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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西北偏北]陷落繁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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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5 10:40:16 |倒序瀏覽
西北偏北 -【陷落繁華

內容簡介

下午的陽光明媚,潑墨似的撒進了這個空間裡。

他的影子正好蓋沒住了她的身體,交錯的就像是糾纏在一起的藤蔓。

相信嗎,這不是幻覺。

他哭了,雖然只有一滴淚。

可是他真的哭了。

在我一個人的面前,他落淚了。

我們彼此傷痕累累。

我流血,他拿淚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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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5 10:41:00
第 1 章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那裡。

日子過的怎麼樣?

人生是否有今夕?

也許會過著平凡的日子,有著自己甜蜜的愛情。

原本那應該是一個讓人感到愉快,感到幸福的一天。

那天至少應該有兩個人有這樣的感覺。

雖然天很灰,低低的氣壓。

可因為是夏天,所以站在草地上的時候,當風輕輕拂過,皮膚上會有被情人溫柔的雙手撫摸的錯覺。

原本那天有一場婚禮。

我是新娘。

"姑姑,車子究竟什麼時候到?"小寺從一道小小的門逢向外望著。

到底是個十一歲的孩子,任是早熟的個性,也擋不住此刻對於危險的懼怕。

"快了。"我努力做出笑臉,把身子向右邊傾了傾,減輕一點左肋下方的力量。

"嗯,姑姑你堅持一下。四叔他們肯定就要到了。"

真是一個聰明又體帖的孩子,我忍不住要讚歎。

姚家的男孩總是有看透事情本質的天賦,他一定注意到我虛弱的口吻。

此時,我緘默著,我的體力不允許我再有過多的動作和語言。

小小的門縫外是一片喧鬧。

我在心中祈禱,時間快點過去吧。

"從裡到外,大宅里所有的房間都派人去搜。他們一定沒有走遠。"古紀安憤憤地甩下電話。

"安先生,這............。真的是很抱歉。我的手下沒有看住五小姐。"

"沒關係。"坐在沙發上穿著深藍色西裝禮服的男子,和和氣氣地擺擺了手,就像是有著良好修養的主人寬宏大量的原諒了一個不小心打碎了古董花瓶的僕人。

古紀安當下暗暗地鬆了口氣,雖然外面早就傳言,這個剛掌管駱氏集團的新總裁以前是在黑道上混的。後來才漂白了生世,轉而開始成為見的了光的體面人。

可是他的陰險歹毒,心狠手辣在黑白兩道上是遠近聞名,人盡皆知。

但看著這麼一個溫文爾雅,又俊美非凡的臉實在是讓他懷疑起哪些謠言的真實性。

只是希望快點找到五小姐............

"古老闆。"

"啊,是。"古紀安趕緊拉回自己的思緒。

"這是你的女兒?"頎長優雅的手指扣了扣一個相框,指著裡面照片上笑的燦爛的少女"

"是啊。"為什麼他好像對與剛剛發生的那件走失事件完全不放在心上。

"很漂亮嘛。"

有一種本能的不安感,讓他不由地多問了一句。 "怎麼了?"

左邊的踝骨已經有些隱痛。

流了多少血,我都快沒有概念了。

但有痛感,還算是好的。一旦沒有了感覺,麻木了,那就遭了,至少是不能移動了。

兩條腿都動彈不得,那我就真是個廢人了。

自己完了就算了,就怕............。

我伸手摸了摸小寺的後腦勺,如果他出了任何的差錯我就真的罪該萬死了。

我們姚家,我大哥大嫂留給我的唯一的親人。

"怎麼了,晚姑姑?你的胸口又疼了嗎?再堅持一下,四叔的車就要來接應我們了。"

小寺抬起頭看著我,可能昨晚我的吐血對他的震動很大。所以黑暗裡,他小小的臉上滿是擔憂,用手不停的撫著我胸口。

對不起,小寺。是由於我的無能才造成了他對你的威脅。

我怎麼把自己年幼的侄子也帶進了可怕的旋渦呢?

這本該是我和他之間的一場較量,對峙。

雖然現在我掙脫了他鎖在我左腳上的鏈條。

但我真的可以掙脫開他鎖在我生命裡的惡夢嗎?

真不敢去想,只有走步算一步了。

"小寺,我沒事。你別擔心。"

我是現在唯一可以保護他的人了,所以我一定要堅強,我不可以倒下。

我緊緊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刺痛傳到的腦神經,頓時清醒了不少。

"求求你,不要,放過她們吧。"一個年逾五旬的老人跪在地上涕淚交加的哀求著。

"怎麼了,古老闆。我只是讓她可以到我的公司去上班嘛,你何必如此?"

年輕俊美的臉上帶著迷人的微笑。

"求求您了,我一定盡快的幫您找到五小姐。您不要把我的女兒送到那兒去吧。"

"怎麼,你對麗晶不滿意?"

古紀安驚惶地不敢出聲,只是用手緊緊地拳在一起。

麗晶,有很漂亮的裝煌,那裡夜夜笙歌。那裡是男人的天堂。是這個城裡被裝點的最漂亮的地下妓院。

"古老闆,你看。"白析的好像是女人的手指上有一抹刺眼的紅。

古紀安不解的看著他。

"我的晚晚流血了。"

而且還帶著那隻該死的'小老鼠'一起逃跑。

他始終帶著無害笑意的臉上閃過一絲殘忍和懊惱。 "如果再找不到他們,這可怎麼辦才好呢?"

當他再抬起頭來時,卻笑得越發的燦爛了,瞧得讓人心驚膽顫。

"對了,古老闆,你這裡有沒有軍用的德國犬?"

"晚晚。"狹長的琥珀色的眼睛,就像是世上最完美的兩顆寶石,璀燦奪目,冰冷無情。

"這次我是真的生氣了。"然後他就笑了,非常溫柔,非常快樂的樣子。

周圍的保鏢都噤聲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個時候的主人是十分可怕的,他越是笑容可掬,他越是輕聲細語,也就是說他已經是到達暴怒的邊緣。

晚晚,怎麼故技重施?

上次婚禮你企圖逃離我的代價顯然還不夠高,居然還來一次。

這次,找到你以後..................。

我們兩個,落魄又可憐的一大一小的出逃者耐心地守著這方小小的地盤。

不敢亂動,不敢交談,甚至連呼吸都小心謹慎。

只希望上帝快點派人來搭救我們。

可是,

外面卻開始有了一種奇怪的寂靜,是暴風雨前奏那種蓄勢待發的安靜。

如同危險的信號,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小寺。現在幾點?"

"還差10分就三點了。"

離約定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了。我告訴自己,別慌,別緊張,要鎮定。

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記憶裡讓我熟悉的聲音卻我莫名地開始心慌。

那是什麼聲音,我曾經聽過,我曾經親眼見過那發出可怕聲音的緣由。

低低的狺狺吠聲。

我不由的又想起第一次見到安平時的情景。

兩年前,香港。

半島酒店。

宴會需要主題。

這場由香港名流為歡迎姚氏加盟金融界的宴會上,姚思簡是個主角。角逐是這場宴會的主題。

三天前,香港所有財經類的頭版頭條就是姚氏企業的創辦人人姚啟揚即將赴港,同時將攜其女參加在半島酒店舉辦的歡迎晚宴。並且放話當晚將為他珍愛的二女兒挑選一位可心的未婚夫。

所以,每一個前來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一個人的身上。光彩奪目的姚思簡。

作為姚氏的執行主席的她有著讓人覬覦的無比權利和財富。

得到她,江山,美人盡在手中。

這一晚,男人們也就注定要在宴會裡盡情的'廝殺拼命''勾心鬥角'了。

姚晚一向討厭隨父親還有哥哥們一起參加這樣無聊的宴會。

人多本來就夠吵,偏偏今天所有的人,男人女人就怕別人聽不見自己的講話似的,大家一起來加大音量。鬧得她頭疼不已。

剛想回到樓上的房間去休息還被她的三哥--姚競,堵了個正著。

硬是要到站在鋼琴邊接受所有人注目的姚思簡的身旁。

姚晚心裡嘆息一聲,真是不想過去。

卻奈何不了被三哥緊緊地牽著手。

"我說二姐,看今天這陣勢,爸是真的想把你早點許配了出去。"

瞧著思簡風情萬種地用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長長的大波浪。姚競擠眉弄眼地調侃道。

對於姚競的話,她不置可否地笑笑。

接著,頗有興趣轉身看著姚家最小的女兒--姚晚。

"小晚,你怎麼樣?"

"有沒有找到一兩個讓你可心的對象?"

"沒有。"姚晚站在一旁晃著酒杯。神情裡的滿是事不關己的敷衍。

思簡拉開一抹曖昧不明的笑。

"那你最好也開始物色起來,小晚。爸爸不只是打算訂一門親。"

什麼意思?

姚晚抬頭望著她。

"爸爸想替你也找一張'長期飯票'。"

思簡挑眉對她笑了笑。

垂下眸子的姚晚,咬了咬嘴唇。無所謂,誰讓她只選了文課,沒有辦法幫家族裡的生意。活該被人說要養在家裡,吃祖蔭。

姚競看出姚晚的不快,半開玩笑地附和了一句。

"那樣我們家就可以受雙份的禮金了,哦?"

他推了推姚思簡的後背,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家裡的事有些是不能提的。

思簡也知道自己玩笑開得過分了,轉了個方向,笑吟吟地壓低聲音地問。

"你們有沒有註意那個冀中公司的大兒子程素凱?"

"嗯?沒注意。有什麼特別的嗎?"

姚競好奇地看著一向不把男人放在眼裡的二姐,還是第一次從她嘴裡聽到一個男人的名字呢。

姚晚也側目瞧著她。

姚思簡兀自的笑了笑,明艷又性感。

"今晚,他一眼都沒看過我。"

"哦?真的,假的?"

"我還以為是男人就沒法擋得住我二姐的魅力呢。"

姚競驚嘆,人群中開始尋找這個異類。

說實話,鮮有哪個健康正常的男人會不受姚思簡的吸引,她完全就是她母親的翻版。

也就是姚啟揚的情婦,一個時運不濟,卻妄想成名的三流歌星。當時,姚啟揚的太太正懷著第一個孩子--姚謝。諸多的不便讓姚啟揚正大光明的出入各種聲色場 所。於是,一年後姚家在迎來了第一個孩子姚謝不久,就又多了並非嫡出的第二個孩子--姚思簡,第三個孩子--姚競。按照姚家的慣例,除了孩子,不是正式娶 進門的,是不可以進駐到姚家的。所以姚思簡從生下後就沒有見過她的生母了。

找到了目標,姚競打量著那文弱又清瘦的身影,暗想這男子不夠出色啊,難道............。

"二姐你被他吸引了?"

"我不會因為一個男人忽視我,而對他感興趣的。"

她譏諷地拉開一抹笑,然後卻又蹙眉道。

"只是這讓我很困擾。"

"為什麼?"

連姚晚都奇怪了,二姐從來沒有為任何事情困擾過。

"爸爸找我去談過了。"

姚競和姚晚屏息地等待答案。

"以後,你們要叫他--姐夫。"

姚競姚晚面面相覷,已經內定了的姐夫? !

"他?!"

姚思簡優雅地敲擊著鋼琴上的黑鍵,第一音。

"程式的集團的老頭已經不行了,有內幕消息,他是繼承人。"

理由夠充分了吧。程式可是金融界裡的巨頭。

難怪了,要做這樣的安排。姚競在心裡點點頭。

"不過,憑二姐你的魅力,他很快就會愛上你了。"這點姚競敢打包票。

姚思簡無奈又嘲諷地嘆了口氣。

"這次恐怕不行了。"

"什麼原因?"姚競追根究底。

姚思簡挑了下彎彎的秀眉,神情鄙夷,看著遠處心不在焉的身影。

"他 ,喜歡男人。"

身邊的兩個人同時倒了口冷氣,的確難度太大了。

"THIRD SEXUAL"酒吧。

姚晚頗有些窘迫地堅持站在它的門口。

"我不想進去,三哥。"

"小晚,來香港不進這種'紅燈區'就等於白來了。你就當陪三哥進去看看吧。"姚競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不放。

雖然被路人好奇地看著,她卻依然還是站在那裡,不肯邁出一步。

姚競嘆了口氣,知道如果沒有一個非常誘人的理由,姚晚絕對會一直這樣固守著,死都不會進去。

"小晚,如果你陪我進去,我就告訴你四弟的消息。"

姚晚愣了愣,思考著。

姚競絞起手臂信心十足地等她。

這種交換條件,她絕對會答應下來。

終於,姚晚飛快地向裡邁開了步子,怕人捉臟一樣的速度。

香港的夜生活糜爛放蕩,治艷媚惑。

釋放出所有蟄伏在地獄的墮落靈魂。

"THTRD SEXUAL"在外面看的時候,會覺得里面一定很小,但是往裡面去才會意識到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別有洞天。

舞池的中央竟有一個長約30米左右的環形展台。吊頂上放置著暗黃的燈,讓整個PUB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墮落。音樂也是似有若無的,像情人間的耳語慢慢地劃過你的耳廓。

"小晚,看那。"姚競俯下身,悄悄地用眼告訴姚晚視覺的方向。

姚晚順著往一個牆角的方向看去,一個清爽文雅的男子正坐在那裡,雙眼直直地盯著台上,面無表情。

"他就是咱們的未來姐夫備選人。"

原來,這就是一晚上都沒有看過二姐的那個人啊。

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一雙呆滯的雙眼就像被抽去了靈魂的空殼人偶。

只是,他也來這?

姚競故做神秘地推推她。

"小晚,知不知道今晚這裡的PUB主題是什麼?"

"服裝展啊。"還是剛才他自己說的。

"呵。我的小朋友,如果要看時裝,誰會花那麼大的價錢來買一張夠包一架私人航班機的票?"

"那是什麼?"

姚競慢慢地啜了一口酒,看著她,笑得曖昧。

"脫衣秀。一個人的單場脫、衣、秀。"

最後那三個字,姚競加重的音,聽得姚晚莫名其妙地一顫。

這個世界瘋了,還是說在夜晚,人都喜歡放縱?

姚晚覺得有點噁心,自己半夜不睡覺,就為了陪人看一場脫衣舞秀?

姚競瞥了她一眼,戲謔地笑。

"小晚,你就不想想看看'他'?"

"不想。"

"小晚,無趣有時會讓少女如同80歲的老處女一樣呆板僵硬。"

他認真的樣子,就像告訴了妹妹一個人間真理似的。

姚晚很無力,自己怎麼就陪他進來了? !

"那你就當我是八十歲的老處女好了。"她看清了路,準備起身走人。

"不行。"他拉下她已經站起的身子。

"作為你的哥哥,有義務要給你的生活增加一點調劑。"

"晚上,------我幫你叫'鴨'活動一下怎麼樣?"

他俯在她耳邊,對她眨眨眼。

"姚競!"氣急敗壞的怒斥,周圍許多人都看了過來。

姚晚感到兩頰開始熱度上升。

"好了,好了。我的小姑娘。咱們先坐下再說。"

絕對是氣得不輕了,可不能真的把她氣走了吧。

姚競趕緊遞過去一個台階。

"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啊,乖,別生氣別生氣。"

如果先前,沒有三哥告訴她那是一個男人,那麼她最多以為走在台上的是一個妖繞的美豔女子,說實話,真的沒法把他當成一個男人,可也沒法說他就是一個女性。只是太性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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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5 10:41:17
性是一種人類最原始、最隱諱、最本能的慾望。

這因為如此,人們會把它收好,用理智的名義。

當一人可以輕易喚起別人隱藏好的本能時,這個人也就可以掌控住對方。

如果,他能喚起本能的人數越多,那麼,當然他掌控範圍也就越大了。

按照這間可接待500人左右的場地來算,台上這個身著黑色緊身緞制長褲和簡單黑色疊加上衣的男子已經掌握了將近四分之三的人的呼吸節奏。

雖然那套衣服很一般,可恰恰因為普通,所以把穿衣人那獨特的氣質給襯了出來,衣服是個道具,他微微的側側身,顯示出修長有力的腿讓在場的不只是女人還有男人都不由的覺得口乾舌燥。

這反應讓他滿意。於是,他笑了,很是鉤魂奪魄的那種。

台下開始失控了。

"真是個尤物啊!"姚競閱人無數,也不禁讚歎。

"是啊,讓他又活了。"

"啊?你在說什麼?"姚競過了一會兒才發現他們講的不是一回事。

"他。"姚指了指台上的人,"讓他活了。"原先還像失魂落魄的程素凱,就像被人醍蝴灌頂一樣,整個人煥發出一種病態的活力。

"小晚,這麼活色生香的表演你不看,去管哪個人做什麼。"

"三哥,他將來有可能會是二姐的丈夫,我當然要盡可能的知道他的私人興趣。"

姚競忍不住按了一下頭。又來了,到底是在大哥的教育下培養出來的人才。一板一眼,了無生趣。

"唉,那有你看就夠了。"揮了揮手,將他拋在腦後。

"我可只想看這個'小美人'。"

姚競伸手摸了摸嘴巴,很下作。

姚晚不由打了一個寒顫,三哥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說出來的話,讓她覺得原來噁心可以是有很多種表達方式的。

表演到了高潮階段。

舞男已經是推下了上身最後的一件繁複精美的黑衣。

現在他扭動著比女子更為纖細妖嬈的腰胯。

一點一點解開長褲上那一個又一個,像是永遠也解不完的扣。

這時台下已經亂作一團了,尤其是他笑著把推下的衣服扔到了台下後。人們失去理智了,前面的人往台前湧,後面的人也站了起來往上擠,尖叫聲響成一片。

很好,黑暗裡的眼睛露出了冷冷的詭笑。

他們的座位是最靠前的,也就是說,是離走台最近的貴賓席。

所以當有幕布後伸出一個小小的,黑色的,堅硬泛著冰冷光芒的一點時,姚晚注意到了。

她熟悉這色澤,因為她從小就接觸它,所以她很清楚它是如何的隱蔽和小巧精緻,如同它的致命率,100%。

對像是誰?誰是今晚要被狩獵的羔羊?

這時,似乎所有平時所受到的特殊的訓練就像是被激發的本能,讓她毫無困難的判斷出,即將要被殺的對像的位置。

按照它的射程,它的特性來算,應該是.........。

嗯? !

沒有多加思量。

姚晚不著痕蹟的往左邊靠了靠,抬起手攏了攏頭髮,在半空中停了停,然後迅速的放下。

怎麼回事?計劃出錯了嗎?

獵物居然沒事?這對一個從不出錯的狩獵者而言,這絕對是一個污辱。

但是誰?是誰妨礙了他?

他不由地陰狠地瞇瞇了眼。憤憤地丟下手裡的武器。

朝著對講機說到:"我失敗了,可能是有人知道了計劃,你一定要想辦法查出來是誰。幹掉他!"

姚晚忍不住嘆了口氣,推了推已經完全入迷的三哥。

"三哥,我人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我的小姑娘,現在才是關鍵,他就快要把'那個'給脫了。"

台上的人只剩下一條內褲了。姚競曖昧地朝她擠眉弄眼。

姚晚有點哭笑不得。

"三哥,他有的你也有,有什麼好看的。"

"但也可能,我'有'的,而他'沒有'。"說著姚競暗示地比了比下身。

姚晚放棄地搖了搖頭,和三哥在一起,受到荼毒的決不只頭腦,還有心靈。

"那,我先上趟廁所。"

說完,姚晚不等他做答,迅速轉身離開。

唉,不是吧?連看看男人的裸體都受不了?

十六歲的小女孩,八成是害羞了。

姚競看她匆匆又不穩的身影暗付。

"嘶............。"

她倒了口冷氣。

好痛!一定是淬了毒。

雖然出血不多,但是表皮已經開始發紫了。如果是直擊心脹,那絕對是必死無疑了。

姚晚用力拔出嵌在左臂骨頭裡的銀針。還好,從小就有一點免疫力,看來毒性發的也慢。

只是這樣,也只能讓她比平常人多堅持一會。必須要趕緊回家馬上解毒。

姚晚撕下身連衣長裙的一條,緊緊地纏住手臂。

朝鏡子裡虛弱蒼白的自己笑了笑,自語。

"這回算做了次英雄。"

有人在看著自己!

