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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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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紫魚兒]逆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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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6 10:24:4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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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的會的!」方墨朵真急了,「呃,我愛你一光年了,你不能就這麼走掉!」

  「錯,光年是距離,不能用來形容愛。」方洛極認真的糾正。

  「呃,哪個說的?」

  「我說的。」

  「你說了不算,我明明就愛了一光年了。你看啊,我為了長大,為了追上你,為了讓你找到我,我明明已經走過了幾千幾萬個光年……」

  「嗯。」

  「嗯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是活了千萬光年的老妖婆……」

  「……我恨你……」

  「你恨我?」方洛拉長了音調,「那怎麼辦,我是不是更該從K城消失?」

  方墨朵愣住了,這次眼淚真的掉了下來。

  方洛啼笑皆非,方墨朵的表情打碎了他心底裡最後的那點猶豫不決,他幾乎在瞬間輕鬆下來,甚至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反復不定是那麼可笑,是啊,猶豫什麼呢?

  K城再討厭,方家再讓他窒息,可這裡有方墨朵,不是嗎?

  「傻瓜,」方洛擁住小小的方墨朵,親吻她的額角,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你都走了幾千個光年了,那麼下面換我了,不要你再動,我來。」

  「嗚……」方墨朵痛哭。

  「傻瓜,小聲點哭……感動成這樣啊?」

  「不是,我剛才跳下床的時候……把腳扭了……嗚……」

  於是,一個浪漫的夜晚就這樣毀滅了!

  這個夜晚註定了不平靜,不止對於方洛和方墨朵,也對於肖以真。

  她失眠了,第一次為了方洛而失眠。

  方志已經睡得很熟,均勻的呼吸聲、筆直的睡姿,他一向如此,連說夢話都是規矩的吧?肖以真苦笑了下。

  身邊的這個男人,這個丈夫,滿足了她對外近乎一切的虛榮心和面子,方志完美的完成任何一個丈夫所必需盡的義務,可是……只是義務嗎?肖以真感覺沒來由的煩躁,她是女人,而且是個懂男人的女人,她知道她和方志之間必須是,而且恐怕永遠是缺少點什麼的。

  的確,她和方志是模範夫妻的典範,模範的可以用來當樣板,他們從不吵架、沒有柴米油鹽的瑣事、沒有孩子升學的煩惱、沒有沒完沒了的家務事、什麼都沒有。

  同時,也沒有話題。

  她努力過,以各種方式,包括想要一個和方志共同的孩子,可是每每以失敗告終。是年紀大了嗎?還是別的什麼,總之,肖以真心裡的不安感覺每日愈盛,她討厭看鏡子,尤其是乾淨的鏡子,因為鏡子裡會清清楚楚的映出她眼角逐漸開始鬆馳的皮膚,她穿上了束身衣、束身褲,即使勒的喘不過氣,她也絕對不脫下來,因為這些衣物才能讓她在外人看來還是那個最出色的芭蕾舞者。

  可方志呢?男人和女人果然是不同的,他愈年長,身上的那股沉穩和帶著果斷的優雅氣質就愈明顯,他身邊不是沒有誘惑的,肖以真清清楚楚的知道有多少妙齡姑娘眼巴巴的盯著自己的丈夫,可方志的心,好像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在她身上。更為可怕的是,他的心有可能……有可能還在那個死去的人身上:方墨塵和墨朵的母親。

  肖以真明白,一個活人無論如何也爭不過死人。那麼,她就需要一個更強有力的紐帶,用以連接她和方志,用以鞏固她在方家的地位。

  而這個紐帶,是方洛。

  的確,當肖以真剛剛看到方墨塵的胸罩在方洛房間裡的時候,真的感覺驚慌失措,感覺天快塌了一樣。她不知道方志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情會如何,她覺得手腳冰涼,心跳快停止了。

  可是……事情真的有那麼糟糕嗎?

  如果方洛和方墨塵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吃虧的總歸是女孩子,不是嗎?

  如果方洛和方墨塵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以方洛的性格,沒人管得了,不是嗎?

  如果方洛和方墨塵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一個少男、一個少女,又沒有血緣關系,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並無傷大雅,不是嗎?

  如果方洛和方墨塵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如果最後能娶了方墨塵……親上加親,不是嗎?

  方志,你引以為榮的女兒,愛上我肖以真的兒子,你那個自命清高的神經老婆生出來的孩子,愛上我肖以真的兒子。

  不是嗎?

  呵呵,不知道她泉下有知,會不會哭出來。

  現在所需要做的,大概只是確認,確認方洛究竟是不是喜歡方墨塵,那麼最重要的線索就是,方洛究竟會考到哪所大學。

  肖以真忽然覺得心情不錯,多年以來,少見的輕鬆。

  第二天清早,方家的三個孩子都在餐廳,安靜的吃著早餐。平時也就是他們三個,可差不多吃完的時候,肖以真卻「神奇」的下樓來。

  「方墨塵,我看你那麼喜歡英語,今天我剛好有空,要不要幫你去選一些書?」肖以真臉上的妝容極精緻,笑容也完美無缺。

  方墨塵愣了下,也沒多想什麼,心裡想了想書目,好像還真缺一本……便禮貌的笑著答應,說了聲謝謝阿姨。

  「方墨塵,你要考外語院校?嗯,S大外語學院好像也不錯吧。」肖以真不失時機的問。

  「不是,我要考K大,爸爸希望我考軍校,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政法類,呃,也算沒太偏離爸爸的要求吧,呵呵,再說離家也近。」方墨塵吃好了飯,笑瞇瞇的回答。

  方墨朵瞧著肖以真,心裡哼了聲。

  方洛並不接話,仍舊低頭完成自己面前的早餐。

  「政法院校哦,不錯啊,洛洛,你呢?」肖以真話鋒一轉,繼續昨晚她問了,而方洛不肯回答的問題。

  方墨朵豎起耳朵。

  「和她一樣,考K大。」方洛安靜的回答。

  方墨塵怔了,方墨朵陰笑了,肖以真點點頭,轉身離開。

  連志向都和方墨塵是一樣的,看來方洛的確是喜歡她。肖以真輕舒了一口氣,看來那些個苦苦的補藥也不是必須要喝下去的了,幸福總是站在自己這邊,呵呵,毫不費力。

  餐廳裡,三個孩子自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和即將要發生什麼。方墨塵吃好了飯,上樓去拿書包準備出發了。方墨朵和方洛的手在餐桌下勾著,只有一指的溫度,卻足夠溫暖了全身。

  方墨朵的腦海裡總是方洛說過的那句話:「你都走了幾千個光年了,那麼下面換我,不要你再動,我來。」

  幾天後,高考終於來臨。

  之後就是報志願、等待,不過很快,方洛和方墨塵都被自己的第一志願錄取,一起考上了K大,學法律。

  當然,方墨塵的專業和方志所希望的略有出入,可也無妨。至於方洛,肖以真所關心的只有他是否真能如自己所願。

  通知書送到的那天,方家並沒有人太過於激動,包括兩個準大學生本身。

  可除了方墨朵。

  她幾乎是「欣喜若狂」。真好,太好了,方洛的大學四年又可以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渡過。方墨朵有信心,她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從地攤上買了本舊書,上面有很多的符咒秘方,攤主說很靈的。方墨朵照著書上所說的辦法,偷偷從方洛的洗手間裡拿了兩根他的頭髮燒掉,又正正經經的對著那灰念了好一會兒「咒語」,嗯,這樣一來,方洛這輩子就只會喜歡她方墨朵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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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6 10:24:5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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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剛剛施完法術,方洛就出現了,並哭笑不得的搜出她的寶貝書,當著她的面撕掉。然後又命令她趴在床沿上,狠狠的打了她的屁股……

  方墨朵被打了也不生氣,反而得意洋洋。哼,反正法術已經做完了,打就打唄!

  這個暑假很甜蜜。

  方洛帶著方墨朵走遍了K城,玩遍了K城,他們兩個每天就像解放前的地下黨一樣神秘。

  早上,方洛先出門,然後在附近等方墨朵。會合之後就隨便去個什麼地方,有時候是K城的一些名勝古跡,也有時候只是圖書館、游泳館或乾脆在公交車上坐幾個來回,甚至坐一天。愈粘在一起,對對方的「想念」就愈烈。有的時候,兩個人明明肩並肩的坐在公交車上看風景,可方洛會忽然拉方墨朵下車,然後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對方墨朵一陣狂吻。方墨朵由著他的舉動,她心裡被這種小小的刺激激蕩的興奮不已,她確信方洛喜歡她,喜歡到發瘋。

  晚上回了家,回到自己的房間,方洛經常想念方墨朵想念的心都疼起來,他沒辦法解釋自己這種同在一個屋簷下卻還會想念的毛病,便只是抓心撓肺的企盼著每一個黎明的到來,天亮了,他就可以跑出方家,就可以牽起方墨朵軟軟的手不放開。從前的他很鄙視班上那幾對「熱戀」中的情侶,可沒想到換成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時候,他甚至會在晚上偷溜進方墨朵的房間,什麼也不做,只是跪在床邊看她的睡相。在心裡默念:方墨朵,這世上只有你是屬於我的,永遠都是。

  再甜蜜的暑假也會有過完的那天,九月份,K大開學。

  入學後的方洛和方墨塵都住校,只在週末才會回方家。方洛又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輔導方墨朵的功課。可方墨朵的心思無論如何也放不在學習上,她的愛好逐漸由廣泛而變得固定起來:墨朵。

  「以後真的不要考K大?」方洛問方墨朵。

  「不要,我要考S大,那裡的美術系最有名了,出了好多大師呢!」方墨朵星星眼。

  「哦,我為了你留在K城,然後你告訴我說要拋棄我,去S大,嗯?」方洛佯裝受傷的表情。

  「嘎,那個時候你畢業了啊,呃,或者你再考研,考S大的研究生,然後就跟著我混,我罩著你!」方墨朵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

