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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丹甯]超齡妻【穿越的祕密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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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20:35
第九章

  早晨,當蘇絹萍睜開了眼,一股幸福感從心底深處湧了上來。

  她轉過頭,看著身邊男人的睡顏。

  這就是她的丈夫。

  曾經她因被迫嫁給他,在背後詛咒過他無數次,可如今她卻很慶幸自己嫁的人是他。

  還好是他,不是戴文翔。

  曾經她以為自己嫁給誰都可以,只要對方願意待她和小梨好就好,可現在她才明白,不是那樣的。

  不是誰都可以的。

  「我愛你哦。很愛很愛。」她輕輕說著,並抬起了手,「雖然沒有你愛的那麼久,但我願意用往後的日子彌補……」

  當她的手快碰到他的臉時,范竣希突然睜開了眼。

  「我聽到了哦。」他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拉至嘴邊輕吻,眉宇間儘是暖暖的笑意,「不過若是要彌補我,你恐怕得把下輩子也補給我才公平。」

  「用你的一輩子抵我兩輩子才不公平吧?」做壞事被抓包,她的臉不禁微微一紅,卻未退縮,反而跟他討價還價起來。

  他沉沉笑道:「誰跟你說我對你只有一輩子的?」

  「咦?」她一愣,正想問個清楚,可男人的身子已覆了上來,深深吻住她,一下便讓她將問題拋在腦後。

  等難分難捨的兩人分開時,已經日上三竿。

  蘇絹萍臉皮薄,見在外久候的青兒與紅芳笑瞇瞇的進屋伺候她盥洗時,她早就羞得快抬不起頭來。

  還好兩個丫鬟頗機伶,除了笑得特別開心外,倒沒多問什麼。

  她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酸疼的肌肉頓時舒緩了不少,之後才換上紅芳替她準備的衣裳。

  其實啊,從這兩個丫鬟的身上便能看出竣希對她的用心,青兒和紅芳一個活潑開朗、一個溫柔心細,各有長處又正好互補,她不認為這是巧合,多半是竣希特地安排的。

  喜歡一個人時,他的所做所為似乎怎麼看都順眼。

  蘇絹萍暗暗調侃自己的不理智。

  「對了,夫人,剛才您在沐浴時,老爺有交代請您等會兒過去書房找他。」紅芳邊替她梳發邊道。

  「好,我知道了。」他們才剛真正心意相通,她也捨不得和他分離太久。

  讓兩個丫鬟替自己打理好後,蘇絹萍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去找范竣希,到了書房卻沒見到人,問了下人才聽說他在正廳見客,便又匆忙趕過去了。

  當她趕到時,客人正好與范竣希談完話離開,她只見到了他的背影。

  「那位是?」她隨口問了下。

  「沒什麼,只是個傳話的人。」范竣希笑了下,輕巧的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剛收到祁老前輩的消息。」

  「真的嗎?」蘇絹萍眼睛一亮,立刻將先前小小的疑惑和好奇拋在腦後,「他說了什麼?」

  「他說已經救回湘梨了,而且她的狀況很好,沒受什麼傷,你大可放心。」

  「太好了。」蘇絹萍開心得不得了,「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祁老前輩說湘梨很得他的緣,因此想多留她幾日,又怕你會擔心,才先派人來報訊。」

  「這樣啊……」不能立刻見到妹妹,蘇絹萍多少有些失望,但對方救了妹妹,想留她作客幾日,自己若是拒絕也太無禮。

  「我想祁老前輩因為自己沒有孫女,所以把湘梨當成孫女看待,你不必太擔心。其實這對湘梨來說也是件好事,有個當武林盟主的爺爺當靠山,可比有個商人姐夫有用多了。」

  「你說的是。」蘇絹萍輕歎。

  她和小梨這兩世的親情皆淡薄,若那武林盟主能將小梨當成孫女來疼,確實很好。

  「絹萍,湘梨不是孩子了,她的年紀和你一樣,你應該要相信她能照顧自己。」知道她仍有幾分憂心,范竣希勸道。

  「但在我心中,小梨永遠是要人照顧的小妹妹啊。」

  「我知道,你真的很疼她,那時也是……」他微微勾唇。

  「那時?」她愣了下,「十年前我遇見你時,小梨應該沒跟在我身邊吧?你當時有見到她?」

  「是沒有。」他承認,「那時我只瞧見你一個人,重傷的我正想喊你,你便跑回去喊人了。」

  之後他因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大夫才告知是一家熱心的人救了他,而他們留下足夠的銀兩醫治他後,就離開了。

  他甚至連她的姓都不知道,為此他深深後悔了八年。

  「啊,所以你是在兩年前見到小梨嘍?」蘇絹萍想了想,忽然又覺得不對,「等一下,你收留宛茵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吧,可是你見到小梨卻是在兩年前……那你先前怎麼會說,收留宛茵有部分是因為羨慕我和小梨的感情?」

  范竣希唇邊揚起一抹極淺的笑意,「你倒是敏銳,我見到你們倆確實是在更早之前。」

  她瞪著他。「……你到底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可不可以一次說完?」

  「我從沒打算隱瞞你,是怕你沒興趣聽,而你又沒問。」他倒是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不要再吊我胃口了!」蘇絹萍咬牙切齒的道。

  他能認出七歲和十五歲的她已經很厲害了,她實在無法想像他怎麼有辦法認出更小時候的自己。

  「這麼說吧。」范竣希淡笑道:「先前我說自己和宛茵身世相仿,並不單是因為我們都是孤兒,否則這世上的孤兒這麼多,我又如何能一一收留?」

  蘇絹萍心中因他這句話閃過了某種想法,卻又模糊的無法仔細釐清,「你是指……哪方面相仿?」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宛茵的『與眾不同』之處。」他好心再給提示。

  「與眾不同?」蘇絹萍喃喃復誦。

  沈宛茵的與眾不同,不就是她是穿越來的嗎?

