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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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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宇璐]詐情惡哥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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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6 16:27: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第二天,他親自送她上船。路過一片荸薺地,枯了葉子的荸薺都藏在泥裏。

"呀!我要吃!"南宮雪輕歡呼著,飛快的奔過去。

她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心裏明白。她不過是想多耽誤一些時辰,多賴在他身邊片刻。

南宮恕微笑的看她除去鞋襪,跳進泥地裏,沒有阻止。

今日,他換了一襲白衣,整個臉龐明亮起來,風微動著衣角,兩袖振振,玉樹臨風。整個柳暗山莊的人都往他這邊望。而他眼裏,隻有那個踏在泥地裏的人。

"大哥,你別過來,會弄髒你的白衣服!"南宮雪輕向田埂邊的他搖了搖手,粉嫩的小腳丫踩著爛泥,探索著殘存在土裏邊的寶物,不久,一顆顆紫紅色的荸薺便顯露出來,她粒粒拾起,用圍巾兜著,朝著藍天仰頭大笑。

"怪了,雪輕兒今天特別有精神,"聞人傑站在南宮恕身旁,自言自語,"前些日子她愁眉苦臉,現下卻像換了個人,奇怪!"

南宮恕笑而不答。那個原因,隻有他知道。

"聞人兄,阿輕就拜托你好好照顧了。"他忽然鄭重的側過身,抱拳囑咐,弄得聞人傑受寵若驚。

"放心,放心!"聞人杰慌忙回禮,"我會時時盯著她,不讓她偷跑回來。"

南宮恕笑了,這個大孩子般的聞人杰,將來會是個體貼的丈夫吧?雖說沒什麼出息,但誰都能看出,他對阿輕是極好極好的。如果這次別離是一次永別的話,將阿輕托負給他,可以放心嗎?

昨晚,他克製不住自己的要了她,算是生平最自私的一次舉動。就是因為這一戰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才允許自己自私一次的吧?倘若能夠長命百歲,無論怎樣,他都不會在不給她任何承諾的情況下越過那道鴻溝。

"這個……"他掏出一樣東西,猶豫的注視了許久,才放入聞人杰掌中,"給你。"

"是什麼?"聞人杰吃驚的發現一串可愛的金鈴躺入自己的掌心。這鈴鐺……好眼熟。

"如果將來你能好好照顧阿輕,這個,就是你的了。"南宮恕痛苦的微閉眼,聽到自己的聲音裏有一絲哽咽。

"真的?"聞人杰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含意,大大的鞠了一躬,"多謝大哥!"

"你不必謝我,"側過身去,他不讓自己的表情展露,"倘若你對她不好,我做鬼也不會饒過你的。"

"我哪敢欺負雪輕兒!"分明她欺負自己的時候比較多。聞人傑大喊冤枉。

望著晨露凝霜的郊野,南宮恕不再言語。他隻知道,此刻自己好嫉妒眼前的傻小子,想到將來他可以握著阿輕的手,給她講笑話,還可以……他的心就一刺一刺的。但,那又有什麼辦法?他要在最短的時日裏,盡最大的努力,為阿輕安排好今後的生活,除非……棲雪峰一戰勝出,然而誰心裏都清楚,這種可能性隻有一半。

"哥哥!哥哥!"南宮雪輕捧著再也盛不下的荸薺,一跳一跳跑過來,展示她的成果,"你看,好大好紫一粒!"

他笑著看看她沈甸甸的圍巾,忽然目光一滑,看到了她的腳丫。對了,怎麼沒有想到,這是大冷天,她的腳踩在冰冷的泥地裏,會凍壞吧?

惱怒的將她一抱而起,匆匆往船艙裏去,丟下拾著南宮雪輕的鞋襪,氣喘籲籲的跟在後邊的聞人傑。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愛惜自己!"南宮恕自船家處取了熱水,將那搗蛋鬼的腳泡入銅盆中,狠狠的盯著她。

"大哥好凶喔!"南宮雪輕嘻嘻一笑,取了茶水洗荸薺,卡嚓一咬,紫色的皮中露出雪白清甜的果肉,舉到動怒的人唇邊,"嚐嚐,嚐嚐,很甜!"

他無奈的嘆一口氣,俯下身子替她洗淨腳上的泥。那粉紅色的小腳丫,配上叮叮作響的金鈴,在水中亂蹬,把他的心弄得亂了。

"吃呀!"不解風情的人看不到他的臉紅,仍然舉著荸薺獻寶,"我可喜歡吃它了,大哥你呢?"

她明明知道他自幼就喜歡吃這個,還問!等等……她明明知道?記憶中的她不是總嫌這玩意渣多的嗎?那麼,這些荸薺是為他拾的了?

一陣暖流攫住了他。她不惜凍傷腳丫,原來全是為了他。

"大哥……"一聲嬌呼忽然被熾熱的嘴舌堵住,他托住她的後腦勺,猛烈的吻她,將那紫紅清甜的荸齊放在兩人的齒間共用。

"味道果然很好。"良久良久,他才放開她,笑道。

"壞蛋!"南宮雪輕紅著臉,胸前起伏。剛才那一記叫人心跳停止的吻,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他又在那唇上補啄了一下,算是安慰。然後,從水中提起她的足,揣入懷中揉著,將足逐漸揉得火熱,捧到顎下,用刺刺的下巴磨蹭。

"討厭啦!大哥,咯咯……"南宮雪輕被他逗弄得大笑起來,忍不住扭著小小的身子,笑得花枝亂顫。

"還敢不敢不愛惜自己?嗯?"他威脅道。

"不敢了!真的、真的不敢了!"她笑出了眼淚,拍打著他。

終于,他饒過了她,親了親那雪白的腳丫,將它揣進暖被裏。

艙內點了微紅的炭火,還有一張小床供旅人休眠。他抱起她,就放在這張小床上,撫著秀發,揉著粉頰,默默投來長久的注視,像是要把她的模樣刻入心版。

"大哥,阿輕不想走了,"她忽然撒嬌,摟著他不放,"你不在,娘不在,小喬也不跟著回去,宮裏好無聊。"

哼,小喬那丫頭早不幷晚不病,偏偏昨兒個又發起了高燒,隻得留在柳暗山莊療養。

"有聞人公子陪你,不好嗎?"想讓她乖乖聽話,又不想聽她說跟別人在一起"好"。

"他?那個呆子,無趣極了!"她不滿的一努嘴。

俊顏悄悄綻放。這個答案讓他釋懷,他是不是太過自私了?