  方洛微笑,剛想吻她,房門被敲響,隨後是方墨塵的聲音,「方洛,該回學校了,一起吧。」

  「嗯,馬上。」方洛應了句便站起身,可又不甘心似的還是狠狠的親了方墨朵的嘴唇,再大力揉亂她的長髮。

  方墨朵溫柔的回應他,一顆心都醉了。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方墨塵等在客廳,肖以真也在,正表情極「慈祥」的和方墨塵搭話。

  「在學校,有沒有男生追求你?」

  「啊?沒有……吧」方墨塵聳了聳肩,臉有些紅了,她還是不大習慣談論這些問題。

  「那方洛呢?有沒有女生追求他?」

  「啊?有……吧,他太出名了。」方墨塵吐了吐舌頭。

  樓梯上的方洛後背發涼,心虛的回頭看著也正走下來的方墨朵。後者眼光愈發不善……

  「是嗎?呵呵,呃,方洛來了。」肖以真眼光看到自己的兒子,溫柔的笑了起來,站起身朝他說著,「快回學校吧。」

  方洛禮節性的點點頭,走過去幫方墨塵拿起帶回學校的換洗衣物和零食,兩個人就一起出了門,司機已經等在外面了。

  方墨朵方才聽到了方墨塵的話,心裡酸酸的,為了懲罰方洛,她決定不出門送了,懶洋洋的下了樓梯,窩在沙發裡剝桔子吃。

  肖以真則站在門口,像極了個慈母的樣子朝著方洛和方墨塵的背影揮了一陣的手,方才轉身進來。瞧著方墨朵披頭散發氣鼓鼓吃桔子的樣子,心裡一陣鬧騰。

  自從方洛和方墨塵考了大學住校,方家的常駐人口更少了。方志又不常在家,通常情況下客廳裡只有肖以真和方墨朵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不順眼。

  肖以真討厭極了方墨朵對她的不禮貌和不尊重。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扮煩了一個好後母的角色,因為方墨朵根本就是塊石頭,怎麼都捂不熱的石頭!

  「姑娘家的,吃相斯文點。」肖以真拿了遙控器對著電視選台,話卻是說給方墨朵聽。

  方墨朵怔了下,不理她,反而示威樣的嚼的更大力。

  肖以真心裡很不舒服,可轉念一想也不想得罪方墨朵,畢竟方墨朵的「能量」太大了,將來方洛和方墨塵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之時,方墨朵是否會惡作劇的攪局也是個問題。想了想,還是先探探口風比較好。

  「墨朵,你有沒有發現哥哥姐姐們穿的衣服很像?」肖以真換了種溫柔的語氣。

  「嗯?」方墨朵怔了下,心想不過都是白襯衫牛仔褲,很普通啊。

  「呵呵,他們年紀相當、興趣愛好、衣著品味都相當,你說這是不是個巧合?」肖以真循序漸進。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姐姐一直那樣打扮啊,她喜歡俐落。」方墨朵的桔子吃完了,開始進攻薯片。

  「是嗎?」肖以真微笑,「我倒覺得不一定了,墨朵,你還小,不懂。唉,其實有時候看著他們兩個同進同出的樣子,倒真是親密。」

  方墨朵的薯片開始變的不是滋味。

  「也難怪,都是出色的孩子嘛,彼此之間產生好感是很容易的。」肖以真話說的極模糊,她也深知不能操之過急,凡事要慢慢來。

  可是這話在方墨朵耳朵裡卻純屬刺激型,就好像正興高采烈的走在晴空萬裡的大街上,忽然間一烏黑雲飄來,不偏不倚的飄到她頭頂就開始下雨。

  而且還是滿大街的人,被淋到的就只有她一個……

  當然,這場淋到方墨朵的「心情雨」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她一向是行動派,所以趁方墨塵回家的另一個週末「試探」了口風。

  「姐姐,你上大學了哈。」

  方墨塵斜眼:「你才發現咩?」

  「呃,上大學……可以談戀愛了哈。」

  「哪有時間啊,再說……也不是想戀就戀的啊,你姐夫還在迷路!」方墨塵好笑的拍了拍方墨朵的額頭。

  「呃,就是說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方墨塵斬釘截鐵的回答。

  方墨朵在心裡長舒一口氣,她瞭解姐姐,也相信姐姐,姐姐說沒有,就一定是沒有!

  哈哈!

  不過肖以真那邊……方墨朵苦惱不已,以她小小年紀還摸不清肖以真究竟是怎麼想的。可是離未來還早嘛,等方洛畢業之後就會帶著自己離開方家,到時候誰也管不著!

  就在這種復雜糾結的心理狀態和一向「穩定」的學習成績下,方墨朵以比較……差的成績,開始了她的高中生涯。

  她直升本校高中,換了個教學樓而已。高一就那樣稀裡糊塗的過去了,高二的時候方志也看出來她的興趣愛好在哪裡,所以幫她安排了美術的課外輔導,準備以後考美術專業,方墨朵自己的志向是S大,雖然那離家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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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6 10:25:0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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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果然是個奇妙的東西,方洛和方墨朵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越來越被她所吸引,甚至可以說是迷戀。

  17歲的方墨朵,青春最好的年華。她可以坐在畫布面前整晚用功,第二天早晨冷水一沖臉,照樣光彩照人。

  方洛覺得,她在墨朵的時候最可愛,因為……墨朵的時候她基本能保持安靜……

  如果方墨朵不是那麼能說……她會比現在還可愛……吧?方洛不知道,他想像不出少言的方墨朵會是什麼樣子。

  時間的流逝、歲月的沉澱、經歷的增長、知識面的擴大,這一切的一切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方墨朵,實在是太愛說話了!

  「方洛,你在幹啥?」方墨朵無聊的拿頭髮梢,掃著捧了一本厚書猛看的方洛的臉。

  方洛看也不看她,只是抬手習慣性的拍了拍她額頭。

  方墨朵很鬱悶,因為她以前也經常這麼對待小狗狗……而且狗狗公主在她剛上高一的時候「升天」了……

  「你跟我說會兒話吧……」方墨朵不依不饒的拉扯著方洛。

  「去到樓下看螞蟻走路,然後向我匯報它先邁哪條腿。」

  「你太無恥了!」方墨朵惱羞成怒。

  「嗯。」方洛心不在蔫的回答,根本不想答理她。

  這下,方墨朵的好奇心徹底被勾起了,「你看啥書?」

  「找論據,模擬法庭用的。」方洛本能的回答了,可剛回答完畢,心裡就暗暗叫苦。

  果然,方墨朵眼睛閃亮,這就是她要刨根問底的前兆……

  於是,一個小時之後,方洛疲憊不堪的把方墨朵轟出了自己的房間,同時詫異地問自己: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方洛問自己的問題是有原因的,有強大的原因。

  原因就是:他做為本次模擬法庭的審判長,答應了方墨朵參於K大法學院的模擬法庭,扮演的角色是……辯方證人之一……

  相當於路人甲!

  可是路人甲也是需要出場的……

  半個月後,由於方洛在K大強大的號召力及帥哥效應,那天的模擬法庭現場座無虛席、一票難求。更為巧合的是,擔任本次庭審被告人律師的,是與他同級妹妹:方墨塵。

  開庭後,擔任書記員的學生起立有請了法庭一系列人員入席,隨後宣讀了起訴書。其實案例並不復雜,被告人簡寧,被控於某年某月某日侵害一下班回家的女白領。而方墨朵需要扮演的是當時的目擊證人之一,她所說的話,對被告人應該是有利的。

  公訴人、辯方律師輪戰幾個回合之後,有請證人出場。

  方洛扭頭,看著法庭一側的小門打開,可走出來的……那是方墨朵?

  沒錯,是方墨朵。

  觀眾席上,已有了些許的騷動。

  17歲的方墨朵,擁有人生中最美麗的青春年華。她平時長達腰際的直長髮此時變成了嫵媚的飄逸的卷髮,穿了件淡粉色無袖斜裁短裙,貼頸一條短款珍珠項鏈,同款珍珠耳釘,淡粉色口紅,更襯的臉頰粉嫩光澤。

  方洛怔怔的看著方墨朵,下意識的半瞇了眼睛。難怪她今天不肯和自己一起來學校,難怪一大早就不知道她跑去幹嘛,原來是打扮去了。聽著觀眾席裡一眾男生的唏噓,方洛心裡湧上隱約的驕傲,那是他的方墨朵,藏不住的方墨朵。

  「肅靜!」審判長方洛終於回過神,拍了拍「驚堂木」。

  他的餘光好像看到……方墨朵笑了……

  「咳。」方墨塵也被嚇了一跳,掩飾性的假咳,走到證人席開始提問,「證人,你的職業。」

  方墨朵一本正經的回答:「光華廣告公司職員。」

  「上個月15號晚九點,你在哪裡?」方墨塵繼續問。

  方墨朵極配合的回答:「加班,九點的時候加班完畢,去停車場取車,之後回家。」

  「在停車場你看到了什麼?」

  「看到一個女人……」方墨朵臉上嫣紅更甚,略猶豫,「衣服被撕破了……坐在地上哭……我就幫她報了警。」

  「還有什麼?」

  「還看到一個男人跑走,慌裡慌張的。」

  「如果再見到那個男人,你認得出他嗎?」方墨塵追問。

  「認得出!」

  「他今天在法庭上嗎?」

  「不在。」方墨朵快速回答。

  「好,謝謝證人。」方墨塵微笑,轉身回到律師席。

  觀眾席開始有人小聲議論這位「證人」所說的話。

  接著,公訴人慢條斯理的走到證人席旁邊,慢條斯理的問方墨朵:「證人,請重復你的職業。」

  「光華廣告公司職員。」

  「工作多久了?」公訴人又問。

  「呃?」方墨朵有些怔了,她背的資料裡面沒寫這個……只好硬著頭皮胡編,「兩……年。」

  方洛略皺了眉,看來方墨朵沒好好背資料,給她的簡歷上明明寫了入職一個星期,還是個試用期員工。

  這下復雜了。

  公訴人和方洛一樣,又汗又怔,明明台詞不應該是這個啊……可是……雖說是模擬法庭,也是不能NG的!