  可范竣希怎麼會知道沈宛茵是穿越來的……不,應該說,他怎麼會知道,她曉得沈宛茵也是穿越人士?

  她錯愕的瞪著他,腦袋裡有兩個聲音正在吵架——

  一定是你誤會他的意思了,他怎麼可能會知道你們穿越的事?一個聲音這麼說著。

  你並沒有搞錯他的意思,他的確早就曉得你們都是穿越的。另一個聲音反駁。

  他知道沈宛茵是穿來的也就罷了,怎麼可能連你是穿越來的都知道?第一個聲音立刻回嘴。

  笨,那當然是因為……

  「你……該不會也是從那裡來的?」不等第二個聲音把話說完,她不敢相信的吐出問句。

  「哪裡?」面對她的驚愕表情,他只是從容的微笑回答,「如果你的『那裡』是指二十一世紀的話,那麼是的,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從『那裡』來的。」

  這句威力可媲美核彈的話一砸下來,立刻炸得蘇絹萍頭昏眼花、眼冒金星,大腦嚴重當機短路。

  她只能呆呆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其實經過這陣子的相處,蘇絹萍不是沒發現范竣希偶爾會冒出一些這時代沒有的辭彙,也不是沒發現他在經商上,有許多有別於其他商人的大膽創新理念。

  不過,她一直以為那多半是受了沈宛茵的影響,或是出自於他多年來經商的經驗與心得,卻從沒想過那是因為他竟和自己一樣,擁有「前世」記憶。

  得知范竣希的來歷與自己相同,那種震撼可比發現沈宛茵也是穿越女要強得多。畢竟沈宛茵是一開始就露了餡,范竣希卻一直不動聲色。

  只是現在再仔細回想,他也是穿越者之事,似乎也有跡可循。畢竟能未到而立之年便成為穆國首富,除了後天努力及機運外,先天的聰明才智也非常重要。

  擁有二十一世紀的記憶,絕對能讓他事半功倍。

  當然這優勢顯然不是每個人都懂得如何運用,至少沈宛茵就用得很失敗。

  「那你怎麼會知道我是……」震驚過後,蘇絹萍終於找回聲音。

  她又沒像沈宛茵那麼囂張,怎麼也被發現了?

  「我不只知道你是,還知道小梨也是。」

  這就更神奇了,他和小梨的關係根本不是太親近吧?

  蘇絹萍努力回想他們三人認識以來的一點一滴,最後得出一個令人訝異的結論。

  「難道你前世就認識我們了?」

  范竣希微微一笑,「對,你們的樣貌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所以我當時才能一眼就認出七歲和十五歲的你。不過我的樣貌變了不少,加上以前你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梨身上,誰也不曾多看一眼,你認不出來並不奇怪。」

  蘇絹萍忽然好想尖叫。

  他明知道她是誰、她的來歷,卻什麼也沒說,還任她傻傻的在他面前偽裝討好,真是太過分了。

  「你到底是誰?」她不記得前世曾和哪個男人有過較深入的接觸。

  「還記得前世你父母雙亡時的事嗎?當時你的親戚們似乎都不願意出面,因此後來有義工協助你們姐妹處理父母的身後事。」

  「我自然記得。」蘇絹萍苦笑,「那些與我和小梨沒有血緣關係的義工,對我甚至比那些親戚更好。」

  她怎麼可能忘了呢?當年她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女孩,卻因父母的離世被迫一夕成長,嘗盡人世間冷暖。

  「那麼,你還記得有一位姓邱的義工嗎?」

  「當然啊,怎麼不記得?到後來只剩下邱阿姨還會關心我們姐妹了。」蘇絹萍頓了頓,苦笑道,「沒想到你還真的認得上輩子的我……」

  本來還懷疑他會不會是認錯人了,但他連這麼細瑣的事都說得出來,顯然他上輩子的確認識她,據說由於邱阿姨無法生育的關係,所以待他們這些沒有父母的孩子特別好。

  「那你還記不記得,你口中那位邱阿姨有個兒子,是她丈夫與前妻生的孩子,但他們母子感情還不錯,常結伴去看你們?」

  「啊,難不成你就是邱阿姨的兒子,那個會跟著她一起來看我們的樊大哥?」她恍然大悟,隨即又皺起了眉。「那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害她還討厭他討厭那麼久,真是的。

  若早知道他就是那個會教她功課的大哥哥,她也不會對他那麼不好了。

  雖然前世她對他的感覺是感激多於愛情,但起碼這感覺是正面的,他若想娶她,她也不會那麼不甘願。

  「都過了這麼久,而且還是上輩子的事,我不確定你是否還記得我。」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也有自己的驕傲,希望她喜歡上的是現在的范竣希,而非因為他們前世有關聯,才對他有好感,因此他才會選擇隱瞞不說。

  「我怎麼可能會不記得你?」蘇絹萍沒好氣的反問。

  在她前世那短暫的十八年人生裡,記在心底的人並不多,但絕對少不了他們母子。

  當年邱阿姨和樊大哥為她們姐妹做的,已經太多太多。雖然她無法回報他們,但她一直在心裡牢記他們的好。

  范竣希看了她好一會兒,隨即笑道:「我曾經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時空,失去親人,孤獨的留在陌生的世界,每天渾渾噩噩的活著,雖然賺了點錢,卻無法填補心中的空洞。直到十八歲那年,被流民打傷劫財,以為自己會因此死在那裡,沒想到卻見到了你……」