像這樣的場地,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藏有攝像頭也不足為奇。

只是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從她從洗手間出來時起,就一直存在著。

簡直讓她覺得有種被某種不知名的毒物給盯上了的恐怖。

是誰? !

"小晚,你怎麼回事,去了那麼久?"

姚競從座位前站起來,打斷了她的思路向她抱怨連連。

"嗯,這裡的洗手間不太好找。"

姚晚向四下看了看,竟然和剛才她離去時大為不同,人都幾乎走光了。

"三哥,人呢?表演這麼快就結束了?"

"天曉的,那個大牌突然就說沒興致,所以提前結束。唉............,害我都沒看到'好料'"

姚競意尤未盡地嘆了口氣。

"算了,三哥,沒準那個'好料'真讓你看見的話,會讓你自嘆不如,終身難忘。"

這個時候一定要笑,大哥說的,越是痛苦,越是要笑。姚晚暗暗地告誡自己。

"呵............。難得啊,小晚你也會開玩笑。"姚競故做訝異。

還不能讓三哥知道,不然以他的脾氣決不會善罷甘休。

先趕緊離開這裡吧,姚晚在心中暗付。

轉身拉著他離開了酒吧。

原來是她啊。修長的手指在一次按動回放鍵。

在快要到刺穿獵物心臟的一瞬間,一個突然伸出的左臂就像一道屏障精準有效地擋在了前面。讓遲鈍的獵物逃過一劫。

真可愛,難道不知道自己其實是被獵人盯上的更大的獵物嗎?

看來計劃需要有一些改動了。

最完美的獵人是讓獵物自願地逃進陷井裡。

他伸手從桌上抽出那份,已經爛熟於心的資料。

姚晚

姚啟揚的第五個女兒。

上面有三個哥哥和一個姐姐。

十五歲以前在聖--凡斯陀修女學校寄宿學習,後因為某些原因退學在家。

幾乎從未出席過任何場面上的派對。

一是她本人不喜歡拋頭露面,二是原先靠黑道走私軍火和做毒品中介商發家的姚啟揚怕人在暗處對付她。為此,她的存在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保護工作做的滴水不漏,足見對這個女兒的珍視程度。

但這次香港之行不同,姚啟揚居然把她也帶了出來。

那麼,既然難得出門一次,得給她點禮物才行啊。

黑暗裡,

他一邊又一邊的用手摸挲著下巴。

姚家,等著吧。我來了。

獵人嘴邊泛這冷冷的笑。

一個星期後。

姚思簡和程素凱訂婚了。

任是程素凱再對女人沒有興趣,但是男人對於權利和財富是有著天生的渴望的。

在兩家的壓力下和那筆豐厚的嫁妝,終於讓他動心了。

於是轟動商界的姚家的馳騁集團和程家的冀中集團聯姻達成了。

這無疑是讓雙方的家族今後在商界的地位就會有如泰山北斗不可動搖。

這場宴會不僅是商界的名流被列在出席的名單上,連政界也有舉足輕重的人物前來捧場。

陣勢看上去遠遠超過了一場訂婚典禮的排場。

姚家,今非夕比。

"思簡,今天爸爸感到很驕傲,你是這麼的出色。"

姚啟揚得意得拍了拍端莊文雅得坐在身邊女兒。

"爸爸,我是您的女兒,當然出色啦。"

姚思簡甜甜地一笑。

姚競端著一杯酒走了過來,靠著她的椅背笑道。

"唉,二姐,你這一訂婚,不知道會有多少男人會暗自傷心,嫉妒我們的未來姐夫呢"

說完誇張地搖了搖頭,若得姚思簡笑顏如花。

姚競伸手攬過正在為姚思簡整理裙擺的姚晚。

"小晚和我們預計一下......"

"你什麼時候帶著你的小女婿上門讓我們看看哪?"

姚晚不客氣地橫了他一眼,繼續著手裡的活。

"等你的小媳婦上門了,我也就快了。"

"等我?"

"那可早了。你要等我的話,本錢恐怕不夠吧。"

姚競詳裝認真地看著她的臉,滿臉的嘆息。

"是啊,小五快點找個男朋友吧,要不要二姐先親自幫你選幾個備用?"

姚思簡也半開玩笑地問。

"不要,又不是配種。"她小聲道。

"哈............,小晚,你可是真的是和大哥呆久了。"

姚競失態地笑彎了腰,把酒灑了一地。

"好了。小三,別惹小晚。"

姚啟揚故意略略板下臉。

"是啊,當心小晚等會去向大哥告狀,可就有你好瞧的了。"

姚思簡睨著他笑說。

"你們都護著她,我可不干了啊!"

姚競學著小孩撅起了嘴,不依不饒似地環著姚晚的腰。

一家人被他自說自演的獨角戲,搞得都失笑出聲了。

這時的姚晚覺得自家真的就和普通人家一樣,在面對家族的喜事面前會產生的特有的其樂融融。

真是的,這車什麼時候不能壞,偏偏趕在這個時候壞。

姚晚惱怒的砸了一下方向盤。

她看了看表,還有半小時就要開始慶典了,如果她不能準時趕回去,那麼父親就會有所懷疑,派人來找了。

那時候就會知道她下山去取包裹了。

她哥哥寄來的包裹。

姚禹。姚家四年前被趕出去的四子,她唯一的哥哥。

從美國寄來的包裹。

可惡!她挫敗地發現根本發動不了引擎。

拼命從宴會上趕到指定地點拿到了郵寄過來的包裹。

誰知道在回程的半路上,車會沒油了。

怎麼辦?

她看了看毫無人蹟的山路。

連輛車都截不到。手機也趕在這時壞了。

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姚晚無奈地將包裹和一些必備物放在大包裡,看來得準備走著回去了。

希望時間來得及。

"她剛才到山下的咖啡館去拿了一個包裹。"

他坐在車廂裡,靜靜地聽著手下在電話裡的報告。

"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處理過她的車了,最多開到半山腰。一切的通訊設施和車裡的衛星定位都被破壞了。"

"嗯。"他滿意地點點頭。

"查出是誰寄過去的包裹了嗎?"

居然讓她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特意親自趕去拿。

"是姚家的四子,姚禹寄的。"

姚禹?對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他怔了怔。

"是兩年前被姚啟揚趕出門的那個嗎?"

"是的。"

哦,這就難怪了。親哥哥寄的東西,的確很珍貴。

"查出是從那裡寄來的嗎?"

"沒有,所有的運輸資料都沒有了。"

夠有一手的嘛!

姚禹,看來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她現在正在往山上走嗎?"

目前,要對付的是這位'可愛'的姚小姐。

"是的,她手上只拿了一個提包,沒有檢測出帶有任何槍支武器。"

"那----就把我們的'小朋友'介紹給她認識認識吧。"

嗯,那些'小朋友'一定等不及要見一見她了。

他邪佞地笑著把手裡的煙蒂彈出窗外。

看來真的是很長時間沒有做運動,才走了一刻鐘左右,就已經感到四肢無力了。

姚晚抬手擦了擦汗。真奇怪在車裡的時候都不覺得太陽過曬。

怎麼一出來,就恨不得后羿當初把這個發光體也一同射下來就好了。

"呼,不行了.........。"

姚晚實在是有點累了,最後拗不過自己的體力只好坐在一旁路邊的大石塊,休息一下。

其實。她的身體原來沒有那麼糟糕,只是在那次受傷以後,似乎就極易感到疲勞。

不過,

定定地坐下來以後就發現周圍的環境十分的優美。春天的樹木綠意昂然,寧靜祥和,和諧鳥鳴在耳畔響起,姚晚不由地閉起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人類的起源為什麼不是森林呢?

她遐想著。

突然,四周的氣氛被某一種外力所破壞了。

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氛,似是山雨欲來前的詭譎籠罩著她。

一種讓所有生物躁動的寂靜,讓她覺得窒息。

姚晚警惕地看向四周,人類身上從遠古時期就有的對於危險的直覺告訴她,

有什麼東西盯上了她,並且將會威脅到她的安全,更甚也許是生命。

她盡量鎮定地一點一點地拉開手裡提包的拉鍊。

別慌,要在觀察的同時,迅速想好要如何把對方制服。

在右邊!

她看見了那裡的矮木叢有動靜,屏息靜氣。

掏出包裡的短弓,瞄準,目標。

"吱............吱。"一隻長約三公分的,灰紅色皮毛,尾巴蓬鬆而長大的動物,抬起脖子,和她四目相望。

一隻'兇猛'的松鼠。

"搞什麼!小東西你把我給嚇死了。"

姚晚不由地啞然失笑。放下手裡的短弓,鬆了口氣。

那松鼠也似乎知道她沒有敵意,"嗖"地躥上了樹。

就在那時,真正的'主角'出現了。

三隻大體型的狼狗,從矮喬木中顯身了。

它們好像是餓了很久,看著她的目光邪惡貪婪,猙獰的犬牙期待著將她生吞活剝,囫圇吞下。

這時要戒備,已經有點晚了。

剛才真是不該一時大意放鬆警惕的。姚晚暗暗地責備自己。

現在,只能是一場力量與心靈的較量了。

他們彼此對視著,都不敢輕舉妄動。

最終,那三隻獸忍不住,其中的一隻向她撲了上來。

就是這個時機,她的箭雖短,卻是經過特殊處理過的,

鋼製箭頭,無比堅硬,一擊斃命。

"嗚............"的一聲,那一隻便痛苦的嗚噎著倒血泊中顫動著四肢。

血的味道,只會讓飢餓的渴獸更加不斷地咆哮,渴望鮮血淋漓的牲品。

並讓獸性狂嘯著甦醒。

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一點,愚蠢的姚家小五。

在樹木的遮掩下,一雙譏諷的,像冰一樣寒冷的雙眼嘲笑的旁觀著。

果然。這氣味激怒了其餘的兩隻。

它們開始一起撲上來,姚晚有些招架不住了,因為是女孩,而且是由大哥親自培養,所以她和哥哥們不一樣,她只是學習了一些槍支和近身的武器。但卻沒有學習擒拿和格鬥。所以,她擅長的就只有一些沒有太大威力的利器而已,加上前幾天受的傷還未痊癒,動作的幅度必須有所顧慮。

真夠倒霉的。

所有的形勢都對她不利,難道今天要死在這裡?

她不安地在心裡猜測。

"我還不想死呢,而且是死在你們這兩個畜牲的嘴裡。"

姚晚喃喃自語到,為自己平添一些勇氣。

所有的生物都一樣,在面對巨大威脅時,都會變得非常的鎮靜。

姚晚將手裡的弓迅速張滿後,射出。

兩隻餓狗同時撲了上來,一左一右。

痛!

尖利的牙齒緊緊咬住了原本就已經受傷的地方。

一隻箭射歪了,只扎到了餓狗的一條右腿。

而另一隻就咬上了她的肩膀。

該出去了。

不然,姚家的小五看來是已經抵擋不住多久了。

黑暗中的人終於動了,拉了拉手上的黑手套。

我來了,姚晚。

姚晚有點招架不住地被撲倒在地上,那鋒利的牙齒快要咬上她的一瞬,她突然在腦中閃過:小晚,要記住,眼睛是所有生物的軟肋。要不遺餘力的攻擊才行。

對了!

她鞋底的暗格放著以防不測的薄刀。

她一面用力的向上推開向她頸邊咬來的頭,一邊努力抽出刀片緊緊地捏在手心,看準了時機。

狠狠地刺了下去。

一吃痛就減輕了攻擊的力度,趁勢,姚晚急忙往旁邊躲閃。

"砰","砰"。兩聲槍響。

驚動了在樹上棲息的禽鳥,騰地一下,全都飛了起來。

姚晚尚有些來不及反應,只是怔怔看著那兩隻前一秒鐘還準備向她撲來的野獸,突然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

發生了什麼事?

莫名其妙地一切居然又恢復平靜了。

"小姐,你沒事吧?"

有一個柔軟的,有點像佈道牧師清遠的嗓音喚回她的意識。

她抬起頭,不知是那俊朗秀逸的面容及瀰漫於眼底閃耀著的珀色光彩。

還是天空裡的太陽的光線過於強烈。

她覺得有點睜不開眼,並且無法言語。

不會是嚇傻了吧?沒用的姚家小五。難道就只會這樣盯著他看?

"餵,小姐你沒事吧?"

他蹲下身,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顯然,這一次,姚晚有反應了。她連忙對恩人露出一個誠摯的笑容。

"謝謝您,剛才是你開的槍嗎?"

"嗯。"他點點頭。

她看了一眼躺倒在血泊中的那兩具死屍,絕對致命的位置,可見槍法的精準,她不由的暗暗驚訝。

"你沒事吧?"

她收回神,連忙朝他感激地微笑。

"沒事。但真要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他微微一笑,沒有作答。嘲弄寫滿在他半垂的眼底。

你是該感謝我,那可是我特意找來的三隻德國狼狗,不給吃喝,七天七夜,就是要作為給你的見面禮。

見她吃力地向右使力想撐起半躺在地上的身體,和左邊肩膀上白色的禮服裡所滲出的點點殷紅。

他優美的嘴角邊浮上了一絲殘忍的微笑。

"怎麼站不起來嗎?我來幫你。"

於是,不等姚晚回答。

他就故意伸出手去拉住她的左臂,幾乎是惡狠狠地使勁將她往上提。

開始明顯感到她的抗拒和顫抖,但是卻也沒有什麼氣力掙扎,只是很用力地倒吸了口氣。

左臂的傷口肯定是被撕裂了,痛的她幾乎無法站穩。

她只有不斷地吸氣,才能克制自己不會呼痛。

然後臉色難看地擠出一個笑容來,慢慢地對他吐出:"謝----謝。"兩個字。

"不客氣。"

我是故意的。他有點得意地瞟了眼她大片被染紅了的左肩。

是錯覺嗎?

有一瞬姚晚發誓,在這個對她有救命之恩的陌生人的眼中,有一抹強烈的報復後的快感。

這是為什麼?

正在她困惑之際。

"小五!"短而急促地一個喊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路。

隨後,在姚晚還沒有所應答時,就一下子被拉進了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你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樣?"

"三哥?!"第二次被碰到的傷,好痛啊!姚晚被姚競的手緊緊地壓在懷裡,傷口開始不斷的滲血出來。

"你做什麼沒事一個人跑下山來?要不是剛才聽到那兩聲槍響,我們都還不知道你一個人就下山了。"

她知道三哥一旦緊張起來就會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一定先攔住他的話頭,不然大概自己就快要血盡人亡了。

"我沒事,三哥。有人救了我。"

姚晚試圖分散他三哥的注意力,減輕現在的箝制。

"哦。"

輕描淡寫地點點頭,連頭都沒抬。

"快讓我看看,你傷那了,傷的重不重?"

姚晚有點吃驚她三哥的無禮。

"小三,你先快把小晚鬆開。她快被你給勒死了。"

從車上下來的姚思簡看見姚晚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實在是佩服自己弟弟的遲鈍。

是啊,是啊。姚晚從沒覺得二姐甜膩的嗓音如此動人。

"二姐,你怎麼也來了?"

"那麼大的動靜,我能不來瞧瞧嘛。"

姚思簡看了看地上橫躺著的三具死屍。

嗯?這片山林被開發為高級住宅區已經有二年多了,怎麼會還有這麼大型的狼狗出沒?

她蹲下身子,卻見除了其中一隻是中箭斃命,其餘的兩隻皆是被槍打中心臟位置,毫無偏差。

槍法很準嘛。

"二姐,三哥,是那位先生救了我。"

姚晚見自家人,關心傷勢的關心傷勢,關心' 戰況'的關心戰況,就是沒有人記的要感謝恩人。

就那樣把別人晾在了一邊。只好很頭痛的再次提醒道。

終於,那兩人同時往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看去。

有時候緘默會讓人遺忘,但緘默有時也是一種力量。

一種潛藏著的,一觸即發的力量。

他始終安靜地站在那裡,嘴角邊噙著一抹曖昧不明的笑,溫文爾雅的臉龐和深不可測的眼神令他同普通意義上的男人氣質相去甚遠。那彷彿滲透骨血的優雅令他即使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的都顯得頗有格調,魅力非凡。

只須一眼,對任何人來說,都會變成為一個致命的誘惑。

尤其是對女人來說,這種魅力,勢不可擋。

姚思簡的瞳孔頓時縮緊,一種狂熱的情緒在她血液裡叫囂著。

"謝謝你救了我的妹妹。請問您是?"

她展開了最迷人的微笑,微微地向他低了低頭,表示感謝。

他清楚的接收到了那朵笑容背後的涵義。一個女人對於一個男人最原始的好感。

他淡淡笑了,那如緞般的嗓音,像一首黑色的序曲,緩緩地響起。

"安平。我叫安平。"

這個名字成為著姚家後來由興轉衰的始作蛹者。

從此,這個名字就像一個橓釘敲進了姚家每一人的生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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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5 10:41:49
第 2 章

站在這個城市的最高的辦公大樓的樓頂上,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像螞蟻一樣的人群時,會有一種錯覺,覺自己像是一個神,擁有了無上的權利和榮耀。

奮鬥了三十多年,他完美的解釋了一個成功男人所應該涵蓋的全部內容。他有了無可匹敵的財富,受人尊重的頭銜了名譽,幾個健康的兒女和可愛的第三代,他的一切都叫人稱慕。除了......。

看了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除了,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謝禹晚。

我的禹晚。

姚謝推開辦公室的大門,就見姚啟揚一個人站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用有些蒼老的右手輕柔地摸挲著左手的那枚老式的白金婚戒。

側面上帶著一種沉浸於過往美好時光的懷念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多麼脆弱的表情,就像他兩鬢上的白髮那樣,叫人心酸。

姚謝幾乎有點不忍上前打擾,但還是叩了叩門。

"爸爸。有件事要和您商量一下。"

在聽見敲門聲的那一瞬,叱吒風雲的姚啟揚又回來。

他慢慢轉過身,看了看姚謝放在桌上的文件。

"調令?怎麼什麼時候人事部的調動也要我來管了?"

他不悅地挑了挑眉,公司裡的部門經理都不做事嗎?

"是我早上從香港分公司那裡得到的消息。思簡把老吳給調去了一家分行,重新任命了一個經理。"

"怎麼了?香港的公司一向是由思簡處理的,有問題嗎?"

"這個新的經理叫安平。"姚謝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靜靜地看著姚啟揚。

"安平?"對這個名字好像有點印象。

"是不是在思簡訂婚宴的那天,在山上救了小晚的那個?"

"是。"姚謝點點頭。

這樣的話,姚啟揚往後靠在椅背上,不太確定的猜測:"也許是思簡想要感謝他,所以............。"

"爸爸。"姚謝打斷了他的猜想。

"他目前還有一個身份,他是日本隴也會社的人。"

這就難怪,姚謝要費些周章的要注意了。隴也會社是日本有名的有正當生意做掩護的黑道,之所以有名是因為他們什麽生意都接,不僅有毒品走私,導賣槍支,連開辦大型的買淫娛樂夜總會都做。雖然生意很大,但名聲在黑白兩道上都不太好。

"思簡知道嗎?"

"她知道,那天是她去驗的傷。"能夠隨身挾帶著槍支的,槍法還奇準無比,除了警察,還能有誰?

