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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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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袁圓]意外的春天{四季戀曲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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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7 11:52:4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季銀芽不曉得自己這般呆睇著廚具喃喃自語已好片刻了,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博陽這裡的,渾渾噩噩中,就是不願獨自一個人,免得胡思亂想,但是效果似乎不彰。
  「唉……」倘使冀祺是同性戀,那他對她說的那些甜言蜜語,他那個教她迷亂的火辣熾吻,還有他遺留在她唇上不散的溫存和熱度,及他的柔情,他的體貼……
  難道這一切的一切全是假的?
  「不,不會是假的。」像是想搏取一些擁護,她對著那些廚具搖搖頭。
  冀祺明明說喜歡她,他不是也要她試著去喜歡他嗎?事情本來進行得很順利,何以天外要劈來那麼一個駭人的消息呢?
  不!她拒絕接受如此殘酷的事實,她不相信他是同性戀,他……也不能是呀,否則她付出去的感情要怎麼辦?
  嗄——付出去的……感情?她對——他?
  「天哪!」原來真如冀祺所言,她會讓他撫摸和擁吻,全是因為她真的……真的喜歡他!
  倏來的認知今季銀芽措手不及,一個閃神失魂,刀子就歪到肉裡去了。
  「哎呀——」季銀芽吃痛地抽回柔荑,沾了血液的菜刀鏗鏘落地,要不是她跳得快,只怕這會兒利刃是插在她的腳上。
  「怎麼啦?」季博陽聞訊衝進廚房。他的助手們也跟著趕到,每個人的手中都還握著畫筆或橡皮擦,有人則抓著漫畫的草稿。
  「她們為什麼叫他老闆?她們說他已經有老婆了……」季銀芽恍恍惚惚,嘴裡唸唸有詞,仍不知發生何事。
  「嗄……你手流血了!」早叫她別搞那勞什子晚飯了!季博陽急赤白臉地拉她離開危險區。
  助手們也七手八腳跑去拿醫藥箱。
  「沒關係啦,我只是不小心切到了。」周圍紛沓的雜聲總算使季銀芽回到了現實,她說著又要回廚房。
  砧板上的牛肉還沒放人鍋內鹵,洗碗槽裡的馬鈴薯還未削皮呢。
  「別管那些菜了,頂多叫外面的便當吃吃罷了。」季博陽按住她的肩膀,命令她乖乖坐下,然後他轉身要助手響應。「你們說對不對?」
  「是呀,是呀。」助手乾笑地放下醫藥箱,可憐一個星期沒吃到燉補的腸胃正撲籟籟地淌著淚。人家季姐的手藝最好吃的!
  「可是……」她這幾天淨忙著小杜的事,所以都沒來弟弟這兒,不巧平時負責三餐和打掃的歐巴桑生病請假,她擔心他最近趕稿,只怕是有一頓沒兩頓,這營養與體力哪會夠?
  「嗯?」尾音上揚的低沉的警告由俊挺的鼻樑裡哼出,這意味著手博陽的耐性已經磨光,也意味著他隨時有噴火的可能。
  凡是熟識他的人,多半沒幾個敢在此刻與他作對,連季銀芽也不例外,她歉疚地看著助手群。「那……就叫便當吧。」
  「這裡沒你們的事啦。」接下來的親子懇談,季博陽不希望有外人在場,何況出版社的編輯剛剛才打過電話來催,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摸魚。
  「走,走,走,趕快去把剩下的畫完。」助手伸著懶腰關進工作室。大家都已經三天沒見到床了。
  「說吧,現在就我們姐弟倆。」幸虧切得不深。季博陽將傷口消毒、上藥,再用OK繃包住那根掛綵的手指。
  「說……什麼?」季銀芽心虛地垂下眼瞼。因為年齡接近,故她和博陽一向天南地北無所不談,但是此番的主題攸關他人的隱私,她真的開不了口。
  「你和那個冀祺啊。」季博陽一箭直中靶心。
  「你怎麼會……提到……他?」季銀芽坐立不安,彷彿沙發突然長了刺。
  「你今天一進門的表情就不對,接著不是打翻東西就是默默發呆,現在又割到手,這些不會是要上班前的症侯群吧?」季博陽乾脆挑明。
  「我……他……我……」季銀芽期期艾艾了半晌,卻不知從何說起。
  季博陽也不催促,只是很有耐心地靜靜等待。
  「他……他……」遇到親人溫柔關懷的眼光,煩瑣的心靈猶如有了倚靠的浮木,季銀芽再也忍不住掩面大哭。「哇……我該怎麼辦?」
  有位助手好奇地從工作室伸出頭來,立即又讓季博陽狠狠地瞪回去。
  「你們吵架?」此乃戀愛中男女落淚的最通俗,亦最普遍的導火線。他抽了幾張面紙給她。
  「不……」季銀芽搖頭,抓著面紙繼續飲泣。
  「他罵你?他動手打你?他欺負你?他有了第三者?
  他拋棄你?」
  接二連三拋出的問號,得到的全是否定的答案,季博陽也不管那麼多了,反正讓他老姐這麼傷心,那混小子注定是別想再苟活於人世!