"南宮大哥,要開船了!"那個呆子這時很不知趣的在艙外喊叫。

"嗚──"她把他摟得更緊,"我不走!不走!"

早就算計好了,如果大哥執意要她離開,她就悄悄跳進水裏游回來。反正她水性極好,聞人杰那個呆瓜也管不住她。

"少打歪主意。"他似乎看透了她眼中升騰而起的詭計,抓穩她的雙手,讓她動彈不得,"乖乖的,睡一覺就到家了。"

貼到她耳邊溫柔的低語,然後他幷出兩指,沈而有力對準胸前穴道一點,軟軟的身子便老老實實躺了下去。

他居然防不勝防的……使出這招!真是狡猾可惡!

看到她眼中閃爍出的憤恨淚花,他微微心痛。他是迫不得已礙…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跟你學的。"南宮恕澀笑,替她蓋好薄被,厚廉子一掀便走出艙外。

他的氣息有些紊亂,他的步子走得十分匆忙。如果再慢一點兒,他就會忍不住停下來,擁她入懷。

這世上,他能承受的東西很多,隻是,無法麵對這場別離。

船開了,駛過蘆葦蕩,槳拍打著冰涼的湖水,嘩──許!嘩──許!

他站在岸邊,流下了淚。

※※※

"我要回去找大哥,你給我滾開!"

被點了穴道,又灌了催眠藥,南宮雪輕醒來時,赫然發現自己已躺在天璇宮的寢閣裏,于是勃然大怒,一連好幾天聲音勝過炮轟,遭殃的自然是可憐的聞人杰。

"雪輕兒,你先消消氣……"被她的喊聲弄得心驚肉跳的呆子,正端著一碗茶不知往哪裏擱。

"你少裝好人,哼,你跟大哥是一夥的,合謀欺負我!"她吸著鼻子,陳述他的罪狀。

"南宮大哥他是怕你有危險,才……"

"就是因為有危險,我才要待在他身邊呀!"她杏眼橫斜,"他算計我也就罷了,你為什麼幫著他為虎作倀?"

"呃……那個、那個……"他一想到南宮大哥臨別時對他說的一番話,就讓人臉紅。可千萬別讓雪輕兒知道才好,否則她又會大怒,氣兩個男人合夥出賣她。

"你,過來!"南宮雪輕忽然勾勾手指。

"幹麼?"他往後驚覺的一跳。

她又在盤算著耍什麼詭計了吧?說不定手裏正藏著銀針、毒粉,等他一過去,就將他弄昏。

聞人杰發現自己這些天來,為了提防著南宮雪輕,人也變得聰明起來。從小到大,他就數這幾天最聰明瞭。

"你怕什麼?"南宮雪輕奸計未能得逞,不禁惱怒起來。

這小子,看不出來。平時呆呆的,還有幾分賊賊的頭腦,大哥到底給了他什麼好處?讓他這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前天,她大半夜跳下窗子打算逃跑,竟發現這家夥坐在院子裏睜大眼睛賞月,看了她便笑嘻嘻的問要不要一起喝杯熱酒。

昨天,她裝病想支開他去請大夫,誰知這家夥居然把了把她的脈,一五一十的論證她沒事。

今天……唉!看來,今天的計劃又要泡湯了。

"陪我到花園裏去逛逛!"南宮雪輕收了暗器,推門而出。

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到底怎樣才能擺脫這個討厭鬼。雖然自認武功不比他差,可以一拳將他打倒在地,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班柳暗山莊的高手,果真較量起來,她是要吃虧的。

她告訴自己要以智謀取勝,不可蠻力胡來。

"這邊是落梅軒,那邊是玲瓏閣。落梅軒是大哥平時練功的地方,玲瓏閣是宮主的寢閣……"南宮雪輕一麵走,一麵盤算著該如何甩掉身後這龐大煩人的"尾巴"。

真該死,乾娘也不在宮中,大概是前往柳暗山莊與大哥他們會合,赴棲雪峰之約去了。整個天璇宮冷冷清清,成了他人擺布的地盤。雖有逍、遙二將這樣一等一的高手,但他倆從不管事,宮主出關的時候,便到後山的洞內躲起來喝酒。一班下人看了大哥傳來的書信,也不敢幫她。

"過了今冬,這片林子裏的碧桃樹就會開得很熱鬧,花兒有白色的、紅色的、紅白相間的、白底紅點的……大哥說,粉紅色的那幾株最為名貴。"她心不在焉的胡扯,眼珠子咕嚕亂轉。

"呀!對了,"她忽然張牙舞爪的撲向聞人杰,惡惡的笑,"這裏……從前吊死過一個人喔!"

"死……人?"聞人杰果然被嚇到,膽怯的東張西望,瞄見護衛就在幾步之遙的地方,才安了心。

嘿嘿,擺脫不了這個討厭鬼,嚇嚇他也好。

"真的真的,"她非常認真的瞧著他,"聽說天璇宮未建之時,這裏曾是一間大戶人家的別業,有個做小妾的生得漂亮,被大娘嫉妒,老爺去世後,就派人挖了她的眼珠子,那小妾想不開,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便吊死在這片桃林裏……"

書上是這麼寫的嗎?嗯,好像全是這樣瞎編的沒錯!

