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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汎]銷魂交易【易門傳奇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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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8 00:19:17 |倒序瀏覽
銷魂交易【易門傳奇之四】 作者:夏汎

面對風氏家規裡毫無人性的逼婚條款該如何應變?
是扺死不從還是聽天由命?
還好!爺爺派下個任務給她
言明只要圓滿完成,她的難題就可迎刃而解
唉!希望相片中
這有著天地無懼般氣魄的男人不會太難搞......
明知他恨極風家人
這女人還不知死活地成天在他面前晃!
現下還有恃無恐地霸上他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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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8 00:19:38
前言

  風亦集團,當今世界十大財團之一。

  舉凡世界上富可敵國的企業都因其財力而帶來權勢,因其權勢而令人生畏。風亦集團同樣有令人不敢冒犯的勢力,然而和其他企業不同的是,除了財力和權勢,真正讓眾人敬若鬼神的是風亦集團的黑道前身。

  二十餘年前,一個曾經在美國呼風喚雨的黑道組織——易門,在其全盛時期,因掌門人風天齊的真知灼見,毅然宣佈解散,成立風亦公司,開始正正當當的做起生意。

  過去爭強鬥狠的血腥,風亦公司在風家人的努力下,以跌破專家眼鏡的速度在全球企業界掙出一片不容撼搖的勢力。

  只是,令人難以想像的是,迥異於風亦集團外在表現的積極先進,風家內部所遵循的,仍舊是約百年前祖先所留下的家規。

  老實說,要一個普通人去服從一堆老舊的訓條都不是件易事,更別說是那些在美國土生土長、接受最新觀念的風家子孫。

  對這群子孫而言,那些老的、該丟到大海裏的家規他們勉強還可以忍受,最最引他們詬病的就是家規中對婚姻的要求。

  瞧瞧其中的規定——

  第一、凡風家子孫,男的須於三十歲前,女的須於二十七歲前完成婚姻大事。

  第二、在規定完婚的年齡前二年,不論男女,皆須開始尋找結婚物件。

  第三、若無法在一年內達成第二點,則婚事交由當家者決定。於次年,即規定完婚前一年進行相親,不得異議。

  第四、凡風家子孫,不論嫁娶,對象均須具百分之百的中國血統。

  天啊!二十一世紀都到了,要這群自詡為新新人類,視婚姻如無物的風家子孫依著早成仙成佛的老祖先定下的規定結婚,在還沒玩夠之前無怨無懟的走入人生的墳墓,哼,別想!

  最過分的是,要子孫們結婚就算了,還規定了一堆未來物件需具備的條件,老祖先以為這是上市場買菜,隨便挑挑撿撿就可以了嗎?

  就這樣,移民美國已經堂堂邁入第七代的風家子孫不斷的抗議,不斷的爭取自由。只是,在風家大家長風天齊無意修改家規的情形下,一切都只是嘴上說說,雷聲大雨點小而已。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在如此情況下被迫開始尋找婚姻物件的風家長孫——風馳日和其弟風馳月,竟然先後覓得真愛。

  這樣的劇情發展,對風家的長輩來說,無疑是堅持家規最大的後盾。

  誰都想不到,在二十一世紀到來之前,風家的家規不但沒有修正,反而更加牢不可破。

  這下可累了風馳日和風馳月底下的兩個妹妹。

  如果她們知道在她們還忙於揮霍生命之時,家規的“魔掌”已經悄悄的伸向她們,不知她們會有什麼反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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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8 00:19:59
第一章

  紐約時代廣場大樓

  時序才剛剛進入秋天,懂得掌握商機的服裝界卻己競相開始下一季的春裝展示,企圖在這片廣大的市場中,取得引領潮流的地位。

  這可累壞了一大群報章雜誌的記者。

  連日來這裏幾乎每天都舉辦了數場大大小小的服裝秀。知名品牌的服裝公司自然會吸引記者上門,名氣較不響亮的,則千請萬托找了有力人士關說;真要是無名氣、無後盾的小公司,就挖空心思想些噱頭,像是請些明星充當代言人、模特兒,要不就來個“好禮大相送”,又送現金又送獎品的。總而言之,每場服裝秀都讓記者們沒有不到場採訪的理由。於是乎,苦命的記者只好疲於奔命,來回採訪,忙碌的程度別說是不可能看完一場完整的表演,能在現場待個一小時都屬難得。

  不過,今天他們總算可以放慢腳步,真真正正的欣賞一場高級的服裝秀。光看此刻眾人臉上的興奮之情和平日的莫可奈何截然不同,就可知道這場秀有多令人期待了。

  “哇,離秀開始還有一個小時,怎麼會場就擠得水泄不通?”一個看起來很顯然是“菜鳥”的記者搔搔頭發,好奇的發出疑問:“之前的服裝秀大家不是都三三兩兩的來來去去,從來也沒看到這麼多記者聚在一起。幸好今天沒有其他的秀,要不然真看不到這樣難得的場面。”

  “菜鳥就是菜鳥。”一旁一位看來應該是負責帶他的資深女記者,不客氣的在他頭上賞了個爆栗,一副識途老馬的口吻,“你以為是湊巧嗎?誰都知道是其他品牌故意避開今天的。”

  “就是啊,要不然准會落個無人問津的尷尬場面,豈不是自砸招牌?”另一家報社的記者也加入閒聊。

  “哦?”菜鳥還是很疑惑,“不就是一場服裝秀嗎?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如果是你設計的品牌當然不會。”資深女記者像看白癡一樣的睨他一眼,“但是人家是現今最受矚目的品牌‘水影’。水影每一次的服裝展示都是由當前世上首屈一指的服裝設計師共同合作,你想想,平日那些自命不凡、誰都不服誰的大設計師們會聚在一起為特定的品牌效力,就可以推算出水影的影響力有多大。”

  “更何況水影還是風亦集團下的企業之一,就算它真的爛透了,光是風亦這個招牌,照樣有新聞價值。”又一個記者發表意見。

  “我最欣賞的就是它巧妙結合東方的神秘和西方的灑脫,使得每一次展示的服裝都深深的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我倒覺得最厲害的地方是不管哪一季的服飾,它居然都能展現出輕柔飄逸的風格。就像去年推出的冬裝,顛覆一般冬季採用的灰黑色系,大量使用白色和橘黃色系,讓人眼睛一亮,連心都跟著熱起來。”

  “這就是水影一向的風格,輕柔溫潤如水,玄妙縹緲似影。”

  眾位元記者興高采烈的談論水影的風光事績,聽得那位元愣頭愣腦的菜鳥記者更加好奇,“這麼棒的品牌,一定是個很奇特的大師創立的呢?”

  這是基本常識,在他的認知中,厲害的人多有奇怪難捉摸的個性。

  他的問題一出,原本討論正熱烈的聲音突然停了。菜鳥嚇了一跳,訝異的發現眾人開始陷入沉思。

  正當他覺得周遭的靜默有一世紀之久時,終於有人開口了——

  “我也很好奇。”一位元看似經驗相當豐富的男記者搓著下巴,緩緩的說:“只知道水影的負責人是風家的小女兒,名叫風水虹,年紀很輕,大概只有二十四、五歲,本身也是個設計師。不過,長什麼樣子,倒是不清楚。”

  “對啊,雖然水影是她負責的,聽說每次的服裝秀她也都會到場監督,不過從來不上臺謝幕,也不曾接受採訪。”

  “我倒是看過她一次。”資深女記者此言一出,眾人的焦點立即集中在她身上。

  “美嗎?”眾多男記者睜大了眼,熱切的期待著。

  “不只美,而且特別。我覺得她活脫脫就是水影的最佳代言人,輕柔神秘。”想起她的模樣,資深女記者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嫉妒她。

  “嘿嘿嘿,大消息。”一名記者突然急急忙忙的跑來,氣喘吁吁的嚷著:  “大……大消息。”

  “什麼事啊?快說!秀快開始了,我可不想錯過任何一件衣服的展示。”

  “聽說今天……今天水影的……的負責人要……要……”他還在喘,遂彎下身休息。

  “風水虹?她要幹嘛?”眾人心急的問。

  “她要……她要……上、台、謝、幕。”

  男記者總算把話說完,驕傲的抬頭打算接受大家英雄式的膜拜,但是,人呢?

  他狐疑的轉頭四處梭巡,一眼瞄到壁上的鐘。

  “哇!開始了!這些人,居然不告訴我。”他嘴上咒駡著,兩腿卻飛快的跑向裏頭的展示場地。這是一場絕對精采的服裝秀,他可不能錯失大開眼界的機會。

  舞臺上,身材高眺、風姿綽約的模特兒,穿著款式新穎、兼具現代與神秘感的服飾,正在伸展台前來回走動,強烈的吸引住每位元來賓的視線。

  後臺裏,一位身著全白長褲套裝、五官非常精緻的美女,正觀察著臺上的進度,水靈靈的眼眸偶爾瞄見台下專注熱烈的情形,讓她滿意的揚起嘴角。

  她的樣子看來不像是模特兒,但是長相卻絕對是更甚於她們。靈活的杏眼下有個嬌挺的鼻頭,紅豔的嘴唇搭上白皙的肌膚;合身的套裝適當的展露她穠纖合度的曲線,整個組合美得讓人忍不往想多看一眼。

  她,就是水影的負責人,外界期待莫名,卻從未在服裝秀中現身的風水虹。

  “副裁,你在緊張嗎?”

  就在風水虹心無旁騖之際,一個聽得出帶著笑意的聲音來到她的身邊,聲音的主人是個體型嬌小、看起來很可愛的棕發女子。

  “琳恩,是你啊!”風水虹對特別助理無所謂的聳聳肩,“有什麼好緊張的,只是覺得麻煩而已。”

  琳恩看著她無奈扁嘴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副裁就是這樣,最受不了到眾人面前接受喝采;對別人渴望的掌聲,她稱那是“客套”,所以寧願留在幕後。要不,以副裁的條件,只要她願意,只怕早成了舉世皆知的人物。

  “還笑,都怪你,許了個這麼差勁的生日願望。”風水虹佯裝動怒的責備。

  “冤枉啊!我的大小姐。”琳恩不依的申辯:“我生日那一天,是你自己說要答應我一個要求的,當時一群人瞎起哄,我已經盡力挑一個比較不讓你丟臉的事了。難道你寧願穿著比基尼,在眾人面前跳豔舞;或是跑到大馬路上,對著陌生男子示愛?”

  風水虹莫可奈何的翻翻眼,認栽的沉默了。

  是啊,要怪只能怪自己。

  前天彩排完已經十點多,一群人在散會時鼓噪著要幫琳恩慶生。由於琳恩一直以來都是她的好助手,也一向被她視如姐妹,依照慣例,她應該將禮物準備好的,偏偏她這一陣子為了這場服裝秀忙得不可開交,連自己的事都忽略掉,自然也就忘了琳恩的生日。

  於是她信口說要讓琳恩自己挑選希望的生日禮物。此言一出,她就後悔了,因為在場的十幾位工作夥伴聞言,立即興奮的猛出主意,什麼裸奔、跳脫衣舞,還有人異想天開的要她馬上結婚。

  一個個荒誕的建議聽得她冷汗直流,擔心琳恩會真的這麼要求。幸好,琳恩還不算糊塗,選了個比較能讓人接受的提議。就這樣,她只好答應今天的服裝秀結束後“第一次”上臺謝幕。

  “我會記取教訓的,下次絕不……不對、不對,不會再有下次了!”她煞有介事的連連搖手,不知情的人真會以為發生什麼天大的事。

  “這樣我豈不是太榮幸了?”琳恩一臉陶醉的幻想著,“以後我就可以對人家誇耀,咱們風四副裁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都獻給了我。哇,我真是太了不起了。”

  瞧她耍寶的模樣,風水虹忍不往發笑的推了她一把,“什麼第一次、最後一次的,神經!”

  琳恩看她終於展開笑顏,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老實說,雖然知道沒有人會責怪她,但是讓一向照顧她的副裁這麼為難,她的心底還是挺愧疚的。

  “你總算笑了,希望這個消息能讓你更開心。”她將手中的傳真交給風水虹。

  “現在還會有什麼好消息?”風水虹連猜都懶得猜,也沒接過傳真的意思。

  “二副裁……”琳恩故意拉長語氣,揚高音調宣佈:“要結婚了!”她相信四副裁聽到一定會高興得大叫。

  “什麼?二哥要結婚了?”果不其然,風水虹果然大叫,只是,表情卻是如同見鬼般的驚駭。她一把搶過傳真,不敢置信的盯著上頭的文字。

  琳恩被她出乎意料之外的反應嚇了一跳,思緒中斷了好幾秒,而後才支支吾吾的回應:“啊……呃……喔,傳真上是沒說這麼清楚,只說二副裁找到決定相守一生的女子。目前他們還留在臺灣處理一些事,可能得過一陣子才會回來。”

  風水虹的表情從驚駭到生氣,繼而更是緊緊的攢起秀眉;臉色也由蒼白轉為紅漲,思緒更是快速的轉動了幾百回。

  天哪!有沒有搞錯啊?二哥那個怪物居然要結婚了!

  還以為二哥他那種怪脾氣,是絕不可能走上結婚這條路的。只要二哥率先打破陳舊的家規,自己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跟進。她一直抱持這個認知,認定自己將會是個快樂的單身貴族,所以即使明白家規已經慢慢逼近自己,她還是放心的投入工作。誰曉得二哥居然破壞了她全盤計畫,不但要結婚了,事前竟然還沒有一點跡象,讓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思索的同時,她開始無意識的敲著額頭,同時踱起方步。

  家規中,女子要在二十五歲開始為期一年的“尋夫計畫”,而她前兩個星期才剛過完二十五歲的生日,這表示她已經無法再推託了。原本爺爺和爸媽會在生日隔天宣讀她們的責任,不過當時因為二哥還沒有動靜,他們也就暫時隨她去。

  但是,好日子結束了。爸媽既然送來傳真,就表示輪到她了。瞧,傳真最後不就交代要她後天回家嗎?

  “怎麼辦?怎麼辦?”風水虹喃喃不休的念著。突然,她想到另一個擁有和自己相同臉孔的人——她的雙胞胎姊姊風水霓。

  “糟了!得趕快通知霓。”話才說完,她倏地轉身,仿若身後有追兵似的直往門外沖。

  琳恩一直困惑的注視著眼前不斷走動的人兒,不懂為什麼親哥哥結婚的消息對副裁而言,好像是個很大的煩惱。

  她呆愣的想著,直到風水虹的身影快速的從她眼前“飛”過,消失在門口,她才猛然回過神來,連忙追出去。

  “副裁,你要去哪里啊?你還得謝幕啊!副裁……”

  裝潢雅致的辦公室中,兩個相貌如出一轍的美麗女子正滿臉愁苦的相對。

  “我要是知道怎麼辦,還會在這裏浪費時間嗎?”風水虹瞟了有點茫然的孿生姊姊一眼,口氣顯得有點煩躁。不是她故意發脾氣,而是她這個少根筋的姊姊一點也搞不清楚情況的緊急,先是東問西扯了一堆,將她的耐心都磨光了,現在還是只會問她怎麼辦?

  “連你都沒辦法啊?”風水霓的期待落空,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開始陷入自己的哀傷中。她始終沒有察覺妹妹的怒氣,只是天真的喃喃自語:“這下子一定完了。能有什麼辦法呢?抵死不從、離家出走、聽天由命……”

  “對了,就是這樣。”風水虹突然跳了起來,輕彈手指,臉上還顯現明亮的光芒。感謝她這個迷糊的姊姊也有開竅的時候,這下子,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各位乘客,感謝您搭乘本公司第三五七號班機,本班機即將降落在桃園中正國際機場。當地時間為十三日下午五點……”

  聽到空中小姐的廣播,風水虹立即坐正身子,準備隨時起身。她臉上的興奮之情,簡直就像只飛出鳥籠正待展翅高飛的小鳥,以致雖然經過長時間的飛行,她的臉上卻完全看不出絲毫的勞累。

  偏頭看向窗外,地上的建築物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陌生。這讓她終於可以確定自己是真的“逃”出來了,一想到此,她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燦爛。

  服裝秀結束的當晚,她就打點好一切的行李。隔天一大早,留下一封“離家出走告白書”,便迫不及待的趕到機場,準備搶搭第一班飛機。正巧,五分鐘後有一班飛往臺灣的班機,不假思索,她便上機了。

  原本她還擔心以爺爺通天的本領,會趕在上機前將她攔截住,幸好,一切順利。不管爺爺是能力變差了,亦或是其他可能的原因,反正現在她已經身在另一個國度,大可放心的逍遙自在。

  心情愉悅讓她的腳步跟著輕快起來,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探索臺灣這個對她而言好像有深切關係、卻又仿佛不相干的土地。她全然的投入自己的思緒中,因而忽略掉自她一出現,四周便不斷投射而來的或驚羨、或愛慕的眼光。

  想像著以後可以過著不被拘束的日子,風水虹臉上的肌肉幾乎是不受控制的自動往上拉起,帶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只是,還來不及真正的享受這樣的喜悅,才一出海關,她的笑容就定格在臉上。一個她想都想不到的人,正旁若無人、傲視群倫的站在出口處,天生散發的王者風範讓她想裝作沒看到都沒辦法。

  “二哥?”她錯愕的眨眨眼,想要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來不及收回的笑容就這樣僵硬在臉上,讓她精緻的五官顯得有點可笑;腦子裏則不斷的撞出數不清的問號——連她自己都是到了機場才決定要飛來臺灣的,二哥怎麼可能會知道她要來?

  “走吧!”

  向來冷漠的風馳月明知她的疑問,卻沒有做任何解釋。維持著一貫的淡然,他順手接過她的行李,便大步走出機場。他乾脆的舉動讓風水虹別無選擇,縱有滿腹的狐疑也只能忙不迭的跟上。

  等到機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仇典爾才離開座位,穩健的邁開大步。

  才一起身,他昂然挺拔的身形立即引來空姐們的注意。只見向來強調高雅有禮的美麗空姐們,先是訝異的張大眼,待瞧見他的臉孔,一聲聲若有似無的驚歎聲便此起彼落。一瞬間,這些成熟世故的空姐竟如同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般,一個個都紅了臉,狂熱的眼眸中全含著羞怯。

  對周遭的變化,仇典爾沒有一點回應,只是原本已經稍嫌冷冽的眼神中,不耐的浮起一絲厭煩,讓圍繞在他身邊的空氣溫度因而更加降低。

  “再……再見!”其中一位空姐強忍住興奮,開口想引起他的注意。只是,她失望了。

  面無表情的自空姐們面前走過,仇典爾無視於她們不斷傳送過來的秋波,更不想理會身後熱烈的討論,他甚至開始考慮以後是否應該改搭其他航空公司的班機。省得又看到這群花癡。

  這就是他總習慣等眾人都下飛機後再離開的原因。剛剛只不過是幾個空姐多看了他幾秒,他已經覺得厭惡;要是讓他混在下機人群中三、五分鐘,讓眾多的人都盯著他瞧,他肯定自己會發飆。

  他一直不懂,同樣是一張臉、一個身體,他或許是比大多數人長得稍微有個性一點,體格嘛,因為工作和運動的關係,也比大多數人來得健壯結實些,但是那又怎樣?那些無知的女人有必要露出那種露骨的眼神嗎?

  看,就像現在這樣,活像他是個男妓!

