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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董妮]逍遙霸王(皇朝豔史傳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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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 11:13: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齊爭不希望儲笑夢再去做間諜,畢竟是有危險的。

    但儲笑夢很堅持,她沒有統軍的能力,不可能幫他打仗,但起碼她可以替他打探敵人消息,助他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齊爭勸不了她,只好如她所願,幫她準備大量乾糧,至少讓她在執行任務時,三餐能吃好一點。

    “小心一點,別太勉強,萬一……”他一路送她出帥帳,一路說個不停。

    “同樣的話你已經說了一百八十六遍了。”她倒是記得牢。

    “我是擔心你。”拉著她的手,他的心緒很複雜。

    一直以來,他把天下一統當成自己的夢想。

    大概打從他第一次察覺自己是皇長子的時候,他就渴望著繼承先皇遺願,領軍征戰四方。

    他也的確是個天生帥才,那些四書五經、治國策,他一個字也看不入眼,但一捧起兵書,他能夠看上三天三夜,癡迷的程度不比儲笑夢差。

    自長記憶開始,他大半時光都用來培植自己的勢力。

    如今,他夢想成真,做了一方大將,與周鵬對陣,連戰皆捷,證明了他的努力與天賦,應該是他最志得意滿的時候,可每每一想到儲笑夢在他身旁給予的支持,他就開心不起來。

    倘若他的理想要靠她的冒險來實現,這樣得來的成功,值得嗎?

    一邊摯愛、一邊是人生目標,他捨不得任何一樣,偏偏,他又無法兼顧。

    “你對我的身手就這麼沒信心?”她皺眉。“以前,我總認為你會喜歡有我跟你共進退,難道不是嗎?”

    “我知道你武功好,可是……人生難免意外,教我如何不憂慮?”

    “照你這樣說,我該打暈你,將你綁上雲夢山禁錮起來,省得你在戰場上往來廝殺,惹人心焦。”

    “那怎麼一樣?在戰場上,我不是一個人,我有數百親衛和數萬的袍澤兄弟,我們互相幫助,總比你單獨冒險強。”

    “你回去把先皇的生來讀一遍,再來跟我談這個問題。”拜託,全天下人都知道先皇正是在千軍萬馬中被一枝冷箭奪去性命的。

    他一窒,滿肚子的燥煩憋得他俊顏一青。

    “齊爭,這世上沒有什麼地方是完全安全的。你若將我深藏皇宮,便能保我無病無災到百年?”

    他撇撇嘴,很不甘願地說:“起碼比深入敵境安全一點。”

    “萬一我不小心練功走火入魔呢?”

    “呸呸呸——”他瞪她一眼。“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她低聲咕噥。“都不知道你這麼迷信。”

    “有話大聲說,嘰嘰咕咕的,誰聽得到?”

    她翻個白眼。“我說你快變成碎嘴的老媽子了。”

    “你——”捧住她的臉,他狠狠地用力一吻。“白疼你了。”他抱住她,真的不想放手。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身子在顫抖,那是濃濃的不舍。

    “放心吧!”她回抱他,輕柔的低語飄進他耳朵。“至多十日,我一定回來。”

    “不可能,太短了。”

    “我得到消息,盤龍關外的狄軍已經集結得差不多了。我們必須儘快結束這場戰爭,以應變盤龍關口的戰役。”這樣想來,知道誰是叛國者也無所謂了,反正李友合和周鵬一定要死,何苦讓她再去冒險呢?“笑夢,我覺得——”

    “停。”她纖指點住他的嘴巴。“我知道你的意思,直接跟周鵬打一仗,將對方打趴,然後大軍開拔盤龍關,是不?”

    “笑夢,你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可惜你不瞭解我的想法。”她拍開他又在她腰間作怪的手。“周鵬的部隊也是齊國的子民,我不希望你殺戮過多。”因為在那裏廝混過,她曉得很多兵士其實不贊成這場內戰,大家都認為槍口要一致對外,那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其實她說的他何嘗不明白,他也希望那樣,但是,萬般理智抵不過對她的一絲眷戀。

    “笑夢,我——”他閉上眼,長歎口氣。“你千萬小心保重。”

    “嗯。”她怎麼會捨得離開他?死了,魂魄都要回來與他相依。

    他看著她,良久良久,才下定決心。

    “我有一計,或許可以讓你儘快找出通敵者。”

    “什麼辦法?”

    “你把軍械庫裏藏了黑油的事透露給周鵬知道。”

    “你就這麼有把握通敵者不是周鵬?”她懷疑他是想贏她的賭注想瘋了。

    “你一試便知。”

    “好。”反正她對軍略、政治一無所知,他既然如此自信,她便聽他一回又何妨。

    “笑夢,千萬——”

    “小心保重。”她都會背了。再聽下去,耳朵會長繭,她身形一晃,閃人去也。

    “笑夢……”

    捨得、捨得,說什麼有舍才會有得,全是狗屁,對於她,他只想擁在懷裏,永不放手,如何捨得分開?