  「所以你當時就認出我了?」

  「是啊。」上輩子他認識了她三年,從十五歲看到十八歲。這一世他在重傷之下,仍一眼就認出七歲的她,因為上一世他看過她小時候的照片。「當時我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他拚命往上爬,成了穆國首富,就是為了要找到她。

  幸好他終於如願以償。

  「你也太執著了……」她好震撼,這些年來,他竟一直在茫茫人海中找尋自己……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否則你以為我這些年是如何成功的?」范竣希對她的評論不以為意。

  「對不起。」蘇絹萍忽然道。

  他挑眉,以眼神詢問原因。

  「你明明這麼期待……我卻搞砸了你的洞房花燭夜。」她澀澀的道,想起他掀開她頭巾時臉上喜悅的表情。

  那是他盼了兩世的婚禮,結果她卻冷臉以待,還出言傷了他,她突然覺得很愧疚。

  「沒關係,我不介意你用下下輩子補償我。」她的下輩子已經拿去補償他的上輩子,這下她得拿下下輩子才能彌補他了。

  「好啊。」她勾唇,真心的說:「下輩子和下下輩子,如果你還記得,請直接告訴我真相吧,讓我來補償你。」

  他瞧著她的目光中,儘是溫柔與愛戀。「一言為定。」

  ***

  幾日後,蘇絹萍終於收到了妹妹要回范府的消息。

  她開心得不得了,堅持自己外出採買,要廚房做幾樣小梨愛吃的菜。

  范竣希明白她同時是想出門走走透透氣,自不會攔著她,如果可以,他很樂意陪她去,偏偏他有事抽不開身,只能多囑咐幾個人陪她,除了青兒和紅芳外,還叫了三名家丁陪著替她拿東西。

  蘇絹萍自從嫁人後,這還是第一次在沒有范竣希的陪同下出門。

  她先在早市買了些新鮮的蔬果魚肉,之後又繞去一間有名的餅鋪,買些小梨愛吃的糕點。

  然而她才剛買完糕點,就被人叫住了。

  「絹萍。」

  她回頭,見到一張她以為此生不再有機會看到的面孔。

  「……文翔?」她詫異的喚出聲。

  如今的他身穿嶄新的衣袍,整個人看起來意氣風發。

  「夫人,這位是?」紅芳有些不安的小聲問道。

  「沒事的,你們先回馬車旁等著吧。」蘇絹萍安撫自己的丫鬟,等她們離開後,才再度將視線放回戴文翔身上,「一直都沒機會恭喜你高中探花。」放榜之日有官差在街上宣告,府裡有人聽見,私下談論時她也聽見了。

  「原來你還記得。」戴文翔望著她的神情複雜。

  「我怎麼會忘記呢?相信令尊令堂在天之靈,若知你有這番成就,必感安慰。」她誠懇的道。

  她一直對他有幾分愧疚。

  戴文翔雖然迂腐了些,但為人正直可靠,待她一直也是真心誠意,反而是自己過去一直在算計人家。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他話說了一半,再也說不下去。

  「是我對不起你。」儘管他們之間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自己過去確實親口許婚在先,之後卻嫁給別人,總是理虧。

  「我知道你不是見利忘義之人,告訴我,你是被迫的吧?」

  「是不是被迫又有什麼分別,我終究是嫁給別人,負了你。」她歉疚的道。

  「一定是你那貪得無厭的舅舅和舅媽逼你嫁的,對不對?」

  她苦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但臉上的表情已說明了答案。

  自己當初嫁給竣希確實是不情願的,雖然後來她和竣希相愛了,做了真正的相愛夫妻,但那是她幸運,在被逼婚這件事上,她還是對舅舅和舅媽有氣。

  「那對夫妻未免太惡毒了!」戴文翔咬牙切齒的道。

  是啊。可是她只能笑笑,沒法附和。

  「無論如何,我已嫁做人婦,如今你中了探花,想必會有各家姑娘爭著嫁你,你就把我們的約定忘了,娶個好姑娘吧。」她明白戴文翔今日來找自己是想探知自己的心意,而他眼中也仍有深情,但如今她已找到真愛,不能再讓他虛耗心思在自己身上了。

  「那些人只見到我飛黃騰達之際,又有誰知我多年寒窗苦讀背後的辛酸?」戴文翔不屑的道。

  「但那不代表其中沒有真心待你的姑娘,我相信你還是能夠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的。」她勸道,朝他點了點頭,「抱歉,府中還有事,我必須先走了。」

  她已讓他花太多情意在自己身上,實在不能再令他蹉跎下去,再說為了竣希,她不能給他任何誤會的空間。因此一說完話,立刻轉身欲走。

  「絹萍,你等一下!」見她要離開,他心中一急,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蘇絹萍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不禁嚇了一跳,要甩開他的手,「你、你快放開!」

  丫鬟和家丁都在看著呢,雖然兩人沒什麼曖昧,但遠遠的聽不到他們的對話,這番拉扯會讓人誤會的,她更急著想擺脫他。

  戴文翔卻仍抓著她的手,急欲和她表明心意。「絹萍,我現在有權勢了,不管是方家或范家都可以不放在眼裡,只要你心裡有一點不願意,我就算……」

  「文翔,你別這樣。」她歎了口氣打斷他的話,「雖然我當初嫁時的確是心不甘情不願,但竣希待我極好,我從沒想過要對他不利或是離開他,我不希望你做那些傷人傷己的事。」

  她愛竣希,從沒想過和戴文翔再有什麼牽扯,不過她並不想把個人的情愛告訴別人,便只含蓄說明現況。

  戴文翔瞪著她,什麼話也沒說。

  「我很高興你中了探花,但我們就此別過吧。」她收回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朝自家馬車走去。