  「你……確定?」公訴人提示方墨朵,「你再想想。」

  「我確定!」方墨朵並不清楚其中的干係,反正都說了是兩年,當然一口咬定。

  「嗯。」公訴人靈光乍現,點點頭,笑問:「光華廣告公司和被告人的公司同在一棟大廈,而你都上班兩年了,會沒見過被告人?」

  方墨朵開始眨眼睛。

  觀眾席有人在笑。

  方洛用可憐的目光看著被告人:同學……我對不起你,幫你找錯證人了……

  「那也不奇怪啊。」方墨朵鎮靜的開始陳述,「這個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兩年的時間足以滄海桑田嘛。」

  公訴人攤了攤手,「暫且就算如此,那我再請問證人,當時在案發現場你為什麼能夠確認跑走的那個男人不是被告?從停車場的監控錄像來看,跑走的人身高、身型與被告極其相符,而您怎麼能夠在不熟悉被告的情況,認定了那不是被告?」

  方墨朵深吸一口氣,答:「憑女人的直覺。」

  深知「案情」的方墨塵開始擦汗……直覺……這個能夠拿來當證辭咩?

  公訴人聳肩,克制住自己的笑意,問出的是和方墨塵的心裡所想同樣的問題:「直覺能拿來當證辭嗎?」

  「反對!」方墨朵忽然吼了一聲。

  觀眾席噤聲,方洛假咳示意方墨朵不要節外生枝。

  「反對公訴人鄙視我!」方墨朵理直氣壯的質問公訴人,「我問你,你認為我兩年來就一定認識了被告,這難道不是憑你的猜測嗎?哦,為什麼在法庭上你憑猜測就合理,我憑直覺就不對?你種族……哦不,你性別歧視咩?」

  公訴人被方墨朵忽然這一嗓子吼的有點怔忡……觀眾席爆笑……

  「證人,注意你的情緒。」方洛的聲音也帶了幾分顫抖,忍笑ING。

  「請證人正面回答,當時停車場的光線並不好,你怎麼判斷當時看到的逃跑者,不是被告?」公訴人總算反應了過來,繼續問。

  方墨朵望天,半晌嘆了口氣,「我眼力相當好,看的清清楚楚。」

  方墨塵開始咳嗽……方墨朵的證辭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應該不回答,她只是對被告有利的證人,而不是真正完全意義上可以幫被告洗脫罪名的證人……這差距可大了。

  「證人,這裡是法庭……」公訴人也有點頭皮發麻。

  「我知道這裡是法庭,法庭就是還人一個公正的地方不是嗎?」方墨朵瞬間化身正義使者,「你也知道停車場的光線並不好,那單憑一個模模糊糊的監控錄像你又如何能肯定逃跑的男人就是被告呢?還是你寧願相信攝像頭而不相信人的眼睛?你有從業資格咩?你實習的咩?拿證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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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對……」公訴人無奈加無語,舉手向方洛,「證人……台詞不對……」

  公訴人話音一落,全場爆笑,連前來「聽審」的教授們都忍俊不禁,模擬法庭內難得的「盛況」。

  「專業點專業點。」方墨朵鄙視的看著公訴人,想了想又扭頭問方洛,「導演,要重來咩?」

  方洛還沒什麼反應,方墨塵卻撲倒在桌上……

  總之,事件的過程是愉快的,結局卻是淚奔的。

  由於方墨朵的節外生枝,做為主策劃人之一的方洛等人受了法學院的批評。並且想參加模擬法庭的比賽拿名次……其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唯一值得欣慰並慶祝的是:方墨朵居然得了獎。

  模擬法庭最佳演員獎……

  獎金:五十元,人民幣。

  於是乎,做為得獎者、策劃者及主演的妹妹方墨朵同學,興高采烈興奮非常的貢獻出這五十元,請「劇組」,呃,不,是「法庭」全體成員吃飯!

  「你覺得這五十元請大家吃飯……夠用?」方墨塵好笑的領著妹妹。

  方墨朵又綻放出甜乳酪的笑容,「我心意到了就行,反正你和方洛都帶錢了,哈!」

  方墨塵無語望天。

  方墨朵看著走在前面的方洛的背影,他好像還在跟那個演公訴人的同學認真的說著什麼,時而能看到他的側臉,夏日的陽光裡,他的表情顯得格外溫暖。

  方墨朵的心酥了一小下,她很想追上去抱住哥哥的腰背,在這K大的校園裡大吼一聲:方洛是我的!

  的確,她越來越喜歡方洛,她也高興於這種喜歡是相互的。多好……

  「方洛,你妹妹真可愛。」公訴人男生回頭看了看後面的女生們,笑著對方洛說。

  方洛沒說話。

  「方洛……那個……她沒有男朋友吧?」公訴人繼續問。

  方洛臉上一沉,繼續不說話。

  「那個……你看我怎麼樣,給你妹妹介紹介紹?」公訴人看不出眉眼高低。

  方洛的腳步停下了,轉身看著公訴人男生,「如果我說不行呢?」

  「啊?不會吧,方洛,難道你妹妹有男朋友了?沒聽說啊……她班上的男生有我老鄉,說她沒男朋友。」公訴人男生搔了搔頭髮。

  方洛微皺了眉,「你……說的是方墨塵?」

  「是啊。」公訴人男生理所當然的語氣,猶豫了下笑了,「難道你以為我說的是方墨朵?算了,我又不是戀童癖!」

  方洛的頭頂飛過三隻烏鴉……嘎……

  方墨朵請客的地方就在K大東門對面,說不上豪華,可比較乾淨,也是K大的學生們經常聚餐的地方。

  直接挑了個兩桌的大包廂,整整二十人。其實「法庭」的工作人員根本沒這麼多,只不過都又叫上了各自的女朋友、男朋友,SO……

  方墨朵不在乎人有多少,直接蹦到主桌的主人席,心滿意足的摸出那獎金五十元,「啪」的拍在桌面上,大吼了一聲:「隨便點菜,別客氣!」

  眾人的眼光唰地盯向那五十元,心想……這還能點啥……

  好在方洛慢條斯理的補充了句,「聽她的。」

  眾人眉開眼笑,有金主在就好,就好。

  方墨朵得意的幫方洛享受著眾人蔥白的目光,她心想自己的哥哥就是偉大,到哪裡都是領袖!

  當然,她的得意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其實,大學生們關於吃飯問題的戰鬥力……是相當強的。

  菜還沒上齊,啤酒就先幹掉一箱,就連第二箱也正在消滅中。

  其實由於方墨朵貢獻出來的資金太過單薄,所以這餐飯相當於是三個主人:方洛、方墨塵、方墨朵。

  方墨塵不用說了,女中豪傑一個,左一杯右一杯,一仰頭,杯杯見底。她的酒量遺傳於方志,千杯不醉。

  方洛更不用說,也不見他怎麼喝,杯子卻倒滿了就會空。

  唯一抓耳撓腮的是方墨朵。

  大家都覺得她才高中生,年紀最小的一個,又事先得了方洛的「關照」。便都不好意思灌她酒,火力便只對準她的哥哥姐姐,這樣一來可就把方墨朵給急壞了。

  「來來來,敬我,敬我。」方墨朵舉著個杯子主動出擊。

  「呃,你行?」書記員同學疑惑的表情,下意識看向方洛。

  「她不行。」方洛右手漫不經心的環上方墨朵的椅背,左手拿過方墨朵的杯子,簡單答了句,然後自己替方墨朵喝掉。

  「不帶這樣的!」方墨朵皺了眉在桌子底下蹬腿,方洛看她一眼,眼神裡帶了警告。

  「我不在這桌了!」方墨朵氣鼓鼓的站起身,拿著自己手裡的空杯子流竄到方墨塵那桌,想了想也沒敢跟方墨塵坐近了,隨便挑了法庭上的被告同學,「來,我是你的證人哦,乾杯吧。」

  證人心虛的猛搖頭。

  「為啥不跟我喝!」方墨朵詫異。

  「你哥說了,我要是跟你喝酒,下次模擬法庭我就變成殺人犯了……」

  「你!」方墨朵氣急,耐著最後一點性子,語重心長的解釋,「你是學法律的,為人要正義、要有勇氣、要敢於跟黑惡勢力作鬥爭,不要迫於方洛的淫威!」

  「我們都是迫於他的淫威……」一桌人,異口同聲的回答,同時萬般同情的看著方墨朵。

  方墨朵瞪視另一桌的方洛,後者保持微笑,然後抬了手喊服務生,「麻煩你,給那位小姑娘倒果汁。」

  方墨朵淚奔,不甘心的大吼了一聲:「加菜,我要吃鮑魚!兩頭的!」

  「好的,稍等。」服務生笑瞇瞇的先來給方墨朵倒滿果汁,回頭問方洛,「加菜?」

  方洛只答了三個字:「聽她的。」

  服務員樂呵呵的便去廚房通知加菜了。

  方墨朵陰笑,嘿嘿,兩頭鮑,方洛你要出血了,最好你今天帶夠了現金!嘿嘿!