    不知相思如此磨人,饒是他堂堂七尺男兒漢,戰場上,一夫當關,萬夫莫敵,送別情人時,依舊心痛如絞。

    他不信鬼神,如今卻希望廟裏那些泥塑木雕都是真實的,讓他跑一跑、求一求,只願她平安喜樂。

    當周鵬發現帥案上的飛刀傳書,看了裏並沒有有關軍械庫中藏有黑油的內容,整個人都快發狂了。

    他鐵青著臉,把三座軍械庫全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後,暴跳如雷地殺 進李友合的營帳。

    “姓李的!”不顧李友合正與人議事,周鵬一把捉住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二弟,你幹什麼?”李友合痛苦地掙扎著。

    “是啊!大將軍,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動腳?”一名隨軍參謀出言相勸。

    “說個屁,老子只想砍人!”周鵬一把將李友合摔在地上。“你給老子說清楚,軍械庫裏那一百多壇——是怎麼回事?”也虧得他沒有粗莽到不知進退,“黑油”二字,硬生生被吞入了喉。

    李友合眉一跳,神色間難掩倉皇。

    周鵬見他模樣,便知飛刀傳書裏說的是真的,李友合勾結狄國,才能弄到那麼多黑油充做軍用。

    “你們全都出去,本相與大將軍有要事商談。”這種事可不能外泄,否則軍心不穩,底下兵士可能要叛變了。

    那些親李友合的參謀、監軍、參將們,彼此互望一眼,雖然不放心讓李友合與暴怒的周鵬獨處,卻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猶猶豫豫地,一個接一個走了。

    宮帳內再無第三人,李友合拍拍衣上的泥灰,站了起來。

    “老二,你聽我說,為兄絕對沒有做對不起齊國的事。”

    “難道你要說那些黑油是我國產的?”周鵬是無謀,卻非白癡。

    “不,那是狄國資助我國平叛的軍資。”

    “那些北方蠻子有這麼好心?”

    “昔年,狄國南侵,被你反攻,一路打進他們的都城,本可雙一舉將其亡國,若非為兄與一干文臣堅持毀人宗廟有傷天理,怕如今作業國早亡了。其君主甚感佩我國仁義,在我因為英王謀反而向他們提出援助的時候,他們立刻慷慨地送來黑油,並且許諾,若我方無力平叛,狄國願派大軍南下,助我們一舉擒賊。”

    周鵬聽得眼珠差點掉出來。

    “你相信這種鬼話?”

    “我以仁義待人,人當以仁義待我。”李友合為難地看了周鵬一眼。“這件事為兄也不願瞞你,實在是你太好戰了,對狄國又偏見甚深,為兄不得已才將黑油深藏軍械庫內,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到底是誰笨了?還是書讀太多的人腦子都會打結?周鵬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痛恨這些滿口之乎者也的酸儒。

    “你隨便問個人都知道,國與國間沒有仁義,只講利益。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

    “荒謬!依你之言,人與野獸有何區別?二弟,你真該多讀點書,才能明是非、知禮節、懂進退。”

    “你你你——”周鵬氣得直喘,揪住他的領子。“你說狄國還許諾願派軍幫你平亂?那怎麼實施?”

    “只要盤龍關口一開,狄國十萬鐵騎便可南下,助我等殲滅英王。”

    “老匹夫——”周鵬憤然大吼。“你這齊國的千古罪人!”

    “周鵬!”李友合什麼都可以忍,就是無法接受有人說他對齊國不忠。“本相若非看在你為國奮戰十餘年,早治你貽誤軍機大罪,如今你還敢出言不遜?莫非當本相是好欺的!”

    “哈哈哈——”周鵬仰頭狂笑,笑聲裏充滿英雄陌路的悲哀。“李友合啊李友合,你究竟是假聰明還是真愚蠢?你能給狄國什麼好處?他們這樣勤快幫你?你天天講仁義、說道德,莫非不知,在人性面前,那些東西都是虛的!一旦狄國鐵騎直入京城,他們還可能退出去嗎?”

    “兩國文書上寫得清清楚楚,只要英王伏誅,狄國便退兵回盤龍關外,兩國永結同好,再不起刀兵。”李友合很自信。

    周鵬渾身冰涼,心頭痛楚便甚于當年被步驚雲一掌打得臥床不起。

    他是個粗人,講道理,他根本說不過李友合。

    但他起碼知道一件事,國與國間是不可能有李友合講的那種無私相助一事的。

    他駐守盤龍關數年,有哪一年狄國沒有派兵叩關?平時的劫掠更是數不勝數。

    而今日,李友合要主動對狄國開放關門,那等於是放棄了抵抗,跟對方說:來啊,來搶我,我不會反抗的。

    李友合——腐儒誤國啊!

    “李友合,今日我周鵬與你一刀兩斷,從此不再敬你為兄。我現在就去向英王投降,雙方集結兵力開拔盤龍關,共禦外敵!”他一揚袍袖,割下一塊衣角,丟落地面,轉身便要出帳。

    李友合看著那塊飄然落地的衣角,皆目欲裂。

    “叛徒,你敢?”

    周鵬根本不理他,邁步不停。

    “賣國賊!天理難容!”李友合怒吼。

    周鵬突然感到背心一痛,怔怔地,他轉過頭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李大聖合手持一柄匕首,撲到了他身上。

    周鵬從來沒有防備過這個滿頭白髮、只會讀書、連走路都有些搖晃的義兄,他一隻手都可以把他整個人提起來,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對一名身經百戰的將軍有什麼危險?

    但偏偏就是李友合一刀刺進了他背心。

    周鵬張嘴,想說些什麼。

    李友合咬牙一轉匕首。“叛國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周鵬仰頭,噴出一股鮮血。事到如今還要講道理,莫非在李友合心中,自己便是永不犯錯的神?其他人只意見與他相反,即是罪無可恕?