"已經有傳聞說,他和思簡最近交往過於頻繁。"姚謝最頭痛的就是這條消息。一旦風言風語傳到程家人的耳裡,恐怕兩家人以後就不太好見面了。

"這樣的話......。"姚啟揚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下。

"告訴香港那邊,讓他先來咱們這裡的北冥會'幫忙'三個月。"

北冥會?姚謝有點不解的蹙了蹙眉。

"北冥會經常會有一些 '意外事故'。"

姚啟揚微笑著提醒道。

姚謝這才頓時豁然開朗,笑著說:"爸爸,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啊。"

儘管是三樓,但是就像是現場直播一樣,那一陣陣放肆的、張揚的銀鈴般的笑聲還是毫不客氣的傳遍了整個別苑。每一個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那笑聲裡的歡愉、不可遏制的興奮,是一個正沉醉於享受戀愛樂趣的女人所特有的。

愛情有時真是一件奇怪的事,總是出人意料。

門外好像有動靜,是誰?姚晚結束了沉思,好奇的看向轉動的把首。

"晚姑姑?"一個黑色的小小頭顱從門後探出腦袋,試探性地輕輕喚了一聲。

姚晚趕緊克制住想笑的嘴,閉上眼睛裝睡。

躡手躡腳地向她靠近的腳步聲,床突然向下陷了陷,看來已經爬上床了嘛,她在心中可以描繪出小小人兒笨拙的動作。

"晚姑姑,你睡著了嗎?"

兒童輕輕的鼻息,溫熱地打在她的臉上,癢癢的。

"晚姑姑,你真的睡著了嗎?"粉嫩的小手摸了摸她的頰。不確定地再問了一次。

嗯?想玩什麼花樣?不管怎樣,姚晚決定先嚇一嚇他。

"沒有耶。"

她突然睜開眼睛,看到一張驚慌失措的小臉。

"小寺來了,姑姑怎麼會睡呢?"她壞笑著,抱住嚇得想要從床上逃跑的小人兒。

"晚姑姑,你裝睡!"小男孩有點惱羞成怒地抱怨道,努力想要掙脫開環著他的纖細手臂。

"哎喲,好痛。"姚晚忽然摀住自己纏滿白色繃帶的左肩,將臉埋在枕頭里,看上去疼痛難當。

"啊?!晚姑姑,我......我是不是弄痛你的傷口了?"

懷裡的小男孩頓時嚇的僵硬著身體,動也不敢動了,就怕碰到她的傷。

小寺,可真是好騙啊。姚晚緊緊咬住自己的舌間,免得自己破功笑出聲來。

"小寺。我要......"她悶悶地從背後嚴肅地說。

怎麼了?不會是要告訴他爸爸吧?好可怕哦。小男孩有點緊張地猜想。

姚晚邪惡地嘿嘿一笑,抬起無恙的右手。

"我要撓你癢癢了。"有鏡子的話,姚晚就會知道自己現在笑得就像是30歲的變態歐巴桑。

"呵......,呵..................。晚......晚姑姑,我錯了。"

小男孩左躲右閃,又有所顧及,怕再碰到她的傷。只能笑的氣喘噓噓,屏屏求饒,才終於讓'魔爪'住了手。

"來,告訴姑姑,是你爸爸送你來的嗎?"

"不是,是爺爺讓我來的。"

"爸爸?"姚晚有點吃驚。

"爺爺說你一個人養傷太寂寞,要我來陪姑姑。"

這是好聽的說法,養傷。

姚晚苦笑。

其實,這次的事讓姚啟揚簡直有點勃然大怒的意思了。尤其是對於她私自下山而沒有通知任何保安的行為。所以,十六年來的第一次,她被關了禁閉。足不出戶,天天呆在香港的這座二姐的私人別苑裡養傷。

"晚姑姑。"暖暖的小手搖了搖她。

"什麼事?"她低下頭,見那張清秀俊俏的小臉上堆滿了神秘的表情,眼底湧動著一種難辨的情緒。

他不說話,但看上去就好像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只想告訴她,彎了彎小小的手指,示意她低下點頭。

她照做了,順便將頭略微一側,讓耳朵更湊近一些。

"晚姑姑,這是什麼?"

什麼是什麼?

就在姚晚還沒能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雙唇上被一個溫熱濕潤的,柔軟的東西給輕啄了一下。

嗯?

這種觸感?自己該不會是被才滿九歲的侄子給吃了'豆腐'吧。

簡直有點哭笑不得了。

"小寺,你從那裡學來的這種......呃,這種表達情感的方式?"

大哥大嫂都不像是會在孩子麵前上演'限制級'的鏡頭的人吶。

"是我剛才上樓來時,看見二姑姑和一個不認識的叔叔在花園的中廳躺椅上就是那麼做的。"

二姐?那另一個難道就是?

不知為什麼,姚晚突然覺得隱隱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許去!" 一隻白嫩的手圈住了他的頸項,柔軟的身體像條蛇般人也緊緊貼上了他的後背,故意用一種幽怨嬌媚的口吻輕輕地說道:"安平,你是我的人,幹嘛要去我爸那!別去了!人家會好想你的。"

"呵......。思簡,我跟你說過了,我不會是任何人的。"

彷彿為了配合這柔情蜜意的氛圍般,他的修長靈巧的手輕輕伸入了姚思簡暢開的前襟,慢慢在那潔白的胸部上游移著,

"而且這是你爸爸的安排,我沒有理由拒絕啊。"

"那......那個鬼地方,......你去了也不會有什麼好處的。"她忍不住邊在安平熟練的愛撫下輕喘,

"......不如......留在香港做我的經理,我......我明天就宣布,爸爸他......鞭長莫及,管不了的.. ...."

他的手指擁有魔力,第一次和他做愛時,她就知道了。被那雙手碰觸過的地方,是可以燎起一片熊熊慾火的。

雖然姚思簡已經慾火焚身,可為什麼,她不安地看著那雙深邃,黑暗,隱匿,冰冷的眸。

他一點都沒有打開,他的人,他的心,即使是他的慾望。

姚思簡有點挫敗地閉上了眼。

"不行的,思簡,不行。我得去,我不能讓你爸爸對我有所懷疑。"

他完美面具下浮動著嘲笑的嘴臉,最近他有點厭煩姚思簡一刻不停地糾纏。這也是一個擺脫的好機會。

"可是......,那是一個......一個不成氣的黑幫。派......派你去不等於............。"

雖然她嘴裡還說話,但聲音已經動搖得讓人一聽便知,她早已失去了理智。

"你忘了,我本來就是隴也會那樣的黑幫出來的啊。"

"但是......,我............。"此刻,她已經忘瞭如何組織語言。

"沒有但是了,思簡,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他微笑著用手推下了她最後的一件文明的外衣。

臥室裡只剩下原始的律動和喘息聲。

"安先生,一切都照你的計劃佈置好了。"

"嗯。"

他簡短的交代了幾句後,就結束了這次的通話。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那麼就差......

看著一位美麗高佻的私人空姐裊裊地走來,他心中有了主意。

"什麼事?安先生。"她顯然有點驚訝於自己會被人突然捉住了手腕。

"你可以叫我安平。"他笑容可掬地抬頭說。

溫文爾雅,俊秀親切的臉,一般女人都不會抗拒的。

果然,她羞澀的紅了紅臉。好俊美的男人啊,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連心臟都快停跳了。

"你知道這次的私人航班載的是誰嗎?"

"不知道。"這次的航班所有的客戶資料都被保密了。

但他不是隨行的護送保鏢嗎,怎麼還來問她?

"嗯。是這樣......。"他忽然朝她邪佞一笑,貼著她的耳朵說:"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幫助。"

然後,拉著有點被驚艷住的她往密室走去。

一直到最後,臨上飛機也沒能把禮物送到二姐的手上。

姚晚半躺半靠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嘆了口氣。

氣餒地盯著桌上,那份'支離破碎'的禮物。要不是因為當時突然受到攻擊,這個精美的玻璃製品怎麼也不會被她不甚摔的四分五裂。叫她怎麼拿給二姐?

可是現在這樣,又辜負四哥的囑託。

"唉。"

她不由地嘆了口氣。

"晚姑姑,你看這個是飛機上的阿姨給我的。"小寺得意的晃著剛到手的新玩具,從機艙的前面一奔一跳的跑過來。

"是什麼?"看著小寺快樂的樣子,姚晚也輕鬆起來了。

"是許願遊戲。"他跳上姚晚躺著的沙發。指著手裡的鐵盒子。

"許願遊戲?"就這麼一個小鐵盒?

"晚姑姑,這不是騙人的!"

小寺從姚晚眼裡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懷疑,不服氣地大聲的辯駁。

"那個阿姨說,只要能夠讓這條小蛇找到出口,那麼就會有許願石出來。"

嗯?這麼神?

姚晚接過那個小鐵盒。成人手掌左右大小的漆皮小鐵盒,正中是一個屏幕,下方有四個可以控制的按鈕。

"晚姑姑,你看。"

小寺扳了一下鐵盒旁邊的開關。屏幕上出現了用簡單的小方格組成的畫面。一條會扭動的小蛇和一個看上去像迷宮的東西。

不就是和'貪吃蛇'一樣性質的遊戲。

有什麼玩頭?

"如果可以在十分鐘之內讓這條小蛇穿過這個迷宮,而又避免吃到路上冒出來的野果,那麼就會得到獎勵哦。"小寺指了指在左下方的一個小圓洞。

"晚姑姑,你行不行啊?要不要試試。"

這小鬼笑得像只狐狸,好像很藐視她的智商。

"拿來!姑姑今天露一手給你看看。"

哼!有什麼難的?姚晚憤憤地接下了'戰帖'。

十分鐘之後。

"哈哈............晚姑姑,你好笨哦,連一關都沒過!"

小寺挑眉看著她的樣子,真是有大哥的遺傳。完全的、十分的、毫無疑問的、不屑神情。

"沒有啦,是因為......因為我狀態不好。"

有點為自己搜刮出來的理由汗顏。

"其實,晚姑姑,我們早都知道......"小寺一本正經地湊近她的耳邊說:"你很笨的,你就不用努力掩飾了,我不會因此而看不起你的。"

啊!誰家生養的小屁孩子啊,趕快、趕快領回去重新組裝.

"咿,風好大啊,你說什麼,我沒聽到。"

"晚姑姑,你好賴的!"

居然裝聽不到。

看著前艙那溫馨的一幕,一張帶著譏誚冰冷的臉突然唇角微揚,用血紅的舌尖舔過雪白的牙床,教人不寒而栗。

現在盡情的笑吧,在地獄裡痛苦掙扎的日子就快來了。

"晚小姐,姚先生讓我們送你到公司。"

"嗯。"姚晚點點頭,向四處張望了一下,有點疑惑。

"我父親沒有派車來嗎?"

周圍除了已經飛走了的那架私人班機,連一個現代化的交通設備都沒有。

"姚先生的意思是讓你從'地下車庫'轉程。"

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解開了她的疑問。

原來是要從'隧道'上去。

這個小型的私人飛機場平時為了接送一些'暗客',在通往外面的出口處有一段很長的隧道。上面的出口緊連著姚氏的地下停車場。以防警察臨檢,可以及時隱蔽地把人送走。

不過,出口和隧道都很小,所以無法通車。換句話說,他們要步行這段路程。

只是爸爸這次為什麼保密工作要做的這麼周詳?從私人航班到現在的'地下車庫'。過度的保密措施讓姚晚感到不詳的徵兆。難道..................?

"晚小姐,你的身體剛恢復。我來幫你吧。"

有點灼熱的鼻息都快碰到她的脖子了。

姚晚頓時一驚,從沉思中恢復過來,很快的往後推了一步。不太自在地笑了笑。

"謝謝你,安平。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你的腳傷還沒好,而我的責任是照顧好你。"

他微笑著上前一步,誠意的伸出了右手。

姚晚有點不自覺地警惕地看著他,下意識地抓住了小寺的手。

"不,真的不用麻煩你了。"

她有點怕他。

雖然他曾經救她於危難,在那之後他們又幾乎沒碰過面。只從二姐的口中偶爾聽過他的名字。

但她就是難以對他心生好感,不僅僅是那個讓她至今疑惑的眼神。

還有她的本能,她身體每一個器官都排斥著這個人。

他讓她感到害怕,就像所有的孩子和幼獸都會直覺出毒蛇的可怕。

"晚小姐,姚先生已經在等你了。"

他作勢就要去抱她。

就在此時,站在姚晚身旁的小寺突然緊緊地環住她的腿,死死地瞪著這個男人。

場面有點尷尬,姚晚朝他敷衍地笑了笑,趕快亮了亮手杖。

"安平,我有拐杖。而且小寺也可以扶著我。"

然後立即帶著小寺往前走去。

一雙眼睛瞬間冷然犀利,幽深黑暗尤如兩池冰潭,卻被巧妙地藏在那長長的睫毛下。

嗯?有趣。這兩個姑甥倆好像都不太喜歡自己呢。

難得有人不被他的面具所蒙蔽。

看來不能留這兩人太久,他不喜歡有障礙,凡會阻礙他的計劃的都必要剔除。

"晚小姐。"

裝做沒有聽到,姚晚繼續一步步蹣跚得往前走去。

"雖然您可以不介意傷口發炎。但是............。"

姚晚有點吃驚地看著他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你的姐姐對我有過交代----不能讓你有絲毫損傷。"

他就像一個教養良好的紳士,彎下腰把已經目瞪口呆的姚晚打橫抱了起來。

"你放下我姑姑!"

小寺莫名憤怒地尖叫起來。

這人憑什麼碰只屬於他的姑姑! !

"抱歉。"

他看著拽著他衣角的小鬼,笑容裡帶著一絲陰森。

"我拒絕。"

這是姚程寺生平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笑裡藏刀。

殺氣騰騰。

所有在那間房裡的人,都瞪著他。

每一個都不服氣。

他太年輕了,沒有任何的戰績。似乎不過就是他們老闆女兒一時心血來潮的男寵。

被敷衍地打發到了這兒。

但此舉分明是瞧不起他們北冥會。

安平當然知道那些人雙手插在口袋裡的手槍全都上了膛。

對於殺死剛被派來的年輕主持,他們絕對會肆無忌憚。

因為他死了,姚啟揚很有可能非旦不會怪罪他們的莽撞,而且還會暗自高興。

怎麼辦呢?這個時候。

危機四伏。

不過,

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都不解釋。

他看著他們,然後慢慢地,用一種貴族的優雅姿勢,把手伸進了風衣的口袋。

接著,笑了。

笑得他們有點心慌。

因為他笑的太鎮定了,那裡面甚至有一絲嘲諷。

就像一個擅長狩獵的獵人看著一個三歲的孩子拿著一桿長槍想要去打死一隻豹子。

他們看著他,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槍,確保只要扣動板機就可以立即取他性命。

廝殺,一觸即發。

他卻掏出一隻煙來,慢慢地給自己點上。右手上夾著煙,朝他們不屑的挑了挑眉。

他媽的!

有兩個年輕氣盛的,已經被激的冒火了。

不過是個被打發到這裡來的一個'男妓',如此張狂!

趁他還在吸煙,不如............

於是想也想就掏出袋裡的武器。

只是為什麼,左邊的負載生命跳動的地方,好像瞬間被一個銳利冰冷的東西刺穿了。

好痛,不能呼............吸。

他笑瞇瞇地揚了揚手裡的槍:"忘了跟你們說,我習慣左手用槍。"

隨後狹長完美的眉眼微微一蹙,莫名地平添了凜冽魄力,讓人無法踰越雷池半步。

"聽著,你們早就被姚家給遺棄了。不然你們也不可能來由我接收,對吧?"

"我想你們都不太滿意現在的狀況,沒有錢,沒有權,沒有自己的地盤,沒有大的生意。你們原本脫離自己的幫派,是想跟著姚家做大生意,大買賣的。"

"但是,現在你們看看自己的樣子,你們就像是一群喪家犬。唯唯縮縮的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

"如果你們被人這樣對待還要繼續忠於姚啟揚的話,那結果只可能是一輩子就這樣。做他腳下吃著殘羹剩飯的狗!"

"可如果............。"

自信滿滿地承諾。

"你們跟著我,我會在兩年之內,給你們所有想要的。"

有的人天生就擁有王者的氣勢,那是任何皮相也擋不住的強烈氣質,呼之欲出的捉住每個人的視線,天生就具有強烈的動人魅力。

"查出那個盒子是誰的嗎?"

姚啟揚沉吟問匆匆走近來的姚謝。

"是客機上一個空姐給小寺的。"

他挑眉困惑。

空姐?居然這大膽敢把裝定位器的東西交給小寺?

"去查查她是什麼來路。"

"我們找到她了。不過,問不出來什麼了。"

姚謝犯難地蹙眉回答。

"哦?嘴很硬?送到老李那去試試。"

"她那天回家--遇到車禍,當場就死了。那輛肇事車故意朝她開過去的,現在連個蹤跡都沒有找到。"

屍體四分五裂的,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姚謝也頗為無奈地對父親搖了搖頭。

"死無對證?"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同時在心裡忖度。

真是個夠厲害的狠角色!

要不是臨時想到要為小晚和小寺做安全檢查,那麼那個隱蔽著監控器的'小玩具'就會暴露出他們所有的行蹤,並讓暗處的人方便隨時對他們下手。

"爸爸,你看是誰在和我們作對?"

姚謝不免有點擔憂地問。

這次的攻擊者很棘手。

不僅隱藏的極為巧妙。而且手段也高明。

雖然目前只是針對性進攻姚家黑道上的買賣,但幾乎所有黑道上的交易已經都被這股第三方勢力利用警方給攪黃了。

他們已經連連虧損。可有些合作者卻懷疑是他們姚家把情報賣給了警察,而對他們積怨頗深,拒絕再與他們合作。

姚家本來就是需要靠黑養商,以商促黑的,如此一來等於觸動他們經營的根本。

是誰,竟可以讓警方不顧他的面子而出動破壞的呢?

姚啟揚皺眉嘆了口氣。

照理說憑他和警察局高層的關係,以前決不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啊。可最近那幾隻老狐狸卻對他避而不見,分明躲他。

哼!有好處就來,有求與他就走。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姚啟揚想了想,對兒子吩咐道。

"其他的事,我們先不管。你今晚就親自送小晚他們到安全的地方再說吧。"

說到底,這次最讓他擔心的是藏在幕後的主使已經明顯打算要威脅他的家人。

他的女兒,最珍愛,唯一的女兒。

"看來東西已經被他們找到了,先生。"

電腦顯示分析的電磁播完全沒有信號了。

技術人員報告完了以後,站在一旁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找到了?"

坐在椅子上的他笑瞇瞇地看著有點緊張技術員。

"是......是的。"

手心開始冒汗了,這個俊美異常的男人笑起來好恐怖。

不會打算要殺了他吧?他膽戰心驚地低下頭。

"很好。"

什麼? !

年輕的技術員不敢置信地見他滿意地噙著笑,嘴邊是萬年不變的優美弧度。

"你做的很好,我還擔心他們發現不了呢。"

他居然伸手拍了拍嚇傻了技術員的肩誇獎道才轉身離開。

長長的過道裡,有個人影悠閒地踱著步子。

姚啟揚盡情害怕吧。

我會讓你好好領略一下所謂的暴風雨襲來前的恐懼感。

慌亂和驚惶才更容易讓人們犯錯誤,不是嗎?

所以目前..................。

不遠處在草坪上嘻鬧玩耍的姑侄倆渾然不知危險已經快要降臨。

該為那兩個小朋友準備一點'驚喜'。

他舔了下牙齒,嗯,有血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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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5 10:42:12
第 3 章

忍不住甩甩已經發麻了的左手。

以前趴在桌上一上午都沒關係。可是現在沒到兩個小時,就已經發漲地叫她難受了。

姚晚笑了笑,看看依然自如的右手。

不過總算是保住了一隻。

"小晚。怎麼樣,聽說你受傷了?"

窗外傳來一個清澈的聲音。她趕緊下意識地四處張望。

"葉墨!"

她瞪著那個從陽台上翻進來的身影。

"怎麼了?"

見她臉上的表情不太友好,葉墨嘻皮笑臉地晃著腳。

她對天做了一個無語的表情,指著門。

"此房間設有正常的出入口。"

他丟給她一個,那又怎麼樣的眼神?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爬窗啊。"

就不怕被人誤認為小偷?

"可是,這樣才符合我倆的關係嘛。"

"什麼關係?"

她怎麼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的關係要用窗戶來區別於他人。

"羅密歐。"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她。 "朱麗葉。"

好惡俗的比喻。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咦?你又開始臨帖了?"

見她不理他,於是他自徑地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瞧了瞧她一上午的成績。

嗯! !

