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66|回覆: 9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夏曉衣]悉聽尊便[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5-5-13 00:31:07 |倒序瀏覽
悉聽尊便 作者:夏曉衣

家中世代從商,且擁有一張“娃娃臉”的襲詠尊,
在一場荒謬可笑的婚禮上,竟對一個“老女人”動了心!
剛好他也被老母逼婚,不如請“她”再“粉墨登場”,
事成之後的報酬就是──拐她當他襲某人的老婆!
而且……她必須金盆洗手,從此只當他一個人的女主角!

許采心因“家學淵源”,且父母只有她這個女兒,
所以不得不繼承“衣缽”,專接破壞別人婚禮的CASE。
這次接了個大案子,她卻懶得去打聽“男主角”的長相,
就好死不死被他抓到,還被捆一捆打包綁回他家?!
眼看“登臺演出”的日子逐漸逼近,這男人對她的好,
竟讓她第一次違背“職業道德”,想大喊“下臺一鞠躬”!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5-5-13 00:31:38
第一章

  「狗男女!」拍案三下,又狂飲一口酒,藍杉恨恨地咬牙。

  襲詠尊先瞧了挨駡的新郎新娘,繼而饒富興味的轉視藍杉——

  「藍兄,令尊若是狗,那你是什麼?」狗崽子?

  「我和他早斷絕關係了!」心靈受了莫大創傷的藍杉恨瞪著新娘,低聲指責:「欺騙我的感情,辜負我的癡心……該死,鬧場的人遲到了!」

  「你請誰來破壞婚禮?」襲詠尊丟一顆淡紫色葡萄進嘴裏。

  「……」藍杉在襲詠尊耳邊道出一個名,再問:「你聽過沒?」

  「那一夥有錢什麼事都肯辦的人?」襲詠尊道。

  「正是。」藍杉左盼右望,每一處入口皆沒有他期盼的人出現,害他心情愈加惡劣。「居然遲到,我要扣他們工錢!」

  「一拜天地——」

  年齡相差一半的新郎新娘開始拜堂,眾人靜聲觀禮。

  「詠尊,給我力量!」藍杉急紅了眼,憤怒難抑的握住襲詠尊的手腕。

  「啊啊啊——」尖叫聲突然降臨!

  藍杉驚奇的正視襲詠尊。「我又沒使勁,你幹嘛叫得那麼慘?」

  「你總算正眼看我了。」襲詠尊雪白的容顏一片晴朗。「瞧清楚,喊叫之人不是我。」

  「啊——女兒啊——」喜堂門口飄飄然走進一道披麻帶孝的矮小身影。「淫亂的女兒——娘來找妳了——」還伴隨著聳動的形容詞。

  眾人錯愕,紛紛投以好奇的注視。

  「哈哈哈!」藍杉見狀大笑三聲,拍拍襲詠尊的肩膀,低語:「我重金聘請的人來了!」

  四周的賓客,因藍杉的怪笑聲加倍疑惑。

  「女兒!」矮小的身子陡地拔腿一飛沖天,勢不可擋的撲向新娘。「妳再嫁怎不知會家中一聲?」

  新娘吃驚過度,用力推開懷中小矮人。「什麼東西,快滾開!」

  「妳沒天良、沒貞潔、沒羞恥心!」小矮人一腳踩住新娘的鳳頭紅鞋。「怎麼能叫妳娘滾呢?!」

  新郎不知所措的問新娘:「妳不是說妳娘已去世了?」

  「確實死了啊!」新娘氣急敗壞的向兩邊賓客吼。「我不是妳女兒!」

  「嗚嗚嗚……居然不認我!」小矮人一張臉全埋在新娘腰側,哭腔很是扭曲,使人聽不出她的年紀。「妳九歲還沒斷奶,十四歲就風騷得到處勾引男人,十七歲生下第三胎,十九歲……」

  「胡言亂語!」新娘憤怒伸掌朝她天靈蓋拍下。

  小矮人渾身大震,音調發抖:「往事……歷歷在目……」

  新娘邊踹開她邊扯掉喜帕,嚴正澄清:「我不認識妳!」

  「妳不認我?」矮人兒淚眼淒迷。「妳居然不認我!」她痛心疾首的搖頭,讓人看了都擔心她把頭給搖斷。

  「這位夫人。」新郎在眾人面前不得不遵守禮法,冷靜求證:「有何證據證明她是妳女兒?」

  「她左臀有個胎記!」矮小女人抬起佈滿皺紋的老臉。「夜晚睡覺會磨牙!性格惡劣!喜新厭舊!得隴望蜀!人生最大的願望是嫁給家底頗豐又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以便接收財產!」

  「妳怎麼曉得?!」新娘驚呼——此人簡直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我是妳老母啊!」小矮人深情款款。

  「我根本——」她娘不知死了幾百年了!

  「女兒——淫亂的女兒——」小矮人似乎吼叫得很爽?

  新娘掐住不可理喻的老女人,正欲掐斷她的脖子洩憤,一陣粗糙的笑聲突兀的傳入耳畔。

  新娘轉眼,見到席間開懷大笑的藍杉,當下明瞭。手勁微微鬆動,新娘眼底掠過一絲幽暗,曾與她有過肌膚之親的藍杉,對她的特徵自然十分瞭解。

  「我明白了,有人指使妳破壞我的婚禮!誰派妳來搗亂的,說!」新娘改而揪起老女人逼供!

  「妳說!」新娘怒視小矮人,邊不忘猛烈搖晃。「告訴所有人,是誰指使妳鬧事的,是誰——」

  「啊!」小人發出一聲淒慘的厲叫,截斷了新娘的質問。

  新娘愣住,來不及眨眼,轉瞬間對方迅疾如電的做出驚人之舉——

  眾人駭然:「殺人了!」

  只見矮小女人的胸口插了一把短刀,握住刀柄的雙手卻屬於一臉莫名的新娘。

  「妳!妳殺妳親娘……」老女人喘息奄奄。

  新娘張口結舌,無從辯駁。

  眾目睽睽,兩個疑似母女的女人緊密糾纏,忽然一方中刀,一方握著刀柄。誰也沒瞧清楚過程,但結果不容抹殺,是非顯而易見!

  「殺人了!」小矮人彷佛迴光返照,滿面紅光的亂叫,全身抽搐,驀然倒地不起,緊閉的雙眼看似與世長辭。

  新娘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混亂的心緒未定,又闖進一幫不速之客。

  「官府!」一群男人扮成朝廷命官,堂皇現身,見人就道:「替天行道!」

  眾賓客歎為觀止:「來得這麼快又這麼迅速?」

  差役直接走到矮小老女人旁,伸手探測她的鼻息脈搏,立即宣佈:「死了!拖走!」

  官差們行動迅速,邊走邊喊:「威——武——」

  「喊錯啦!」應是屍體的人發出輕微的糾正聲,責備抬她離開的差役。「那是升堂的口號!笨蛋喔!」

  這一幕,全落入專心觀賞的襲詠尊眼裏。

  屍變——屍體會說話?

  在屍體與可疑官差路過時,襲詠尊偽裝有東西掉到地上,俯身對裝死的小矮人讚美道:「您的演技火候十足,無懈可擊。」

  「噢喔?」該死之人一聽,全忘了身分與情勢,張開雙眼笑得璀璨。「謝謝你的賞識!」

  嘻,有人誇獎她呢!

  小矮人面帶喜悅的被人抬走。

  襲詠尊一見她不符外表年紀的稚氣笑容,心口猛地悸動。等她人去無蹤,那雙星子般的明眸仍嵌在他腦中,閃爍不已。

  喜堂中一片鴉雀無聲。

  眾人尚未從虎頭蛇尾的巨變中恢復意識,席間偏有一人,毫不給情面的放聲嘲笑。

  「哈!哈!哈!」

  「藍——杉!」新娘目光殺向他,如抓狂的鼯鼠般猛地撲去!「你不要命了還給我笑,你再笑!」

  「啊,詠尊兄弟,打算留宿幾日?」藍杉單手撥開新娘的攻擊,輕鬆的問襲詠尊。

  「最近心情欠佳,原因昨夜已說過。明日我就走,嗯——小心!」

  襲詠尊的話因新郎的突襲而停頓。

  藍杉單腳抵擋新郎的攻擊,分心為襲詠尊解憂:「人生苦短,我知你孝敬高堂的程度幾乎百依百順,但凡事得有個底線不能任由霸權操縱,委屈自己!」

  襲詠尊想著強迫自己成婚的娘親,無奈搖頭。「正面衝突,怕傷了她的心。」

  「我明白。」新郎新娘聯手攻擊,迫使藍杉手腳並用,然而他依舊分神繼續與襲詠尊談話:「摸我褲襠!」

  襲詠尊瞄了藍杉的胯部一眼,拒絕:「不妥。」

  就算男男之間也不該授受而親。

  「裏面有剛才那幫人的『優惠貴賓』折扣牌!」

  「好兄弟,我明白了。」襲詠尊笑看摯友。一些壞事的確可以置身事外,交給外人去做。

  藍杉一邊戰得如火如荼,一邊催促:「你還不掏?」

  襲詠尊遲疑片刻,靦腆道:「等你打完,自己掏給我,順便洗乾淨。」

  一旁的客人聽見襲詠尊的最後一句話,無不發出抽氣聲——

  「你們聽,真齷齪,這對年輕人!」

  「看不出來……他們的外表……」

  「真是人面獸心!」

  大庭廣眾之下,竟有膽量且面不改色的講著「從褲襠掏出……」等等的不良舉動……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金陵,顛峰客棧。

  許采心佇立在客棧三樓外的走廊盡頭,攫住疾飛而來的信鴿,抽出卷紙流覽。

  接應者已在顛峰客棧,男,新人,年輕,外貌端秀……

  「看什麼?」一道詢問聲悠緩飄近她。

  采心不動聲色的揉掉紙片,轉身看向來人。

  「香香!」見到朋友,她沒表情的臉忽然喜出望外。

  「我好想妳啊!」擁抱對方,施展熱情,冀望待會算帳時對方會優惠點。

  「妳要的聞人悠然生平記載,巨細靡遺。」司寇香香掙開采心的激烈擁抱,丟出寫滿情報的書冊。「拿去,工本費加跑腿費一共銀兩三百四,交錢。」

  「這麼貴?」采心驚叫,豎起眉表現不滿。「我們不是好姊妹嗎?」

  「我姓司寇,妳姓許,推到五百年前也不是同一家。」

  「二百五!」殺價!

  「那這些撕掉。」香香扯著書冊的紙頁。「妳出什麼價格,我交什麼差。」

  「不要!」采心握住香香的手腕,深情道:「我是那麼的喜歡妳、愛妳!」不算她便宜點,她絕不放過香香!

  「妳從不曾主動聯絡,我飛信問候,妳也不回應,有需要才來親熱……這叫喜歡我,愛我?」

  「愛的最高點!」采心鄭重點頭,曉以大義:「需要妳才愛妳,不需要妳就不愛妳,收放自如不給彼此壓力!」

  「別再眨眼了。」香香被她一雙星光閃閃的眸子刺得眼睛發疼。

  「我一直把妳放在心底,為了不造成妳的負擔,只能假裝毫不在意妳……」緊抱住香香,采心決定糾纏到底,直到好友退讓!

  「別噴口水了!」香香擦著噴上臉頰的口沫,擦到快破皮。

  「全是為妳設想……讓妳在遠方不要太掛念我,過妳正常的生活……」

  「二百五啦!」香香投降了!

  「我最喜歡香香了!」采心終止了滔滔不絕,燦爛的笑開顏。「改天請妳吃茶葉蛋!」

  「茶葉蛋我自己會煮!」

  「一顆蛋的錢又省下了,嗚……妳真是好人!」不愧是她有需要時才記得的好姊妹!

  采心付了銀子,心痛的吻著扁扁的錢袋。

  「你們家接生意,越接難度越高,做的事情也越古怪。上次破壞別人婚禮,這一回又要破壞聞人悠然的好事?」

  采心眼神一閃,不便透露太多內情,隨即神情哀痛含淚看著香香。「這一切,全是為了全國百姓對我們的期許呀!」

  「在說什麼啊,狡猾的丫頭!」香香回給她一個探究的眼色,采心老一副避實就虛的態度,讓人摸不著頭腦。「妳難道不曉得,你們許家是公認的武林敗類?」

  「妳說話好直接。」采心雙唇抖動,委屈的模樣和眼底熠熠生輝的精光顯得格格不入。「我家的行業是奇特了一點,但還不算惡劣,如果有些做法不堪入目,絕對是底下人手的素質問題……」

  香香痛苦的發現,她擦臉的袖口都濕了。「拜託妳,節省銀子以外,順便學著節省口水。」

  采心閉起嘴,愉悅地欣賞香香頭痛的臉色,乖巧地跟她走下樓。「妳幫我評估一下,破壞聞人悠然和襲家公子的婚事,難度大不大?」

  「襲詠尊嘛,雖然是商家,在江湖上的人脈卻很廣,三教九流都有交情,不好對付。」

  「我倒不怕襲詠尊,反而是聞人家有些棘手。」采心目光流轉,瞥見廳裏坐著一不凡之人——

  「瞧什麼?」香香見采心停頓不動,拉了拉她的手。

  「我見到夥伴啦。」采心喜悅的雙眼凝定某人。

  「什麼夥伴?」香香隨之望去,眼前一黑。「妳、妳不知那人是誰嗎?」香香的話未完,身邊人已奔向前。「采心——妳回來!」

  這個糊塗蛋……香香挽留不及,苦惱的轉過身,不忍看接下來的慘劇。

  客棧的客人中有一位少年十分醒目,他約莫弱冠,如畫眉目含著柔和的笑意。

  采心的眼底興起瀲灩之光。

  少年眼中有種倨傲的光彩,渾身充斥著完美無缺的防禦之氣,略諳氣功之人,哪怕層次再淺也能輕易感受到他超凡的內力修為。

  年輕,外貌端秀……信箋中所說的同行新人,准是他沒錯!

  采心口中發出欣賞的喟歎——這個新手,有前途!

  少年單桌獨坐,劍眉星眸,唇畔淺笑。

  采心落坐在他正對面,笑問:「公子,剛到?」

  「不。」少年毫無心機的神色十分單純。

  「公子落腳處在哪?」嗯……連聲音都好聽,這個物件她太滿意了!不知賣到男娼館值多少錢?

  「請問,有何指教?」少年反問。

  采心一頓。少年的言語有防備之意,是信不過她嗎?

  「我需要公子的協助。」采心意有所指的送個秋波。

  「呵呵,姑娘真是傻瓜!」少年罵人的臉還是很清純。

  采心眉一緊,咋舌。

  「閣下是何意思?」以為她笑臉迎人,就是好欺負的草包?

  少年掀起動人的笑容。「姑娘藝高膽大教人佩服,接下與我有關的差事,卻連我的相貌也不清楚,如此冒失,不是對自己有十足的自信,就是蠢了。」

  「你是誰?」采心暗自巡視周圍,發現客人均已悄悄離去,只剩香香以唇語告訴她——

  危險,保重!說完也隨即溜走。

  哎呀——采心暗叫不好,她豐富的江湖經驗與深沉的城府告訴她,出錯了!

  「呃,打擾了!」當即起身開溜。「臨時有事,告辭!」

  「姑娘不是有事要和本人詳談?」一支筷子按向采心的手掌。

  她無法起步,感覺他的內力源源不絕的從筷子流至,壓住了她。

  「呵呵,公子。我記性差,忽然忘了想說什麼。」遇到和自己一樣表裏不一的人,難對付了。

  「本人倒是有許多話,等著和姑娘慢慢談。」筷子迅速點了采心臂上的穴道,使她不能移動。

  「你究竟是誰?」她的面色一寸一寸灰白。

  「襲家詠尊。」少年說出四個字。

  答案,阻斷了采心最後一絲逃生的希望。

  襲詠尊,貌若少年,卻已是而立之年,世代從商……采心腦中掠過關於襲詠尊的描述,悔恨晚矣!

  當初,她真該先調查清楚襲詠尊的長相!

  「襲公子,你綁架我是何道理?」采心咬牙,質問擲地有聲。

  高踞馬背的襲詠尊手執韁繩,回頭瞥了雙手受縛的她一眼。

  「沒想到能在歇腳的客棧遇見鬧事狂人。」他說得慶倖。

  「光天化日,搶奪民女,有失體面啊!襲公子,請放開我!」采心周圍環繞著十多名護衛,步調整齊的押送她前往襲家華宅。

  「呵,」妳也算民女?「江湖中什麼人都有,但像姑娘家那種為了錢什麼事都做的行業——即使是破壞他人喜事——倒是頗為稀罕。」

  他的話暗喻什麼?難道他曉得她的任務,決定對付她?「你見識淺陋,我不想理你。」

  襲詠尊笑吟吟的端詳她。「姑娘此行,可有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要執行?」

  采心嘴唇微抖……好死不死,她這回要破壞的正是襲詠尊的婚事。「你問這話有什麼憑據?」

  襲詠尊一定聽到風聲,她不能否認也不能承認……該如何脫身呢?

  「沒憑據,只是發現姑娘『偶爾』在我家附近徘徊,十分好奇。」

  原來是她行蹤不慎,被他發現了!

  「你心機太重,做人太不寬厚了!」采心狡辯道:「我這些天經過你家,純粹是觀光,不涉及任何公事!」

  襲詠尊笑意悠長。「那好,入了寒舍,擔保姑娘賓至如歸。」

  「我不要賓至如歸,我要自由!」她扭動身子,言語、表情、行動三位一體,努力做到表裏如一,像是非常無辜。

  「為了我的幸福,我必須限制姑娘的行動。」

  襲詠尊說得高深莫測,采心卻看出他笑意下暗藏的陰謀。

  襲詠尊先入宅門。「姑娘如此喜愛我家的風景,我自然得招待妳留宿幾日,以便姑娘觀察得更細緻。」

  他揮手,指示護衛們架著采心入門。「請——」

  「我不要!」采心扯著受縛的手腕,高聲宣告:「我要回家!」她沒閒工夫和他比深沉,這傢伙不是善類,她得儘快逃離!