    周鵬只覺身體越來越冰涼,黑暗漸漸地抓住了他。

    意識消失到最後一瞬,他很奇異地想起了那位女搶男裝的假皇帝齊瑄。她總是笑咪咪地調和朝堂上的紛爭,不管自己頂撞她多少次,她都笑著、聽著,好幾回,她還誇自己說得好。

    現在這位小皇帝齊皓脾氣更好,不管朝官在金鑾殿上吵得多厲害,他都會從中分析出一條最有利的去實行。

    這一年多,小皇帝強硬地開了海禁,鼓勵工商,這是李友合最反對的。士農工商,商者,賤民也,怎麼可以鼓勵?

    內亂的種子就是在那時候埋下的。

    但回省前事,周鵬也不禁懷疑,小皇帝真做錯了?至少他在邊關駐守時,看見那些做生意的小老百姓都是很興奮的。而邊軍每月的軍餉、配給也一日比一日豐富。

    士兵也只有這樣的要求啊,平時的糧餉不要拖欠,口袋裏有幾個小錢,嘴淡時能去喝幾口老酒,上了戰場,哪怕馬革裹屍,也不必擔心缺少撫恤,家中老少無依。

    皇上將大家的心願都實現了,他們到底還要反什麼?清哪門子君側?

    錯了!他大錯特錯!

    然而,在最後一刻,他還有機會彌補自己的過錯嗎?

    他一動也動不了,只覺李友合摸走他懷裏的兵符,自去調兵,要與英王一決勝負了。

    而狄國的軍隊已在盤龍關外集結,只待這一戰打響,狄國鐵騎將一舉南下,滅亡齊國——

    周鵬真不甘心。他奮力保家衛國大半輩子,最後卻成了覆滅國家的間接幫兇。

    天啊!他死不瞑目——

    儲笑夢沒想到齊爭讓她做的試探會帶來這樣的結果——李友合謀殺周鵬。

    她甚至還來不及阻止,周鵬已經倒地了。

    待得李友合步出營帳,她頹然來到周鵬身邊,看著他那雙圓睜著、死不肯閉上的眼睛,心裏五味雜陳。

    看來對於局勢,她還是遠不如齊爭。她在心裏想著,蹲下身,眼望蒼蒼白髮的周鵬,昔年得知他帶人暗算師兄步驚去時,她也怒過,但今日觀此人確實一心為國,卻落得如此下場,她也為他惋惜。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伸出手,正要為周鵬合上雙眼,卻驚覺他尚未斷氣。

    “怎麼可能?”她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確定命中要害,沒救了,但他卻堅持著,大概是心有遺願未了,所以遲遲不肯咽氣吧?

    想了想,她拔下頭上的發簪,在他身上刺了幾下。

    周鵬的臉立刻變得血般通紅,氣息也逐漸加粗。

    不消片刻,他便恢復了神智。“儲姑娘……”

    見到儲笑夢,他心裏很多疑惑也解開了。“那封飛刀傳書是儲姑娘做的吧?”

    她點頭。“你有什麼遺願趕快說吧?我只能讓你清醒半刻鐘。”

    “儲姑娘……”周鵬呆了半晌,激動問道:“皇上和英王為何千方百計要置我等於死地,莫非真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儲笑夢翻個白眼。“不要把自己想得太厲害,齊爭想殺你,隨便說幾句話,你的腦袋就飛。那傢伙的心機太深,有時我也搞不清楚他的所作所為目的為何?總之,我現下只知他想天下一統。另外,你如果沒有遺言交代,我要走了。”拉他一把,她已是仁至義盡,可管不了他的身後事。

    “請等一下,儲姑娘……”周鵬臉色的豔紅已經慢慢變淡。“不管英王目的為何,他是皇室正統,周鵬便敬他為君……請儲姑娘相求殿下,法不及眾,士卒們是無辜的,且饒他們一命。”

    “只要你的兵士肯投降,齊爭不會多造殺孽,但他也不會引頸就戮,一切只看你的兵識不識相。”

    “我的兵都在盤龍關駐守過,很清楚黑油的來歷與用途。只要儲姑娘火焚軍械庫,暴露出黑油,士卒們必心生懷疑,李大合的陰謀不攻自破,殿下便可順利接收這些士卒……”

    “我知道了。”

    “多謝……姑……娘……”周鵬的眼神漸漸渙散,最終,臉如白紙,好像全身的血都流幹了似的。

    儲笑夢看著他依然圓睜的眼,就知他咽氣得有多不甘心。

    可不甘又如何,是人都有一死,但求死而無憾。

    而周鵬,他也算縱橫半生,可惜踏錯一步,竟落到死不瞑目的下場。

    儲笑夢不是神,沒有辦法讓他的人生重來,將憾恨一一撫平,所以……

    “我盡力了,你要還不瞑目,我也沒辦法。”

    她身形一晃,化成輕煙一道,出了營帳,去放火燒軍械庫。

    帳裏,只有周鵬的屍體,孤零零地,濃濃的怨恨和不舍圍繞。

    同一時間,李友合已經利用周鵬的兵符調動全部大軍,和齊爭一決死戰。

    當齊爭立在城頭,看著底下二十個方陣,整整二十萬大軍,步兵,槍兵,騎兵,弓兵......全混在一起,排得整整齊齊,就像二十塊方正的豆腐。

    他心裏滑過一絲明悟。今天領軍的人一定不是周鵬,稍有經驗的將軍都不會這樣攻城。

    居然拿人來疊,難道那些攻城械具都是擺好看的?

    周鵬恐怕是死了,軍權才會旁落,今日要與他一決雌雄的應該是李友合。

    “跟這麼一個門外漢打,唉,勝之不武!”

