悻然地在岸邊轉悠了幾圈，然後折返回去和同伴共同分享大餐。

　　在衛長風的注視下，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一整頭黑豹被無數嗜血蟻啃噬得乾乾淨淨，連地上的豹血都沒有放過。

　　最後只留下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吃乾抹淨的嗜血蟻像是潮水般退去，消失在茂密的草叢裡。

　　峽谷裡很快恢復了寧靜，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一直在衛長風頭頂上方盤桓的金甲重新落回到他的肩膀上，這個傢伙沒有半點戰鬥能力，遇到危險只會逃跑。

　　衛長風搖了搖頭，握著獵刀、淌著沒過膝蓋的溪流涉水前行。

　　剛才遭遇到的危險沒有動搖他的決心，不過這個時候回到岸上無疑相當冒險，他還沒有大意到給自己招惹麻煩。

　　沿著溪澗前行了數百步，衛長風漸漸深入到峽谷的裡面。

　　周圍的地形出現了很大的變化，山丘起伏怪石嶙峋，多了好幾條水道岔路。

　　在確保了安全的情況下，衛長風將金甲重新放出來尋找上年份的藥材。

　　一路過來他都仔細觀察過了，那些普通不值錢的草藥偶然見到一些，價值高或者上年份的根本沒有，顯然早被人捷足先登。

　　如果沒有金甲的幫忙，估計在峽谷裡面忙活一天，也未必有多少收穫。

　　金甲效率驚人，很快又為衛長風找到了一朵埋藏在腐朽樹木下的傘草菇、兩株銀絲草和半兩青地衣，都是十年份以上的靈藥。

　　這些藥草衛長風自己用不上也能放在景雲城裡出售，讓他不需要為生計和修習武道的耗費發愁。

　　金線甲蟲被天心門弟子視為奇物，當作自家性命來愛惜，不是沒有原因的。

　　哪怕什麼都不會，有金甲在手也足以發家致富！

　　然而他今天碰到的麻煩，卻還沒有結束。

　　「大家快跟上，朝這邊走...」

　　忽然間自峽谷入口方向傳來了隱隱人聲，隨著輕風傳遞到衛長風的耳朵裡。

　　有人過來了？

　　他心中一動，立刻召回了金線甲蟲。

　　在青莽山裡碰到其他人，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衛長風也多少聽過一些傳聞，知道要小心陌生人。

　　荒野之地渺無人煙，殺人奪寶的事情時有發生，為了利益就算是同伴也能翻臉相向，更不要說競爭者。

　　衛長風略一思索，淌過溪流鑽入一片樹叢之中。

　　他將自己完全掩蔽好之後，才小心地觀察溪澗方向，同時放慢了呼吸。

　　過了差不多半刻，有六七名勁衣武者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除了領頭的青衫男子之外，其餘六人全都穿著統一樣式的灰衣，他們行動敏捷而迅速，並且全都攜帶著武器和大包小包。

　　這些武者跟衛長風一樣，也是沿著溪澗涉水而上，然後在他先前所站立的位置附近停下了腳步。

　　領頭的那名青衫男子朝著左右張望了兩下，眸光如電凜然生威！

　　當他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衛長風下意識地低下了頭，生怕自己暴露出來。

　　這絕對是名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