"別說了,雪輕兒,別說了……"聞人傑吹著林子裏的冷風,瑟瑟發抖。

"那以後,如果碰得巧,你會看見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穿著白衣在這片林子裏走來走去,低頭找東西,如果你好心上去問她在找什麼,她就會擡起頭說:'眼珠子,你知道我的眼珠子掉到哪裏去了嗎?'"

她對著膽小的聞人杰翻一記白眼,"看,就是這樣,當她擡頭的時候,你會發現她的眼中什麼也沒有,是兩個駭人的窟窿……"

"呀──"聞人傑猛然對上她的白眼,嚇得跌倒在地。

"哈哈哈!"南宮雪輕仰頭笑個不停。

嘿,她就知道這呆子會是這種反應,因為她那一記惟妙惟肖、活似空洞的白眼,任誰看了都會嚇倒,從前小喬就是這樣被她唬得哇哇大哭,還有廚房王嬸的小侄子,當場尿了褲子。

幾個護衛以為出了危險,立刻上前,發現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又必恭必敬的退下。

"你唬人!"拍拍摔痛的屁股,聞人傑有些生氣。

"小傑哥,不要瞪眼嘛,"南宮雪輕笑嘻嘻上前,替他打落袍上的灰塵,"我跟你鬧著玩的,誰叫你膽小呢?"

小手拍過他的胸膛,有個什麼東西忽然從那懷中滑落,"叮"的一聲,掉在地上。

"這是什麼?"南宮雪輕皺著眉問。

"沒什麼!沒什麼!"聞人杰顧不得生氣,急忙拾起那叮叮作響的玩意,重新揣回懷中。

"等等──"一個箭步握住他的手腕,"把那東西亮出來我仔細瞧瞧!"

"呃……呃……"聞人傑還想遮掩,卻聽手腕被扭得"咯咯咯",大有脫臼的危險,當下隻得攤開掌心,露出那串鈴鐺。

"這是……"她看清了,那鈴鐺她再熟悉不過,分明是自己送給大哥的訂情之物。

"這可不是我偷的喔!"聞人杰連連澄清,"這是南宮大哥送我的。"

"他送你的?"南宮雪輕驟然擡眸瞪著他。

"是……埃"回避那可以殺死人的目光,他支支吾吾的坦白,"南宮大哥說,隻要今後我對你好好的,這串鈴鐺就歸我了……"

"他真的這麼說?"話語幾乎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他確實是這……這麼說的。"雪輕兒好凶喔,簡直比那女鬼還嚇人呢!

"南宮恕,你該死!"她一口氣湧上心頭,對著天空大駡出聲,"他娘的你該死!該死!"

大哥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在她交出了自己的心、交出了自己的身、交出了自己的全部,他仍然可以無動于衷的把她推進別人的懷中!

縱然前途有萬般險惡,他也詼與她同舟共濟才對,怎麼可以這樣無情的……拋下她?"死生契闊,與子相悅,持子之手,與子偕老。"詩經上不是這樣說的嗎?難道,他以為她隻可以做一隻同林鳥,大難臨頭會不顧他,獨自飛?

南宮恕呀南宮恕,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怒氣貫通了她的五髒六腑,戰栗的身子緩緩蜷縮,她蹲到地上,淚如泉湧。

"雪輕兒,雪輕兒……"手足無措的聞人傑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急得直蹬腳。

南宮雪輕狠狠盯了一眼這個同謀,雙手一推,讓他再次跌到在地,接著再踢他一腳惡補一記,正中這討厭鬼的膝蓋。慘叫聲頓時竄上林梢。

"你去痛死吧!"南宮雪輕抹一把眼淚,快步奔出林子。

身後的護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楞楞觀看,以為又是兩個孩子的惡作劇,等到發現事情不妙,那個逃跑的人早就不知鑽到哪兒去了。

※※※

其實她幷沒有跑遠,一出林子,便鑽進了玲瓏閣。

曾經記得,老管家在聊閑時偶爾提過,這玲瓏閣有一條通往宮外的秘道,以備不時之需。隻是,不清楚究竟在哪。

南宮雪輕進了偏廳,轉入書房。

在哪兒呢?會不會隻是一個傳說?

從不記得宮主動用過這條秘道,也許,天璇宮這些年來還算太平,毋需動用。

屋子充滿一股幽幽的香味,午後的陽光隔著廉子,靜靜照射進來,在地上劃出了千萬道的金色,灰塵便在這金碧輝煌的光影裏翩翩起舞。。

她忽然擡頭,又看到了那幅南宮瀟的畫像,像是長久沒有打掃,輕紗上蒙了薄薄的灰塵,心頭猛地一動──何不趁此機會,將這天下第一美男子看仔細?

就算找不著秘道,能一睹俊男風采,這趟逃跑也值得。

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瞄了瞄四周確實無人,一把掀開那薄紗。

"咳……咳……"灰塵不期落了滿臉,她馬上掩住鼻子,揉著眼睛,猛咳。

那幅巨型畫像,也因失了手,墜至地麵。

等到她恢複視綫,卻沒有再看畫像,因為另一樣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門,一扇小門,就隱藏在畫的後麵。

門自然上了鎖。好奇的南宮雪輕管不住自己的手腳,不由得拔了一支細簪,插進鎖孔裏輕輕轉動,試圖開啓。

不知是這鎖不精致,還是她平日偷鶏摸狗的功夫還算訓練有素,不一會兒,那鎖"啪"的開了。

門內的情景讓她頓時驚叫出聲。窄窄的空間內,躺著一個虛弱的女孩子,而那女孩子的臉,更讓她呆若木鶏!