他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其實是根本沒看出有半點意思。

同樣的字,這樣寫,那樣寫,有區別嗎?

葉墨放棄地摸了摸鼻子,抬頭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她。

唉............,真是奇怪的表妹。年紀輕輕卻喜歡這種遲緩運動,可能是未老先衰?

"今天你來有事嗎?"

通常葉墨是無事不登三保殿的典型。

被她看穿,葉墨滿面堆笑,擠擠挨挨地湊到她身邊,手肘朝她推了推。

"聽說,你二姐在香港'金屋藏嬌'?我看報紙上說整個商界都曉得姚氏的二小姐訂婚不久,就另覓新歡,如膠似漆。這是不是真的?"

原來是為了這事,姚晚望著葉墨心裡一悵。

腦中閃過回來之前在香港的片段。

見她沉默著用眼睛炯炯地望著自己。

葉墨後背不覺都有些發涼的寒意。

"幹嘛,不能問啊?"

他有些發虛,做什麼這麼長時間盯著他看?

她收回心神,慢慢地搖頭。

"葉墨,謠言止於智者。"

他不服地繼續申辯著。

"我可不是空穴來風。聽姚競講,他和你二姐的關係已經讓你爸很頭疼了。你還不知道吧,他已經被調來這裡的'北冥會'"

她突然地一驚,杯裡的水晃了一下。

"北冥會?!"

誰都知道那個地方有去無回,是個人間煉獄。

十年中,那個地方收容了被姚家在黑道上所兼併的其他勢力的殘餘,沒有頭目,即使有也會很快被內部暗殺,大家原都是對頭,一下子有都被姚家給火拼掉了,裡面的人用暴力,血腥,死亡,強姦,毒品來麻痺自己,或者殺死所有礙眼的人。

為什麼父親要派他去那個地方?

葉墨耐人尋味地看了姚晚一眼。

"說起來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對他沒什麼吧?"

她睨著他,冷笑。

"葉二公子,你很無聊,這扯得上我什麼事?"

"我怕你移情別戀,不要我了。"

他挑眉看著她,不知為何開玩笑的臉上有閃過一抹擔憂。

思索了片刻他卻極為認真地拉著她的手,叮囑道。

"小晚,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難得見他如此正色對自己說話,姚晚蹙眉,是什麼大事?

"你得記住以後無論如何千萬別和那個男人太接近了。"

那個男人?太接近?她?

這話姚晚聽得似懂非懂。

卻見葉墨神情之中有著緊張顧慮,她也只能點點頭。

不過究竟是為了什麼要避免接近,又是和誰,她其實還不太明白。

葉墨心裡暗暗為她焦急,卻又見她一臉的茫然,知道自己的警告沒有起到多少作用。

"小晚。"

葉墨輕輕地用手摸過她的發頂,傷感又愧疚的樣子。

"我是個無能的人,不然我就可以幫你更多。"

"葉墨?"

姚晚越發地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今天開朗活潑的二表哥是怎麼了?

受了什麼刺激嗎?

在她將要詢問之前,他掩飾著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其實,今天我被人欺負了。有人搶了我的糖糖。"

惹得她嗤地一聲笑了起來。

"真不知道我們倆誰更大,你怎麼像個小孩子?"

終於是放下心了,姚晚無奈地嗔道。

葉墨垂下眸子,不敢望向那雙澄徹的眼睛。

小晚,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其他的,真希望你有貴人相佑,有驚無險才好。

千萬,千萬。

葉墨心裡不停祈禱。

突然有人以指扣門。

他們一起抬頭看向門邊。

"葉墨,你趕快從我妹妹身上滾下去。不然,你老哥就要上樓來逮你了。"

姚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帶點警告地口吻。

葉墨只當他是嚇唬自己,便越發緊地環住她的肩頭。弄得姚晚有點哭笑不得。

"就不,就不。我和親親晚兒,還有好些話要說。"

"葉墨,像什麼樣子。快放開她。"

頓時空氣都凝結住了。

一張和葉墨酷似的臉,沒有表情地出現在姚競身後。

葉熏。

葉墨的親哥哥。

雖然同樣都是她的表哥,長相又那麼的相似。可如果客觀的說,兄弟倆在外型,應該是葉熏更為俊美出色。但從小幾乎所有人都更喜歡陽光俊朗的葉墨。卻非常害怕哥哥葉熏。

尤其是他成年以後戴上了眼鏡,那雙深不可測,冰冷瞳眸就更有了一種接近凌遲刀割,讓人無所遁行的冰冷。

葉墨似乎不自覺的抖了一下,竟無意識地愈加的環攏住她。彷彿以此來對抗心中的不安。

從認識葉家兩兄弟開始,她就知道葉墨對他的哥哥葉熏很有一點忌憚。但是今天卻能感到他的恐懼。是什麼讓天不怕,地不怕的葉墨害怕呢?

正疑惑著,葉熏已經上前把他從姚晚的身旁拽回到自己身邊。

力氣大的幾乎是凶狠的。

她不解地抬頭,卻見一雙炯亮冰眸用一種接近刀鋒的銳利,瞪著她,好像她是一個碰觸了對方心愛寶貝的污穢。

眼底有毫不掩藏的嫉妒,如同一把匕首要刺進她的心臟才罷休。

她大大的一怔。

那赤裸裸的獨占,是對............

"小表妹,你的二表哥從來都不太懂規矩。"

葉熏似笑非笑的對她說,眼睛卻冷冷地瞪著低著頭的葉墨。

"你該回去了,姚晚的身體需要靜養。"

說著就半拖半扯地把葉墨拖出了房,連告辭都沒有。

留下姚晚和姚競面面相覷,彼此對視。

"小晚,聽哥句勸,以後別和葉墨靠得太近。"

姚競嘆息著對疑惑的姚晚說。

他冷著臉將手指交疊在一起,完全忽略身旁駕駛座的人,最愛說話的人,卻半天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於是,沒有辦法忍受弟弟沉默的葉熏譏諷著笑道。

"你和她有話說,怎麼對著我,就成了悶葫蘆?"

哼!葉墨撇了下嘴。

繼續把你當作空氣的灰塵。

"葉墨----。"

右手推進加速一個檔,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前面的路況。

"別逼我加入他的行動計劃裡去。"

驟地,他轉過臉瞧著那面無表情的兄長。

"你什麼意思?!"

"我才要問你什麼意思?!你剛才差點就想將事情都向她坦白了?"

嘲弄地瞟了激動的他一眼。

"她是我的表妹,我當然不希望她出事!"

"她也是我的表妹啊。"

涼涼地笑了笑。

"允許我提醒你的是----她還是姚啟揚的女兒。"

葉墨氣惱地用手砸了下車窗。沒有辦法反駁。

"所以,我才說她不可以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她得死。"

他清晰地聽見身旁的人倒抽一口冷氣。

"你忘了她是我們的妹妹?我們看著她長大的。雖然..................。"

她是那個人的女兒。

"可你對小晚就沒有一點感情嗎?"

怎麼可以想要讓她去死呢? !

"葉墨。"

車子戛然停住。

"感情?你忘了姚啟揚對我們做的事了?你忘了爸爸媽媽是為誰死的?你對這個殺人兇手的女兒有感情?"

他用手抬起葉墨的下巴,惡毒地說。

"說心裡話,我恨不能此刻就讓她死!只要你再敢看她一眼,再去見她一面。我就會比那個男人更先一步出手!你還別不信!!"

五月,天氣預報說會有許多許多場的小雨。

因為暖濕氣流十分地活躍。

天氣遲遲沒有辦法放晴,陽光,躲到那裡去了?

你,有沒有看見有人即將要罪行犯下?

姚晚記不清那天是陰天,還是晴天?

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作為一種徵兆,她連眼皮都沒跳。

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一個怎樣的可怕境遇。

只記得,午飯後她去中亭花園找小寺午睡,這個年紀的孩子睡眠還是非常重要的。

她料想小寺最喜歡去花園附近,大部分的孩子都有親近花草的本能。

果然不出所料,在木製的長躺椅上她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著,半張著嘴。

睡得十分的香甜。

這小傢伙,到會享受。

還要她到處的找。

"小............寺。"

姚晚湊上前去想要叫醒他,卻看見木椅的一個紅褐色的爬行物正從小寺的腳踝靠近他的小腿。

天哪? !

姚晚驚駭地用手摀住自己的嘴,重重地倒吸了一口氣。

世界上最冷血的動物,獠牙裡滿是毒汁的爬行動物。

珊瑚蛇。

怎麼辦?

她撿拾起地上的一根樹枝,企圖打死它。

可............,她猶豫著。

距離這麼近,如果一個不小心驚動到小寺。而讓那條蛇受到驚嚇,那麼,搞不好就會咬上他的。

這可怎麼辦才好?

冷血動物都喜歡攀覆在溫暖的東西上,它們的腦神經裡對熱源有敏感的反應。

好像在那本書有說過。她的腦中忽然閃過這句話。

那就只有這麼辦了。

她咬了咬牙,迅速地摩擦著自己的手臂,見終於紅腫衝血,小心地伸了出去。

當晚整個姚宅燈火通明,手忙腳亂。

"爸爸,爸爸嗚............,晚......晚姑姑會死嗎?"

小寺啜泣著拉著父親的手不停地問。

"別瞎說,你晚故姑姑沒事的。"

姚謝看向一旁煞白著臉的姚啟揚。

"可是............。"小寺淚眼婆娑地瞧著躺在床上的姚晚,無比擔憂。

怎麼會一覺醒來,姑姑就生命攸關了呢?

誰都瞞著這個九歲的孩子,沒有告訴他實情其實是為了救他,他的姑姑才會了無生氣地躺在那兒的。

"讓小寺先回去。"

真是煩人,就會哭,要不是他,小晚也不至於............!

姚啟揚陰沉著臉,十指緊扣。忍耐著巨大的怒氣。

"我不............。"小寺掙扎著不肯離開。

"聽話!"姚謝很快地將小寺抱了出去。再不走,難保姚啟揚會不留情面地當場就解決了他。

姚謝明白在父親的眼裡沒有人比得過姚晚的重要性。對他來講失掉一個孫子不要緊,但如果姚晚出了什麼事,他會讓所有人陪葬。

姚啟揚摸了摸女兒的額頭,卻被她的冷汗弄濕了手心。

忽地,他的心彷彿被這汗揪了起來。

禹晚,這都怪我。我沒有能保護好我們唯一的女兒。

你留給我的女兒。

夜深人靜,子夜時分。

在姚競一通勸說之下,姚啟揚總算答應到一旁的客房休息一下,護理員們也耐不住都下去小憩片刻。

於是臥房裡,只剩下--姚晚。

呼吸忽快忽慢,非常痛苦。

珊瑚蛇,世界排名最前的巨毒生物之一。

雖然,她打了血清,可......生死由命。

突然,門開了。

慢慢地俯視著姚晚蒼白的臉,一雙黑亮的眼睛中流動著平時掩藏的難以名狀的複雜情愫,濃烈的如同旋渦般彷彿要把她吞進去。

"小晚,對不起。"

他在心裡輕輕地說道。

"怎麼捨不得?"

一個嘲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讓他不由地一楞。

"你來幹什麼!"

"嗯,看看你可愛的小妹妹還能撐多久啊。"

他捏緊了拳頭,咬了咬牙。

"為什麼會這樣?你不是說誰都不會被傷到?!"

"抱歉。"

無賴地聳聳肩。

"可是,她真是少見的怪人,正常人只要別出聲站在那裡等到那個'小朋友'自己離開不就可以了。誰知道她會傻傻地伸手去讓蛇咬?"

諷刺地瞥了眼沒有血色的女孩,聽到消息的時候,連他都被嚇了一跳。

救人不要命了?那麼蠢的主意,居然要犧牲自己。活該早死。

"你不懂她對小寺的感情,別亂說話。"

他警告地看著那嘲笑的眉眼。

"呦!現在,你又不恨她了?"

訝異著他突然為她而來的維護,那人眼裡有過一抹寒流。

"這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的!"

"現在,你快救她。醫生的那些血清根本沒有多少作用。"

不然,早就應該清醒過來了。他憂心忡忡地瞧著她,不由自主地牽起她的手。

這一舉動落到旁人的眼裡,馬上露出一個冷笑。

"我很擔心你態度。"

"要知道我們不需要一個搖擺不定的幫手,姚競。"

"你對她的感情太重了。"

他驀地抬頭,愣愣地。

"難道--你不打算救她?"

"這是個失誤。不過,卻不是一個需要補救的失誤。"

漠視他此時此刻痛苦的神情,那人微笑著轉身就要離開。

他急忙拉住那身影,張惶又凶狠地截住他的腳步。

"我警告你,快想辦法救她。"

那張完美的臉,細長的眉眼輕挑,俊秀端整的五官此刻滿是嘲諷。

"救?可以。但--憑什麼?"

姚競捏緊了拳頭又鬆開,咬了咬牙,終於開口了。

"我給你一個非救她的理由。"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虛弱的女孩。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拇指在她蒼白的嘴唇上來來回回地劃動著。

"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由於她已經沉沉昏迷,不自覺地竟囓吮起他的手指。

"乖孩子,真可愛。"

他不由地輕笑起來,修長的手指慢慢地向下劃動到她的脖頸處,用手按住血液奔騰的大動脈。

只需要在這裡下點力氣,關於這個人的一切就會成為過往。

"BE DIE?BE LIVE?"

他微笑著從衣兜里掏出一支針管,慢慢地捲起她的袖子。

手腕上的一種刺痛讓她的意識有點恢復。

是誰?

是誰在她的床旁?

姚晚朦朧之間看到有一個身影在她的床旁。卻只見一個人形。

頭好暈啊,脹脹的。難到是四哥回來看她了?

"哥哥?"

要說話嗎?他見她很困難的張著嘴嚅動了一下。

也許是藥效起了,看來要快走了,不能讓她看見。

見那身影轉身要走時,姚晚突然抬起手緊緊地抓住那人的衣角。

哥哥,你別走,我很想你,我再也不和你吵了,我再也不反對你們了。

根本就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含混的低喃。

可他卻被不小地怔了一下,因為她哭了。

好像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在自己的心裡埋藏著一個委屈,一聲嘆息,反反復復,千迴百轉的在她的心裡來來去去。不敢向人傾訴。

可終是忍不住,幽幽的,靜悄無聲息的崩潰,流瀉了出來。

這樣的神情,竟奇異的為她艷紅的臉上憑添了一份令人憐惜的媚惑。

這一刻的她,讓他好像看見了多年前的自己。

這一刻的他,應該做點什麼呢?把自己的衣服從她手裡扯開?這是最理智的。

但,下一秒,他發現他的右手有了自己的意識,它輕輕的抹掉了她的眼淚,然後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額頭。

"好了,別哭。我在這兒呢。"

輕輕地勸哄,讓她安靜下來,卻讓他清醒。

他自嘲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原來他竟在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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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今天的感覺好像已經有點冷了。

秋末了吧,雖然有恆溫空調,她也很久沒有出門,但偶爾還是會感到一陣微寒。

打開窗的時候,有一片葉子恰恰掉在了手里。

不知道是黃的,還是綠的。

小寺已經快有兩個月沒來了,整個屋子里少了孩子的笑聲,顯的冷清的不少。

不過,她也沒有因此而得到清靜,反而每天都要去見一個又一個的大夫。

去聽一邊又一邊的相同結論。

開始,不是沒有傷感的,但久了,聽著醫生沒有起伏變化的說法,自己也開始麻木了,沒有的痛感。

最近,爸爸可能也放棄了,她總算是得到了安靜的空間。

慢慢地為自己做心理建設,讓自己習慣黑暗,讓自己習慣去聽周圍的一些從前不太注意的聲音。

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她才發現每一個人的腳步的緩急和輕重和那個人的身份性格是有關聯的。

所以,最近她常准確地叫對那些在她屋里走進走出的僕人們的名字,嚇地他們都以為她的眼睛都好了。

這樣下去,她的耳朵倒可以代替眼睛了。

那次意外之后,許多的眼科的名醫給她下的結論只有一個,器官沒有損傷,但是蛇毒讓眼部神經受到了損害,所以有可能--姚晚將一生失明。

她自嘲著笑了笑。

瞎子啊..................。

"天氣已經變冷了,你應該加件衣服再開窗。"

她還沒能反應過來,一件溫熱的外衣已經披在她的肩上,帶著暖暖的體溫。

然后,她就被拉著坐到了窗旁的沙發上。

是安平,只有他才能走路時沒有一點聲響。

唯一讓她分辯不出性格的人。

"你剛才在窗前干嘛?"

"沒什麽。"

她撩起耳邊的長發,微側起一邊的頭聽他講話。

小小的無意識的動作,讓安平也不由地驚歎。

這女孩的適應能力還真強,突然的失明,她不哭不鬧,盡可能去習慣黑暗里的生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別人為她惋惜痛心的時候,她卻已經不緊不慢地開始了學習盲人生活的一切。

堅韌的讓他懷疑那晚的哭泣是不是一場幻想。

真有意思,他忖量著她,瞧了一眼她先前站著的地方。

"你方才在發呆。"

不知道,逗弄她一下是什麽樣子?

突然他有了惡作劇的壞心。

故意用寵溺的語氣,靠在她的耳邊說。

"是有心事嗎?告訴我好不好?"

"呃......,就是躺久了,想站一會兒。"

她不由地皺了皺眉頭,掩飾地避開一點距離。

"你身體剛好,千萬不能著涼,以后別站在窗子旁了,我會擔心的,知道嗎?"

他又湊近了一些。

形同私語的親昵。

"知道了。謝謝關心。"

她蹙眉將身體飛快向旁靠,躲出一點距離,耳根處卻不由地紅了。

呵,開始緊張了呢。

冷眼旁觀她的不自在,他的嘴邊拉開一個完美的弧度。

到低是不懂風月之事的小女孩,那里就受得了這樣的調情呢?

不過,這意味著她對于情欲的陌生,他心里覺得莫名的有些高興。

同時微笑著加了把火。

"看你連頭發都被風吹亂了。"

調侃邪魅的音調配合著左手,暧昧地往她的發上缗去。

太近了,她都能感到他靠近時的鼻息撲到了她的臉。

她飛快地往一旁靠了靠,無意識的伸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隔開他的碰觸。一臉不自覺的警戒。

手上的葉子從她的手心飄落到了他的腳邊。

"怕什麽,我只是幫你整理下頭發。"

他臉上閃過一絲譏諷與嘲笑,截獲住她半空中的手,握在手里。

卻用皮鞋踐踏了那原本停留在高處的生命。

是什麽時候開始,他讓她感到他的溫柔不正常。

那語氣動作簡直暧昧地像在勾引她。雖然不該有這樣的想法,他畢竟是二姐的情人。

可這讓她很不自在。

比如,為什麽此刻要靠得這近?仿佛他們是一對很要好的朋友,甚至是......是一對戀人。

可,他們並不是啊。

讓她疑惑的是,似乎他已經自動把他們的關系定位的很親密。

這種被一方突然主動升溫的關系讓她很不習慣。有時卻又不能太過拒絕,因為很有可能是他出于對自己的同情,所以對自己要比以前更加的關心和愛護。如果,冷冷的要求他別這樣,倒顯得自己有些自做多情了。

但這讓她不安,非常的不安,因為她領悟不出這里面的變化是怎麽回事。

"............,你要去嗎?"突然的一個問句讓她回了神。

"啊?"

她根本每有聽安平在說些什麽。

"在日本有一個大夫是眼科的權威,姚先生已經安排我帶你去了。"

單獨和他去日本?!