  一路上,青兒和紅芳都乖乖的沒多問什麼,蘇絹萍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向她們交代,因此回府的路程上,車內異常安靜。

  回到范府後,蘇絹萍讓人將食材拿去廚房處理,自己便回房去。

  如今雖已初秋,但她很怕熱,因此房裡仍擺了不少冰盆,她一回房就覺得累到不行,直接捧起冰水拍濕曬得發紅的臉頰和胳臂。

  「好了,忙了一整個早上,我想休息一會兒,你們也下去歇歇吧。」她接過巾帕將濕漉漉的臉擦乾後,便將兩個丫鬟打發出去。

  呼,沒想到逛街也這麼累人啊。她打了個呵欠,看看時間還早,決定先瞇一下。

  只是她剛躺下沒有多久,便聽到身邊傳來細微的聲響。

  但她實在太累了,壓根懶得睜眼,而她光憑那刻意放輕腳步聲就知道來人是誰,因此在感覺對方坐到床沿時,她直接蹭了過去,伸手環住對方。

  「做了壞事後才知道要撒嬌?」男人半是怨懟半是無奈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

  「我做了什麼壞事?」她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卻故意問道。

  「私會舊情人。」

  她終於睜眼,沒好氣的道:「拜託,嫁個探花能比得上嫁給穆國首富嗎?我傻了才會吃回頭草。」

  八成是哪個家丁把她在路上遇見戴文翔的事告訴他,肯定不會是青兒或紅芳,她們沒這麼多嘴。

  范竣希被她逗笑了,「好吧,這理由我接受。」

  蘇絹萍輕哼,繼續摟著他。

  「不過我聽說你們是青梅竹馬,你亦待他極好,即使他家中窮困,你也不離不棄。」他繼續道。

  她翻了翻白眼,「是啊,我本來都要嫁給他了呢,沒想到卻被舅舅、舅媽和你逼婚,不得不嫁進范家,這樣你滿意了?」明知她的心意卻還一直問,那就別怪她說反話鬧他。

  「還真抱歉啊。」

  「你知道就好。」沒想到這男人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擁有三十多年的記憶,今年才二十八歲的范竣希對她來說不過是個「小弟弟」,也就不介意他偶爾的小心眼和孩子氣,可如今得知他兩世的年齡加起來都四十好幾了,就實在很難接受他居然還會有這種向自己撒嬌的行為。

  雖然……好啦好啦,其實這樣的他還挺可愛的。

  「如果時光倒轉,我還是會再逼一次婚。」

  「惡霸!」她伸手用力捏了一下他腰間的肉,聽到一聲悶哼,才滿意的笑道:「我有想過嫁給他,不過不是因為愛,而是他曾承諾我,會把小梨當成自己的妹妹疼愛。」

  「你真的很疼湘梨。」范竣稀有點感慨。

  「當然。」她終於坐起身,「不然你以為你怎麼能那麼快就及格?」

  「那還真是幸運啊。」他實在不知該惱湘梨擁有她全部的注意,還是該慶幸自己一開始就得到湘梨的認可,才讓她這麼快接受他。

  「笨蛋,鑽什麼牛角尖啊?」她笑罵道,「我對你是什麼心意,難道你還不知道?犯得著吃戴文翔的醋嗎?」

  「吃醋這種事本來就沒什麼道理可講的。」他倒是理直氣壯。

  「神經!」她被他逗得連另一個時空的用語都冒出來了。

  小倆口在床上抱著彼此黏了一會兒,蘇絹萍又問道:「你今天不是很忙,怎麼還有空吃醋,跑來問這些?」

  「再忙,也要陪夫人喝杯茶。」

  聽他把前世的老梗廣告台詞拿出來套用,活像二十一世紀某些搞笑電影的台詞,她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我以前怎麼都不知道你這麼有講冷笑話的天分?」

  「你現在知道了。」范竣希勾唇。

  他當然不會說什麼冷笑話,不過為了她,要他學什麼都行。

  「真的挺冷的,有天分啊。」她仍止不住笑。

  「為夫很高興能博夫人一笑。」

  就在此時,房外突然傳來青兒輕快的聲音。

  「夫人,湘梨小姐回來了,您要不要去見她?」

  「小梨回來了?」蘇絹萍幾乎是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我馬上去見她!」

  說著,她匆匆下榻穿上繡鞋,連儀容也未整理,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往外衝。

  然而跑了幾步,她突然想起房裡還有個男人,又硬生生止住腳步,回頭望向他,「呃,竣希,你要不要一起去?」

  范竣希這才露出笑容。「好啊。」他心情很好的站起身,慢慢走向她。

  雖然他實在很嫉妒小姨子奪走妻子大半的關注,不過……算了,她還記得想起他就好。

  當他走至她身邊時,蘇絹萍主動牽起了他的手,「一起過去吧。」

  范竣希低頭看著那只握著自己的小手。「嗯。」他笑意更深,輕輕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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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6 00:21:03
第十章

  日子過得很快,一下便接近秋分。

  正如范竣希先前所料,今年夏季少雨,入秋後更是連一場雨都沒下過。

  農民在夏末時便發現不對卻為時已晚,今年的作物恐怕無法收成。後知後覺的人們開始大量搶購米糧,使得米價節節上升,全國瀰漫著緊繃的氣氛。

  而先前已囤積大量米糧的范竣希倒不再繼續收購米糧了,反而命人拿出價格相對便宜許多的紅薯、玉米、豆類等出來賣。

  他自手中有閒錢後,便致力推廣耐旱作物的栽植,可惜過去不缺米糧,穆國人民對於新作物普遍接受度並不高,僅偶爾想換換口味時才會吃,種植的人也少,只有那些他雇來栽種作物的農民比較習慣將它們當成主食。