"小喬?!"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是夢、是幻象,就是不可能是現實。

"小姐……"小喬蘇醒過來,看著南宮雪輕連哭泣的氣力也沒有了,隻用微弱而驚喜的聲音回答,"小姐……你終于來救小喬了……"

"真是你?怎麼會是你呢?"南宮雪輕急忙將她挪出來,理了理她蓬亂的發,想找杯茶水喂她又不知去哪兒找茶水,隻好先從碧紗櫥內拉了條被子,暫時覆在她身上,"誰把你關進去的?"

"一個黑衣人。"小喬呆呆的躲進她懷裏,"小姐,好可怕喔,小喬正在睡覺……他就不知從哪裏進來,捂住了我的嘴巴,把我扔到這裏,還扔了籃饅頭和一個水罐給我,就不理我了……嗚……要是小姐你不來,小喬就快餓死、渴死了。"

"饅頭?"南宮雪輕望回暗室,果然看到一個籃子和一個水罐。不過,籃內已空。水罐也歪著口子,想必水也一滴不剩了。

"你被關了多久?"

"小喬不知道,隻是……我每天吃一個饅頭,喝半蓋子的水,到昨天,已經吃了二十九個饅頭,十五蓋子的水了。"

"什麼?"二十九……那麼,她在此已被關了近一個月了,那麼從悅來客棧起就跟隨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小喬"又是誰?

她稍一聯想,便恍然大悟,"糟了!我真是笨蛋,居然著了仇家的道!"

"水……小姐……小喬想喝水……"懷中的小丫環低喚。

"好!好!"南宮雪輕拍拍小喬,對著遠處厲厲的吹了聲口哨──這是天璇宮的暗號,如果遇到敵人偷襲或發生什麼大事,便以哨音相傳。

果然,眨眼工夫,便有護衛衝進了玲瓏閣,聞人杰自然也在其中。

"雪輕兒,你怎麼這麼淘氣,踢得我痛死了……"定晴一看,驚呼又起,"小小協…小喬?你怎麼在這兒?"

"小傑哥,來不急細說,你快備馬,帶我上棲雪峰!"南宮雪輕一把抓住他的肩頭。

"早就說過你大哥不許……"

"你這個呆瓜!什麼大哥不大哥,要是再遲一步,不僅我大哥,恐怕連你爹爹都會被害死了!"

"嘎?"聞人傑張大嘴巴。

"我該怎麼說才好……總之,這些日子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小喬'不是小喬,我猜,她就是移了妝、易了容的'黑頭鶴'!"

"黑頭鶴?"他的嘴巴張得更大,"你是說……你是說黑頭鶴扮作了小喬早就混進柳暗山莊了?"

這呆子,還不算太笨嘛,隻說了一遍就明白了。

"我馬上命人備馬!馬上!"他雷厲風行,急忙轉身命人辦事去。

而南宮雪輕,也在護衛的簇擁下,伴著小喬離開玲瓏閣。

沒人注意到,那張南宮瀟的畫像,此刻已完全展露。

號稱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臉,果然英俊非凡,這臉──跟南宮恕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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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6 16:28: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棲雪峰,終年積雪的山峰。縱然是夏季也白雪皚皚,冰般的晶瑩剔透。

這連鳥兒都不落的地方,此時,站著兩位男子。

他們俊雅相當,卻差了一段年紀。他們在等待著什麼,然而整整半日過去,四周始終未曾出現任何動靜。

如果細聽,他們會聽到山下已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少女騎著快馬,正往山巔趕來。

那少女正是南宮雪輕。自從離開了天璇宮,她日夜兼程,隻花兩日光景,便趕到了棲雪峰。

汗水濡濕了她的發,雙腿夾緊馬肚子,一記記清亮的鞭策聲打在馬兒身上。

還來得及嗎?會不會已經遲了……腦子裏閃過各種血肉橫飛的情景,南宮雪輕顧不得饑寒交迫,一個意念支援著她直往前衝。

忽然,馬兒像是受了驚嚇,前蹄擡起,猛然嘶鳴。南宮雪輕勒住韁繩,仰望空中。隻見一隻怪鳥從天而降,伸出利爪的向她襲來。

她側身閃躲,然鳥兒身形異常靈巧,一瞬之間已逮住她的衣領,騰空而起。同時羽尾一掃,白馬頓時落入山崖。

"你……"等南宮雪輕看清了那鳥兒,驚愕的發現那幷非飛禽,而是一個輕功卓然的人。此人身形矮小,麵上罩著一張人皮──

"黑頭鶴!"

那張人皮,駭然是小喬的臉。這個變態狂魔,仍穿著丫環的服飾,沒有改變。

"小姐,一別幾日,小喬對你可想念得緊呢!"黑頭鶴放浪一笑,如燕般掠過長空,直至雪嶺之巔。

山中的天氣向來說變就變,方才還是晴空萬裏,不出幾刻,已有鵝毛大雪紛紛而落,狂風在雪中飛卷。

僵立著的南宮恕看到了那蒼茫白色中的一粒黑點,迅速而流暢的向他們站的地方移來。黑點放大時,他僵立的身子怔了一怔。握著劍的手剛想張揚,卻被身旁的聞人謙按祝

"不可中了對方的詭計。"聞人謙暗暗囑咐。

"你以為誰都會像你一樣絕情?"黑頭鶴站定,將手中的南宮雪輕推至胸前,冷冷掃過聞人謙,繼而朝南宮恕微微笑,"這孩子的性命可全靠你了,不想過來救她?"

聞人謙依然止住南宮恕,將自己手中的劍扔至地上,黯然道:"一切都是我的過錯,與他們小輩無關,你要怎樣罰我,都隨你,隻求……"

"隻求放了他們?"黑頭鶴仰天一記淒厲的笑,"你也終於有求我的時候!這麼說,你們父子兩人知道我是誰了?"

父子兩人?