  「來去匆匆豈不可惜?」襲詠尊示意護衛強行拖走她。「等本人婚事完畢,一定護送姑娘回家。」

  「不!」她豈能讓他的婚事有結果!「我現在就要走!」

  「我捨不得妳走。」襲詠尊說得彷佛熱戀中的情人。

  采心雞皮疙瘩掉滿地,等她恢復意識,人已被護衛拖遠了。

  「喂——你們強人所難,你們目無法紀,放開我……」她的控訴聲隨著距離愈漸細微。

  襲詠尊眼底的笑意真切了幾分。又見面了……儘管,她並不記得他。

  采心,她的真實面貌,可愛得像精雕細琢的玉娃娃。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5-5-13 00:32:08
第二章

  襲夫人略帶風霜的容顏有一絲難以放鬆的審慎。她看了看亡夫的牌位,然後面向兒子。

  「你的婚事進展如何?」

  襲詠尊神色平板道:「孩兒已送去聘禮,月末迎娶聞人悠然。」

  「離月末只剩七天。」襲夫人面無喜色,眉目之間反而隱含了些疑慮。

  「娘還不高興?」襲詠尊觀察著母親異常的表情。「要我娶聞人姑娘,可是娘的旨意。」

  「你年紀到了,應該成婚,怎麼說得好像我逼你的。」襲夫人閃爍道。「悠然的娘是我表姐,你們這門親事,你父親在世前就提過了。」

  「那娘有什麼不滿?」他同意娶聞人悠然,母親該歡喜才是,襲詠尊卻覺得母親似有心結,隱瞞了他一些事。

  「沒什麼,先迎娶悠然吧,有事再說。」

  「娘?」母親怪異的反應與含糊的言辭,撩起襲詠尊的猜忌。

  襲夫人忽然想到什麼,向兒子正色道:「聽說你無故抓了個陌生姑娘回家?」

  「她叫采心。」襲詠尊提起她,嘴角便出現笑痕。

  襲夫人怕采心被兒子扣著,影響了婚事,命令道:「趕出門去,別讓聞人家聽見風言風語!」

  「娘不必擔憂。」襲詠尊另有心機。「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不過,娶了聞人悠然,我再納二房也不是什麼醜事。」

  襲夫人面色一變,盯著兒子,懷疑他是否知道了什麼。

  「你和那個女人已經好到這地步了?」她不可置信地問兒子。

  「那倒沒有,不過,比起不曾相識的聞人姑娘,我更喜歡這位許姑娘。」

  襲夫人聽不出兒子話中有無抱怨她的意味。「我也不想逼你娶自己不喜歡的女子為妻,但這門婚事早已訂下,不能無故反悔。」

  「娘。」襲詠尊甜道:「您的命令孩兒一定完成,其餘的就別說了。」

  兒子格外粲然的笑容,搖動襲夫人的篤定。「別笑得像只黃鼠狼,我知道你從不是言聽計從的孩子。」

  「嘖,怎麼把自己孩子說得那麼難聽。」襲詠尊搖頭歎氣,帶笑的眼角高揚。

  他會當個孝順的孩子,絕不忤逆長輩。倘若有別人破壞他與聞人家的婚事,責任——與他這個孝順兒子無關。

  「呼——這些都是真的咩?」采心猛地睜大雙眼,不相信襲詠尊會給她如此驚人的待遇。

  「蒸的沒有,煮的有,許姑娘餓了?」襲詠尊拍了拍桌,一迭銀票立即飛了起來。

  采心趕緊抓住銀票,生怕飛掉了。儘管襲詠尊很可疑,但能占的便宜,她不打算放棄。

  襲詠尊見狀,笑著取出一個匣子打開,眼前一片珠光寶氣,璀璨奪目。

  「你這是什麼意思?」采心彷佛見到陷阱,小心端詳微笑如常的襲詠尊,卻對誘餌心動不已,無力抗拒。

  「像妳這般漂亮的姑娘,不應該裝扮得精緻秀麗些嗎?」他執起一隻手環,牽過采心的手套入。「若是餓了,我叫人準備飯菜。」

  「你抓我到你家,只為了獻寶,順便說些肉麻話?」斂起驚喜之色,采心要笑不笑地問。

  襲詠尊扣著她的手把玩,輕問:「妳可知藍杉為何請妳破壞我的婚事?」

  「你又知道指使我的是藍家公子?」果然,襲詠尊已掌握了部分線索,就不知他瞭解多少事?

  「他是我朋友。」

  「……莫非你們最近友情破裂?」

  「……是我叫藍杉這麼做的。」襲詠尊的目光突然冷厲。「我得到消息,妳同時接了聞人家的委託。」

  「……」訝異的歎口氣,采心掩飾慌亂,垂頭不語。

  「呵呵,一邊接藍杉的生意,答應他破壞我的婚事,一邊又接聞人家的委託,聞人家委託妳做什麼?」襲詠尊松開採心的手。「許姑娘?」

  她低眼一瞄,手腕被他握出薄汗,微癢,癢到心尖去,卻不想把汗抹去。

  「呵呵。」采心學襲詠尊無意義的笑了兩聲。

  他一本正經凝視她,凝視得她背脊一片發涼。

  「我是收了聞人家的錢,可你如何曉得,聞人家委託我辦的事與你有關?」采心問。

  「妳找司寇香香買情報,她難道沒告訴妳,我和她哥哥司寇飛煙是至交?」  襲詠尊手執茶杯,用杯沿摩挲著唇瓣。

  「原來如此。」她的目光集中在他不點而朱的薄唇上,粉紅柔嫩,引人去觸摸的嘴唇。「你也找司寇家買情報,難怪……」

  為何有男人的嘴唇那麼水嫩誘人?

  「坦白和妳說,是我叫藍杉找妳破壞我的婚事。」襲詠尊察覺采心盯著他的古怪目光,眼底的笑意加深。

  采心回過神,有些錯愕。「你不想娶聞人小姐?」

  「我必須娶。」襲詠尊無奈道,忽然像個怕受傷的孩子問采心:「妳說,會有人來破壞我的婚事嗎?」

  「怎麼會!」她笑得很勉強。

  「沒有嗎?」他目露凶光。

  采心面容抽搐。「有啦……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我也不再瞞你,我會盡力破壞你的婚事。」

  「我希望許姑娘能做得漂亮些。」襲詠尊把匣子推到采心眼皮下。「譬如有人愛慕我,不願我成婚,又譬如新娘臨時失蹤……」

  呿,這傢伙在教她怎麼破壞他的婚事嗎?不想娶聞人悠然何不公開拒絕呢?暗地裏找她壞事,算什麼男人!

  采心不屑地撇嘴。

  「這一回,許姑娘不能扮成我娘,她老人家在場。」襲詠尊笑咪咪的,不介意她的藐視。

  他提這個做什麼?采心不解。她假裝別人娘親只有一回,該不會那一回正巧被他看見了?

  襲詠尊目不交睫的盯著她。「若有需求,儘管找我。」

  「你抓我來只是交代這些?」她有點招架不住他明亮的目光,抱著裝滿珠寶的匣子轉過身。「沒事了,我走了?」

  「慢。」襲詠尊握住她的肩膀。「我要知道,聞人家托妳什麼任務?」

  「哈哈,看來司寇家的情報給的不清楚嘛!」采心揚眉吐氣,襲詠尊終究有不曉得的事!

  「這匣子似乎太重,我拿走了。」襲詠尊不客氣地搶走送出去的珠寶。

  「不要——不要——我說!」采心死命抱著匣子,不讓他奪去。「聞人家也是叫我破壞婚事!」

  襲詠尊一愣。「別撒謊。聞人家若不想女兒嫁我,必定會直接說明,怎麼可能做出如此陰險的勾當?」

  「嘿嘿,襲公子也知道你很陰險喔?」同樣找她破壞婚事,他有資格批評別人嗎?

  「妳連銀票也不想要了?」襲詠尊不囉嗦,接著搶銀票。

  「啊,我說,我說!」采心不再挖苦他,看在金銀珠寶的份上招供:「委託我的是聞人小姐,她不想嫁你!」

  原來,是准新娘與准新郎都不肯成婚

  襲詠尊感到好笑又好玩,問采心:「妳拿了三份酬勞,我與聞人悠然,妳必定要得罪一個。」

  采心乾笑。「聞人小姐不像襲公子這般知禮識趣,如有萬一,我自然與聞人小姐反目。」她拍了拍裝滿珠寶的匣子。

  瞧她一臉奸笑,實在難令人信服。「許姑娘先說個計畫給我聽。」

  呸,你當你在開鑿運河咩!「暫無計畫,我剛向司寇家買了聞人小姐的情報,正欲研究呢。」

  「為何沒買我的情報?」襲詠尊發現疑點。

  采心流下一滴冷汗。這傢伙真細心,不能隨便敷衍過去,怕無法脫身啊。

  「聞人小姐養在深閨,情況難以探聽,可襲公子您在外經商,聲名遠揚,我只差沒見你一面,你的事我已能倒背如流啊!」

  「是嗎,請隨便背一段?」

  「……」還有抽查,他當他是教學夫子臨場測試?采心啞了半天才道:「我突然頭昏眼花,可否先讓我休息片刻?」

  「呵呵!」

  「呵呵!」笑你個大頭!她可以回去了吧?

  襲詠尊刻意忽略采心眼中的疑問,邀請:「晚上一起用膳。」

  「……」不放她走?「好啊,我先離開,晚上再來。」

  「誰說妳能走了?」襲詠尊拿起茶杯往地上丟。

  四個茶杯分別落在采心腳邊四角,制住她的行動。

  「你還有何吩咐?」她傻笑回頭,壓下怒氣。

  「妳在我身邊待著,行動更方便,省得別路人馬搗亂,影響妳的行動。」

  「你仇家很多?」有人與她競爭破壞襲詠尊的婚事?

  「仇家這東西很難估算,誰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會不會有個瘋子冒出來砍你一刀。我已在外面佈置了天羅地網,防止仇家尋釁,但近期婚事忙碌,出入人流難以控制,急需眼明心細的能人坐鎮。」

  能人——這兩個字打動了采心,即使她知道襲詠尊笑裏藏刀。「別人找你麻煩與我無關,請你不要增加我的困擾。」

  「別這麼見外,互相幫助不好嗎?」

  「的確,混入你家,屆時下手更便利,不必擔心進不來。」采心說完,也覺得留在他身邊不賴。

  「許姑娘真是聰明伶俐。」不枉他提點得如此清楚。

  「唉——看情形,我不幫你也不行了!」啊哈哈哈!博取他的信任,潛伏在他身邊,等時機來臨再給他一擊——高手呀!

  其實,托她破壞這次婚事的,不止藍杉、襲詠尊、聞人悠然三個。采心掩嘴偷笑。

  「只是如此勞累許姑娘,真不好意思……」襲詠尊掃過采心可疑的笑容。

  「欸——」采心豪邁道。「江湖兒女,何必拘束小節!」

  「姑娘助人為樂的精神值得嘉勉!」

  「呵呵……」兩人笑得有如花朵一般燦爛。

  「誰叫我有俠士的錚錚鐵骨呢?」

  她的雙眸一眨一閉,流泄出炫惑人心的光彩,比彩虹還動人。

  「妳的眼睛真美。」襲詠尊低聲呢喃。

  「你嘀咕什麼,大聲點!」采心沒聽清楚。「男人說話要有魄力!」

  她這一吼,吼散了襲詠尊從前累積至今的枯燥。這姑娘真有意思,有她參與這場婚事,必定熱鬧又有趣。

  他開始期待拜堂的那一天。「我說,許姑娘實在有節操、有仁義。」

  「呵呵哈哈——這是我的優點啦!」等她成功鬧完他的婚事,她會讓他知道,她還很有實力、很有智慧呢!

  「咚——」暗夜裏一聲響!

  半睡半醒的采心倏地睜眼。

  「咚!」

  像是敲打聲,在房內迴旋。

  「采心——」從屋頂飄下一聲呼喚。

  有人在叫她?

  采心跪坐起來,仰頭向上看。「香香?」

  她驚喜的見到司寇香香翻開房頂的瓦蓋,露出半張臉。

  「快爬上來,我帶妳離開!」香香丟下繩子。

  采心感動得顫抖不已。「嗚……香香,我好喜歡妳喔!」

  這句話她說得由衷,連爹娘都很少擔憂她的安危,香香是第一個在意她,怕她出事冒險來搭救她的人。

  「妳快跟我走,少發癡!」

  「可是……」

  采心的猶豫引起香香的訝異。

  「妳不想離開?該不是……想節省住客棧的錢吧?」

  「呀,我怎麼沒想到,住在這能省下這筆花費!」采心受啟發,笑開臉。「不過,這不是我的意圖。」

  「妳不是要破壞襲詠尊的婚事?留在他身旁,不是綁手綁腳,難以行動?」

  「哎呀,妳不曉得,這是——」采心打算引經據典,溜一段含義深遠的話,但她張開嘴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屁。「總而言之,我潛伏在他身邊是有好處的,等他對我撤去防備,我的行動不是更方便?」

  「我勸妳少接近他,襲詠尊看似和善,實則……」

  「別提他了。」采心截斷香香的話,抱怨道:「忘了和妳追究,那時妳怎麼不先知會我一聲?」害她被抓,好丟臉喔!

  「我有機會嗎?」香香收回繩子。「妳做事一向劍及履及。」

  「罷了,事情已發生。」采心揮手。「而且我在他這又賺了不少,我還是有收穫的嘛。」

  「他給了妳好處?」香香益發覺得不對勁。襲詠尊一向不做虧本生意!

  「沒錯。原來藍杉委託我破壞他的婚事,也是他的主意。妳曉得嗎?」等香香點頭,采心又問:「為何妳沒告訴我?」

  「我剛準備說,妳卻被他抓走。況且襲詠尊認識我哥,有些線索我哥會替他掩護,我查探不出來。」

  「那,妳哥知不知道,委託我破壞婚事的不止三人呢?」

  「除了藍杉、聞人悠然和襲詠尊,還有誰?」香香訝異了。

  「連香香也不曉得啊。」采心自滿地笑。「嘿嘿,秘密!」破壞一次婚事,即可賺取五人的酬勞,哇啊,賺翻了!

  這次的行動,好幸福喔!

  因籌備婚事,整個襲府忙得人仰馬翻。襲詠尊卻事事推給母親打理,自己則不時偷閒躲進采心房中。

  「不對呀!」采心納悶著,問襲詠尊:「你整天把我關在房裏很奇怪啊,為何不讓我行動?」

  她歪著嘴角,苦惱的模樣宛如一個要不到憐愛的娃娃;然而心裏卻一陣冷笑,表面上處處受到襲詠尊的限制,其實早已有門路自由出入襲府。

  「妳不喜歡悠閒的生活嗎?」襲詠尊只見到她特意流露出來的神色,湧起了抱她在懷裏搖晃安撫的衝動。

  「這個……」采心的人生從未如此輕鬆,成天只需吃和睡,不需顧慮家計,不必藏頭縮尾,實在美得像夢。

  她抓起一把珍珠,讓它們慢慢從指間落入白玉碗內,聽著兩者相撞的清亮聲。

  「襲家公子,你是不是有陰謀?」采心邊問邊照鏡子。

  鏡中的自己,穿的是鑲有銀絲線的繡衣,盤發的是花樣金釵,耳環是兩顆名貴的夜明珠……全身的行頭,都是襲詠尊的饋贈。

  如果他只送她一次珠寶,算是委託她的酬勞,她必須說他識相。可他不斷送禮物,送得源源不絕,她只能說他有陰謀了!

  「我不會害妳的,采心。」襲詠尊甜甜地說,見她一雙美眸映著自己的身影,一股滿足感潛入他心窩。

  「采心?」惡……對看似溫和善良,時而冷厲嚴肅的襲詠尊,采心實在沒什麼好感,不過他的家產她倒十分喜愛。「你以前不是叫我許姑娘?」

  「以前我們生疏,如今不是熟悉了?」他凝視她的目光,猶如看豢養的寵物。

  采心無端想到,這幾天自己真像只被豢養的金絲雀,關在房裏,只有送飯菜時見得到外人,不然就得等襲詠尊來找她,她才有伴。

  「請你叫我許姑娘,我比較不會起雞皮疙瘩。再說,我這些天根本沒幫上你的忙,我很不習慣也很汗顏,所以……請你別再送我貴重東西了。」她一個人也搬不走啊!

  「采心,我當妳是朋友,妳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襲詠尊掏出一對耳環湊向采心,用翡翠取代夜明珠。

  采心讓他撫著雙耳,想抗拒,感覺到他手指柔暖無比,一失神就忘了。「你對每個朋友都這麼……照顧?」

  「那倒沒有。」他看她的目光更熾熱了。「妳有一雙動人的眸子。」

  他的視線使她口乾舌燥。這傢伙在誘惑她?新招數嗎?

  襲詠尊慢慢附向她耳邊道:「我一直想用最名貴的珠寶妝飾妳,才能配得上妳這雙璀璨的眼睛。」

  采心聽得心慌,沒法回應,襲詠尊的話,讓她有一種隨時會被他挖出眼睛的恐懼。

  「你太多禮了。」她不知如何回應才得當,只好拉出距離,以弱者的姿態阻擋他的攻勢。

  「因為我希望妳接受我。」襲詠尊相信,即使此刻他們永別,采心也將永遠記得他——使她忐忑得表情不自然的人。

  「我不要當你的朋友!」采心躲避似的跑到窗前。

  「我可是有求必應,妳的需求,找我就能得償所願,保證沒人比得上我。」襲詠尊起了收藏賞玩的念頭。豢養采心,必定美妙。

  「我也是!」有益無害、有求必應的朋友,她也有一個。「香香就可以!」一旦香香出事,她絕對會挺身而出,無論有沒有回報。這種千金不易的情意她也有,只是得看物件。

  「司寇家的人是為了錢才配合妳。」

  采心不喜歡他諷刺的口吻,用力搖頭。「我不必付錢也沒求助,香香自然會救我!」

  襲詠尊心念一動,猜測:「她曾經潛入,想帶走妳?」

  采心目光一閃,開始緊張。看來她言行必須萬分謹慎,否則一個不注意,說漏半個字,多做什麼舉動,都會令襲詠尊警覺。

  襲詠尊走到她身後。「除了司寇香香,妳還有多少朋友?」

  「嗄?」她垂頭。「似乎……只有她一個。」

  襲詠尊抽出她的發釵,換新的。「加我一個,妳不願意?」

  采心張大嘴。「我會有負擔。」

  她即將大肆破壞他的婚事,有計畫傷害他,哪有顏面與他結交。再說他風評雖不差,卻不曾聽他廣結善緣,喜愛隨便交朋友。

  「過兩天,便是你的婚宴了。」她趕緊轉移話題。

  「妳有疑問?」他察覺出她的無措。

  「呵呵……你盛情招待,我卻要壞你喜事,我過意不去!」這傢伙總是限制她出門,究竟有什麼陰謀,為何要討好她……種種疑點,還有待查探。

  「采心真是善良。」襲詠尊明白,自己的殷勤令采心困惑,她左右為難的表情教他愉快。「我的婚事不是我所希望的,妳不必介意,儘管破壞,我很期待妳的表現。」

  「我問你一個問題好嗎?」她移動步伐,小聲道。

  襲詠尊握住她的肩,不讓她離太遠,一邊抽掉她所有釵飾。「直說無妨。」

  「假如你的朋友傷害了你,你會如何?」反正她一定會傷他,如果和他成為朋友他不會尋仇,她與他結拜都沒問題!

  「視情況而定。」襲詠尊思索,她的態度預示著她說的情況很可能發生,並且與他有關。「采心?」

  他盯住她的眼,不容她說謊的正色問她。

  采心縮縮脖子。他的目光令她害怕,她討厭這種受人壓制的感覺。

  「她想讓你知道厲害……但不是用傷害人的手段。」她保留的回答。

  「她能這麼想,已經很厲害了。」襲詠尊帶她走向梳粧檯。「我為妳挑了些新的發飾。」

  采心摸了摸頭,一頭青絲已順暢直落。「又換?已換過四套了!」

  「我說了,要給妳最好的東西。」

  他的柔情一笑令她覺得肉麻……這傢伙對她太好了,好到像一隻黃鼠狼正在給她拜年。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5-5-13 00:32:21
第三章

  大婚前最後一夜,采心為了襲詠尊日益熱情的討好而煩惱,襲夫人則因某些原因不能開懷。

  「你最近形跡不定,聽下人說你又在積極的切磋琢磨了?」襲夫人在玉器房中找到兒子。

  滿屋的珠玉琳琅,是孩童時期的襲詠尊最常待的地方。

  「……做些小禮物而已。」襲詠尊心不在焉的回答,邊編著新式的珍珠發釵。

  「給誰的禮物?」襲夫人停在門口。「你這些天挑選珠寶,是為了送給悠然?你的聘禮不都送過去了?」

  襲詠尊沉默片刻,不答反問:「我還能送給別人嗎?」

  懷疑兒子另有情人,襲夫人有些擔憂。「娘記得你曾有一心愛之物……」

  舊事重提,酸甜混雜的滋味掠過襲詠尊胸口。

  「你古怪的壞習慣就在當時發生。」襲夫人撫額,回憶著痛苦的往事。「天天與他沐浴同床,專門為他作衣裳,更離譜的是切磋珠玉、琢磨成飾物給他配戴。」瘋狂的為他打扮。「他死後,你整整一個月心神恍惚。」

  「娘,呵護心愛之物,何罪之有。」襲詠尊替自己辯護。

  「你若是呵護人,娘沒話說,但一隻豬?」真不知兒子怎麼辦到的,竟然能幫豬戴珠寶首飾!