    說是這麼說,他還是下令升旗。這還是他出戰以來,第一次打自己的旗號,意在今日結束內戰,打出氣勢,然後全軍開拔盤龍關,一舉殲滅意圖南侵的狄國。

    首先,四面黑旗升了起來,迎著驕陽,招展出四個大字--風,雷,雨,電。

    而後,戰鼓雷鳴,一杆明黃色的旗幟慢慢出現在眾人眼中,五爪金龍盤空飛,氣勢奔騰雷霆響。

    這一輩子的年輕人也許不知道這些旗幟代表什麼意思,但活過齊國那段精彩歲月的老人都曉得,這曾是齊國最大的驕傲,轉戰天下,無可匹敵的五大兵團,消失了近二十七年後,再現人世了。

    “必勝,必勝,必勝--”城頭上,無數的兵士仰天長咆,雄壯,自信,擁有氣吞山河的威風。

    城下,李友合的臉色白了,差點栽下戰馬。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五大兵團應該已經消亡了啊!可城上那種無人能敵的威猛是什麼?

    李友合身旁一名參將及時扶了他一把。“相爺,您怎麼了?”

    李友合恍然回神,怒瞪他一眼。“放手!”他策馬向前行去。

    來到陣前,李友合高喊:“大膽賊子,皇旗可是你能使用的,應速速開城投降,隨本相殿前請罪,否則,待本相攻破城門,一干反賊皆誅九族。”

    “哈哈哈--”齊爭大笑,這個李友合大概是全天下最迂腐,最不通世故的讀書人吧?陣前招降,還能這麼直白地說明,降了有罪,不降也有罪,那誰要降?

    “難道本王也沒有資格打出皇旗?”

    齊爭伸手揭下青銅鬼王面具,這是他首度在兩軍陣前露出真面目。

    只見一張容顏如玉,劍眉斜挑,鳳目凜然,無盡威風又俊美無儔。他高據城頭,狂風揚起他身後的血色披風,襯著一身金甲,宛如臨風玉樹。

    這個景象對李友合而言,實在是太震撼,也太熟悉了。

    那個他曾經崇拜,但不喜歡文人,只愛武將,令得他在朝堂黨爭中黯然引退,齊國史上武功最強盛的一代帝王,不正是這個模樣?

    “你到底是誰?”

    “本王齊爭。”

    如果李友合還曾幻想過重掌朝堂,此刻他已完全憤怒,絕望到忘我了。

    齊爭跟先皇一個模樣,都只愛武事,完全不在乎他滿腹學識,不顧念他一腔忠誠?

    以前他被排擠時,先皇不曾維護他,現在齊爭更當面與他對沖,他就這麼不得見於皇室?

    忽地,一股孽氣沖上心頭,在李友合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前,他已經開口喝罵。

    “大膽叛賊!竟敢冒充皇室中人,其罪當誅!黃參將,擂鼓,攻城!”

    咚咚咚地,戰鼓擊響了。

    “愚蠢。”齊爭冷笑一聲,右手高舉。“擊鼓,弓箭手準備!”

    “得令。”城頭上,五大兵團錯落有致地佈置起一道防線。

    戰爭,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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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 11:13: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轟隆一記聲響如雷鳴九霄,連大地都為之震動了起來。

    戰馬受驚,四蹄亂踏,幾個馬術不精的騎士被拋落馬下,還沒開戰就先摔了個鼻青臉腫。

    “穩住,穩住!”李友合拚命大喊。

    但這些兵不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死士,他根本控制不住。

    尤其當一陣濃密的黑煙混雜著刺鼻的味道逐漸佈滿天空後,連那些本來神色沉穩的弓兵,步兵,長槍兵也起了騷動。

    這些人都在盤龍關駐守過,對於黑油燃燒引發的刺鼻氣味再熟悉不過。

    這不是在跟狄國對戰,為何已方營地會出現黑油燃燒的現象?

    “大將軍呢?”一個偏將小聲問了句。

    偏將自己都想不到,他一時的疑惑卻像在一百平靜的大湖中投入一顆石子,泛起的漣漪牽起無數變化。

    瞬間,因周鵬不在,改由李友合統兵的疑惑,在兵士心裏埋下的不安爆炸了。

    開始有幾個膽大的將軍驅馬向前,向李友合詢問周鵬的下落。

    但周鵬已經被李友合殺了,又如何給得出答案?

    李友合只能鎮壓,如來他手下死士組成的督戰隊,強行制止部隊的喧嘩。

    他沒有領兵的經驗,自然不知幾十萬人聚在一起,任何喧嘩就像海上的風暴一樣,不是人力可以壓制的。

    當一名督戰隊員的刀子砍下一個小校的腦袋時,城頭上的齊爭低罵一聲。

    “白癡!以為讀過幾本兵書就能領軍衝殺?居然陣前斬將,自取滅亡。”他揮揮手,讓人把城門打開了,自帶兩萬兵馬迎了出來。

    可不能讓愚蠢的李友合將齊國這些精兵給毀了,他還想收攏他們開拔盤龍關,轉戰天下呢!