南宮雪輕恢複神志,吃驚的瞪向南宮耍

兩個男人都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怎麼可能?哥哥不是跟她一樣,是被洪水所害的孤兒嗎?怎麼忽然跑出來一個爹爹,而這爹爹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聞人莊主!他們是什麼時候相認的?為什麼瞞著她一人?

"你在信上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聞人謙深深的望了那黑頭鶴一眼,"無論如何,我還是得感激你讓我們父子重逢。"

"我是指,我扮成那個叫做'小喬'的丫環這件事,你們也早知道了?"黑頭鶴柳眉一揚。

"恕兒知道,他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注意到你了。"

"哈!不虧是天璇宮訓練出來的,沒有丟臉。"黑頭鶴笑盈盈的瞧著南宮恕,又瞧瞧南宮雪輕,"難怪你會找那麼多青樓婊子回來掩我耳目,就是為了維護這丫頭吧?"

"再怎麼樣,這麼多年,你對我也算有恩,我不會主動對你出手的。"南宮恕握劍的手自始自終沒有放鬆。

"如果我動了這丫頭,你就會對我出手,是嗎?"看一眼那隻握劍的手,她貼到南宮雪輕耳邊低語,"丫頭,你知道嗎?我好生羨慕你,因為這世上,有一個肯為你赴湯蹈火的人。隻不過,男人大多靠不住,也許他今天愛你,明天又會愛上別的女人,你可要當心呀,丫頭。如果,你還能活過今天的話。"末尾兩句的語調上揚,分明是說給對麵的男人聽的。

"你到底想怎樣?"南宮恕上前一步。

"叫你爹爹跟我說話!"黑頭鶴冷冷避開他的怒眸,"你還沒資格。"

"我已經說了,放了雪輕和恕兒,我任你處置。"聞人謙眼裏閃過一絲痛苦。

"哼,任我處置?你這些年辛辛苦苦建那柳暗山莊,到處拍人馬屁,不就是為了防我?現在還說什麼'任我處置'!你以為你的話我還會信?"

"我……"聞人謙欲言又止。

"廢話少說,你們父子一齊出手吧!隻有你們一齊出手,才可能把這丫頭從我身邊奪回。"

"一定要這樣嗎?"聞人謙搖頭歎道:"都已經這麼多年了,你的性子還是這樣……"

"你明知道我的性子!"黑頭鶴惱怒,"不過,這裏麵有一半是拜你所賜!"話音剛落,抓在南宮雪輕頸上的利爪猛一用力,有血自那雪白的肌膚滲出,"快出手,否則這丫頭性命堪憂!"

聞人謙還想說些什麼,但南宮恕已按捺不住,內力一衝,劍 光閃現。銀鏈似的白光朝那黑影飛去。

另一道劍 光,稍一猶豫,也不得不出。

黑影扔開南宮雪輕,展開雙翅的輕輕一躍,淩駕在劍 光之上。

劍 光如片片銀葉,鋒利掃射;黑影蓮步疾馳,一左一右,劃出巨輪,將那銀葉風般擋回。

紛紛大雪降落在他們周圍,一時間,辨不清哪裏是劍 光,哪裏是人影,隻有蒼涼的白。

聽說高手過招,一招斃命,但這三人鬥了半個時辰,猶未見勝負。

也許,誰也不想先決出勝負。

也許,招是使了,但全是虛招。

黑頭鶴唇邊掛笑,兩腳輕舞,像是在戲耍兩人,刺耳的聲音從空中傳來,"聞人謙,虧你的柳暗劍法獨步武林,就這兩下子?"

"恕兒,'流星一現'!"聞人謙見大雪已有封山之勢,若不速戰速決,恐怕不管哪方戰勝,都沒有機會逃下山去。忽然長劍劃過南宮恕鞋底,向上一挑,將他挑至高空,但仍不忘低低囑咐,"不可傷她性命!"

南宮恕會意,翻身淩躍,借助父親的內力,朝黑頭鶴襲去。

他這招"流星一現",白衣緊貼,化作流綫,劍在指端,氣在腳底,果然似一道飛速的流星,銳不可擋。

然而黑頭鶴似料到會有這一手,她伸出兩指,在那劍鋒襲來之時,不偏不斜"啪"的一聲,將劍端夾祝

南宮恕微微吃驚。這世間竟有這般超凡的高手,能夠淩空夾住一支飛速的劍!若在平地,有了支撐還不稀奇,可這是懸空之處,本已要花費內力提防腳下,還要抵住這迎麵而來的氣流!這樣的招式讓素來自負的他也不得不愕然。

但令他心頭顫動的是另一樣東西──黑頭鶴的微笑。

這時,那薄唇邊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那笑,淒艶無比,仿佛把世間萬物都看得通透,又似乎,世間萬物已在掌握之中。

就在笑的同時,黑頭鶴忽然兩指微微一鬆,於是那長劍 便藉著餘力,刺入她的胸口。

黑色的身影驟然下落,如仙人墜人凡間。

"啊──"聞人謙失聲大叫,飛速向前,張臂接住那下墜的身影。i

她是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這一戰,無論怎樣,她都不會傷到毫發,但她卻選擇了失敗的讓自己傷身,而讓他……傷心。

"你真狠!"聞人謙哽咽道。

"我等這天,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黑頭鶴綻放笑顏。

她的手緩緩垂下,內力盡散,四肢開始咯咯作響,伸展,拉長。

原來,她幷不矮小,隻是施了縮骨功,讓身形變異。而那張臉皮,此刻也逐漸鬆弛,伸出虛弱的手,輕輕一掀,真實的容貌顯露出來。

"乾娘?!"南宮雪輕驚呼出口。

沒錯,那絕美的容顏,瀑布般傾洩的長發,櫻唇邊縱是淒厲也仍然迷人的微笑,隻會屬于一個人──慕容天璇。

"怎麼會是你?怎麼會?"南宮雪輕握住扶起她的南宮恕,滿臉迷茫,"大哥,黑頭鶴怎麼會是乾娘?"