  「一隻粉嫩的小公豬,娘,您該這麼形容牠。」襲詠尊糾正。「還有,牠名叫襲永恆,如我親兄弟一般。」

  「你給我住口!豬是你兄弟,你娘成什麼了!」襲夫人全身顫抖。「笨豬死了未見你再失常,娘以為你正常了。如今瞧你這勢頭,故態復萌……你又看中意了哪只畜牲?」

  「這回徹頭徹尾是個人。」

  襲夫人一頓,心裏忐忑。「你有喜歡的姑娘?」

  襲詠尊靜止不動。采心的笑顏在腦中閃過,他欲提起她的趣事,話到嘴邊又有顧忌。

  一旦道出采心,娘親必會干涉。

  「孩兒即將成婚,心裏只有聞人姑娘。」襲詠尊改口。首要之務——破壞娘親策畫的婚事,其餘的暫且隱瞞。

  「可是……」

  「娘。」襲詠尊打斷她,安撫道:「孩兒不是聽從了您的安排,還有何事值得您憂慮?」

  襲夫人語塞。對於這樁婚事,她實在費盡了苦心……那些不能洩露的秘密,以及兒子的古怪順從,還有那個采心的存在,都令她為明天發生的一切感到焦慮。

  夜半的月光,將房間染上柔和的色彩,采心打開門。

  「襲公子,你明日就要迎接新娘拜堂了,今晚不早點休息?」見他又來找她,采心擰起了眉。

  她得趕走襲詠尊,免得今晚的「任務」出差錯。

  「采心,妳的心跳亂了。」襲詠尊舉起一個親手做的鈴鐺在她眼前搖晃,搖出的叮咚聲響,快得與她的心跳聲一樣。

  采心暗暗吃驚於他的觀察力,總能準確判斷出她的情緒。

  她端詳著襲詠尊友善的面孔,他的舉止眼神,一再散發出溫和的力量。

  「妳在想什麼呢?」襲詠尊摸上她的面孔,這張似晚霞撩人的臉兒,和她的雙眼一樣令他著迷。

  「哈哈,天氣好熱!」采心迅速揮開他的手。

  「現在是深秋,還會熱?」

  采心無法面對他充滿興味的眼神,逃避地走向視窗,卻見窗外的走廊冒出一名黑衣人。

  「呀……」怎麼找到這了?

  采心慌張地轉頭,看了襲詠尊一眼,生怕他發覺。

  他意識到她面色不對,望向窗口,驚見一名黑衣人帶刀逼近。「盼了幾天一直沒出現,今晚倒現身了。」

  黑衣人蒙著半張臉,察覺到襲詠尊與采心的注視,雙方你望我、我望你,愣了半晌。

  「采心,退開。」襲詠尊將她從窗戶前拉開。

  黑衣人取出一個小竹筒,打開塞子,迅速把散發煙霧的筒子丟進窗內。

  「屏息!」襲詠尊捂住采心的口鼻。

  在碰到他手指時,她像著了火一樣,從臉蛋熱到腳趾。

  濃煙在室內彌漫開來。

  采心被他帶出房,呼吸才順暢,耳邊立時響起打鬥聲,估計是黑衣人與襲詠尊開戰了。

  采心擦了擦被煙霧熏紅的眼,一看——

  襲詠尊身形如鬼魅,封鎖了黑衣人的攻擊,逗弄似的與之對峙,消磨黑衣人的體力。

  采心磨著牙,黑衣人不是襲詠尊的對手,若沒有幫手,很快會落敗。為了她的交易,她狠下心抽出配劍闖入戰局。

  「襲公子,我來幫忙了——」一聲高喊,她勇猛地砍向襲詠尊。

  他聞聲,挪出注意力轉視采心,然而卻見她手舉利劍,筆直地攻擊他——攻擊他?

  「別過來!妳做什麼?」

  他們所在的走廊沒有煙霧,采心卻閉著眼睛,嘴裏說支援他,反而更像是在加害他。

  「我在幫你啊!」砍了個空,采心張眼,發現他躲過了——她強掩懊惱,微微跺腳。

  襲詠尊瞪她一眼。黑衣人偷了個空,發動猛烈攻勢。

  「你瞪我幹嘛,我做錯什麼?」她假裝不小心地擋在襲詠尊與黑衣人之間,還拉住他握著兵器的手。「我們快逃吧,這個黑衣人看起來很厲害!」

  「妳走!」襲詠尊唯恐傷及她,手腳放不開。「別拉著我!」

  采心無視他明確的拒絕,強行拉著他走,身體移動間,經常將他防備不了的部位空給黑衣人偷襲。

  「采心!」襲詠尊大叫。

  因她從中作梗,使得黑衣人簡單的攻擊變得異常複雜。儘管他反應及時,避開許多意外之災,仍不免因她的胡來而傷痕累累。

  采心定眼瞧了瞧襲詠尊,笨笨地問:「你怎麼轉眼間全身掛滿傷口?」

  「全是妳的傑作,裝什麼傻?」襲詠尊終於忍不住甩開她。「夠了!」

  采心順著被他甩開的動作,手裏的劍揚起,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劍身掃過襲詠尊。

  四周倏地陷入寂靜。

  襲詠尊簡直無法相信,盯著她故做迷茫的雙眼,他的左肩被她砍了一刀,鮮血淋漓。

  「啊……襲公子,對不起……」采心先看他的傷勢,再不可思議的看看手中利劍。「怎麼會這樣?」

  她一臉無辜。

  「妳是來害我的嗎?」襲詠尊被她氣得快得內傷。

  她不敢正視他,突然察覺黑衣人欲襲擊襲詠尊,她心一擰,忘情提醒:「小心後面!」

  「受死吧!」黑衣人發動攻擊,聽到采心提示,很不高興的瞪著她。

  采心難得呆在原地。剛才怎麼會失去理智,提醒襲詠尊躲開攻擊呢?

  襲詠尊擋住,反攻,壓制住黑衣人。

  在他撕開黑衣人的面罩時,她眼中掠過猶豫……該不該阻止襲詠尊?他快拿住黑衣人了,不阻止不行……黑衣人是她的雇主!

  「襲公子!」采心趁他打敗黑衣人放鬆的空檔,拉住襲詠尊,一雙手狀似不經意的拍上他周身的穴道,將他拉得遠遠的,給黑衣人逃脫的機會。

  「妳做什麼,回去!」被她這一鬧,襲詠尊的脾氣都上來了!「妳不讓我捉拿他,那人會跑的——采心!」

  「是嗎?」她把他手放下,乖巧道:「那你在這待著,我去幫你捉他!」說完她往回跑,心底打著幫黑衣人逃離的主意。

  「等一等,采心!妳還沒解穴,妳剛才碰到我的穴道了,許采心——」

  她沒聽到,她沒聽到……采心捂著耳朵越跑越遠。她先接了黑衣人的委託,不得不處理。

  「嗚……襲公子,你好慘啊……」

  「我還沒死,妳不用哭得那麼哀戚。」邊替自己包紮傷口,襲詠尊邊用眼白瞄采心。

  晨光灑進襲詠尊的寢房。

  采心擦擦根本沒有淚水的眼角,一臉悲痛地問著坐在床上的襲詠尊:「你這樣可以去迎親嗎?」

  他低頭瞧瞧身上大小傷痕,抬頭問采心:「妳把我丟下不管,自己去捉人,卻還是讓人跑了?」

  「對不起。」其實是她把人放了。

  采心緊張地咬起手指,襲詠尊輕柔的語調像鞭子打著她的良心……她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有良心。

  「別把這件事告訴別人。」襲詠尊意識到什麼,面無表情道:「我看見黑衣人的臉了。」

  「誰?」采心正襟危坐。

  「聞人家公子——聞人悠然的弟弟。」

  她眼珠亂轉,忐忑問:「你可知,聞人悠然的弟弟為何行刺你?」

  「我想……」妳會知道。襲詠尊咽下後半句話,笑了笑。「聽說此人非常保護姊姊,也許是認為我沒資格當他姊夫。」

  采心臉色凝重問:「你會找聞人家問個明白嗎?」

  「今天就要拜堂了,與其追究他們的過錯,我更期待妳的行動。」襲詠尊輕揉著她白裏透紅的臉蛋。

  心事重重的她長歎一口氣,沒意識到他的手指在她臉上徘徊。

  「我失手傷了你,真是過意不去。」她的歉意只有七八分真心。

  「妳又不是存心的,別在意。」他淡淡一笑。

  采心聽了,胸口一陣抽搐……原本只有七八分的歉疚,又增添了一分。

  廊外,和風吹拂著扶疏的花草婆娑起舞。

  「你該出發了。」掙扎了半晌,采心恢復了平靜。

  她接的任務,她一定得完成。一向有錢好辦事的她,不會為襲詠尊破例。

  婚宴當天,賓客盈門。襲夫人氣色不佳,強顏歡笑主持婚禮。

  「一拜天地——」

  一對新人開始拜堂,眾人閉氣觀禮。

  「暫停!」

  二拜高堂的關頭,一陣尖利的叫聲飄進喜堂。

  眾人轉頭看去——

  「不准拜堂成親!」一名矮小的姑娘殺進門。「所有人統統不許動!」

  新郎朝小矮人溫柔一笑,看她光芒四射的吵鬧,他毫不阻擾,反而笑得歡喜。

  「姑娘是誰?」襲夫人原本不佳的氣色突然好轉。

  新娘半掀起喜帕,望見阻止拜堂的采心,不禁松了一口氣。

  「我是新來的捕快!」采心拍拍胸脯,很有氣魄地走到堂中央。

  「姑娘……」有人起疑:「妳沒穿官服。」

  她抬起鼻子,拿出信物向眾人展示——

  「這是我的腰牌!」沒等人看清楚她又收了起來,宣稱:「昨夜城外發生了一起奸殺案,我一路追捕嫌犯,查到嫌犯就是襲公子,現在我要逮捕他歸案!」

  「什麼!」眾人譁然,驚疑聲起伏不定。

  早有預感這丫頭片子會拿他開刀,襲詠尊不驚不怒。

  「姑娘可有證據?」襲夫人皺起眉頭,表情複雜難言。

  采心回首,不敢正視襲詠尊,手卻指著他的肩膀:「昨夜我緝凶,曾與他惡鬥一場,並在他肩上砍了一劍,誰不信,可檢驗他的傷口!」

  她把事情鬧大,壞了他的聲譽,她對得起他嗎?襲詠尊仍是一副輕閒樣,等著看她如何收場。

  這一切突然令他想到,也許她破壞婚事,不僅是阻止他與聞人悠然拜堂,還另有企圖?

  「你們看——他的肩膀果然有傷口!」一隻手突如其來扯開襲詠尊的衣襟,並撕開綁傷口的白布。

  此人是新娘的弟弟,他找到襲詠尊的傷口,證實采心所言不假。

  「把手放開!」揮開那只手,襲詠尊一掌將他擊出喜堂。「你太放肆了,聞人卓然!」

  此刻他確定,昨夜暗殺他的黑衣人——聞人卓然,與采心有勾結!

  「卓然!」見弟弟被打倒,新娘著急地追到門外。

  「妳昨晚是故意傷我的?」襲詠尊不再和顏悅色,目光含冰地質問采心。

  「罪犯人人得而誅之。」她吞了吞口水,假裝強勢舉起長劍。「今天,我就要抓你回衙門!」

  「我也來幫忙——」聞人卓然挨了襲詠尊一掌,十分氣憤地推開姊姊,重新殺向襲詠尊。

  襲詠尊失望又迷惘地看了采心一眼,她心虛地別開視線,生怕他受傷的眼神也傷了她的心。

  聞人卓然先出招。「你這禽獸,不配娶我姊姊!」

  「事情尚未查明,親家快制止卓然!」襲夫人見狀,遲疑了片刻,才決定出聲勸阻。

  襲詠尊直立著不動,眼見聞人卓然手裏的刀就快朝他砍下。

  采心困惑緊張地注視襲詠尊,他整個人散發出如深淵般陰沉難測的氣息,那雙平時含情的眼睛黑暗無光地盯住她,彷佛完全不在意身邊的人與事,只想要她的解釋。

  她胸口泛開輕微的刺痛,趕在聞人卓然揮刀的瞬間撲向襲詠尊,出劍架住刀。

  「別殺他,我還要抓他審問!」她替襲詠尊擋了一刀,沒有勇氣再研究他的神色。

  「滾開!」聞人卓然發動新的攻擊,一邊悄聲提醒采心:「既然收了錢,就別反悔!」

  「妳和他?」被兩人夾住的襲詠尊還是不移動,聽見他們的話,他也只是淡漠地問采心:「妳瞞了我多少事?」

  「你快躲開!」欺近他身前,為他化解攻擊的采心因他消極不肯對抗聞人卓然而焦慮。「襲詠尊!」

  「妳不是要殺我嗎?」他索性攫住她的手,不再接受她的保護。

  霎時間,采心看見聞人卓然的刀沒入襲詠尊後背!

  她愣住了,早有準備傷襲詠尊,但是真的傷了他,她卻沒有完成任務的喜悅。「你為何不躲?」

  他明明有能力避開!難道他是故意受傷給她看——博取她的同情,令她愧疚?

  「我為何要躲?」襲詠尊沒有痛呼,而是微笑地問她:「我死了,妳不是得償所願了?」

  這句話彷佛無形的利器,重擊采心。

  「我成全你!」聞人卓然聞言,譏笑地抽出刀子,又要砍他。

  鮮血在她眼裏潑灑開來。

  「住手!」她迅速取出兩顆彈丸往地下一丟,隨即戴起不透氣的面罩,等毒霧擴散。

  她不要襲詠尊死!

  雖然接了聞人卓然的買賣,答應殺害襲詠尊,不過身為卑鄙狡詐的許家人,她一定能找到法子,兩頭賺錢又兩邊都不得罪!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5-5-13 00:32:47
第四章

  襲詠尊抵不住迷霧的毒素,又因受傷失血,渾身無力。采心趁煙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拖著襲詠尊離開。

  「妳帶我去哪?」襲詠尊還剩一絲清醒,努力不讓毒霧侵蝕他的意識。

  「你也看見了,聞人卓然要殺你,我先帶你到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她抱扶他走下石階,找尋馬匹.

  「他殺了我,不是正合妳意?」

  「我是在認識你之前接下他的買賣。」采心一臉尷尬,卻不認為自己有錯。「方才我阻擾他殺你,已違反了職業道德。」

  襲詠尊冷聲一笑。「冤枉我是采花賊,又聯合別人行刺我,許采心,妳瞞了我多少事?」

  「你不是叫我采心的嗎,怎麼又連名帶姓了?」此時握有掌控他的權力,她以處於上風的口吻道:「聽得好不習慣。」

  「放開我,我要回去收拾善後。」聽見她的調侃,襲詠尊停住不肯走。

  「別鬧彆扭了,我們先逃吧,免得真有人相信我說的話,以為你是采花賊,你就糟糕了。」

  「這是誰害的啊!」他氣息一斷,因她無辜的口吻而幾欲昏厥。

  「別再廢話,乖!」采心挑了匹快馬,推襲詠尊上去。

  他盡力推拒,不配合。「少自作主張!」

  「襲詠尊——你別逃!」石階上方傳來一道大喝,聞人卓然追來了。

  采心當機立斷強把襲詠尊按到馬背上,不讓他囉嗦,狠踢馬肚。

  馬兒霎時如流星飛馳而出。

  「采心!」未坐穩的襲詠尊,很不幸地也如流星飛墜——落地。

  「啊!真不小心啊!」采心勒住韁繩跳下馬。

  「誰教你不好好配合,一個勁的亂動。」

  襲詠尊正正撞到傷口,肩膀與地面劇烈的衝擊,引發空前的痛楚,加之迷霧中的毒素發作,把他一張俏如少年的臉扭曲得變形。

  「對不起啊……」她的道歉不含誠意,慢條斯理的扶他坐好。

  「妳是故意的?」他看見她眼裏狡黠的光芒。

  她聳聳肩。「你笨手笨腳的從馬背上跌下去,怎麼怪起我來了?」

  「嘔——」他吐血了。分明是她隨便將他丟上馬,居然有臉怪他?

  「襲公子,你怎麼不說話?」被她氣得半死了嗎?

  哈哈!原來玩弄人的感覺如此爽快,她真是個變態的姑娘!不過欺負襲詠尊,卻令她愉悅的同時又有點捨不得。

  捨不得?看來她很善良嘛?

  不堪再受折磨的男人終於昏噘,耳邊響起她無奈的感歎聲。

  拚命奔波,出了金陵,采心在無人的驛站歇息。

  「詠尊,你沒事吧?」她喝了幾口水,下馬觀看昏迷的他,見他背後的傷口還在流血,她有些內疚。

  環顧四周,荒郊野外,哪里找大夫為他療傷?

  忽然聽見一陣馬蹄聲接近,她眺望遠方!

  「香香!」好友與一名男子正朝她接近,采心戒慎地問:「那人是誰?」

  「她哥哥。」男子答話間已策馬到了采心跟前,看見襲詠尊趴在馬背上昏死的慘狀,男子不悅地出掌拍暈采心。

  猝不及防的采心倒在地上,香香急忙扶住她,邊向哥哥抱怨:「別下那麼重的手啊。」

  「我下手重?」男子走向襲詠尊檢查傷勢,回妹妹一句:「她害我朋友的手段更狠。」

  「那是交易嘛,何況采心是接了任務之後才認識襲詠尊的。」

  「行了,行了。」男子揮了揮手。「妳把許采心帶走吧。」

  香香一動也不動,男子困惑地回頭:「妳還愣著做什麼?」

  「我跟你來,本就不是為了怕你對采心下手。」

  「那妳跟來做什麼?」

  香香指著襲詠尊。

  「聽說他常去太湖附近做買賣,我有些事想拜託他。」

  男子曉得妹妹喜歡的人就關在在太湖一帶,皺了皺眉,猶豫了半天才開口:「詠尊,別裝死了。」

  「你發現了?」趴在馬背上狀似淒慘的襲詠尊抬起頭,視線掃向香香懷裏的采心,然後慢騰騰地落地。

  「你敢讓聞人卓然捅一刀,就證明你已有準備,而不是你無懼死亡。」男子太瞭解襲詠尊了。

  他感歎地從背後撕下一層皮,丟到地上。

  香香一瞧,發現那精緻如人皮的假皮,面積可覆蓋襲詠尊整個背部,外層被刀子戳了個洞,內層黏著刀槍不入的軟甲,軟甲和假皮之間有血液流出,很顯然,中間放了血包。

  「你不是真的受傷!」香香對襲詠尊欺騙大眾的行為深感不齒。

  襲詠尊上前從她手中搶過采心。

  「我人雖沒事,但我的心受到傷害,這樣的答復,司寇姑娘可滿意?」

  「……你想對采心怎樣?」

  「不怎樣,如果司寇姑娘肯幫忙,也許我會不計較她對我做的一切。」

  「幫忙?」香香看不透襲詠尊沒表情的面孔下藏著什麼念頭。

  襲詠尊俯視采心昏迷的容顏,深思片刻,有了決定。「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跟在她身邊。」

  睡意朦朧的采心徐徐回復意識,昏厥前的景象湧入腦海,她大喝一聲,驚醒過來。

  「香香?襲詠尊?你們在哪?」沒注意到自己睡在馬車內,她撥開錦被,急於找人。

  「他在這!」香香掀開簾子安撫道:「別擔心,我哥走了。」

  「香香!」采心連滾帶爬的湊過去,看見坐在馬車外熟睡的人。

  「他……沒事吧?」

  她雙眼只關注著襲詠尊的傷勢。

  香香面色沉重的說:「他仍在昏迷,我哥哥發現聞人卓然那一刀塗有劇毒。」

  采心聞言愕然,不自覺的摸向襲詠尊溫暖的臉龐,心裏想著,萬一他就此昏迷不醒……

  「他的毒解了嗎?」她皺眉,身子顫抖。她從未做過令自己悔恨的事,如今,還是頭一回嘗到後悔的滋味。

  她不想為了一點錢,害死襲詠尊。

  「他的毒……怕是解不開了。」

  「嚴重嗎?」聽到香香惆悵的話,采心思緒紊亂。

  「我哥哥去找解藥了,妳先看顧他一段日子,免得聞人卓然再找人傷他。」

  「我是應該保護他。」采心拉著狀似昏迷的襲詠尊躺入馬車。「他會受傷都是我害的……」

  他順勢倒向她的懷抱,半睜眸,直視他臉旁的柔軟酥胸……太誘惑人了,他很想叫她不要做出如此危害人的舉動。

  「假如,他的毒永遠解不開呢?」香香背對著采心,吐了吐舌。

  「那毒藥很厲害?」

  襲詠尊因采心擔憂的語氣張開了雙眼,采心光顧著和香香交談,沒看見。

  「他中的毒十分特別,會使入神智衰弱,心性退化成孩童。」

  「沒聽過這種毒啊?」采心困惑不已。

  「妳沒見識過的東西多著。我哥瞧妳似乎頗重視他,才安排我幫你們離開。他清醒後八成是個燙手麻煩,妳若不想照顧他,趁早說啊。」

  「不,我會照顧他。」她怕麻煩,但襲詠尊是因她受傷,她忘不了,他得知她與聞人卓然勾結時失望的表情。若不彌補,她一定會被記憶中他失望的臉色糾纏得永不安寧。

  「即使和聞人卓然為敵,失去信用,違反交易規矩,妳也要保護他?」香香回頭看見采心凝視襲詠尊的目光蘊著關切,那象徵著情感正在凝結。

  「我沒失去信用。我確實幫聞人卓然傷了襲詠尊,令他無法娶聞人悠然,至於我救走襲詠尊,又是另一回事。」

  駿馬賓士,風吹發悄,路旁的景色流逝。

  香香放下簾子。她……幫襲詠尊騙采心,是否不妥?