  十分鐘後,方墨朵欽點的「兩頭鮑」,隆重登桌。

  全場保持安靜,不過大家的眼神沒在兩頭鮑上,反而盯著方墨朵。

  方墨朵此刻的表情……方洛後悔沒帶DV出來。

  「這是……」方墨朵細細的手指,顫顫的指向盤子裡的……一條炸魚……魚頭魚尾被裹了兩個面餅……呃,總的來說就像是那種饃夾肉,只不過這裡是饃夾魚。

  「這是兩頭……鮑魚?」方墨朵憋足了勁兒問。

  「嗯,這是兩頭包魚。」服務生認真的點頭,「趁熱吃,涼了就腥了。」

  「方墨朵,這是飯店的招牌菜,試試。」方洛雲淡風清的挾了「包魚」,放進方墨朵的碟子,「你的,包魚。」

  全體同志們忍笑忍的臉部扭曲。

  方墨朵在桌子底下蹬腿,「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啊啊啊啊啊……」

  一餐飯,在打打鬧鬧嘻嘻哈哈中吃到天黑,可憐的方墨朵,一口酒都沒喝著。

  方家的三個孩子沒有叫司機來接,自己打出租回家。像平時一樣,方墨塵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方墨朵和方洛坐後面。

  即便方墨塵酒量再好,畢竟也是喝的太多了,上車報了地名就開始閉上眼睛休息。方洛在後面幫她把座椅調好,便也睡了。

  方墨朵仍舊嘟著嘴假裝生氣,時不時的斜眼再瞧瞧方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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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6 10:25:2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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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速不快,車窗搖了一道縫,方洛額前的頭髮略有些長了,被夜風吹動。方墨朵看著他的側臉,他挺直的鼻樑、緊抿著的薄唇,忽地就有些入迷。

  他……好像喝了不少,還幫自己擋了幾杯。在方家這麼多年了,從來不知道他的酒量這麼好。悄悄湊的近了些……嗯,他的呼吸帶了酒味……可是一點都不討厭,方墨朵心裡湧上股甜甜的感覺,臉上不由自主就微笑起來。

  這樣偷看他……真好。

  可就在同時,明明是閉著眼睛的方洛忽地扭過頭,不偏不倚的就抓住了方墨朵的眼神。方墨朵尷尬的發現他嘴角輕揚的笑容……帶了那樣的得意。

  方墨朵目瞪口呆,可還沒等做出反應,方洛的嘴唇忽然靠近了,然後輕輕柔柔的、印在她的唇上。

  這個帶著淡淡酒香的吻,輾轉於方墨朵和方洛的雙唇之間,這並不是初吻,甚至只能算是無數次吻中的一次吧。可就是這個吻,這個偷偷摸摸在出租車上的吻卻讓兩顆心都戰栗起來。兩個人就那樣吻著,只有雙唇間的糾纏,只有從車窗吹進來的晚風見證。

  即使是前排的方墨塵回頭看到又如何?

  方洛就是想吻方墨朵,從一開始就想,從方墨朵從模擬法庭的證人門走出的時候就想、從方墨朵得意洋洋的拿到五十塊錢的獎金時候就想、從方墨朵宣佈要請客的時候就想、從方墨朵坐在他的旁邊,非要喝酒的時候就想、從她盯著那兩頭包魚氣急敗壞的時候就想。

  他知道自己沒醉,雖然他很想醉,也許醉了之後就可以做一些可以真正擁有方墨朵的事情,可是他的方墨朵……還那麼小……

  他的手抬起,揉進方墨朵柔軟的長髮中,他吻著方墨朵,並且在心裡默念著:請快點,快點長大。

  要長大其實也快,至少從高二到高三是一晃兒間。

  上了高三的方墨朵已經參加了S大美術系的專業課考試,成績還不錯,就等文化課達到要求了。

  至於方洛,他和方墨塵都可以直接保研。可他想拒絕,即使讀研,他也想考S大的,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和方墨朵在一起。

  對此方墨朵當然是舉雙手雙腳贊同,她從沒想過會離開方洛,即使她考了大學也得拉扯著方洛一起!

  必須的!

  於是方洛和方墨朵都期盼著高考快點到來,S大……似乎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了。

  可朝前看,通往S大的路上還站了個肖以真。

  「阿姨,他們要什麼時候回來?」方墨朵站在客廳裡,問著肖以真。

  肖以真正在吃蘋果,她從來不會「啃」,而是切成小塊泡了淡鹽水,然後拿牙簽紮著吃,吃的小心翼翼的以防花了口紅。聽到方墨朵的稱呼,心裡一陣煩躁,略皺了眉,「你可以打電話給他們。」

  方墨朵問的「他們」,是方墨塵和方洛。

  肖以真幫他們要了兩張審理最近一個大貪的票,都去了半天了還沒回家。

  「手機都是關機的。」方墨朵沒顧得上品味肖以真話裡的鋒芒,她只想著趁週末讓方洛帶她去看畫展。

  「那我有什麼辦法。」肖以真蘋果吃完了,拿紙巾擦了擦手,不冷不熱的回答。

  她最近對方墨朵都是這態度,或者說,這一年都是這態度。

  隨著方洛和方墨塵即將畢業,肖以真的那個計劃也逐步進行的愈發明顯起來。可是……她畢竟是個很成熟的女人,只需稍加觀察,到底還是發現了方洛和方墨朵之間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氛圍。

  這點讓她大吃一驚。方墨塵可以,方墨朵……絕對不行!

  先不說別的,即使方墨朵真的成了她的兒媳婦,也絕對不會對她有什麼幫助。說不定還會攛掇著方洛一起來反抗,那孩子,絕對不會是個省油的燈。

  所以她不動聲色的做了一些事。

  比如極力給方墨塵和方洛打造二人單獨相處的空間,再比如通過方志給方墨朵安排週末的美術學習,讓方墨朵和方洛總是在時間上錯過。她有信心,即使方墨朵和方洛真的有曖昧,她也有能力鬥得過這兩個小孩子。

  方墨朵卻不知道肖以真心裡打的是這樣的主意,只是本能的覺得肖以真是越來越難接觸,她咬了咬嘴唇,故作驚訝的指著那被肖以真吃光的蘋果碟,「阿姨,忘記告訴你了,泡蘋果的鹽水裡還有只死蒼蠅,呃,不過應該也米事,反正你又沒吃到,放心吧!」

  肖以真頭皮發麻,明知道方墨朵說的不是真的……可……反胃!眉頭皺緊了,聲音也略尖了些,「瞧瞧你穿的是什麼,被你爸爸看到又該說我沒教育你。」

  方墨朵下意識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小T恤、熱褲,沒什麼啊,夏天到了,難道還穿棉襖?

  「班上的同學在週末都這麼穿,阿姨,你總不會要求我在家也穿校服吧?」

  「你同學的家庭是什麼家庭,我們家庭是什麼家庭。」肖以真冷笑了下,「墨朵,你多少也要注意下你爸爸的身份和面子,你出去轉一圈,看哪個大家閨秀穿成你這樣了?即使你不計較這些,我可不願意讓人說我沒盡好一個當媽的責任。」

  肖以真不是不知道,在方家是不能跟方墨朵提及她的生母。她生母出車禍的時候方墨朵也在車裡,受了很大的刺激。可她還是刻意著重強調了「當媽」兩個字,刺的方墨朵心裡一緊,幾乎想火冒三丈了。

  「就這樣吧,我也是為了你好。」肖以真巧妙的笑了笑,鳴鑼收兵,絕不戀戰,自言自語式的繼續說,「嗯,得練練形體了,最近體重都減少了,唉,太瘦也不好。」

  說完,一步三搖的上了樓,去她專用的練功房。

  方墨朵強自命令自己深呼吸,天氣這麼好,不能跟她生氣!正郁悶著,劉司機從一側的雜物間走了出來。

  「劉叔叔。」方墨朵打了招呼。

  「墨朵,沒出去玩?」劉司機笑著問了句。

  「沒……呃,劉叔叔,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方墨朵好奇的看著他手裡的瓶子。

  「哦,洗車用的,今天天氣不錯,我想把夫人的車洗乾淨。」

  「哦……」方墨朵點點頭,想了想又說,「你這瓶是夫人專用的?」

  「呃,也不是專用,家裡的車都用這個洗。」

  「我就說嘛,劉叔叔,偷偷告訴你,阿姨不喜歡這個洗車液的味道哦。」

  「啊?這個……沒味道吧。」

  「呃,就是啊,沒味道的她就是不喜歡,她說她好朋友在國外洗車都香噴噴的。」方墨朵信口開河。

  「那怎麼辦?」劉司機倒是信了,肖以真一向也確實比較挑剔。

  「好辦,她房裡有,朋友送她的,我去幫你拿哈,今天就可以用了。」

  「嗯嗯,謝謝墨朵。」劉司機笑著點頭,「那我先去準備。」

  「去吧去吧。」方墨朵的笑容又開始像乳酪了。

  五分鐘後,方墨朵已經偷偷從肖以真房間裡出來,跑到花園裡,劉司機已經開了水管準備沖車了。

  「劉叔叔,用這個。」方墨朵把手裡的一瓶全是英文的的「洗車液」往車子旁邊的水桶裡倒。

  「呃,怎麼沒有泡沫。」劉司機攪拌著桶裡的水,納悶的問。

  「多倒點。」方墨朵不以為然,「這洗車液是無泡型的」,說著,一整瓶就倒光了……

  「呃,好香。」劉司機認真點頭,「大概夫人就喜歡這種。」

  說完,拿了海棉沾了桶裡的水就開始擦車。

  方墨朵看著他背對著這面了,就又掏出個玻璃瓶,把瓶子裡的液體也一股腦的倒進水桶,這下……可真是香了……

  於是乎,肖以真練完了形體準備去逛街,下樓開車的時候,花園裡彌漫著自己最熟悉……最喜歡……最昂貴……關鍵是最不好買到……限量版的……香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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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6 10:25:3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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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和香水同一系列的潔面乳空瓶,也被當當正正的擱在車頂上。

  「老劉。」肖以真雙眼快噴火了,「這是誰拿下來的?」

  「哦,墨朵給的,說你喜歡這味道。」

  肖以真抓狂的抬頭,看向樓上方墨朵的房間。

  方墨朵果然在陽臺上,手裡捧了個大蘋果,邊啃邊笑瞇瞇的看著她,含糊不清的說著,「阿姨,蘋果啃著吃比較甜哦。」

  「你知道這香水多少錢!」肖以真尖利的嗓子,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你喜歡嘛。」方墨朵居高臨下的聳了聳肩。

  肖以真怒極反笑,一字一字的說著,「好,走著瞧。」

  說罷,鑽進汽車,用力關了車門,走了,留下一路香噴噴……

  方墨朵並不怕她的威脅,做這些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反正不過就是讓肖以真損失點錢,況且這些錢還都是爸爸的!