    “李友合,你貪贓枉法,結黨營私,通敵賣國,濫殺軍士,你可知罪?”齊爭手持點鋼槍,遙指著李友合。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李友合一個眼色,讓督戰隊加快速度,將喧嘩壓下。那些死士也不是真正的軍士,哪里知道好歹,當下便屠殺起軍士。

    一個不甘引頸就戮的偏將反擊了一刀,他的武藝比不上督戰隊員,不過十招,便被斬下馬下。但他的舉動卻引起軒然大波。

    一個,兩個,三個......無數的軍士開始反擊,原本羅列整齊的方陣瞬間亂成一團。

    “李友合,你想殺人滅口嗎?”忽地,一個清冷的聲音遠遠飄來,最後一個字出口的同時,兩個督戰隊員被擊斷心脈,倒地身亡。

    一個身影掠過眾人眼前,儲笑夢如鬼魅一樣,突然出現在齊爭身邊。

    齊爭本來冷厲的目光一接觸到那抹窈窕的身影後,像海那麼深的溫柔便湧了出來,刹那間,好似春回大地一樣,周遭充滿了一股勃勃生機。

    儲笑夢的心一顫,身子似泡入糖蜜裏,甜得讓人迷醉,又膩得教人暈眩。

    她情不自禁仰首,對他彎了彎唇角。

    那笑容美得像群櫻縮放,滿山遍野的粉紅,推撩人心扉。

    他拳頭緊握了幾下,若非場地不合宜,他就要跳下戰馬,將她緊擁入懷。

    她卻不在乎,小手探過去,握住他持韁的手,毫不掩飾對他的愛戀。

    他笑得愈發歡快了。她總是這麼地熱情--當然,只有在行動上,她的言語特別矜持,可能他這輩子都聽不到她說上一句“我愛你”。

    不過比起甜言蜜語,他更喜歡她這樣子。

    李友合怒哼一聲。“姦夫淫婦。”

    聞言,儲笑夢滿臉柔情盡斂,再轉向李友合時,全數化為冰冷。

    “李友合,你通敵賣國的證據就在這裏,還敢狡辯?”她將一隻瓦罐,扔在李友合面前。

    瓦罐落地破裂,濃稠的黑油噴濺開來。

    瞬間,兩方軍士都呆了。一國的丞相,位居百官之上,擁有無盡的權勢和名利,這樣的人為何要通敵?難道李友合想做皇帝?

    “一罐黑油能證明什麼?”李友合毫不在乎。“早在六年多前,我國和狄國便已結為同盟,今日,我國有賊子叛亂,狄國出於一番仁義,助我武器與兵員,期使我國早日和平,此乃善舉,妖女不知廉恥,豈懂聖人之道?”

    一番話落,無數下巴掉地。

    那怕是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民夫,夥火軍們也不相信,兩國能夠完全不講利益,就為了“仁義”二字,派軍幫人平亂。那些兵員不用吃喝嗎?軍餉誰負責?戰死了,撫恤金哪兒來?

    而狄國,很不幸地,在整個中原裏,它便以貧窮出名。因此,狄國會為了一件沒好處的事派兵出擊?除非狄國皇帝的腦袋被雷劈傻了。

    但眼下,很明顯,腦子進水的是李友合。

    所以當李友合高舉雙手,大聲疾呼:“眾將聽令,合力擒賊子,掃平亂軍!”

    整整二十萬大軍,除了他那一票穿著督戰隊制服的死士外,沒一個人妄動。

    齊爭冷眼看著他表演,感覺好像在看一出荒謬絕倫的鬧劇。

    “夠了,李友合,不要再丟人現眼了。”

    李友合終於發現異狀,卻不明白自己一心為國,講究聖人之道,為何會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他錯了嗎?

    反而他蓄養的那些死士眼力還好一些,三,四十人策馬過來,擁住他就跑。

    “相爺快走!”剩下兩百多名死士,則死死地擋在齊爭的大軍前,不讓他們追擊李友合。

    鐵衛統領岳明封喝道:“爾等還執迷不悟,堅持助紂為虐嗎?”

    那些死士面不改色。

    岳明封還要再勸,齊爭擺擺手。

    “這些人都是李友合從民間搜羅來的孤兒,親手養大,只對李友合忠心,不會投降的。”雖然他也很為這批死士可惜,每一個都是能征善戰的好漢子,奈何被李友合教成隻會唯命是從的人偶,就算他有心救人,只怕他們也不會珍惜自己的性命。

    “岳明封,這些人就交給你了。”齊爭說。

    “末將領命。”岳明封高舉軍刀,用力一揮,兩千騎兵將死士們團團圍住。

    齊爭又道:“林躍聽命,命你勸降敵軍,只要他們肯放下武器,前事不究。”

    “末將領命。”林躍也點了一隊人馬,執行任務去也。

    他對儲笑夢一笑。“可願與我一起追擊李友合?”

    她沒有說話,纖腰一扭,翻身上了馬背,與他共乘一騎。

    齊爭立刻抱緊她,感受到那熟悉的溫暖和氣味,心頭前所未有的平和,這才發現,自己戀她入了骨血。

    她去搜羅通敵者的證據,他心裏很清楚,以她的武功,天底下沒幾個人能傷得了她。

    但明白是一回事,壓抑心緒又是另一回事。

    他沒有辦法不擔心她,日日夜夜,時時刻刻,他就是不停地想著她,想到心裏除了她,再裝不下其他事。

    他甚至有了攜她隱遁山林的念頭,而這念頭,與他長久以來的夢想根本是背道而馳。

    “笑夢,以後別再隨便離開我身邊了。”他靠近她耳畔,輕聲說著。

    “嗯。”她點頭。

    他苦笑。“你沒明白。”

    她回頭嗔他一眼。“不懂的是你。”

    “笑夢,我--”

    “再不追,李友合就要跑了。”

    她居然比他還要冷靜,難道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快點!”她催他。

    齊爭長歎一聲,只得點了兩百親衛,追向李友合逃亡的方向。

   

      李友合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逃跑過。

    眼看著護衛死士一個接一個倒下,他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和周鵬,步驚雲組義勇軍,消滅各路諸候,恢復齊國正統,當時的刀兵之險,比起現在何止強盛百倍,但他從來沒有落魄逃亡過。

    軍陣上,不論輸贏,總有周鵬扛著。

    而步驚則替他擋下了所有的行刺暗殺。

    當最後一名死士倒地的時候,李友合忍不住仰天長歎。“倘使二弟,三弟在此,何人膽敢欺我?”