  「他住在哪裡?我現在就去宰了他!」季博陽憤憤不平地躍起身。
  「不……不怪他……」季銀芽忙拉住暴躁的弟弟,他說變就變的陰晴個性,有時連她都摸不透。再者,她對冀祺一無所知,他家到底是在火星還是在月球,她完全沒概念。
  「是不是……我的事?」季博陽戰戰兢兢地試探。他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因此沒空,也忘了去把他們的姐弟關係說清楚,也許是准姐夫的醋勁發作,才使老姐受委屈。
  「你的事?你的什麼事?」季銀芽抬起婆娑淚眼。
  「沒,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季博陽陪笑,暗地裡則鬆了一大口氣。幸虧不是他惹的禍,不然他可就愧疚啦!「那到底是什麼事呢?」
  「我……他……哇!」季銀芽泣不成聲,吞來吐去仍是那幾個詞兒。
  「你別光是哭嘛。」回音除了哽咽還是哽咽,季博陽只好下最後通牒。「好吧,既然說不出來,我這就去找他,讓他本人來說。」
  「不要去!我求你……」季銀芽頭搖得像波浪鼓。
  依他們之前的相處模式,恐怕話還沒談上半句,便會先來一頓好打。
  可她未曾遇過這樣的事,此時真的很需要聽聽別人的建議。
  「博陽,你說我該怎麼辦?我那麼愛他……但是他……呃……」淒楚啜泣聲霍然卡在喉頭,季銀芽被自己未經大腦的蹦出來的真心話嚇到。
  難怪,難怪以往只要有異性稍微越了界,她就會非常反感,還會厭惡至極地起滿抗議的雞皮疙瘩,然而自從他……
  可能是他主動煮麵給她吃的那一次吧,或者是她從他手中接過的那兩大袋、他專程跑去超市買的衛生棉,他善解人意——縱然是會錯了意——便深深地觸動她的心,她對他不僅僅是「喜歡」那麼簡單,她根本是不可救藥地愛著他!
  可惜她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這教她情何以堪?
  「你確定?」季博陽會多此一問,不過是希望感情一向駑鈍的姐姐,能再認真仔細地理清事實。
  「雖然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總覺得我倆是相知甚篤的老朋友。」季銀芽緩緩披露蟄伏多時的情愫。
  「我習慣他的陪伴,就像……就像習慣你們在我身邊一樣,要是一天沒見著他騎著鐵馬的英姿,我便會整日不對勁,彷彿失落了什麼。」
  憶起他們曾經有過的點點滴滴,她始終緊斂的柳眉不禁噙著淡淡地甜蜜。
  「既然確定了,那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呢?」季博陽真替准姐夫感到慶幸,碰上這麼一個反應木訥的情人,他想必是等瘋了。
  「因為他是……他是……」好不容易舒展的愁城又築高了起來,季銀芽又抽了幾張面紙。
  若是繼續那麼下去,季博陽大概問上一年也問不出結果,他索性自力救濟。「冀祺是槍擊要犯?」
  「不……他是……」季銀芽這會兒還寧願他是。她咬咬牙,橫了心腸,痛苦地將全盤托出。「他是同性戀。」假如小妹襄雪在就好了,她經驗豐富,說不定比較曉得怎麼做。
  「什麼?」季博陽差點趴平在地上。「你說他是……」
  季銀芽困難地點頭。「他還有老婆了。」一個帶有喉結的老婆。
  「他親口告訴你的?」倘使季博陽沒見過冀祺也就罷了,偏巧他倆曾數度交鋒過,准姐夫瞪他時的妒火和不善,可不像是個不愛女人的人會有的眼神。
  「是他公司的同事說的。」季銀芽哀聲歎氣。
  「我先問你,你相信他是同性戀嗎?」季博陽不答反詰。
  「我……也不知道。」季銀芽壓根兒不願去信。
  「『不知道』便影射出你有懷疑,既然有懷疑,為何不當面問清楚?」季博陽認為冀祺不是個會扯謊的人。
  「也許他會騙我啊。」聽別人轉述是一回事,親耳聽冀祺說又是一回事,季銀芽擔憂萬一他承認怎麼辦?
  「一個人的眼睛往往能洩漏很多秘密,冀祺的雙眸明亮有神,看人時的目光坦然直率,所以他為人必定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否則我當初怎麼放心把你交給他呢?」季博陽最後還不忘糗姐姐一下。
  「你少來,我怎麼從不曉得你那麼欣賞他?」季銀芽依然掛淚的娟麗面龐,羞臊地暈出照人的艷紅,那惹人疼憐的嬌態宛然一株滴上晨露的翠芽,正隨著春風在朝露中搖曳生姿。
  「我只是說放心把你交給他,可沒說欣賞他喔。」要搶走他姐姐的人,季博陽當然要挑一點啦。
  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麗,果然還真有那麼一回事呢,連他都能感受到姐姐的味道變嫵媚了。「我看你別回家了,乾脆在我這兒好好地睡一覺吧,明天我會幫你請假,你去找他談談。」
  「也好。」真相若是不早點兒弄明白,季銀芽也沒啥心情去做其他的事。
  「去吧,別想太多,不足的睡眠可是美女的大敵喔!」季博陽笑如暖陽地驅她上床。
  嗨,小杜:
  世界之所以有紛爭,起於每個人的標準不一,就像江澤民堅持一個中國,李登輝卻突然提出「兩國論」,不僅讓宋連兩位總統候選人陷入苦戰,也使海峽兩岸再次陷入緊張情勢,還驚擾到遠在天邊、飛機要坐上十幾個鐘頭、與咱們「似乎」沒啥親戚關係的「阿美利肯」。
  (怪了!人家「兄弟」吵架,他也管?)
  結果這裡面究竟誰是誰非,誰最寡廉鮮恥,端看個人的立場吧。
  又像,我考試只低空掠過,父母卻要求得保持在前三名;你工作但求三餐溫飽,你的老婆卻想天天穿貂皮大衣、戴美鑽。
  在這個生態的環節中,又是誰寡廉鮮恥呢?