  吃乾淨蘋果,方墨朵心滿意足的再次拔了方洛的手機,終於通了。

  「你在哪裡?」方墨朵興奮的問著。

  「剛聽了審,我和方墨塵去教授家請教幾個問題。」方洛略壓低了聲音,溫柔的說著,「想我了?」

  「沒有。」方墨朵斬釘截鐵的回答,「一點都不想。」

  「那打電話幹嘛?」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嘛。」方墨朵咬咬嘴唇,在床上邊打滾邊問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和方洛通電話,她就甜的想打滾。

  「呃,我盡量快吧。」方洛笑著回答。

  「哦……」方墨朵拉長了音,無奈的掛斷了電話。

  盡量快……方墨朵希望是五分鐘,或六分鐘!跳下床,拉開衣櫃門,扯出裡面那件吊帶真絲睡衣……

  方墨朵的臉逐漸漲紅了……這睡衣是她偷買的……如果穿上這個站在方洛面前……應該叫做……性感吧……

  方墨朵把睡衣放在身前,對著鏡子比劃著,想像著方洛的表情會是什麼樣的。嗯,自己當年的飛機場如今已經是喜馬拉雅了,哈哈!

  可是……他究竟什麼時候回來啊。

  方墨朵坐回床上看著手裡的睡衣發愣,居然又想到了肖以真。

  方墨朵知道肖以真不喜歡自己,可是……如果真的和方洛結了婚,自己還能叫她為阿姨嗎?如果叫媽媽……豈不是讓她很得意?

  鬱悶!方墨朵陷入了對未來的想像。

  也沒錯,她所苦惱的只不過是是否稱呼肖以真為「媽媽」而已,她的生活中還能有什麼大事讓她發愁呢?

  可生活畢竟是生活,不會以誰的意志為轉移。該發生的,總會發生,不管你接不接受、喜不喜歡。

  如果可以選擇,方墨朵那晚也許真的不會穿上這件睡衣。

  可生活,從來不接受後悔二字。

  晚飯的時候又是只有方墨朵一個人,好在她也習慣了。

  回到房間發呆,數著分鐘等方洛,越等越心焦,忍不住還是拔通了電話。

  「喂,墨朵?」接聽手機的不是方洛,卻是方墨塵刻意壓低的聲音。

  「呃,姐姐。」方墨朵怔了下,繼續問著:「你們什麼時候回家?」

  「快了快了,我們在忙,先這樣哈!」方墨塵心不在蔫的回答著。

  方墨朵的耳朵貼近了手機聽筒,方洛的聲音也能隱約傳來,他好像在和一個男人爭論著什麼,可沒等她聽得太清楚,方墨塵已經掛斷了。

  方墨朵長呼了一口氣,鬱悶的對著手機愣了一會兒神。方洛他們大概還是在和教授請教問題吧,其實有的時候真的挺羨慕姐姐的,她永遠和方洛有共同語言,畢竟他們學的是一個專業,又都是引人矚目的品學兼優生……

  沮喪的躺回床上,方墨朵心想一定要把方洛勾搭到S大,然後好好的看住他!

  可是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方墨朵看著天花板,眼皮倒是越來越沉……

  也不知道又等了多久,總之方墨朵就在半夢半醒之間折騰,隱隱約約的,終於聽到有腳步輕輕在上樓的聲音,方墨朵幾乎立刻就醒了,豎著耳朵仔細辯認了一下,確定那聲音是走到方洛的房間前,然後又聽到了輕輕的開門、再關門的聲音。

  方洛回來了!

  大腦還處在半混沌狀態的方墨朵並沒有去想方洛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來看自己,她本能興奮的跳下床,三下五除二換上了那件讓她害羞的絲質睡裙,對著鏡子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的臉色顯得紅潤一點,隨即便輕手輕腳的拉開房門,微笑著朝著方洛的房間走過去。她決定要給方洛一個驚喜,她滿腦子都是見到方洛之後,方洛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會說什麼樣的話,會不會說她漂亮,會不會擁抱她、然後吻她?

  答案是肯定的,而這肯定更讓方墨朵的心跳加速不止。

  方洛的房間果然已經開了燈,他真的回來了!一、二、三……方墨朵深呼吸,然後忽然拉開了方洛的房門。

  可是在看清楚房間裡面的人之後,方墨朵的表情僵住了,那一瞬間幾乎是忘記了呼吸的難堪,即使是地上有個地縫,都會忘記了鑽進去的難堪。

  房間裡的人,表情和方墨朵一樣的震驚,她的眼神被方墨朵全盤解讀了,眼神裡有鄙視、惱怒、明瞭,最後是冷笑。

  房間裡站著的當然不是方洛,而是肖以真,手裡還拿著個東西,可此刻的方墨朵沒心思看清那是什麼東西。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句話,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向對方問出。

  肖以真不得不在心裡承認,她看到方墨朵的時候,心涼了半截。原來她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方墨朵果然在對她的兒子實施勾引,她永遠記得她進方家的第一天方墨朵是怎麼對付她們母子的,那個不過幾歲的小姑娘是如何的有心計、陰險、詭計多端,方墨朵的心計這麼多年來都讓她防不勝防,而現在……方墨朵的目標居然轉移向方洛!

  幾乎在憤怒的同時,肖以真就下了決定:是該對付這該死的丫頭了!她越長大,樣子就越是酷似她那個短命的生母,一樣的惹人討厭!

  「我……我走錯房間了。」方墨朵結結巴巴的自言自語了句,臉上燙的要命,垂了頭就想在第一時間逃走。

  可頭皮一痛,自己已經被肖以真扯住頭髮,活生生的拉進了方洛的房間,甚至還來不及尖叫。

  「你幹嘛!」方墨朵怒了,惱了,大力推開肖以真。只覺得又羞又氣,眼睛酸酸的,眼淚在眼窩裡打轉。方志再嚴肅也從沒這樣的對付過她!

  「小賤貨!」肖以真尖銳的嗓音完全壓過了方墨朵稚嫩無力的抗議,她用最骯臟的三個字來形容方墨朵,她滔滔不絕的咒罵著方墨朵,把這麼多年來所有的怨氣一股腦的朝方墨朵發洩著,嘴不停,手也不停,左右開弓迅速扇了方墨朵兩個狠狠的耳光。

  方墨朵被打懵了,耳朵嗡嗡作響,震驚完全壓過了疼痛,她甚至忘記了該哭還是該罵,以她人生的所有經歷加一起再乘以2也沒有過這樣的被污辱,她不敢置信的瞪視著肖以真,肖以真以往的高貴大方、臉上常掛著的那種偽裝出來的慈愛全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足可以讓人戰栗的怨恨,就好像方墨朵是個魔鬼,而肖以真恨不得撕碎了魔鬼的可怕表情。

  「你進我兒子房間幹什麼?你怎麼不乾脆脫光了進來?你以為我兒子回來了?你以為你這德性勾引我兒子就行了?我忍你這麼多年你還真以為我怕了你了?你這個小賤貨、有媽生沒媽教的賤人!跟你死鬼老媽一個德性!我告訴你,你就是脫光了躺在床上我兒子都不會看上你,照照鏡子吧黃毛丫頭,你算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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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6 10:25:4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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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墨朵的憤怒終於隨著肖以真的那句「有媽生沒媽教」而爆發。她全身都顫抖著,媽媽生前的寂寞和委屈、媽媽出車禍的時候場景、媽媽在車子起火的時候把自己推出車門的樣子、媽媽和爸爸之間的冷戰,一股腦的全部湧進腦海,沒有前後、沒有條理、沒有因由的炸開了,炸的方墨朵五臟六腑跟著亂成一團,生生的痛,她很想像肖以真一樣破口大罵,用最臟最臟的話罵,可是最臟最臟的話究竟是什麼?她一字一字的喊著,可是她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了,那些話只是本能的湧出來,湧向肖以真,「我不是賤人,肖以真你這個該死的小三才是該去下地獄的惡人,你想在方家當女主人,下輩子吧,等我爸爸回來我就讓他轟你走!」

  肖以真不怒反笑,「你小丫頭想跟我鬥?我告訴你,你媽媽當年都鬥不過我。你跟她一樣的愚蠢!我不過打了個電話給她,我不過是寄了些照片給她,她就要死要活的開車出去,我告訴你,你媽媽本來就是個神經病!神經病媽媽生出來的就是個神經病女兒!你爸爸回來,你告訴他什麼?告訴他你到我兒子房間勾引?告訴你爸爸你開始思春了?」

  「是你!是你打的電話!」方墨朵不可扼止的尖叫起來,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對肖以真的恨意瞬間升級到要殺了她的程度。她當時還小,她只記得媽媽那晚接了個電話,然後就哭著帶她上車,邊開車邊哭。她很怕,她求媽媽停車,媽媽不說話,就只是哭,然後就是對面有刺眼的強光,震耳欲聾的撞車聲、她和媽媽的車子在空中翻滾、火光,她和媽媽的連接,就斷在媽媽用力把她推出車子的那一刻,她對媽媽的思念,就起源於媽媽被困在車裡活活燒死的那一幕……

  原來是她……原來是肖以真……原來是她……方墨朵的心臟被恨意揪得擰成了幾圈,她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門沒有關,她甚至沒有聽到有上樓的腳步聲,她的耳朵裡全是那晚所有的悲慘的聲音,她看著肖以真忽然恢復平靜的臉孔,她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她發瘋一樣咬著嘴唇掐住了肖以真的脖子,尖叫著把她推開那扇沒有關閉的窗子前面,她只想殺了她,只想把肖以真從這樓下扔下去。

  肖以真離奇的並不反抗,竟只是求饒,眼淚,說著一些方墨朵根本不想聽到的話,其中有方洛的名字。可是手中一直拿著的東西卻改變了狀態……是DV,她今晚進來就是想把這DV送給方洛,藉以緩和下跟兒子的關系。此刻,她按下了錄製鍵。

  方墨朵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樣說,可她永遠記得自己當時說了些什麼,她一字一字的、聲嘶力竭地說著:「你生的兒子才是賤人、他才是會勾引人的人,他才是和你一樣下賤的人,他身上流著的是你的血,他在我13歲的時候就想侵害我,他才是賤人!我恨你,我恨他,我要殺了你,我要毀了他!」