  一到入關處,四面八方集中而來的眼光讓他的臉更陰冷了,他停下腳步,眼神警告性的梭巡了眾人一圈。

  自他漆黑瞳眸中射出的寒意,讓人不由得打起寒顫,連忙紛紛收回眷戀的目光。

  直到此時,仇典爾的嘴角才隱隱勾起一抹冷笑,滿意的走向特別門。

  只有在這種情況,他才會對自己的工作有所慶倖,特殊的職業身份讓他得以在出入各國時快速通關,避開那些惹人厭的目光。

  “仇大哥。”

  一聲清脆的叫聲,讓仇典爾回過頭的同時換上了溫和的眼神。機場大廳中,一位婦人正推著輪椅往他的方向而來,輪椅上則坐著一名笑得十分甜美、正朝他招手的年輕女孩。

  “王媽。”大步的走到兩人面前,他先對婦人點點頭,繼而彎下身,和氣中帶著擔憂的語氣問:“小容,你的腳不是可以走了嗎?為什麼又坐著輪椅?”

  名喚小容的年輕女孩沖著仇典爾笑得好開心,她略帶撒嬌意味的回答:“前幾天晚上有電話,人家以為是你打回來的嘛,所以急著去接聽,一不小心就跌倒了,把原來快癒合的傷口又拉開了,只好又坐上輪椅呢!”

  仇典爾一聽傷口又被拉開,眉頭跟著鎖了起來。

  “沒事的。”看到他擔心的臉色,一旁的王媽趕緊安撫:“少爺,你放心,卓醫生說了,幸好小姐以前的複健做得非常確實,加上這次摔倒時沒有傷到骨頭,好好的靜養一個月,之後再稍微複健一下,不出半年一定能恢復正常。”

  “是嗎?那就好。”仇典爾這才寬下心,半疼愛半指責的在小容頭上輕輕一拍,“你啊,都快大學畢業了,還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

  “就是啊,小姐這樣子會找不到老公的喔!”王媽也跟著取笑起來。

  “王媽,連你也欺負我。”小容嬌氣的嘟起嘴,不依的拉往仇典爾的手臂,

  “我才不需要找老公呢,我有仇大哥,仇大哥會照顧我一輩子的,是不是,仇大哥?”

  仇典爾只是微微一笑,沒做任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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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8 00:20:20
第二章

  “到底怎麼回事啊?不是有棟房子在市內嗎?幹嘛不去住那裏,偏要住到郊區來?”隨著風馳月走進這幢位處郊區的洋房,風水虹不耐煩的又問了一次。

  被二哥莫名其妙的拖上車後,她原本的好心情早就不見了,偏偏二哥又是那種打死不吭聲的人,在車上,任憑她問得口水都快幹了,他卻一句話也沒回答,就這樣帶她來到這裏。據她估計,這裏離臺北市中心少說也有四十分鐘的車程。這讓她一開始打算住在市內,可以到處瘋一瘋的如意算盤全被打亂了,教她怎能不嘔?換作平常,她早開罵了,不過,面對一向令她又畏又怕的二哥,她的口氣還是不敢太壞。

  風馳月沒有理會她的怒氣,將東西放在沙發上後,便逕自走向廚房。

  被留在客廳的風水虹看著他的背影,原本因為被忽略而更顯濃烈的怒氣突然消了。

  是喔,她忘了二哥是個怪人,他不跟生氣的人說話的,因為他認為生氣中的人是“無理性”的,就算對話個半天,也一定沒有任何結果。

  反正他總會說的,她又何必生氣?專家說生氣容易老,她可不想未老先衰。想通了後,她的眼光開始無目的地打量起房子。

  比起上次大哥到臺灣來,在臺北市內買下的那幢房子,這裏算是小的了。不過,卻也足夠住上一家子,而且,純粹以欣賞的角度來說,屋中的佈置陳設肯定是無可批評的。

  沒有豪華的真皮座椅,也沒有昂貴的原木長桌,大廳正中央簡單的擺放幾張藍白相間的普通沙發,上頭還散置幾個相同款式色系的抱枕,在沙發前方則是一張小巧的玻璃茶几。靠牆的矮櫃上除了一台電視、錄放影機和音響設備外,就是幾個看起來很古樸的飾物。如此雅致樸素的設計,讓人不自覺的放鬆心情。

  她不禁被影響了。悠然的占住大半張沙發,她自在的欣賞起牆上的風景畫,暫時將心中的不快拋到一旁。

  風馳月拿著飲料走出廚房時,看到的就是半躺在沙發上、看來很享受的她。

  “你倒挺沉著。”他將飲料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要不然呢?剛剛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叫了半天,你連口都沒開。既然被你找到,想怎麼樣你說吧!”她無所謂的攤攤手。

  “這麼快就認輸,不像你的個性吧?”風馳月略帶笑意反問,知道她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風水虹狀甚委屈的眨眨眼,聰明的不作回應。她自然是不可能這樣就算了,只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索性也就不傷腦筋。

  “我倒是有個地方不懂。”她坐起身,伸出食指敲敲下巴,好奇的問:“你居然能夠知道我要到臺灣來,事情肯定有所蹊蹺。該不會是有人通知你吧?”

  “是爺爺。”

  “爺爺?”風水虹有點訝異,“這我就更糊塗了,既然是爺爺通知你。那他一定早掌握住我的行蹤,為什麼不在紐約就攔下我,卻要讓我千里迢迢的飛到這裏?”

  “你覺得呢?”風馳月淡淡一笑。

  她偏著頭,稍作沉思,隨後緩緩的開口:“想必是另有內情,而這個內情應該和這個地方有關,爺爺故意讓我到這裏來,或許就是要我幫他完成某件事。”

  “怪不得爺爺老誇你聰慧,大致來說,你猜得沒錯。”風馳月起身走向牆邊的矮櫃,拉開一個小抽屜,自其中拿出一疊紙張。而後又走回來,將紙張放在茶几上。

  “這是……”

  “慢著。”她打斷他正欲說明的話,懶懶的躺回沙發,臉上是一派的不在乎,“我可從沒答應要幫忙。開玩笑,我好不容易才飛離爺爺的‘魔掌’,幹嘛還聽他的命令?”

  “不是命令,是交換。”風馳月早料到她會這麼說,所以臉上沒有一絲不悅。

  “交換?”她略略抬起眼,不過興致仍然不高,“我衣食無虞,工作順利,既不需要錢,也不缺其他東西,哪里用得著和爺爺交換東西?”

  “自由。”

  一聽到這個名詞,風水虹的眼立即睜得老大,身子也倏地坐直。

  “你是說……”她的音調中有著難掩的興奮。

  風馳月點頭,“只要你完成這件事,爺爺就會答應你修改家規。”

  “真的?”一聽到要修改家規,風水虹可樂了,她高興的跳起來,正要歡呼,突然卻又嚴肅下來,緩緩坐回沙發上,認真的問:“修改家規中的哪一條?”

  爺爺那隻老狐狸,該不會打算隨便修改一些不關痛癢的地方來詆騙她吧?

  “放心,爺爺說,你可以自由決定修改的條文及內容,不過,只限於一條。”風馳月豈會不知道她的懷疑,當下便解除她的疑慮。

  “只能一條啊!”她有點失望,但是一想到反正她真正在意的也只有“非要結婚不可”這一條規定,只要有機會廢掉它,她是絕不會放棄的。

  “好,我答應。”她豪氣萬千的應允。

  “爺爺早知道你會答應,這是他傳真過來的資料。”他指指桌上那疊紙張說:“你看看。”

  風水虹拿起那疊資料,看到第一頁印了張照片,不過因為是傳真的關係,照片中的影像並不清楚,只看得出是個男子。

  她沒有多加研究,便往下翻了一頁,看到滿滿的報告——

  “仇典爾。”她將檔上的內容念了出來,還不時加上自己的評注:“好奇怪的名字。二十七歲,嗯,比我大兩歲。生於香港,十五歲時父母雙亡,隨義父遷居臺灣,義父於兩年前車禍死亡,哇塞!這個人還真慘,那他現在又是孤伶伶的一個人呢!”

  風水虹同情的搖搖頭,不忍心再往下讀,不想知道這個人可能有更慘的遭遇。

  “他還有個義妹。”

  “這麼說他還有人照顧,幸好。”

  她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的模樣,看在風馳月的眼裏,不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他這個寶貝妹妹也真怪,自小就調皮搗蛋,常惹得眾人哭笑不得。然而,她就是見不得可憐人,只要看到有人傷心難過,她也會跟著莫名其妙的悲傷起來。

  “這倒不儘然,兩年前的那場車禍,不但造成他的義父喪生,據說也使他義妹的雙腳嚴重受傷,可能需要仰賴輪椅或拐杖。值得慶倖的是,仇典爾的義父生前是個踏實的生意人,留下一筆為數不小的遺產,加上仇典爾的工作收入不差,比起一般人,他們的生活算是相當不錯。”擔心她又會替他們感到不忍,他很快的帶過事情的經過。

  “他還會照顧義妹,這麼說,應該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羅!”她不禁興起一絲欣賞,現在有責任心的男人真的不多。

  “不過,有能力負擔龐大的醫藥費,他的工作應該不輕鬆。”她像是想到什麼,突然瞪大了眼,曖昧的拉長音調問著“該不會他是做……那種服務的吧?”

  “他是國際員警。”風馳月沒跟著她瞎起哄,正經的說:“不過知道他身份的人並不多,就連他的義妹和家裏的傭人也都以為他只是個保鏢。”

  “這太誇張了吧!每天都住在一起的人,會不知道彼此的職業?除非……”她看向他。

  他點點頭,舉起食指比向窗外,“要不然你以為我何必帶你到這裏?他就住在隔壁。”

  “隔壁?不會吧!”風水虹驚嚇的跳了起來,連忙沖到窗邊往外看,看到隔壁是一棟二層的白色樓房,只是門窗緊閉,屋內也沒有半點燈光,看來不像有人住。

  風馳月看出她的疑問,不待她開口便說.“他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各國間追查案件,留在國內的時間並不多。不過,根據爺爺的說法,最近他為了一樁跨國走私案回到臺灣,如果順利破案,他可以獲得半年的休假,因此,保守估計他應該會在這裏待上半年以上。”

  風水虹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將焦點導回正題,“說了半天,爺爺到底要我做什麼?”

  “爺爺希望你去化解他心中的恨。”

  “你是說,他恨爺爺?”她瞠目結舌的看著他,有點懷疑自己聽到的事情。

  怎麼會呢?這個叫仇典爾的應該沒有機會認識爺爺啊!就算他們真有機會見面,他現在才二十七歲,爺爺卻已經八十好幾了,算起來,他出生時爺爺都六十了,這樣的年齡理當不容易得罪人才對,更別說是要讓對方產生“恨意”。

  “正確的說,他恨所有風家的人。”風馳月表情極其嚴肅。

  “笑話!”風水虹愣了一秒,突然不高興的大聲叫嚷:“這根本就是荒謬,我連他都不認識,他憑什麼恨我?”

  “這就要靠你自己去查了。”

  她瞥了他一眼,“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風馳月淡淡一笑,也不打算隱瞞,“我是知道,但是爺爺要求你自己去找出答案。”

  她沒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他老人家不希望你有先入為主的偏見。爺爺要我轉告你,只有你真正的站在仇典爾的角度看整件事,你所做的才可能會有收效。”

  風水虹抿抿嘴,雖然瞭解爺爺的用心,不過還是忍不住發牢騷:“就知道爺爺不會讓我這麼好過。”

  算了,她會靠自己查出來的。又瞄了眼桌上的資料,她在心底暗自祈禱:仇典爾啊仇典爾,你可千萬別太難搞,我一生的幸福可都是在你身上了啊!

  對她的牢騷,風馳月沒有答腔,視線飄向窗外。

  天快黑了!小紅現在在做什麼呢?他沉思著,一股強烈想回到心愛女人身邊的念頭不停的催促著他,讓他毫不猶豫的起身往門口走去。

  風水虹完全無法反應他的行動,只來得及聽到他丟出的話:

  “我回南投。”

  待仇典爾疲累地站在家門口時,已經是隔天晚上十一點以後的事了。

  前一陣子為了協助FBI調查某個國際恐怖組織,他足足有三個多月的時間不在臺灣,也因此,小容看到他終於回來,就一直纏著他。要不是他真的有工作在身,相信小容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放他回來。

  想起他離開時她捨不得的模樣,仇典爾不由得低歎。她是他的責任,他願意盡一切能力讓她開心;若非這次的任務重大,他是絕不會讓她失望的。

  “誰?”

  疲憊中,受過嚴格訓練的感覺神經突然察覺陌生的氣息,他立即進入警備狀態,猛一回頭,對上一張正笑得十分燦爛的美麗臉龐。

  風水虹的怒氣已經繃到最高點,雖然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再等一等,但是生理的疲倦已經讓她快喪失理智。

  “二哥是不是在耍我啊?”她咬牙切齒的自問。

  她恨不得打個電話去“炮轟”二哥一頓,可惜她知道這一點用也沒有。昨天二哥匆匆忙忙的趕回去後,就打了通電話來,命令她不准去騷擾他,因為他要和他的小紅靜靜的享受兩人時光。

  噁心!風水虹作嘔似的吐吐舌頭。說穿了,還不就是重色輕妹嘛!

  真是氣死她了,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爛!爺爺故意找她麻煩,二哥不管她的死活;連隔壁那個姓仇的也一樣。

  她不斷的在心底咒駡。

  搞什麼東西,錢多嗎?買個房子幹嘛不回來住?她都等了兩天了耶!

  一開始她是希望趕快和他建立起關係,早點將爺爺交代的事情處理完,可是越等她就越火,到最後倔脾氣就上來了,她倒要看看這傢伙打算讓她等多久。

  為了平息心裏的焦躁,她起身開始無意義的踱步。走到窗邊時,突然,外頭一個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好傢伙,你可回來了。”

  她沖到門口,正要拉開門好好發洩心中累積的怒氣,一個念頭忽然閃過。

  不行,他根本不認識她,她這樣跑出去對他臭駡一頓,他肯定會以為她是瘋子,那一切不就完了?為了將來的大計著想,她得忍耐、忍耐。

  放開門把,她深吸了幾口氣,確定穩住情緒後,她強迫自己戴上最美麗的笑容,這才開門走了出去。

  仇典爾注視著眼前陌生的人兒,她甜美的笑容在昏暗路燈的照射下益發顯得動人無比。他只覺得胸口猛地一窒,竟有點看怔了,心坎好像有什麼東西緩緩蘇醒一般。

  “你好,你住這裏啊?”

  風水虹也沒料到自己會對上一張如此性格的臉龐。英挺的眉毛下是一雙無限深邃的眼睛,像是無時無刻佈滿心事,讓人忍不住想親近探索;又直又挺的鼻樑下,性感的薄唇正緊抿著,透露出他個性中不容撼動的毅力,讓她幾乎就要讚歎出聲。

  其實帥哥她見得可多了,撇開兩個迷倒眾生的哥哥不說,她還有一群男的死黨,個個都是萬中選一的“上等貨”。她還以為自己早就對異性麻痹了,沒想到居然還會看到這麼一個令她雙眼為之一亮的男人。眼前這個人或許不是她所見過最俊俏的男人,但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獨特的魅力,有點冷、有點拒人於千里之外,卻又莫名的讓人捨不得別開眼。

  “嗯!”仇典爾在她開口時就已經恢復理智,聽到她的問話卻只是淡然的應了聲。雖然她的聲音柔軟得像是春風吹過,任何人都會忍不住跟著放柔語氣,但是長期以來的職業訓練,讓他習慣性的防範著陌生事物,尤其是“美麗的”陌生事物。

  “那太好了,我還以為這裏沒人住呢!”風水虹無視他極欲結束話題的冷漠,自顧自的又提出問題:“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他上下瞥了她一圈,似乎確定了她沒有威脅性,這才開口,只是語氣仍平淡得聽不出感情,“仇典爾。”

  “仇典爾啊!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我剛搬到隔壁,我叫風水虹,希望我們能……”

  “相處愉快”四個字還沒說完,仇典爾就打斷她的話——

  “你叫風水虹?”他的聲音冷得像是剛從冰窖出來。

  風水虹點點頭。

  “紐約風亦集團的人?”

  “對啊!”

  仇典爾突然威脅性的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眸在一瞬間佈滿寒光,直勾勾的瞪著她。風水虹不敢相信在他冰冷的注視下,自己居然感到脊背發涼,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你……”

  她被他瞪得心裏發麻,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卻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被他奮力甩上的關門聲給無情得堵在喉嚨裏。

  他……居然讓她吃閉門羹!

  打出生沒遭受過這種待遇的風水虹,面對仇典爾如此無禮的舉動先是一愣,繼而奇跡似的笑了。

  看樣子,他是真的很恨她們風家人。這樣的恨意到底所為何來?她突然有了探索的興趣。

  叮咚——叮咚——

  時鐘剛走到六點半,門鈐聲就準時的響起。

  幾乎是在同時,躺在舒適大床上的仇典爾不悅的睜開眼睛,並在鈐響第二聲時,忿忿的甩開被子,隨意套上一旁的袍子;走下樓的時候,嘴裏還劈哩啪啦的吐出一連串的咒駡。

  “早安!”大門一開,風水虹俏麗的身影就輕快的跳人入中。

  無視於他不歡迎的臉色,她笑著舉起手中的早餐,逕自的說了起來:“今天的早餐很不一樣喔!本來在賣燒餅油條的阿婆今天不曉得怎麼了,突然就休息了。不過你放心,我還是買了蛋餅、總匯土司、蘿蔔糕,還有最有名的黑米漿。別淨站著,快來吃吧!”

  也不等他回答,她便大大方方的往廚房走,讓留在原地的仇典爾,只能氣悶的關上門,跟著進入廚房。

  仇典爾一臉冰霜的看著她在廚房穿梭,又拿盤子又找杯子的,顯得相當忙碌。不過,這項工作對她來說,似乎沒有丁點的困難。

  那是當然的了,仇典爾輕哼。這已經是她的例行公事了,自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已經一星期,這一星期來,她每天早上六點半一定會帶著一堆早餐來按門鈴,也不管會不會擾人清夢,硬是要他開門,陪她吃早餐。

  在忍受她兩天的無理取鬧後,第三天他堅決不開門。而她,居然就在門外按了半個多小時的門鈴,直到門鈴聲聽起來都沙啞了,他才不得不投降。而接下來的幾天,為了不讓“受重傷”的門鈴再受折磨,他只得早早下來開門。

  而她呢?似乎一點也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唐突,每回進門,隨意丟個三兩句話,便張羅起兩人的早餐,然後大搖大擺的在他面前坐下,就大口的享受起食物,活像在自己家一樣自在。

  “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仇典爾瞧著自己面前的一堆食物,冷冷的出聲警告。

  他真是受夠她了!最過分的是,她完全不顧他根本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在他對眼前的食物置之不理後,她便開始像支機關槍的嘮叨起來,什麼不吃早餐會精神不濟、影響一天的心情,然後就可能會在工作上出錯,接著還會因此容易得罪別人,得罪人後就會失去朋友,沒有朋友便會感到孤單,繼而失去人生的價值感……總之,從醫學角度牽扯到工作效率、從生理層面擴張到人際交往,好像他的未來就決定在這一頓早餐上。

  她那一次的嘮叨讓他的耳朵耳鳴了好久,老是恍惚的覺得聽到她的聲音。所以至此以後,縱然不悅,他也懶得再和她爭論。

  “聽到了。”風水虹對他的警告不以為意的揮揮手,給他一個“了無新意”的不削眼光,懶洋洋的回道:“這句話你說過八百遍了,我早就會背了。”

  她早已習慣他冷冰冰的態度,除了第一次措手不及外,接下來的時間,他的冷漠對她一點也沒用,誰教她有個也不愛說話、老是一臉酷樣的二哥。從小的經驗讓她老早就明白,對付這種人別理他就是了。

  “那你還來?”他也瞟她一眼。

  “我又不是你女兒,幹嘛聽你的話?”她反駁得理直氣壯,還自以為好心的提出建議:“我看乾脆這樣好了,我把你家的鑰匙拿去打一份,省得你每次下來開門都是這一副臭臉,心不甘情不願的。當然啦,為了表示公平,我也會給你一副我家的鑰匙。”

  仇典爾突然不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難解的光芒。好半晌,待他再開口時,語氣裏滿是輕嘲:

  “風家人都像你一樣狂傲自恃,不管別人生死吧!”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風水虹生氣的質問,直覺自己被侮辱了。

  看到她氣憤地漲紅臉頰,他竟有種類似惡作劇得逞的快感,連日來被她騷擾的怨氣終於得以一哄而散,他不但愉快的笑了,還故意火上加油。

  “沒什麼意思,陳述事實罷了。”

  在看到他的笑臉之後,風水虹倏地一愣。

  他會笑?哇喔!太神奇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冷漠、厭煩以外的表情。她訝異到有股上前去捏捏他臉頰的衝動,看看那是不是一張真正的臉。

  “你做什麼?”仇典爾手掌一掃,揮開她摸上他臉頰的手。

  這女人有病,她以為他是小嬰兒,可以隨便讓她逗玩的嗎?