  這年頭,升學有壓力,工作有壓力,生活有壓力。
  但是老師也有老師的壓力,沒做事的人也有經濟上的壓力呀,而給你壓力的老闆亦有公司業績上的壓力,就連最天真無邪的小朋友,還不是免不了有來自父母的壓力。
  身處這麼一個壓力鍋的社會,人人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為了不讓拆彈小組疲於奔命,「嚴以律己」的觀念似乎該做修正了,況且台灣的拆彈小組的裝備可沒人家國外那麼先進,搞不好還會平白陪上幾條命咧。
  這不是要人去為非作歹,打家劫舍(正常人在做這種事時,腎上腺激素會大量分泌,所以應該會更緊張,更有壓力^_^),只是偶爾我們應該拋開所有壓力,放自己一個假,讓身和心好好地輕鬆一下。
  例如偶爾去看場電影,偶爾躺在沙灘上曬太陽(記得要擦防曬油喔,否則變黑炭事小,得皮膚癌事大——瞧!怎麼說著說著,壓力又來了?「壓力」果然無所不在),偶爾換條路線上班吧,偶爾……最重要的是偶爾降低自己的標準,做一個不那麼要求完美的人,只要偶爾。
  所以你說什麼是寡廉鮮恥?啊?
  只要不犯法,不違法,它的標準在哪裡呢?
  認為你該放輕鬆的小娟
  P.S.對了,記不記得我上次跟你提過的,我想努力去爭取一樣很想要的東西,我好像失敗了耶……
  冀祺是被晴空中的早起太陽的鋒芒刺醒的。
  茫茫睜開眼的那一剎那,他有點忘了自己是在何處,只感到全身腰酸背痛,直到麻掉的四肢逐漸竄著萬蚊爬啃的搔痛。
  是啦。
  昨天他在戲院附近苦尋不到季銀芽的芳蹤,便趕緊衝到她家找她,可是她還沒回來,結果他坐在門前等了一整晚,糊里糊塗中就這麼睡著了。
  想到季銀芽,就想到那個吻。
  雖說他也沒有所謂的處女情結,但一思及他是那深幽蜜汁的初訪者,便掩不住欣喜若狂,男性的虛榮心也跟著飽脹。
  只是……轉眸盯著緊鎖的大門,他忍不住擔憂她徹夜未歸是去了哪兒?
  從遠方駛近的吉普車告訴了他答案,那群螞蟻雄兵正逐步鑽噬他的肝腸。
  「你怎麼……坐在這兒?」季銀芽百感交集地下了車,明燦的雙眼因昨日那場洩洪而紅腫,如花雅致的五官因他的存在而薰出了緋霓。
  她才想要回來翻他的電話號碼呢,如今他就在咫尺處……天啊,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哩,一會兒真相就要大白,她好怕聽到不想聽的喔!
  「是呀,我剛剛也在問我自己。」冀祺冷嘲熱諷地挺直身。她憔悴的模樣令他心焦,她愁慮的語氣卻令他心痛。
  她一定是不希望看到他,尤其他當場捉到她不忠的把柄。
  他移動悒鬱的目光,瞪著從駕駛座下來的頭號假想敵。
  「哦?有問出什麼嗎?」季博陽視若無睹,反而揚著皮皮的笑靨,示好地將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哼!」道不同不相為謀,冀祺拒絕與他哥倆好,肩胛骨猛地向後滑動一圈,便把對方的腕膊甩脫。
  「你不會是……』」季銀芽訝然他和昨天同樣的衣褲裝束,還有他那蓬頭垢面,及疲憊瞳仁布著沒睡好的血絲。
  數只袋鼠亂蹦的小小心房,陡然洋溢了溫馨、喜悅和生機。
  莫非他從戲院出來後,就一直在這兒等她到現在?
  這是他在乎她的最佳證據對吧?所以他不是「那個」對吧?
  「也許下次我該帶個睡袋。」冀祺冷言奚落。他在這邊苦守寒窖,她竟摟著小白臉逍遙快活去,這簡直太諷刺了!
  「也許你下次就不必這麼辛苦嘍。」陰柔的俊顏咧著爽朗奕奕,季博陽話中有話,好心緩和冀祺的怨懣。
  其言外之意是指他娶了季家大姐之後,便不需要再如此站崗了。然而那些話落入冀祺的耳裡,卻道人家是在警告他:人都是我的了,你還來湊啥熱鬧?
  「難不成你們倆……」他悻悻然地盯著季博陽,又調回季銀芽,紊亂的思潮顯然已經弄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
  昨日她聽說他是同性戀時,不還哭喪著臉嗎?怎地才當天,她就迫不及待去找舊情人投懷送抱?
  「嘿嘿。」看到人家氣得快要炸的暴龍相,季博陽的劣根性忽爾大量繁殖。
  他奸笑地拿出鑰匙去開門。「有話進來再說吧。」
  冀祺立刻被他的蓄意挑釁激出炎炎妒火,一口氣險些喘不上去。
  「是嘛。」季銀芽不察現場的暗潮洶湧,雷電交加,還靦腆地附議。她有好多好多話,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問個明白。「進來喝杯茶再說。」
  士可殺不可辱,事情到了這般田地也沒啥好談的,他倆一搭一唱的邀請,只是徒增冀祺的憤怒罷了。
  「可惡!」他齜牙咧嘴地朝季博陽揮出一拳。
  不過他發麻的肢體尚未完全解套,故手腳上仍有些不靈活,季博陽俊拔的頎軀僅稍微微一偏,便輕易閃過攻擊,行動間,他當然禮尚往來地回了一掌,迨季銀芽察覺時,迅捷的戰役已告終止。
  「唔……」冀祺吃了悶虧,捧著中擊的腹部悶哼。
  「承讓啦。」季博陽則甩甩髮痛的右手骨。那一拳算是教訓姐夫害老姐灑淚,他可是用盡全力哩。
  「博陽!」季銀芽慢兩拍地斥責弟弟。這兩個大男人到底哪裡有毛病,怎麼一碰面就是動手動腳?