    齊爭讓親衛們退下,只帶著儲笑夢走向李友合。他還是給這位過去的大功臣留下最後一點尊嚴。

    儲笑夢聽見李友合的感歎,翻了翻白眼。“可惜,你的左臂右膀卻是你親手折毀。”

    李友合冷笑:"妖女得勢,便要折辱老夫,休想!"

     “你敢說周鵬不是你親手殺死的?”

    齊爭一驚。他早猜到李友合能手持兵符,調動大軍,必是周鵬已遭不測,卻想不到李友合心狠至此,竟親手殺害結義兄弟。

    李友合面色青灰。“妖女休要妖言惑眾!”

    “我親眼所見,你趁周鵬不注意,一匕首刺進他背心,斷了他的生機。”

    李友合連退數步。“不是......我不得已......實是.......意外,那是意外......”

    儲笑夢看他的目光,好似在看什麼骯髒噁心的東西。“你是我見過最無恥的人了,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

    再跟李友合說下去,她都要吐出來了。她推了推齊爭。“喂,趕快解決了,盤龍關那裏還有一大堆麻煩呢!”

    “自作孽,不可活!”齊爭搖頭,想起月前,儲笑夢還向他求過情,要他饒李友合一命,現在她卻催他殺人,可見她有多痛恨李友合。

    李友合一步步往後退。“你若殺我,不怕天下人罵你鳥盡弓藏?”

    “我本來就是要鳥盡弓藏,怎麼,你現在才看出來?真笨。”

    齊爭一劍刺去,直接了結了李友合的性命。

    儲笑夢連看都懶得看李友合的屍體一眼,從周鵬咽氣的那一刻開始,她便把李友合當死人了。

    “內患解除,我們去盤龍關吧!”

    一聽她這麼說,齊爭快哭出來了。

    “笑夢,戰場兇險,你留在京城等我如何?”

    “不要。”她似乎,依稀比他強喔!

     “不然你回雲夢山,等我平了狄國再去找你?”心裏其實很不想她離開,但寧可飽嘗相思之苦,也不要她再為了他做任何危險的事。

    “不要。”她受夠了一個人擔驚受怕的日子,怎麼可能再去自討苦吃?

    “你非要跟我去盤龍關?”

    “對。”

    “那你負責輜重。”讓她待在後頭押運糧草,不上前線,他也安心一點。

    “不要。”

    “笑夢......”她頑固得他的頭好痛。“你究竟想怎樣?”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他被打敗了。“好,我留在京城,不去盤龍關,總行了吧?”

    “不要。”

    “笑夢,你太任性了。”

    而她卻是個認定目標,便勇往直前的人。

    “我們兩個一起去盤龍關,一起打天下。”

    好吧!這是她選擇的。他牙一咬。“算了,我們先回去向皇上報告勝利的消息,然後點齊兵馬,開赴盤龍關。”

    “好。”先做哪一件事她才不在乎,她只要兩人能在一起。

    齊爭與她共乘一騎,匯合了兩百親衛,趕回京城。

    這一追擊,已經半日過去,黑幕緩緩籠罩下來。

    “笑夢,要不要喝口水?”他解下馬鞍旁邊的牛皮袋子遞給她。

    “嗯。”她接過袋子,打開,喝了幾口,問道:“笑夢,你回雲夢山吧!算我求你。”

    “我--嗯!”突然,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倒進他懷裏。

    “你沒回話我就當你應該了。”他隨手把牛皮袋子扔了出去。開玩笑,加入十倍蒙汗藥的水他敢喝嗎?

    早知道她不是個乖乖聽話的女人,他預行做準備,不管是使奸耍計,威逼利誘,他都要她安全無虞。

    雖然她清醒後會很生氣,但是--

    “笑夢,我不能沒有你啊......”



    盤龍關--

    岳明封以手肘撞了撞林躍的腰。“喂,老林,你發現沒有,王爺最近心情很不好。”

    “盟主不在身邊,王爺怎麼可能會好?”林躍小聲地說。

    “所以我們偷偷救醒盟主,讓她女扮男裝混入鐵衛隊中,一起來到盤龍關是正確的嘍?”

    “小聲一占,你--”

    “巡夜期間,禁止喧嘩,你們不知道嗎?”隨著喝聲落下,出現的是齊爭比鍋還黑的臉.
     
     "是,王爺。"岳明封和林躍委屈地低下頭,天可憐見,他們的對話聲比蚊子叫還小,哪里喧嘩了?

    “待會兒自己去領軍罰。”齊爭怒哼一聲,大步入帥帳。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可以兩全其美的,齊爭很清楚。

    他不讓儲笑夢上戰場,保住她的安全,就要忍受相思之苦。

    在他迷暈她,請人送她上雲夢山前,他已經跟自己說過無數次,分離是短暫的,一切只為了日後更美好的生活。

    他可以暫時忍耐不見她,他可以,他可以的......

