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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師小札]最動聽的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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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 15:45: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坐完碰碰車,兩人閒逛到湖邊,看一幫孩子和家長在玩水上游戲,激起層層白浪。

  小游艇過去後,湖面平靜下來,波光粼粼的明媚蔓延開來。

  「我們在這裡合照吧。」貝耳朵覺得此處最愜意,「不過,怎麼拍好呢?」

  她還在思考的時候,葉抒微忽然靠過來,頃刻擋住了一大片陽光,她近距離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是太陽暖暖的,清爽的那種。

  猝不及防的,她的雙腳懸空了,還來不及問你要干嘛,已經被他提起來放在了湖邊的護欄上。

  正感覺要喪失安全的一刻,他的雙手已經按在她的後背,把她整個人圈定在自己的空間裡。

  就這樣,本來需要仰視他的貝耳朵瞬間輕松地和他平視,她清楚地看見了他如湖水般寧靜的黑眸閃過一點,靜下來一看竟然是她自己。

  貝耳朵的耳朵紅了起來,問他:「你不會讓我掉下去吧?」

  「放心,你很安全,掉不下去。」他說。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機,調到照相,側過臉的同時,他也隨之側了側身體,雙手卻沒有離開她周圍半點。

  矩形取景框裡的他們慢慢靠近,貝耳朵一手拿著手機,一手不經意滑過他胸膛的衣服,心跳沒由來地加快。

  此時此刻,他挨得她特別近,按在她後背上的雙手溫度很高。

  她開始拿不穩手機,輕輕地搖晃。

  「怎麼了?」他看出她手晃得厲害。

  她咳咳:「天氣太熱了,我有點暈,等等。」

  他無聲地等她,等待的途中就一直看著她,把她眼裡的那點倉皇,緊張,局促等情緒盡收入眼底。

  他只有一個想法,她為什麼還在害怕?不是已經從高處移到了平地了嗎?她還在他圈定的范圍內,她絲毫沒有安全方面的問題。

  貝耳朵的手晃得更厲害了,帕金森似的,她無法掌控,心想這到底是怎麼了,這樣突如其來的情緒,從來沒有過。

  於是,她說:「你後退一點,離得太近了。」

  他低頭目測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客觀地評價:「距離剛好。」

  「但我很熱。」

  「這裡有樹遮蔭,算是涼快。」

  「……」

  「你怎麼了?」他又問,「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我不知道。」她實話實說,真的不知自己怎麼了,心跳強烈得連自己都能聽見。

  他見此,說道:「把手機交給我,我來。」

  說著,他騰出一只手臂,取過她的手機,調好角度後很快就拍好,前後不到半分鍾的時間。

  結束後,她依舊一臉不知如何解釋的模樣。

  他把她從護欄放下來,還給她手機。

  她連拍得怎麼樣都沒看,站在原地,心情很茫然,剛才的情緒太失常,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走吧。」他說。