  她心疼地攙著意中人的臂膀。「你有沒有怎樣?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別碰我!」沉痛的低吼打從齒關裡迸裂,冀祺謝絕她的關懷。
  好個包藏禍心的蛇蠍美人,既然對他無意,她何苦再偽裝成那該死迷人的楚楚可憐貌來折磨他呢?像這樣把他玩弄在股掌間那麼有趣嗎?
  「祺……」方纔那般不顧廉恥地親近他,已耗竭了季銀芽不少勇氣,如今她再也壯不起膽來消受他的拒人千里,只能受傷地捂著就要哭出聲的菱唇。
  「你……這不識好歹的傢伙!」季博陽見不得姐姐受委屈,舉起拳就要再攻過去。
  「不!」季銀芽連忙衝過去,以自己纖細柔弱的身體護住冀祺,粼粼的秋波乞求地瞅著弟弟。「博陽……不要……」
  「芽兒……」為什麼?她為什麼會有此舉?冀祺詫異而納悶,他真的越來越不瞭解她了。
  「還懷疑?她這樣做還不夠明顯嗎?」大鈍女遇大笨牛,這兩人還真是絕配!季博陽瞟著他准姐夫暗示。
  「但是……你們不是……」冀祺不解這會兒情敵何以倒戈?
  「我們是呀。」季銀芽以為他指的是她和博陽的血緣關係,她愣愣地點頭,由始至終是在此出鬧劇中最無辜的角色。
  「沒錯。」季博陽等不及看姐夫吃驚的蠢相。他長臂一伸,便將她勾進胳肢窩裡,並漾開孩童也似的純真笑容,然後壞壞地公佈謎底:「我們是親、姐、弟。」
  「什麼?!」喀地一聲,冀棋方正的下顎當場墜地。
  小杜,又是我:
  在這講究男女平等的年代中,女人越來越接受新知,越來越有自我的思想,也越來越有社會地位,男人只要一個怠惰,便會讓女人迎頭趕上。
  迎頭趕上的不單單是薪資和職位,超人拍完拍女超人,藍波打完仗後有女藍波繼續,美國國會有女參議員,英國曾有位女首相,不過咱們中國最先進,早在一千三百七多年前就出現了個武則天,說不定台灣這趟連宋扁完之後,又會再來個女總統。
  因此決定自己的生活和伴侶,已不再是男性會員獨享,女人也開始學男人抽煙喝酒,交際應酬,穿長褲,剪短髮。
  男人上酒家?沒關係,女人上星期五餐廳。男人洗泰國浴?了不起?女人去洗土耳其浴。反正現在就連婚姻自主權,女人和男人一樣持有。
  但是這些都不打緊,最讓男人害怕的是,女人也學起男人的「養魚政策」,自此不再三從四德,從一而終。
  所謂「養魚政策」就是一個水缸同時餵養不同的魚群,也或許是不同的水缸養不同單一的魚(斗魚就非如此不可,否則一夜下來,你準備蓋一個魚墓園),而通常魚與魚之間是不會知道有對方的存在。
  我雖處在九O年代,腳下的步履馬上要跨新的世紀,可是我的思想仍停留在保守的農業社會。我嚮往並崇尚一夫一妻制,我也堅信它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配對方式,一旦我認定一個人,我就會只愛他一輩子。
  注意到了嗎?生態界越是高等的哺乳類,也就越遵守這個規定,像鯨魚、海豚……除非人類自甘墮落為次等動物吧。
  不小心被鎖在家門外時的雜想      小娟
  「我……」寂寥良久的氛圍終於有了突破,卻是冀祺和季銀芽同時張了嘴。
  兩人愣了愣,又異口聲:「你先說……呃……」
  想不到他倆的默契這麼好。
  交纏的兩眼不禁相視而笑,漫遊在雙方之間的尷尬也因此消彌一空。
  「對不起,博陽是喜歡惡作劇。」季銀芽羞答答地起了個開場白。她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他老看她弟弟不順眼。
  「可不是嘛。」冀祺哭笑不得地歎著。「我被他整得好慘,本來我還以為他姓『博』名『陽』咧。」
  有這種天使長相、邪魔個性的惡小舅,前途想必坎坷,起碼在感情路上,他已多兜了好幾圈,剛剛要不是也拜博兄的攪局,他們小倆口只怕早就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去了。
  「真是對不起。」博陽從小就讓她們姐妹寵壞了。
  「不不,我才該說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讓嫉妒沖昏頭而不信任你。」冀祺始終不願將她編列為那種會施行「養魚政策」的女人,他也不肯相信她有那種假扮生澀來騙他傾心的壞心機,所以他那時受的打擊才會那麼大。
  「你……那個……」說到嫉妒和信任,季銀芽也有話要問,只是她不知要如何措詞較為婉轉,「同性戀」
  三個字如塊大骨鯁在喉。「我……去泡茶。」
  「我幫你。」從昨晚至滴水未沾,冀祺確實想喝點什麼。
  「不……我來,你坐一下,我很快就好。」若他倆果真無緣,那麼也想親手泡給他喝,就當是最後的回憶。
  「嗯。」冀祺也不堅持。
  窩在沙發等待中,他瞥到傳真機的桌下掉了張傳真,可能是讓風吹下來的。他順手撿起來,轉頭對著廚房喊時,雙眼無意間溜過了傳真上的字。「芽兒,你有張……咦?」
  這……這……不是他昨兒個坐在她家門前,一時情緒襲來所寫下來的感觸嗎?怎麼會……他在她家街口那家超市傳真時,明明檢查過傳真號碼,故他敢確定,他絕沒傳錯!