     但真正與她分別,第一天,他就覺得悵然若失,第二天,他開始食不知味,第三天,他連覺都睡不著了,第四天,第五天......到現在,足足六十五日,他時刻都覺得喘不過氣,不知道何時自己會窒息而死。

    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常常有種想要毀滅什麼的衝動。

    就在大前天,兩國交戰,不擇手段是理所當然的,他根本不需太生氣。

    但他控制不住,焦慮,煩憂,憤怒,最後他下令格殺勿論。

    當鮮血漫過那片草原的時候,他又後悔了。他要的是中原一統,不是撕裂民族,令所有非齊國百姓痛恨齊國,最終,抗議頻傳,烽火四起。

    “冷靜,冷靜,我要冷靜......”

    走進內帳,倒在床榻上,他抱著頭,痛苦得歎息。

    “笑夢,笑夢......你在哪里?”早知相思如此磨人,他該讓她留下來的。“不行,戰場太危險,我無法忍受她受傷害。”

    但自己好難受,他該怎麼辦?

    “笑夢--啊!”好熟悉的感覺,他--他被人踢下床了。

    “我餓了。”

    那樣清冷的語調,卻帶著眷戀,一瞬間,齊爭眼眶酸了。

    他怔怔地坐起身,癡迷的目光迎上一張桃花嬌顏,枊眉鳳目,一襲青衫,像是剛從森林裏走出來的仙子。

    “笑夢!”他在作夢嗎?

    她隨手丟了一包東西給他。

    “我跑了三天,肚子好餓。”

    他定定地看著她,只覺得自己永遠都看不膩這張俏美秀麗的容顏。

    “喂,你發什麼呆?”她不耐地推了他一下,很輕,幾乎沒什麼力氣,但他卻在地上液了三圈。她看著自己的手,不敢相信。

    “我......我一點力道也沒用......”

    那麼熟悉的對話和情節,他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他撲上前去,緊緊抓住她的手。

    “廢話。”她輕哼一聲,現身見他之前,她積了一肚子的火氣,所以才會一進帳就踢他。但看他如癡心似狂的模樣,分明教相思磨碎了心腸,她也就心軟了。

    含霜帶煞的嬌顏像遇著春風般融化了,她嗔著他。“你到底做不做飯?”

    “做,當然做。”他拉著她走出帥帳,就在帳後,一個小小的行軍灶突兀地杵在那裏。“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做。”

    “都好,只要能填飽肚子。”看著那個灶,她眼睛有點熱。他是如此惦念她,所以不管紮營到哪里,帥帳後總有一個行軍灶。

    他的心一直渴望著她,但他的人卻傻到親手送走她。

    他們是不是很像?她愛他,但永遠說不出口,他想她陪,又矛盾地將她送往遠方,只因為擔心她遇險。

    其實裏沒有危險?皇宮裏勾心鬥角,闖蕩江湖,刀光劍影,哪怕她什麼地方都不去,就回雲夢山閉關練武,天知道她會不會突然走火入魔,經脈盡斷,魂歸地府。

    她看著他在那邊團團轉,取粉和麵,就覺得他好傻,人生充滿變數,能在一起的時候,不趕緊攜手,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聚首?

    齊爭和好了面,開始起油鍋。

    “我先給你攤張餅填填肚子,再做幾樣點心。你喜歡什麼口味,甜的?鹹的?”

    “都要。不過......”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你是不是先來碗小米粥,讓我暖暖腸胃。配菜也不必太豪華,豆腐乳即可。”

    他一張俊顏皺成包子樣。“笑夢,這裏不是京城,我上哪兒找豆腐做豆腐乳,還是先吃餅--等一下!”他突然跳起來。“你三天沒吃飯?”
   
     “這麼大聲幹麼?我去行刺兀哈兒,埋伏了三天,才找到機會,一刀割下他的腦袋。”她撇嘴。“莫非你以為潛行暗殺時,我還能隨時大魚大肉吃不停?”

    “兀哈兒不是狄國的國師嗎?你......殺了他?”

    “我剛才就把他的頭顱扔給你了,難道還會有假?”

    敢情她一趤帳丟給他的那包東西就是兀哈兒的腦袋?可惜在帳內,他一見她便心神恍惚,眼裏心裏只剩她,哪還顧得著觀看其他東西。

    現在聽她說起,他只覺心膽俱寒。

    “你沒事去行刺兀哈兒幹什麼?那樣危險的事--你你你--”他立刻拉起她,從頭到腳,一寸也不放過地檢查一遍。好險,她一身安然,否則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將狄國皇室整個屠了。

    “之前部隊飲水中毒一事,我分析了毒物,正是兀哈兒秘制的九幽斷魂散,幸虧大家喝得不多,室中又有少林高僧隨行,即時以小還丹解了軍士的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為防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乾脆一勞永逸殺了他。”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感動嗎?是的,她為他可以付出一切。

    但他心裏更多的是憂慮。“笑夢,你總這麼衝動,莽撞行事,要我如何放心?”

    “不然你說怎麼辦?留著兀哈兒,等他隨時隨地暗算?只有千日作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她邊說邊推他。“說話歸說話,做飯的動作別停下,我很餓。”

    “喔。”他點頭,接著烙餅。“一個人在戰場上並不能代表什麼,只有整個軍隊長贏了,才算是真正的勝利,所以......”烙好一塊餅,放到她的面前的碗上,他拉起她的手。“笑夢,答應我,別再隨便冒險了。”

    “一個人之力也許不算什麼,但可以贏得更輕鬆,為什麼不做?”再說,她也很少做這種陣前刺殺的事啊,除非對方先使詐,妄想以陰詭手法謀害齊爭的人。

    “你去刺殺別人的國師,他們也會來刺殺你,你能防多久?”

    “防到你把狄國打下來嘍!”她舔舔手指,一塊餅吃完了,還沒飽。“喂,我還餓呢。”

    他快氣瘋了。“笑夢,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玩火?”