  哎呀!真可惜。

  風水虹忍不住垮下臉,自怨自艾起來。他笑起來好好看喔,怎麼不笑久一點呢?都怪自己,早知道的話就不去碰他的臉,那麼這個幻象就會維持下去吧?

  仇典爾被她的舉止弄得有點莫名其妙,他以為她會狠狠反擊的,正打算接招,怎麼也想不到她竟會露出這樣惋惜的表情;更想不到的是,他發現自己居然有點不捨。

  他被自己的情緒嚇了一跳。

  不捨?

  不對,他一定弄錯了。像是要證明自己的想法,他倏地別開眼,冷漠的氣息又充滿他的眼神。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在仇典爾還理不清自己的情緒時,風水虹已經恢復平日的活力,半真半假的問。

  他不說話,甚至不看她。

  “因為我是風家人?”

  “既然你知道,就別再來惹我。”他煩躁的夾起一塊蘿蔔糕,賭氣似的用力往嘴裏塞,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麼。

  “為什麼?風家哪里對不起你?”她不在乎他的怒氣,仍舊追問。

  他抬眼冷冷的瞪她一眼,對她的不知死活生氣莫名,猛一起身,他凜然的掉頭離開,留下僵硬沉窒的氣息充斥在整個廚房裏。

  風水虹無可奈何的對自己做了個鬼臉。又失敗了,難道他真這麼恨風家人?恨到連對她提起事情的經過都不願意?

  她沉思的端起杯子,啜了口黑米漿,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瞥見桌上那份仇典爾留下的早餐,她突然笑了。

  今天又進步了,仇典爾只留下約莫一半的蛋餅,其餘的全吃完了。看來,事情並不如表面上這麼無可轉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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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8 00:20:42
第三章

  接近中午時分,仇典爾面色凝重的從外頭回到家門前。

  昨天接到消息,卡洛克的手下已經來到臺灣,準備和這裏的毒梟接洽。為此,咋夜他特地趕到基隆碼頭,果然目睹他們正在接應的情形。

  卡洛克是南美洲最大的毒梟,整個歐美版圖的毒品一半以上都來自於他的供應,歐美各國政府都對這個大毒梟頭痛不已。他曾經多次與國際各單位合作,參與緝捕的行動,只可惜最後都功敗垂成;不過,雖然未能捉拿到卡洛克,但是也破獲了他底下多處的毒品銷售站,還是迫使他不得不稍微收斂。然而,卡洛克也不是省油的燈,歐美市場暫時受到限制,他於是將焦點轉向人口稠密的亞洲地方。

  而臺灣就是卡洛克擴張亞洲版圖的其中一個據點。

  依昨天他所見到的情形,聚集的毒梟之多超出他的預料,甚至還有些黑、白皮膚的外國人。他擔心卡洛克不只打算將臺灣當成一個銷售站,而是一個轉運站;倘若真是如此,臺灣將可能成為惡名昭彰的“毒品王國”,屆時就麻煩了。

  這件事情牽連甚大,必須儘早解決。仇典爾專注的思索著昨日所見的種種細節,而後一個影像在腦中閃過,他起了另一個疑問——

  那個女人會是誰?

  毒梟們整個晚上激烈的討論著合作的可能性,慶倖的是,他們彼此之間似乎有著不少分歧,直到今天上午還是沒討論出一個結果,眾人只得不歡而散。

  就在他準備跟上卡洛克的手下時,卻發現有個人也隱身藏匿在他附近,對方顯然是個高手,居然能隱藏那麼久不被他發現。而就在他有反應前,對方已經跟蹤其中一位白皮膚、留著滿下巴落腮胡的肥胖男人而去;他只來得及瞧清楚對方一身的綠衫,之所以能判斷出她是個女人,則全賴她背上那束長長的髮辮。

  以她的行徑看來,應該是友非敵。問題是,她會是哪個單位的呢?

  帶著重重的思緒,他打開了大門。一進屋,就看到窩在客廳沙發上的風水虹。

  “你……”

  他不客氣的走向前,正打算質問她在他屋中的理由,卻發現蜷縮在沙發上的她正安穩的睡著。

  他訝異的發現,她的睡相竟然異常美麗。

  秀麗的雙眉下,細長而綿密的睫毛像是兩片輕柔的羽毛,靜靜的垂落在她合覆的眼眸上;線條誘人的紅唇邊,微微的揚著笑意,仿佛正倘徉在美夢裏。此刻的她,少了平日的活潑靈動,卻透出更吸引人的溫柔寧靜。

  他幾乎看傻了,眼底的冰冷也跟著退去,取代的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款款深情。

  情不自禁的在她身邊蹲下,他伸出手,緩緩的撫上她白皙的臉龐。她的溫度透過摩挲的指尖傳來,帶來陣陣悸動,他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的漫遊起來。

  她的皮膚好軟,白嫩的肌膚下隱隱透著粉紅,猶如新鮮欲滴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偷嘗一口。

  仇典爾沒有發覺自己的臉正逐漸靠向她的,恍惚之間,睡夢中的風水虹突然輕輕的發出一聲嚶嚀,猶如一道閃電,強烈的震醒失神的他。

  “該死!”

  意識到自己脫離常軌的舉動,仇典爾快速的收回不安分的手,不顧內心的意願,起身便要離開。然而,才跨出一步他就停住了。

  像是面臨進退兩難的局面,他鎖起了眉頭。幾秒後,他低咒一聲,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縮成一團的身子上。

  “你回來了。”

  一感到身上有重物,風水虹便自半夢半醒間睜開雙眼,而映入眼廉的就是仇典爾那張性格的臉孔。

  “你怎麼會在這裏?”他的語氣相當的不和善。

  他是怎麼搞的?不是一直希望她別再出現的嗎?幹嘛還擔心她會不會著涼?她是風家人,就算真的冷死他也不應該在乎!看到她醒過來,仇典爾後悔地在心裏責備自己怪異的舉止。

  “我拿早餐來啊。”風水虹低頭看看蓋在身上的外套,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過這樣的動作,而且這件外套好像還是他的……

  “我是問你怎麼進來的?”看到她對著外套發呆,他沒來由的一陣心虛。  

  “當然是拿鑰匙開門啊!”她回過頭不解的看著他,仿佛他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上次我不是說了嗎?我打了你的鑰匙,也給了你一把我的鑰匙。喏,不就在那裏嗎?”她指著他進門後放在桌上的鑰匙串。

  仇典爾的臉色更難看了。天殺的,他到底在搞什麼?居然連隨身的東西被人動了手腳都渾然未覺!他的警覺性在組織中一向是頂尖的,為什麼一碰到她,就連最基本的覺察力都失去了?是他的能力退化了,還是他根本不想防範她?

  “對了,你去了哪里?一大早沒見到人,害我買來的早餐都浪費掉了。”她惋惜的嘟起嘴。

  “我去……”驚覺自己竟然無意識的想向她交代行蹤,他猛地閉嘴。半晌,才沒好氣的自牙縫逼出一句話:“不關你的事。”

  風水虹一愣,不明白他突來的怒氣,卻感到心裏某種情感被他冷淡而無情的言詞刺傷了。她搖搖頭,試圖搖去這股怪異的情緒。他的態度一向如此嘛!她在心裏對自己這麼說,強自振作精神。

  忙著整理內心的紛亂情緒,她沒有發現他心底的波濤洶湧。拍拍還帶點睡意的臉頰,她命令自己忽略他排斥的舉動,愉快的跳起身。

  “算了!都快一點了,我們去吃飯吧!”她沖著他笑,雙手也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

  “我……”仇典爾開口想拒絕,自她手中傳來的陣陣溫暖讓他不自在的僵直身子,但是他卻沒有揮開她的意圖。

  “不准說不。”她搶在他之前開口,說的又是他最頭疼的大道理,“好歹我們也是鄰居,正所謂遠親不如近鄰,以後我們要互相幫忙的地方還多著呢,正因為如此,我們就更應該多多來往,增進彼此的瞭解。我總得知道你的親戚朋友有哪些,生活圈怎麼樣,要不然像你這樣,沒說一聲就不見人影,真要有急事,我上哪里找你?再說,我陪你吃了這麼久的早餐,今天就當你回報我……”

  “夠了!他頭疼的制止她聽來無邊無際的長篇大論,沉著一張臉,拿起沙發上的外套丟給她,“穿上。”

  “咦?做什麼?”抱著他的外套,她滿頭霧水的問。

  仇典爾白了她一眼,大步往門口走去。

  “吃飯。”

  “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當服務生送上還冒著熱氣的牛排後,仇典爾打破一路上刻意保持的沉默,嚴肅的問道。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他的頭腦總算清醒過來。暫且先不理會他近來一連串令自己都費疑猜的情緒波動,他得先解決眼前的她。

  她的態度太不合常理,明知道他討厭風家人,她卻執意接近他,甚至連他故意擺出的無禮和諷刺都無法讓她退卻。這是為什麼?

  “什麼企圖?說這樣太難聽了吧!”風水虹鼓起腮幫子,大聲抗議。

  “你敢說你接近我沒有目的?”他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她。

  “有是有啦!”風水虹尷尬的承認“不過,這個目的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麼壞事啊!”

  他揚眉,直瞧著她,靜默地等她開口說明。

  她略略思考了一下,臉上並沒有絲毫做了虧心事的歉疚表情。

  “我是不介意告訴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她頓了一下後說:“我要知道你和我們風家到底有什麼過節?”

  僅是零點一秒的時間,他的眼底飛箭似的閃過一道利光。對她所提的條件沒有任何答覆,他只是冷冽的命令:“說。”

  他全身忽然散發的危險氣息,讓她聰明的不再重提條件,挑戰他的忍耐力。

  “說就說嘛!”風水虹咕噥著,不甘不願的說起爺爺交代的使命:“還不是因為你恨風家人,我真不懂,你幹嘛恨我們?還有爺爺也真怪,你愛怎麼樣是你的事,他為何要將你放在心上?難不成他真的做了什麼不應該的事……”

  “說重點。”他咬牙的再次命令,太陽穴突起的青筋顯示他的忍耐己到極限。

  看到他猙獰的表情,她可不敢再牽東扯西的了,懂得察言觀色向來是她自傲的本事之一。

  “我們風家有條家規……”

  “事情就是這樣  ,說完了。”

  風水虹意興闌珊的將事情一五一十說出,口渴的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仇典爾黯下臉色,仔細思索著她剛才所說的故事。

  沒錯,這真像個故事。至少她口中所描述的爺爺,和他認知中的那個風天齊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說是風天齊要她來化解他心中的恨,她所知道一切關於他的資料也是風天齊給的,這是不是表示十二年來,風天齊一直默默關心著他?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心裏的另一個聲音提醒他。風天齊根本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否則十二年前他就該跪在他的面前懺悔。

  他抬起眼,注視著正大快朵頤的她,一股難忍的酸意湧上心頭。

  她是為了想要修改家規才纏著他的,對她而言,他只不過是一個可以讓她達到目的的踏腳石而已。一旦他原諒了風天齊,她就會迫不及待的從他身邊離去吧!

  “我的恨不可能會消除。”他未經思考的脫口而出。

  “無所謂呢!”風水虹攤攤雙手,對他的不合作沒有什意思。其實早在她說出事實的時候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反正最差的結果就是順應爺爺的安排,相親嫁人就是。”

  “不准!”他突然暴怒的大聲命令,不但嚇到了她,附近幾桌的客人也都頻頻回頭,他自己更是一出口就懊悔不已。

  他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口氣?她高興嫁人是她的事,他何必表現得像是個……吃醋的丈夫?

  風水虹眼睛四處飄了飄,看到眾人正對他們竊竊私語,隱隱約約傳來情侶吵架、小倆口鬧意見之類的話,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仇典爾,你在搞什麼?你這樣人家會以為我們有什麼曖昧的關係。”她低聲斥責“你這個人很奇怪耶!又不讓我跟在你身邊完成爺爺交代的事,又不准我結婚,你管的事未免太多了?”

  “我沒說不讓你跟。”他瞪了周圍的人一眼,嘴裏嘟噥著。

  “你說什麼?大聲點。”她看到他的嘴巴動了動,卻沒聽清楚他的話。

  “沒事。”

  風水虹覺得自己被耍了,很狠的賞了他一個大白眼,卻不經意發現他黝黑膚色下不尋常的微紅。

  “你……”

  “風水虹,真是你!”

  一個充滿活力的甜美聲音突然響起,兩人同時轉頭,看到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正向他們走來。

  “席心寧?”風水虹既訝異又興奮的起身向前,抓住她的手,猛盯著她瞧。不過,她並不是透過大嫂的手帕交,當初大哥追大嫂時,曾經得到席心寧不少幫忙。不過,她並不是透過大嫂介紹才認識席心寧的。

  約莫一年半前,大哥依照家規來到臺灣找尋妻子人選;就在大哥準備向大嫂表白前,卻因為她和姊姊風水霓的莽撞而使大嫂產生誤會,進而離開大哥。好巧不巧的,大嫂這一走,竟被風家的大敵——陰鬼給逮住。

  陰鬼是風亦集團的前身——“易門”解散前的最後一個叛徒。他捉住大嫂為的就是脅迫大哥。

  由於禍是她們闖下的,那時,她們便被二哥押著到臺灣來負荊請罪,也因此才有機會認識席心寧。

  “咦?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霓?我們可是雙胞胎喔!”她狐疑的問。

  第一次見面前,她就從大哥口中知道席心寧很神秘,因為她甚至知道陰鬼和易門的事。老實說,她向來對自己很有自信,自認找不到可以與自己匹敵的同性對手,所以當她聽到大哥的描述,自然是興致勃勃的想要會一會這號人物,只可惜當初因為時間的關係未能如願。現在倒好,居然又讓她遇上了!

  席心寧甜甜一笑,裝作不明白她眼裏好奇的神采,“很簡單啊,因為前幾天我才和雨娃通過電話,是她告訴我你到臺灣來的。”雨娃是她的好友,也是風水虹的大嫂。

  “喔,原來如此。”一點也不新鮮的答案,讓她無趣的像泄了氣的皮球。

  “不幫我介紹新朋友嗎?”席心寧笑道,眼睛看向也正打量著她的仇典爾。

  “對喔!”風水虹這才想到一旁的仇典爾,趕忙為兩人介紹:“這是我的鄰居,他叫仇典爾。她是席心寧,是位新聞記者。”

  “幸會!”席心寧落落大方的態度讓仇典爾不得不禮貌性的點點頭。

  “你跟我們一起坐吧。”風水虹拉她坐下,隨即說道“我去一下化粧室,你等我喔!”

  雖然和仇典爾才剛見面,但是席心寧一點也不畏生,待風水虹一離開,她便打開話匣子。

  “仇先生最近的工作還順利嗎?”

  她的問題立即讓仇典爾起了戒心。她沒問他的職業是什麼,卻問他工作是否順利?難道……

  他馬上警戒性的反問:“你知道我的工作?”

  “仇典爾,二十七歲,國際員警,目前正負責國際大毒梟卡洛克的追捕計畫。”

  他震住了,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你絕不會只是一名記者,誰派你來的?”

  她調皮的指指上方,開玩笑的回答:“上面羅!”

  他沒有笑,反而皺起眉頭,盯著她的目光又多了更深的疑慮。

  “拜託,別像看怪物一樣看我,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是你的敵人,OK?”席心寧當真伸出三根手指頭,像個童子軍似的承諾。“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將注意力集中在卡洛克的手下身上,並不會有太大的收穫,那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仇典爾面容嚴肅的觀察著她,想要判斷她說的是否屬實。良久,他確定在她身上感覺不出任何敵意與偽裝,這才緩緩的開口:

  “何以見得?”

  “你知道卡洛克人在哪里嗎?”她突然問。

  “他正被美國FBI探員嚴密監控中。”他仍有所保留的回答。

  席心寧笑笑,“原來你們真這樣以為,難怪他會這麼囂張。”

  “什麼意思?”

  “意思是——被監控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卡洛克,他本人已經來到臺灣。”她斂起笑容,神情相當正經。

  “你說什麼?”仇典爾瞪大了眼,無法相信聽到的消息。

  “那天在碼頭上有一個高大灰發、留滿一下巴鬍子的外國人,你應該記得吧?”她稍稍壓低聲音道:“他才是卡洛克。”

  “無聊!”

  仇典爾嫌惡的低斥,對自己的緊張感到不值。那個外國人的體型比起卡洛克要胖許多,而且他幾次與卡洛克對壘,早知道對方的長相,和她所說的那個外國人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張臉。

  “我知道你印象中的卡洛克是金髮、沒有鬍子的高瘦男子,不過你可以和FBI聯絡一下看看他們所監視的那個卡洛克是不是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席心寧對他鄙視的表情並不以為意。

  “既然他來了,那天為什麼不自己主持交易?”

  “觀察。”

  仇典爾頓了一下。的確,依卡洛克的奸猾,在無法掌握的情況下,他是斷不會貿然現身,這也是他們始終無法將他緝捕歸案的原因。再細細回想當天在碼頭的情形,那些毒梟們其實是有機會談妥買賣的,後來似乎正是因為那個外國人說了什麼,才使交易作罷。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叫席心甯的記者究竟是如何掌握到這些連他都不知道的消息?還是,她才是真正的幌子?另外,她說的那個外國人不正是當晚那個神秘女子所跟蹤的人,難道……

  “我會去查的。”他說,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查什麼?”風水虹一回到桌旁,就聽到兩人好像很嚴肅的討論什麼,這讓她感到奇怪。“發生什麼事?怎麼你們兩個好像聊得不開心?”

  “哪會有什麼事!”席心甯恢復甜美的笑容,佯裝無辜的說:“我只是告訴仇先生,你的身材很棒,他不相信,就說要自己去查。”

  “什麼?”風水虹呆愣的張大了嘴。這兩個人在討論她的……身材?不會吧!