  采心靜坐在車內,手指似乎迷戀上襲詠尊的肌膚,從他的雙頰到額心,不斷地流連。

  一次次觸碰,和著暖暖的溫度融人襲詠尊身體,稍微消減了他的怨氣。

  「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算足彌補我對你的傷害吧。」她望著他,喃喃自語,接著高聲道:「香香,送我回家!」

  「妳要帶他回家?」

  「對!直到解藥找到以前,我要把他藏在家裏。」

  這句承諾,足夠消彌襲詠尊的怒意吧?

  香香含笑,探頭進車廂,伸手揉揉采心的臉。

  「妳真可愛!」

  她很高興,采心不是無情無義之人。

  突地,一道尖銳的寒光殺來!

  香香寒毛直立,見襲詠尊正賴在采心酥胸前,眼神仿佛在警告她不准隨便摸他的人。

  你不是在裝死,囂張什麼!香香瞪了回去。

  襲詠尊不甘願的閉起眼睛,依偎著采心胸口,輕輕磨贈,忽然覺得被她傷害也值得了。

  采心告別香香後,不分晝夜的趕路,終於帶著襲詠尊抵達家門。連日來襲詠尊毫無動靜,像睡死了一般。

  采心進入車廂,推了推他。

  「詠尊,我家到了,你快醒醒,總不能叫柔弱的我抱你進門吧?」她的體力不濟,連日的奔波實在累壞她了。

  正當地煩惱不知如何把他弄進門之際,昏迷的襲詠尊緩緩張開迷蒙的雙眼。

  「醒啦?」她大喜過望。

  他迷糊的撐起身,雪白的臉頰有淡淡的粉紅色,恍惚的神情如同不知世事的純真孩童,整個人散發著無瑕的甜美。

  采心見狀,心裏直喊:好可愛!好可愛!

  如果就這樣把我見猶憐的他擺在門口讓人又摸又抱來賺錢,她一定很快就會變成富婆啊!

  襲詠尊用手背擦了擦眼眶。連續數日裝昏迷的他,其實專注內力的提升,早已運行氣息疏通全身筋骨,因此雖無舒展身體,亦不覺酸痛。

  「你還記得我嗎?」她低聲詢問,緊張得心怦怦亂跳。

  他看她一眼,露出一個能融化千年冰霜的笑容,忽地一撲,將她撲倒。

  「嘻!姊姊,餓餓!」

  采心眨了眨眼,仰躺著,他俯視她的目光是毫無修飾的天真單純……他真的傻了?

  「詠尊,你不記得我了嗎?」采心緊張了,照顧一個傻瓜很費力氣的啊!

  「餓!」襲詠尊說著,用力咬了她的臉蛋一口。

  「啊!別別別咬!」她大聲痛叫,連忙推開他。

  沒防護的襲詠尊自然地倒向一邊,撞疼了肩膀,他半歪半斜努力坐穩了,淚水盈眶的盯著采心,隨即!

  「哇啊嗚!餓、餓、餓!」邊揮舞手腳一哭不可收拾。

  采心無措的看著他哭鬧的模樣……整片上地似乎都在晃動。

  「你別哭,別哭,我給你找吃的。」

  一向滑頭的采心失去冷靜,頭緒大亂。儘管早有準備應付他變癡呆,但真正面對他的時候,她卻十分難過。

  好好一個人被她害成這樣,她死後會不會下地獄啊?現在擔心自己下地獄也太早了,她該先煩惱如何找到解藥吧?

  「吃、吃!」傻小子又在哭餓。

  她東摸西找尋不到乾糧,恍然記起,食物已在路途中自己全享用完了。

  耳邊大江奔騰似的哭啼鬧得她心亂不已,采心受不了,只有忍痛送上自己的臉蛋,湊到襲詠尊嘴前。

  「你繼續咬吧,別哭了!」

  他眼底掠過一抹波光,瞅了瞅采心蜜桃般的臉頰,他心癢難耐的張口,輕輕的含住她半邊臉,柔柔的舔了舔。

  「呃——」並非預期中的疼痛,反而是撩人酥麻的濕濡,采心全身骨頭癱成爛泥。「不,不可以這樣!」

  襲詠尊悄然奸笑,假裝不明白的啄了啄她的嘴兒,然後攔腰抱住她。「嘻嘻嘻嘻!」

  當個傻瓜也不壞嘛!

  采心連驅帶哄,使出渾身解數讓不肯配合的襲詠尊走出馬車。

  「今後,你就住在這。」她握著他的手走入家門。「平時你待在我屋裏,不能隨便出門,知道嗎?」

  襲詠尊死命抱住她的腰,兩人移動的樣子宛如螃蟹橫行。

  「詠尊,別這樣抱著我。」讓一個大男人緊抱著不放,再厚臉皮的女孩兒也會害羞。

  他傻笑地跟著她念:「詠尊,詠尊。」

  「那是你的名字呀。」采心歎息不斷。他實在纏人,她又不能推開他,因為隨之而來的哭鬧必定震天裂地。「你連你的名字都忘記了嗎?」

  以前那個穩重從容的襲詠尊完全消失了,采心有點想哭……攬這個麻煩上身,往後不知要還他多少債?

  「姊姊,姊姊!」

  「你不能叫我姊姊。」采心避開家人平時出入的路線,鬼祟的領著他進入她的閨房。「我是采心,你在人前必須叫我許姑娘!」

  「菜心、菜心!」他折個衷。

  「那念做『采』,不是菜!」

  「菜菜菜!」

  「……算了,叫許姑娘就好!」

  「菜心!」

  「許姑娘!」她忍不住對他大吼.

  「嗚……」他立刻淚眼汪汪。

  「……哈哈,菜心就菜心,你別哭。」她拿笨蛋和小孩完全沒轍。「呵呵,詠尊真乖,不哭不哭喔。」嗚……真為自己的低聲下氣感到悲哀。

  「餓,餓!」聽見采心示弱的安撫,襲詠尊心一軟,不再鬧她。

  「我馬上給你弄吃的,可是有幾點,我得先和你說明。」

  要求?襲詠尊暗中竊笑。

  「我先問你,你多大了?」她引回他的思緒。

  襲詠尊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的掰著,嘴裏念著:「一、二、三、四、五……」

  「夠了,夠了!」截斷無止境的重複,她換個問題:「我再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菜心!」

  「那是我的名字啊!」人變笨了怎麼連自己姓名都忘了?「你叫襲詠尊,跟我說一遍,詠——尊。」

  「說了……親親!」他看著她,手指比了比她的嘴唇。

  「哎呀,你腦子裏到底裝什麼!」

  男人即使變傻了,色心卻不會退化。

  「菜心!菜心!」

  「詠尊!」別逼她揍人。

  「親親?」

  「……」沉默片刻,她懷疑這傢伙懂得條件交換,應該不笨。

  「菜心?」見她不說話,他揪著她的衣袖搖晃。

  「你是真傻,還是……」采心瞇眼打量他。

  襲詠尊雙眸立即無光,傻傻露出癡呆的笑容。

  「……還是有點聰明呢?」她很相信香香的話,只是覺得,他應該不會笨得太徹底。

  采心一直沒反應,襲詠尊不耐煩地掐住她的鼻子,擰了擰。

  「哎呀,別對我不規矩。」她回手捏他的臉。

  襲詠尊也不反抗,直接大喊大叫:「嗚!哇!」

  「好好好,我給你掐。」她沒脾氣了。「你高興怎麼玩怎麼弄,隨便你啦!」

  「嘻嘻。」純真的容顏泛開愉悅。

  凝視著襲詠尊的笑,儘管他現在又蠢又煩又不正常……她卻一點也不討厭他。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5-5-13 00:33:08
第五章

  爹娘若曉得她帶了個男人回家——而且是個傻子,又被她害得失智,還是知名人物,更是她破壞交易救回來的目標……

  采心相信自己絕對會成為眾矢之的!

  「詠尊乖,待在房裏別亂跑,別哭也別大聲喧嘩……」她諄諄叮囑著他遵守規矩。

  「餓、餓。」他抓起她的手指咬了一口。

  「不要亂咬,我去給你拿吃的,但你要聽話喔。」得不到他「理性」回應,她實在放不下心。

  「吃、吃。」襲詠尊抓起采心的手,把她的五指逐一啃了一遍,將她每個指頭吮得紅腫。

  從她的手指竄過一陣電流,激得她全身發麻。

  「襲詠尊,別咬了!」她抽手,吼了他一聲。

  他眼睛一瞪,如心愛的玩具被搶走,不甘地哇哇大哭。

  「小聲點,小祖宗!」采心忙湊近他,雙手合十地拜託:「我偷帶你回來的,求你配合一點。」

  「餓!」襲詠尊止住哭鬧,倏地咬她的唇。

  「襲詠尊!」她滿面通紅。

  他嘻嘻笑笑,自顧自在她閨房裏打轉,邊跑邊叫:「菜心好吃,菜心好吃!」

  她快暈了……

  「采心!」一陣呼喚從房外傳來。

  「采心,妳是不是回來了?」

  采心聞聲哀叫:「糟,是我爹娘!」

  她不能讓雙親看見他啊,他們定會把詠尊丟出門,或賣給聞人卓然!

  「詠尊,你在房裏別出聲,知道嗎?」采心推著他到床上藏好。

  他睜著純淨的雙眼,收入她嚴肅的表情。

  在腳步聲進門之前,采心飛快沖出門迎接家人。

  「采心!」她爹瞧見奔出閨房的女兒,學壁虎的姿勢貼在門上,背向他老人家,真是沒禮貌!

  「妳那是什麼姿勢?」

  「爹爹,呵呵……」她傻笑兩聲,關緊房門。

  「采心,妳是不是又出岔子了?」她娘跟進,使力扳過女兒。

  她迫不得已面向雙親,一抬頭便看到爹爹奚落的眼色。

  「鍛羽而歸了?」

  「我是那麼沒用的人咩?」采心拍胸脯得意地宣佈:「我成功破壞了襲詠尊的婚事!」聲勢忽然卻減弱。「只不過……」

  「只不過妳沒完成最後一項使命,將襲詠尊傷至殘廢。」

  爹娘的消息真靈通啊……

  「哎呀,聞人卓然的目的是要襲詠尊娶不了他姊姊,如今襲詠尊身負惡名,聞人家定然不會把女兒嫁給他,我已經達成目的了!」

  「妳冤枉襲詠尊那點小計謀,隨便調查就知道是假的,還是儘快把襲詠尊打成殘廢吧!」

  她辯不過爹娘,只好拖延:「我剛回家,有點累,不想再出門,能不能讓我休息幾天?」

  「何必出門?」爹娘一同冷笑,貓捉老鼠似的盯著女兒。

  「我們剛才看妳抱著一個人,是襲詠尊吧?」

  采心搖頭如旋風,靈感一來謊道:「我在顛峰客棧接到你們的飛鴿傳信,叫我去聯繫接頭的同夥,我帶回來的正是那傢伙!」

  「……」爹娘互看一眼,茫然道:「我們沒給妳傳信啊。」

  「啊?」采心楞住。那是誰,安排她去找一個外貌年紀和襲詠尊相似之人?莫非是襲詠尊使的技倆?

  「人在何處?」她爹急忙追問。「我去見識見識。」

  「這個……」她有所顧慮,不敢多言。

  爹娘發現她面色不佳的護住閨房大門,隨即一人一手拉開她。

  「閃邊去!」

  「慢著!我們久別重逢,爹娘不表示一下對女兒的思念和關切嗎?」采心大力阻饒父母的尋人行動。

  「采心啊,總算把妳盼回來啦!」爹爹給她抱抱,阿娘溫柔的摸摸她的頭。

  「爹——娘——」她剛要訴說離家後遭遇的風波!

  「好了,快滾!」爹娘迅速斂起溫情推開她。

  「厚!你們、你們!」她脆弱的心受了傷,不由得放鬆了防護。

  這時門屝無聲開啟,一位容貌純真、無瑕無邪的美少年微笑走出采心閨房。

  采心的爹娘頓覺眼前大亮!

  「兩位前輩,打擾了。」襲詠尊不卑不亢的拱手示禮,模樣很正常。

  「啊?」采心定神望去,愕然的指著一點也不傻的襲詠尊。「他是誰?」

  「人不是妳帶回家的嗎?」娘親曲指敲了她一記。「妳還敢問我們!」

  「采心就愛說笑,呵呵。」襲詠尊意味深長的調侃道。「瞧她裝瘋賣傻的還別有一番韻味呢。」

  噁——采心像散落的枯葉倒在地上,她那變笨、變呆、變蠢的襲詠尊到哪里去啦7.

  「請問公子是?」

  迎著許家雙親質疑的目光,襲詠尊臉不紅、氣不喘的謊稱道:「在下是藍杉的表兄。」

  他說謊——采心半趴在地上怒視襲詠尊。

  「藍杉是金陵賭坊的少主啊!」兩位老人熱情一笑,藍杉的表兄家世應該也差不到哪里去。「久聞公子大名!」

  「爹……」她正欲揭穿襲詠尊的謊言。

  她爹一點也不理會她,兀自熱誠的與襲詠尊套交情。

  「江湖出了你這號大名鼎鼎的人物,老夫一直想瞻仰公子的風采……」老人住口片刻,用目光詢問妻子,見妻子搖頭,只得硬著頭皮討教:「請問,公子高姓大名?」

  襲詠尊瞄瞄趴在門外,魂魄飄蕩不能歸位的采心道:「何不問采心呢?」

  她張大嘴巴,咿唔半天答不出話,唯一明白的是她被襲詠尊騙了,不止他,連香香也騙她!

  「采心,妳帶這人回家做什麼?」她娘俯身,捏著她的耳朵小聲問。

  「我……」也是被騙的采心無言以對。

  「呵呵,」襲詠尊陷害完她,又裝模仿樣的解圍:「許大爺,許大娘,請不要見怪,是我拜託采心帶我來拜會您倆。其實,假借你們名義傳飛鴿騙采心接近我,也是我的主意。」

  「哦?」

  一家三口詫異地望著笑呵呵的襲詠尊。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采心無暇生氣,一臉勤奮好學的追問。

  「我喜歡——」

  「喜歡我……」她沒等他回答完畢就接著說。

  「喜歡妳的行業。」襲詠尊也打斷她的話,然後轉向許家爹娘。「請兩位前輩收我入門。」

  「啊?」一家三口又同時呆住了。

  「我們家不缺人手。」首先回神的是采心的爹,他明確拒絕。

  襲詠尊謙虛地取出一塊玉交給老人。「我顧免費為你們服務,只求學得前輩半點精髓。」

  老人疑惑地接過玉,忽然玉裂開了,逐漸散成粉。老人臉色大變,好驚人的內力——他看了襲詠尊一眼,說不出拒絕的話。

  襲詠尊笑意不減,誠懇道:「我對兩位前輩仰慕已久,為兩位前輩效力是一生的願望……」

  他先是顯示身手,再大灌迷湯,使得兩老無從抗拒!

  「既然你這麼崇拜我們,這麼渴望為這行業,」最後三個字說得特別小聲。「做出點貢獻,我們也不好再推辭了,呵呵!」

  「呵呵!」襲詠尊也回以乾笑。

  「那,采心,妳負責招待這位公子吧。」丟開燙手人物,夫婦倆走時不忘彎腰低頭,向那個呆在門口依然沒動靜的姑娘警告——

  「趕走他,不計代價!」爹爹和氣的告退。

  「辦不到,小心腦袋!」娘親和煦的告別。

  采心在連番脅迫之下,神魂回體了。

  「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她抓著頭髮。

  「呀,眼淚快掉出眼眶了。」襲詠尊假意憐憫的扶她人房,擦拭她的臉頰。「為何嗚呼哀哉?」

  「你還敢問我!」采心滿腹怨氣的打量襲詠尊,既高興他不是真的傻了,又不高興他的欺騙。

  她用力捏他的腰,扭呀扭的始終聽不到期盼中的慘叫,她的手指反因他堅硬的肌肉而酸痛。

  「襲詠尊你說,為什麼耍詐?」

  「妳我之間,誰先對不起誰?」他反問了一句。

  她啞了。

  襲詠尊輕聲一歎,吩咐:「沒事了就去給我倒茶水,備糕點。」

  「……」她又不是他的下人!

  「不願意?」他刮著她鼻子。「這就是妳的待客之道?」

  「你不知道我還在生氣?」

  「妳從不反省自己的過失?」

  「嘿!玩弄我,居然還要我反省?」采心舉起拳頭,手隱隱顫動。「我長途奔波,受盡悔恨煎熬,還為你痛苦得寢食難安!」

  「真是感、人、肺、腑!」襲詠尊翻了翻白眼。「可我記得這一路上,我們兩人份的乾糧分明全被妳侵吞了,妳以為我沒睜眼就不知情嗎?還寢食難安咧,妳騙誰啊?」

  氣頭上又被澆了一桶油,讓她全身燒起來了。

  「我是真的焦慮啊,我都想過你若不能好,我要照顧你一輩子!」她咬牙切齒的喊。

  「真捨不得我受苦,當初為何要害我?」襲詠尊一手將她牢固地圈在懷裏。

  采心難以脫身,半怒半理虧的臉蛋各種表情混雜,好不精彩。「認識你以前,我已接下了破壞你婚事的任務。」

  「聞人卓然這麼恨我,只為了不讓他姊姊嫁我?」

  「你不知道聞人姊弟有染?」

  「他們是親姊弟吧!」襲詠尊詫異。

  她半抬起頭,嘴角上彎,因說出令他驚訝的內幕而得意。

  「所以他們家急著把人嫁你,你娘雖曉得此事,卻礙著兩家情分不好解決婚約,請我來破壞。」

  「慢著。」襲詠尊揉了揉發疼的頭。「妳說我娘也有請妳?」

  采心點頭。「哎呀,你別傷心嘛。」

  她伸出小手,對待寵物似的摸摸他受傷的肩,隨後又想摸摸他的背,然而他凝視她的眼神變得專心,像即將逮捕獵物的狡猾野獸,使她不敢再動。

  「往後,不准妳再因別人傷我,若是我對妳不好,妳可以傷我,但不能為了不相關的人,我會生氣,不理妳了。」

  他說得認真,一句「不理妳」讓她一陣心慌。

  「你不理我,我有損失嗎?」為了壓抑混亂的心情,不被他幾句話影響,她故意表現得漫不經心。

  「憑我的能力,至少能夠讓全武林將妳家列入拒絕往來戶,順便開一門同樣性質的店和妳家競爭。」

  他威脅的話使采心怒氣萌生,但她知道襲詠尊說得到也做得到,她不願和他賭氣,影響自家的收入。

  她擠出僵硬的笑臉,揪住他甜聲保證:「襲公子,您這麼說就傷感情了。我若是再傷你,便遭天打雷劈!」

  「轟隆!」屋外立時風雲變色,傳來雷聲。

  「……」襲詠尊和采心默默相視。

  半晌,襲詠尊爆出大笑:「妳還是別隨口發誓的好!」

  她很沒面子的打了他一記。

  襲詠尊拉住她的手,捏捏揉揉不願放開。

  「詠尊,香香為何幫你騙我?」她問出最介意的事。

  「妳對我太無情了,她看不過去,於是貢獻計策讓我伸張正義。」襲詠尊真誠的陷害別人。「裝瘋賣傻是她建議的,和我無關。」

  「伸張正義?」什麼說法?!