姚晚再也扯不出一個笑容了。她才想要和他保持一點距離啊。

他看著她臉上的恐慌,微笑地很愉快。

雖然,姚晚也和父親爭辯過。她不覺得由安平陪同非常合適。

但是,很顯然父親是經過一翻深思熟慮的,安平曾在日本的經歷是非常必要的條件,他熟悉日本的環境,精通日本的語言。而且安平在短短的幾個月在北冥會的出色表現,很難讓人不去注意。姚啟揚自然會對這樣的人才有所提拔。

可是不知為何,父親在話語之間對于他的欣賞和看中,讓姚晚不知緣故的有些心慌。

無論如何,這次的日本之行,被定了下來。

日本‧淺草

為姚晚主治的大夫是個怪人,來日本一個月,連面都沒有見過。

 一下飛機,他們一行人就被要求從東京轉車前往到了淺草,安排在了一個叫香西一雄的家里,住了近一個月,還是沒有任何的治療措施。來的四個人,安平是一定 下來,就日日往外跑,每天都很忙碌的樣子。兩個同來的女侍見狀,也不知是有樣學樣,還有恃無恐的竟也經常往外去,干脆就當是一次度假旅游。

姚晚倒也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沒有人在她周圍晃來晃去,終是清靜了不少。而且,安平也沒有在繼續對她進行莫名其妙的關懷備至,著實讓她松了口氣。

日本之行,讓她覺得不失為是一次愉悅的散心。

日子,就在彼此相安無事之間,度過了半個月。

原來日本的空氣和中國的是一樣的,原來日本的鳥叫聲也和中國的是一樣的。

姚晚站在露天的園庭里的一個圓行的水缸前面,前幾天,她坐在園里的時候聞到有一陣陣的荷香,才知道在這里有四個清澈的水缸,養著品種名貴的小型觀賞白荷。

很興奮地告訴同來的惠,結果反應很冷淡,敷衍的說了句:"是挺漂亮的,不僅水干淨,而且里頭還養著魚呢。"

姚晚把這話聽了進去,很開心,也不問,當探險似的,一點一點地自己摸著了那其中的一個。

她不由地深深吸了口沁人心脾的荷香。

秋季里居然也能開出夏季的花,多奇異。

生命有時是一件很玄妙的事。

她把手試探地放進了水里,畢竟是秋天了,水冰冷的溫度讓她瑟縮了一下。

里面真的養著魚嗎?

"你很喜歡這個庭院嘛。"

聽說每天都泡在這里。

"安平?"

和一個人處久了,戒心會慢慢地放下,現在對他的悄無聲息的出顯,她到習慣了。

"嗯。"

怎麽就見她一個人,奇怪,陪同來的那兩個女侍呢?

"惠和靜在哪兒?"

她笑了笑,緘默。

"又出去了嗎?"

他不滿的皺起了眉,嚴厲地低斥。

"這個時候她們應該保護你的安全。"

她也不接話,看來到是沒有什麽不滿,對下人她一向寬容的讓他不解。

不過,他心情愉快也沒有爭執什麽。

帶著些興奮地宣布。

"對了,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香西一雄明天要你去醫院見他。"

這下她應該快樂起來了吧,終于能治愈她的眼睛了。

可觀察著她的安平,卻有些失望。

她只是在原地點點頭,也不表示出興奮之意,連身都沒有轉一下。

這麽大的事情,她的反應未免太平淡了吧?

有點好奇,安平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后。

她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究竟在干什麽?

知道他走了過來,姚晚出聲問到。

"安平,那魚是什麽顏色?"

剛走到她身邊的安平一愣。

"魚?"

"就是養在水缸里的魚。"

她輕拍缸檐,示意他往里面看。

水缸里有魚嗎?他湊了過去。

可不是嗎,在清澈見低的水里養著幾條小小的錦鯉。現在都在爭先恐后地'吃'著姚晚放進去的纖纖細指。

"紅色的。"

"呵,我還以為惠是騙我的。"

她無意識的抬頭笑道。

"原來真是養著魚呢。"

這時,有一陣微微的清風輕拂過,帶著淡雅的荷香,讓清秀臉龐上的笑容,顯得如此和熙怡人。

目光沒有焦距,可眼睛卻依然清澈,這是一顆能應付世事無常、時運變遷的平和心境在此刻散發出的魅力。

一種讓人安靜祥和的恬靜力量。

仿佛是成長在充滿陽光的地方,接受著神所賜與的純潔、善良、正直又堅強的一株的美麗幼苗,沒有受到來自人間龌鹾欲望的污染。

"這'魚'很漂亮。"

他盯著她櫻色的雙唇,用那略帶低沉的嗓音說道。

輕柔得宛如絲絮的口吻,竟讓空氣里飄蕩起了一種淫靡的味道。

"是嗎?呵,一定是日本最好的品種。"

她卻毫無感知,以為他也在討論所謂的'魚兒'。

"對。品種不錯。聽說以前在金閣寺的養著只有手指大小的紅的透明的錦鯉。"

"真的嗎?"

他們難得這樣閒適,愉快的說著話。

知道姚晚看不見他的動作,而且看來她心情不錯,戒心比平時小了許多。

于是他的頭越來越低,直到幾乎抵在她的肩膀上,手臂從她的兩旁穿了過去,支在水缸上。從后面看,就像是親熱地環住了她的腰部,身體仿佛緊緊貼合在了一起。

"啊!"

突然走廊響起一聲尖叫和一陣瓷器被摔碎的聲音。

"誰!"

他迅速地轉過身,嚴厲的眸子里盛滿教人不寒而栗的刹氣,英俊的臉龐浮動著怒火的預兆。

"安............安先生。是......是我。"好可怕,怎麽都不知道在那樣一張俊美的臉下,有如此猙獰的表情。她僵硬地站在那,虛弱地幾乎要跪下了。

"是你啊。惠。"

他笑了笑,看著站在走廊上無措的惠。

"惠,你剛才怎麽了?打碎什麽了?"

姚晚不解地問,平時惠不會這麽慌張的。難道出事了嗎?

"也許是看見了什麽'奇怪'的小蟲了吧。"

他半挑著眉,睨半垂的眼中有著噬血的光芒。

惠一驚,連連地擺手道:"沒......沒有。我什......什麽都沒看到。"

見姚晚還是一臉疑惑,又趕緊解釋:"是我剛才端餐具的時候......嗯......手滑了一下,不當心。"

"哦。"

"那就先打掃一下,小心點,別傷到你自己。"

他微笑地看著惠,眼光里冷鸷銳利。

眼睛感覺有點涼涼的,上面敷著一層不只名的珍貴藥材。

最近已經可以透過紗布,感到光亮了。

是不是說明,不久她就可以重見天日了。

這麽一個好消息一定要告訴小寺,省得他那麽自責。

她伸手按了下扶手邊的一個按鈕。

"什麽事,姚小姐?"

果然不到五秒,馬上就來了。安平重新雇傭的新女侍,素質和能力的確一流。

"麻煩你,幫我叫一下靜。"

"姚小姐,她不在。"

嗯?姚晚楞了楞,那個聲音解釋到

"昨晚,安先生讓她去陪周惠了。"

原來是去醫院陪惠了,不知道為什麽一向身體健康的惠會突發心髒病,不能和他們一起前來東京,只得留在了淺草。派靜去,是因為她和惠是熟識,在那里照顧許也方便些吧。

"那就麻煩你撥這個號,6539299到XX市。"

"好的,請等一下。"

很快的,她離去的步子又回來了,把一個手提電話放在她的手上。

"姚宅,請講。"

"哥。是我。"原來大哥也在家啊。

"小晚?已經回來了嗎?"

"哥,我要能回來,就不用打電話了,直接就去你那了嘛!不過,就快了。"

后天的機票都定了。

"你的眼睛......治好了?"詢問得小心翼翼。

"對啊,你知道就算了。可別告訴小寺啊,讓我回來的時候嚇嚇他哦。"

"你呀,就喜歡和他鬧。"

"呵......,小寺好玩嘛。"

忽然,姚謝聲音一沉,好像挺嚴肅似的。

"小晚,......"

"怎麽了?"姚晚不再笑鬧。

"嗯......記得回來以后要聽話知道嗎?別到處亂跑。"

"啊?"

她幾時能隨意出去了?還亂跑?

"你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我和爸爸都很擔心你。"

姚晚聽出大哥口氣里的憂慮。不由地有點自責。

"要記得你已經快要十七了。"

好像很為難的頓了頓。

姚晚覺得更加的迷惑了,今天是怎麽回事?大哥怎麽說這些?

"哥,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總之,小晚。無論你回來后遇到什麽樣的狀況,都要冷靜成熟。"

家里一定出事了,結束通話后。姚晚敢斷定,因為她一向沉著應戰,穩如泰山的哥哥竟流入出一絲疲憊。

可到底出什麽事了呢?

她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希望可以早點回家,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其實,根本沒有到下飛機,她在第二天上飛機時就知道。

姚氏被披露于黑道有染。

警方已經得到的部分確鑿的證據和證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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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5 10:43:56
姚氏的不少高層已被拘留。

受到影響,股價,業績紛紛下滑。

怎麽會這樣?她不過去了次日本,為什麽家里就會有這麽大的變故。

"你不要太擔心,醫生囑咐過,你的精神一定要放松,不然對眼睛不好。"

一雙溫暖的拍了拍她的背,讓她僵硬的身體放松下來。

她勉強地笑了笑。

"來,先喝點牛奶。"

"不用了,謝謝。我不想喝。"

"不行。"

安平索性抓起她的手將一杯牛奶一並捧了起來。

四只手,她的,被他的,緊緊地包合在了一起。

"你昨晚根本沒睡,過幾天就要拆線了,你的身體要養好才行。"

"呃......"

她窘迫地說不出話了。

"我......我可以自己來。"

還沒有人,這麽碰觸過她的身體。

"好吧,一定要喝完哦。"

他看了看她布滿紅暈的臉,松開了手。

姚晚松了一口氣,舉起杯子。

奇怪,今天的牛奶怎麽這麽香?

"這牛奶?"

"哦,醫生讓我放的一些補藥。"

反正也不難喝。她心想。

安平滿意地看著她喝完了。

不久,姚晚就覺得有點昏沉沉的,很是犯困。

"你看上去很累,來先睡一會兒吧。"

終于,她抵擋不住倦意,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

望著懷里姚晚熟睡的臉,他邪佞的笑著用修長的指順著她臉龐邊緣滑到下颚處,將它慢慢撐起,俯下身,在她的唇印上了他的記號。

我的小獵物。好好的睡一覺,這樣的日子不多了。



回到家沒有什麽多余的噓寒問暖,所有的人都忙的分身乏術。

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受到黑道的影響,所有正常的生意往來,合作也完全都被擱置。

家里,公司,每天都是開不完的會,受不完的審察。

父親和大哥每天都要輪流到警局做筆錄。

三哥則要安排好暗地里的那些生意,和聯絡各個部門的頭目。

就連遠在香港的二姐都必須要奔忙與律師的接洽中。

連著幾天幾夜的商討,沒完沒了。

父親和哥哥從書房里出來時,眼睛都熬紅了,一絲絲地充著血。

這天,姚晚守在書房外,終于忍不住擔心地問姚謝。

"怎麽回事,大哥,情況真的變得那麽糟糕了?"

"唉............"

姚謝疲憊不堪地歎了口氣。

"誰想到,警察怎麽會有我們在日本境內的犯毒資料呢?"

拿出來的時候。連他都被嚇到了,不僅有人證物證,連錄像都有。

"這很嚴重嗎?大哥,你不是說我們早就和他們沒干系了嗎?"

"原本是和他們那里脫得清清楚楚,誰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重新反過來咬我們一口。"

姚謝憤憤不平地捶了下牆,見姚晚蒙著紗布的臉上是重重的擔心。

平息著自己的怒火,他微笑著寬慰著她。

"不過,你別擔心,我和爸爸會有辦法的。我們會度過難關的。"

"大哥,家里要有事千萬別瞞著我。

姚晚捏著大哥的手,顫顫的。

姚謝捋了下她的前額,笑著說。

"你目前只要照顧好你自己就可以了,知道嗎?"

一年有多少天?

她知道,卻從來沒有沒有明確的概念。

可因為有了這墜落黑暗的這76天,她才明白天數,時間意味著什麽。

她兀自低頭笑笑,轉身關上大門。

今天終于要去拆線,重見光明。

門外的空氣也變得清新了。

她微笑著用手感受著風向。

突然,一個熟悉的人聲在她身邊響起。

"姚晚。"

"安平?"

姚晚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你還記得我的聲音,真讓我高興。"

"你怎麽回來了?"

前些天他不是去香港陪二姐嗎?

見她滿臉的驚訝,他敷衍又模稜兩可地解釋道。

"今天是你要拆線的日子啊。"

這話是什麽意思,所以他特意趕回來?

姚晚沒有往深處想,反射性地笑了笑,試著推辭。

"不用了,你剛回來挺累的。我有常管家陪我就行了。"

"來,邁步小一點,要下台階了。"

他聽而不聞裝作沒有意識到她的拒絕。小心地上前扶著她下了台階。

"安平,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認真使勁地想抽出自己在他掌心的手。

不妥,她覺得這樣非常不妥。

驟然,

手上的束縛沒有了,取而代之是一個華麗卻又冷冰冰的聲音。

"姚晚。"

"難道你不放心我?擔心我有什麽企圖?"

聽出他話里的惱意,姚晚反倒不能再說什麽。

只能略帶尴尬地站在原地。

她的確是在顧慮,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要堤防,但她就是忍不住要警惕。

而她因為失明,卻沒有見到那雙炯亮、深不可測的瞳眸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此刻的神情。

害怕了?或是因為別的原因而拒絕他?

他打量著她被罩住目光的臉。

重新牢牢地牽著她的手。

知道她這次決不會有什麽反抗了。

"好了,走吧。"

他一向動聽的嗓音依然很溫柔,只是不知為何,她能感到里面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

重見陽光。

生靈萬物,鮮活生動。

人說,嬰兒第一眼見到的是自己的母親。母親賜于孩子生命。

可是,在失明后她第一眼見到的是安平。那安平會給她什麽?

"你在看什麽?"

安平繞有興趣地瞟了一眼姚晚。

"你說什麽?"

姚晚趕緊回過神問道。

"我是問,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姚晚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一直都目不轉睛地看了他出神了好久。

"噢......。"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在想是不是以前在那里見過你。"

他略帶驚奇地挑了下眉。

"這話你應該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現在你當然是在'以前'見過我。"

他抓住語病。

她趕緊解釋。

"不,我是說更早以前,我總覺得在記憶里有對你的影像。"

雖然很模糊。就好像是記憶里的一個小坑,不用注意。但它就在那時不時的讓你顛簸一下。

"這話聽上去很動人。像是很早以前,我就住在你心里。"

他轉過臉朝她輕輕地一笑。

下午的陽光正好打在稜角分明的臉上。

姚晚不知為何心里一震,眼皮跳了一下。

她連忙看向窗外,平息著自己的悸動。

車窗外閃過一個摩天輪的影像。

姚晚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停一下車。"

"怎麽了?"

安平不解地看著她略帶激動的神情。

"我想下車。"

說著她已經自動地把車門打開了。

他默不作聲地坐在她的身旁。

原以為她是童心未泯,想來游樂場玩一玩放松放松。

可是進來后,她就像是喧鬧里的一個靜音,來到這高高的摩天輪下,就不再移步。

出神地看著摩天輪起起落落。

"安平,你喜歡游樂場嗎?"

終于等到她開口了。

"不喜歡。"

"為什麽?"

她好奇地轉過臉。

"你不會想到童年是會有另一種樣子吧。我和你不同。我生長的那個地方沒有為兒童安排的娛樂設施。孩子是附屬品,是麻煩,是負擔。有時候一個孩子誕生下 來,馬上就會被母親掐死。在那里,孩子不受歡迎。所以像游樂場這樣純為孩子准備的東西是一種奢侈品,在我小的時候,它是一個夢。可不是美夢。"

他沒有再說下去,卻和她一樣,抬起頭看著遠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姚晚也沒有接著追問,因為她知道,再后面就是他心里的死角,不能觸碰。

"其實我也不喜歡。"

抬起頭繼續看著那高高的建築物。

"游樂場,總是讓我失望。"

"你為什麽又想要來呢?"

安平忍不住好奇。

"我為什麽要來?"

姚晚一個字一字的重復道,仿佛被這個問題困擾住了。

不一會她又像是找到了答案,歎了口氣。

"我想來看看它變了沒有。我十二歲的時候,有一個人,他答應過我有一天要帶我來坐這個摩天倫。"

"那麽那個人呢?"

少年時代的約定啊,他心里暗暗譏笑。

"走了。"

"一個失約的承諾。"

的確是個失約的承諾,姚晚歎了口氣。

"也許吧。雖然他走了,可我卻還是每年都來。"

她伸手指了指,不停慢慢轉動的巨型轉輪。

"你看那是用最堅固的鋼材做成的。它那麽高,那麽遠,在天上,有什麽東西可以碰到它,改變它?"

"所以我想有一天他也許會對我實踐他的約定。"

只是她已經懂了什麽叫愛屋及屋,她也已經理解對她的承諾只是討好另一個人的手段。

雖然她曾天真的以為憑她一己之力就可以堅守住一塊愛的陣線。

卻在現在明白,那一場連輸的結局都沒留給她的幼時暗戀。

因為在那人的心里,她沒有位置。

可是她想讓這個約定圓滿。想讓記憶的深處那個殘缺可以被填滿。

這時有風。

吹開她的散發,把她臉上的落莫暴露在陽光下。

她的話語很平淡。一點也不驚心動魄。就那麽在無聲無息中開始,在悄然暗淡中傷殇。

她的初戀。

是誰,能讓她這樣眷刻在心上呢?

讓思念彌漫在她的身體里?

他不動神色地揚起眉,黑眸子里卻蘊藏著幽冥深濃的情緒。

十月。

有一場正在籌備的交易。

姚思簡和程素凱的婚禮被提前了。

這樣不僅能解決目前姚氏的財政狀況,借著程家在政界的影響也能讓他們擺脫纏繞在身的官司。

同時鞏固住姚家在商界的岌岌可危的名聲和地位。

一舉兩得。

于是,姚程兩家辦了一個聲勢浩大的舞會來召告這個消息。

所有家族的人都參加了。

出人意料的是姚思簡本人,這場婚禮的新娘。

她拒絕了,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拒絕了。

第二天,關于她和私人助手與程素凱大搞三角戀的新聞鋪天蓋地,街知巷聞。

瞬間,姚家又成了負面消息的頭版頭條。

被緊緊鎖上的房門有轉動的跡象。

站在窗前的人聽見響動,轉過身。

"小五。是你啊。"

"嗯。二姐,你怎麽樣了?"

姚思簡無所謂地聳肩,走到沙發上坐下。

"還能怎樣?就等著呗。"

一臉平靜,那置身事外的表情就好像這幾天來的一切與她無關。

她從桌上的煙盒里抽出一只煙,悠悠地給自己點燃。

"告訴我外面的情況。小五。"

姚晚咬了咬嘴唇,猶豫地開口。

"爸爸已經在那天宣布了,下個星期,就要幫你准備婚禮。"

"哼,真快啊。"

姚思簡嘲諷地笑笑。

"二姐,你為什麽要這樣?何必在這個時候讓爸爸生氣丟臉?"

姚晚如今回想那天姚思簡突然提出悔婚,當場就讓姚啟揚惱怒地掀桌而起的情景都有點膽戰心驚。

那晚姚思簡就被拘禁起來,一直到今天。

但婚禮是木已成舟,她躲都躲不了。

姚思簡習慣性地撥弄了下長發,盯著她笑。

"小晚。"

"你說我怎麽可能去喜歡那個程素凱?我們根本對對方沒有一點感覺。現在卻我們要結婚?"

那個只愛男人的同性戀,要不是有利益牽扯他們連看都不會多看彼此一眼。

"其實,這段婚姻如果沒有意外,我還能維持下去,我只需要過利益驅動的生活就夠了。"

"可是..................。"

她看著空氣里的某一個位置,浮上一個了微笑。

姚晚心里翻江倒海,無可奈何地替她接了下去。

"有了那個意外,對吧?"

姚思簡微笑颔首。

"很美的意外,我愛上了一個人。"

她從未見過,二姐的眼睛里這麽的飽含愛意,深沉目光令她感受到了擁有愛情的女人的滿足和幸福。

"是誰?"

簡直多此一問。

姚思簡看著她,默不作聲。

其實她也早已猜到了答案。

那張俊美的臉,有誰可以抵擋?