  對了,會不會出現一種可能,「那根蔥」就是……
  「有張什麼?」怎地話講一半就沒聲啦?季銀芽端著花茶出來。她實在很喜歡他暱稱她時的調調兒。
  「昨天載你的那個機車騎士是小杜吧?」冀祺以不經意的語氣問。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他和她在咖啡廳、戲院的相遇就不是偶然;他初次見到小杜時的感覺不對,還有小娟事後與他談起亦有著雷同的看法,也就統統說得通了。
  「是呀,你們認識?」季銀芽毫無心眼地點頭,更沒想到他為什麼會知道。
  「不太熟,他是我朋友的朋友。」賓果!冀祺很有技巧地套她的話。「倒是你……好像和他很熟?」
  「他是我公司的後輩,人滿乖的……」見他不發一言,季銀芽忙不迭正襟危坐。「你千萬別誤會,他就跟我弟弟一樣,而且他也有女朋友了,還是我牽的線
  她真白癡!好不容易解決博陽的事,幹麼又搬了塊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放心,我吃醋歸吃醋,卻沒那麼小心眼。」冀祺失笑地拉下她舉著發誓的粉荑,然後執到唇邊啾了一記,並把那張將一切事情串聯起來的引線給她。「有你的傳真。」
  他就曉得她是愛他的,否則她也不需這麼急著聲明。
  「啥?喔……謝謝!」季銀芽詫然地盯著他吻過的手背,兩朵桃腮漸漸沁著酡紅,害冀祺險些猝來的慾火焚傷。
  「對不起,我剛剛不小心瞄到一點點,我不曉得……」他敲敲想入非非的腦袋瓜子,提醒自己先辦正事要緊。「原來你有筆友呀?」
  「不……這……」季銀芽考慮了小片刻後,決定向他吐實。「其實這是……我朋友的筆友,我那位朋友文筆不好,因此他拜託我幫忙……」
  她沒把小杜的名字供出來,應該不算背叛吧?「之前信本來是利用我們公司的傳真機,但下班後多少有些不方便,剛好我家裡有一台嘛,所以信就……」
  「也就是說,這一直都是你替他回的?」要不是她羞慚地垂著玉頸,她會看到冀祺墨瞳裡的笑意。
  「唉……是。」完了,他肯定會瞧不起她。
  「太好啦,太好啦!」冀祺樂不可支地抱著她又跳又叫。
  他對她的一見如故和投緣,他每次在她身上發現到的親切感和熟悉,以及他倆的默契和似曾相識的對話……所有的謎團全部解開了。
  呵呵,誰會料到他心折的對象就在他的身邊,這真是……妙妙妙啊!
  「嗄?」他不罵她反而……誇她?季銀芽始料未及,如墜煙海地任他轉得糊里糊塗。
  「太好啦……太好啦……」冀祺總算沒那麼激動了,他緊緊地摟著她,興奮的歡呼已轉為呢喃。
  「那個……祺……」季銀芽傻愣地偎著他的胸膛,依舊搞不清楚東南西北。
  「我不是同性戀。」冀祺無厘頭地拋出一枚核子彈。
  「啊?」季銀芽渾身抽了一下。
  「我一直都不是,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他在她家門口待了一下午,又睡了一夜,隔天還挨了一拳,為的就是要向她澄清這樁事。
  「真的?」像是最寶貝的東西失而復得,季銀芽毫不隱藏地砌出心裡的喜悅,但差不多是同時,喜悅又倏地往下掉。「但是你那些同事說……」
  「她們和博陽一樣,動不動就愛開玩笑。」冀祺又不是聾子,哪會不曉得她們背地裡對他的性向傳聞,只是他從來不做否認罷了。
  「但……」她們說得那麼正經,根本不像是開玩笑呀。
  「假使你和我一樣,整日處於幾乎是清一色女性上班族的工作環境,三不五時,就有人來向你告白、示愛,你會受得了嗎?」冀祺反問。
  「所以你才會說你是同性戀?」這種作法未免太偏激了。
  「NO,NO,NO!不是我說的。」他才沒那麼無聊咧。」全是因為那些碰了軟釘子的同事…或許是有人比較拉不下臉吧,反正謠言就這麼產生啦。由於大家自此知難而退,我也就懶得去破壞天下的太平。」
  「那……那……你的老婆……又是怎麼回事?」季銀芽呼吸困難地撫著心窩。天呀,她終於問出來了。
  「噯——」冀祺無奈地搖著頭苦笑。總有一天他會死在他那伙娘子軍的手上。
  他拉著她往外奔。「走!」
  「去哪兒?」季銀芽沒有選擇地跟著他小跑步。
  「去看我的老婆啊。」冀祺賣關子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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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7 11:53: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她知道這棟名為「MOLLY」的辦公大樓。
  它去年才完工,樓高雖非居於台北之冠,但是它充滿未來氣息的造型和建材卻一直是話題,許多建築設計相關的業者、學校,均常常以它為範例與楷模,它儼然觀光勝地,如今大台北地區更是拿它來當地標。
  「我們到這兒……做啥?」季銀芽仰望著跟前的宏偉景觀,然而她太緊張了,以至於未把「MOLLY」和專產女性用品的「茉莉」聯想在一起。
  「看我的老婆呀。」冀祺拉她越過第一道自動玻璃門。
  「你的老婆?喏……還是不要吧。」季銀芽裹足不前。
  「為什麼?已經到啦。」冀祺有時真的不懂女人,她一秒種前還急著看呢。
  「因為……」因為她不想見他的老婆,她怕到時侯她會尖叫崩潰,但她卻不能說出實話。「據說這棟大樓的門禁相當森嚴,閒雜人等不可隨意進出,我們若這樣冒冒失失就闖進去,是會被轟出來的。」
  「安啦,咱倆又不是閒雜人等。」冀祺強力保證地拖她穿過第二道門。
  孰料一進門便和警衛碰個正著,她怯縮地抓緊冀祺的手腕,心裡焦炙地喊著:完了,完了,這下糗大了!