  她張口欲罵,襲詠尊及時捏住她的下頷,逼她抬頭。

  「我若真被妳害殘廢,妳怎麼賠?」查案逼供的語氣。

  「我——」唉,又在算帳了,理虧的她詞窮不敢接話。

  「嚴重一點,我恐怕讓妳害死也不一定。」他定罪,不給她辯解的餘地。「如今我卻肯原諒如此陰險的妳,妳準備如何感激我的寬宏大量?」

  「我、我……你怎能說我陰險!」她已經後悔了,向他道歉認錯了,他怎麼還在窮追猛打!

  他不知道,她一向拿錢辦事從不手軟的,生平第一回反叛委託者,自砸招牌全是為了他,她已經犧牲很多了啊!

  「妳以前做過多少缺德事?」襲詠尊雖原諒采心對他的傷害,對於她的行業卻開始有所不滿。再讓她從事這門買賣,她將得罪多少人?

  這太危險了,他得想辦法讓她洗手不幹!

  「除了我,妳必定害了不少人,妳不會良心不安嗎?」

  采心因他嚴詞厲色的數落而心生煩悶。「我家就是做這行買賣,爹娘只有我這個女兒,我不繼承家業,誰繼承呀?」

  「只要委託者肯給錢,叫你們做什麼損人利己的事都成,假如我拿錢買下妳糟蹋妳呢,妳是否同樣接受?」

  采心抿起嘴,他的話有點傷到她了。「我才不會作踐自己。」

  「當然妳可以作踐別人,例如我……」

  她聽得不舒服極了。別人這麼責備她,她不會痛也不會癢,可襲詠尊在她心裏有了分量,他輕蔑的話語,字字像針刺著她。

  「我知道你還在記恨,你明說嘛!為什麼把話講得那麼難聽?」為了阻止他的批評,采心裝可憐地發出啜泣聲。

  他裝傻時的胡攪蠻纏,她決定學個七八成好回報他!

  「妳這是哭什麼?」襲詠尊無所適從的把淚娃兒抱到膝蓋上。

  本來想貶低她的行業,再叫無可辯駁的她放棄,但她一哭,他滿腔的話立時消散。

  「別哭了,算我說錯話。」他口吐真氣,吹幹她的淚水。

  采心見狀,忘了繼續捏自己大腿,逼自己痛得流淚,雙手改捧住被他一吹而凍結的淚珠,已顆顆凝結成冰。

  「好——好神奇,這門功夫叫什麼?」

  「哪有什麼,不過是吹冶氣的功夫。」見她不再流淚,襲詠尊笑了。「妳乖,聽話,我就教妳。」

  她瞄瞄他,雙唇高噘。「那,你能不能別再提我傷你的事了,一說我就心疼,我真的好後悔。」

  她可憐號兮的委屈模樣,銷魂無比。

  襲詠尊不自覺的點頭,低頭便往她微啟的唇蓋去。

  「停!」采心一悸,手覆住他的雙唇。「你這樣親我,我也會難受。」趁他停頓的時候,她整理腦中翻騰不定的思緒。「你喜歡我嗎?」

  「這還要問?」襲詠尊軟了聲調,為她嬌羞的神態朦朧了眼。

  「我那樣對你,你還是喜歡我?」她笑得很嫵媚,存心誘惑他。

  他對她有情……足以讓她有恃無恐了。

  「妳仔細感受我的舉動,便可瞭解。」襲詠尊捧住她的臉,封住她沾有淚水鹹澀的小嘴。

  「嗚嗚嗚……」舌翻攪著,體內燃起逐漸熾熱的火。

  采心無力抵抗,分不清假意獻媚的她為何那麼快沉淪,只是被他親了一口,便骨頭鬆軟,肌肉酥麻,口齒不清。

  「我沒告訴過妳……」襲詠尊放開她,著迷地看著她薄紅的臉頰:「第一次看見妳的時候,我就喜歡上妳了。」

  「在客棧嗎?」她渙散的目光在聽了他的表白後閃過奇異的光。「當時你對我毫不客氣呢。」

  「那不是我們第一次相遇。」

  果然,她算的沒錯,襲詠尊早已認識她,並為了結識她,安排了一連串真假參半的事件。他的真正目的只是!喜歡她而已?

  「在客棧之前,我見過你?」采心傻傻地問,繼而肯定的搖頭。「我不信,你長得如此好看,我若是見過,絕對不會忘記。」

  她篤定的說法令襲詠尊不知該喜該悲。

  「我好看?」

  采心不住點頭。「國色天香都比不過你。」

  她雙目含情的凝望他,害他有些把持不了,直想將她從頭到腳吃乾淨。

  「可是,詠尊……」采心見他滿面柔情,確實有些動容,只是對他的心思,她瞭解得太少,沒有勇氣接受他的感情。

  「嗯?」他聲音有些沙啞。

  采心吸了一口氣,揚起下巴。「你也騙了我。」

  敢情小騙子也要算帳了?

  襲詠尊不再多說,封住她的口,吻得她昏天暗地,無法計較才鬆口。

  「妳家人給妳安排婚事了嗎?」再出聲,他把話題轉得老遠。

  「還沒呢。」她順著他的方向轉。「你不知道全武林都討厭我們這種行業的人嗎?」

  「我喜歡。」

  他不知重複過幾遍同樣的話了,她卻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兩人笑看彼此,只是互相凝視,也讓他們快樂無比,曾有的怨怒也徹底平息。

  「你為何讓香香暗示我帶你回家?」她狀似不經意的問襲詠尊,想知道他更多秘密。

  「自然是因為妳。妳協助了我,聞人卓然必不甘心,我家人也會因妳搗亂我的婚宴而去調查,一旦發現妳的身分,必會勸我找妳報仇。」他若消失一段時間,不僅可以舒緩此事造成的衝突,也可以貼身保護采心。

  「詠尊……」她一臉感動:心底卻對他的話打個折扣。

  「我、我……我承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我願意和你回去澄清,若要懲罰我,我絕對接受!」

  「我會捨下得呀。」有她一句話,他已感到欣慰了。

  他的感情不是單方面的,她願意回應,為此付出一點皮肉傷和聲譽當代價,他認為值得。

  知道你會拒絕,我才這樣說的……她心中偷笑。

  襲詠尊這麼喜愛她?

  第一次遇到喜歡自己的人,她很得意,卻又不敢相信他是認真的,而且不想回報他等量的情感。誰先動情,誰先吃虧,她不願輕易付出。

  「什麼懲罰的,別想了。那都是我甘願的,我不會蓑別人賣怪妳。乙羹詠尊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每說一個字就像釋出一滴蜜,把她的心都染甜了。

  采心豔紅著一張臉,一顆心隨他起舞,她使勁全力才維持平靜。

  「在你身邊,不知為何,我覺得很輕鬆快樂。」不回應他似乎顯得太冶淡,她半勉強半由衷地說。

  「決定以身相許了?」

  「說什麼啊!」采心假裝羞澀地輕敲他的肩。

  「你騙我爹娘,若被他們發現了該如何是好?」

  襲詠尊不答腔,凝視著她紅如楓葉的臉,輕含住她的嘴,纏起她的小舌,吸走了她所有的力氣。

  「詠尊,正經點,我在為你擔心呢!」她不情願地醉倒在他懷裏。

  「妳爹娘還能殺了我不成?」他舔著她的唇辦笑道。「時機一到,我們便去向他們坦白妳我的姦情。」

  「……什麼姦情,好難聽!」

  「那『糾葛』好了?」

  「……有沒和平點的辭匯?」

  「陰謀?明槍暗箭?」

  「……」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5-5-13 00:33:28
第六章

  陪著采心走到欄杆前,襲詠尊放眼觀望她家的格局。

  采心的家在高山上,濃厚的煙雲環繞左右,給人置身雲間的錯覺,低頭亦看不見地面。

  「妳家附近環境真是美妙。」

  「我們家只剩這座樓房了。」采心撇嘴。

  「你們不是接了許多見不得人的生意,賺了不少錢嗎?」

  當襲詠尊說出「見不得人」四字,采心明顯有點不快。

  「你不曉得我爹娘最愛賭……」

  「我從朋友那聽說過。」

  「司寇家的人告訴你的吧。」采心不想掩飾臉上的苦笑。「我爹娘早把家產輸光了還負債累累,為了還債,不得不做些違背良心的買賣。」

  「……」襲詠尊擦了擦她額頭的冷汗。「妳不喜歡做壞事吧?」

  「誰喜歡被人怨恨啊。」若能賺很多錢,被無關緊要的人怨恨也沒關係啦。

  采心揪著襲詠尊的衣袖,她家一向不把世俗道德放在眼裏,爹娘從小就教她,要當一個可以託付重任的人,有本事以自己的能力換取生存的機會最重要。至於會不會招人憎恨,不用管。

  「如果債務還清了,妳是否願意金盆洗手,不再接委託?」他伸手貼上她的手背。

  「這個……」她想甩開他的手,又怕惹他不高興,正如心中明明想著不可能放棄自己經營已久的行業,口頭上她卻半推半就:「可我沒有別的營生之道了。即使我肯,家裏也沒人手幫忙我爹娘呀。」

  「沒人手?」襲詠尊起疑。「妳幫藍杉鬧事之時,不是有一群幫手?」

  「他們是臨時戲子,工錢按每刻鐘計算。怪了,你怎麼曉得我有幫手?」采心也起疑了。

  「我親眼看見的……」

  她因得意而忘形的笑,她為獲得別人信任而獻媚的臉……她隱藏狡黠與心機的眼,深深映在襲詠尊心裏。

  從不知一個女子可以虛偽至此,采心的特別使襲詠尊感到有趣。他好想揭開她所有的面具,看清楚她真實的情緒。

  「當時你在場?」她眨了眨眼。

  襲詠尊微笑,神秘道:「對妳一見鍾情。」

  他的表白那麼直接,他對她的好也無可挑剔,但她始終懷疑他別有目的。

  「倘若妳能放棄妳目前的職業……」

  「詠尊,我爹娘是不會改行換業的,」采心打斷他的勸說。「他們也不會允許我這個『傳人』抽身。」

  「可妳不喜歡害人,不是嗎?」他專注的目光令人很難說謊,心裏只有他的話是清楚的。「我們想法子糾正妳爹娘的觀念。」

  這傢伙想說服她回頭是岸,重新做人嗎?「我們許家,三代前就是武林禍害,不繼續走這條路,也沒別的立足之處。」

  「整個武林拒絕你們沒關係,我會站在妳這邊。」

  「為什麼你要這麼幫我?」她知道,他肯定又要回答什麼喜歡她啊、為她好之類的廢話,但她不能不問。

  襲詠尊吻吻她的臉。「我要妳嫁給我,不再做危險的事了。」

  他的答案嚇到她了。

  「哇啊?」采心不知是驚是喜,一臉錯愕。「你你你……敢娶我?」

  他是不是中毒還沒復原啊?

  「我可是心胸狹窄的人,妳傷我一劍,非要妳一生償還不可!」他舉起她的手按住他的胸口。

  「可是,」她從未承諾過他什麼,他為何認定了她似的?「我一身臭名……會影響你的聲譽。」

  看著她星光閃閃的眸子裏只有自己,現在她的心思一定全繞著他打轉。襲詠尊如身處明媚春光中,快意地笑了。

  「管別人說什麼,我只要妳全心全意看著我……」他垂首,說話時的氣息噴上她的臉。

  「別這麼看著我,我會難為情。」她別開臉,大皺其眉。

  每一次想更深入研究他的心思,他就會用些肉麻死的甜言蜜語回她。

  采心有些乏力,他看似對她十分癡情,其實除了承受他膩死人的情話以外,根本掌握不了他的心思!

  「抬起頭來。」不讓采心躲避,襲詠尊貼著她的唇,再次以吻撩撥她。

  被他占盡便宜,她一定要得到同等的回報!采心整個身體酥軟之時,仍不忘計較這點。

  「你們——在做什麼啊啊啊?」忽然一道震驚的質問插入。

  「娘!」采心轉頭一看,尖叫著推開襲詠尊。

  襲詠尊瞄一眼快步走近的女人,環抱采心的雙臂不曾鬆動。

  「成何體統!你們快分開,分開!」

  襲詠尊依然摟著采心,不時親著她的耳垂。

  「許夫人,既然妳看見了,我也不再隱瞞,我和采心——」

  「住嘴!」采心趕緊擰著他的臉要求:「先別說!」

  她娘卻急著問:「你和采心如何?」

  「沒什麼啦!」采心紅著臉命令襲詠尊:「你快放開我!」

  「我不放。」他少有的固執。「我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詠尊——」拿他沒辦法的采心大叫。

  她娘一聽,臉色不善地喊:「妳叫他什麼?他是襲詠尊嗎?」

  說漏嘴的采心後悔莫及地捂住嘴,聽到娘親加大聲量大吼——

  「難怪我查不到藍杉有什麼親戚,原來你們聯合起來騙我們!」

  「娘……」就知道她沒完成任務,爹娘會生氣,采心滿臉憂煩。

  「襲詠尊,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麼?」她娘在乎的不是采心違反了規矩,而是襲詠尊的目的。「委託我們害你的是聞人卓然,你若有怨,找我們算帳,但不要傷及我女兒。」

  「娘……」采心輕喊,但這一次帶著感動,沒想到娘親如此維護她。

  「呵呵,前輩過慮了。」襲詠尊很高興采心她娘那麼關心她。他靠近采心的耳畔道:「真可惜妳娘來了,害我沒辦法早點把妳吃掉。」

  「別說了。」她娘正看著呢,他想見她害羞到如冰融化,沒力氣站穩嗎?

  「采心,妳好可愛。」捏著她的臉,襲詠尊顧不得旁邊有長輩,心動地偷了一口香。

  「襲詠尊,你敢非禮我女兒!」她娘尖聲大叫。

  采心重重地歎口氣,可以預見一場爭鬥即將爆發……她卻不想推開襲詠尊。

  一道曲線玲瓏的矮小身影,在襲詠尊寢房外徘徊,巡視周遭的動靜。

  襲詠尊走到窗口,探出頭,很想問她累不累?

  正在四下環顧的采心若有所覺,立時跳到窗前伸手捂住他的嘴,星光燦燦的眸子請求他別發出聲響。

  不能說話?襲詠尊神色不解的等她解答,咬了咬她的手指頭。

  采心不覺得痛,卻瞪圓了眼表示不滿,剛想反口咬他,眼前忽地一暗,襲詠韓無預警的低頭啄她的小嘴。

  采心身子軟下,感覺有雙手臂緊緊扶住她,不禁閉起雙眼。她越來越無法抗拒他的掠奪了。

  「幹嘛鬼鬼祟祟的?」襲詠尊帶她上了屋頂。

  「我怕爹娘發現。」她沉浸在方才的情潮中尚未完全清醒。「他們叫我不要親近你……」

  「夜裏是不該親近我。」襲詠尊追逐著采心的紅唇,眷戀不已。

  「別鬧了,他們還說明天要想辦法將你交給聞人卓然。」采心難得如此牽掛外人,他卻不正經的纏著她又親又吻的,讓她既氣又有些不舍。

  「我怕他們給你下藥,你快點離開吧。」

  當他離去,她也許很難再見到他了……意識到自己捨不得與他分別,采心沉默了。

  「我雖不想和妳獨處,」一見她便像發情似的,想摸她、抱她、親吻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吃掉她。「卻不能離開妳。」

  采心拍著他環住她腰際的手臂。

  「你的話自相矛盾,害怕與我獨處就別抱著我幹不放啊。」

  夜空月色柔媚,兩人坐在高聳入雲的屋頂上,頭頂滿是耀眼的星子。

  「既然妳主動找我幽會,我怎麼好意思拒絕?」揉著采心的耳垂,看著她迷亂的臉,襲詠尊的欲念有擴大的趨勢。

  「我才沒有!」采心的手心微有熱汗。「你別不正經了!」

  「沒有?」他故意湊近她鼻尖,讓自己的氣息拂過她的唇。

  如此誘惑,青澀的采心難以抵禦。

  「詠尊,我不和你鬧了,你若不走,我爹娘可是什麼手段部使得出來,等他們把你賣了,我才不會去救你!」

  她藏著關懷的嬌嗔,撩起他愉悅的笑容。

  「妳沒發現,妳越來越關心我了?」話一出口,驅散了緊張的氣氛。「我等著有一天,妳心裏只有我,好像耕田等候收成一樣,妳不會讓我失望。」

  「你講到哪里去了!」采心煩躁地吼。「我叫你快離開啊!」

  「不,走了就看不到妳擔心我的樣子了。」他痞痞笑著。

  采心沉重地歎氣——

  「換做平常,見到這麼無賴的人,我早巳踹他好幾腳,還會和你好言好語?」采心不得不承認,認識襲詠尊之後,她不一樣了。

  「采心。」聽懂了她話中的暗示,襲詠尊輕揚嘴角,笑得格外明朗。

  「你別笑得那麼古怪。」采心露出不輕易展現的羞澀之情,柔柔地說:「我也不想離開你,不過事態緊急,你先回家去,好不?」

  襲詠尊打量她片刻,點點頭,等她差點歡呼時,他卻一臉嚴肅地表示:「我發現,妳這丫頭片子很不擅長裝嬌羞。」

  采心臉上的羞澀之情頓時瓦解。

  「你若不想走,屆時吃虧的是你自己!」

  她懶得再勸他了!

  爹娘認為襲詠尊接近她是懷有惡意,儘管她也覺得他另有企圖,然而她相信,他的情意有一部分絕對真摯。

  「我爹娘的刁難你若承接不下,倒楣的是你自己。你若敢反抗,就是不尊重他們。」她目不轉睛的盯住他聲明:「我可不會和你同進退,言盡於此,你不走,我先走了。」

  「別生氣呀,采心,我都沒發脾氣了,妳氣什麼?」他手掌按下,揉著她僵硬的肩頭。

  「你不是笨蛋,你會猜不出來?」甩開他的手,但是他再纏上來時,她沒有抗拒。

  「妳不希望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妳爹娘若要害我,妳不會幫他們,更不想見他們害我,勢必會與他們對立。妳希望我走,避免這樣的情況出現。」

  「知道就好,還不快滾!」

  襲詠尊從容道:「妳怎麼不和他們說,我鍾情於妳,絕對不會害妳?」

  「誰相信啊!」話雖那麼說,但聽他輕吐出「鍾情」兩字,她的一顆心還是七上八下。

  「噢,原來連妳也不信,所以以前妳都是在敷衍我了?」龔詠尊執著她的下巴深思道:「我該如伺取信於妳?」

  采心欲閃避,他不讓,以唇輕觸她的唇瓣。

  「妳好甜,像朵花。」襲詠尊吻著她。「妳閉起眼睛也一樣在發光,比星光還燦爛。妳不知道妳有多麼耀眼,為什麼我不可能喜歡妳?」

  花言巧語,不可靠,不可靠!她沒那麼容易動心!