  如今米價居高不下,窮人哪買得起,因此只好轉而購買價格低廉的耐旱作物。

  范竣希就是看準這點,讓范家的糧行只賣耐旱作物,不賣米。

  因為有錢人少、窮人多,大部分的人都寧願花同樣的錢去買可以吃更久的紅薯和玉米,因此范家糧行的生意倒比其他專賣米的糧行好上許多。

  再加上這些作物全穆國幾乎只有范竣希在大量收購,可說是壟斷市場,大家想買也只能跟范家買。

  蘇絹萍將這些現象看在眼中,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既然你有這麼多其他作物可賣,之前為什麼還要收購稻米?」

  她原猜測他收購那些稻米是為了旱災時救濟百姓,或打算以低廉價格出售,使米價不至於上揚太快,然而如今看來就算他當初不花大錢收購稻米,只要從倉庫裡釋出那些耐旱作物,說不定也夠讓百姓撐過這一年了。

  范竣希一笑。「我是不希望有人餓死,但也不想吃虧,畢竟我可是商人。」

  她挑眉,「洗耳恭聽。」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我之所以提早收購稻米,就是要讓市面上流通的稻米減少,當人們發現今年的作物恐怕無法收成,而市面上的米又少,便會引起恐慌。但我若在這時釋出稻米,只能暫緩米價抬升的速度,而且這些米多半還是會被富人或其他商家搶購囤積,對尋常百姓的幫助依舊有限,達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蘇絹萍略一思忖,立刻介面,「但倘若你在這階段改賣旱作的話,一來是用便宜的主食作物對抗高價的稻米,同樣能夠抑制米價;而二來還能順便推廣原本百姓甚少拿來當主食的玉米、紅薯等,那麼你這些年的努力也算有了收穫。

  「至於你先前收購的那些稻米,等百姓們更習慣以旱作為主食後,其他糧行見抬高米價獲利有限,自會降價,到時你再以低價慢慢釋出手上的貨,就能讓平民百姓多少有些米吃。」

  如此一來,非但能讓百姓們瞭解那些耐旱作物的好處,也能讓他們不至於完全沒米可買。

  「夫人冰雪聰明,不愧是我范某的娘子。」范竣希笑道。

  「我跟你比還差得遠了。」她睨了他一眼。

  不得不說,范竣希還真是個商業奇才。

  她還得要人家「舉一」才有辦法「反三」,但他根本就是無師自通,腦袋裡裝著一堆不曉得是怎麼蹦出來的想法和創意。

  沈宛茵在他面前玩的那些小把戲,完全是班門弄斧,難怪他這麼不以為然。

  「我從商超過十五年,若連這點都看不透,如何能有現在的地位?再說,這些古人雖然不笨,可他們的競爭力和手段和二十一世紀的商人相比,還是差多了。」

  「這倒是。不過那也是你有良心,否則換作別的奸商,才不會如此大費周章,花那麼多年的時間推廣耐旱作物。他們肯定會直接把手裡囤積的米,在米價最高點時賣出,好賺上一大票。」

  「當然。不過那是他們短視近利。」范竣希不屑的哼道,「一個鬧饑荒的國家,百姓民不聊生,當商人的能得到什麼好處?他們短時間或許能賺進大把銀兩,但就長遠來看絕對是弊多於利,損人亦不利己。」

  「你說的是。」蘇絹萍一笑。

  哎呀,真糟糕,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崇拜他了?

  如果他這樣做也叫奸商,那這世上恐怕找不到有良心的商人了。

  她很愛他,不過比起講那些肉麻到不行的話,她更喜歡聽他說些商場上的事,和他討論,腦力激盪。

  她嫁的人是他,范竣希,穆國第一富商,她想和他一起過日子、完全融入他的生活。

  這時,書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啊……」於管家匆匆的奔進書房,連禮節都顧不到了,「官府、官府突然派了一大群的人來呢,還有官兵……」

  「什麼官府?」范竣希皺眉。

  「這……小的也不是很清楚,但領頭的似乎是今年的新科探花,另外還有幾名太子黨的官員,說是奉聖上之命,查緝范家囤積大量米糧牟取暴利之事……」

  蘇絹萍與范竣希訝異的對望一眼。

  雖說這時代還稱不上是自由貿易,可也不曾聽說有誰因為囤貨謀利之類的事被為難。

  恐怕來者不善。

  范竣希在生意上與懷王交好,會被太子恨上,借題發揮,這不是不可能的。

  至於戴文翔……蘇絹萍想起前陣子和他重逢的情形,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去瞧瞧。」范竣希立刻起身。

  「等一下。」蘇絹萍連忙捉住他的手,既然這件事扯上戴文翔,恐怕與她脫不了關係,「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就在這待著,無論聽說了什麼,在那些官人離去前,都不可以踏出書房一步。」他態度強硬的拒絕。