  席心寧因她逗趣的表情而大笑,刻意忽略一旁的仇典爾所投射過來的懷疑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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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王媽,快點嘛!”

  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司機正協助一位中年婦人將車內行動不便的年輕女子扶下車。女子一坐進輪椅,顧不得向司機道謝,便急急催促著中年婦人,滿心的期待讓她娟秀的臉龐散發光彩,完全不同於一般身體有缺陷的人。

  “好好好,小容小姐,你別急啊!”敦厚的王媽堆著和善的笑容,謝過一旁的司機後,便推著輪椅往路旁一棟白色的樓房走去。

  “人家已經好幾個星期沒見到仇大哥了,當然會急嘛!”對王媽的取笑,小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又嬌又羞的連忙辯解。“還說呢,這一次要不是卓醫生特地交代要回醫院來檢查,你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帶人家上來臺北呢!”

  “我知道你想念少爺,可是新竹家裏那邊事情不少,而且少爺的工作時間又不固定,他也一再交代沒事別來,你教我如何帶你來呢?”王媽看看緊閉的大門,有點擔憂的說:“不知道少爺是不是在家?偏偏我們又沒有鑰匙,如果他不在,我們只好回去了。”

  “我不要!”小容不依的耍起性子,“如果仇大哥不在,我就一直等到他回來。”

  王媽只得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到門前,按下電鈴。

  風水虹幾乎是蹦蹦跳跳的走出車子,她才剛從席心寧的報社回來。

  這兩個多禮拜以來,每天一大早她照常到隔壁“逼”仇典爾吃下一堆早餐,順便借機套出他一直不想提起的秘密。只可惜,唉,也不曉得是不是她的功力太差,早餐他是吃了,秘密卻還是秘密,說起來,還真的是一點收穫都沒有。  

  不過,幸好,她在別的地方還有一收穫。

  這一段日子,仇典爾顯得很忙碌,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她鬥嘴。說真格的,她竟覺得有點寂寞,而這樣的感覺她非常不喜歡,為此,她找了另一個探索的對象——席心寧。

  說到她呀,風水虹忍不住佩服地擊掌。倒不是她真的藏有什麼大秘密,而是對她記者的生活感到欽佩。

  以往辦服裝展示會時她也看過眾多的記者,只是他們似乎都挺優閑的。這樣的印象一直留在她腦海中,因此,即便別人都說記者是如何如何的忙碌,她也只當作是誇大其詞,沒想到現在自己居然有機會親身體驗。

  沒錯,是親身體驗。她得意的揚起頭,想起昨天的手忙腳亂。

  她跟著席心寧東跑西跑好一陣子,看著她一下子採訪,一下子撰稿;一會兒要趕記者會,一會兒又要被召去開會。如此緊張的生活她真是好奇極了,屢次自願幫忙卻沒人理她,甚至還嫌她礙手礙腳。

  那是第一次她對自己的不愛出風頭感到氣憤,都怪自己平常有機會亮相時偏不露面,弄得沒幾個人認識她,不加禮遇就算了,居然還有人拿她當小妹使喚。

  可她從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在死纏爛打外加威脅利誘之下,終於以一篇個人專訪換得席心寧答應讓她當一天的實習記者。

  昨天,就是她的實習日。雖然累,但是她卻愛上那種刺激的生活模式,所以今天一大早,她又到報社報到,跟著眾人又進又出的,過了愉快的一天。

  走到門前,正準備進屋好好洗掉一身的疲憊,她的眼光不經意瞥見隔壁門外的兩個人影。

  “咦?仇典爾居然會有客人?”她有點訝異的自言自語。

  抵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她很快的放棄進屋的打算,轉身來到兩人面前。

  “嗨,你們好!”她微笑的打招呼後詢問:“你們是仇典爾的朋友啊?”

  “你好,我們小姐是仇少爺的義妹,今天是順道來探望少爺的。”王媽和善的回答。

  喔!原來她就是仇典爾那個受傷的義妹。風水虹心下有了底,不過臉上並看不出任何異樣。“你好,我叫風水虹,剛搬到這裏。”她伸出手。

  “你好,我是小容,這位是王媽。”小容握住她的手,對這位美麗的大姊姊有說不出的好感,於是她甜甜的說:“我可以稱你水虹姊姊嗎?”

  “當然。”

  風水虹乘機打量她,很快的發現眼前的女孩很開朗,加上她有禮的態度,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喜歡,至少自己已經喜歡上她。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呢?”她問。

  “仇大哥不在家,我們又沒有鑰匙。”小容顯得很無奈。

  “原來……沒關係,我有。”風水虹搖搖手上的鑰匙串,讓它發出悅耳的聲音,而後自其中挑出一把,轉過身開門,沒有注意到小容臉上怪異的表情。

  “水虹姊姊,你……怎麼會……有鑰匙?”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故作鎮定的問。仇大哥連她都不給鑰匙,為什麼反而會將它交給應該才認識不久的水虹姊姊?

  “這個啊,是我自作主張跟他A過來的。”風水虹吐吐舌頭,扮個鬼臉道:“你不知道,為了這件事他氣了我多久。”

  “仇大哥會生氣?”小容迷糊了,怎麼水虹姊姊講的好像是另一個人?她認識仇大哥十多年,知道他一向冷漠慣了,對外人大多是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但是生氣?會嗎?

  “才不止呢!”風水虹乘機將他不近人情的事一一揭穿,“你曉得他有多討厭我嗎?每一次見到我,他都會叫我別出現在他面前……還有啊,我只不過……”

  “原來你還有自知之明。”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插入她源源不絕的抱怨中。

  “仇大哥。”一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小容開心的笑咧了嘴。

  “小容,腳還好嗎?”仇典爾摸摸她的頭,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嗯!”她乖巧的點頭,換得他溫柔的笑容。

  風水虹看著從進門就連正眼也沒瞧過她一眼的仇典爾,心裏有股不被尊重的不悅。她發現他所有注意力都在小容身上,而小容自他一出現,眼裏也只看得見他,對她才說到一半的話,看得出來已經完全沒有興致。

  小容喜歡仇典爾。她突然發覺這個事實。

  莫名的,這個認知讓她心底泛起陣陣酸意,就像生吃了一顆未熟的檸檬,酸到骨子裏去了。眼前這景象是多麼和諧,她竟覺得自己像是個不受歡迎的闖入者,難堪、心酸……還有種種不知名的複雜情緒,一瞬間全湧上來。

  “我想我該走了。”在被種種情緒淹沒前,她佯裝自然的攤攤手,開玩笑的看他一眼,“省得待會兒你又要趕我。”

  “水虹姊姊再見。”對著她揮揮手,小容的心裏總算安了。

  剛才知道水虹姊姊有仇大哥的鑰匙,她簡直擔心死了,生怕美麗嫵媚的水虹姊姊會搶走仇大哥。不過,看仇大哥的表現似乎真的很討厭她。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是她卻真的打心底高興。

  “少爺,小姐,我弄了些點心,快來吃吧!”王媽從廚房走出來,將輪椅上的小容帶到廚房。

  直到客廳不再有其他人,仇典爾才回過頭,深深看向已經關上的門,眼底的情緒更複雜了……

  六點半的鐘一敲,仇典爾的眼睛立即睜開,習慣性的套上衣服,他下樓走向廚房。然而,就在離廚房兩步遠處,他突然意會到什麼,硬生生的停下腳步。

  “仇大哥,這麼早啊……咦?你怎麼了?”

  小容拉開房門,正巧看到呆立在廚房前的他,她歡喜的打招呼,卻發現他的不尋常。

  “啊!小容,早!”被她一叫,仇典爾倏地回過神,淡淡一笑後,便往樓上走去。

  小容不解的看著他好像有心事的面容,一時間也找不到該說的話,只能怔怔地看他消失在樓梯回轉處。

  發生了什麼事?她努力思索著。大概是從昨晚起,仇大哥就一直怪怪的,他甚至不反對她留下來住的要求,很快的幫她整理好位在一樓唯一的房間,還加了張床,方便王媽照顧她;之後,就表示很累,早早上樓休息了。沒想到今天他反而起了個大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納悶中,仇典爾已經換好一身輕便裝扮,又自樓上下來了。他直直的走向大門,眼看就要拉開門出去。

  “仇大哥,你要上哪里去?”小容趕在他出門前詢問。

  聽到問題,他居然愣了一下,一秒後才丟下一句:“吃早餐。”

  聞言,留在客廳中的小容不禁睜大了眼,不可自信的掏掏耳朵。

  吃早餐?仇大哥不是從不吃早餐的嗎?

  雖然不確定自己古怪的情緒究竟所為何事,風水虹卻也明白這絕對和仇典爾有關,為此,這幾天她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藉以避掉任何可能與他打照面的機會。

  只是……唉!她無聲的歎了口氣。老天好像故意捉弄她似的,明知道她現在對他的名字是避之唯恐不及,卻偏偏派了個此刻正說個不停的大女孩,天天上門不打緊,開口閉口還全都是他的消息。

  “……就是這麼怪啊!水虹姊姊,你覺不覺得呢?”小容張著無邪的大眼等著她的回應。

  “咳咳!”風水虹連忙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漫不經心,“這個嘛……我想我跟他也不是太熟,我不清楚,不過,我想……你就隨他吧!”他這麼大個人,應該可以管好自己的。

  “這怎麼行?”小容搖搖頭,不太滿意這個答案。“我想不如以後由我親自做早餐給仇大哥吃好了,省得他還要跑出去買。”她說著,因想像兩人共進早餐的溫馨畫面而露出甜蜜的笑容。

  不過下一秒她就頹喪了臉,連語氣都變得有點哀怨,“可惜,我下午就要回去了。”

  “這麼趕?為什麼不多留幾天?”風水虹有些詫異。

  “一方面是因為論文的事,教授要我回學校報告進度;另一方面,仇大哥最近工作比較重,他擔心不能陪我,我會覺得無聊,所以要王媽送我回新竹。”

  “他對你可真體貼。”風水虹無意如此,但沖口而出的語氣就是這樣的酸溜溜,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幸好,小容並沒有聽出她的異樣,反而因她的話而害羞的紅了臉,“是啊,仇大哥對我最好了。”

  看著她的嬌顏,之前那種古怪的情緒又迅速彌漫風水虹整個胸臆,而且這次似乎更嚴重,因為她還隱隱的感受到陣陣的抽痛。

  她該不會中邪了吧?她敲敲自己的太陽穴,努力恢復自然。

  “你……很喜歡他?”她忍不住問。

  “我……哎呀!這教人家怎麼回答呢?”小容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蘋果般的臉蛋已經紅透。

  風水虹只覺胸口一窒,仿佛有個東西卡在喉部,上不去又下不來,讓她一度失去意識,直到有人推了她一把。

  “水虹姊姊,你說呢?”小容推推發呆的她,有點好奇最近怎麼大家都喜歡發呆,仇大哥這樣,水虹姊姊也這樣。

  “說?說什麼?”風水虹猛然驚醒,注意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堆起笑靨。

  “我是說……你想……仇大哥他……會……喜歡我嗎?”小容越說頭越低,到最後,整個頭幾乎已經垂到胸前。

  “這……”風水虹尷尬的思索著,她並不知道仇典爾是否會喜歡小容,不過卻明白自己心裏有個希望的答案。然而,一接觸到小容熱烈期盼的眼神,她知道除了唯一的答案外,任何答案對小容都只會是傷害。

  “會的。”她好不容易擠出小容要的正確答案,心裏則不斷期望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夠真誠。

  “真的嗎?仇大哥真的會喜歡我?”小容笑得很開心。

  “他對你很溫柔,不是嗎?”她撇開臉,借著端飲料的動作掩飾僵硬的表情。

  “嗯!”小容歡喜的應聲,的確,一直以來仇大哥就只對自己溫柔。

  風水虹專注地看著她笑,直到果汁濺到自己的手背,冰涼的溫度才讓她瞬間驚醒,驚慌的發現自己的全身竟不住地顫抖。她連忙放下杯子,深深的呼吸起來。

  “對了,不如以後就請水虹姊姊為仇大哥做早餐吧!”小容突然建議。

  “什麼?”風水虹跳了起來,她現在對他正是避之唯恐不及啊!

  “別這樣嘛!”小容將她拉了回來,安撫道:“我知道這並不是件好差事,畢竟要和一個不太友善的人一起吃飯並不好受;一開始氣氛可能會有點僵,但是慢慢的,你一定會發現仇大哥的優點。”

  風水虹乾笑兩聲,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他們之前已經一起吃過好一陣子的早餐,而且氣氛非但不僵,還相當“熱絡”。

  “再說,這樣不是正好可以乘機化解你和仇大哥之間的誤會嗎?”

  風水虹突然沉默了,她若有所思的注視看來單純的小容,好半晌,才以開玩笑的口吻似真似假的問:“你不怕萬一我們誤會解開,也許我會愛上他,或者他也會愛上我?”

  “啊!”小容呆住了,沒料到可能會有這種情況。

  看她驚詫的表情,風水虹不由得在心裏責怪起自己的胡言亂語,連忙揮手道:“別聽我胡說八道,我開玩笑而已。”

  聽到她這麼說,小容也笑了,語氣跟著調皮起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當然會盡最大的努力挽回仇大哥的心羅。”

  “萬一……我是說萬一,挽不回呢?”風水虹又問。

  小容沒有回答,只是眼神中有著濃得摸不清的思緒。

  這幾天來,風水虹真是陷入無比的惶恐中,她驚覺到自己的思緒根本不受控制,重複出現的畫面都是她極欲忘掉的那張面孔,而伴隨而生的情緒也越來越讓她感到陌生。

  她不由得害怕,到底是哪里出錯了?這樣的情形是她從未經歷過的,她甚至弄不懂為什麼會走到這樣的局面?

  終於,在經過昨夜,當她因夢中出現無數個仇典爾的影像而驚醒後,她發誓不再過這種“不像自己”的生活。她決定速戰速決,並要在最短時間內搞定爺爺交付的任務,然後火速閃人。

  於是,天才剛亮,她便迫不及待的來到仇典爾家。

  “仇典爾!”她放聲大喊。對這個有好一陣子沒來的地方,她竟然感到一絲陌生,不禁稍微放大音量,借此壯大自己的膽子。

  不過,即使她的音量已經比平常大上一倍,空氣中卻沒有傳來任何的回答。

  她困惑地到處走動觀察,並沒有發現任何有人在的跡象。

  “難道會在樓上?”她自問,低頭看看腕上的表——還不到六點。看樣子她是來得太早了,他應該還在睡覺吧!她開始猶豫著是否該走上樓。

  幾秒後,天性中喜好惡作劇的潛在因數又發作了,她輕手輕腳的往上走,生怕一個不小心會驚醒可能還在睡夢中的他。她實在挺好奇他的房間會是什麼模樣?

  由於不知道他的房間是哪一間,她只得一間一間地碰運氣。

  打開第一扇門,映入眼簾的是相當簡單而整齊的擺設,不過看來比較像是客房,她很快的關上門往下一間前進。

  她來到第二扇門前,打開一看,是間書房。正想離開,但念頭一轉,她突然將身後的門合上,走向房中那面靠牆而立的巨大書架。

  也許這其中會有她想知道的東西……她直覺的想到。

  盯著偌大書架中堆得密密麻麻的各類書籍,她有點意外仇典爾涉獵的範圍竟如此廣泛——軍事、經濟、法律、運動、教育、建築……等專業書籍很多,另外中外文學名著也不少。她呆了,不知該從哪里下手找尋線索,最後,她隨手挑了幾本,並且開始翻閱。

  很快的,她發現自己白費力氣。

  仇典爾根本不像一般人會或多或少在書中下眉批,或是寫下些記號,他的書每一本都乾淨得像是新的,想從中找出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無疑是緣木求魚。

  搞不好這些書根本就是裝飾用的。她有點懊惱的咕噥,同時在心裏責怪自己:下次再也不相信什麼鬼直覺了!

  無可奈何的將剩下的書全放回原位,她確定在其他書裏也不可能有什麼發現,她還是到他的房間去嚇嚇他好了,至少這會比較有趣。

  倉促間,一本翻譯名著“咆哮山莊”自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她連忙撿起。

  “咦?什麼東西啊?”

  撿起書本時,她發現地上還有張東西,大概是原先夾在書中,因書本落在地上而掉了出來。她懷疑的拾起一看,原來是張照片。

  一看到照片中的人,風水虹嚇了一跳。“爺爺?”

  照片中是三個男人的合照,正確的說,應該是兩個男人和一個小男孩,背景則像是某個人的家中,居中坐著的就是她的爺爺風天齊,身邊站著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不過,這個男人看起來似乎相當老實;她將目光移到坐在爺爺腿上的小男孩,小男孩約莫十來歲,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是他!風水虹不可思議的猛眨眼睛。

  沒錯,從男孩的眉宇之間,她肯定他就是仇典爾。但是,他居然笑得這麼開心,他不是天生冷漠嗎?

  她仔細檢查照片中的每個角落,雖然沒有日期,然而依照片的泛黃程度和當中爺爺的外貌推算起來,距今應該也有十數年了。

  原來爺爺和仇典爾真的老早就認識了。可是,照片中他們似乎相處得很愉快,為什麼現今仇典爾反而將爺爺當成仇人?這段日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他從此失去笑容?還有,照片中另外那個人是誰?他在這段糾葛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看著手中的照片,她更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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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仇典爾花了一兩分鐘的時間才找到正確的鑰匙打開門,或許是太陽已經下山路燈卻還沒亮的關係,灰濛濛的光線下,他向來性格的臉孔此刻竟顯得略微蒼白無神,就連一向直挺的背脊也變得搖晃,仿佛他正承受著相當大的痛苦。

  他沒有開燈,掙扎的爬上二樓,進入自己的房間。靠著對環境的熟悉,他找到床的位置,幾乎是同一時刻,他立即鬆懈地倒向床上。

  “喔!

  “啊!

  兩個疼痛的哀號聲同時響起。

  仇典爾不顧痛徹心扉的疼痛,憑著敏銳的判斷找出對方的位置所在,快速的以手肘制住對方的頸部,身子也壓上對方不斷扭動的身軀——

  “咳咳咳……”

  風水虹嚇壞了,一口氣因被對方壓制住而卡在喉嚨,引得她連連咳嗽。

  這是怎麼回事?她驚駭地想弄清楚到底是誰攻擊她,然而,黑暗中卻什麼也看不到,她不禁慌亂的掙扎起來。

  天哪,她該不會遭遇什麼不測吧?她後悔不已的責怪起自己。

  早上她進到仇典爾的房間,卻不料撲了個空,看屋中摺疊得整整齊齊的棉被,想必他昨晚根本沒回來。她只好先離開,打算晚點再來,誰知道下午她再來時,還是沒見到人。她的好奇心卻在此時又湧起,明知這樣的舉動並不道德,她還是東摸西摸的想找出些有趣的東西。

  只可惜當她累得癱在他的大床上時,還是一點收穫也沒有。半天的勞累,加上前一晚壓根沒有睡好,她不知不覺的便睡著了,直到一個龐大的重物壓住她。

  “咳咳,你……你是誰?”她勉強擠出一句問話,心裏的恐懼又加深一分。

  她好歹也是出身風家,自小在眾多武學名師下受教,即便她再怎麼打混,還是有著相當的武功基礎,一般人絕不會是她的對手。然而,現下她被對方已經制住兩分鐘之久,居然無法掙脫分毫,這顯示對方的功力在她之上甚多,萬一對方真是個圖謀不軌的傢伙,她不就完了?