她歎息著,心中一片迷盲,只能抓住其中一點頭緒。

"那你就走吧。我可以幫你離開。"

總不能強迫二姐嫁人哪。

"那你怎麽辦?爸爸不會輕饒你的。"

姚思簡打量著她,把煙灰彈進了煙缸。

姚晚認真極了。

"二姐,我只有你一個姐姐。爸爸卻有兩個女兒。"

不行的話,大不了她去嫁給那個同性戀。

李代桃僵。

姚思簡歎息著摸了摸她的頭。

"傻小晚。"

你如果不是我妹妹,該有多好啊。

我們都不會讓彼此痛苦。

"現在我不能走。"

"為什麽?"

"小晚。"

她站起身又走到剛才站的窗旁。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愛我。憑他的能力,要救我出去不是不能。"

"所以,我不走。愛我,他必會來。"

若是不愛呢?姚晚看著她堅定的臉,沒有把疑問說出口。

一個星期后,二姐離開了主屋,帶著她對于愛情的全部憧憬。

安平也失蹤了,父親完全沒有料到。

不用細細描繪,也知道,姚家真是搖搖欲墜。

程氏的冀中集團當然不能饒恕這次丟臉的婚宴。于是,姚氏的情況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可是姚啟揚卻什麽也沒做,只是每天都在花房,伺弄花草。

像他這個年紀的男人一樣,安安穩穩地在家修身養性起來。

花房里總是四季如春,哪怕外面已經是深秋時節。

姚晚探著腦袋在花草中尋著父親的身影。

"小晚,過來。"

她聞聲走了過去。

竟難得見到父親臉上有一種平和的表情,瞧著手里的花。

好久沒有見他這麽心平氣和了,姚晚暗自松了口氣。

畢竟,父親的身體健康已經大不如前,總是肝火虛旺,對他並沒有好處。

"爸爸,該去休息了。你已經在這兒一上午了。"

擺弄花草其實也挺費心力精神的。

姚啟揚不置可否地指了指手里的花盆。

"知道這叫什麽嗎?"

他繞有興趣地問姚晚。

一片又一片的綠色小葉,當中是白色的微開的花苞,形狀可愛。

不過,

她盯著那盆植物搖搖頭。從未見過。

"它叫晚香,這是你媽媽最喜歡的花。"

父親用眼睛看著那盆小花,溫柔地如同看著他已逝的愛人。

"知道嗎?你的名字就是照著它起的。是我和你媽媽等待了一天一夜才降生的小小晚兒。雖然並不是那麽的燦爛奪人,但是卻能在夜晚時散發馨香,讓人平靜祥和."

他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動容地說。

"小晚,你是你媽媽留給我唯一的想念,是最為重要的見證,我答應過你媽媽,決不能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姚晚微笑,將手覆在父親的手上,血肉相連。

"爸爸,你沒有讓我受到過傷害啊,我一直都很好,很快樂,很幸福"

"小晚,別騙我。我知道你過的並不好,因為你並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和關注,但我希望你能了解,我有我的不得已。"

從小就把她放在寄宿學校,不敢常常和她見面,怕就怕有人知道她在他心里的份量。

但也造成她必需獨自一個人面臨許多的問題,卻沒有親人的指點。

"爸爸,我了解的。"

姚啟揚慈愛地看著她的眼睛,放下手里的花,他生命中第二個重要的女人,晚香般的女兒。

"小晚,你和你的媽媽很像。善良,正直。更甚的是,你比你媽媽還多了一條,你太重感情了。這不好,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那麽這將會是一個優點。但是我們這樣的家庭所要面對的危險和陰謀都太多了,你這樣的性格就容易讓自己陷入困境。"

"所以,你要學會保護自己,尤其是最近,你要小心,知道嗎?"

父親摸著她頭頂的手已經有了明顯的蒼老感,兩鬓的華白是藏也藏不住的歲月。

突然,她覺得很感傷,歲月到底無情。

她曾經馳騁商場,風姿飒飒的父親,老了。

"爸爸,我會的。你也是啊,有什麽問題就交給哥哥和姐姐去做,你別一個人扛著。"

聽她這麽說,姚啟揚非但沒有舒展眉頭,反而大大地歎了口氣。

"小晚,聽我說。"

他抬起女兒的下巴。

"我要你記得在這個家族里,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自己。"

自己?她不是有整個家族嗎?

"為什麽?"

她不懂父親眼里那陌生卻深沉的懷疑。

"這個家太大了,人的心又太多變了。你要學會保護你自己。"

"不會的,爸爸。你放心,不會的。"

我不會陷入困境的,因為我有你,我有哥哥和姐姐,我知道你們會保護我,不計任何代價,就如同我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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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5 10:44:32
第 5 章

隨後在一個星期內,姚家發生了兩件事。

說起來都不是什麽大事,甚至人們的臉上竟掛著平常都不太常見的溫和平靜的神色。

可沒有人知道,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暗流湧動,在看似堅固的冰層下,其實洶湧澎湃著想要呼嘯而出的危機。

第一件事,姚啟揚在私下開了一個小型的慈善晚會。

可邀請的卻不是什麽社會名流,不過是他在發達前結識的一些摯友。

所以這個晚會,名義上是打著慈善的名號,實質上是為姚晚尋求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夫婿。

"小晚,怎麽再外面和新朋友多談會兒?"

姚啟揚看著意興闌珊坐在偏廳的姚晚,尋問道。

"爸爸,我已經在今天晚上認識十個外交官,七個主治大夫,三個律師。你讓我一下子認識那麽多新朋友做什麽?"

姚晚拿手指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比給他看。

"多一點人脈,不好嗎?"

姚晚有些生氣地看著父親笑瞇瞇的臉,質問。

"但為什麽都是男的?而且都是適婚年齡?"

他不自覺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小晚,你媽媽嫁給我的時候,和你一樣大。"

話裡有話,不點自明。

姚晚抿了抿嘴唇,嘆了口氣。伏身在父親的膝上。

"爸爸,我不是媽媽。"

她那麽早的結婚,是因為她恰恰在那時遇見了你。

可為什麽您不懂,沒有人可能重複另一個的生命軌跡,包括她的親生女兒。

"你卻可以延續她的幸福。"

他撫摸著女兒的頭頂。

"我現在也很幸福啊。"

"傻孩子,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父母的身邊。你總得要去尋求一個可以協手的人。"

"但也不用這麽著......。"

姚晚剛想反駁,卻見坐在沙發上的父親一臉疲憊,蒼老一下擊倒了他似的。

她沉默了。

半響。姚啟揚開口了。

"小晚,爸爸很累了。爸爸不知道還能保護你多久。可我答應過你媽媽,要讓你幸福。對於已經失去你媽媽的我來說,唯一的牽掛只有你。你的幸福是最重要的。 可現在情況不好,我不知道是不是會有人對你不利,所以一旦你脫離了這個旋渦,也許那些就不會把矛頭指向你。你明白嗎?"

姚晚更加偎緊了父親的膝蓋,沒有說話。

夜涼如水。

站在已經冷冷清清的庭院裡。

深秋的月色自是不言而喻的美妙。

可是,她摸挲了幾下手臂,寒氣襲人。

腦海裡繼續思索著剛才的對話。

是不是就按照父親的意思找個人結婚算了,遠離是非,遠離陰謀?

噗呲,噗呲。

在二樓上發出的一陣悉悉唆唆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疑惑地走上前去,想瞧了究竟。

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正懸在二樓的窗台外。

小偷?

姚晚很快打消了這一想法。因為沒有那個盜賊會這麽難看醒目地把自己掛在窗戶上。

那副樣子倒有幾分像小丑。

要不要叫人來?至少要把他弄下來。

"是誰?"

姚晚遲疑著高聲問了一句。

結果對方一驚,雙手一鬆竟掉了下來。

"哎喲!"

一聲慘叫。

姚晚摸了摸右褲袋,向那一堆被壓壞的玫瑰叢走去。

真的是非常狼狽的樣子。

姚晚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

手腳都被玫瑰刺給弄破了,但看起來應該還沒有骨折,因為它們正在努力幫助主人擺脫荊蔓的糾纏。

然後,那個狼狽的黑衣人抬眼看見了站在咫尺的她。

"餵!女人。你就會看,不會幫忙啊!"

姚晚有點驚訝他的理直氣壯。

"還看?!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剛才那見鬼的一叫,我怎麽會摔下來!現在趕快來幫我!"

看來是一個習慣發號施令的人嘛。

這付連鬼都討厭的大嗓門,估計要做小偷也不太可能。

姚晚,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餵!女人!你就這樣把家裡的客人丟在草叢裡不聞不問?!小心我會去向你的主人投訴你!靠!越說你越走是不是?!"

氣急敗壞的他,邊說邊罵。

沒想到已經抬腳離開的姚晚竟又轉身回來了。

這本來讓他以為自己剛才的威脅有了作用,卻發現她從褲袋裡拿出一把晃閃閃的刀片。

"餵,餵!你想幹嘛?!你......你拿刀出來想幹嘛?"

"別靠近我啊,我警告你,我可是很有地位的人,別想對我行凶,馬上會有人為我複仇的!"

姚晚好笑地看著他的虛張聲勢,和他狼狽的樣子真是相得益彰。

"啊......,啊。救命啊!"

眼看她拿著刀片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竟大叫著閉起了眼睛。

"謀財害命啊!殺人放火啊!劫財劫色啊!............"

"好了。你可以走了。"

耳畔傳來一個和煦的聲音,讓他的驚恐恢復了不少。

才發現沒有想像中的刀縫劃過皮膚的疼痛感,手腳上的束縛卻好像沒有了。

怎麽回事?他疑惑地睜開眼。

原來,自己被藤蔓纏住的手腳被刀割開了。

有點尷尬,他想到自己先前的失態。

不免掩飾地大聲地說:"哼!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會去投訴你的態度!"

姚晚見那人剛要邁開步子,卻在左腳的關節處軟了一下,沒支持住,就趴倒在地上。

樣子真醜。

"我扶你,要不要?"

那人抬頭看了看她,像是思考了一下。

"呿!"

竟白了她一眼,彷彿在責怪她早就應該心領神會的來幫他。

真是一種欠揍的個性啊。姚晚忍不住捏了捏拳頭。

當然她什麽也沒表示出來,只是嘆了口氣,向後作了一個手勢。

早就聽聞動靜而躲在暗處保護她安全的保鏢們出來了。

"把劉先生送回到劉宅去吧。"

"是。"

一旁的三個保鏢手腳麻利的架起了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人。

"等等,你們放開我。餵,你怎麽知道我是誰?"

這個看上去並不惹眼的女孩看來頗有一些來頭。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和一個智力上有點弱小的人糾纏也沒多大的意思,於是姚晚頗不以為然的打算扭頭走開。

"五小姐。"

一旁的常伯有些範難地看著她,阻止了她的步伐。

"什麽事?常伯。"

"老爺說要見他。"

常伯指了指被架在一邊的那人。

姚晚做了個不太確定的表情,看著常伯向她肯定地點點頭。

呼......。

今晚可是真熱鬧。

房間裡只剩他們兩個了。

無視他。繼續無視他。

從進房裡等待姚啟揚起,她就沒看過他一眼。好像他連這個屋裡最普通的擺設都不如。

一個人在一個抽屜裡翻翻倒倒地找東西。

完全沒有註意他。這讓他頗為難受。

終於他忍不住了。

"哎!女人,你怎麽知道我是誰。"

仍然無視。

"你是聾子嗎?!我問了那麽多話,你聽不見!?"

從見她起,他就覺得自己好像在用第三世界的語言和她在交流。

"哼!你等著我會告訴姚先生的。"

這話一說出口,他先覺得不妥,小時候有人打了我們,我們會哭哭涕涕地說:"哼!我要告訴你媽媽!"

好蠢啊。他有點想撞牆。

隨後,她也非常不給面子的顫動了幾下肩膀。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在活動肩膀,而是在偷笑。

如此,他再也不想說什麽了。

"你的衣服。"

突然聽到她開口了。他有些愣不愣愣的。反應不過來。

"啊?"

"你的衣擺下面有繡你的名字。所以我知道你是誰。"

衣擺?繡?名字?

對了,他那愛多事的姐姐最喜歡在他所有的襯衫下處,用拼音繡出他的名字。

剛才在掙扎的時候,一定是被扯了出來。

他的大腦還正在消化著這些信息。卻被手心的一陣刺痛給激了差點要跳起來。

"哎喲!"

他才發現她早就已經坐在她的身邊,一邊放著一些簡單的藥物和紗布。

給他在剛才和荊蔓扯動時被玫瑰花刺劃傷的傷口消毒。

這才明白,原來她先前在找這些。

可是,手心的疼讓他有點............。

她拉住他想抽回的手。

"別動,你的手要上點藥,不然會發炎的。"

"要你............"管。最後一字不知為什麽,竟生生地被他咽回了肚裡。

也許是空氣有一點點碘酒的味道。

也許是晚風從窗外徐徐吹來。

也許他看著自己的手被另一個人握著,不能動彈。

也許是在剛才抬眼之間,他發現那個正為他上藥的女孩,有一雙清澈的眼睛。

也許是,左手就是我們的心臟的大小,它被誰握著,我們的心也就有可能會被誰捕獲。

"你的腳我就沒辦法了。等一下,你可以先去醫院。"

姚晚給他的手纏上最後一圈紗布,起身收拾了一下臟掉了的棉球。

"哎!女......。咳......"他掩飾地咳嗽了一下。

"你叫什麽名字?"

"為什麽要告訴你?"

她彷彿挺疑惑的,看看他。

"因為......因為。如果你告訴我的話,我就可以告訴你為什麽我會半吊在陽台上。"

他挑釁地看了看她,想挑起她的好奇心。

"你不說沒關係,我不感興趣。"

她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的確讓他有些挫敗。

可是,他繼續努力著。

"餵,餵。你真不想知道?那個原因?那個讓我不顧危險爬到二樓的原因?"

她考慮了一下。無可無不可地正要開口了。

門外卻聽有人敲門。

"小姐,老爺在書房等著了。"

"好,你帶他去吧。"

她轉身走了。他不知為何地想起身拉住她,想要得到那個答案。

腳卻讓他不便行動。

只能懊惱地好奇著。

一個擁有清澈眼睛的女孩,

她的名字,是什麽?

沒過多久,第二件事就發生了。

離家半個月後,二姐和安平終於回來了。

帶著一個大箱子站在門外,看著所有人驚詫的反應。

父親很生氣,不過也沒說什麽,只是示意他們進房。

一天一夜,三個人都沒出來過。

姚晚守在書房的門口,擔心地跺著步。

會不會有事?

房裡好像很安靜,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簡直令她發慌。

到底,那扇門還是開了。

是二姐。

朝她笑了笑,很累的樣子。

"別守在這兒了。他們不會彼此衝上去拔槍的。"

知道她擔憂,姚思簡上前安慰。

"爸爸他不追究我們的事了。他們兩個現在正在裡面商量著怎麽才能挽回大局呢。"

"這麽說,爸爸他接受安平?"

那就是說他就要成為她的姐夫了?

"嗯,安平可以幫我們度過難關,爸爸沒有理由把他拒之門外啊。"

姚啟揚也只有依靠他了。姚思簡忖度著。

"太好了,你們回來了,我們一定可以合力度過的這次的危機。不是嗎?"

姚思簡任她快樂激動地拉住自己的手,沉默不語。

陽台上有人嗎?

姚晚看著一亮一滅的紅光,走到帷幕後。

"是你嗎?小五。"

對方先出聲問道。

"三哥?"

"過來,我的'小花'。"

很久沒聽到有人這麽叫她了。以前只有已經離家的四哥會這麽叫她。

"三哥,你在日本的事處理完了?我還以為要半年都見不到你了。"

"可別小瞧你三哥的本事。"

他調皮地一笑用手彈彈她小巧的鼻子。

"對了,聽說,二姐帶著她的'男人'回來了?"

連下人們都興奮地到處談論著未來的新姑爺,好不熱鬧。

"嗯,昨天回來的。"

像是想到什麽,姚晚欣喜地拉著他的手。

"知道嗎?三哥,二姐說安平有辦法幫我們度過難關呢。"

"哦?他能有什麽辦法?"

月色下看不清姚競此時臉上掛著的譏諷表情。

那個男人別毀了姚家就不錯了,怎麽會幫忙呢?

"我相信他一定有辦法的。"

姚晚倒是非常篤定安平的能力,

"怎麽突然你對他那麽有信心了?"

姚競放慢的聲音低了幾度,隱隱約約地透著擔憂的味道。

她一怔,看著三哥緊緊抓著陽台欄桿的手,凸現著骨節。

"他就快要是我的姐夫了啊。難道......三哥你懷疑他?"

"呵............我沒有懷疑什麽。"

他鬆開抓著欄桿的手,扳過她的身子,直視她的眼睛嚴肅地說。

"只是,小晚。------別太相信那個男人了,知道嗎?"

別太相信那個男人了?

別和那個男人太接近了?

為什麽葉墨和三哥都要對自己提著樣的警醒?

她差不多快要將他當做自己人,以後要叫他姐夫了。他難道會傷害到什麽人嗎?他會傷害她嗎?

不願意在難得重逢的時刻想這些,姚晚用力甩了下頭,把猜測扔出腦外。

一切隨著二姐和安平的歸來,居然又風平浪靜下來了。

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

可真的是沒有變化嗎?事情是完全由安平和二姐來籌劃的。計劃很成功。

黑道上既沒有得罪人,在商界又重新持回了面子。

只不過,商業上的是大部分已經完全有二姐出面全權代表。大哥的在董事會的地位一下子就被代替掉了,被派到了香港的分部。三哥一向無心於家族事業,這下就更加的不聞不問起來,只是靠著他名下的一點股息過著閒散的日子。

雖然事情已經平息,但父親的身體卻大不如前,不再需要關心事業的他,反而更加加緊了對於姚晚婚事的催促。反復強調,像是他在剩下的歲月裡唯一重要的事情。

可是又沒過多久就因為一次的突發心髒病而被送進了療養院。

於是黑道上的事就交由安平全面打理。

姚氏已經只能仰靠他們兩個了。

飛機場,從來就不是一個讓她喜歡的地方。因為從那裡會從自己的身邊帶走許多自己所愛的人。

來送行的只有她。

小寺,哭鬧地很厲害。

緊緊抱住她的脖子,把濕濕的小臉埋在她的頸間抽泣著。

彷彿經歷著一場生離死別。

大嫂的眼眶紅了又紅,終於忍不住轉過身,不願再看。

大哥把手放在妻子的肩上,長長地,壓抑地嘆了口氣。

"晚......晚姑姑,為......為什麽要我走?難道你還在怪我?"

"因為,你的爸爸以後要到香港工作,小寺和媽媽要到那裡去照顧他。"

小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那麽你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去?"

姚晚一時語噎。

"這......是因為,我要照顧你的爺爺。"

"那我也可以的,我也能照顧爺爺的,我要留下來!"

小寺很堅持地拉著她的手。

"不行,那你爸爸怎麽辦?"

姚晚努力讓發酸的眼睛,不流下任何離別的淚水。

"可我不想走,我......捨不得這兒,我捨不得......你。"

孩子總是會用最清澈的眼睛,看著最心愛的人。

"我也捨不得你。"

姚晚抱著那小小的身軀。

但我們不得不面對分離,我們也不得不在遙遠的距離裡獨自堅強。

當飛機快要起飛時。

姚晚依依不捨地望著姚謝。

"大哥,這樣好嗎?為什麽一定要離開?"

她知道如果大哥堅持的話,是不必去香港的。

"我們也不想離開這裡,可是......。"

姚謝嘆了口氣。

公司裡已經完全沒有他昔日的地位和權利,在那裡他根本插不上一句話,那又何苦做別人的眼中釘呢。

"事事不能都如人所願啊。"

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分別近在眼前。姚晚幽幽地垂下眸子。

"大哥,我可以不用知道你離開的理由,但是有一件事我希望你知道,我可以什麽都沒有,但我要你們都平安。"

姚謝深深地看著她,沒有說話,只是把手放在她的頭上,就像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一樣,摸了摸她的頭頂。

"你也要平安才好啊。"

溫柔、寬厚的大手掌,就和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在姚晚的摻扶下,姚啟揚慢慢地在醫院的花園裡散步。

"已經把你大哥他們送走了嗎?"