這世上,誰都會傷害他們,隻有乾娘不會。還記得那一年,也是這樣寒冷的冬天,她和大哥縮在街角,又冷又餓。忽然,一頂紗轎停在他倆麵前,轎中走出一位漂亮得讓人眩目的仙子,替他倆蓋上貂皮做的衣。

"願意到我家去嗎?"仙子和藹的笑。

從此,他們有了一個家。一個冬天溫暖、夏天涼快、天天有鶏腿吃、月月有新衣穿的家。乾娘為他們打造了童年的天堂,為他們遮了風、擋了雨。

在這世上,黑頭鶴可能是任何一個人,但絕對不可能是她。

"可惜,的確是,"聞人謙苦澀的說,"璇兒在當年初出江湖時,也曾用過黑頭鶴這個化名。雖然,現下江湖上也有一個鼎鼎大名的黑頭鶴。"

"住口!"慕容天璇吃力的道:"南宮瀟,璿兒不是你可以叫的!"

南宮瀟?聞人伯伯居然就是當年天下第一美男子南宮瀟?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大哥!"南宮雪輕急切的望著身邊的人,尋求答案。

"其中原因,我也不是太清楚,"南宮恕低下眸子,"我隻知道這些年來,迫害我身邊的女人的,就是她。"

"你是說……燕燕姊她們,都是乾娘殺的?"這一驚,著實不校

"她不止要殺她們,她還要殺你。"南宮恕摟緊懷中的人,不讓她滑倒,"還記得悅來客棧裏的慘事嗎?"

"不錯,是我幹的。"慕容天璿爽快的承認,"可惜還是被你救了。"

"你知道聶逸揚就是我?"南宮恕問:"所以後來在寺廟裏又冤枉他,將他趕走?"

"當時不知道,你的易容術很高明,不僅變了容貌,還改了性子,跟你平常簡直是判若兩人,"慕容天璿微笑,"看來,你這孩子還有幾分機靈,從十幾歲起,就藏住了真實的自己,跟我玩起花招。"

這些年來,她裝出身體虛弱的模樣,表麵上將宮內事務交由南宮恕打理,背地裏卻在暗暗窺視著這小子的動靜。雖然欣賞這小子的才能,卻恨他的風流──跟他那個爹一樣的風流。因此,他身邊那些不順眼的女人,她見一個就除掉一個。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次雪兒過生日。是我教她試探你的真心,誰知果然靈驗,一試,不僅把你的心試了出來,還讓我猜到了聶逸揚就是你。"她悠悠吸口氣,"本來我並不知道雪兒是你的至愛,雖然有幾分猜測,但這些年,你的態度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你隻是有幾分猜測,就要送她去鬼門關?她當初會替我上柳暗山莊,也是你暗中慫恿的吧?"

"聰明!我那天晚上讓她躲在碧紗櫥內聽我們談話,讓她知道你有天大的危險,憑她對你的感情,一定會代你上路。再怎麼說,她也是你的'妹妹',如果她在途中被黑頭鶴所殺,你也一定會拚盡全力上這棲雪峰替她報仇。我要的,就是你們父子兩人同心協力,對付黑頭鶴……"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他們殺黑頭鶴?"南宮雪輕脫口而出。黑頭鶴不就是乾娘自己嗎?

"為了報複我。"一旁的南宮瀟深深歎息,"她在逼我們出手,然後,用自殘的方式報複我……璇兒,我一直避著你,甚至不惜毀了容貌來避開你,就是怕有這一天,沒想到,你還是找到了我,還是做了……"

毀了容貌?難怪聞人伯伯臉上有細細的傷痕,原來,他不是曾經被人傷,而是自毀容貌。

難怪那天他一見大哥就接受了他,因為他一看就知道大哥是自己的兒子,他們畢竟曾經有過相似的一張臉。

"娘,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要做得這樣絕?"南宮雪輕實在不解。

"絕?"慕容天璿大笑起來,"如果你深愛的丈夫忽然背叛了你,跟你的婢女上床,你可能會比我更絕!"

"什麼?"南宮雪輕愕然一怔,她感到身邊的大哥扶著她的手也緊了緊。

"那是……那是我當時喝醉了。"南宮瀟頓時紅了臉。

"醉了?哼,酒醉三分醒,要不是你貪戀她的美色,怎麼會把持不住?"慕容天璿嗤之以鼻,"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想她當年以聖女之身,叛族叛教,嫁給南宮瀟,原以為可以夫妻和美,過上幸福的日子,誰知僅僅一年,當她身懷六甲之時,丈夫就背著她與別的女人鬼混。那女人,還是她視作妹妹,以為最忠實的貼身婢女。

于是,她帶著腹中的孩子離開,用盡各種方式追殺南宮瀟,誰知這男人總有法子躲避,先是自毀容貌,等到她識破了之後,又化名聞人謙,建立柳暗山莊,結交黑白兩道人物,組織龐大保護勢力,讓她近不了他的身,而傳去的每份戰書,他也拒不給回音。

等了二十多年之後,她終于製造了機會,讓他的親生兒子遞去戰書,揚言如果他不見她,就先對南宮恕和他身邊的人不利。

那份向聞人謙求助的信函,其實是一份戰書。而在客棧裏殺了一班護衛、散布毒香威脅南宮雪輕的性命,算是一記小小的警告,告訴他們,她慕容天璇,什麼都能狠下心去做,什麼都可以做得出來。

她本想殺了南宮瀟,以解除這麼多年來埋藏在心頭的怨恨,但臨了,她卻改了主意,讓劍刺入自己的胸膛。因為,她發現跟活著的痛苦相比,死亡實在是太輕鬆了。折磨敵人的一顆心,更有意思。她要讓這個薄情的人活著,懷著對她的內疚和悔恨,一直活下去。

"璇兒,這些年,我……我是一直念著你的埃"提起昔日種種往事,南宮瀟臉上神情極為痛苦。

"念著我?哈哈!"又是一陣淒厲的冷笑,"我看你過得挺逍遙的,不僅成為鼎鼎大名的聞人莊主,還另外生了兒子……"

"傑兒是我收養的!"南宮瀟衝口而出,"為什麼你總是這樣不給我機會解釋?那一次……我真的是被小桃灌了迷藥,才會對她……這些年來,你做的種種,難道還不夠消氣嗎?你明明知道,在此的三人是這世上跟你最親的三個人,你卻處心積慮讓我們合力殺了你,是想讓我們悔恨一輩子、內疚一輩子!"