  誰知那人一張口竟是敬畏的問候:「冀先生好。」
  「辛苦你啦。」冀祺哥兒們地拍拍警衛的肩,牽著咋舌的她努力往前走。
  「不用登記嗎?」季銀芽指著才經過的櫃檯。櫃檯裡的幾名女職員正站起來向他倆彎腰鞠躬耶。
  「我們坐那邊的手扶電梯如何?」冀祺瞄著不遠處的電梯,然後答非所問地指著另一頭。
  「不好吧……」偷渡客就該有偷渡客的樣,不適合那麼明目張膽。
  可季銀芽尚未表示完意見,人已被他扯換了方向,接著他搖身變成導遊,開始為她介紹沿途經過的樓層。
  「一樓大廳你剛看過了,是來賓的等候休息區,二樓是……」
  「我們還是回家吧,會被趕出去的。」季銀芽總覺得他倆好像是小偷。
  「別緊張嘛。」他希望先讓她認識他的公司,他的工作環境,最後是他自己。「三樓是人事部,專管公司人員的調度……」
  「祺,回去啦。」季銀芽揪揪他的衣角。
  她不明白他講解這些給她聽幹麼,她又不打算到此地來上班,何況她嚇都嚇死了,連週遭特意仿星際的空間設計也無暇讚歎,而他竟還漠視她的暗示,一一挪空與照面的人打招呼。
  「嗨,王經理,今天又要麻煩你啦……張姐,女兒感冒好了嗎?……美鳳呀,下次把你男友帶來瞧瞧嘛
  回過頭,他又繼續解說。「接下來的四樓是
  結果出乎意料的,一路上不但通行無阻,反而人人見了他就是請安,有的還會和他閒話家常幾句。
  季銀芽即使再怎麼遲鈍,此刻也大概嗅出哪裡不對了。
  「你到底是誰?」她原以為那批娘子軍叫他老闆,純粹是在開他玩笑,如今看起來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是冀祺呀,你這樣問好像我是外星人喲。」冀祺握住她的柔荑抱怨。「你忘了我在『茉莉』工作嗎?」
  啊對喔,她是真的忘了,不過……
  季銀芽甩開他的款款深情。「一個小小業務員會那麼受人尊敬?」
  沒錯,尊敬。
  就算他是業務經理吧,那些警衛、櫃檯、經理什麼的,看到他時的神色也不必那麼恭敬嘛。
  「傷腦筋啊,我本來是想晚一點再告訴你。」修長的五指苦惱地耙了耙頭髮,冀祺發愁地皺著粗黑的軒眉。
  「告……訴我什……麼?」季銀芽屏息以待,眼皮跳得好厲害。
  難道除了老婆以外,他還有成群的小老婆?
  「我先聲明,我之所以一直沒把話講清楚,是擔心會離我而去,甚至再也不理我。」大部分的女人一旦聽說了他的地位財產,九成八會趨之若騖,死纏著他不放,但是他的芽兒剛好相反,她會認為他倆「落差」太大,因而他那些優勢反而成了絆腳石。
  「我要回家。」叫她膽小鬼好了,總歸她不想聽下去。
  「你瞧,人家我都還沒說呢。」冀祺撒嬌地嘟囔。
  「還有什麼好說的?」季銀芽現在沒心情吃他那一套。
  「我寧願當老處女,也不願委屈自己淪為他人情婦。」
  「情婦?」冀祺立刻寒了臉,以老鷹捕獸之姿攫住她的皓腕。「說!你要當誰的情婦?」
  那個「他人」是誰?他要把對方剁成肉醬。
  「你暗地裡打的不就是這個如意算盤嗎?」季銀芽勇敢地直視他。她們季家人再怎麼潦倒,也不會做敗壞門風之事。
  「我?」冀祺錯愕地張著嘴,然後大笑。他差點兒要把自己剁成肉醬。「傻瓜,你是要當我妻子的人,沒事跑去當我情婦幹麼?」
  「可是你不是…嗄!」季銀芽反應駑鈍地瞪大銅鈴般的眼睛。「你……剛剛說……什麼?」
  「我的芽兒,我剛剛在向你求婚啊!」她吃驚的表情真可愛。冀祺攬上那盈盈可握的水蛇腰,讓她的下半身整個貼住他的長腿。
  「求……求……求……婚?」季銀芽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是你已經有……老婆啦!」
  「來,你說的那個老婆恰好就在這一樓。」也不管路過的員工怎麼想,冀祺仍親密地扣住她的腰際,以半推半拉的方式帶著她移離手扶梯。
  「她在……產品試驗室工作?」玻璃門自動打開又合起來,季銀芽盯著上面的中英文標示。
  「也可以這麼說。」察覺到腕中的小女人想逃,冀棋收緊手臂,將她更朝自己身塞。「不看你會後悔喔。」
  「我……」季銀芽擔心看了之後會更後悔。
  試驗室裡儘是金屬反光的牆和設備,加上走來走去的人皆披著白袍,她彷彿一下子掉進了太空總署。
  「哪!」冀祺用下巴比著被幾個人圍在中心的機器人。
  「它就是我老婆。」
  那機器人宛如3D動畫中的模型,大小與正常人體相容,不銹鋼材質的婀娜軀殼有著美女般的黃金比例。
  「原來——你有這種怪癖?」季銀芽見鬼似地睞著他。
  她是聽過有人拿充氣娃娃來「解渴」,但機器人……
  「老天,你亂七八糟的想像力又來了。」卓逸的五官馬上顫成了滑稽的弧線,冀祺抿著唇,終究還是忍不住捧腹笑出。
  「難道不是?」季銀芽訥訥地、小小聲地探詢。
  「當然不是,那是同事故意尋我開心,況且——我何必放著好好的真人不享受呢?」冀祺以鼻尖磨蹭她的,低笑的語匯非常曖昧。
  「我……我……你好壞唷!」季銀芽清純的嫣顏以火燒的速度燃成棗紅。
  冀祺禁不起誘惑地在那片棗紅上竊了一記香。「那個機器人是依照女性生理機能設計的,我們公司產品的優劣,全靠使用後的評估。」
  「好小子!」一道嬌小的身影從他背後舞了過來。林美娟毫不客氣地拍他一掌。「想不到我們大家全讓你騙了,你昨天的表演簡直太太太精彩啦。」
  「喂——」冀祺猛朝她使眼色,但為時晚矣,他懷裡的伊人已看到她了。
  「小娟?」季銀芽大叫。她怎會在這裡?