  采心強迫自己搖頭,一股熱氣從腳底火速往上鑽,在她體內亂竄。

  「你們在做什麼!」突如其來的厲聲一吼,猶如棒打鴛鴦。

  「爹!」采心趕緊從襲詠尊身邊跳開。

  「深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到屋頂做什麼!」采心的爹先朝女兒開火,再轉攻襲詠尊。「襲公子,夜深了,請儘早休息。」說完,抓起采心離開。

  襲詠尊一人待在原位,回味著剛剛溫潤甜蜜的滋味,眼底的笑意逐漸加深。

  「只要我待在妳身邊,妳一定會為了我與妳爹娘的對抗而煩惱吧?」所以,會有場有趣又解悶的好戲了。

  那廂,采心被父親拎回房,劈頭蓋腦的教訓一頓。

  「妳敢違背爹娘的話!」譴責的意味濃重。

  「我有事和詠尊商量。」她偷翻白眼。

  「商量到他懷裏?」爹打斷女兒的辯詞。「還『詠尊』哩,你們幾時好到可以互叫名字的地步?」

  「他家大業大,我和他套好交情,有益無害啊!」采心說得理直氣壯。

  「襲詠尊是什麼人,妳以為憑妳那點姿色技倆能蒙得了他?」

  親爹的話有輕視她的嫌疑,采心自尊受損,非常不服氣地喊:「誰說不行!他親口承認他喜歡我啊!」

  「無故獻殷勤,肯定有詭計!總之沒爹的同意,不准妳親近任何男人!」

  「爹……你不是男人?」她都幾歲了,爹還這麼霸道的控制她,采心不爽了。

  「我是妳親人!」戳了女兒眉心一記。「姑娘家要潔身自愛,別動不動就對男人投懷送抱!」

  「我哪有……」明明是襲詠尊死纏爛打,硬抱著她不放啊!

  「再頂嘴!」改成敲打女兒的腦袋。「出閣前,給我嚴守清白!」

  她怒了。

  「我們許家本來就是武林敗類,有什麼清白可言!」

  「妳再還嘴,我打妳喔!」亮出拳頭!

  「嗚——我的家庭不溫暖啦!」過分,打她又恐嚇她,她脆弱的心受傷了!

  采心忽然思念起襲詠尊的寵愛,就算他有陰謀,至少他任她予取予求。

  「去睡覺!明天有新的任務派給妳!」

  「新任務?」采心懸著淚珠的眼升起疑惑。「我才剛回家,休息一陣子都不行嗎?」

  「妳休息,誰賺錢養家?」

  「……」啊嗚!她快氣壞了。

  「我的家庭……不溫暖……」

  看來,襲詠尊再不可靠,也比她爹娘疼愛她

  朝露散,天邊泛開煦陽金光,照入襲詠尊房內。

  采心躡手躡腳的進屋,摸到他床邊道:「你收拾收拾,我們快走!」

  「又發生什麼事?」襲詠尊手一伸,把她帶進懷。「昨晚,妳爹為難妳了?」

  「他們要我接生意,還叫我別見你,大概想除掉你。」采心拉著他起身,幫他整好衣裳。「我們先離開一陣子。」

  他握著她的手,悄然出門。「這算不算私奔?」

  采心沒心情回他,懶散道:「你領路的樣子像大人帶小孩。」

  襲詠尊笑看她受寵而嬌的神色,戲謔道:「因為采心和我家『永恆』很像,我經常這樣帶牠散步。」

  「永恆?」采心的好奇心冒出頭。「你弟弟還是遠親,為何我從未聽過?」

  「牠是公的,自然像弟弟了。」他邊說邊捏了她的臉蛋一把。「你們同樣粉粉嫩嫩的……真可愛。」

  「公的?」采心皺著鼻子。「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是呀,永恆是只討人喜歡的小公豬。」襲詠尊逗她。

  「……」啊呸,她和一隻豬很像?!

  「妳瞪著我咬牙切齒有何意圖?」

  「表示你討人厭!」采心怒豎雙眉。

  「噓,」握住她打來的手,襲詠尊低道:「還沒走遠呢,不怕妳爹娘發現?」

  她趕緊捂住嘴巴,和他快步跑遠!然而跑出家門外才發現,她爹娘早已守株待免站在前方。

  「采心,妳長大了,不聽話了!」娘親等她一出現,立刻叱責!

  「娘……」她嚇得六神無主,拉了拉襲詠尊的衣袖。

  縱使采心有天大的膽子,爹娘卻是她萬萬不敢得罪的,因為這兩個老傢伙可是從小「磨練」她的惡人。

  「兩位前輩久等了。」襲詠尊輕撫她的手背。

  「不知詠尊哪里冒犯了兩位,使得兩位如此排斥我?」

  「你騙我們說你是藍杉的什麼表兄弟,足以證明你為人不老實!」采心的爹說歪了嘴。

  「采心,離開他!」她娘接著命令:「快去接這案子,襲詠尊就交給爹娘!」

  「爹娘,不如我和他一起執行任務?」采心躲在襲詠尊身後建議。

  「自家的事何必外人插手!況且此人詭計多端,妳別輕信他的花言巧語,他定是要找機會報復妳破壞他的婚事!」采心的娘上前拉她。

  采心推拒著:氣他要報復我也不會為了這個理由,找我破壞婚事,他自己也有份啊!」

  襲詠尊上前維護采心,聲明:「兩位前輩請放心,我以性命擔保,不會傷害采心分毫,也不會讓別人傷她。」

  「爹娘,請你們觀察一段時日好嗎?」采心挽起襲詠尊的手,向父母哀求「不要現在就對他下手……若他真的害了我,你們再替我報仇也不遲。」

  「等妳真出了事,一切都遲了!」夫婦倆搖頭歎氣。

  襲詠尊再度抓緊機會,放低身段懇求。「這次任務請讓我隨行,說不定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采心爹娘的表情很困擾——

  「好吧,既然襲公子表現得如此懇切,我們姑且讓你陪著采心。」猶豫片刻,兩位老人家讓步。「反正日久見人心。」

  采心喘口氣,總算說服爹娘先別插手。

  襲詠尊攬她入懷,當著她爹娘的面安撫地吻她的額頭。

  這小子……采心的父母瞇起眼,盯著襲詠尊,如果他有心欺騙采心的感情,即使他們出面,恐怕也無法將采心拉出深淵。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5-5-13 00:33:45
第七章

  遠離許家的兩人,在城外的涼亭歇腳。

  「妳這次又要做什麼壞事?」襲詠尊輕聲問著若有所思的采心。

  「你是說,我這次的交易?」她依然有點擔心爹娘反悔,找襲詠尊麻煩,她可不願自己不忍心害死的人死在爹娘手裏。「你記得藍杉家嗎?」

  「和他有關?」若是如此,他得阻止采心了。

  「有人委託我們去砸他家賭場。」采心想到了什麼,正襟危坐問:「詠尊,你和藍杉是至交?」

  「妳怕這次的行動,影響我和他的交情?」

  她的點頭取悅了他。

  「妳能惦記著我,我就很開心了。」至於朋友,暫時踢一邊去。

  離開涼亭,兩人邊說邊走進城中市集,藍杉家的賭坊就在街市盡頭。

  襲詠尊掏出一袋銀兩交給采心,手指著遠處的瓜果攤說:「妳去買點果子解渴好嗎?」

  「嗯,你到後邊的客棧等我。」她點頭交代,不覺得自己被差遣,反而有種照顧人的滿足感。

  「詠尊兄弟。」

  一道身影在采心走後出現在襲詠尊身後。

  「藍兄。」襲詠尊面向那人。「進去吧,別讓采心瞧見了。」

  「采心……把姑娘的閨名叫得那麼順口,你們關係匪淺?」

  兩人交換個眼神,一同步入客棧。

  「我正意外你的婚宴被破壞後,不知失蹤到哪去了,原來是陪著許家姑娘到處亂轉。」

  「何必裝得那麼意外?」襲詠尊挑起眉。

  「當初你委託我找采心壞你婚事,我還沒發現你另有所圖。」

  「你笑啊!她剛接了一個任務,要去砸你家賭場,我可是幫親不幫理,看看待會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藍杉樂呵呵地道:「我爹的財產我也不屑要,隨你們砸吧。」

  「當真不屑?」襲詠尊腦海冒出一個主意。

  「那順便幫我一回。」

  「你要對付采心?」

  襲詠尊思考了一會兒,坦誠:「我不想她繼續做這行買賣了,太危險,不如藉此讓她徹底放棄。」

  「你說怎麼辦,我配合你。」

  兩人相視一笑,交頭接耳,直到藍杉瞧見采心走向客棧。

  「啊,你家采心來了。」面朝門口的他及時提醒。「我先走了。」

  「下次再聊。」襲詠尊做個手勢,目送藍杉從後門離開。

  「詠尊……」采心步入客棧,目光一凜,似乎瞧見藍杉的身影,她假裝若無其事,愉悅地叫著他的名。

  「這麼快就買好了。」他含笑凝望手裏捧滿瓜果的她。

  「這橘子好甜呀,分你。」采心扒開橘皮,取出一瓣親密地塞進襲詠尊嘴裏,看他配合著咬住,她笑了。「剛才我似乎見到藍杉了。」

  襲詠尊不停吃著橘子,像是沒聽清楚她的話,過了半天才道:「啊,妳剛才說藍杉怎麼了?」

  「呵呵,沒什麼。」這傢伙一定有事瞞著她!

  「妳也吃啊,怎麼全塞給我?」

  襲詠尊聽著客棧外人聲鼎沸,再看采心假笑的臉,她總是笑得不真誠,再開心也帶有幾許防衛,他很想看見她真心的笑容。

  「我喜歡看你吃,也喜歡喂你吃……」采心甜道,掃視他的眼神卻帶著戒備與疑惑。襲詠尊回避的態度令她確信,藍杉方才出現過!

  「如果我不吃橘子,想吃別的,妳也願意?」他問,目光鎖定她嫩滑可口的粉頰。

  「那當然,我怎麼會阻止你呢!」她大力點頭。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襲詠尊湊近她,含住她的唇。

  「嗚……在外面不行啦!」她嚇了一跳別開臉。真是不知羞啊,他越來越愛做這些教人臉紅心跳的舉動,更讓她驚訝的是,她竟不覺厭惡。

  「沒人的地方就可以對妳為所欲為?」襲詠尊抓住她的語病。

  「討厭!」她睜大眼瞪他,瞪到自己反而在他注視下酥麻。

  「詠尊……」猛地甩頭,甩開滿腔的黏膩,試著正經說話。

  「你,真要幫我去砸藍杉家的賭場?」

  「妳怕我下不了手?」襲詠尊拾起她低垂的臉。

  「我不要你為難……」她的睫毛遮住了雙眼,眸中是有別於溫順口吻的淩厲光芒。

  他的手掌包住她整張臉,卻看不見她隱蔽的目光。「妳只需獎勵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獎勵?」采心面色微變。

  他突然把最後一瓣橘子放進她嘴裏:「比如,吃下這個。」

  采心有些迷茫,直覺認為他要她付出她給不了的東西。「只剩這一瓣了,你喜歡我再去買……」

  「我要妳的。」襲詠尊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嘴,舌一勾,掏走了她口中那辦橘子。

  「嗚!你你你!」

  一直心有困惑的人兒臉蛋發紅,注意著客棧內眾人投來的側目,采心無地自容。

  襲詠尊不僅嚴重影響她的心情,連她的行為也被他操縱著,無法抗拒。

  正午時分,采心與襲詠尊混入藍家賭坊。

  「妳要如何著手?」襲詠尊環顧四方,其中不乏一些武林中人,若他們聯合,采心一人必定敵不過。

  「呵呵,我有迷煙。」她得意地取出一節帶塞子的短小竹筒。

  「熏掉他們半條命,再把場廠弄得亂七八糟!」

  「妳那小竹筒……我似曾相識。」他沒忘掉,她也曾用這個東西對付他。

  「嘿嘿……」采心不好意思一笑。

  「這種迷煙的效果之強烈,我在你家示範過了。除非先服解藥,否則無論什麼前輩宗師的,聞了它!照樣得倒地不起,任人宰割!」

  襲詠尊訕道:「那麼,請妳先分我一顆解藥。」

  采心聞言,停住險些拉開塞子的手指,驚道:「啊,我忘了帶!」

  「……」襲詠尊半信半疑地看她。

  「詠尊,幸虧你提醒了我!」采心忙不迭握緊小竹筒。「迷煙不能用了,我們找別的東西。」

  「……」他覺得她不尋常的迷糊,似乎藏有玄機?

  正當襲詠尊與采心相對無語之時,旁邊飛來一顆骰子敲中采心的手,使得小竹筒落地。

  「糟糕……」采心著急地蹲下去撿,又一顆骰子砸中小竹筒,一陣白煙隨著竹筒破裂,泄了出來。

  采心臉一轉,左右張望。「是誰?」

  「采心,妳來做什麼?」出手之人從暗處走出,審視著被他打碎的小竹筒,質問采心:「這是什麼?」

  「藍杉!」見到他,采心像老鼠見到貓,再看迷煙已開始蔓延,她急忙挽著一言不發的襲詠尊:「我們快走!」

  「站住——」藍杉擋住兩人,趁采心不備敲暈了她。

  采心吃痛地驚呼一聲,慢慢合上雙眼,掩蓋住眼中的冷光。

  「別敲那麼用力。」襲詠尊伸手接住暈倒的采心,見她頭上腫了一個小包,十分不捨。

  迷煙迅速發作,藍杉趕緊遞給襲詠尊解藥。「客人全暈了,我把門關上了,可以行動了。」

  「謝了。」襲詠尊服下解藥後,將采心放到一邊的牌桌上,接著取出一些扮傷患用的物品給藍杉。「幫我上妝吧。」

  藍杉點頭,瞄了一無所知的采心一眼,不由感歎:「她也真可憐,被你這種人看上。」

  他的話傳進采心耳裏,應該昏迷的她,卻在無人注意時微皺起了眉。

  耳邊是萬蜂振翅般的哭號聲,但他很有耐心,聽了半個時辰才假裝清醒。

  「嗚……詠尊,你好慘啊……」采心邊喊,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往可憐男人的衣袍上擦。

  「采心……」躺在地牢裏的襲詠尊假裝虛弱地張開眼。

  「詠尊,你醒了!」采心驚喜地抱住他。「我們被藍杉關在牢裏!」

  「對不起,妳被他敲暈了之後,我本想帶走妳,可是迷煙發作,我失手被他所傷。」看見她傷心欲絕的神情,他的心像是鐵石化成灰,全身無力。

  「你不要道歉,是我不好!」見他能說會動,采心高興得又哭又笑。

  「你傷得好慘啊……藍杉不是你朋友嗎,怎麼能對你下此毒手?」

  「他識破了妳鬧場的意圖,又見我處處維護妳,心裏十分不平……」襲詠尊語重心長道。

  「若非我被他敲暈了,你我聯手一定可以打敗他!」采心忍住氣,順著襲詠尊的話歎道:「我一醒來就見發現我們在牢中,他為何要拘禁我們?」

  「大概是防止我們砸他的生意吧。」

  嘖,你謊話倒是講得挺順口的嘛!

  「啊,原來如此。」采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水潤的雙眸倏地蓄滿悲哀,向襲詠尊低頭認錯:「是我不好,我不該帶你來的。」

  「妳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麼可能不管?」襲詠尊深情道:「別說藍杉這個朋友,即使妳要毀了我家業,我也不會對妳有半點恨意。」

  「嗚……詠尊……」采心感動得繼續號啕大哭,若不是早知道他和藍杉合謀,她一定會繼續死心塌地喜歡他!「你說,我該怎麼補償你?」

  他究竟想要什麼,她等著他回答。

  「妳只要別再做這些會危害到妳的事,我就放心了。」

  這傢伙想限制她的行動嗎?「什麼是危險的事,我不懂。」

  采心可憐的語氣,使得襲詠尊的嘴角微微上揚。

  「妳懂得分辨也沒用啊。」他忍住快意歎道:「妳家從事這門行業,出得起錢就為人效力,由不得妳挑選任務。」

  「那我洗手不幹了!」她試探地表示。

  襲詠尊雙目閃過精光。「妳爹娘不允許,怎麼辦?」

  沒有勸止她,看來,他打著要她脫離家門的主意!

  「我會據理力爭!」讓她離家無依無靠,只能跟隨他嗎?

  采心半點不露她的懷疑,仍是一副全心全意為他拚搏的架勢。

  「采心,妳對我真好……我一定會幫妳!」脫離家門!「現在,我們想辦法離開地牢吧。」

  「你的傷不要緊嗎?」采心下讓他起身,端詳他的傷勢。

  呸,居然裝得這麼逼真。

  「需要休息嗎?」

  「為了妳,我傷得再重也沒關係。」望著她含憂的容顏,襲詠尊險些忍不住說出實話,咕噥了半天,最終仍是吞下去了。

  藍杉說得對……他真不是個好東西。兩人難得有默契地冒出同樣的想法。

  黃昏時分,襲詠尊裝虛弱地隨著采心逃出牢房。

  「藍家的地牢怎麼那麼不牢?」采心因脫逃過程太順利,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柵欄一打就破,還沒人看守。」

  如此明顯,即使她事先不曉得襲詠尊和藍杉的計畫,也會懷疑!

  襲詠尊乾笑:「大概都在收拾賭坊的爛攤子。」

  「先回我家?」采心召了馬車。

  襲詠尊讓她服侍著坐好。「妳任務沒完成,妳爹娘會生氣嗎?」

  采心很有擔當:「那是我的錯,我不再執行任務了,你別在意。」

  車輪轉動,很快就回到許家。

  「你休息,我去幫你找大夫!」采心攙扶著襲詠尊進她寢房。

  「不用、不用!」大夫一來就會穿郴!

  「不讓大夫看你的傷怎麼行呢?」她滿面憂慮。你再裝啊!

  「沒事,我自己調理即可。」襲詠尊平靜拒絕,順便要求:「妳煮碗粥給我,我餓了。」

  「好,我這就去。」她匆忙地幫他躺下,體貼的為他脫去靴子。

  先放他一馬,待會兒再和他鬥法!

  襲詠尊眼中充滿了享受以外的窩心感……最好永遠都這樣,把她家人放後面,全心只對他好。

  她說去熬粥,卻過了一兩個時辰還沒回來。過了許久,緊閉的門才被打開。

  聽她腳步聲接近,襲詠尊懸在半空的心緩緩落下。

  「詠尊,你睡了嗎?」采心走到床邊,見他睡容寧靜,但氣息不似沉睡時的平隱。

  嘖,裝睡啊!她裝做不知,坐在床邊,面帶悲傷輕聲道:「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襲詠尊突然睜開眼。「妳做了什麼事?」

  「啊!你醒著?」采心捂住嘴唇,露出心虛的表情好引他上鉤。

  「我在等妳。」襲詠尊不經意瞧見采心的雙手纏滿了白紗布。「手怎麼了?」

  「沒事。」她急忙把手藏在身後。

  「過來!」襲詠尊半起身,強行拉過采心的手腕,審視她異常腫脹的手掌。「這些傷是怎麼回事,誰打妳?」

  他拆開布條,面色凜冽的問她。

  采心恍惚地搖頭。哇,不是只有他會扮傷患,她也會!

  襲詠尊微瞇眼,厲色閃過瞳孔。「妳爹娘打妳?」

  「你怎麼曉得……」欸欸欸,她好驚訝喔!