  “風水虹?”

  聽到她的聲音,仇典爾身子一凜,黑暗中,冰冷的語氣掩飾住他突然發亮的眼神,讓人看不出他臉上稍縱即逝的表情變化。

  “仇典爾?”認出他的聲音,她才稍稍放下心,正想起身,卻發現壓住她的他並沒有放鬆的跡象。“喂,你起來啊,我快窒息了啦!”

  然而,仇典爾並沒有如她所願,只是將制住她頸部的手肘下移幾寸,讓她得以順暢呼吸。

  稍微獲得自由,風水虹迫切的猛呼吸,像是要將剛剛缺少的氧氣全部補充回來。但是,才吸了兩口氣,她卻震驚地又停止呼吸。

  他的手……老天,那真的是他的手嗎?

  剛剛他的手一離開她的頸部後,她只忙著深呼吸,壓根沒注意到他的手放在哪里。但是,現在她非常確定,他的手就橫放在她胸部上方,她的每一次深呼吸,都會將漲起的胸部準確的送到他的大手中。雖然只是快如閃電的零點一秒,她卻清楚的感受到他傳來的熱度讓她的身體起了變化。

  正如她的震驚般,仇典爾一樣感到震撼,差別在於他喜歡極了這樣的感覺。她圓潤的雙峰隨著她每次呼吸而有節奏的起伏,每次起伏都盈滿他位於其上的手。他滿意於她恰如為他的手掌訂做般的胸部大小,更愛她在他底下無助的輕顫。

  “害怕了?”察覺她微顫的身軀以及開始顯現紊亂的呼吸,他竟興起一絲殘忍的快感,這讓他更肆無忌憚的開始主動揉捏起在他手掌下的渾圓。“你自動的上我的床,不就是要我安慰你的寂寞?”

  “不……不是。”她的聲音破碎,讓人聽不出拒絕,反倒多了一縷誘惑的曖昧。他嘲諷的語氣明白指她是個放浪形骸、不知檢點的女人,她該生氣的,而她也的確很生氣;但是,在他的撫觸下,她的身體卻不聽使喚的燥熱起來,一波波莫名的快意瞬間流竄全身。

  他帶有魔力的手指隔著衣衫描繪她優美的弧度,一圈一圈緩慢的往內縮,精准的來到她小巧的蓓蕾,又揉又按,感覺它在他的指間挺立綻放,引來她連連的輕吟。

  “還是你打算獻身,以換取我的秘密?”

  他的口氣仍舊輕嘲,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失去慣有的鎮定;撫摸著她,讓他有了前所未有的衝動,他震驚的發現自己心頭漲滿了不曾有過的渴望。腦海裏隱隱有個聲音要他停止,但是,情欲卻輕而易舉的將之淹沒,讓他的行為更加放肆。

  光以一隻手來碰觸她根本無法滿足他排山倒海而來的欲望,他索性低下頭,將自己埋在她的頸間,嗅著她淡雅的氣息,並以唇舌品嘗她的美好。

  他的氣息環繞在她粉紅色的頰邊,親昵的吹拂過她敏感的耳際,即使她已強迫自己緊抿住嘴唇,但是當他的舌若有似無的掃過她的耳垂,嚶嚀的呻吟聲還是輕巧的溜出唇角。他帶有報復意味的折磨,成了她最甜蜜的痛苦,她只能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該死!”仇典爾突然低聲咒駡,忿然中止一切曖昧的舉止。

  他的身子一離開,冰冷的空氣立刻竄入兩人原本緊密的空間中,一股涼意凍醒風水虹迷亂的情緒。她回過神,倉皇的自床上坐起,開口詢問的同時,不忘拍拍發燙的臉頰,讓自己恢復鎮定。

  “你怎麼了?”她困惑的問,較為他的中止感到慶倖,卻又不知為何有點失落。

  他怎麼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很不舒服。她做錯了什麼,又惹他生氣了嗎?印象中,她好像只是在舉起手時不小心撞到他而已……咦?這又是什麼?

  風水虹摸摸自己手臂上黏濕的地方,黑暗中無法做出任何判斷。她手忙腳亂的四處摸索,卻好幾次碰到他灼熱的身體,嚇得她連忙抽回手,頻頻變換方位,終於在窘迫中找到臺燈的開關——

  “啊!”

  燈一亮,房間中的一切景象便明白揭示,風水虹看著眼前的仇典爾,不禁倒抽一口氣,雙手緊捂住張大的嘴,防止更尖銳的尖叫沖口而出。

  血,他的左臂上滿滿的都是血,不只如此,床單、棉被,還有她剛才碰到他的手臂,全都是還未乾涸的鮮血。

  “你受傷了!”她既氣憤又難過的連忙將他受傷的左手舉起,將之平放在床頭櫃上。她氣憤著他受傷了卻不懂得趕緊治療包紮的愚蠢行為;同時難過……這,她為何會感到難過呢?

  “我會不知道嗎?”他反唇相稽,撇開眼不去看她,臉上滿是不屑的倨傲。

  “知道你還這麼無所謂!”她生氣的扯開他已染滿鮮血的襯衫,將它褪離他大半的胸膛,以拉出極待治療的左臂。

  “原來你對我這麼渴望。”他邪魅的勾起唇角,故意曲解她的用意。

  “你……”風水虹氣得漲紅臉,恨不得狠狠揍他兩拳,但是一看到他的左手,她只能忿忿的瞪他一眼,將所有的怒氣化作無數無形的利箭,透過眼睛射向毫不在意的他。

  算了,再和他抬杠下去,只怕他會因失血過多而昏厥。她索性不再和他逞口舌之快,起身開始翻箱倒櫃地找尋藥箱。

  仇典爾注視著她或蹲或立的忙碌背影,臉上剛硬的線條不知不覺的舒緩下來,心底有股擋不住的溫柔緩緩升起,沖掉他眼底刻意偽裝的嘲弄。

  “在衣櫃的最下層。”他不甚自然的說。

  他的聲音喚回風水虹的注意,她看向他,似乎有點訝異他知道她在找什麼,同時也看到他不自在地閃躲她的目光。不過,她知道此時不是取笑他的好時機,她不作聲的往他所指的衣櫃走去,果然在最底層找到一個大型醫藥箱。

  她拿著醫藥箱回到床邊,對箱中過度齊全的藥品起了疑問,他該不會經常都受傷吧?嗯,有可能!他這種討人厭的個性的確很容易得罪人,加上他的職業,想必仇家一定不少。

  “別忘了,你也算是我的仇人。”仇典爾輕而易舉的看穿她的心思,哼了一聲後冷淡的道。

  風水虹像是被當頭澆了盆冷水,突然覺得自己的立場尷尬至極,僵硬了幾秒,她乾脆裝作沒聽到他的話,開始動手清理他手臂上的血跡,而後細細的檢視傷口。

  光是擦去血跡就讓她用掉整整一包棉花,看著堆成一座小山、沾滿血液的棉花,她不禁頭皮微麻,不過,這都比不上她在看到他的傷口時所產生的震撼。

  “槍傷?”風水虹蹙起彎眉,感覺心被快速的劃過一刀。她神色凝重的看著他手臂上方的傷口,知道在中槍之際他已經簡單處理過,所以傷口上有藥粉的痕跡。然而,由於子彈是狠狠的穿透手臂,可想而知當時雙方的距離勢必很近,這樣的傷口絕不是簡單的藥粉就能治好,即便他的藥箱中有琳琅滿目的藥品,他還是必須上醫院。

  “我送你到醫院。”她合起藥箱,不容辯駁的說。

  “不需要。”仇典爾斷然拒絕。從十五歲起,為了訓練自己的身手,大大小小的傷痕就未曾離開過他,流血對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何須大驚小怪?再者,這次受的是槍傷,真要到了醫院,只怕麻煩會更多。

  見他額上冒出點點冷汗及頸間突起跳動的青筋,在在顯露出他正忍受著莫大的疼痛,她不禁氣起他強裝的不在乎。

  “你就一定要擺出一副天地無畏的氣魄,來證明你自己很了不起嗎?任何人都不可能單獨存在,承認你需要幫助真有這麼難?”她的語氣有著她自己都意料不到的心疼和焦急。

  “我說不需要。”他仍固執的重申,轉頭瞪向她,目光變得陰騖,“如果你看不慣這樣的個性,就怪你的爺爺吧,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風水虹被他話語中的恨意所驚懾,但此刻她已無心去探究他和爺爺之間的恩恩怨怨,他的傷口又開始滲血了,臉色也更加蒼白,再不治療他真的會死。

  “不行,你一定要上醫院。”她不顧他的意願強要拉起他。但是,天哪,他真重,明明是個病人,她卻無法移動他半分。

  仇典爾一動也不動的,眼神突然只得輕佻,口吻也跟著狂肆:“你這麼掛心我,是煩惱我不能滿足你,還是你已經荒謬地愛上了我?”

  “仇典爾——”風水虹再也忍不住的大叫,激動地握緊拳頭,全身發抖。

  她已經快擔心死了,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她突然感到鼻頭一陣酸意,有種想哭的衝動,但是,她為什麼要哭呢?難道又是因為過度的同情心?

  看到她溢於言表的憂慮及已然泛紅的眼眶,仇典爾不由得後悔起自己過火的嘲諷。只是,剛才她柔軟的嬌軀已經在他體內點燃一把火;倘若不借口舌上的挑釁來轉移心裏的欲望,他真會不顧一切的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品嘗個夠。然而他的理智卻清楚的告訴他,這絕不會是個明智之舉。他對她的反應已經太不尋常,沒必要再將情形弄得更不可收拾;更何況她還是他仇人的孫女,他該做的事是恨她,而不是……

  他煩躁的甩甩頭,想要甩去腦中的胡思亂想。

  “你別多管閒事!”他像趕蒼蠅似的揮揮活動自如的右手,想起忘了追問她睡在他床上的原因,忽然意識到他對她似乎太過縱容,而且縱容得毫無理由。想到此,他緊緊的鎖起眉頭。

  “你……”他嫌惡的態度讓她深覺委屈。原來他真的拿她當仇人看待,既然如此,她也毋需再和他說道理了。

  她悲哀的深吸口氣,換上同他一般的譏嘲語氣,打算用話激他,“你不是還有仇沒報?如果你死了,這個仇就永遠不能報了,你甘心嗎?”

  他瞥她一眼,不準備告訴她雖然他有恨,但已毋需報仇。

  她也回視他,故意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如果你擔心到一般醫院會引來員警問話,我倒是不介意送你到我朋友的醫院,他會擺平一切的。”

  她的意圖他豈會不知?如果她能放鬆她眼中的期待,應該會較具說服力。仇典爾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過並沒有讓她察覺。

  “就算我真的不死,誰又能保證我一定報得了仇?”他冷哼。

  “至少是個機會啊!”聽到他話中有軟化的跡象,風水虹趕緊打鐵趁熱的慫恿,“我也是風家人,我答應你,只要你到醫院治好你的傷,到時候我們就來場公平的決鬥,了卻所有恩怨。”

  “跟你?”他睥睨的上下打量她一回。

  “別看不起人。比武力我當然是認輸,但是我有我拿手的本事。”風水虹相當有自信的揚起頭。

  他深深凝視她,而後像是有了某種想法,他居然接受了,“我可以讓你選擇比鬥的項目,但是,我不打沒有酬勞的仗。”

  “這樣吧——”風水虹想了一下後說:“如果你輸了,就必須將你恨我爺爺的原因告訴我;如果我輸了嘛……隨便你要求。”

  他微揚眉,黑眸變得深沉無比,“我的要求會很無理的。”

  言下之意他是願意去醫院了?她懸吊的心終於著了地,找回平日的伶牙俐齒,佯裝不屑的反諷:“我知道,你一向是個不講道理的野蠻人嘛!”

  她對自己的本事有信心,真要讓她決定比鬥專案的話,他鐵定討不到便宜。就算萬一真輸了,她知道他不是個嗜血的人,不會要她命的。

  “你一定是巴不得我能從此消失在你面前吧!”她想起他常常不耐煩地對她說的話,心底滑過一絲悵然。

  仇典爾既不否認也不回應,只是嘴角輕輕勾起,笑容中有著高深莫測的寓意……

  綠世醫院,臺北最著名也是歷史最悠久的綜合醫院,面對如雨後春筍般紛紛設立的大小醫院,綠世卻始終坐穩醫療界龍頭老大的位置。除了本身各項高科技設備的完整外,最大的原因自然是由於院中的醫師個個醫術高明,特別是那位年輕得離譜的院長,更被譽為“天才外科醫生”。

  “中天哥,他怎麼樣了?”院長室中,風水虹詢問正觀察著X光片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抬頭,斯文有禮的臉上掛著一抹牲畜無害的笑容,只是眼底偶爾閃過的調皮光芒,會讓人懷疑他是否真如外表一般簡單。

  “虹丫頭,你這麼問是不是對我的醫術沒有信心?這會刺痛我的心的。”被喚作中天的男子玩笑地苦起一張臉。

  “哎呀,中天哥,你別挖苦我了,誰不知道你是天才外科醫生,我當然相信你。”她才不把他佯裝難過的模樣當一回事,“只是……”

  “你擔心他?”他仍維持一貫的笑容,狀似無意的順道問起。

  “我……”她不自在的挪挪身子,重新坐正,“沒辦法啊,誰教他是爺爺交付給我的任務。”

  她四兩撥千斤的一語帶過,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確定心裏的情愫,又如何能對他人說些什麼呢?

  “就只是這樣?”他擺明著不相信。他早知道她的任務,也瞭解她向來豐沛的同情心,但是如此遮掩不住的關切,絕對不會是任務而已。

  “要不然呢?”她撇撇嘴,閃避他洞悉一切的目光。

  “傷口經過處理已經沒什麼大礙,以他的健康情況來看,十天半個月的應該就會痊癒。”他沒有窮追猛打,只是基於好朋友立場不忘提醒:“他不是簡單的人物。”

  他的話明白顯示他對仇典爾的瞭解,不過,風水虹只是扯起一個感激的笑容,一點也不訝異他會在第一次見到仇典爾就知道這許多事。真要說不簡單,中天哥自己才真的是不簡單。

  “放心,他不會殺了我的。”至少這一點她可以確定。

  “我倒不擔心這個。”他笑笑地道:“我只是擔心你會弄丟某些東西。”

  “弄丟東西?”她困惑的問:“我又沒有健忘症。”

  他依舊笑著,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叩叩!敲門聲在此時響起。

  “請進。”

  隨著中天的回應,兩人同時看向門口,一見來人,風水虹訝異的張大明眸,中天雖然狀似自然,不過眼底還是閃過一絲懷疑。

  “席心寧,你怎麼會來這裏?”她開口問。

  席心寧對著兩人點點頭,美麗的臉龐掛著優雅的笑容,“我來找仇典爾。”

  “恭喜你,終於將卡洛克繩之以法,雖然受了傷,不過現在案子已經由FBI接手,你正好可以安心養傷。”病房中,席心寧面帶笑容地對仇典爾道。

  仇典爾習慣性的眯起眼睛,懷疑的審視著她。

  這個神秘的女子究竟是何來歷?

  昨天在掌握住卡洛克的形蹤後,他和甫至臺灣協助他的幾位FBI幹員合作,當場逮住卡洛克和毒販正在交易,而他也和卡洛克展開一場激烈的打鬥。一直到今天下午,卡洛克總算束手就擒,不過卻暗地裏開槍,他在來不及防備下,只能偏身讓子彈射入左臂。

  這一切都不過是幾小時前的事,“FBI當局早作好封鎖消息的準備,除了幾位極機要的人外,常人根本無法得知,而她居然知道?

  “你不是我們單位的人,也不屬於FBI,但是你似乎對我們很清楚。”他的態度相當謹慎,不過並不帶惡意或防範,因為他直覺她不是敵人,尤其是在卡洛克事件之後。

  沒想到事情真如她所言,在FBI監視下的並不是真正的卡洛克。

  狡猾的他早就察覺FBI的跟監行動,暗地裏派了個體型與他相似的手下整容成他的模樣。而他也找來醫師和化妝師,利用藥物和化妝術改變外在體格、皮膚色澤,甚至是聲音。在他將自己改造成另一個人後,便瞞過眾人耳目,悄悄的來到臺灣。

  為了不引起懷疑,他故意製造出由得力屬下主持交易的假像,避免將行蹤曝光的同時,也可借此觀察合適的合作對象。

  只是,誰都沒料到這其中會出現一個變數,一位元美麗的女記者竟然知道了這一切。

  “記者只是你掩護真實身份的角色吧!”他說得相當肯定。

  席心寧頑皮的眨眨眼,似答非答的說了句聽來很不相干的話:“我熱愛我的工作。”

  看來她是沒有明說的意思,仇典爾也很有風度的不再追問。

  難得的露出真誠的笑容,他對她伸出手,“不管如何,我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提供的消息,事情不會這麼快解決。”

  她回握他的手,大方的回他一記笑容,“為社會除害,大家都有責任嘛!就當是交個朋友,你願意嗎?”

  看到他點頭,她突然笑得很開心,引來他困惑的眼神。

  席心寧咯咯笑個不停,連連揮手解釋:“抱歉,我不是笑你,我是笑我自己怎麼會問‘你願意嗎’,又不是在求婚。”

  聽完,他也跟著輕笑,“你是個會讓男人渴望擁有的女人。”

  “不過,你是例外。”她大方接受他的讚美,而後若有深意的說。

  仇典爾一愣,繼而發現自己對她真的沒有一丁點男女間的欲望。他是對她有著強烈的好奇,但那是因為她神秘的背景,除此之外,面對她,他連心跳都不會多一下。他想起自己罕有的心跳加速經驗,心版上悄悄浮現出另一張俏麗的臉龐。

  席心寧將他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裏,忍不往想將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其實你根本就不恨風天齊。”

  聽到這個名字,仇典爾在一瞬間恢復平日的冷硬面容,淡漠的說:“我很樂意交你這個朋友,也不想追問你如何知道我和他之間的事。但是,我不喜歡別人插手這件事。”

  “我沒有插手的打算。”她並沒有被他的態度影響,仍舊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覺得其實是你硬逼自己去恨風天齊,或許你是為了找個能讓自己勇敢活下去的理由。不過,你很清楚當年的事情錯不在他,一切只是命運捉弄。”

  說完,也不理他警告的眼神,她瀟灑的起身便準備離開。拉開門前,她語重心長的加了一句:“別讓自己的愚昧蒙蔽了心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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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8 00:21:34
第六章

  “義賣募款?”

  仇典爾偏頭看著身邊正對著他的傷口仔細研究的風水虹,濃濃的眉毛因她的言語而緊緊的擰起。

  “對啊,這就是我要和你決鬥的項目。”風水虹專心的盯著傷口,前前後後的端詳著。

  嗯,中天哥的技術還真是高明,才半個月,傷口已經癒合得很好了,只剩下一個指節大小的淺紅色疤痕。看到他沒事,她露出開心的笑靨。

  她的笑容吸引住他的目光,讓他有幾秒鐘的失神。

  “荒謬。”他不予苟同的批評著,眼神並沒有離開她臉龐的打算。

  “你怎麼這麼說?”她抬起眼,一臉嚴肅,“你要知道,這次的義賣募款活動是為了九二一大地震的重建。雖然地震經過這麼久,但是重建工作卻尚未結束,需要大家盡力的事情還很多,偏偏大家都已忘得差不多,這次就是為了要再次喚醒大家的愛心和注意力,才會由公益團體舉行這次的募款活動。我們去幫忙,既可以盡一點心力,也可以早日將彼此的賭約做個了結,有什麼不好?”