    “我怎麼覺得你的火氣比灶裏的柴火還要旺。”她低聲咕噥。

    “笑夢!”別以為他沒聽到。

    “有本事你再把我迷倒,送回雲夢山啊!”

    “你以為我不敢?”他掌握著她的腸胃,要弄暈她,易如反掌。

    “試試看嘍!”她聳肩,壓根兒不在乎他的威脅。“如果你沒有其他話說,麻煩快點做飯,我快餓死了。”

    他渾身冒火,一邊揉面,一邊咬牙。“走著瞧!”他還真不信,他以詭道行軍,他這毫不通軍事的外行人能跟上他的腳步。

    總而言之一句話--她休想再去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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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i780760    樓主| 發表於 2015-5-16 12:15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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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   




尾聲

    三年後,齊爭已經平了狄國,陳國,秦國......一路打到南疆,中原三分之二的土地都歸屬了齊國。那位頂著“齊皓”名義坐在龍椅上的冒牌皇帝周正皓,依著齊瑄留下的治國策處理政務,加上真正的撈錢大王齊皓行遍天下,源源不斷地替國庫補充銀兩,令得齊國的國運蒸蒸日上,天下一統的日子也就在幾年間了。

    依然是一個無月無星的半夜裏,帥帳中,齊爭睡到一半,一樣東西在他胸口撞了一下,他差點窒息。

    隨後,一條丁香小舌舔過他的唇,熟悉的香味充滿鼻間,他身軀立時熱了。

    “笑夢,你怎麼又來了?”他無奈中又帶著驚喜。

    這三年來,他們一直如此。他想盡辦法迷暈儲笑夢,送她回雲夢山,而她,總有無數方法跟上他的部隊,混入軍中,進出帥帳,如入無人之境。

    “當然是靠著雙腿走過來的。”說著,她從他身上爬起,下了床榻,拎起一包東西遞到他面前。“送你。”

    “這又是哪個倒楣鬼?”他覺得很奇怪,那些人怎麼就學不乖?兩國交戰,刺殺只會引起仇恨,根本影響不了大局,偏偏有一堆人愛來觸她逆鱗。

    “南疆第十洞的洞主。”因為對方派人刺殺齊爭。有她在,敵人的陰謀不可能成功,但她很生氣,所以要對方命來抵。

    “下次請把'禮物'放帥案就好,別帶進內帳。”他沒有收集人頭的興趣,謝謝!

    “這意思是歡迎來再來嘍?”她把禮物丟出去,然後拉開腰帶,解下外衫,半裸著身子鑽進他的被窩裏。

    他伸手,便抱著了一睡軟玉溫香,暖熱暖熱的,教他筋酥骨麻。

    “我說不歡迎,你肯乖乖回去嗎?”與話語相反地,他的手將她抱得好緊。“吃飽了沒?”

    她點頭,他熬了十二個時辰的東西能不好吃嗎?

   唉,他也是個言行不一的偽君子,一邊趕著她,一邊拚命給她煮好吃的,暗自期待每一晚,她都會像淩空仙子般,落入他懷裏。

    他......怕是沒救了。

    她小手探入他的衣襟,撫上他結實的胸膛。“齊爭,下次我要吃羊肉湯。”

    “你以為每次都能趕上我的大軍?”就算這是事實,也不要當著他的面說,讓他好不難堪。

     她的身子纏著他,粉紅嫣唇親上他緊抿的嘴。“不管我跟不跟得上,你都會在帥帳後砌個行軍灶,每天給我煮飯做菜,那我預先點菜有何不可?”

    她這是吃定他了嗎?真可惡。

    他一個翻身,將她壓下,帶著一股羞惱,和見到她的喜悅,他狠狠吻她。

    “嗯......”她嬌吟,微微弓起背脊。“齊爭......”喃喃地呼喚化成情火,一路燒入他心窩。

    他們心裏都清楚,自己根本離不開對方,只是一個說不出口,一個憂心難耐而已。

    這一送,一跟,已經變成了一種遊戲,挑逗著他們的身與心,激發了無盡的情欲,讓兩人間的牽絆日復一日地加深。

    也許,他們會這樣追逐一生。一想到這種結局,不論他或她,都喜悅得不能自己。

    他除去內衫,赤裸的胸膛和她的身子相貼,一股酥麻流竄兩人全身。

    “笑夢,笑夢......”喜歡她,真的好喜歡她。

    她也用力抱緊他。“齊爭......”

    “為什麼你總能跟上來呢?”他真的不懂。“難道十個一流高手也制不住你?”

    她嗔他一眼。“那些武林高手是誰叫過來跟隨你的?”

    對喔,她是武林盟主,江湖人當然是聽她的,但是--

    “一整支軍隊護著,不也照樣讓你跑了?”

    “你手下那些兵最聽誰的話?”

    “我。”這點無庸置疑。

    “是啊!軍士們最尊崇英王爺了,但我是英王妃,他們敢得罪我嗎?”

    “不敢。”可惡!“終有一天,本王要你服輸。”

    “等著您呢!王爺。”她雙腿用力在他腰間一夾。

    “唔!”  換他悶哼,被突如其來的快感沖暈了腦子,身體情不自禁快速律動了起來。

    “啊......”她甜膩的呻吟一記接著一記,任他將自己推上愉悅的高峰。

    恍惚間,當她的身子飄在雲端的時候,心裏是說不出的幸福和滿足,只願這樣的日子永不止休。

    “齊爭,我不會放開你的--”

    這是她這輩子說過最接近“愛”的話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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