  方墨朵聲嘶力竭的說著這些話,手上不斷的用力,扼住肖以真的喉喉不斷朝視窗用著力,肖以真的臉開始扭曲,雙手反扣著死死的按住窗沿不讓自己的身體徹底傾斜出去。

  方墨朵陷入了瘋狂,她不想再理會一切的一切,她不能再考慮一切一切的後果,她甚至聽不到一切一切的聲音,她眼裡只有肖以真,這個殺了她媽媽的女人。

  結束這一切的,是一記響亮的足以讓方墨朵清醒的耳光。

  方墨朵的嘴裡立刻有了腥甜的滋味,左耳一陣疼痛的嗡鳴,打她耳光的人隨即用了巧力迫得她鬆了手,肖以真半真半假的咳著,她還反倒是一臉的淚痕和委屈。

  方墨朵的視線離不開讓她恨之入骨的肖以真,她不敢相信自己會跟這樣一個女人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麼多年,她無法想像自己還平平靜靜叫她阿姨叫了這麼多年。

  「不怪她,她還小,是我不該發現她的秘密,可我沒想到……沒想到她會穿成這樣進洛洛的房間啊……」肖以真看都不看方墨朵,哭的梨花帶雨,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她還是個小姑娘,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怎麼可以還要利用方洛,利用我唯一的兒子。」

  她訴說的對象當然是剛才這個打方墨朵的人:方志。

  「方墨朵,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方志臉上的怒氣絲毫不比方墨朵少,從他一上樓所看到便是方墨朵像個瘋子一樣,穿著這件近乎是不堪入目的睡衣聲嘶力竭的對著肖以真大喊大叫,甚至想殺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怎麼了,以往肖以真不止一次的說過方墨朵好像作風方面有問題,他還不相信,甚至批評過肖以真,不要以世俗的說法去評價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可現在……方墨朵方才口口聲聲說方洛當年要13歲的她,而眼前的事實卻是她才是衣著暴露動機不純的那個,難道肖以真還會有本事讓方墨朵穿上這樣的衣服,然後再把她引到方洛的房間來陷害她嗎?

  方志不信,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自己的眼睛則告訴他:方墨朵,大錯特錯!

  與其說方志暴怒,不如說他是痛心疾首。他後悔沒有早聽肖以真的話、後悔沒有嚴加管教方墨朵。

  「爸爸,你不相信我,你信她?」方墨朵的眼淚不可扼止的流著,喉嚨痛的像是燃了一把火,那把火梗在嗓子,一點一點的蔓延,向內,順著每一根血管燃遍全身,痛遍全身。她知道現在的自己看上去糟糕透頂,和一個街頭太妹沒什麼區別,而肖以真那一臉裝出來的可憐慈母樣子更讓她感覺惡心、恨!「這個女人,她殺了媽媽,你信她?」

  「我信!我信我自己看到的!」盛怒下的方志一字一字的說著,「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娶了你肖阿姨,可是當年拆散這個家的不是我,是你媽媽!你媽媽多疑、敏感,她像個瘋子一樣調查我!她帶著你開車出去,她不止殺了她自己,還差點殺了你!方墨朵,這麼多年,你也該懂事了!從你肖阿姨帶著方洛進這個家的那天開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做了多少破壞嗎?從第一天你就用圖釘紮自己的手陷害方洛。現在你長大了,竟然說方洛會侵害你?虧他當了你這麼多年的哥哥!我方志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我怎麼會教育出你這樣不知羞恥的瘋子!」

  方志的話,一字不漏的生生鑿進方墨朵的心裡,她不想聽,卻又貪婪的記住每一個字,她想看清楚方志,可視線被淚水模糊了。她想看清楚肖以真,可媽媽的臉卻總是重疊出現在眼前。她還要解釋嗎?她還要說什麼嗎?愛上方洛的是她,穿上這種該死的衣服走進來自取其辱的也是她,以為可以和仇人的兒子共渡一生的還是她,她還要解釋什麼?說這些廢話還有用嗎?方志打她的耳光,她沒辦法還回去,因為那是她的生父,可是媽媽呢?媽媽的死卻是眼前這個女人造成的,而爸爸現在指責的居然是一個死去的人,居然在指責她的媽媽!方墨朵恨,她只恨自己剛才沒有掐死肖以真,她不能再思考,出於本能,出於血液裡那種燃燒著的恨意,她一腳踹向離自己不遠的肖以真,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這麼多年在爸爸的安排下學的那點拳腳功夫第一次有了實戰真人的施展,這下踢的動作太快了,快的方志根本沒辦法阻攔,於是肖以真一聲慘叫,被踹中了小腹翻倒在地上,之後便痛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倒抽著冷氣,臉色忽然變的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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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墨朵眼睜睜的看著肖以真的腿上多出一道蜿蜓而出的血痕,那血是從小腹流出的。那血刺痛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包括方墨朵的。

  方志的那幾記耳光不能讓方墨朵停止刻骨的恨,肖以真虛偽的表情也不能讓方墨朵的情緒平復半分,可那血……

  方墨朵怔忡的盯著肖以真,忘記了自己接下去要做些什麼。方志顧不得打方墨朵,早就急的跪坐下來扶住肖以真,一向冷靜的他也止不住的顫抖,怎麼會有血?

  讓方墨朵安靜下來的還有另外一個因素:忽然沖進來的方洛。

  方洛……他幾乎是和方志同時進的家,他自然也聽到了方墨朵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包括……指控他。

  他其實一直站在門口,他多希望方墨朵能回頭看他一眼,能夠停止那些惡毒的話,能夠讓他有勇氣繼續留在方家,繼續愛她。

  可方墨朵的話卻讓他無地自容,徹骨的冷。他不敢相信方墨朵會用那樣的詞來形容他,他不敢相他在方墨朵的眼中原來只是「下賤」。

  可是方墨朵的眼裡……終究還是沒有他,甚至在方志出面制止後,她還是一腳踢向了肖以真。

  肖以真是他的母親。

  方洛沖過去,推開方墨朵,抱起自己的母親,母親痛的說不出話,只是流著淚,驚訝無比的看著腿上的鮮血,一臉的驚慌失措和絕望。

  「你也不相信我?」這是當晚,方墨朵對方洛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聲音很小,在方洛抱著幾近昏迷的肖以真朝外走的時候,她攔住了他。

  「讓開。」這是當晚,方洛對方墨朵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聲音不大,可每一個字都足以讓方墨朵聽的清楚,聽得明白。

  捏著方洛手臂的細細的手指一根根鬆開,斷了留戀。

  隨後,除了方墨朵以外的方家在場所有人,全部護送肖以真去醫院急救。方墨塵當晚並沒跟方洛一起回來,而是去了學校,所以沒能目睹整個事情。

  肖以真流產了,在她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情況下。

  她本來就是高齡產婦,這次小產又屬意外,很凶險。不過在她住院的時間裡,方志和方洛衣不解帶的陪著她、照顧她。

  一個星期後,肖以真出院。

  方洛變的更加的沉默寡言,瘦了一大圈,面對方家的任何人都不再有笑容。肖以真在方志面前表示原諒方墨朵,原諒她少不經事的行為,讓方志更覺得她大度、容人。

  方洛不知道肖以真說要原諒的話是真是假,平靜下來之後,他也覺得那晚事有蹊蹺,可方墨朵卻一直躲著他、躲避方家的所有人……

  「你們兩個開始多久了。」肖以真愜意的躺在臥室寬大的床上,看著方洛問。

  方洛安靜的看著母親,忽然覺得她此刻的神態太過陌生。

  「別瞞我了,那小妮子跟她媽媽一樣是個妖精,呵,居然在我眼皮底下勾引我兒子這麼多年。」肖以真一想到死在腹中的胎兒,對方墨朵的恨就愈深。

  「是你搶了方志,方墨朵的媽媽如果是妖精,那你是什麼?」方洛慢條斯理的說著,「媽,過去的事就不要扯出來講了。」

  肖以真半瞇了眼睛看著方洛,他懶洋洋的語氣和態度更激怒了她,同時也讓她明白了兒子的立場,她反倒笑了,語題轉開,「總之,你和方墨朵之間是不可能的,收收心。」

  「我會找方墨朵談,我和她的事,不勞您操心。」方洛有點心煩,起身想走,肖以真的身體恢復了,不需要他再衣不解帶的照顧。

  「我說不許就不許。」肖以真扯過床邊的DV扔給方洛,語調平靜,語氣卻諷刺的甚:「她那天的所作所為全部錄下來了,你是學法律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她害我沒了孩子,我還要把你再送給她嗎?」

  方洛詫異的停住,拿起DV倒回重放,內容果然是從方墨朵開始瘋狂的掐住肖以真的脖子開始,一直到她踢向肖以真的小腹……

  「放心,毀了這個我還有備份。」肖以真微笑著繼續說,「你說……一個17歲的孩子會被判什麼罪?」

  「方志不會允許你公佈這內容。」方洛心裡發寒,極力控制自己不把這DV扔出去砸碎,他告訴自己要鎮靜,可說出的話每一個字都帶了顫音。

  「我發誓,如果你跟她在一起,我就公佈,或寄到S大,看看S大還會不會錄取一個這樣的瘋女孩。即使錄取了,方墨朵周圍的人又會怎麼看她?我睜大眼睛看清楚她會有什麼樣的未來!」肖以真咬牙切齒的說著,「我絕不容許自己的兒子娶一個那樣恨我入骨的女孩子,絕不。」

  「所以您就寧願毀了她,或是您的兒子。」方洛一字一字的說著,手中的DV慢慢放回原位,笑容卻一點點的在他臉上綻放。

  肖以真從沒見過這樣的方洛,他臉上的笑讓她陌生而又恐懼,即使他現在只是個在校大學生,即使他羽翼未豐,可在方家這麼多年的隱忍和偷偷成長也足以讓他變成另外一個人。肖以真不由自主的聽著自己的兒子,用那樣堅決而又冷冰的語氣對自己說著:「媽媽,從今天開始,你我之間,就只剩下這個稱呼,還有那該死的血緣。你給了我兩條路,一是離開方墨朵﹔二是讓方墨朵離開。很好,我選擇第二條,因為我和方墨朵目前都沒有能力和必要跟您鬥爭下去。可是也請您記住了,把她逼走,會是您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另外,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您保重!「