  「我去找他們『談一談』。」襲詠尊欲下床榻。

  「別去!是我不敬,說了些放肆話!」采心攔住他,偏頭靠著他的胸口,撒嬌道:「只是小傷,你吹一吹,我就不痛了。」

  她的嬌柔拉住了襲詠尊,他輕捧著采心的雙手。「是因為我?」

  采心點頭。「他們不同意我脫手,還說,你和藍杉肯定使了什麼計謀,叫我別輕信你。」

  「……」不愧是老江湖,沒見識也有常識。

  怎麼不反駁啊?采心暗暗吐舌,隨即正色道:「他們對你誤解太深了。」

  她憂愁的語氣拉回襲詠尊的思緒,凝望她的目光變得疼惜,他有些自責,為了控制她而欺騙她。

  「反正你也被藍杉打傷了。」采心舉起手晃了晃,傻笑道:「就當我陪你一起痛嘛!」

  「傻瓜!」襲詠尊握緊了拳頭,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打動他的心,令他難以平靜,整個人全被她掌握了。

  「只是我被爹娘打得好痛,沒辦法為你做飯,家裏也沒剩飯,你會餓嗎?」采心介意地問。

  她真把他放在心裏惦著,唯恐不夠周到。襲詠尊笑了。「我記得妳也是空著肚子,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我……」采心吞吞吐吐。

  襲詠尊輕擰她臉蛋一把,催促:「妳想說什麼?」

  她順水推舟地歎口氣。

  「我爹娘不同意我不做了,他們威脅我,一旦跟了你,就與我斷絕關係……」采心滿臉失落。

  「這事不急,我們慢慢來。」襲詠尊親著她緊鎖的眉頭。「暫時別再和他們提及此事。」

  「可我怕了。」她惶恐的眸子映入他的眼。「倘若我得罪過的人找我報仇,知道我在乎你,傷了你,我會傷心死的……」

  噁……花言巧語真是難以啟齒啊,她好佩服他沒事能把話講得這麼肉麻,這技術,她自歎弗如。

  「妳打算甜死我?」

  「我是真的害怕呀!」她摸著他臉上不褪色的傷痕。「你看——藍杉把你的臉都打青了。」呸,居然想用這點技倆騙倒牠!

  襲詠尊愧疚得不敢正視采心。

  「是我不謹慎,是我太大意讓藍杉得手,別去想是妳牽連我的。」

  「嗚……詠尊,你這麼說更教我憎恨自己了,為什麼你對我那麼好?」為什麼要騙她,這個混蛋!

  憐愛之情將襲詠尊的眼神燒成一汪溫水。

  「男人為心愛的女人受傷,是非常光榮的事。」

  「心、心愛?」她難辨他話中真偽,雖然整個人像沉入溫泉,身心柔暖。

  「沒錯,不過妳得答應我不再讓別人傷妳,包括妳爹娘,他們若再打妳,妳必須躲避」襲詠尊執起采心的手腕柔道:「否則,我就不喜歡妳了。」

  「好!我聽你的,全聽你的……」她防得了別人的傷害,卻防不了他施展陰謀詭計。

  襲詠尊滿意一笑,吻著采心可口的唇。

  她來不及阻止,力氣被他的唇舌席捲一空,嬌柔地依在他懷裏。

  「詠尊,你千萬別……」背叛我啊!

  「別什麼?」他抱著她,身體某部分痛得很,腦裏充滿愛護她、佔據她、縱容她、挑逗她……的各種念頭

  采心被放倒在床上,見到他眼中燃起熾熱的火花,她驚醒地問:「你不出門用膳去?」

  「我想先吃掉妳。」他用唇侵犯她每一寸肌膚。

  「砰!砰!砰!」

  激烈的拍門聲打斷了他們的纏綿。

  「襲詠尊,你快出來!」

  「采心,我知道妳在裏面,妳給我出來!」

  采心聞聲,慌忙撐起身。

  「我爹娘……」怎麼這時候來,她還沒探出他的企圖呢!

  「開門!」啪啦一響,大門被爹娘踢開。

  「你們在做什麼?」

  兩位老人家見女兒被男人關在屋裏,一張俏臉紅如晚霞,當下氣血上沖,不再多說,立刻出手攻擊!

  「爹,別打他!」采心擋在襲詠尊身前,她和襲詠尊交手過,知道她爹不是襲詠尊的對手。

  「讓開,讓開!妳成何體統?!」她爹娘氣急敗壞。

  「前輩,住手——」襲詠尊本欲阻攔她娘甩向采心的耳光,電光石火之間,卻冒出個念頭。

  他迎向前,硬是讓那巴掌拍過他的臉頰。

  「啪啦!」一聲,所有人都呆了。

  「詠尊?」采心一愣,近前查看他紅腫的臉,她心一緊,似乎在承受同樣的痛楚。

  這個經常戲弄她的人,偏偏有引發她情感的力量。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5-5-13 00:34:13
第八章

  清晨,襲詠尊望著正收拾行囊的采心落寞的身影。昨晚,她與雙親為了他而爭吵,今早就決定隨他回家。

  「不去和他們道別嗎?」襲詠尊走到她身後抱住她。「去和他們說,妳是隨我去散散心,過段時目便回來,讓他們心中有底,往後也好再勸他們接受我。」

  你倒是會做人。采心瞄他一眼,笑了笑,不說話。

  襲詠尊帶著她坐到一邊的凳子上。「妳若一字不提就離開,他們會傷心,會更怨恨我。」

  她眉頭一動,像是認同了他的說法,點了點頭。

  襲詠尊愉快一笑。他說的話她願意聽,甚至能影響她的決定……他的耕耘,開始有收穫了。

  采心離開不久,襲詠尊打住思緒,詢問門外模糊的人影!

  「我都把她騙走了,你還不現身?」

  那道人影笑了兩聲,飛快鑽入房內。「你的感覺很敏銳嘛。」

  他正煩惱著怎麼調開採心,沒想到襲詠尊先行動了。

  「藍兄,采心以為你重傷了我,恨不得替我報仇血恨,你別讓她瞧見我們在一起。」

  「我是那麼不知趣的人嗎?」那道人影走向襲詠尊。

  「你家裏有急事找你呢,我來報信的。」

  「我並沒收到訊息啊?」

  藍杉突然一臉凝重。「你母親出事了。」

  襲詠尊狐疑道:「我走後,她都在幫我解決和聞人家的婚事,怎麼會招惹別的是非?」

  「我說的就是聞人家。」藍杉取出一封密函交給襲詠尊。「你母親安排聞人悠然遠嫁東瀛,聞人卓然一怒之下抓走你娘,要脅家人若不把聞人悠然帶回,便要處決你娘,期限三日。」

  「幾時發生的事?」

  「不久之前,這消息是司寇家的人透露給我的,你再不趕去搭救,我怕你娘出了差錯,你會後悔一輩子。」

  「我立刻出發!」襲詠尊毫不猶豫的起身,踏出門口時卻想到一件事。「我還得等采心……」

  「你再不走就來下及了,許采心的爹娘我認識,他們沒那麼容易讓你把女兒帶走。」藍杉搖頭一歎。

  「你想想,從這趕到聞人家要好幾天路程,再耽擱可能就見不到你娘了。況且你帶著她,行動方便嗎?」

  襲詠尊略一考慮,覺得藍杉言之有理。「我留個信,讓她再待幾天,等我救出我娘再來帶她走。」

  「你放心去救你娘吧,我會替你看好她,不讓別的狂蜂浪蝶接近!」

  什麼?留書請他幫忙寫?

  「什麼『她反正沒看過你的筆跡,誰寫都一樣』……真是麻煩,怎麼寫呢?」藍杉看著空白的紙,一陣為難。「采心小心肝,我娘出了……」草擬幾句,他忍不住想吐。「真是肉麻……該怎麼叫她啊?」

  「詠尊!」緊閉的門倏地被打開。

  藍杉躲避不及,看著采心跑進來。

  「咦?」

  一個不修邊幅的男人站在房中央,手拿一紙信箋,容貌體態都不是襲詠尊的模樣。

  「你是藍杉!」采心認出他,心中掀起波瀾。「詠尊呢?」她大眼睜得渾圓,觀望四周。襲詠尊不見了,藍杉卻在這,她離開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藍杉不知如何說明,支支吾吾。

  「你和他在搞什麼把戲?」采心大步沖向他。「不要再玩花樣了!」說完她腿風一掃,關起房門,擺開架勢。

  藍杉的目光轉了又轉,早知剛才見她就跑,便不用應付她的逼問。

  「我和詠尊能玩什麼花樣?」

  「上次不就合謀扮傷患,一個當白臉,一個充黑臉,還不是為了說服我?」

  「詠尊說了?」見情勢不對,藍杉找著可逃之機。

  「你們那點小技倆想瞞我?還太嫩了!」

  「采心——」門外又飄進兩道身影。

  采心爹娘的出現,徹底封殺了藍杉的逃脫路線。

  「采心,妳真要和襲詠尊離開……藍公子,怎麼你也在?」見女兒房中有別的男子,采心的爹楞住了。

  「那是什麼?」采心的娘眼尖地瞧見桌上有一迭東西,飛快上前取來一看。「是信……落款人是襲詠尊?」

  許家三口猜疑的湊上去端詳!

  「筆墨未幹。」這信是剛剛寫的。

  「你冒充詠尊——」寫信給她?采心腦中閃過各種不吉利的猜測。

  「藍杉,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她原本打算跟在襲詠尊身旁,假裝讓他馴服了,再暗中引誘他說溜嘴,沒想到藍杉又來攪局。

  無路可選的藍杉急忙搖手道:「誤會、誤會!」

  采心一點也不信任他,威脅道:「你說清楚,詠尊躲哪去了?你來這又是為了什麼?」

  「他回家了!」

  「我不信!」那傢伙不是要帶她一起走嗎?

  「是真的啊!」藍杉欲哭無淚。「我們無冤無仇的,我騙妳做什麼?」

  采心半瞇起眼。「別又回到老話題,上次你還不是……」

  「上次是他交代我騙妳!」藍杉一時著急,說漏了嘴。

  采心冷笑兩聲:「總算洩底了?」

  「采心,這襲詠尊和藍公子是不是有事瞞著妳啊?」采心的爹娘觀察著女兒不悅的神色。

  「藍杉!聽見我爹娘的疑問沒?」采心摩拳擦掌。「你給我交代清楚!」

  這一家子的兵器拳腳逼近他圍攻,藍杉支援不住,只好出賣朋友!

  「住手!別打了,我說、我說!詠尊是假受傷,是我畫的,他的目的是要逼許姑娘心有愧疚,洗手不再從事這行!」

  「啊,我就知道襲詠尊是個卑鄙小人!」許家父母聞言暴怒。

  「如此而已?」采心仍有疑慮。

  「詠尊是誠心為妳著想,許姑娘,別再疑神疑鬼了……」

  「采心,不要信藍杉的話!爹娘行走江湖多年,聽過的事比妳吃過的米多,這襲詠尊不是個願意吃虧的人,妳曾害過他,他會善罷幹休嗎?」

  爹娘的反駁攪亂了采心的思考能力……沒有襲詠尊在身旁,她竟有了撐不住的虛弱感!

  「我去找他……問清楚!」采心不假思索的沖出門外。她尚未解開他親近她的謎底,怎能放他一走了之?

  「等一等啊!」

  沒等娘親勸阻完,離開的采心又跑回來問藍杉!

  「詠尊去哪了?」

  「回家去了……」

  「居然丟下我,他是什麼意思。」不告而別,罪加一等!跺了跺腳,急性子的采心飛奔而出。

  「慢著,許姑娘,他回家是有急事!」藍杉追了出去。

  陽光照耀大道,塵煙飛揚。

  「許姑娘,妳先停下聽我解釋啊!」藍杉施展輕功,奈何采心先一步搶走他的坐騎。「欸,我的馬!」

  她騎著桀驚的烈馬,以馭風之速將他甩得遠遠的。

  「許采心!」落後不止一大截,藍杉見追上無望,悻悻然的停在路邊喘氣。

  風煙迷蒙,前路茫茫。

  采心握著韁繃的手心,勒出了鮮明的紅痕。

  「詠尊……」在疾風中輕呼他的名,明知不會有人答應。焦慮的眉頭深鎖,采心感到害怕。

  到底他是像藍杉說的一心愛慕她,還是像爹娘說的有預謀的戲弄她,對她的感情也是假的,只為報復她?

  輾轉兩個日夜,終於在一個霞光絢爛的黃昏,采心抵達了金陵。

  在襲家找不到詠尊的她,苦惱的路過聞人府邸,卻意外的在門外大樹邊,看見襲詠尊偕同一名女子走出府外。

  那女子很是面熟,雍容華貴,是襲詠尊的前未婚妻,聞人悠然。

  采心急忙躲起來。

  他在笑,氣色良好,似乎一切如常……

  她茫然的摸了摸臉頰和微亂的發絲,她笑不出來。

  她的樣子可能很頹喪,她忽然十分在意自己的外貌。惘然的看著襲詠尊和聞人悠然走向市集。采心遲緩的跟在他們俊方。

  「悠然。」襲詠尊喚著身邊女子。

  采心清楚聽見,還有自己心窩抽痛的聲音。他為何那麼親昵的叫聞人悠然呢?

  聞人悠然聞聲收回視線,湊近襲詠尊。

  「妳可會累?」襲詠尊狀似體貼的關照道。

  聞人悠然靦腆一笑。「沒事,我們先去見你母親。」

  「謝謝,這段日子,難為妳了。」襲詠尊漫步行走。「妳我既已確定,是該早點讓妳弟弟死心。」

  在街道轉角處,側身轉彎的襲詠尊,心中無由抽了一下。

  他疑惑的悄悄轉視周遭,竟瞥見一道念念不忘的身影。

  她怎麼來了?藍杉替他留書,她看了還不放心,莫非是怕他與聞人悠然死灰復燃?

  襲詠尊驚訝的看著采心走兩步踩到路人、走五步撞到攤販的窘態。

  「襲公子?」聞人悠然察覺襲詠尊平靜的態度在瞬間變得異常專注。

  「何事?」他收心,回復平常清閒的神態。

  「你那位姑娘,同意你的安排嗎?」

  「笨手笨腳。」見采心為了在擁擠的人群中追尋他的身影而跌跌碰碰的模樣,襲詠尊又好笑又心疼。

  她真是可愛,教他忍不住想逗得她手忙腳亂,為了他神魂顛倒。

  「啊?」聞人悠然不明其意,怎麼突然冒出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

  襲詠尊微笑,目光不再往後瞄。

  「她同意與否不重要,反正結果和我所預期的不會有差池。」語畢,滿足的笑容在襲詠尊眉間唇邊綻開。

  聞人悠然看得心生怪異,發現襲詠尊放慢了腳步,有幾次更停下不動,似在等待什麼,或感受什麼?

  長夜未央,門窗大開。

  襲詠尊安坐在案旁。「采心,妳要躲到幾時?」

  他開口,震住了外面的人兒。

  一直在監視他的采心慢慢出現,默默走入房裏。

  「你知道我在監視你?」跟蹤了他一天,見到他去聞人家把母親接了回來,她推測他與聞人家的婚事又恢復了吧?

  他是不是故意讓藍杉出現,和她攤牌,讓她知道他從頭到尾都是在戲弄她?還是……他決定回頭迎娶聞人悠然,不要她了?

  采心煩惱的腦子充滿了傷神的疑問,但無論如何,她發現她不能忍受,襲詠尊對她以外的人好!

  「我不是發現妳,是感應到妳。」襲詠尊瞧她一眼,喜悅之情油然而生。心愛的人兒亦步亦趨的行徑雖教他詫異,卻也令他欣喜。

  「你說話需要這麼怪腔怪調嗎?」采心任由他抱入懷中,觸到他的體溫,她對他的依戀徹底發酵。

  這個人一開始就片刻不離的纏著她,數十天的相處,他把她寵壞了,令她越陷越深,無法離開他了!

  「妳不想我?」襲詠尊含笑地問。

  「我們不過一天沒膩在一起。」采心擰起眉,分不清他的話是得意還是真心?

  他不解釋離開她的原因,一派凡事盡在他控制中的神態……采心卻很焦慮。

  「你不覺得,有些事應該告訴我?」她暗自著急,偏偏無從解決兩人之間的難題。

  「藍杉和妳說了?」以為自己騙她受傷的事被發現了,襲詠尊安撫的親吻她鬱悶不樂的臉蛋。「妳別不高興……」

  采心吹開臉旁的發絲,臉兒一陣白一陣紅。

  「我不僅不高興你騙我!」

  「還有什麼?」襲詠尊伸手拉起采心兩邊嘴角。

  「別捉弄我!」嬉皮笑臉的,她有滿肚子的不爽準備找他發洩!

  「好,好!」他攤開手。「別氣了喔。」

  「我、我、我看見你和聞人姑娘有說有笑,我很難受!」支吾了半晌,第一筆帳算的就是他不守節操,見了漂亮姑娘就對人家好!害她看得全身發癢直想抓破他的皮,讓他沒辦法用那張純真動人的笑臉繼續招搖!

  襲詠尊因她一番溢滿醋意的話而開懷大笑。

  「你還笑!」不向她賠禮道歉,敢情是吃定了她啊?「你幾時和她那麼熟了?難道你們……」不敢再猜測,生怕答案是自己所不能負荷的,采心慌亂的捶打襲詠尊。

  「怎麼像孩子似的,胡亂打人。」這小傻瓜,看他對聞人悠然和顏悅色,就以為他變心了。

  她吃醋的傻樣子真不是一般的……可愛!

  襲詠尊抿了抿唇,他已非孩童了,卻任性享受著采心的妒意,感受被她在乎的愉悅,不急著解釋他與聞人悠然的清白。

  「你還笑?」采心覺得心好像被人吊在高空中,極不安穩。

  襲詠尊搖頭不語。

  起初發現采心之時,未想過她能令他空蕩蕩的一顆心完全漲滿。而今,單單只是凝視著她,就感到源源不絕的愛意。

  「你怎麼不解釋?」難道她爹娘說的都是真的,他只是在玩弄她?

  無法理解襲詠尊的笑顏下藏著什麼,采心急得眉頭都打結了。

  「有什麼可解釋的,妳倒說說。」他依舊不正經。

  采心一晃,腳底虛浮。他對她一直都是這麼輕浮,那不是他的本性,而是一種敷衍的態度……他是真的在玩弄她吧?

  采心鼻子一陣酸,爹娘的勸告在她記憶裏盤旋。

  「戲弄我,你很高興?」她鎮定氣息,穩住狂亂的心跳。

  「別這麼說,我只是太貪心了,想得到妳的一切。」襲詠尊摸著采心的臉,一手撫著她的眉。

  「貪心是什麼意思?」她閉起眼,感覺他溫柔的觸摸。「聞人悠然怎麼辦?」

  「她嫁她的,我娶我的……」

  這傢伙,想一箭雙雕?

  采心被刺傷了,一把撕開襲詠尊的衣襟,揚起手想一招穿過他心窩!

  「采心?」襲詠尊攫住她的手腕。「妳的反應太熱情了。」

  即使她因無意義的嫉妒失去控制,也不必脫他衣服啊?

  「熱情?」一口怨氣哽在采心喉嚨,她氣暈了頭,張嘴咬向襲詠尊胸膛。

  「咬我?」他驚呼,敏感處被碰到了。「妳太超過了!」見她又有動作,他眼明手快的逮住她的雙手,將她丟向床榻。

  「你才過分呢!」玩弄她的感情,還要娶聞人悠然,更要得到她,少做夢了!她才不讓他享齊人之福呢!

  「騙妳逗妳是我不好……」

  「知錯就要改!」采心倒在軟被上,慌張的敵視毫無悔意又大模大樣逼近她的人。「你想幹什麼?」

  「補償妳啊!」

  「什麼——」可憐的采心,衣服遭他拉扯,兩三下就全身光裸了。「這算什麼報答啊!」

  「身心奉獻啊!」夠誠懇吧?