  仇典爾深深凝視她堅毅的瞳眸,為其中閃動的光彩所悸動,心底緩緩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覺。對她來說,助人只是本分吧?因此她能說得這般輕鬆;多難得,她對自己的善良居然渾然未覺。

  她是坐擁富貴的千金大小姐,他看過太多類似背景出身、不識民間疾苦、驕縱任性的嬌嬌女,為什麼在她身上卻感覺不出這樣浮華的氣息?她是有點率性而為,但那並不危害到他人,反而顯現出她的童真可愛。

  他發現自己第一次能夠真正忘掉存在他們之間的恩怨,以真心來看待如水般純淨的她;也在此時,胸腔內原本的溫暖急遽加熱,填滿他全身每個細胞。他知道,潛藏心中不斷被壓抑的情愫已經不受控制的乘機竄出,他再無法欺瞞自己……

  她被他專注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猶如全身被點了把火般,騷動燥熱的感覺在胸口升起。但她卻又不願示弱的躲開,只能故作冷靜的回瞪他。

  見她雖然倔強的板起臉,雙頰卻飛起兩片緋紅,洩露她極力掩飾的緊張與尷尬,他不禁笑了。

  “笑什麼笑?”他突如其來的笑聲,讓她彆扭的動了動身子,“是你自己答應讓我選擇比鬥項目的,我不管,你不能反悔。”

  可惡,她是怎麼搞的?不過就是個笑罷了,她幹嘛因此而亂了心跳?哼,都怪他,最近也不曉得吃錯什麼藥、犯了什麼毛病,動不動就笑,害得她三不五時就心律不整。

  她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多耍賴,就像個要不到玩具的小孩,嘟起嘴的賭氣模樣逗趣得惹人憐愛。他心頭一動,眼裏泛起熱切,笑容也變得溫柔。

  見他不說話,她的心更慌了,像是要遮掩自己的手足無措,她開始拉拉雜雜的東牽西扯:“你該不會是怕輸吧?也難怪,你老是板著那張活似別人欠你幾千萬的撲克臉,要你去募款,只怕還沒開口,路人就全嚇跑了。我看哪,乾脆你現在就投降,乖乖的將你和爺爺的事情招出來,省得到時候輸得很難看,打擊了你大男人的自尊心,還有……”

  “什麼時候?”他溫和的打斷她的滔滔不絕。

  “啊?”他突然的問話讓她摸不著頭緒,待看到他帶笑的眼神才弄懂他的問題,於是訥訥的回答:“星期六,在臺北火車站前。”

  奇怪,她迷惑的打量他。他不是該生氣的嗎?以往她只要提到爺爺,他都會不悅的沉下臉,怎麼今天還笑得出來?

  “怎麼比?”仇典爾又問。

  意思是他答應羅?為了怕他又變卦,她連忙興致勃勃的解釋比鬥方式:“是這樣的,活動當天,我們會領到相同數量的義賣品,不限時間,誰能將手中的東西在最短的時間內賣完,誰就是勝利者。如何?”

  哈哈,提到義賣,這可是她的拿手本事。沒辦法,她一向同情弱者,又愛湊熱鬧,為此,自小到大類似的活動她參加過不下百次,太懂得讓陌生人從口袋掏出錢來的技巧了。這場比鬥她是贏定了!

  她驕傲的抬起下巴,臉上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勝利的獎盃在面前閃耀。

  這個有趣的女人!仇典爾看著她洋洋得意的笑容,忽然覺得整件事可笑得近乎無聊,但是,他卻忍不住想繼續。

  “一言為定。”他拉下剛才被她卷起看傷口的袖子,心情莫名其妙的感到輕鬆不已。轉過頭,他惡作劇地捏捏她可愛的鼻頭,“現在,先去吃飯吧!”

  風水虹被他親昵的舉動嚇得呆住了,反射性的摸上被他碰過的鼻子。他剛剛是說要帶她去吃飯嗎?她的腦中困惑的打了好幾個結,他真的變了,變得……好奇怪。

  臺北火車站前,洶湧的人潮、車潮快速的來回穿梭。這個聚集了眾多人氣的場所,的確是進行街頭義賣、愛心募款的最佳場所,只是,不知是因為大家的腳步太快,或是人心真的變冷漠了,面對穿著紅色背心、手捧愛心捐獻箱的義工們,大多數的人都視若無睹的匆匆走過,甚至還有人看到義工走到面前,趕忙繞道而行。

  “唉!你們知道這年頭最不受歡迎的是哪兩種人嗎?”一位梳著包包頭、看來頂慈祥的媽媽,一手拎著個重重的大袋子,一手抱著幾乎是空的捐獻箱,搖頭晃腦的走回設於角落的服務處,對著兩、三位負責留守的夥伴們說。

  坐著的夥伴納悶的相視,不約而同的搖頭。

  “一是推銷員;另一種就是我們這種不支薪、又得不到認同的義工。”義工媽媽無奈的將手上的袋子放到桌上,從裏頭灑落出幾本書刊。“你們看,為了這次的活動,咱們費心製作了這本紀念九二一的特刊,結果呢?”她搖搖手中的錢箱量少的可憐的幾個銅板叮叮噹當的發出聲響。“一個小時了,還賣不到五本。”

  “這麼慘啊?”一個綁著辮子、看來還是學生模樣的大女孩眨著清純的大眼睛問。

  “這也就罷了,你該看看我走過去時那些人鄙視防備的眼神,好像我是個斂財的金光黨。”義工媽媽忍不住抱怨。

  “可是事前的宣傳工作滿徹底的,大家應該不會誤會啊!”另一位頭髮半白的義工先生也感到奇怪。

  “只能說現代人比較沒愛心吧!”

  “那也不一定喔!”一位剛回來休息的義工正巧聽到他們的談話,也跟著加入,“唔,你們看,那邊的群眾多熱情的參與啊。”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可不是嗎,在服務台的另一方正擠著一大群人,呃,不,該說是兩群人。

  仇典爾稍微一個側身,閃過一位正欲靠到他身上的年輕女子,讓她不注意的打了個踉蹌,很快的,周圍的人便佔據她原本有利的位置,將她推擠出去。

  “這是哪門子的義賣活動?仇典爾低聲咕噥著,臉上的眉頭隨著人群的越聚越多,跟著也多打了幾個結。

  不過,他卻也知這次義賣的目的,是故,縱有滿腔的不悅,他還是忍住沒有發飆,只是冷冷的一張臉倒也看不出笑容。

  而如果他以為這樣就能嚇退圍攏在他身邊清一色的女生們,那他顯然是低估了時下年輕人的膽量和喜好。

  瞧,他的臉越冰冷,人潮就越多,夾雜在愛慕崇拜的眼光中的,是此起彼落的讚歎聲。

  “哇!好酷喔!”

  “帥斃了!”

  “體格好好喔!”

  聽著一個接一個的評頭論足,他一點高興的感覺也沒有,反而覺得厭煩。這些人當他不存在嗎?終於,他不耐的拿了本特刊,塞到一個正伸手要碰他的女生手中,冷漠的出聲:“一百元。”

  女生先是一愣,待意會過來,馬上高高興興的掏出錢丟到箱子中。

  “謝謝。”基於禮貌,他淡淡的回應。

  帥哥開口了,卻只對一個人說,這一來可引起其他人的不平衡。

  “我也要。”

  “我要十本。”

  “我要更多,十五本。”

  “我……”

  現場一片叫囂,眾人紛紛拿出鈔票晃啊晃的,仇典爾不禁朝天翻了翻白眼,這群人瘋了,她們以為這是跳樓大拍賣,限時搶購嗎?不過,管他的,東西先賣完再話。

  看著手中越來越少的特刊,以及越來越滿的捐獻箱,他滿意的揚起嘴角,想起在附近的風水虹,不知她的成績如何?一抬頭,他輕易的找到她窈窕的身影,不過臉色也在同時冷硬了下來。

  她居然在招蜂引蝶!他怒視著她臉上過度燦爛的笑容,心頭的怒火正熊熊的燃起。

  簇擁在她身邊的人群不比他身邊的少,不同的是那些人都是男性,他們正張著色迷迷的眼對著她猛瞧,臉上的笑容在他看來明顯的就是另有企圖。如果不是他們及時合上嘴,口中的口水就要滴下,他懷疑他們會因此變成大野狼。

  那些傢伙都該死!他在心裏怒斥,不過最該死的還是她。他們只不過是些不懷好意的陌生人,她有必要對他們笑得那麼開心嗎?難道她愚蠢到不知道那些人都在伺機吃她的豆腐?就算她真的想笑,那樣的笑容也應該是在他面前展現,而不是那些不相干的傢伙!

  他的怒火蔓延到目光中,全身卻唐突的散發出寒氣,讓周遭的空氣瞬間凝結。圍繞在他身邊的狂蜂亂蝶都先後感受到他肅殺的氣息,原本你推我擠、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一下子安靜下來;再遲鈍的人也察覺到危險,互相使個眼色,眾人連忙閃避。她們是喜歡酷哥,但是如果酷哥要殺人,為了生命安全,當然還是得躲一下。

  仇典爾沒有發覺人潮已經一哄而散,只是妒意濃烈的瞪著風水虹燦若桃李的笑,而她卻沒注意到他,仍專心的和繞著她的男人們嘻笑。

  他氣惱的收回眼,心情悶到了極點,這才發現手上的特刊不知何時已經銷售一空,而滿滿的募款箱正好印證了他的成果。無心搭理突然消失無蹤的人群,拉住一位正巧經過身邊的義工,他將募款箱塞進他懷中。

  邁開大步,他留下因莫名其妙而發愣的義工,生氣的正打算離開,然而眼角餘光瞥見的影像卻引爆他憤怒的火山,讓他不受控制的轉了個方向。

  可惡的傢伙,他要剁下他的手!

  用力推開人群,他一掌揮掉靠在風水虹肩上的手取而代之,同時霸道的將她拉往自己胸膛。

  “你……”

  被拍掉手掌的男子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占點便宜,誰曉得才一碰到就被人狠狠的揮開,他不悅的想破口大駡,但是才開口,仇典爾凜冽的目光就教他閉住了嘴,他只覺一股寒意襲來,全身不由得打起哆嗦,直覺的想逃,卻又怕被看作懦夫,只得摸摸鼻子,佯裝想起大事,找個藉口快速離開。

  原本眾人還等著看好戲,卻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沒志氣的跑了;再看看眼前這個半路殺出的不速之客,人高馬大不說,臉上冰冷的表情簡直可以媲美北極的溫度,想想是沒勝算了,雖然不甘心,大夥兒還是只能三三兩兩的散開。

  風水虹心情愉快的向圍靠過來的路人們解說義賣活動及特刊,正因順利的銷售情況而眉開眼笑時,一隻有力的大手突然將她擁了過去,讓她撞上一堵溫熱厚實的肉牆,她困惑的抬起頭,正好看到仇典爾眼中跳動的怒火。

  “你來幹嘛?又在生氣了?哈,我知道,一定是募不到錢對吧?這下子我贏定了!”沒有發覺自己正被他佔有性的擁著,她開心的猜測,還用手中的特刊敲敲募款箱,示意他看看她的成績。

  轉過頭,她準備再接再厲,將手中僅剩的兩本特刊賣完,只要再一分鐘,她有把握她絕對會勝利的,太好了!

  咦,人呢?

  風水虹狐疑的左右梭巡,不見了?剛剛還好多人的,怎麼才一眨眼就全不見了?

  “別找了。”仇典爾伸出另一隻手定住她不停轉動的腦袋,很不高興她對他的視若無睹。

  “可是……”她看到他,忽然明白了,“喔,都是你啦,一定是你兇惡的模樣把他們嚇跑了。”

  “你喜歡他們包圍著你?”他語氣僵硬,顯然正隱忍著強烈的情緒。

  “當然不,我又不是花癡。”她就事論事的說:“但是你要搞清楚,我們是在愛心義賣,目的是募款,當然希望人越多越好。”似乎想到什麼,她挑起一邊的柳眉,調侃的問:“你該不會是嫉妒我的義賣功力比你好,故意來破壞的吧?”他鐵定一本都沒賣出去,她得意的想。

  “我賣完了。”

  “我就知道你……什麼?!你說……你……”風水虹像是聽到天方夜譚,震驚地結巴了起來。

  “賣、完、了!”他故意一字一字的加重語氣,欣賞她越張越大的眼及幾乎掉落的下巴。

  “怎麼可能?”呆了好幾秒她才開口,詢問的語氣充滿懷疑:“你一定在騙人,不然你說,證據呢?”哈,想誆她?別傻了!

  仇典爾先是笑笑,而後緩緩伸出手指指向前方,剛剛在發愣的義工正興奮的高舉他的募款箱又跳又叫,還對著他拼命揮手。

  “那是……天!你真的賣完了?”看到他點頭,她似乎受到很大的驚嚇,以致臉部表情產生扭曲,嘴角還微微顫抖。

  他居然贏過她!她敲敲額頭,努力想找出其中的原因。

  他會比她有禮和氣?不,打死她都不相信他會對路人有好臉色;那他肯定是用脅迫的方法逼迫路人買下的,好像也不對,剛才自動圍在他身邊的人明明很多,她還聽到好多小女生像見到偶像似的尖叫;那到底……對了!她總算懂了,就是這樣,因為圍著他的都是女生嘛!

  “就知道女人的錢比男人好賺。”她不甘願的嘀咕:“早知道我也要當男人。”

  “幸好你不是。”他突然脫口而出的話,把自己都嚇一跳,只得笑笑掩飾心虛。看樣子,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遠超過他本身的想像。

  “幹嘛,你怕會因此輸我啊?”風水虹倒是沒發現他尷尬的笑容,只顧沉溺在自己的難過中。

  她輸了,這表示她真的得自他的生活中離開,她沒想到自己會因這個事實而感到無法言喻的難過。沉重的悲傷化作濃濃的酸意直竄她鼻頭,不知不覺她的眼眶竟濕潤了;隱隱約約中,心頭有個細微的聲音正解釋著她為何會有這般突如其來的舉動,但她已無法分心去聆聽。

  她拼命的眨眼,不讓眼淚滴下來。願賭服輸,她不能哭,不能丟風家的臉,她在心裏不斷告訴自己:既然輸了,只好認了。

  她抬頭佯裝無所謂的聳聳肩,試著以平靜的聲音說.“放心吧,我會實踐諾言,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你要離開?”他的語調聽不出歡喜或是生氣。

  “這是約定,我會遵守的。”她不想再談,轉身往服務台走去,打算將募款箱交回後就回家。她需要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的放聲大哭,雖然她不清楚自己有什麼理由痛哭。

  仇典爾默默的跟著她,剛剛還在臉上的溫和表情因她的話而冷了下來。只可惜背對著他低頭走路的她沒有看到他不悅的表情,交回箱子後,她只是簡單的和眾人打聲招呼便離開。

  “慢著。”

  仇典爾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拉回來,正準備將心裏因她執意離開的不滿發洩出來,不意卻看到她閃著瑩光的雙眸,他不覺心頭一悸,不由自主的用力擁住她,口氣也跟著放軟,“傻瓜,你哭什麼?”

  他語氣中鮮明的呵護讓她鼻頭的酸意更濃,眼中所堆聚的水氣再也遏止不了,她索性就任由自己任性的放縱一次,將螓首埋入他溫厚的胸膛,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人家也不想哭,可是……眼淚就……就自己流……下來嘛!”

  她的回答讓他哭笑不得,他無奈的將她擁得更緊,乾脆就讓她哭個痛快。

  但是?五分鐘後,她卻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他猶豫的開口:

  “我是不介意你拿我的衣服當面紙,不過,這裏是大馬路上……你一直哭,這樣不太好看吧!”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她的哭泣引來許多男人的注視,而這樣的注視讓他嫉妒得快發瘋。

  “誰在乎?要是我高興,還可以在大街上接吻。”她毫不在意的反駁。她還沒哭夠,哪里還有心情管好不好看!

  仇典爾的眼神因她無心的提議而發亮,幾乎想要照著她的話做,但是四周不斷投來的好奇眼光讓他打消了念頭,他才不需要這麼多的免費觀眾。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哭吧!我去幫你買瓶水。”他稍稍將她的身子推開,作勢要走。

  “誰說我要喝水?”她嬌嗅著,反射性的又投回他的懷裏,找尋剛才的溫暖與安全。

  “可是你流了這麼多淚,體內的水分應該不太夠了。既然你還要繼續哭,當然需要補充水分。”他正經八百的說。

  風水虹看著他嚴肅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神經!”他居然也會開玩笑。

  看她終於笑了,他的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溫柔的拭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痕。

  她的肌膚柔軟細緻,一接觸到後,他發現自己壓根就不想離開,反而以大拇指在她臉上開始緩緩的摩掌,欣賞她白嫩的臉頰在他的指下悄悄泛紅。

  風水虹被他體貼的舉動給嚇傻了,驚訝的抬頭望進他深幽的眼裏。他眼中明顯跳動的火光讓她一陣戰慄,她甚至別不開眼,只能無措的猛吞口水。

  她被淚水滋潤過的雙眸顯得晶亮無比,注視著他的眼神困惑中有著迷離,他情不自禁的低下頭,朝她的臉貼近。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就要吻上她,心跳不由得急遽加速,美麗的紅唇也開始發顫,她竟莫名地覺得緊張。

  然而,他卻只覆上她的額頭,在那一片光潔上輕輕一吻。

  “為什麼?”她喃喃的問。

  沒有發生預期的事,心安的同時她卻也感到強烈的失落。他不尋常的舉動擾亂她好不容易稍稍平靜的心,這教她如何能無牽掛的離開?她發現自己比哭泣時更加猶豫、更加不捨,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因為他!她不禁惱羞成怒。

  “你這算什麼?一下子對我愛理不理,一下子又表現得很溫柔,弄得我無所適從。現在更可惡了,都要趕我走了,卻對我又抱又親的,你……”

  “我沒有趕你走。”他截斷她的謾駡,溫和卻堅定的說。

  “還說沒有,約定……”

  “約定的內容是你輸了的話,就隨我要求。”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裝蒜,這不就是你的要求嗎?”她不會忘記他曾經對她說過多少次要她離開消失的話。

  他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但是今非昔比,他對她的感覺早不知在何時就不同了,現在的他,只知道他斷不可能讓她離去。

  “不是。”

  她迷糊了,心跳因他的回答而漏跳一拍,她甚至無法思考他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胸口就被一股雀躍給滿滿填塞住,她竟因此而啞口,只能呆呆的望著他。

  “你這樣看著我,我會以為你在誘惑我。”他輕點她微張的紅唇,眼睛裏滿是笑意。

  “我……”風水虹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目光,尷尬的低下頭。

  “剛才你以為我會吻你?”他撥開垂落在她額前的發絲,凝視她酡紅的臉龐,內心難得的感到心安與滿足,仿佛天地間已無紛擾,只剩下眼前的她。

  “我才沒有。”她心虛的辯解,只是語氣聽不出一絲的理直氣壯,反而是無限的嬌羞。

  仇典爾沒有同她爭辯,她的神色間早已洩露所有的想法。不過,他還是不放過她,噙著笑,他彎下身貼近她,在她早已赤紅的耳際輕輕吐氣,低聲呢喃:“我是有這個打算,但是,不是在這裏。”

  “那是在哪里?”