他看著她胸前的重創,心酸的淚水奪眶而出,"我是你的丈夫,雪輕是你的養女,而恕兒……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啊!難道你想讓他背著弑母的陰影,一輩子不得好過?你好狠,為了報複,你也太狠了……"

親生兒子?

南宮雪輕猛然擡頭,對上南宮恕同樣怔楞的臉。

"對不起,恕兒,爹爹沒有完全告訴你實情,"南宮瀟轉視兒子,"你娘不讓我說,我也怕若是告訴你,今日之約會有所閃失……但現在,一切都沒有必要隱瞞了。"

"我是狠,確實是……"慕容天璿頰邊滑下一顆晶瑩的淚珠,轉視南宮恕,眼裏充滿複雜的神情,像是怨恨,也像是無限的溫柔。"恕兒,我想你是不會原諒我了,對嗎?"她幽幽道。

一直以來,出于對南宮瀟的恨,讓她無法麵對容貌酷似丈夫的兒子。孩子一出生,她就把他寄養在鄉下,讓從前的侍衛扮作農夫照顧他。後來,一場大水讓他們離散了……直到重新在街頭找回他,她還是沒有辦法與他相認,隻當作養子若即若離的與他相處。

現在,他明白了自己的母親是這樣一個狠毒的女人,他,還會原諒她嗎?

南宮恕似被雷擊,這段時間,他隻知道自己是聞人謙的兒子,初到柳暗山莊那天,聞人謙便與他相認了;他也知道那個要與他們決鬥的黑頭鶴就是宮主本人,可……從沒有人告訴過他,摹容天璿竟是……竟是他的親生母親!

萬般滋味湧上心頭,他一扭身,往山下奔去。

"大哥!大哥!"南宮雪輕追了過去,直追到氣喘籲籲,才在一塊山岩邊看到那臉色凝重的人。

"宮主其實並非像她裝扮的那樣狠毒,"她張開雙臂摟住南宮恕,讓他背靠山岩,平靜下來,"她口裏說要殺我,其實一路上她扮作小喬,殺我的機會可多了,卻不見她下手……也許,到了最後關頭,她畢竟不忍心,再怎麼說,我也是她親手養大的。"

"她沒殺你,可也殺了別人。"冷冷的聲音不以為然。

"宮主早年的遭遇讓她痛恨那些狐媚的女人,那個任姊姊,還有那些賴在你身邊的青樓女子,大概讓她想起從前那個叫什麼小桃的婢女,你又是她的親生兒子,她自然不想讓你跟她們鬼混……"她頓了一頓又說:"至於,至於客棧裏的一班護衛……"

這件事,她終於沒能找到替慕容天璿開解的藉口。乾娘有時候,的確是狠了點。

"可我記得她真的非常非常疼你!"靈機一動,她想到了往事,"那年你出水痘,是她衣不解帶坐在床邊親手照顧你,熬了幾夜通宵,眼睛都熬紅了啊,若不是那份對兒子的深厚感情,任誰也不會如此的!隻是,她不善于表露自己,所以,一直讓人覺得她是個冷冰冰的人。"

說著說著,她嬌嗔的瞪了一眼麵色凝重的南宮耍"哼哼,你們家的人,好像都不太懂得表露自己的感情。"可不是嗎?眼前的人,扮成另一個男人時倒是甜言蜜語,換回了自己的裝束,卻似個木頭人。

靠著岩石的身子像是顫動了一下。

是嗎?她真的疼愛自己嗎?

記憶中,兒時寄養在鄉下的時候,每個月確是會有一位蒙著麵紗的阿姨來探望自己。那阿姨好奇怪,總是盯著自己瞧了又瞧,替自己買一大堆東西,卻從未跟自己講過一句話。那,就是她嗎?

也許吧,她們的身上同樣散發出一縷幽蘭般的清香,他,早該猜到。

小手撫上他那皺著的眉心,見他沈默不語,知他心情已平靜下來。就算沒有完全讚成自己的話,也有幾分默認。心念一轉,她岔開話題。

"對了!我還沒找你算帳哩!"南宮雪輕忽然橫眉豎眼。

"算帳?"南宮恕的思維可轉不了這樣快。

"哼!"她拿出那串金鈴,搖了搖,"你為什麼要把它送給聞人傑?"

南宮恕笑了,反手擁住她,"現在就算逼我送,我也不會了。"

"你別以為本姑娘會饒過你!"她踢了他一腳,"我現在可在生氣!大大的生氣!"

"那你想怎麼罰我?"他吻吻她的額,又啄啄她的唇,"這樣?還是這樣?"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南宮雪輕邪笑,"既然你不要這金鈴,我就把它扔了……"

她伸手一擲,像是要把它擲到懸崖下,但指尖卻仍然勾著。

但,下一刻她瞪大了眼睛,那呆子……他真以為自己把金鈴扔了,居然一個飛身,追著扔擲的方向,朝懸崖躍了下去!

"大哥──"南宮雪輕慌忙探頭張望,焦急大喊。

才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又上當了。崖下,生著一棵巨鬆,南宮恕正悠閑的靠在鬆枝上。

"你……你又騙我!"