"嗯。早上的班機,估計他們現在快到了。"

"小寺,沒鬧吧?他總是喜歡和你呆在一起。這次卻要到那麽遠的地方去。"

姚晚笑了笑,又想到了小寺像小兔一樣哭紅的眼睛。

"沒鬧,就是哭的挺厲害。"

姚啟揚不由地眉頭緊鎖。

"那孩子----缺了點剛性,倒像個女子。"

聽出父親語氣裡的不屑,她不由地要爭辯。

"爸爸,這有什麽不好?這才是小寺可貴的地方。"

"男人的眼淚太多就難成大事啊。"

他搖搖頭,對這個孫子還不太滿意。

"爸,他還是小孩子呢。等他長大了受過打磨之後一定非常出色。"

姚啟揚頗為無奈地笑了笑。

從小姚晚就非常疼愛這個侄子,自然是聽不太進一些直言的。

況且以後的事的確難以預料。

"扶我到那個長凳上去坐會吧。"

姚晚小心的扶著姚啟揚,在椅子上鋪了一塊毛氈,讓他坐下。

四周的風景很好,已經有些初冬的景緻了。

"小晚。"

"什麽事?"

她正興致勃勃地看著不遠出一群孩子迎著風,讓手裡紙鳶可以飛的更高。

"你還記得他嗎?"

"誰?"

姚晚回過神,看著姚啟仰從衣兜里拿出一張相片遞到她的眼前。

一張清冷俊秀的臉,眼睛裡帶著狂人嘲諷的笑意,筆直的鼻子和飛揚跋扈的眉毛彰顯著主人的頑固和霸道,微微鉤起的嘴防佛在鄙視著世間一切的俗物。

這人應該非常傲慢。

她討厭傲慢的人,所以--。

她認識的人中決不會有這樣的人。

"他叫劉勉。是你劉伯伯的兒子。就比你大三歲,非常的能幹,已經是醫學界裡有名的外科大夫了。"

"哦。"

姚晚不感興趣的轉回頭,看著遠處。

"你對他印象怎麽樣?"

姚啟揚似乎很樂意繼續,接著問。

姚晚在心裡呻嚀的一聲。

"什麽印象?我都沒見過他,您讓我對一張照片能有什麽印象。"

"誰說你沒見過他。他就是上次在我們家陽台上吊著的那個年輕人啊。"

是他?

原來是那個人啊,難怪第一看地時候覺得有些眼熟。當時,他的臉上都是污點,頭髮又亂亂的,和相片裡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形像根本就不符,她都沒有把兩個人聯繫起來。不過那種趾高氣揚的樣子倒的確像是一個人。

"小晚,他現在是爸爸的主治醫師,醫德和醫術都很高,我覺得他的為人很不錯。"

姚啟揚看著不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漸漸地走近,別有用意地笑了笑。

"你覺得他如何?"

"不怎麽樣。"

唯一有的,大該就是那活像野人一樣的掙扎在草叢裡的傻樣子,還有那分不清場合的大嗓門。

避不開父親繞有興趣的眼神,她只好再加了一句:"也就一般吧。"

"可是,我對你的印象可就不是一般就能夠概括的了。"

突然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姚晚一跳,手裡的照片也掉在了地上。

"劉大夫。"

姚啟揚微笑著點頭致意。

"姚叔叔,您叫我劉勉就行了。"

劉勉溫文爾雅的樣子,差點讓姚晚覺得眼前站著的不過是一個幻影,或者那晚的人是一個幻覺。

"您今天好些了嗎?"

"好多了,多虧你的醫術高明。"姚啟揚推了推站在一旁的姚晚,說道:"小晚,這就是劉醫生。"

示意要她打招呼。

"劉醫生,您好。"

姚晚尷尬地朝他笑了笑。

他湊近了她的耳邊,悄悄地說:

"你好,末名小姐。我總算從姚叔叔那知道,你叫姚晚。"

姚晚只笑不答,不動聲色地從他的身旁跨開了一小步。

心裡非常反感。她一向不喜歡態度輕佻的人。

"爸爸,你吃藥的時間的時間到了,我扶您回病房吧。"

她剛打算扶起父親,竟被姚啟揚掙開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然後他別有深意地看了他倆一眼。

"你和劉醫生再多聊會。"

說著就揚長而去,弄得姚晚措手不及,只能呆站在那。

"哎!女人。把你的腳挪開。"

姚父剛走沒多遠,那個曾經傲慢無禮的聲音又重新響起了。

姚晚看著他像變戲法一樣地又把臉變回了那一晚的樣子。

她不禁要懷疑這人是不是有雙重性格。

"餵!你腦子進水了。讓你把腳移開,聽不懂啊!"

姚晚看了一眼地上,原來在剛才自己挪動的時候,右腳正好踩在那張大頭照的上面,眼前人的臉就在她的腳下被蹂躪著。

姚晚退了一步,轉身走開了。

劉勉從地上撿起了那張照片,抬眼卻發現姚晚已經轉身離開。

"哎!女人,我還有話對你說,你走什麽!"

他趕緊追上前去。

拉住她的手。

姚晚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她告訴自己。

不能因為他的粗魯無禮就忘了這人是醫生。

這人不僅是醫生,還是外科醫生。

這人不僅是外科醫生,還是自己父親的主治醫生。

"'您'還有事?"

"你現在要去那?"

"回家。"

"可姚叔叔要我們聊聊。"

語氣生硬,態度惡劣,思維混亂。

姚晚現在唯一可想的是從他的手術刀下,活著走出來的,不會就是她父親一個人吧。這種智商............?

"劉醫生,我還有事。"

姚晚暗地努力地想掙脫開被他緊緊抓住的手。

"你還不能走,你得和我去做一件事。"

說完他就拽著姚晚的手往醫院的大樓走去。

"好了,現在你把外衣脫了。"

當一個男人在一間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裡,對你說這種話的潛台詞是什麽?

"你想幹嘛?"

姚晚都佩服自己聲音是如此的平靜。

"幫你啊。"

幫我?幫我脫衣服?

看著他在一堆針器裡翻來覆去找東西,姚晚問。

"劉醫生,你上次摔傷的腳好了嗎?"

"好了。"

"是嗎?你確定?"

"你問這幹嘛?怎麽還不脫,快點!我時間不多。"

他拿這著一盆不知是什麽的瓶子和針管靠近她。卻見她依然是一動不動,衣衫整齊的端坐在那,連忙催促她。

"哎呀,你可真麻煩,快點把衣服脫了。"

說著他竟不避諱地伸手要幫她。

"劉醫生,我想說的是,你的腳估計又要壞那麽一兩個星期了。"

"為什麽?"

劉勉困惑地把動作停了下來。

卻突然覺得右腳傳來了一陣劇痛。

"你母親沒教你要如何尊重女性嗎?不然會有另一個人來踢斷你的另一條腿。"

說著她收起了用力踢出的腳。

站起身,剛要往外走就聽他喊。

"女人,我好心好意要幫你做血液檢查,你就這樣對我?!"

"不用,我有自己的醫生。"

用得著你這個看上去有精神病史的人幫我做? !

"要不是姚伯伯一定要我幫你做一下血液分析。你當我那麽有空!呿,好心還要被當成驢肝肺。"

揉著疼痛不已的膝蓋他叫囂道,這女孩子的腿勁還真足。

"我爸?"

姚晚懷疑地轉過身。

"是啊,我們在你父親的血液裡發現了一種化學成份。它不是人體可以自行產生的,所有我們推測有人在對你父親下毒。"

還不是一般的毒呢,他拿起桌上的報告分析。

"你說什麽?!"

下毒? !這麽可怕的事情在她的家裡發生了,而她去渾然未知。

"簡單扼要的說,你父親中毒後,擔心你也有可能被下毒了,所以要我幫做一下全身檢查。"

姚晚騰地覺得有些頭暈目旋了,用手撐住了檯面。

擔心自己下一秒就會昏倒。

就這麽昏昏沉沉的到了家。

姚晚站在大門前,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雙頰,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推門進去。

客廳竟坐滿了人。三哥,二姐,安平和許多她還不太認識的穿著警備服的人。

氣氛沉悶的有些怪異。

姚競先看到了她,出聲喚她。

"小晚。"

於是一屋子的人都抬頭看著她,不說話。

二姐的臉上掛著少見的淚痕。

三哥的慾言又止。

安平的沉默。

周圍的所有人都緊皺著眉頭。

"三哥出什麽事了?"

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小晚,你要鎮定。"

姚競猶豫片刻,慢慢地開口。

姚晚手心裡突然冒出冷汗來,她點點頭,凝視著姚競一張一合的嘴,說出那讓她驚詫的字字句句。

"今天下午,............"

"大哥的班機在中途轉機的時候,遇到了劫機犯。"

姚競擔心地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說不下去了。

"然後呢?"

姚晚騰地死死捏著拳頭,聲音像是從冰窖裡爬出來的。

"他們人很多,手裡又有槍。機長當場就被打死了----"

姚競咽了下口水,不願見她此時緊繃又害怕的神色。

垂下眼簾,快速地重複著他剛剛聽到的消息。

"大哥,大嫂的屍體在機艙裡找到了。可是大哥......大"

聲音哽噎了一下。

"他......他的頭和手不見了。"

沉默。

姚思簡看著沉默的姚晚,有點擔心。

"小晚,你沒事吧?"

姚晚像聽不見任何聲音似的。

身子繃得緊緊的,微微還有些發顫。

雙眼看著前方的某一點。

"小寺呢?"

姚競和姚思簡彼此為難地看了一眼。

"還沒有確認到他的屍體。"

"什麽意思?"

她上午才抱過那小小的身子,暖暖的,讓她喜歡的小小臉龐仍在眼前。

可是............屍體?

這麽可怕的字眼用在那小兔子一樣可愛的孩子身上? !

"機艙裡的幾具兒童屍體,已經被......燒焦了。沒法辨別了身份了。"

"是嗎?"

她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

"那......那為什麽你們還不快去找?!"

突然她抓起一個花瓶砸在了地上。

彈起的瓷片劃破了她的小腿,鮮血直流。但是她卻沒有一點反應。

"你們為什麽還要坐在這兒?!告訴我,在那?出事的地點在那兒?我去找,我去把大哥,大嫂還有小寺找回來!!你們帶我去啊!"

她錯亂的步子,衝到了那些站在一旁的警員的面前。

死死地抓著警員們的製服。

"我可以的,我可以把他們都找回來的。"

"告訴我,他們在那?!"

好像要和他們拼命一樣地瞪著眼睛。

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眼淚好像結成了一塊冰,刀一樣緊緊地刺在她的胸堂上,沒法融化流淌。

真痛啊,為什麽這麽痛?

痛得她簡直連呼吸都不能了。

"小晚,你冷靜點。"

"是啊,小晚,當心!別傷到你自己。"

安平衝上前去,緊緊的抓住了她揮動著的雙手。

"好了,姚晚,沒事了,沒事的有我呢。"

把她鎖在自己的懷裡。他這才發現她異常的體溫。原來是高燒加上打擊才讓她這麽的失控。

"放開我,放開!帶我去,帶我去找他們,我要把小寺找回來!他們沒事!他們只是去香港而已,你們搞錯了!"

姚晚用力想擺脫圈在她腰間的手,沒有目的,她就是覺得這是一個錯誤的消息。她要糾正,她要證明自己的親人安然無恙。

忽然後頸處一陣鈍痛。

三哥和二姐的聲音彷彿是從很遠的地方穿來的。

她聽也聽不清,眼前就已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覺。

安平抱起她暈倒了的身體。

"她發燒了,我送她去醫院。"

"謝謝你,安平。我妹妹就由我來送好了。"

姚競飛快地走了過來,說著就想要接過他懷裡的姚晚。

可卻被安平用身體隔開了。

"這裡不能沒有人的,你留下陪思簡吧。"

說著他已經抱著昏迷的姚晚衝到了門外。

姚競複雜的看了一眼他們匆匆離去的背影,聽到了身後,姚思簡輕輕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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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5 10:44:48
第 6 章

所有美好的童話都像是一個又一個的脆弱的水晶球。只要有一個角被輕輕的碰破,那麽它就會在你的眼前粉碎,無論你多麽惋惜,無論你多麽不捨。它破了就是破了,不可挽回。

於是一直一直都住在童話裡的睡美人,當有一天她醒來,發現原本世界原來早就破碎了,那麽應該怎麽辦?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兒。"

她沒有回頭。

什麽表情也沒有的臉上因為寒冷而染上了一層紅暈。

單薄的身子站在風裡,看得讓人心疼。

他脫下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然後不作聲的和她一起站在白色的欄桿外。

看著那裡一隻不停旋轉的木馬。

那是一隻白色的,在腹部畫著最傳統的俄羅斯漆花圖樣的小木馬。

在木馬上做了一個紅色的小坐鞍。位置很小,估計沒想到有成人來玩這種單調的,毫無新意的遊戲。

本來也就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孩才會來。並且興致勃勃。

那是願意相信童話的年紀。

"小晚,回去吧。"

他輕輕呼喚,試著想把沉浸在思緒中的她拉回來。

突然她出聲說道。

"小時候,爸爸總是很忙,沒空照顧我。於是我就喜歡纏著大哥,他一直都非常疼我。有一次被我鬧到不行,就在自家的後院幫我做了這個木馬。 "

"他喜歡站在這裡。看著我一圈又一圈地轉著,每次我都能看見他笑,他總是對我笑,對我揮著手。一遍又一遍,好像從來都不嫌煩。"

她總是朝自己的哥哥擺擺手,彷彿如果木馬轉動起來,她就可以即將去進行一場的刺激愉快的冒險。

躍躍欲試。

"哥,你要站在那等我。"

每次她都那麽對他說。

每次她能在回到起點的時候看見他。

"後來,有了小寺。就變成他在那木馬上,我在這裡等。"

"我們都喜歡,在起點和終點時,有人等待。"

那圓形的小地場的木馬,一上一下,此起彼伏。

她的眼裡載著滿滿的情緒,讓人不能分辨。

最後她閉上了眼。

再睜開時,已是死水一灘。

他很奇怪她的反應,同時有一種隱隱地不安。

"小晚,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悶在心裡,會傷身體的。"

姚競不放心地牽著她的手。

冰冷,如此的冰冷。

儘管他已經小心地握在手裡,放在他溫暖的口袋裡。

"小晚。"

他強迫地轉過她的身子。把她輕輕地按在懷裡。

"不要這樣,我們會擔心的。"

她把頭靠在那寬厚的胸膛上。

感到兩頰有溫熱的液體慢慢地流淌,浸濕了那白色的襯衣。

"可是,三哥。"

"他們已經死了。"

姚競輪廓柔和的臉頓時窒息一般的抽搐了一下。

他抬手想要拍拍她的後背,卻又虛弱地垂了下來。

然後,小心謹慎又斟酌再三,他問她。

"小晚,如果有一天,我們也不得不要面對分別,你會............恨我嗎?"

"什麽意思?三哥。"

姚晚帶些驚愕地看他。

三哥話裡的意味讓她隱隱約約可以感到這不僅僅只是--假設。

"沒什麽,小晚。沒什麽。"

你永遠不會理解我此時的矛盾,我此時的恐懼。

我在害怕,害怕著有一天我們會形如陌路,更可能彼此仇恨。

姚晚怔怔地凝視著姚競的臉,他此時竟然用非常悲傷非常淒涼又深刻無奈的神色對著她。

姚晚救命稻草一般地抓著他的衣袖,害怕他下一刻即將離她遠去。

"三哥?"

為什麽這麽看著她?為什麽好像離別的腳步這麽近,彷彿就在他的眼裡。

他要離開她嗎?姚晚有種不詳的預感,不由地將心裡的話吐了出來。

"三哥,你要走嗎?"

姚競側過臉,重重地吸了口氣。

轉過來,卻又是一臉笑容,他用手輕輕地捏了捏姚晚的臉頰。

"小傻瓜。我能走到那兒去?"

既然你在這兒----------------。

現實就像一個尖銳的針頭。

一個美夢可以被它輕易地戳破,所有被隱藏的罪惡都會暴露出來。

後來,她常常會不自覺得想,要是沒有那一天。

也許她可以過著真正意義上童話般的生活。

可她的眼睛睜開了,看到了人生。

化驗單上的數據,她看不懂。

但冰冷無情的結論,卻一字一句宛如冰錐敲進了她的心。

她不懂為什麽自己居然可以這麽的冷靜,還微笑著問。

"你的意思是說,我如果長期服藥,不久就會雙目失明?"

"是的,雖然你的血液裡沒有檢驗出和姚伯伯一樣的毒素。但是我發現,你身體裡有另外一種叫"比鉈酮"的藥物。這種藥對生命沒有危險。不過數量持續增加的話,眼睛會失明,而且手腳也會失去知覺。就會讓人成為某種意義上的--植物人。"

是不是笑的太用力了,空氣好像變得稀薄了,為什麽她覺得呼吸這麽困難呢?

"我勸你這時候最好是馬上停止服用你目前在吃的藥劑。還有就是請注意你自己的'飲食'起居。"

"什麽意思?"

她不是不知道答案,但她不相信,誰來告訴她,這是一場惡夢。

"你還記得我吊在你家陽台上的事嗎?"

"是。"

劉勉不安地看了看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不知是否應該繼續說下去。

"那不是偶然,站在那裡,有一個角落是可以看見某一間房間的。而那天,湊巧,我看見了一些不該看見的事。"

他婉轉地告訴她一個信息,有人不僅想讓她父親死,還想讓她失明。

是誰呢?

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的藥,一直都是............。

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身影。

難道是......!

劉勉看著她從迷惑到震驚,到最後的她的整張臉被一種很深很深的悲戚所籠罩,越來越蒼白,嘴角邊掛著一絲殘破的微笑,眼淚慢慢聚集在眼眶中。

她那付樣子,讓他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種刺痛的感覺。

"姚晚。"他輕聲喚她。

"那個......別太難過。"

"其實,現在還來得及,你的身體還沒有受到很嚴重的損傷。我會重新幫你開一個藥方。"

他遞給她一份新的成藥。

"謝謝。"

她低低地說道,把它放進了包裡。

"順便我給你一個私人提醒。"

劉勉忍不住開口喚住走向門邊的她。

她站在那,轉過身看他。

"不要因為相信上帝,而不鎖門。"

一語雙關。

她楞了一下,苦澀地笑了笑,推門出去了。

銀白清澈的月照。

當靜謐從手縫裡悄然無聲的劃過時,我們似乎可以窺視到自己的心靈。

"小五,這麽晚了,你還沒睡啊。"

"三----哥?"

坐在床沿邊的她,震了震。

"怎麽了?聽說你從醫院回來後就悶在房裡,連晚飯也沒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

他走到她的身旁,伸手環過她孱弱的肩膀。

"醫生查出什麽了嗎?你的身體沒問題吧?"

姚晚抬起頭默默地看著他擔憂的眼神。

心裡流淌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悲哀。但這悲哀強烈地讓她遮掩不住。

"小晚,你怎麽了,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嗎?"

姚競驚詫地看她蒼白的面容。

她努力笑了笑,嘴唇顫抖著要說話,眼淚卻溢了出來。

燙到了他的手。姚競詫異地看著她。

"小晚?!"

"是誰又欺負你了?"