  林美娟這才注意到被他擋到的人。「咦?你不就是在戲院和他『那個』的那個嗎?嘻嘻,我不打擾你們了。」
  她擠眉弄眼地用纖肩拌著冀祺。「真有你的!」
  「呃……不……我們……」季銀芽窘得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好把臊羞的臉埋進冀祺提供的防風港。
  「不必解釋,不必解釋。」林美娟獪笑識趣地離開。
  「她就是我今早在你家談起的那位朋友。」冀祺搶在季銀芽發問前先對她說。
  「什麼?就是她?」怎麼……怎麼……那麼巧?那她幫小杜代筆的事不就穿幫了?天!這可如何是好?
  「走,到我的辦公室坐坐。」冀祺拉著她鑽入電梯直達十五樓。
  將近百來坪的辦公室,沒有累贅的傢俱,整個空間顯得相當遼闊。
  L型的大辦公桌椅,上面是專業用的電腦和傳真機,室中央處則是由流線形的長沙發、茶幾所組成的招待區,再配上銀河系的牆壁和天花板,讓人錯以為是置身於宇宙之中。
  「這……是你的辦公室?」季銀芽不啻是逛了一圈外太空。
  「很美吧,美到讓人捨不得去破壞。」冀祺環視他的「宇宙」。「所以我用這樣的工作環境,不時地提醒自己和公司的同仁,要愛護我們的生長地。」
  季銀芽悻悻然地瞇著眼,暫時沒空去嘉勉他偉大的環保意識。「一個業務員的辦公室會有這麼大?」
  「我這個業務員不巧是這家公司的老闆。」紙永遠別想包住火,冀祺不如趁火勢燒烈前出面投案,屆期所受的灼傷也不會那麼慘。
  「你一直都在騙我?」季銀芽今日的情緒儼然坐了趟雲霄飛車,忽爾高來忽爾低,有時快轉,有時又俯衝,她的心臟至今仍維持正常動作,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我就是怕說了,你會有現在這種反彈。」冀祺懊惱地拂去遮住視線的幾絡劉海。「再說,我是業務員也是你講的。」
  「呃……」不對呀,怎麼好像變成是她的錯?「可是你當時沒有否認啊。」
  「我只是沒做正面答覆。」冀祺帥氣地搖著一根食指糾正。
  「你——分明是狡辯!」季銀芽憤然作色。
  「我是啊。」冀祺承認得很乾脆,半點也不拖泥帶水。
  這下她反而無言以斥,甚至忘了在和他吵什麼。「你——你——」
  總歸說來說去全是他有理。
  「你會原諒我,你會嫁給我!」冀祺死皮賴臉地由背後向前摟住她的雪肩,話接得挺順口的。
  「你這麼有自信?」一讓他靠近,她所有的武裝就會垮掉。季銀芽試著扳開他,不虞反讓他包住小手。
  「因為我愛你,我想你,我要你!」冀祺情慾疾漲的低嘎嗓子,綿綿密密地偎在她的耳畔,啃蝕她的怒氣。「衝著我這大大的愛,你就勾銷我那小小的過失嘛。」
  「哼!」季銀芽撇開粉顏,芳心卻早讓他的蜜語甜言所淹溺。
  「這麼吧——」冀祺低聲下氣,帶著她清香的柔軀左右輕搖,促使她神魂俱醉。「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將我這下輩子交予你全權處理,從今以後,你季姑娘要我往東,小生我絕不敢往西,你要我上山,我絕不敢下海。」
  「哪有人這樣發誓的?」季銀芽終究是忍俊不禁。
  「是嗎?那麼換成這樣如何?」冀祺慢慢將她轉過來。
  「嗯?」季銀芽疑惑地瞅著他熱浪狂湧的星眸。
  冀祺以行動表示。那是一個深情款款的長吻。
  「真是沒想到。」
  季襄雪坐在床沿嚷嚷。「我不過是兩個月沒盯著你喔,你就情竇初開,拐了個姐夫回來啦?」
  「少糗我了!」季銀芽赧然地推她一把。
  「唷——這樣就害臊啦?」季襄雪不甘示弱,使出一陽指猛騷她的胳肢窩。
  兩姐妹於是在床上笑鬧了起來。
  不一會兒,季銀芽即笑不成聲地搖起白旗。「我投降……  我投降……」
  她最怕癢了。
  「這還差不多。」季襄雪得意洋洋地登上衛冕者寶座。
  「對了,你覺得『他』怎麼樣?」季銀芽指的當然是冀祺。
  「九十五分。」這個數字在季襄雪的評分表裡已是甲級績優品了。
  「不到一百分啊?」季銀芽可是覺得他十全十美哩。
  「一百分是要給我未來老公的,豈能隨便頒授他人?」
  季襄雪揚眉媚笑。
  「小器!」季銀芽白她一眼後,說:「好啦,你才剛下飛機,所以我先放你一馬,等你休息夠了,咱們再好好聊聊,我要知道你在法國的所有艷遇。」
  「那有什麼問題,就怕你到時聽到喊救命。」季襄雪賣弄風騷地接受。
  看看四周,她狐疑地問:「惜楓呢?剛剛不是還在這裡?」
  「早回她房間去睡啦。」季銀芽幫她把行李箱推到一邊去。
  「這隻豬喔,到哪兒都這麼能睡。」季襄雪佩服地躺進柔軟的床墊,然後像小孩子般地滾來滾去。「哇——還是自己的床舒服。」