  她跳了起來,「你不能限制我的行動!」

  「我當然可以,我是你的丈夫。」范竣希毫不猶豫的道,「於管家,去叫幾個人來守著書房,別讓夫人出去。」他轉身走出去。

  蘇絹萍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可他越是如此慎重,就越令她不安。

  「范竣希,你不可以這麼做!」她喊著想衝出門,卻被攔住。

  可他沒再理她,快步走遠了。

  ***

  對方既然敢有恃無恐的上門,蘇絹萍便沒期待會有什麼奇跡發生。

  然而當她聽說范竣希被帶走時,她仍是大為震驚。

  得知那些人離去後,她便用力推開那些守在書房門口的家丁就跑,準備出去弄清楚狀況,甚至打算在必要時追上去攔人。

  可在經過庭院時,她被腳下的小石子絆了一下,摔倒之後便失去意識。

  等她醒來,天色已經暗了,一群人正圍在她床邊,嘰嘰喳喳吵得她頭疼。

  她茫然了下,才想起昏迷前的事,連忙從床上坐起。

  「姐,你小心啊!」蘇湘梨連忙按住她。

  「竣希呢?我要去見他!」她慌亂的一面說著一面掙扎著要下床。

  「姐夫會沒事的,倒是你……」

  蘇絹萍彷彿沒聽到她的話,甚至像沒看出眼前的是自己最在乎的妹妹,直接推開她,準備走出房間,腳步卻一個踉蹌。

  「姐,你冷靜點啊!」蘇湘梨被她嚇到了,趕忙過去扶住她,「我知道你現在很心急,但也要為你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嘛!」

  「什麼?」蘇絹萍總算回過神。

  「你懷孕了,已經快兩個月,你自己不知道嗎?」蘇湘梨很無奈的看著她。

  「我……」她還真的不知道,這消息也只讓她遲疑了片刻,「不管怎麼樣,我要去官府找竣希……」

  「夫人,如今情況不明,您就算去了也無濟於事,於管家已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了,很快就有結果,您不妨再等等。」紅芳也勸著。

  「是啊。」蘇湘梨也趕緊道,「姐,你胎氣不穩,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好好安胎,姐夫那麼聰明,一定會沒事的。」

  「不見到他的人,我怎麼能安心養胎?」蘇絹萍苦笑。

  「難道你不相信姐夫的能耐?」

  「不是我不信他,而是他得罪的是當今太子,人家若想弄死他,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啊。」自古以來,民與官斗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夫人,您別忘了懷王,懷王與咱們家的生意往來密切,太子這回明顯是衝著他來,老爺若出了什麼事,對懷王的事業亦會造成極大影響,他不可能眼睜睜見老爺被誣陷的。」紅芳冷靜分析,不想讓她過度擔心。

  「就怕到時懷王會斷尾求生……」

  紅芳罕見的打斷了她的話,「難道夫人連老爺的眼光都信不過嗎?懷王若真是那種人,老爺豈會與他打交道?」

  蘇絹萍愣了愣,這才覺得自己真是過度杞人憂天了。

  范竣希雖無官職,但他身為穆國首富,當然有自己的人脈,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垮了。

  不過她還是很擔心他會吃苦頭,哪怕只是一點小傷,她也捨不得他承受。

  「你們說得對,雖然不可能完全不為他擔心……但我會堅強起來。」蘇絹萍深深吸了口氣,「放心,我不會莽撞行事的,既然竣希不在,這個家由我替他守著。」

  「姐能這麼想是最好了。」蘇湘梨一顆高懸的心總算落了地。

  「夫人。」這時青兒遲疑的從外頭走了進來,「於管家說,那新科探花又折回來了,只是這回他是獨自一人,還說想和夫人講幾句話。」

  「那姓戴的還有什麼臉來啊?」蘇湘梨氣得跳腳,「我早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

  蘇絹萍皺眉,不過反應比妹妹冷靜的多,「我去見見他。」

  「姐!」

  「我想知道他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青兒,你叫於管家將他請至正廳。」

  ***

  廳裡,蘇絹萍慢慢喝著紅芳端給自己的茶,並不急著出聲。

  「絹萍,可否讓這兩位丫鬟先下去,我有話想私下和你說。」戴文翔忍受不了這種沉重的靜默,率先開了口。

  「我已成親,戴大人理應喚我范夫人才是。」她將茶杯擱在桌上,「再者我沒什麼事需要瞞著青兒和紅芳的,大人若有事,不妨直說。」

  「你……」他記憶裡的蘇絹萍是個溫柔體貼的女子,不曾如眼前這般冷淡疏離,他不禁訝異。

  「大人若無事吩咐,恕民婦身體不適,先下去休息了。」說著,她一副要起身離開的模樣。

  他心一急,顧不得還有旁人便直接脫口道:「絹萍,我今天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她轉過頭冷冷望向他,「大人是飽讀聖賢書之人,怎麼做出這種卑劣的事?稍早派人帶走我家老爺,如今又站在這兒說這些話,分明欲陷民婦於不義!」

  「絹萍,你怎麼會站在他那邊,你當初不是被逼著嫁給他嗎?」

  「無論當初我是如何嫁給我家老爺,現在我和他已是夫妻,我家老爺在哪兒,我便在哪兒,他若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所以你承認當初是自願嫁給范竣希的?虧我還一心認定你是被迫……」戴文翔怒道。

  「大人,我見你是念在過去的情分以及對您的歉疚,然而倘若在大人心裡,絹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女子,恐怕我和大人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她打斷他的話,「過去確實是我對不起大人,大人若恨我、想報復我,絹萍無語可說,但往後無論我家老爺是生是死、是貧是富,我都會追隨他。」

  戴文翔震懾於她眼中的堅定。

  他原想著,若她是被迫的,那麼只要自己弄垮范竣希,或許便能帶走她。而若她是為了錢嫁給范竣希,現在范家倒了,她應該也會回頭選擇他這個前途無量的探花才是。

  可他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反應。

  但她若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自己又怎麼會受她的吸引?