  說完,方洛微笑著,關上了肖以真的房門,然後回自己的房間。如果說,十幾年前來方家那天,他全部的感覺是陌生和對未來的恐懼,那麼今天,一切又回到了原點,甚至遠甚於當初的原點。

  支撐著他的全部力量驟然消失……

  吃飯的時候,方墨朵旁邊的座位空了。上樓回房間的時候,方墨朵經過那扇熟悉的門,裡面再也沒有透出過燈光、和那個忽然開門,然後對著她笑的人。坐車的時候,沒有人再坐在她的身邊,偷偷的握著她的手,偷偷的親她。

  方洛明明就在K市,明明就在K大,明明在週末的時候還會回到方家,可是他卻像是消失不見了。

  不止一個晚上,方墨朵就坐在小閣樓裡發呆到天亮,她傾聽著每一點聲音、每一個腳步。她以為方洛總會肯聽她解釋,她不是想指控他意圖侵害,她只是氣壞了,她甚至不介意方洛是肖以真的兒子,因為這不是他的錯……

  她等他肯傾聽的那一天,可她等來的腳步聲……卻屬於方墨塵。

  「墨朵,下樓睡吧。」方墨塵進了閣樓,開了壁燈,心疼的看著變得憔悴不堪的妹妹。方墨朵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可在看清是她之後,又逐漸熄滅。

  「墨朵。」方墨塵的眼淚就因為那熄滅了的一點光亮而忽然流了下來,「是我。」

  方墨朵微笑著點點頭,如果那可以稱之為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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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樓睡吧。」方墨塵走近了方墨朵,蹲在她面前,抬手把她耳邊的長髮掖到後面。

  這是方洛也最喜歡的動作,方墨朵心裡一窒,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回學校了。」方墨塵費力的解釋著,盡量裝著若無其事的語氣,「唉,現在我們系雜七雜八的事情特別多。」

  「嗯。」方墨朵認真的點頭。

  看到方墨朵這樣的表情,方墨塵反倒不知道還有沒有必要再說其他安慰的話,她明知道方墨朵不會相信。她自責的要命,自己的妹妹慢慢長大了,可做姐姐的……卻什麼都沒幫她做過,甚至連她喜歡誰,都是全家最後一個知道。

  「墨朵,那天……那天肖阿姨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特別生氣的事?你跟姐姐說,姐姐幫你出氣。」

  方墨朵沉默片刻,忽然又問,「為什麼一定是她做了什麼,也許是我故意無理取鬧,所有人都知道我一直討厭她。」

  「你不會,一定不會。」方墨塵打斷她的話,斬釘截鐵的回答。

  方墨朵不再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姐姐,她一直以為,和她相依為命長大的是方洛,她一直以為姐姐是個粗線條的姐姐,可就是這個粗線條的親人卻在這個時候給了她最後的信任。

  與其說方墨朵感動於方墨塵的信任,不如說……方墨塵的信任使她對方洛的最後一點期望默然消失。

  方墨朵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一個星期之後,方墨朵走了,仍舊什麼都沒對方家的人說。

  就是那年夏天,方墨朵走了,去了B市的爺爺家,然後直接在B市參加高考。

  如果是普通學生當然不行,可方墨朵行,因為她是方志的女兒,方軍的孫女。

  方墨朵沒想到,她第一次使用這種「特權」,卻是因為這樣一個被驅逐的原因。

  她走的時候,只有方墨塵送行。

  沒有了方墨朵的假期,更像假期。沒有了方墨朵的方家,更像方家。

  她的房間保留原樣,只有保姆會定期進去打掃。

  有個晚上,方墨塵看到從裡面又透出熟悉的燈光,那一刻她幾乎窒息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去的,可是裡面的人卻不是方墨朵,而是方洛。

  方洛背著門口,站在窗前,出神的看著外面。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不該讓她一個人走。」這是方墨朵走後,方墨塵對方洛說的第一句話。

  方洛回頭,出神的看著方墨塵好一會兒,他似乎在確認,門口的女孩子,是方墨塵,而不是方墨朵。確認了之後,離開了窗前,出門,和方墨塵擦肩而過。

  「你就這樣了嗎?」方墨塵不甘心,追問著。

  「當然不會。」方洛淡淡的回應了句,在這個家,也只有方墨塵讓他還會有談及方墨朵的欲望,他看著方墨塵,輕聲卻也決然說了句,「只是現在而已,她會回來。」

  方墨塵怔了下,由著他離開。她不明白方洛的意思,什麼叫只是現在而已,往後會有不同嗎?可無論如何方墨塵都明白,在這個家裡想念方墨朵的,不止她一個人。

  後來發生的事情就更加的順理成章,方墨朵考上S大,開始她的專業學畫生涯,而她也再沒在方家出現過。

  每年春節的時候,方家的電話鈴聲會響個不停,都是來拜年的,可沒有一次是方墨朵。

  方洛曾經以為,想念只是個名詞,只是個他永遠都不會去體味的名詞。

  他從沒想過會與方墨朵天長地久,是因為他以為天長地久是理所當然。

  可顯然不是。

  生活從來不會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不管多想念,也只能想念,因為他想念的是方墨朵﹔不管多恨,也只能愛,因為他恨的是自己的母親,因為他愛她。  

  五年後的夏天,S市。

  「啪!」一張紅色的即時貼被方墨塵貼在電腦桌正對面的牆上,上書三個大字外加一個用紅筆描粗的驚悚式標點:好男人!

  「這就急了!」方墨塵一手一個油乎乎的炸麵包圈正吃的不亦樂乎,看清楚紙上的字之後,給了方墨朵一個極詫異外加痛心的表情,「你才畢業一年,急什麼啊,現在的社會也不流行早婚……」

  的確,方墨朵從S大美術系畢業一年了,可年紀也還是小啊……方墨塵從沒想過,自己的這個小妹妹也會有這麼著急相親的一天。

  「咳咳,」方墨朵不是假咳,是真咳,她不想回答姐姐的這個問題,只有顧左右而言他,「姐,都快半夜了你還吃,不怕肥啊?明天沒工作?」

  「先別管我,我說你什麼意思,好男人是什麼意思?」方墨塵不上方墨朵的當,直截了當的問。其實她明天是沒什麼工作,律師行那邊最近比較閑。她從K大畢業後,經導師的推薦就來了S市的律師行工作,一方面這律師行業界內很有名,另一方面還可以照顧方墨朵,從那件事之後,連方墨塵都變了很多,她要把以前對方墨朵的忽視在今後的日子裡補償回來。

  所以現在姐妹倆就住在一起,並不需要方志的資助,足可以自食其力。方墨塵的收入頗豐,方墨朵雖然宅在家裡畫漫畫,可也出版了幾本漫畫冊,算是小有名氣。

  方墨朵無奈的嘆了口氣,半皺了眉頭,背課文一樣說話:「簡單,我要去見個男人,對方可是精英,我明天要描描眉墨朵眼,打扮利索點。」

  說完,虛弱的爬上單人床,蓋上棉被呈死屍狀。

  方墨塵瞪大了眼睛半天沒說出話,扭身就出去了,沒一會兒又進來,隨即方墨朵的臉頰被捏住,一片苦苦的藥被硬塞進她嘴裡,眼前又是方墨塵放大的臉,「看來你真的需要吃藥了,多吃點。」

  「我謝謝您!」方墨朵半坐起來喝了方墨塵遞過來的水吞藥,「我保證明天那男的是精英?」

  「精英?」方墨塵斜著眼睛笑,「精英是統一標準嗎?通過了了家質量體質認證?高學歷?身高180、有著天使的外貌、魔鬼的身材、唐僧的心腸、開一蘭博基尼?你確認那車不是租來的?」

  「姐,我發現你還真是……當律師當的愈發牙尖嘴利。」方墨朵漲紅了臉抱怨,「小時候沒見你這麼多話啊。」

  「還有這種神男沒被剩女瓜分?你可不許當小三!」方墨塵點了點方墨朵的額頭。

  「你以為我是肖以真嗎?」方墨朵淡淡回了句,笑了。

  方墨塵怔了下,沒說話。這麼多年了,方墨朵從來沒主動提及過肖以真,這次……

  「人家這個精英男是以事業為重的人,從了外回來沒多久啊,而且……嘻嘻,總之你明天就知道了,相信你妹妹我的眼光不會差啊,所以病不好也得好!我保證,一看到他就會有觸電般的感覺!而且……你也會有驚喜哦」方墨朵扯開了話題,刻意的輕鬆語氣,咬牙切齒的說著,臉上充滿了堅毅的光輝……

  觸電般的感覺……是愛嗎?那方洛……方墨塵心裡哆嗦了下,讓方墨朵乖乖的縮進被子捂汗。

  當晚,方墨塵在MSN上和一個人聊了整夜,是方洛。

  第二天,神大概是聽到了方墨朵昨晚的禱告,不僅她病好了大半,連S市的陽光都格外的明媚。

  下午二點五十分,方墨朵領著不情不願的方墨塵出現在指尖歲月咖啡吧的靠窗座位。

  約的精英男是在三點見面,可是方墨朵說,現在不流行女的遲到,略提前一些才更顯得有素質。那些故意讓男人等的女人早就OUT了。對此,方墨塵不以為然,可她也不敢多說什麼,以方墨朵的個性,越說不好的她就越來勁兒……

  兩個人坐好了,方墨塵仔細的打量著方墨朵,對她做最後的「檢修」。

  果然,方墨朵刻意打扮之後……氣質更好。寬大的白襯衫下麵配了條又長又誇張的層層疊疊的波西米亞裙,若是別人穿,方墨塵大概會略嫌繁瑣,可是方墨朵卻不同,更顯得她出塵。

  出發前,方墨塵看到方墨朵摳了一坨粉色眼影膏仔細塗臉上了,現在剛好暈開,讓她的小臉看上去粉嘟嘟的嫩嫩的。

  眼鏡也換了隱形的,秀髮長長的披著,特順。本來還想把頭髮弄幾個波浪,可那個卷髮棒燙頭皮行,燙的方墨朵是吱哇亂叫,可燙頭髮卻死活不出卷,折騰了一個小時也沒啥成果,只好悻悻作罷。

  可是方墨朵肯用心去打扮出來見這個所謂的精英男,就足見問題了,不得不引起方墨塵的重視……

  這邊方墨塵在打量方墨朵,那邊方墨朵卻在發呆,外加心神不定。其實她常來指間歲月,這裡很安靜、沙發很舒服、地點也不差,可是客人從來就不多,來的人也都只是安靜的獨坐一角,點一杯咖啡,隨便拿起咖啡吧裡提供的書翻看、或是上上網。方墨朵喜歡這裡的原因除了以上幾點之外,其實最重要的是喜歡這裡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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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的老闆叫蘇年華,是個很有趣很迷糊的年輕少婦,她的老公是個超級大帥哥,好像是蠻忙的樣子,不過偶爾也會來,每次來都擁著妻子甜膩半天,兩人旁若無人的擠在沙發上小聲聊天。

  方墨朵每次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都會紅果果的發呆走神,啥叫羨慕,這就叫!