"下來呀,"他淺笑著伸出一隻手臂,"你不下來救我嗎?"

真拿這個賴皮鬼沒辦法!南宮雪輕嘆了口氣,掏出隨身攜帶的天蠶冰絲,一端係在岩石上,另一端牽在手裏,跳至巨鬆枝頭。

"你到底想幹什麼……"還未來得及站穩身子,已有一個厚實胸膛將她擁住,熱吻隨之而下。

"唔……乾娘他們還在上麵……"她微微推打著,無力的反抗。

"有爹爹照顧她,不礙事。"南宮恕牢牢扣住她不老實的小手,堵住她多話的小嘴,彌補這幾日的思念和……方才的不安。

巨鬆微動,漫天的雪在這溫暖的天地間,翩翩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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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6 16:28:28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他告訴自己不要見到她,但轉過一道薔薇蔓延的花牆,卻發現她坐在陽光下。

瘦弱的身子癱著,已經三年了,她的行動還是要借助輪椅。當年棲雪峰一戰,讓她全身遭到重創,至今未能痊愈。也許……是她自己不想痊愈。

"恕兒──"

本想避開,誰知卻被她瞧見,向他伸出一隻手。

"恕兒,你還在怪娘親嗎?"聲音顫抖,滿含酸楚和悔恨,"娘親至今捨不得離開這塵世,全是因為還沒得到你的諒解礙…"

是嗎?

這三年來,兩人未曾說過一句話,爹爹把她接到柳暗山莊內照顧,他則是能避就避。倒是阿輕熱情,每日跑到她房中,說什麼"做媳婦的應該常跟婆婆請安才對"。

今天,麵對這樣一個虛弱的病人,他能夠拒絕嗎?

這一場心靈的戰爭,不該拖得這樣久。也該是時候了──

"娘。"南宮恕轉過身,低低回答了一聲。

僅僅這一聲;便換來了慕容天璇綻放的笑顏。

"恕兒,快過來,到娘親這裏來。"她張開雙臂,期待的看著他。

南宮恕猶豫片刻,但最終還是滿足了她的期望,回應一個溫暖的擁抱。

"乖兒子,終于肯原諒娘親了?"慕容天璇嘻嘻一笑,兩手在他背上胡亂拍打了一番。

※※※

不對!這身子,這聲音……

"南、宮、雪、輕!"他滿臉惱怒,大叫出聲。

"你自己上當,關我何事?"南宮雪輕大笑著扯下臉上的人皮麵具,"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個小氣兒,發什麼脾氣嘛!當年他不也用了這招移妝易容之計,把自己騙得團團轉嗎?哈哈,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乖兒子,你要去哪裏?"南宮雪輕一把抓住憤然轉身的夫君,腦袋貼住他的腰,"今晚為娘要過生日,不管,你一定要送禮!"

"送給你才叫見鬼!"南宮恕聽到那聲甜甜嗲嗲的"乖兒子",提著的氣洩了下來,綳緊的臉也驟然失笑。不由得將頑皮的妻子拖入懷中,作勢打了兩下,"看你下回還敢不敢騙我!"

"這麼說……你願意原諒娘親了?"南宮雪輕瞄一眼那神色難以揣測的俊顏。

"她又肯原諒爹嗎?"他鐵著臉反問。

"當然了,"她笑著貼到他耳邊低語,"告訴你喔,今天我去給娘請安,發現爹爹也在……唔,兩人神色狼狽、衣衫不整,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我抓個正著一樣……嘿嘿!"

南宮恕也不由得笑了,眼光閃了閃,"那我們也來做做壞事吧,不過,這裏可沒人會把我們抓個正著……"

熾熱的唇覆蓋下去,忽然花墻邊傳來一聲輕快的呼喚──

"雪輕兒!"

興高采烈的聞人杰奔跑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兩歲大的胖小子。

"娘,二叔壞,不肯把'小乖'給我!"胖小子一見南宮雪輕,馬上哭喪了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撲了過來,圓嘟嘟的小手指著一隻大鸚鵡。

"小乖是我找來給小鵡作伴的,不是給你玩的!"聞人杰慌忙擡高手中的鳥兒,非常恐懼的看著那個小惡魔。

※※※

從這小子懂得爬行開始,莊內的小動物都不知給他玩死過多少隻!惡魔轉世,絕對是惡魔轉世!

"乖乖不哭啦,"南宮雪輕拍著兒子,"娘叫爹給你捉幾隻麻雀,咱們不要鸚鵡,它們好凶,會啄瞎咱們的眼睛喔!"

"哼,哼。"胖小子回頭忿忿瞪一眼聞人杰,淚水閃亮,可憐得要命。繼而攀上南宮恕的脖子,"阿爹,捉雀雀,捉雀雀!"

"現在?"南宮恕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唉,還說什麼"做壞事"不會被人逮個正著哩,現在居然被兩個人逮個正著。

都怪這個整天傻笑的聞人傑!都三年了,還沒娶妻,整天把自己的兒子當成他的兒子,還"雪輕兒"、"雪輕兒"的叫個沒完!

看來,今晚替娘過完生日後,他得好好"關照"一下這位二弟才行。

"雪輕兒……"聞人杰正欲把那隻叫"小乖"的鸚鵡遞到南宮雪輕麵前,忽然發現她身邊的男人麵色不善,再看看南宮雪輕紅著的臉、腫著的唇,"啊"的一聲,他頓時恍然大悟。

"那個……麻雀我去捉,我去捉!"他先捉了那胖嘟嘟的鼻涕蟲,一把舉起,然後三步幷作兩步,顧不得腳下打滑,回頭飛逃。

"小傑哥幹麼跑得那麼快?"南宮雪輕望望那倉皇逃竄的身影,迷惑不解。

"管他!"南宮恕擡高妻子的顎,"我們,繼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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