  「於管家,我累了,麻煩你送客吧。」蘇絹萍走至正廳門口時,對等在那兒的於管家交代。

  「是。」於管家立刻恭謹的道,「戴大人,小的送您出去。」

  戴文翔苦澀的望著她的背影,明白自己做錯了,有預感這也許將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她……

  ***

  夜晚,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天牢門口前,把守在天牢門口的士兵們嚇了一跳。

  他們竟然沒看見對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顯然對方的武功不知高了他們多少倍,就算他們全上,說不定也不是對方的對手。

  只是再害怕,他們還是得盡忠職守,一名膽子較大的士兵開了口。「站、站住,你是什麼人?」

  那人向前走了幾步,在燈火照耀下,士兵們才看清來人是名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一襲白衣,面若冠玉,狹長的鳳眼彷彿會勾魂,差點讓他們看呆了。

  「好吧,看在你們還有點膽識的分上……」白衣男子歎了口氣,自懷中取出一枚玉製的權杖,「幾百年沒用過這玩意兒了……這東西你們認得吧?」

  那些士兵湊上前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隊長「啊」了一聲,「原來您就是那位……」

  「對對對,知道就好,千萬別說出來。」男子不耐的擺手,「那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吧?」

  其他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士兵們還在發愣,那位隊長連忙道:「這個自然,皇……咳,祁公子欲進天牢,豈有攔阻的道理?」說完,他轉過頭對其他人喝道:「還不快讓開?」

  於是祁公子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晃進了天牢,還命令那些人不准跟來。

  天牢中本是關皇親國戚或是朝中重臣的地方,這些人會犯罪畢竟是少數,因此裡頭大半牢房都是空蕩蕩的。

  祁公子走到最裡面的那間牢房,隔著鐵欄杆,偏頭望著裡頭的男人。

  「沒想到一介平民也能被關進天牢,而且看起來還挺享受的,這算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瞧瞧這牢房清理得多乾淨啊,不但日常所需的東西應有盡有,連被褥都是新的,日子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難過,更不像個罪犯。

  范竣希抬頭看向男子,眼中閃過一抹訝異,「祁公子?」

  「沒想到范老闆竟也認得我這個無名之輩。」

  「祁公子美若天仙,聲名遠播,又豈是個無名之輩?」

  那雙漂亮的鳳眼忽地危險的瞇了瞇,「既然范老闆對在下如此瞭解,應當也知道過去那些敢當面稱讚我美若天仙的人,下場均是如何吧?」

  范竣希淡淡一笑,「可我瞧我家的小姨子倒還活蹦亂跳的。」

  可惡,被戳中死穴了。祁公子只得暗自咬牙。

  這男人分明是在提醒自己,若他敢對他如何,到時就難以向小梨兒交代了,真不愧是奸商!

  兩個男人初次見面,第一回合交戰,是祁公子敗了。

  「看你日子過得倒挺好的啊,想來根本是小梨兒和她姐姐太過擔心了。」祁公子輕哼。

  若非這幾日小梨兒總是心神不寧,成天待在家陪她姐姐,不但不出門見他,連義診也不去了,否則他壓根不想跳進來蹚這渾水。

  本來範竣希這奸商是死是活不關他的事,只是他在乎小梨兒,所以才不能讓她崇拜的姐夫被那愚蠢的太子給殺了,否則到時不只小梨兒的姐姐會傷心,連小梨兒也不會快樂。

  而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奪走小梨兒臉上那單純天真的笑容。

  「多謝祁公子關切,范某很好,最多再過個十天半個月便能出去,請祁公子轉告湘梨,不必掛懷。」他沒說轉告絹萍,是因為只要湘梨知道,絹萍自然就會知道了。

  這整件事本就是太子黨欲陷害他的伎倆,情況本會極為凶險,所幸他處理事情向來妥貼,這陣子亦未曾賣米牟取暴利,為自己辯駁起來自然句句成理,再加上懷王又動員朝中勢力為他說項,所以即使他現下還關在牢中,安然出獄也只是遲早的事。

  「哦,傳個話就好嗎?這倒容易,比要我去找老頭兒聊聊簡單多了。」祁公子聳聳肩,「那我這就去和小梨兒說了。」

  「麻煩祁公子了。」范竣希客氣的道。

  「不過……你確定你真能在裡頭待上十天半個月?」祁公子臉上突然閃過一抹狡黠的笑容。

  范竣希一愣,「祁公予何出此言?」

  祁公子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道:「你也知道,小梨兒的醫術極好,幾乎可說是快和她那當年號稱第一國手的師父不相上下,想來誤診的機會極小……」

  「祁公子的意思是,我家夫人怎麼了嗎?」范竣希臉色微變。

  「怎麼了倒是沒有,只是小梨兒診出她有孕了,偏偏這幾日她因丈夫入獄之事憂鬱傷神,導致動了胎氣……」

  他的話都還沒說完,范竣希已激動的站起身,「你、你說絹萍懷孕了?」

  天,絹萍的肚子裡……竟已有了他們的孩子?他真不敢想像自己這麼快就當父親了。

  「是啊,只不過她的心緒不寧,情況不是很好。」祁公子笑了笑,「不過范老闆請放心,你的話我會轉告給小梨兒,讓她們姐妹放心,那麼就此別過。」說完,他毫不猶豫的轉身走人,壞心的不想讓那情緒激動的傢伙打探更多消息。