  季銀芽笑著離開小妹的香閨。
  客廳內,兩個大男人正在棋盤上廝殺對峙。
  季銀芽瞅著這一幕,心中有一絲感動,她悄悄地坐到冀祺身旁。
  他回她一笑,大手挽入她的藕臂,再將她的柔荑放在他的腿上輕撫。
  「不玩了,不玩了。」季博陽驀地拋下殘局,插著褲袋就要回工作室。
  「怎地?這麼快就認輸啦?」冀祺躊躇滿志地哼著。
  對這個多才多藝的俊美小舅,他是又恨又敬。
  「你現在才知道你倆的肉麻當甜蜜有多恐怖,我看得腦細胞全起雞皮疙瘩啦。」季博陽作勢打了好幾個哆嗦。
  「羨慕的話,不會自己去找一個。」冀祺促狹。
  「是嗎?也快是夏天了。」季博陽喃喃走出門。
  「記得明天回來吃晚飯喔。」季銀芽朝他的背影囑咐,然後她回頭對冀祺說:「你倆見面別老是鬥嘴嘛。」
  「遵命。」冀祺親親她的粉腮。
  「唉……你對我那……兩個妹妹有什麼看法?」季銀芽希望她的家人皆能接納他,同樣的,也希望他喜歡她的家人。
  「如果你是想問你那位活潑的么妹……」知芽莫如冀,這人的心事全寫在臉上,冀祺怎會不清楚她在操什麼憂。「確實,她真的很美,很吸引人。」
  「那……你有沒有一點點受她的吸引呢?」季銀芽問得很含蓄。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這麼患得患失,尤其她很有這方面的經驗,許多本來是對她或惜楓有意思的男人,一旦見了襄雪之後,便會立刻轉移追求的目標。
  真的,從以前到現在尚未出現特例。
  「傻瓜!」冀祺輕笑的啄上她的額、眼、鼻,最後是那兩片芳唇。
  這足以說明了一切。
  一場熱吻結束,季銀芽忽然想到。「對了,小杜已經把我代筆的事告訴小娟了,你曉得怎麼樣嗎?」
  「怎麼樣?」冀祺附和地問了一問。
  「她居然坦誠她也是找人代筆耶!」這實在是出乎銀芽的意料之外。
  「是嗎?」冀祺只是淺笑。
  「不知道那個人會是誰?」季銀芽好奇地咕噥,接著,她像是又想到了什麼。「等等,你為何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
  冀祺但笑不語,隨手拿了電話旁的便條紙和筆,接著他寫下一直在他心底反覆的情意,再把紙條給她。
  「我的芽兒,是春天送給我最好的禮物!」季銀芽邊念,眼睛就瞠得愈大。「這不是……還有這個筆跡……」
  她抬起咋舌的詫容。「是你?你就是那個一直和我通信的『小娟』?」
  「所以說嘛,咱們是天緣奇遇,天作之合。」冀祺比出勝利的手勢。
  當然,秋後算帳是在這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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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7 11:53:19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春                  末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詩經。

  親愛的小娟:
  呃……對不起,應該改稱你為小冀啦,只是這麼寫了一年多了,所以在下筆時仍有點不小心給它筆誤。
  自從意外和你成為「地下」筆友(因為我倆都是代打槍手……呵呵,這又是另一個意外……),咱們兩人之間似乎就有剪不斷的聯繫。去年新春的那場意外,讓我意外的遇到你,我的生活便開始充滿意外,也過了一個意外連連的春天,但是最令我感到的意外莫過於發現了另一個春天——那就是你!
  你的微笑像春風,為我帶來了新的生命;你粗中帶細的體貼像春風,暖暖地拂開了我的心花朵朵;你溫柔的觸摸像春風,撩醒我一直處在冬眠狀態的春情,之於我,你像春風的一切的一切,是今年春天送給我的最好的神秘禮物!
  你的芽兒
  在蜜月旅行的第一天
  P.S.今天是立春喔!

  望著床上熟睡的俊偉男人,季銀芽滿懷愛意地將這封信折好。
  這一次她沒有傳真,而是偷偷地放進他的皮夾裡,等待冀棋他自己去挖掘;因為這是她額外送給他的神秘禮物。
  想像他發現它時的驚喜,和讀著它時的喜悅,就像他帶給她的一樣,她的心不禁洋溢著無盡的歡愉,迎接這新來的春天。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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