姚晚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姚競有些急了,擦掉她臉上的淚痕。

"小晚,你說話啊,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告訴我啊。"

"沒事,三哥。我最近總是容易激動。"

她掩飾地微笑著擺擺手。

"三哥,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他看著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吟遊般地緬懷著。

"我們還沒有住到這裡的大房子前。"

"在郊區那個鋪上青石板的小院子裡,有大哥,二姐,你和四哥,還有我。那時候你和四哥的手總是被我當做鞦韆。我站在你們中間,矮矮的,你們卻喜歡把我盪地高高的,讓我以為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摘到一片雲。"

姚競微笑著來到她的身後。

舉手摸著她的頭髮,聞著她的發香。

他一直都喜歡摸她的頭髮,彷彿可以藉此流露出他的脈脈溫情。

"我可愛的小妹妹,你總是喜歡留戀在過往的時光裡。"

"是啊,因為,它們是那樣的美麗。"

她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好像嘆息一樣。

"好了,好了。你現在的身體可不能老是這麽的情緒低落,會影響健康的。尤其是你的眼睛。"

她閉了閉眼,靜靜地繼續聽著。

"最近,你的眼睛有沒有覺得好一些?還是會時常的模糊嗎?"

"會,常常就模糊地讓我連近在咫尺的東西都無法看清。"

她咬了下嘴唇,克制著,極力地克制著。

"這麽嚴重了?"

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他嘴角邊還來不及收起的詭笑。

"難道你吃了我給你的那些特效藥也沒用?"

姚晚的身子幾不可辯地晃了晃,她下了死勁用力的握住了拳。

"不知道。我想也許......有點作用吧。"

"那就好,我明天在幫你去配一些。現在,早點睡吧。"

他輕輕地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個吻。

"晚安。"他站在門旁,帶著微笑,像個好哥哥。

"晚安.................."

她目光呆滯地強顏歡笑,看著那扇門在他的身後關上了。

慢慢地攤開手掌,那里道道血跡,如同心上。

"三----哥。"

古人有句話叫: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命運的打擊是不會管你是否可以承受的。

它總是接二連三,把人踩在腳下。

每天世界上會有無數的包裹信件發來送去的。

可是有那一封比得上現在她握在手裡的這封致命?

她看著信封裡拿出的那些東西。

一些有價證券,和一個銀行帳號。

什麽意思?

姚晚奇怪地用目光詢問面色凝重的葉墨。

四哥讓葉墨費心帶給她的就是這些東西?她一不做買賣,二不缺錢花。

給她這些有什麽用?

坐在她對面的葉墨示意她拆開信封裡的紙條。

她打開信紙。

看著,看著。

卻彷彿被抽光了氣力般地頹敗著癱坐在椅子裡。

突然,她覺得非常的干渴,從心裡一路乾渴到她的嘴裡。

她想喝口水,卻端不起桌上的那個玻璃杯。

放棄似地抽了下鼻子,她拉開一抹笑。

"葉墨,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嗎?"

"你故意聯合我四哥拿我開心的,對吧?"

她強裝快樂的音調讓他聽了一陣心酸。

快告訴她這是一個玩笑啊。

姚晚望著他的眼睛裡這麽央求著。

葉墨同情地抿著嘴唇,卻沒有半句安慰。

總要讓她明白一些事情的,雖然會痛會受傷,可總比以後知道再挽救要好。

於是,他把那個銀行帳號和從口袋裡掏出電話一起遞到她的手邊。

硬梆梆的現代化工業產品有著機械特殊的無情光芒。

"小晚,人得正視現實。"

十一月的深夜裡。

有什麽比坐在壁爐旁更溫暖又愜意的事呢?

晃了晃手裡的酒杯,酒香頓時繞著杯簷瀰漫在了整個房間似的。

她俯下頭,聞了聞,頭腦裡有了醺醺然的醉意。

而壁爐裡桔紅色的火苗,讓她的眼光裡浮現出溫柔的神情。

彷彿在回憶一個快要去世的人,曾經的優點與可愛,和與之一起共同度過的美好時光。

突然,'噼叭'一聲,燃燒著的木材裡竄出了一個小火星。

如同一個警告,一個提醒。

她剎時覺得寒意佈滿全身,頭腦也清醒了不少。

此時,樓梯上走下了連續的踏步聲。

接著,一個低沉的男音響起在平台的拐角處。

"姚晚,這麽晚了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

她轉過身,側著臉瞧那駐立在平台上的男人。

陰影裡他的面容有些模糊。

"你才要回去嗎,安平?"

好像他上午就來了,一進門就和二姐在書房裡商討著什麽重大事情,沒有露面過。

居然,到現在才出來,她還以為他早就走了。

"呵............。聽起來你好像不太歡迎我。"

他愉悅朝著壁爐邊走來,嘴裡不介意似地抱怨著。

聽見他要過來的腳步。

姚晚蹙了蹙眉。放下手裡的酒杯,打算回自己房間裡去。

卻忘了自己腿上放著的一疊信紙,隨著她起身的動作紛紛落下。

不能讓他看見!

心裡一驚。

連忙蹲下身,姚晚飛快地將它們收攏在自己的手裡。

可是,回頭時他卻已經站在她的背後。

嘴邊噙著抹怪笑,盯著她的臉一動不動。

她嚇了一跳,這人走路聲音可以隨時控制的嗎?想有就有,想無就無?

"怎麽,見我來了你要回房去?"

他舒舒服服地往剛才她坐著的沙發上坐了下去。

調侃地抬眼收入她現在的慌張神情。

"陪我聊聊怎麽?"

這種邀請,比項羽請劉邦的鴻門宴更有危險。

姚晚故作鎮定地笑了笑,指指牆上的擺鐘。

"不了,今天太晚了。而且我想回去睡了。"

說著她立即邁開步子。

不想卻被他緊緊地捏住了右手,定在了原處。

"等一下。"

她全身僵硬,目光炬炬,擺出警惕防備的姿態。

他想幹什麽? !

安平含笑著把她的手掌向上翻起。

小心地將其攤開。

"你丟東西了。"

他把壓在沙發腿邊遺留的一封信放到她的手心。

姚晚驚駭地望著此刻沙發上慵懶的他。

不知如何應對,只能愣愣地站在那裡。

"不對我說謝謝嗎?"

他鬆開了箝制她的手,對她展開一個由於火光的映襯而更加英俊迷人的微笑。

姚晚咽了嚥口水,平息一下加速的心跳。

"謝----謝。"

飛快地回應了以後,她逃命般地往樓上走去。

而就在踏上第一級樓梯的時候,背後有個聲音在問。

"姚晚,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姚晚沒有作答,只是放慢了腳步,彷彿有著千斤的重錘掛在她的腳上。

男子悠閒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前面是燃燒著的壁爐。

他端起一旁的酒杯,晃了晃。

廳堂裡開始迴響起他抑揚頓措的動人嗓音。

"以前,有個農夫在雪地裡救了一條快要凍死的蛇,他把那毒物放在自己的胸口取暖,想用體溫救活那條蛇的性命。"

"他是那麽老實,那麽善良,所以他也非常愚蠢。他忘了冷血才是蛇的本性,毒液才是蛇的回報。"

他聞了聞四溢的酒香。

用手慢慢地撫摸著先前留在杯沿上的淺淺唇印。

"姚晚,你是誰呢?"

就著已被人所喝過的杯緣,他舉杯緩緩一飲而盡。

如果曾有的美好是真實的,

那麽罪惡是真實的。如同傷害也是真實的,背叛也是真實的。

她該怎麽辦?

面對現實,面對殘忍,面對陰謀。

是製裁?是逃避?是沉默?

是否有一條她願意走的路?

而,火盆裡的火苗燒得很旺了。

看著那些紙一點點的被燃成了灰燼。

那些可以作為武器的證據化為烏有。

對著火光,終於她知道自己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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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5 10:45:44
第7章

接待處的陳秘書的手正在抖。

誰都知道姚氏的五小姐是連公司慶典都從不露面的人,可是居然一來就直接要進高級會議廳。

陳秘書無不驚詫地看著她,

"這個......,姚小姐,請等一會兒,好嗎。他們正在開會。"

"請你帶我去。"

"可是,今天的會議......。"

"我說了,帶我去。"

"那......那好吧。我通知一下。"

秘書拿起的電話,卻被她按掉了。

"不用通知,直接就帶我去。"

目光執拗而堅決,,話說得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是。"

原來,這麽溫和清秀的臉上也有這樣的表情。秘書不由地畏喏起來。

高級會議廳裡,有一個項目正在商討之中。

"關於,競標南部房產的計劃,你們大家還有什麽意見嗎?"

姚思簡看著坐在下面的董事。

"提議和想法都不錯,只是預算的資金投入是不是太大了?畢竟我們才從危險期渡過。如果現在一下子就籌集出這麽多的資金,恐怕一旦有任何的差池都會讓公司的運轉出問題的。"

股東之一的馮先生提出疑異。

畢竟剛剛從經濟蕭條中恢復,立即就做這麽大的項目合適嗎?

"是的,但是我們在這次的危機裡浪費了太多的錢,必須要盡快有一個大項目,來讓我們的公司有進帳才行。而且我已經做過非常詳細的研究,這個項目得風險係數並不大。一旦拿下的話,我們就會穩定的發展我們的公司。"

一旁的安平沉穩地笑著說,並示意助手把企劃送到每個股東的手上。

"有投資才會有收穫,不是嗎?我是很相信安經理的辦事能力的。而且這是一個能夠長期獲益的項目。有不少公司正在我們競爭。要知道,機不可失啊。"

姚思簡自信的笑笑。

"是啊,我也覺得安平的提議不錯,我也看好這個計劃。"

張敬國出聲附和,他是最元老級的股東了。有了他的一語擔保,頓時讓在坐的不少股東都放下心來。

姚思簡和安平在空中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前些日子給這老狐狸送的那些錢還是有效果的。

他們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於是,大家也就同不約而同的點頭表示同意。

姚思簡看了一眼在角落裡,無聊地翻動著文本的姚競。

一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麽,姚副理有什麽意見?"

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出聲的姚競無所謂地聳聳肩膀。

"隨便,我沒意見。"

反正就是按事先說好的分錢就是了,他有什麽意見可提的?

只要別扣他的錢,怎麽都隨便了。

姚思簡冷冷地笑了笑,好像個甩手掌櫃,就等著享清閒,也不幫忙講幾話。

"看來,姚副理是沒有什麽反對意見了。"

她順勢清了清嗓音,鄭重其事地宣布。

"那好,關於南部的房產的就............。"

"等一下。"

突然會議廳的門被推開了,

"我不同意。"

一個清脆但又堅決的聲音說道,局面急轉直下。

"小五?!"

"小晚?你怎麽來了?"

姚思簡和姚競都驚詫地望著突然到來的她。

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來? !她不是從來都不到公司的嗎?

姚思簡剎時覺得事情不妙。

倒是一旁的安平怡然自得又彷佛預料之中她的出現,微笑地看著姚晚。

姚晚渾身上下像被注入了某種特別的氣質,不怒自威。

她徑直地走到姚思簡身旁。

看了看在下面議論紛紛的人,微微地揚起頭,很鎮定。

"各位,我是姚氏的姚晚。今天有關於南部房產的投資計劃,作為股東之一的我不同意。"

"小晚!"

姚競起身拉住她,低聲喝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即使沒有王子,睡了一百年她也會清醒,只是一切都變了。她的身邊再沒有親人的感覺,世界變得那麽的陌生而又冰冷。

"放開我。"

姚晚用力地抽回手,態度裡有著心灰意冷後的厭惡。

姚競有些吃驚地看著她,愣愣地退到了一邊。

"今天的會議結束了。"

她用著這樣命令式的口氣。

沒有禮貌,恭謙可言。

但她就是彷彿這里新的主人,人們不由地要服從於她。

死一樣的寂靜。

可是又是那麽樣的熱鬧。

所有的眼睛都在姚晚和姚思簡的臉上來來回回地游弋著。

到底是誰主沉浮?

他們關注無比。

姚晚站在那誰也不看,只是望著窗外的某一個點。

神情裡留露出那種憑藉與生俱來的權力和血統中堅毅而成的驕傲與霸道。

那從未在她臉上出現過的神情,王室貴族特有的秉直。

讓坐在椅子上的某個人,感到了一種血液的呼嘯,心臟的鼓動如雷轟鳴!

讓他不得不用灼燙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她。

我的公主,好好展現你最天真同時卻又是最致命的誘惑吧。

過了很久,所有人都覺得快要被逼瘋的時候。

姚思簡就像一個原諒無知幼兒的好姐姐般開口道。

"好吧,既然我妹妹有不同意見。今天的商議就先停一下,我們明天在商榷。"

姚思簡一向有保持她良好的風度的能力。

現在她息事寧人,退讓一步。

在這房間裡的都是她的親人。

一個是她的姐姐,一個是她的哥哥。

他們彼此都不說話。

最熟悉的陌生人,是徹骨的寒冷。

突然,姚思簡出聲了。

"是誰告訴你,今天的會議?"

冰冷的聲音,隱藏著怒氣。

姚晚選擇沉默。

"你知道自己剛才都做了些什麽嗎?"

"你在破壞一筆大生意,一個可以讓姚氏翻身的機會。姚晚你發的什麽神經!"

姚思簡火大地把手裡的鋼筆丟在姚晚的腳旁,反彈的殼套打在了她躲閃不及的腳踝。

那痛真是到了心扉之間,讓人想哭。

姚晚吸了吸鼻子,有些話總要講出來的。

"二姐你真的是想要幫助姚式翻身嗎?"

她的聲音一向不高,但這時卻很尖銳地刺著了姚思簡的耳朵。

"呵!那你的意思是我想要害自己的公司咯?!"

姚晚嘆了口氣,但態度又非常堅定。

"無論如何,這個計劃不能通過。"

"呵......,你不同意?你說你不同意?你以為你有什麽立場,什麽資本在我的面前說所謂的不同意?"

很輕蔑,看都看不起她--姚晚能力的聲調。

姚競出聲阻止了一下。

"二姐!"

他知道姚思簡惱羞成怒真的動了肝火。那時候吃虧的只有姚晚。

"小晚,你先回去吧,不要再惹二姐生氣了。"

他推推站在原地的姚晚,希望她快點先出去避一避。

姚晚卻聽而不聞,她甚至朝前邁了一步,決一雌雄的樣子。

這觸怒了姚思簡,她有些激動地瞇起了眼,用力地咬著自己的牙。

"姚晚。你說我不是真心誠意為公司。那好,我倒要來請教請教你了。你來過公司幾次?你了解公司的狀況嗎?你學過所謂的商科嗎?都沒有! "

"可是今天你居然跑到我的面前對我說,你不同意。"

她冷嘲熱諷,言詞激厲。

霹頭蓋臉就把話倒在姚晚的身上。

"你,一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憑什麽拿著那些可憐的股份作為條件,以為自己就擁有了表決權呢?!從小你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說你對商不感興趣。立刻就不管不顧去學那些沒用的書法。可是我們呢?你以為我和大哥還有小三喜歡十幾歲的時候就要每天不分晝夜的面對著這些呆板的數字、沒完沒了的報表?!"

她幾乎是有點失控地開始指著她的臉叫道:

"你,還有你那個不要體面的哥哥。在這個家裡,你們什麽都不付出,可又什麽都可以得到!你幾時關心家族事業?你幾時去應酬場面生意?你只會在書房裡過著不知人間疾苦的日子!!今天你用什麽理由來說服我們陪你玩你這一時心血來潮的無聊遊戲?!"

姚思簡瞪著她,彷彿突然間她已從妹妹的角色成為了她不幸生活的所有源頭。

令她痛苦而且憎恨。

多麽陌生的人,原來和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人,竟這樣的恨著她。

姚晚感到一陣心酸。

這如果是一場夢的話,那大概是她做過最糟糕的一場了。

姚競納納地站在她們的旁邊不知該說些什麽,對誰說。

掐緊了自己握著的拳頭,姚晚重申她的來意。

"不管怎樣,二姐。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

"我堅持這個議案不能通過。"

而這時的思簡藐視地看著她,就像已經掂量出她的斤兩一般。

沒有作答。

姚競卻試圖緩和氣氛,他小心地問。

"小晚。你為什麽這麽堅決地要否決這個議案?你甚至都沒有看過計劃書。"

他把桌上的文案放到了她的手邊。

姚晚漠視地瞥了一下,沒有打開。

三哥,你以為我真的已經單純無知到如此地步?這份給外人看的文案肯定是事先周密的安排設計過了,一個外行人怎麽看得出問題?

她無奈地低著猶豫,瘡疤裡有膿就要擠掉,不然就會全身壞死。

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68325、230XX0、329XX1、"

一串數字。

從姚晚的嘴裡說出來。

他們三個人都沉默了,彼此之間的不點而破,反而是最為難堪尷尬。

總要有人開口的,姚競問。

"你怎麽知道的。"

卻是思簡來答。

"是姚禹,對不對?恐怕還有葉家那多管閒事的小子。我早該料到的,他們怎麽會看著你面臨不幸?!"

她一進會議室的門,姚思簡就猜出了三四分。

轉過身,姚思簡絞著雙手,凝視著垂首的姚晚。

"姚晚,乾脆讓我們彼此開誠佈公一點,你還知道了什麽?"

就像小美人魚一般,她知道只有大海才能讓她幸福。也知道走上岸後,她的每一步都回因為巫婆的詛咒,而痛如刀絞,可這就是代價,你無法逃避。

姚晚抬起頭,直視著姚思簡的眼睛。

"前天,我去銀行核查過這個戶頭的帳目。在過去的一個月內,姚氏大部分的流動資金都以各種名目被劃到了這個帳面上。"

真厲害她設在荷蘭分行的匿名帳戶都被調查出來了? !

姚思簡心下一驚,面上又故作姿態地問。

"所以呢?"

"所以,你所說的什麽南部計劃,根本的目的也只是為了傾吞公司的最後的一筆大資金。"

"嘴是你的,怎麽說都行,但證據呢?"

姚思簡看了她一眼,暗暗忖測。

她應該還沒有拿到直接的證據吧?

姚晚正了正自己身體,用低低地音調說:

"我可以向法院提交申請,查處你的超過一定數額的資金流動。如果你不撤回項目資金,我會控告你。"

"控--告--我?"

姚思簡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看來她是沒有拿到證據了。

"什麽罪名?"

她自問自答的說:"你想告我犯了經濟罪?這可是我們的家族事業,怎麽查啊?你以為這麽簡單就想送我去吃牢飯?"

像是嘲弄般的,姚思簡冷笑著。

姚競也鬆了口氣。

"那謀殺罪呢?"

會議室的大門又開了。

"要是控告你企圖謀殺,是不是就可以讓你的下半輩子在牢裡度過?"

姚競和姚思簡同時吃驚地看著門外的那個人。

姚啟揚。

"爸爸?!"

姚晚也是吃了一驚。這次來公司,她並沒有預先告訴過父親。

姚啟揚在他們三個人的注視當中走了進來。

"爸爸,你的身體好了?"

姚競猶猶豫豫地問。

"你以為我這次應該一命嗚呼了,對吧?"

姚啟揚瞥了他一眼。

"也對,你們倆下的藥的確是夠猛的了。要不是那次被劉勉他看見,恐怕我現在是要按照你們的計劃,死在猝發心髒病上了。"

姚競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爸爸,事情你都知道了?"

和姚競的手足無措相比,姚思簡就鎮靜多了,她看著姚啟揚微笑地坐在沙發上。

知道,這個老人不那麽簡單。他的穩如泰山,是必有原由的。所以她就更加的不可自亂了陣腳。

"事情不用知道全部,但只要了解了其中的一些關鍵,那也就夠了。"

"看來,爸爸你不只是住院這麽簡單,私下里也有不少的'娛樂活動'啊。"

"是啊,你不也利用這次復甦的機會。為自己私吞了不少啊。"

姚思簡挑了下眉,笑了笑。

"爸爸,厲害啊。對我的行動瞭如指掌。"

"可是,你又能怎麽樣呢?錢、權都在我這裡。"

屋子裡一下就安靜了,只有姚思簡篤定地敲著桌子,發出的有節奏的響聲。

"我記的在你小的時候,曾經不斷的告訴你,人只想謀私尚且不能被原諒,而如果是一個人的慾望從不加限制的話,那麽他就勢必痛苦。思簡,這不是一個預言,而是一個生活的總結。但是看來,你好像忘了。你以為我會在沒有把握的時候來這嗎?"

姚啟揚嘆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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