  第二回合交戰,范竣希完敗,不過范竣希現在才不在乎這個。

  此刻他滿腦子都充斥著妻子懷孕的訊息,並恨死自己目前的處境。

  她懷了他的孩子,他卻沒能陪在她身邊……

  繼續在這兒待上十天半個月?不,別說十天半個月,現在他就連一個時辰也不想多等。

  要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只要能讓他馬上離開這裡,回去和妻兒團聚……

  「有沒有人在?」他雙手握著鐵欄杆,朝外頭大吼,「我想見懷王或聖上,我有重要的事要向他們說!」

  ***

  蘇絹萍這幾天很嗜睡。

  一方面可能是因為懷孕的關係,另一方面則可能是小梨替自己開了安神的藥。

  其實她很不喜歡一直睡覺,因為這樣讓她無法掌握到丈夫最新的消息,但她也曉得憂心過度會影響胎兒,而那也是她極不願發生的事。

  因此儘管不情願,她還是乖乖的喝藥安胎。

  而小梨昨晚又來安慰她,說她已經請了個厲害的朋友去探望過竣希了,那人說竣希的情況很好,要她別擔心,約莫再十天半個月便能出來了。

  可她對此事半信半疑,懷疑小梨是在哄自己,不過即使是假的,她仍很感激妹妹的心意,當天晚上亦睡得特別安穩。

  也不曉得睡了多久,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吵嚷的聲音,她睏倦的睜開眼,某張她思念至極的面孔就這麼映入她的眼中。

  蘇絹萍眨了好幾下眼,發現那張臉居然沒有消失。

  「我一定是睡暈頭了。」她喃喃道,決定再度閉眼補眠。

  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回來?她肯定是在作夢!

  「傻瓜。」

  無奈卻又飽含溫柔的低語聲在她耳邊響起,接著蘇絹萍感覺到自己被人狠狠抱住。

  「啊!」她嚇得睜眼,卻見「夢中」的那張臉非但沒有消失,反而離自己更近了,而且那肌膚的觸感竟是如此清晰,彷彿真的一樣……

  不,不是彷彿,那根本就是真的!

  他在她鼻尖咬的那一口,會痛。

  「你你你……」她驚訝得都結巴了。

  「我回來了。」他笑看著她震愕的表情,心情很好的在她唇上印下細碎的吻。

  「你回來了……」

  聽她像鸚鵡一樣重複他的話,再見她臉上呆愣的表情,明白她還沒回過神。

  「是啊,所以你可以好好的安胎,再也不用擔心了。」能將妻子孩子都抱在懷裡的感覺真好。

  讓他再次覺得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值得了。

  蘇絹萍就這樣呆呆讓他抱著,愣了將近一刻鐘才真正反應過來。

  「等等,你為什麼這麼快就能出來了?」

  「怎麼,不開心我回來?」他故意逗她。

  「當然不是!」她果然氣急敗壞的瞪了回去,「我只是很意外……我以為至少還得再拖個十天半個月的……」

  「本來是這樣沒錯,但我聽說你懷孕的事後,哪還待得下去?當然要馬上趕回來了。」

  「這樣好嗎?你該不會是逃跑的吧?」她不禁緊張了,他若真逃獄,事情恐怕更難善了。

  「當然不是。」范竣希笑道,「這回可是皇上親自免了我的罪,而且我想他現在應該樂得很吧。」

  蘇絹萍立刻察覺不對,「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沒什麼。」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只要能早點出來見到你和孩子,一切都值得了。」

  「我要聽實情。」她才不讓他混過去。

  「就……那些米。」唉,娶個太精明的老婆也很麻煩。

  「什麼米?」

  「我先前收購的那些。」他苦笑著看著她變臉,「我說願意將那些米全數捐出賑災,皇上就二話不說的放了我。」

  「廢話!」蘇絹萍簡直不敢相信,「要我是皇帝,也馬上放了你。」

  在他們的前世,人家法院易科罰金都是一、兩千元折抵一日刑期,他這一國首富倒是大手筆,拿先前收購的那些米換取少坐十天半月的牢,以目前市場上的米價,換算成前世的金錢單位,大概就是用一、兩千萬折抵一日的刑期。

  除非皇帝腦殘了才會不答應!

  「不過我覺得很值得,非常非常值得。」范竣希緊緊擁著她。

  讓她能夠安心養胎,而自己又能早點見到她,就算要他散盡家財也無所謂,更何況只是那點零頭?

  「也是,你能平安歸來,比什麼都重要。」她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紅。

  他捨不得她擔心,她又何嘗捨得他受苦?只要他平安出來,沒少根指甲或是頭髮,她就非常感動了。

  就像先前她對戴文翔說的,無論范竣希是貧是富,她都會愛他、跟他在一起。

  「不過說也奇怪,聽懷王說,那戴文翔後來似乎臨陣倒戈,在皇上面前替我說了不少好話。」范竣希忽道。

  她愣了下,「哦,是嗎?」

  戴文翔最後竟然還是幫了她啊……不過,這才是她認識的戴文翔。

  他真的是個好人,她無法愛他,幸好他沒因自己的關係迷失了本性,而欠他的情,她是還不了了,只希望他能早日找到真正的幸福。

  「可別告訴我你太感動,想要移情別戀啊。」看著妻子臉上怔愣的表情,他忍不住提醒。

  她伸手用力掐了他一把,「放心,等你哪天發現你愛的是宛茵表妹,準備娶她過門時,我就會去找戴文翔的。」

  范竣希卻哈哈大笑,「那難度恐怕比成為穆國首富還要高。」

  「竣希。」她輕喚。

  「嗯?」

  「我很愛你。所以不管往後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不可以都告訴我、讓我與你一起分擔,不要再獨自面對,好不好?」

  他凝視著懷裡心愛的人兒。

  從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深深被她的堅強與聰慧吸引。

  她不是溫室裡嬌弱的花朵,而是株生命力強韌的小草,無論飄落到哪裡,都能夠頑強的扎根生長,也是因此才能與他並肩前行。

  「好,我答應你。」他啞聲允諾,「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一起面對。」

  「這還差不多。」她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伸手回擁他。

  雖然艱困的冬天即將來臨,但有彼此在身邊扶持,他們都對未來有著無比的信心。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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