  「我不要!」她悲慘地躲向床角,一手找東西遮蔽身軀,一面警告靠過來的壞人:「你——不要,啊!不要過來,嗚嗚嗚……過分,你好過分……」

  居然這樣欺負她,奪走她的身心情感,而她至今仍不清楚他對她的心意,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你你……別再舔我了……」把她全身力氣和憤怒都卷走了。

  「妳不喜歡?」他刻意用柔滑的舌在她頸邊橫行。

  「誰會喜歡啊,我又不是狗!」她兩手捂住紅如豔陽的臉蛋。「閃遠一點!」

  「妳好可愛。」他到達了她的耳朵。

  「我不可愛!」可愛的話,他怎會只玩弄她不愛她呢?「不要繼續舔我了,你的舔功為何如此了得,莫非你習武時曾鍛煉過舌技?」

  襲詠尊哈哈大笑。「敝人才疏學淺,從不知武學中有舌技!請問采心女俠,舌技學來何用?」

  采心鬆開手,看著他嘻笑的臉。「不要欺負我……」

  她一雙圓眼直瞅著他,所有的困惑都稀釋不了眼裏的眷戀。說又說不過他,生氣也禁不住他逗弄就融化,無法討厭他,控制不了受他牽引……采心深感挫敗,自己像是註定要敗在他手裏。

  「不是欺負妳,是疼愛妳。」

  「詠尊……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抓住自己喜歡的人!」采心一口氣說完。

  他會永遠留在她身邊嗎?不可能的,他嫌棄她家!

  他會只對她體貼嗎?不可能的,他身邊有太多人了!

  采心不自覺地恨起襲詠尊,害她整顆心都牽掛著他!

  「妳究竟在煩惱什麼,一會兒皺鼻子,一會兒噘嘴的。」襲詠尊輕拍采心的臉蛋。「有機會,我要敲開妳的小腦袋,看看裏面藏了哪些東西?」

  采心無助的搖頭。一般人應當不會寬恕存心玩弄的行為,襲詠尊欺瞞過她不止一次,她卻無法憎恨他。

  「我有感覺的,詠尊,你抱我的時候,你的每一個動作都在說你喜歡我。」采心慘澹一笑,糾結的思緒似乎解開了。

  她喜歡這個人。沒有辦法再阻攔自己的情感,不為他波動了。

  閣樓外,雲煙浩渺,采心如霧裏看花,萬物無一清晰。

  「女兒又在發呆?」老爹躲在柱子旁偷看女兒。「她從金陵回來後一直這副無欲無求的模樣,可說她是在傷心難過又不像。」

  采心的娘同意的點頭。「她必定是遭受什麼打擊。」

  「襲詠尊到底是辜負了她啊!」

  「我們去問個明白,再決定要不要找襲家臭小子報仇!」

  「采心。」老爹走到女兒身邊,觀察她表情有無變化。「妳怎麼都不說話,不理睬爹娘呢?」

  「我在想事情……」

  「妳和襲詠尊怎麼了?」

  采心的目光遊移在雲煙之間,嫵神應道:「我在等他選擇……」

  「選擇什麼?」

  「聞人悠然或是我,不過,我想他會要聞人悠然吧。畢竟她家世相貌都高我一等。」采心聳肩。她不想向襲詠尊乞憐,更不願再流露出醜陋的妒忌模樣。

  她只能拾起尊嚴回家,等待襲詠尊的選擇,若是他要聞人悠然,她便與他一刀兩斷,此生不再見。

  采心的爹娘見女兒意興闌珊,與正常的她判若兩人,不由得擔心起來。

  「女兒,你別擔心,襲詠尊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們還把藍杉扣在家裏呢!他娶聞人悠然,我們就讓妳嫁給藍杉!」

  一聽這話,被人像小狗一樣綁在柱子邊的藍杉驚慌失色。「許前輩,許姑娘,別衝動啊!」

  采心瞟他一眼。「你怎麼還沒走啊?」

  「我被妳爹娘聯手綁架了!」

  「……真可憐。」

  采心遊魂般失常的模樣,其實更教人傷神。

  藍杉牽掛地問:「詠尊他……跟妳解釋過了?」

  采心淡淡一笑,目視雲煙,卻從雲朵上看見襲詠尊的臉。

  「妳為何悶悶不樂?」藍衫不懂采心,越是疑惑,越是受她吸引。「難道他沒解釋清楚?」

  「他不過是兩個都想要罷了……」采心憂鬱地歎氣。發現自己喜歡他以後,卻要接受被他拋棄的結果,早知如此,她寧可永不開竅,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心情。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5-5-13 00:34:31
第九章

  采心和藍杉?

  一個是他心愛的女人,一個是他信任的知己。他們可能聯手背叛他嗎?

  襲詠尊難以置信的看向回報消息的司寇香香。

  「妳說,采心和藍杉即將舉辦婚事?」

  香香沒等他說完話就點頭。「根據我的手下傳報,采心的雙親有意將她許配給藍杉,換言之……」

  襲詠尊沒等她說完話就搖頭。

  「藍杉明知我心儀采心,他絕不會這麼做!」

  香香自顧自的報告:「藍杉連日『寄宿』許家,與采心的爹娘『結下』了深厚的感情……」

  「有、問、題!」襲詠尊接下香香的話尾。

  采心來去匆忙,神色不穩,似有心事的言談舉止無不透露著異常。全怪他,見了她一時高興忘情,沒追究她的反常,導致如今摸不著她的心思。

  「備馬!」襲詠尊當機立斷,傳喚下人。「我離開數日,家中事務暫時由……代管。」

  正在他點名分配任務之際,襲夫人循聲趕到!

  「詠尊,你要出門?」

  「娘。」他安置好一切,準備上路。

  襲夫人不悅的攔住兒子。「你剛回家不久又打算去何處?」

  「去找藍杉。」襲詠尊繞過母親。

  「為何?」襲夫人追著兒子,疑惑他三不五時往藍杉那裏跑的理由。

  「找我心愛之人。」襲詠尊丟下一句,飛躍上馬。

  「什麼——」夫人望著兒子策馬奔去的背影。「詠尊!」

  兒子離去的神態凝重,像是發生了大事。襲夫人看得蹊蹺,帶著一肚子疑竇回頭找香香。

  「司寇姑娘。」此女進門不知通報了什麼消息,惹得兒子不顧一切狂奔離去,做母親的有必要細細盤查一番。

  「襲夫人萬福。」香香微笑。

  「妳可知我兒去找誰?」襲夫人介意的問,一會說是找藍杉,一會又說是找心愛之人,真可疑!

  香香用心一想,襲詠尊臨走前的氣勢兇猛,大概是去找情敵單挑。

  「他確實是去找藍杉!」她誠實回答。

  「啊!」襲夫人驚駭無比。藍杉不是詠尊的朋友嗎?

  兒子說是去尋心愛之人……如此說來,他們之間……

  「他們之間……」襲夫人驚慌的握住香香的手,怕違逆倫常之事發生在兒子身上。「我記得詠尊與藍杉十分契合,經常在他家留宿,莫非這中間發生了我不知道的情事嗎?」

  「哦,是呀,您兒子認識了他心愛的人。」她的朋友,就是住藍杉家附近的許家采心啊。

  「心愛!」這兩個字重重打擊了襲夫人脆弱的心。

  「夫人,凡事看開些。」香香見她緊張得七上八下,以為她不滿襲詠尊棄聞人悠然而選擇采心,基於自己和采心的友情,香香勸道:「愛戀一事還需兩情相悅的好。」

  「不!」襲夫人瘋狂搖頭:「我的兒啊!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不要女人要男人!

  難怪兒子長年不近女色,原來他……

  「他不過是另有所愛而已,夫人何必激動呢?」香香有點不滿老一輩凡事愛插手、違背他們心意就「起肖」的態度。「夫人,您比我更瞭解您兒子,假如您阻撓他的決定,他必然與您相持不下。」

  「可是,我不能由他!」

  「何苦呢!」香香自以為正義的再勸說:「家以和為重,只要他快樂,您就由他愛誰娶誰吧!」

  「我……」襲夫人動搖了。

  「兒子的幸福不是做娘親的最大快樂嗎?」

  「妳說的不無道理,我……唉!詠尊真要去找他,娶他?」藍杉她曾見過,是十分硬朗的大男人呀!

  她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媳婦」啊!

  「沒錯!」香香用力點頭。

  襲夫人一聽,像老了十幾歲般癱倒。「這些天,我見詠尊有點不同以往,似乎快樂了許多,原來全是為了這事兒!」

  「夫人,您見到的正是愛情對一個男人的影響!」

  「正因親眼所見,我更不忍心……破壞。」兒子也曾為了這段愛戀暗自憂慮、無處訴苦吧?

  襲夫人一想,不免牽腸掛肚起來。

  「司寇姑娘,妳幫我跑一趟,親自轉告詠尊……今後,無論外面如何批評他,做娘的一定幫他,叫他早些帶人回家,別在外受了委屈。」

  如果迎娶藍杉是兒子的心願,兒子確認藍杉是他今生摯愛,襲夫人願意——放手成全,即使遭受全天下的恥笑!

  他並不想娶一個交情不深,認識不多的姑娘啊。

  藍杉惘然凝望采心的身影,被許家夫婦囚禁的日子,因她而延長。

  「你不回家嗎?」采心轉身盯住窺探她數日的人。「成天無所事事只會站在一旁看我,有何企圖呀?」

  「我不是說了我被妳爹娘綁架!妳沒見我被繩子捆住嗎?!」

  「噢,我沒注意。」她的心已失落在襲詠尊房裏。「我代我爹娘向你道歉。」

  采心鬆開藍杉身上的繩子。

  「我說,許姑娘,妳和詠尊吵架了?」

  「我和他……也許結束了。」采心慢慢低頭,眉間蒙上落寞。「我見過他和聞人悠然並立的樣子,天造地設般完美,而我,又矮又不美又沒才藝,我……不行,沒有權力阻止他喜歡別人。」

  「妳在說什麼啊!」見佳人陷入悲傷,藍杉心有不忍。「我相信詠尊是喜歡妳的,妳該對自己有信心。」

  「他是喜歡我,可不止我,他也想要聞人悠然。」

  「……不可能吧?」他朋友會那麼三心二意嗎?「我帶妳去問他,他明明告訴過我,只要妳一個!」

  藍杉抓起采心的手向前走。

  「我不要」采心掙扎著。

  「你們在做什麼!」倏地,一道冰冷的質問插入。

  習以為常的采心頭也不回的歎口氣,告訴身後之人:「爹,你無須在意,我和藍杉沒做什麼!」

  「詠尊?」藍杉與來者面對面,驚訝叫道。

  采心聞言,猛然回首。「詠尊?」

  不是她爹,而是她以為再見不到的,她思念得難以開顏的心上人,他正冷著臉一步步走向她。

  「藍兄弟,你的手好興致,我們該不該找個時間切磋切磋?」襲詠尊大步逼近藍杉,掃開他牽著采心的手。

  「襲兄弟……」他是不是又被誤會了?

  「兄弟?」襲詠尊對他冷笑。

  采心及時闖入兩個男人之間。

  「你怎麼來了?」她盯住襲詠尊,眼底閃爍著眷戀。

  襲詠尊攬住她的腰。「跟我走!」

  「我不!」采心一手抓住藍杉,不讓襲詠尊順利拖走她。

  她少有的反抗令襲詠尊鬱悶的心情更加惡劣。

  「許采心。」他陰暗的目光在她拉住藍杉的手上流連。「妳敢不跟我走?」

  「笑話,我為什麼不敢?」

  藍杉感覺現場火藥味濃重,勸道:「詠尊,你別強迫她!」

  「這裏輪不到你說話!」襲詠尊壓抑已久的怒火立時爆發,收緊了放在采心腰側的力道。

  「痛!」采心吃痛大叫。「你放開我!」

  襲詠尊不發一語,朝阻止他的藍杉揮出一掌,趁藍杉後退之際帶走采心。

  「你發什麼脾氣!」采心被襲詠尊粗魯的舉動激起了怒意,表情不再無神。

  「妳移情別戀的功夫練得真好,我離開沒幾天妳就勾搭上藍杉了?」襲詠尊出口不留情,本來純真的臉經妒火焚燒後顯出男人的霸氣。

  「我哪有!」采心全身不舒服。

  「不僅與他拉拉扯扯,還要嫁給他,妳忘了妳屬於我嗎?」

  「我不屬於你!」采心氣得亂跳。他都要娶別人了,卻還來招惹她!

  襲詠尊扣住她的腕。「不,妳屬於我!」

  他危險的笑意與他純真的容貌極不搭配,口中吐出寒氣逼人的話,增添了他的邪惡氣息。

  她勉強抵擋住他鮮少展現的男性魅力。「滾開!」

  襲詠尊粗暴的吻住采心,使出蠻勁吻著她,直到她渾身酥軟。

  「嗚嗚嗚!」無力抵抗的人兒咽咽哎哎低叫,受困在男人懷抱中,衣裳被剝開了,頭髮披散。

  襲詠尊帶有懲罰意味的吻令采心覺得委屈。

  他好過分,玩弄她不說,好不容易她決心成全他了,他還嫌不過癮,竟跑回頭撒野?!

  「妳哭什麼!」見她面容濕濡,憐惜之情油然而生,將宣洩得差不多的妒意推到一旁。

  「你欺負我……」聽他口氣有些軟,采心稍微安心。

  只見她一張淚臉佈滿羞怯的紅暈,眼中流淌的是柔如水的波光。

  「妳一定是妖精投的胎。」他不能自持,緊擁住她。

  「別……」采心抗拒著。

  可是男人不理睬她的阻止,兀自火辣辣的吮遍她每一寸肌膚,勢要融化她。

  采心羞赧低眼,躺在襲詠尊懷裏,不懂為何爭執總因激情而彌平……

  「往後,妳給我離藍杉遠一些。」歡愛過後的男人聲音有點沙啞。

  采心胸口微微起伏。「你找我只為做這事?」

  她不快的瞪他,氣憤的臉蛋漲得鼓鼓的。

  襲詠尊長歎一口氣,探身自地面撿起衣裳找出一張信箋。

  「妳祝福我什麼,妳說清楚!」他把信紙遞給采心,大方的盤腿坐在床上。

  她難忍的偷看他光裸的健軀,心裏湧出邪惡的念頭。

  「我退讓得還不夠嗎?」她瞧了瞧信箋,是她給他的訣別留言。「你還有什麼不滿?」

  「多著呢!」襲詠尊抬起采心的下巴,嚴肅道:「我喜愛的姑娘,從頭到尾只有妳一個!」

  她居然不知道,他能滿意嗎?

  「啊?」她呆了。

  「除了妳,我誰都不要!」他告白卻像在威脅。

  「可是、可是……」意外的驚喜震撼了采心。

  「妳仍不明白?」襲詠尊深吸一口氣。「這樣明白了沒有?」他一問,便重重一吻。「明白了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哇啊啊,我的門牙!」采心終於被攻擊得回過神。「你不是要娶聞人悠然了嗎?」

  「我幾時說要娶她了?她已經嫁到東瀛去了,我不明白妳是怎麼想的,但我要的人只有妳啊!」

  采心聽得幾乎快掉下床。

  「你你你……」她爭不過他,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自己可能誤解了某些事,卻又礙於顏面不好意思承認。「算你無賴,我佩服你!」

  「不要偷笑!」襲詠尊擰了擰采心的笑顏。

  「我哪有偷笑。」采心硬是擠出個眉結。

  襲詠尊喜歡她!只喜歡她,他說他只要她一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高興!

  「妳還笑!背著我和藍杉眉來眼去妳很樂嘛?」說來說去,還是說到他最介意的那點。

  「我沒有!」采心拚命解釋:心窩甜上加甜。

  「沒有?」

  襲詠尊質疑的眼神讓采心明白遭人誤解的煩惱。她真後侮,沒有弄清楚他的心意就以為他不壞好意!

  「詠尊!」采心忘情的抱住他,用豐滿的胸懷包容他陰鬱的臉。「我也是只喜愛你一人!」她敞開心扉告白。

  他隨著她晃動而心神搖曳,待她語畢,他早巳臣服。

  「往後,不許接近藍杉!」臣服歸臣服,重點仍得強調。

  「啊,藍杉是誰?」她已經忘了,滿心只有他。

  那對吵吵鬧鬧的情人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出現,竟又如膠似漆。

  「你們和好了?」藍杉善意的問,沒見他們安然無恙,他還真不敢離開!

  「藍公子不必為我們擔心了。」經過交談,心情大好的采心笑得格外迷人。

  襲詠尊沒說什麼,雙手倒是積極的制止采心靠近藍杉。

  「我說,你是什麼態度,一直防著我?」藍杉審視他的舉止,心裏很不舒服。

  「你們成婚的消息已傳遍天下了,我能不防著你嗎?」襲詠尊毫不客氣。

  「原來你是在嫉妒啊!」

  采心和藍杉有默契的一同道,隨即又同時笑了。

  「我是被她爹娘威脅的啊!」

  「對呀,我心中只有你,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可能那麼快移情別戀!」采心鄭重聲明。

  襲詠尊一笑,故意在藍杉面前握住采心的拳頭,放在嘴邊親了一口,采心當場臉紅心跳骨頭酥麻。

  藍杉見狀,曉得襲詠尊是在宣示!

  「我瞭解了,我知道了。」他主動告退。「算我多事,我走了。」

  「藍杉!」突然,門外一聲焦躁的呼喚接近。

  藍杉離去的腳步又停了下來。

  采心聞聲望去。「娘,你別刁難他,讓他走吧。」

  采心的娘一臉驚疑,直視藍杉,意外看見襲詠尊也在,更是驚訝。

  「襲詠尊,你又來了?」

  「與前輩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襲詠尊討好道。

  采心她娘陰鬱的掃視襲詠尊與藍杉。「聽說你們兩人要成婚了?」

  「啊?」

  她老人家一句話嚇呆了一屋子人。

  「誰和誰啊?」采心連日來已受到太多刺激,無法反應。

  「外頭傳得可熱鬧了,襲家正在籌備藍杉與襲詠尊的婚事!」

  「什麼?!」襲詠尊與藍杉互瞪一眼。

  「人在哪呀?」一聲親切的問句在樓閣外徘徊。「有人嗎?有人在嗎?」

  問話的女孩尋到房門口,探頭一看:「采心?」滿屋都是熟人,可他們全在發呆。「耶,你們全在這。」

  采心瞧去:「香香,妳也來了?」

  襲詠尊搶著間:「妳從哪里來?」

  香香走入屋內。「你家啊!」

  事件的來源地!

  襲詠尊再問:「我的婚事是怎麼回事?」

  「喔。」香香笑了,察覺室內的人臉全綠了。

  「你娘親口答應的,說她支持你們。怎麼,你不高興嗎?」

  「哈哈哈哈!」采心誇張大笑。

  「采心,我可憐的女兒……」她娘見她受苦,動容的抱住她,接著指責藍杉與襲詠尊:「想不到你們是這種人!」

  「到底發生何事?」香香摸不著頭腦。

  人人臉色不一,集合起來足以開染坊了。

  「我和你?」襲詠尊打量藍杉。

  藍杉也打量著襲詠尊。「成婚?!」

  「啊?」香香大吃一驚。

  「難道不是?」眾人質問。

  「我兼程趕來,一路上沒停留,不知竟出現這種消息?」她仔細思索。「恐怕是你娘誤會了。」

  一屋子亂哄哄。

  「你和藍杉有不可告人的關係?」采心杵在襲詠尊身旁,眨著眼調侃:「哎,那我怎麼辦?嗚……」

  「不要鬧了!」襲詠尊眉頭一皺,不管旁邊有人,把采心抱上膝,低頭就吻到她昏茫茫再無大呼小叫的精力。

  她嗚呼半晌,在他懷中縮頭不敢見人。

  「我沒有懷疑你啦……」一個字比一個字輕。

  「快跟我回去和我娘解釋吧!」

  她乖乖點頭,心情平靜後卻覺得有趣。「呵呵……你和藍杉怎會湊在一起呢,真好笑!」

  「不准笑!」

  「喔呵呵呵啊哈哈哈……」

  「唉!」看她樂呵呵的笑臉也不錯。

  「說真的……」情緒化的人又止住笑間:「你和藍杉真的沒什麼?」

  「再問我拔光妳的牙!」

  「不、不,我相信你——」頓了片刻又不甘寂寞:「你和藍……」

  「妳找死!」

  「哎呀,這裏都是人啊,不要親我啦……嗚嗚嗚……」

  「那可不行!」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想著如何得到她,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屬於他。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4 22:02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