  話一出口,她就想賞自己兩個耳光,這不是承認了她渴望他的親吻嗎?她趕忙板起臉,嚴正的解釋:“我的意思是,不管在哪里,我都不會讓你吻我的。”

  “是嗎?”他瞅著她笑,懷疑的問。

  “當然。”她回答的十分確定。

  倔強的表情出現在她紅透的臉頰,搭配出一幅有趣的畫面,他寵溺的捏捏她柔軟的臉蛋,忍不住大笑。

  他的笑聲讓她張大了嘴。她第一次聽到他這麼爽朗開懷的笑聲,這是怎麼回事?

  她凝視他怪異的行為,突然有種感覺他們好像一起跨過了某道圍牆,未來,似乎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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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風水虹信誓旦旦的狂言不到兩天就被打破了!

  仇典爾半倚靠在書房門口,默默的凝視風水虹玲瓏的背影。書桌上攤開一本書,而她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書上,致使過了半晌,她仍未發覺他的存在。

  他先是帶著微笑,以一種讚歎的眼光欣賞她寧靜的美麗。此刻的她,不同於平日充滿活力,反倒散發出一種柔美的氣質,深深吸引住他。

  但是,漸漸的,一種被忽略的不滿讓他竟嫉妒起占住她目光的書本。按捺不住吃醋的情緒,他悄悄的走到她身後,一把抱起她,迅速的坐上原本她的位子,將她安置在自己腿上的同時,精確的佔有她正欲尖叫的小嘴,悉數吞下她所有聲音。

  “啊……”

  風水虹意識到來者是他時,已經管不住抵達喉嚨即將脫口而出的驚叫。她只能反射性的閉上眼睛,等著極不悅耳的叫嚷聲劃破天際,然而,一個柔軟的東西侵入她的唇內,輕易的化解掉她的尖叫,一道電流瞬間竄流過她的四肢百骸。

  她正準備尖叫的張開唇,正好讓他如入無人之境的侵入。仿佛是自己身體一部份般的熟悉,他輕易找到她甜蜜的丁香,與之纏綿繾緒,狂肆的汲取她的甘美。

  如同平地一聲雷,他的唇一碰上她的,她只覺腦中轟然一聲,隨即一片空白,心跳以等比級數增加地猛烈跳動,難言的快感波濤洶湧的席捲她所有意志,她只覺全身一陣虛軟,本能的摟住他的頸項,尋求支持自己的力量。

  她一有回應,他的舌便開始頑皮的撩撥著她的,讓她不由自主的在小小的口中追逐著他;但一旦她找到他的,他卻又立即逃開,這讓她難耐的發出不滿的嬌吟,身體也渴望的更朝他貼近。

  她的輕吟聲洩露了她的情欲,他滿意的輕笑,現在的她和自己一樣,都在興奮與渴求解放的邊緣。不再折磨她,也不再折磨自己,他主動的尋到她的丁舌,深深的親吻她。

  而在此時,他的大手也沒閑著,不安分的撫遍貼在他身前的每寸肌膚。她的柔嫩恰與他的粗獷成對比,但卻不可思議的在彼此體內激起耀眼的火花。她的白皙肌膚在他的撫觸下變得灼燙,而他的撫摸也因她的灼燙而更顯急躁。

  他的手沿著她的纖臂往上,滑過她的香肩,而後往下覆上她的豐盈,聽到她細微的驚呼,卻感覺不到她有絲毫的抗拒,他知道她也正享受著他的愛撫,於是更大膽的揉捏起他掌下的渾圓,直到她嬌嫩的蓓蕾在他的撥弄下堅硬猶如紅寶石,隔著薄薄的內衣,他猶能察覺它的堅挺,他才轉移陣地移向另一邊,開始同樣的撫弄。

  自始至終,他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唇。雖然他渴望用舌探遍她的美好,卻又捨不得自這一小方寸甜美間撤退,他不願錯過她的每一次輕吟。

  眼看情形就要失控,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他才在兩人幾乎因此而失去呼吸前停止,避免更激烈的畫面出現。

  他將她的螓首按在胸前,自己則將下巴抵在她的發上,感覺她在他的胸口間急促的換氣,而他也在此時安撫自己的激情。

  他差一點就要了她。

  他知道自己有多想讓這樣的“可能”成為事實,而以她剛剛投入的表現,他相信她不會介意讓他佔有。但是,他卻很清楚一旦他真在此時要了她,他會更貪婪的要她永遠只屬於他。然而,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卻是他一輩子也無法忘卻的傷痛,如果他因此而必須去面對造成他一切怨恨的風天齊,對他將是一大折磨,她也會因而捲入過往的是非中,這是他最不樂見的情況。

  為了轉移自己滿腦子想要她的欲望,他伸手拿起適才她專注不已的書,一看到書名,不由得失笑,“透視男人心?你都看這種書?”她應該是個相當有智慧的女人,居然也會看這些毫無理論根據、只會談些風花雪月的書籍。

  風水虹的臉頰貼在他溫暖的胸膛前,對自己剛才的忘情臉紅不已。她是怎麼了,居然就這樣任著他予取予求?她該生氣的。然而,貼著他胸口的耳邊傳來他狂亂的心跳聲,她不禁輕輕的笑了,心底泛起一股甜蜜。

  “不對嗎?”聽到他的問話,她稍稍抬起頭,看著他的明眸中還有未散盡的迷離,“有疑問自然要尋求解答。還有,你別小看這本書,它可是十大暢銷書之一,作者還被封為兩性專家呢!”

  “你說你對男人有疑問?”他只注意到她的前半句。

  “對啊!”

  “是誰?”他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就是……”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略微慌亂的閃避他的眼光,敷衍地道:“沒有啦,一本書而已嘛,我只是隨便看看。”

  他抬起她的下顎,不容她逃避問題,“說!”心裏翻攪的一股酸意讓他的語氣跟著冰冷。

  “我……”她還想閃躲,但是他的力量致使她無法別開臉,他的眼神也讓她知道他非要到答案不可,她只好豁出去的大喊:“哎呀!還不都是你。”

  “我?”仇典爾有點愕然。

  “就是你。你這幾天突然對我這麼好,而且動不動就笑,每次看到我不是親就是抱的,可是卻又沒說過為什麼,我真的搞不懂嘛。不查書,你說我有什麼辦法得到解答!”她索性一古腦兒的將心裏的話一次說完。

  聽到她抱怨似的說出心聲,仇典爾不禁反怒為笑,寵溺的捏捏她粉色的臉頰,愛憐的說:“傻瓜,你可以問我啊!”

  什麼嘛!她躲開他哄小孩般的舉動,沒好氣的嘟起嘴,在心底發著牢騷:他以為她沒想過嗎?但是要她莫名其妙的開口問他這檔事,光想她就覺得不好意思!

  “既然你都看書了,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否得到什麼結論?”他含笑的問。

  “書上說,一個人突然對你獻殷勤,一定是有所求。”風水虹露出懷疑的眼光,上下的瞄了他一眼,“不是要你的錢財,就是要你的幫助,再不然嘛……”她突然停下話,還尷尬的低頭搓手。

  “不然呢?”他好奇的等待下文。

  “沒……沒什麼。”

  “再不然,就是他愛上你了。對吧?”

  “你怎麼……”風水虹訝異的抬頭,看到他正看著她的書。“那……那是作者說的,你別多心。”

  仇典爾笑笑,將手中的書放到一旁的桌上,溫柔的問:“你希望嗎?”

  她凝視著他盛滿情意的眼,頓時感到手足無措。“什……什麼?”

  “你希望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愛你嗎?”

  他看著她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的調笑,這讓她反而緊張地口乾舌燥,不知如何應對,只得嬌嗔一聲:

  “神經。”

  仇典爾將她的慌張看在眼裏,一瞬間,竟也猶豫了,他不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答案。

  靜默的分子在空氣逐漸擴散,各懷心事的兩人各自陷入矛盾的迷思中……

  良久,仇典爾先回過神來,不過他並沒有延續令兩人都感困擾的話題,而是談起另一件事:

  “我們去看看小容吧!”

  “我們?小容?”

  聽到這個名字,風水虹恍如遭電極般的背脊一凜,冷不防想起小容曾對她吐露過的心事。小容是如此的信任她,甚至將心裏對他的愛慕都告訴了她,而她卻……

  突然間,一股罪惡感湧上心頭,她緩緩的掙離他的懷抱。

  對她的掙扎他雖不喜歡,卻也不疑有他,只當她仍對先前的事情感到害羞。他任著她走向另一張椅子。

  “剛才王媽打電話來,說小容的腳好了大半,已經不需要坐輪椅。以這樣的進度來看,過一陣子連拐杖都用不著了。”他笑著對她說:“我看小容似乎很喜歡你,如果你也去,她一定會很開心。”

  “是嗎?”風水虹心不在焉的回答。對小容的康復她打心底為她高興;但是心裏的罪惡感卻讓她害怕去面對她。萬一,小容又對自己訴說對仇典爾的愛意,她該如何回應?又或者,萬一小容發現她和仇典爾之間似有若無的關係,她又該如何應對?

  “當然,而且——”他拉起她的手握在掌中,深情的低喃:“我也希望你去。”他不想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以什麼身分呢?”她突然問。

  她定定的迎向他有點詫異的眼光,臉上聚集的複雜情緒透露出她內心的掙扎與糾結。明明知道自己的問話過於唐突,但是聽著他溫柔的喚著小容的名字,還有言談中明顯的關心,她胸臆中就漲滿醋意,酸得她難受。

  醋意?天,她在吃醋嗎?難道……她對他……

  就在醋意和罪惡感不斷相互衝擊,幾乎因此使她滅頂之前,忽地,她明白自己所有不合常理的情緒所為何來了。

  她愛上他了,愛得好深,好深……

  然而,這個發現並沒有帶給她任何解脫,反而加深她的內疚和悲傷。

  她真的背叛了小容對她的信任。在明知不該的情況下,她還是不知不覺的動了真情。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她心底早已察覺自己的情愫,只是不願去面對、去承認罷了;否則她不會對他的碰觸心跳不已,也不會找了各種藉口只為留在他身邊。原來,這一切背後的原因,都是因為“愛”。可是,他知道嗎?

  她的問題讓仇典爾突地沉默了。他眼裏的情緒是她捉摸不著的紊亂,她知道自己給他出了個難題。

  他的遲疑是不是表示他對她也有一點點的情愫?她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緊張的等著他的宣判。

  然而,他只是默默的凝視著她。

  一直等不到他的回答,她終於心有所悟的淒然一笑,頹喪的起身,無力的走出書房。

  “情人。”就在她絕望的離開時,他的聲音在她踏出房門前突然響起。

  她的身子一僵,還來不及回頭,他已經來到她的面前,帶著笑意的眼裏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說……情人?”她的聲音抖動而細微,充滿不確定,心裏的激動則讓她不由自主的抓住他的雙臂。

  “我要你當我的情人。”他慎重的又說了一遍,同時在她嘴角輕輕一吻,對她的呆然表情感到既有趣又氣結。“就當是你打賭輸我的要求。”

  方才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先是讓他訝異,繼而是全然的猶豫。他清楚自己對她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之前的顧慮讓他無法開口。

  他要定她了!

  只是,聽到他的告白,她竟啞口了。她是因為太高興還是太害怕,才會呆了這麼久還無法開口?不過,至少她沒有馬上拒絕,他姑且就將她的失常解釋為前者吧!

  他要她當他的情人會不會是因為愛?她不敢問,心裏卻因為這個可能性而雀躍,霎時間,所有的悲傷都化為快樂的分子,充滿她全身,她的眼瞬間恢復了活力。

  “不說話就是答應羅!”仇典爾賴皮的自己做了決定,還故意大大的吐一口氣,拍拍胸脯,佯裝驚魂甫定的模樣,“這可是我第一次要求別人當我的情人,你要是不答應,我就糗大了!”

  “意思是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風水虹嬌嗔的斜睨他一眼。

  “看情況吧!”他故意忽略她話中的警告,狀似認真的思索起來,“如果第一個情人不要我,當然需要其他人來遞補啊!”

  “你……”她微怒的抬頭瞪他,正好捕捉到他眼底的戲謔,這才知道自己被戲弄了。“好啊,你耍我!”

  “哈哈……”

  風水虹杏目圓瞠,粉嫩的臉龐透著美麗的粉紅,他不禁怦然心動,忍不住將她摟進懷中。

  “我只要你!”他像是宣誓般的道。

  他的話讓她消了怒氣,感動地主動回摟他。

  浪漫的氛圍在一片靜默中緩緩裹住兩人,他們就這樣靜靜的聆聽著彼此的心跳聲,忘卻其他的人事物,透過身體的接觸,交流無限的情意。

  良久,風水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咦?你怎麼進到我家的?”她記得上樓前已經將大門鎖上。

  仇典爾空出一隻手掏出口袋中的鑰匙串,頑皮的在她面前晃啊晃。

  “靠這個。”

  喔!風水虹恍然大悟,當初打他的鑰匙時,她順便將自己的放進他的鑰匙串中。現在想來,也許早在那時他們的命運就已經纏在一起。

  “你這樣隨便進出我家,讓別人看到,會破壞我名譽的。”她佯怒的作勢搶走他的鑰匙。

  仇典爾的手輕鬆一收,躲過她的偷襲,鑰匙又進入他的口袋。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捧起她酡紅的臉蛋,他低下頭,以鼻頭親昵的摩挲著她的,在她嘴邊賊賊的說:“你是在暗示我直接搬進來嗎?”

  “才不是。”她連忙否認。

  “那是你要搬去我那兒羅?”

  “你別胡說。”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露出一臉的不解。

  “這……哎呀!”風水虹被他問得又羞又惱,這樣的俏皮樣逗得仇典爾又是一陣大笑。

  讓他想想,這一陣子他笑的次數有多少?比起先前十二年加起來怕要多出好幾倍。這個能讓他放寬心懷的小可愛,他愈加捨不得讓她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確定了彼此心意的兩人陷入瘋狂的熱戀中,他們無時無刻的膩在一起,像是要將之前浪費的寶貴時光一次補回來。小容、任務、恩怨,都被拋在腦後,他們盡情的享受戀愛的興奮感覺。

  白天,風水虹會拉著仇典爾到處亂晃,百貨公司、電影院、遊樂場、公園……每一處都有他們歡笑的足跡。到了晚上,主客易位,他會霸道的擁著她,低喃的在她耳邊傾訴許許多多讓她臉紅心跳的愛語,還不時挑逗性的撫過她身體的敏感帶,在她害羞的無地自容後,才笑著偷襲她,送上一記又深又長的熱吻。

  就像現在,仿佛要探到她的靈魂深處般,他不斷的加深索取的吻。她的身子因承受不了這甜蜜的負荷而完全依附在他身上,緊密結合,幾乎找不出一絲縫隙。

  他在兩人之間的熱情演變到不可收拾前結束了深吻,但仍戀戀不捨的在她唇邊遊移,灑下一連串的細吻後,才滿意的撤離。

  他仍緊緊的擁著她,右手不太安分的在她腰間畫著圈圈,左手則伸長自桌上水果盤中拿起一顆小蕃茄,在她剛被他滋潤過的唇瓣上來回輕緩的摩擦。

  “紅紅的臉,紅紅的唇,就像這顆紅紅的小蕃茄,讓人垂涎欲滴,忍不住想咬一口。”他暗示性的挑逗。

  她臉上激情過後的紅潮還未完全消退,又因他一番話而更加紅潤。她發現自己在他面前越來越容易臉紅,不禁懷疑他是故意的。

  她從來都沒想過卸下心防後的他,會是個如此浪漫的情人。他寵她、憐她,總是溫柔的順著她的要求,陪她東玩玩、西玩玩;但又霸氣的展現對她的眷戀。他最愛牢牢的將她圈在懷裏,似有若無的在她敏感的耳際、頸間吹氣舔舐,引得她一陣酥麻後,佔領她的紅唇。

  每一次的接觸,她都覺得心底的某種欲望被猛烈的點燃,全身猶如著火般的熾熱,渴求真正的放縱解脫,而他濃重急促的喘息聲顯示他比她更狂熱,更期待最深入的交融;但是直到目前,他們仍然緊守最後一道防線。

  不是她有所懷疑而不願將自己交給他,更不是她有傳統的守舊觀念,原因在於他。

  不論何時何地,他總會在適當的時機停下來。好幾次,兩人之間的情欲眼看已經無法控制,他卻仍在最後關頭踩住煞車。然後抵在她的肩窩,急急的猛喘氣,抱住她的雙手牢牢的箍著她,似乎生怕她一有移動就會引爆他火山般的情欲,讓他僅存的自製力崩潰,而她也只能動彈不得的窩在他懷裏,慢慢的等著兩人的理性逐漸恢復。

  她看得出他是用盡所有的力量和殘存的理智才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因為每次雖然他都停止了,但他紊亂的呼吸及全身緊繃的肌肉都顯示出他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我要等。”

  他曾經在看到她困惑的雙眼時這樣告訴她。她沒問他要等什麼,心裏卻因他對她的尊重而感動不已,也因而更堅信自己對他的情感。

  唇上緩緩摩擦的小蕃茄惹得她一陣酥癢,她張口將它含了進去,同時也咬住他的手指。

  “吃掉你。”她輕咬著他的食指,撒嬌的說。

  仇典爾抽回手,看著指節上淺淺的齒痕,不禁愛憐的搖頭。他在她嘴唇上輕輕一點,疼惜的道:“淘氣。”她則回他一個鬼臉。

  鈴——突然間,電話鈴響。

  風水虹準備起身,好讓他接電話。才一動,又被拉回原來的位置,他的大手佔有性的環住她。她抬頭看他,看到他不贊同的搖搖頭,然後微笑的用另一手拿起話筒。

  “喂……小容啊。”

  他訝異的發現她在他懷中一凜,臉色也變得怪異。他關心的抬起她的下巴,吸引她的注意,而她只是笑笑,笑容中有著深深的勉強。

  “好,我這一兩天就回去。再見!”

  虹的樣子讓他擔心死了,他匆匆掛斷電話,關懷的問:“怎麼了?”

  “沒!”她趕緊收起情緒,生怕他起疑,試著以自然的語氣和他閒聊:“小容嗎?”

  “是。”他點點頭,看出她不願深談,他也不忍逼她,只好順著她的話題回答:“上個禮拜我沒回去,她打電話來催我。”

  “你是該回去了。”她的語氣中有掩不住的蒼涼。

  “不是我,是我們。”

  “我……”她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拒絕這項提議。

  “你不想看看小容嗎?”他看出她的遲疑。

  “當然想,只是……”

  “只是?喔!你還在煩惱身份問題?”他突地有所悟的笑了,“傻瓜,我不是說過了,你是我的情人,我希望小容能分享我的喜悅。”

  “可是,小容她……她……”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該怎麼告訴他小容對他的情意”。

  “她恢復得差不多了,現在只需要一根拐杖,她急著表現給我們看呢!”仇典爾想起小容在電話裏興奮的語氣,不禁笑了。

  “是嗎?那真好。”她由衷的說。

  “所以我們更應該去看她,幫她加油打氣。”

  “這……”

  她沉默了。該去嗎?去了,如何向小容開口說出實情?不去,難道就這樣拖著,讓這段三角關係繼續曖昧不明的持續下去?