  「鈴……」方墨朵抬手搖了搖座位旁邊的風鈴,這是指間歲月用來招喚服務生的方式。沒一會兒,走來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笑瞇瞇的彎下腰,「兩位元需要點什麼?」

  「先來兩杯濃……」

  「等等,」方墨塵瞪了眼方墨朵,「病剛好,不許喝濃咖啡,喝果汁好了。」

  「嘎!」方墨朵想抗議,可一想到姐姐在這方面的絕對權威,只好洩了氣一樣閉嘴。

  「你倆來相親?」學生模樣的女服務生笑的兩只眉毛一齊抖動。

  方墨朵斜眼瞪視她,「我們這麼年輕漂亮,還需要相親?來兩杯水先。」

  學生妹點頭,眉頭仍舊聳動著轉身,表情明顯是不信的

  方墨塵怨念的坐著,感覺自己和方墨朵的周身好像升騰出一層黑氣……

  方墨朵卻強忍著笑意,時不時的看姐姐一眼,意思是:誰讓你非要跟著來了。

  兩點五十八分,指間歲月的木門被推開了,有客到!

  方墨朵和方墨塵的眼睛齊刷刷的盯過去,來者何人?

  哇,首先便肯定他是個男人,此男人身高經目測絕對超了180、相貌絕對堪比成年天使、身材絕對是魔鬼中的魔鬼!尤其那一雙眼睛毛茸茸水靈靈、一身簡約風格休閑裝,品質品味均上佳啊……方墨塵心中警鈴大作,心想方墨朵果然沒說錯。

  其次,他先是環視了一圈指尖歲月,像是在找人,當看到方墨朵和方墨塵的時候,眼睛一亮,隨即就真的朝著她們走了過來。在桌前站定,略欠了身,磁性的嗓音說出了最動人的開場白,「方墨塵方墨朵,難得你守時!」

  說著,右手伸到最恰當的位置,修長的手指在透窗而入的午後艷陽照耀下,格外柔和。

  方墨朵難得的笑了起來,甜蜜而美好,方墨塵看得出,她是真的在高興,而且她說的對,自己果然有了驚喜,因為這個所謂的精英男居然會是……

  「夜然哥哥,好久不見!」方墨朵站了起來,可手指還沒跟肖青接觸到,撲通,暈倒。

  方墨塵和夜然看著躺倒的方墨朵,目瞪口呆。

  原因很簡單,呃,也很復雜,概括言之就是:方才那位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實際上今天是第一次到指間歲月打工,為了讓自己顯得端莊成熟些,特別買了雙高跟鞋。可是所有女人都知道,穿不慣高跟鞋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於是乎,她順理成章的扭了腳、理所當然的朝前撲倒,托盤裡的兩杯水想當然的飛了出去。幸運的是,這水杯沒砸到方墨塵和方墨朵,或是夜然,而只是自由落體式打碎,那麼造成方墨朵失控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好,原因就是,那水杯裡的水順著地板流向方墨朵站立的方向,偏巧她站立的地方置了個電源插線板,又偏巧這插線板上的電線日久失修邊緣皮嚴重破損,還偏巧這水是導電物質。所以,造成方墨朵直接撲倒的罪魁禍首是:被電了!

  在方墨朵癱軟前的最後一刻,想到的是昨晚上自己說的那句話:見到他,我一定會有觸電般的感覺!

  姐姐,東西可以亂吃,話的確是不能亂說的啊……我來見的人的確有著天使外貌和魔鬼身材,可惜我猜到了開頭,卻猜不到結局。

  眼前一片漆黑,在方墨塵一連串的咒罵聲以及那個學生妹一連串的對不起聲中,世界最終還是安靜了。

  對於那天的暈倒事情,方墨塵認為是不幸的,因為過了這麼多年之後和夜然的再次見面會是如此的……驚悚。反倒是夜然,比小時候還要冷靜,他有條有理的處理著一系列事情。更為巧合的是:這間指間歲月咖啡吧的那個讓方墨朵羨慕的老闆娘,居然會是夜然的親弟媳……這個世界果然是太小了。

  事情不妙,方墨塵太瞭解夜然對方墨朵的殺傷力了,她甚至還記得方墨朵小時候那句著名的誓詞:我長大一定要嫁給夜然哥哥!

  可方墨朵卻高興的很,她覺得自己這一暈相當劃算,因為指尖歲月的老闆蘇年華攜同帥哥夫君齊齊慰問,夜然哥哥當場「命令」他們賠付了一個讓她都有點心花怒放的數字,N多個零啊……差不多是方墨朵和方墨塵一年的房租錢。

  一年的房租……這讓一直宅著的方墨朵瞬間減掉了多大的壓力啊。她不花方志的錢,同樣也不想花方墨塵的錢。況且蘇年華還說,今後方墨朵去指間歲月一律免單。

  所以說一切事情都要辯證的去看,壞事未必就真的壞嘛,方墨朵並沒有計較太多,反而在心裡長呼出一口氣,理由……未知。

  如果說所謂的相親事件讓方墨朵的生活有了一點點變化,那就是貼在牆上的即時貼,從三個字變為兩個字:男人!

  方墨塵瞪著那個被紅筆叉掉的「好」字,鬱悶的問:「要求變低了?男人就行?」

  「不,夜然哥哥是男人中的男人。」方墨朵甜蜜的笑。

  「你會愛上他嗎?」方墨塵反問。

  「為什麼不?他又沒結婚,我也沒嫁人,我們兩家又這麼熟悉。」方墨朵把姐姐推出臥室,自言自語式的又重復了遍:「為什麼不。」

  於是,方墨朵和夜然的「戀愛」過程算是開始了。至少在方墨塵眼裡,算是開始了。

  方墨朵像每個熱戀中的小姑娘一樣,短信不斷、電話不斷,每天的笑容都蕩漾著甜蜜。她不肯再帶著方墨塵去約會,她理直氣壯的拒絕了姐姐把夜然請到家裡來做客的要求,她甚至開始學做一些簡單的飯菜,說是婚後要做給丈夫吃。

  方墨塵沒辦法阻止她,也沒理由阻止。只要妹妹快樂就行了,不是嗎?可是……真的快樂嗎?

  快樂與否,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此刻的方墨朵只知道自己不能早於晚上十點之前回家,因為自己在戀愛。

  「大小姐,你要折騰我到什麼時候?」夜然挾了蝦放進方墨朵的碟子裡,「一個星期了,我要冒充你男朋友到什麼時候?你姐姐看我的眼神都像機關槍掃射。」

  「哪裡算是冒充。」方墨朵笑了起來,「最多這餐飯我來請啊,呃不行,我還是請你吃肯德基吧,你比我有錢。再者說了,你愛的人已經嫁作他人婦,你領著我出現在同學聚會上也不丟人啊,顯得你也是有人要的。」

  夜然怔了下,「胡說什麼呢。」

  「少裝了夜然哥哥。」方墨朵斜著眼睛笑,「你看蘇年華的眼神那叫一個深情喲……呃,別怪我沒提醒你,她可是你親弟弟的老婆,雖說你一直不喜歡這個弟弟,可也不能當小三啊,否則我跟你絕交,哼,平生最恨小三!」

  「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夜然忍不住拍了拍方墨朵的額頭,他一直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他也一直以為對蘇年華的感情已經是過去時,可沒想到連對面這個只見過蘇年華幾次的小方墨朵都看得出來……讓他汗顏。

  「我可是為了你好。」方墨朵自顧自的繼續說著:「要不你和我就湊合著得了,反正我們從小就情投意合哈,呃,也算是青梅竹馬。你家苛刻的老頭子也會滿意我的家世,那還有什麼呢?夜然哥哥,你娶了我吧。」

  「墨朵,你沒瘋吧?」夜然忍俊不禁,「玩笑開大了。」

  「怎麼,連你都不要我了嗎?」方墨朵淡淡的回了句,似笑非笑的把弄著手裡的玻璃杯,「還是你介意有個方洛,又或者……你根本也和他是一夥兒的?」

  「好吧,如果十年後你還沒嫁出去,我們兩個就對付對付。」夜然無可奈何的說著。

  「意思就是說……十年內你都不打算結婚?」方墨朵眼底的八卦色彩漸濃,「夜然同學,我真的想知道這些年你究竟發生了什麼,呃,你愛的那個人……給你的傷害這麼大嗎?」

  夜然只是笑了笑,顯然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他心底那個角落在隱隱作痛,方墨朵說的不完全對,他愛的那個人對他造成的並不是傷害,而是……深不見底的渴望和思念。那個思念是不能對別人說的,一說就像是褻瀆,一說就有可能引起一個他並不願見到並且由他引發的可怕的局面,他除了克制,還是克制。

  其實他也明白方墨朵在開玩笑,以他對方墨朵的瞭解,別說一個十年,就是兩個,或是一百年,想讓她真正去忘記在心底的那個人也是不可能的。因為夜然看得出,方墨朵曾經有過的那種笑容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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