  她真的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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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8 00:22:12
第八章

  正值下課時間,C大的校園中,三五成群的大學生邊走邊聊,此起彼落的歡笑聲從四面八方而來,又往四面八方而去,快樂自在的揮灑青春時光,讓人不禁羨慕起他們的無憂。

  小容左手撐著拐杖,右手拿著剛上完課的“英法文學深究”,一步一步的往校門走去。她臉上掛著愉悅的笑容,讓人一眼便看出她的喜悅。

  “快點,快點,仇大哥就快到了。”她邊走邊對自己說。

  “小容。”

  突然間,有個聲音叫住她,她轉頭看到班上的明麗正快步朝她跑來。

  “我的明麗大小姐,你現在才想到要來上課啊,來不及了。”她取笑道。

  “呼……”明麗順了順呼吸,不太在意的說:“我原本就沒打算要上王老頭的課,他的課無聊死了,去了也只是打瞌睡。”

  小容沒有附和好朋友的話,“王教授是個很有學問的學者,他只是說話慢了點,語氣平了點,但是你仔細聽他上課,其實是很有內容的。”

  “呵呵。”明麗乾笑兩聲,不敢苟同的吐吐舌頭,“慢了點?上次我光聽他說明期中考的範圍,差點沒停止心跳,就怕他一句話說不完就掛了。”

  “明麗!”小容低聲斥責。明麗是個光鮮亮眼的女孩子,喜歡熱鬧,追求流行,做人倒是挺不錯,就是嘴上不饒人。

  “好好好,不說他了,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嘿,你真是太不夠朋友了!”明麗忽地白了小容一眼,弄得她莫名其妙。

  “我不夠朋友?”小容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還說呢!仇大哥有女朋友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真的有點生氣。

  自從大二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她到小容家見到仇大哥後,她就迷上他。她一向是個大膽的女孩,當場就向他表明愛慕之意;雖然仇大哥冷冷的拒絕了她,而她陸陸續續也交了幾個男朋友,但是對他,她還是有著少女般的憧憬。

  “女朋友?”小容恍遭電極,思緒因而中斷,只能無意識的重複明麗的話。

  “對啊,我親眼看到的,前幾天我到臺北玩,在西門町的電影院門口遇到他們。”明麗自顧自的說起當天的情況:“仇大哥和一個好美的女子一起,他們大概是剛看完電影出來,親密的手挽著手,走進附近一家餐館吃飯,我還特地跟上去,沒想到仇大哥根本就沒有認出我,害我難過死了。”

  “那個女的是誰?”小容突然緊張的問,她的心裏有個不好的預感。

  “說出來你一定不敢相信。那個女的啊,就是——”她神秘兮兮的拉長音調:“知名服裝品牌‘水影’的負責人——風水虹。”

  砰砰兩聲,小容手中的拐杖和書籍都掉落地上,若不是明麗眼明眼手快及時扶住她,她也會整個人倒在地上。

  “小容,你怎麼了?”明麗慌張的將她扶到旁邊樹下的石椅上,看到她眼中一片空洞,像是沒了三魂七魄,連忙輕輕的搖她,想要讓她清醒過來。

  “你說……風水虹?”她緊抓住明麗的手臂,不確定的追問。

  水虹姊姊跟仇大哥……不會的,水虹姊姊明明知道她對仇大哥的感情,她怎麼可能會……不,不會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錯!

  “對啊,我也是早上才知道原來那個女的這麼有來頭。”

  等等,明麗剛才說了什麼?水影?那不是……

  “風水虹是水影的負責人?我記得你說過水影是風亦集團的……”她想起曾經聽明麗談起水影的事,心裏懷抱著微弱的希望,如果明麗說的風水虹真是她的水虹姊姊,又如果水虹姊姊真和風亦集團有關係,那麼一切應該都只是一場誤會。

  “水影是風亦集團旗下企業,負責人是風亦集團總裁的麼女,據說很有才華,不但具有商業眼光,她本身就是個很棒的設計師,水影的許多作品都是出自她的設計。不過她總是神神秘秘的,不太露臉就是。”明麗得意洋洋的說著。她是水影的忠實顧客,雖然以她的財力,通常只能到店裏用眼睛代替實際行動看個過癮,她還是對這個品牌做了不少研究。

  “既然如此,你怎麼確定那個女的就是風水虹?”

  “我本來也不曉得啊,但是你看——”

  明麗從背包中拿出一張隨意摺疊的報紙,將它攤開,映入眼廉的鬥大照片讓小容著實嚇了一跳,卻也意外的顯露心安。

  一旁的明麗沒有察覺小容臉上迅速變化的情緒,猶自顧自的說著:“很震撼吧!頭版耶!也不知道這個叫席心甯的記者有什麼通天的本事,居然能夠訪問到一向神秘的風水虹。你不知道那一天啊,我看到……”

  隨著一字一字的閱讀,小容蒼白的臉開始恢復血色。原來水虹姊姊真是風亦集團的人,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麼之前仇大哥會對她如此不友善。既然如此,仇大哥就絕不會喜歡上她,畢竟他和風家有著深厚的仇恨。

  不過她也不會懷疑是明麗看錯。依明麗對仇大哥的崇拜,她是不會認錯人的;而水虹姊姊也不是那種會讓人一看就忘的人,所以她相信明麗看到的就是他們兩人。只是,他們不可能會有什麼親密的舉動,一切應該只是明麗曲解,言過其實罷了。

  她是這樣說服自己的,然而明麗接下去的話卻徹底粉碎她的自我安慰。

  “……那個路人這樣一撞,就撞翻了一旁賣珍珠奶茶的小販,眼看整杯奶茶就要潑到風水虹身上了——”她唱作俱佳的做個拉扯的動作,“就只見仇大哥這麼一拉,然後一旋身,將她穩穩當當的抱在懷中,躲過了被淋濕的命運。而接下來可浪漫了——”

  明麗回想著,臉上現出既羨慕又感動的神采,“風水虹看到潑灑在地上的奶茶後,抬頭對著仇大哥感激的微笑,仇大哥也笑著,我這才知道原來仇大哥也是會笑的。就在此時,仇大哥突然低頭親吻她,就在大街上耶!哇塞,當時路上有多少人啊,他這一吻,無疑是向世界人宣告他們的愛情;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但是你知道嗎?當時我心想,只要能得到那一吻,就算要因此賠上性命,我也願意。”

  聽著她的描述,小容抓著報紙的雙手陡然緊握,不住顫動著,腦中一片嗡嗡作響,只不斷回蕩著明麗提到的話:親吻、親吻、親吻……

  仇大哥親吻水虹姊姊?

  她才剛恢復血色的臉龐瞬間又失去紅潤,內心紛亂得理不清頭緒,她不知道如何整理所接收到的訊息。

  仇大哥明明很厭惡水虹姊姊,她去看他的那幾天,他不是看到水虹姊姊就非常冷漠嗎?為什麼明麗會說他們在大街上……親吻?

  親吻,這不是情人間才會有的舉動嗎?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仇大哥怎麼會和水虹姊姊在一起呢?難道他對一切的仇恨都釋懷了?

  不可能,她推翻這個猜測。雖然仇大哥從沒說過要與風家勢不兩立之類的話,也從未對風家有過任何報復的行為;但是,當年的事確實是因風家人而起,仇大哥因而對風家有敵意也是事實,他甚至不讓她和王媽提起有關“風亦”的事。這樣的情況十多年來都沒變,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就變了?

  “明麗,你確定他們有親吻?也許……”她倏地抓住明麗的手,焦急的尋找其他可能性,“也許他們只是友善的碰碰臉頰,或者,仇大哥只是低頭,根本就沒做什麼,又或者……”

  “拜託!”明麗翻了翻白眼,“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嘛!談戀愛的經驗我還不夠豐富嗎?是不是親吻我怎麼會看錯呢?再說,以我的功力,別說親吻了,只消看一眼,我就能夠分出兩個人是什麼關係。我跟你打包票,他們兩人絕對是熱戀中的男女朋友。”

  她突然歎了口氣,“唉!一開始我也是老大不甘心,但是誰教風水虹是我最崇拜的的偶像呢!更何況,平心而論,她和仇大哥真的很配。你沒看到他們在一起的畫面,那真的會令周圍的一切都失色,仿佛他們天生就該在一起。”

  小容還在呆愣,許久以後,她才無力的垂下手,整個人像是被揉皺的紙團,毫無生氣的縮成一團。一瞬間,她只覺得原本的世界全變了樣,她所愛的仇大哥和她所信賴的水虹姊姊竟然變成情人?她居然同時被愛情和友情所背叛?這……太荒謬了吧!

  她突然苦澀的笑了。

  “小容,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奇怪。”陷在欣羨與怨艾中的明麗總算注意到小容的不對勁。

  小容轉頭看她,眼光掃到一旁的拐杖,不禁停住。

  是因為她的缺陷嗎?她想起風水虹絕美的臉龐與靈活的體態,仇大哥寧願選擇仇人的孫女,會是因為風水虹擁有她所不健全的四肢嗎?

  “小容,你不要緊吧?”聽不到她的回答,明麗再次關心詢問。

  毅然決然的拄起拐杖,小容站穩顛簸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往校門走去。

  “我要回家。”

  是的,她要回家,回家等,等到下午仇大哥來,她要弄清楚這一切。

  終於還是來了。

  風水虹坐在車裏,美麗的雙眸出神的看著眼前這棟乳白色的三層樓洋房,雙手則無意識的垂在膝上,緊絞著衣角。

  在仇典爾的勸說下,她終究還是跟著來了,縱然還沒想好該怎麼對小容說明一切,但她真的關心小容的複元情況。她在心裏無聲的歎了口氣,或許確定了小容的健康,她心裏的愧疚會稍微減輕一些吧!

  “不下車嗎?”仇典爾將車子熄火後,溫柔的問她。

  “我……”

  “你不會是在害臊吧?”他取笑道:哇,我所認識的那個強悍女人變得越來越溫柔了,這樣我豈不是越來越幸福了?”

  風水虹注視著他柔情的凝睇、和風般的笑容,感覺全身被一股暖暖的氣流輕柔而牢靠的包裹住,整顆心好安全、好踏實。她驚覺自己有多不願離開這張臉龐,驀地,她的心頭充滿勇氣,一種堅定的信念在她腦中逐漸成形。

  “你先進去,等我想辦法讓自己的臉皮厚到不會臉紅後,就馬上進去。”她給了他一個微笑,順著他的話開起玩笑來。

  “哦!”仇典爾揚揚眉,“有什麼辦法呢?”

  “也許我會賞自己幾巴掌,讓它腫起來,這樣應該就會比較厚了。”

  他被她逗笑了,疼惜的說:“記得別打太用力,我會心疼。”

  愛憐的在她菱唇上印下他的記號後,他帶著笑意走進屋中。

  留在車上的風水虹不斷的深呼吸,不斷的思索見到小容後的開場白。

  該攤牌了,她不能再佯裝沒事人一樣的任由小容把她當作一個普通的大姊姊,這樣對小容不公平,對她自己也是個折磨。如果愛情中註定有人要受傷,她很抱歉必須讓小容難過。但是,即便小容因此認為她是個罪人,她也不願如此輕易的放棄摯愛的仇典爾。眼前她只想讓小容明白,她沒有背叛她的意思,如果可以選擇,她絕不會介入她和仇典爾之間,只是,愛情就是這麼沒來由的發生了,她感到歉疚,但是也無悔。

  她想讓小容知道,雖然才幾個月,但她對他的愛,卻絕對不輸給已經愛了他十二年的她。

  五分鐘之後,在確定自己有了足夠的心理建設後,她打開車門,堅毅的走向大門。

  才將門打開一個縫隙,裏頭傳出的激烈爭執卻讓她毫無選擇的停住腳步。

  “你真的喜歡她?”小容壓抑心底翻騰的情緒,試著鎮定的詢問。

  她不敢相信剛才所聽到的一切,原來明麗說的都是真的。聽仇大哥用著鮮少有過的輕快語調敍述他們交往的事實,她的心就像打翻了瓶瓶罐罐的調味料,又酸又苦,又澀又辣。

  而最讓她無法置信的是,當她詢問事情的經過時,仇大哥居然從頭到尾都帶著滿足而喜悅的笑容回答,他臉上所散發的光彩、眼裏所蕩漾的柔情,都是她不曾見過的。十二年來,他從未對她如此笑過,為什麼風水虹才認識他幾個月,就可以得天獨厚的擁有他如此深情的笑容?

  仇典爾帶笑的嘴角又揚高了幾度,他以為自己表現的夠明顯了,沒想到小容還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愛她!”

  門外的風水虹和屋裏的小容同時被這句話震傻了眼。

  風水虹緊緊揪住胸前的衣領,狂跳的心猛烈得像是要奪喉頭而出,她的體內漲滿無邊無際的感動,原來他跟自己一樣,早就陷在愛情的漩渦裏。

  “你怎麼可以愛她?”

  旖旎的思緒被一聲怒吼轟碎,她發現屋內的小容正發狂似的尖叫,嘶吼出一連串她想像不到的秘密。

  “你忘了她是風天齊的孫女嗎?還是你忘了仇伯伯是怎麼死的?她是你的仇人啊!”小容歇斯底里的狂叫,緊握的拳頭憤怒的猛捶著正坐著的沙發。“風家的人害得你變成孤兒,害得你必須流浪異鄉。這十二年來你所受的苦,你都忘了,都忘了嗎?”

  小容的反應出乎仇典爾的意料之外,而她所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在他的心頭狠狠一擊,讓他不願想起的畫面又重現在眼前。

  他緊擰起眉頭,神情迅速變化,笑容早已不見,臉色凝重的猶如山雨欲來。

  “我沒忘記風天齊所造成的一切,但是,這與水虹無關。”

  “無關?”小容張大了眼,“十二年來你恨著風家的每一份子,現在居然說她和這件事無關?”

  “小容!”仇典爾不悅的低吼一聲,不打算聽她無理取鬧的亂吼亂叫。但是看到她受傷的表情?他不得不又捺著性子安撫她,“你不是一直要我忘掉這件事嗎?現在我正努力的把它忘掉,你應該為我高興啊!”

  小容悲哀的望著他。

  他對她還是一如往常的溫柔,曾經,她以為這樣的溫柔是她獨享的待遇,因為這一份特殊的待遇,讓她認定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別的,因而不可自拔的戀上他、愛上他。而現在他就在自己面前,同樣的溫柔、同樣的淺笑,為什麼她反而感覺出他深深的無奈與疲憊?原來這十二年來,他的溫柔裏有的只是無盡的容忍,所以他對她所展露的笑意始終無法到達眼裏。

  “為什麼是她?”她哀傷的低問。“我不好嗎?一定是因為我的腳,你是因為我的腳才嫌棄我的對吧?你放心,醫生說我的腳很快就會好,不信我走給你看,我可以的。”

  她討好的極欲起身,嚇壞了從一開始就傻在一旁的王媽,慌慌張張的趕到她身邊,小心的扶住她。

  “小姐,你別逞強,醫生說急不得的。”

  “你不要管我!”她憤怒的揮開王媽善意的手,轉頭對著他一再保證:“真的,我可以的,仇大哥,我可以像她一樣陪你到處走,真的。”

  “小容。”仇典爾又叫了一聲,終於失去耐性,他面無表情的起身,“你今天情緒不太穩定,應該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王媽,請你照顧她。”

  “不要!仇大哥,你不要走。”小容慌亂的揮動雙手想要抓住他,生怕他這一去,將永遠不會再理她。

  仇典爾不想再去理會身後的哭叫,他好累,只想回到可以讓他感到寧靜的她身邊。至於小容,他是第一次對她動了火氣,但是她也該長大了,而且他相信王媽會照顧好她。

  門一拉,他驚喜的發現他盼望的人兒就在門外。

  “虹。”他喚了聲,很快察覺到她臉上的複雜表情,“你不舒服?”他擔憂的摟住她。

  一看到她出現,小容情緒波動得更劇烈,而緊接著的畫面更讓她整個人徹底崩潰。

  “風水虹,你這個偽君子,你不要臉!”她失控的又哭又叫:“虧我還把你當成可以交心的姊姊,你是來嘲笑我的,對不對?你一定在笑我像個白癡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你笑啊,你笑啊,我是白癡,我是天下最笨的白癡了!而你,你是最無恥的狐狸精!”

  “夠了!”仇典爾生氣的大吼,制止了小容的謾駡。他無心去查看小容會有什麼反應,只關心在他懷中不住顫抖的風水虹。該死,她在流淚,小容居然把她罵哭了!

  他憐惜的拭去她不斷滑落的淚珠。“別哭。”

  “我沒有這個意思,真的沒有……”風水虹失神的眼眸一看到他,就像溺水的人尋著浮木般,緊抓住他的手,不斷的搖頭重複著這幾句話。

  她不停的搖頭,搖得他整顆心都快碎了。他一把將她擁進懷裏,將她的螓首按在他的胸前,既心急又關切的安撫著:“我知道,我知道。”

  這一幕看在小容的眼裏有如仲夏正午的陽光般刺眼,她的情緒再一次失控——

  “滾!”

  仇典爾不耐的回頭瞥她一眼,收回目光,一句話也沒說的便摟著風水虹離開。

  厭惡?

  小容整個人呆住了,任由眼眶中的水氣不聽使喚的滴落。狂泄的眼淚如滾燙的火星,一滴一滴的熨燙她破碎的心,然而她卻絲毫無所覺,眼前只有他離去時的那一眼。

  那眼神裏充滿了厭惡,仇大哥……厭惡她!

  “別在意,小容  不是有心的。”

  回到臺北,已經是傍晚時分,天邊的夕陽絢爛的讓人讚歎,但是屋中的兩人根本無心觀賞。風水虹猶自沉默著,仇典爾則不捨著她的沉默。

  “她今天是怪了點,你別和她計較。乖,笑一個好不好?”他鼓勵性的先對她露出笑容。

  他的笑讓她原本已夠亂的心更紛亂了,她突然發現自己再無法忍受這種曖昧不明的狀態。

  “小容她愛你。”

  仇典爾一愣,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開這個玩笑。

  “是真的。”她看出他的愕然,再度肯定地道:“小容親口告訴我的。”

  仇典爾顯然對這個消息有些措手不及,以致他始終微蹙著眉頭,一語不發。

  “你對小容是怎麼樣的感情?”她忍不住脫口問。

  她唐突的問題讓他詫異的抬眉,待看到她嚴肅的表情,忽然瞭解她內心的擔憂。

  “別胡思亂想。”他溫柔的捧著她的臉,在她充滿心事的眼上落下一吻,認真的道:“一直以來,我都當她是妹妹般的疼愛。當然,除了兄妹之情外,我還欠她父親養育的恩情,他臨終前將小容託付給我,我也答應會好好照顧她。所以,對我來說,小容不但是我的親人,更是我的責任。”

  停了一會兒,他以無比深情的音調接著說:“而你——不但是我的情人,還是我的寄託。”

  “寄託?”

  “嗯!對小容,我疼她、憐她;對你,我則是用盡全部的心來愛你。”他深情的凝視她,眼裏沒有絲毫虛假,對自己能毫無顧忌的說出愛,他心底有些訝異,卻沒有後悔。

  風水虹幾乎又要再度落淚,他說他愛她,他愛她!雖然在小容家門外她已知道他的心意,但是當面聽到他吐露愛意,還是讓她激動得幾乎掉淚。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內心的激動讓她甚至忘了如何開口,她猛地回抱住他,以行動表示她的感動。

  她雖沒說什麼,但他卻從她閃著瑩光的眼瞳知道她的情愫。

  “你也愛我,對吧!”他不是問,反而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愛,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她緊緊擁著他,在他胸前大聲回應他的愛。

  她愛他,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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