  她回過神,點了點頭,慢慢跟在他身後。

  陽光把他身影拉得很長,和她的慢慢重疊,微風拂過她的耳畔,她聽到某個很溫柔的聲音,從內心深處傳來,仿佛要昭示一個答案。

  「你怎麼停下了?」他回過身,看著離他兩米遠的她。

  貝耳朵抬頭,溶溶陽光和他明澈的目光同時覆蓋下來,讓她為之驚艷了一下。

  「你是不是想吃那個冰激凌?」葉抒微問。

  貝耳朵轉頭一看,自己正站在某個冰激凌小站旁邊,年輕的服務生笑盈盈地看她。

  葉抒微走過來,拿出零錢給她買了一個香草味的,服務生很快舀好了一個球,放在盒子裡,撒上一層餅干屑,連同小勺,干淨的紙巾一塊遞給他,他接過後給交給貝耳朵。

  貝耳朵說了聲謝謝,拿著小勺挖了一口,香甜細膩的口感,非常美味。

  「味道不錯,你不來一個嗎?」她問。

  「我不喜歡吃甜的。」

  「你是長大後不喜歡吃甜的,還是小時候就不喜歡吃甜的呢?」

  「小時候就不喜歡吃甜的。」他反問,「你問這個干嘛?」

  「原來你是天生不喜歡吃甜的,這是性格原因。」她慢慢剖析給他,「一般而言,喜歡甜食的人熱情開朗,平易近人,比較好相處,不喜歡吃甜食的人反之,這是專家說的。」

  「專家?我只知道美國行為心理學家通過大量的事實研究表明,喜歡吃甜食的人性格裡有怯弱的因子,缺乏冒險精神。」

  貝耳朵狐疑:「是嗎?」

  「剛剛你在跳樓機上的表現恰好證實了這點。」

  「……」貝耳朵眼神無語,又忍不住好奇,「那心理學家有沒有研究,喜歡吃辣的人是什麼性格的?」

  「善於思考,做事有主見,喜歡挑剔別人的缺點。」

  好像很有道理,貝耳朵心想自己老媽挺喜歡吃辣的,性格差不多也是那樣。

  「那你呢,你喜歡吃什麼?」貝耳朵接著問。

  「簡單的米飯。」他回答。

  「那代表什麼?」

  「沒代表什麼。」

  貝耳朵滿臉不信,他肯定隱瞞了自己性格上的缺點,愛吃米飯的人肯定也有不小的問題存在。

  「等你吃完,我們再走吧。」他把目光投向遠處。

  貝耳朵笑了一下:「對了,葉抒微,你是第一次給女人買冰激凌吧?」

  他默認。

  她為這個事實感到滿意,繼續:「剛才也是第一次和女人坐碰碰車?」

  「不是。」他轉回頭,如實地說。

  「嗯?」她很好奇,「你還帶別人來坐過?」

  「八歲的時候和表妹一起來玩過。」

  「你表妹漂亮嗎?」

  他想了一下,說道:「沒什麼漂亮不漂亮,一個女孩子而已。」

  連自家表妹的外貌都不去注意的男人,他在這方面簡直是少有的……遲鈍。

  「那你覺得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漂亮是不是很加分?」貝耳朵問的同時想到了張逸露。

  「如果她要去參加選美,那就會加分。」

  「不是選美,我指的是對男人……對你來說好了,你在擇偶上會把外貌放在首位嗎?」

  「你為什麼繞來繞去地問這些?」他表情有些不解,望著她說,「長相和你這樣就差不多了,我對外表沒有高要求。」

  這個答案讓貝耳朵五味雜陳,不知是褒是貶。

  果然不能期待從他嘴裡說出什麼好話……

  「你很看重另一半的長相?」輪到他反問。

  「我可不是膚淺的外貌主義者。」貝耳朵搖了搖手裡的勺子,「我呢,從小就想找一個和我爸爸差不多的,我爸爸個子不算高,年輕時候就比較胖,在他懷裡特別溫暖。」

  「個子不高,身材偏胖?」他斟酌,原來她是喜歡那樣的。

  「也不是說非要那樣,就是說那種感覺,溫暖踏實,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他不再說話了,等她吃完冰激凌,兩人慢慢步行離開游樂場,回去的車上,他也沒主動開口一句。

  反觀貝耳朵,一臉的開心,一路輕輕哼歌,拿手機拍窗外的景色,感慨今天太陽雖大,但空氣比前幾天干淨多了。

  換做是其他人,他早就喊閉嘴了,偏偏是她坐在副駕駛座上,好像聒噪也是在可忍受的范圍之內,於是他默默地放任了。

  到了目的地,貝耳朵跳下車,和他說了再見之外,還補充了一句:「今天除了跳樓機之外,其他時間都很開心……嗯,謝謝你陪我。」

  葉抒微點了點頭,讓她上樓去休息。

  貝耳朵回到家,沒有第一時間去上網發照片,而是坐在沙發上托腮思考一個問題,她是不是有點喜歡葉抒微?

  剛才被他抱到護欄上,他貼過來的那一刻,她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竟然是她喜歡的那種,在他環住她的時候,她甚至有了被呵護的渴望。

  她沒有戀愛過,不知道這是心動還是最正常不過的荷爾蒙作祟。

  她打算打電話給唐栗聊一聊。

  半分鍾後,唐栗的電話通了,她的聲音有點不對勁。

  「你在哪裡?」貝耳朵試問。

  「我在醫院。」

  「你怎麼了?」貝耳朵擔憂道。

  「出了個小車禍,人沒事,但臉被擋風玻璃擦了一下。」

  貝耳朵趕緊問唐栗在哪個醫院,不顧她說沒事,立刻趕了過去。

  趕到的時候發現不僅是唐栗一個人,還有她的大老板郁升。

  唐栗待在單人病房裡,額頭上敷著一塊紗布,一臉誠惶誠恐地看著為她服務的郁總。

  「唐栗。」貝耳朵瞬間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穿著米色襯衣和西裝褲的郁升正端著一杯水,聽到聲音後轉過身,看見貝耳朵,清俊的眉微微一挑,氣質絕佳地說:「你好,是來看唐栗嗎?」

  「是的。」貝耳朵禮貌地點頭,心裡很疑惑,怎麼這位總裁大人一副主人的姿態。

  郁升把按著吸管的水杯遞給唐栗,再看了看表:「差不多到晚飯時間了,你們想吃點什麼,我請客。」

  「我隨便吃一點就好了。」唐栗客氣地輕聲。

  「那我給你買清淡一點的。」郁升溫和地表示,又問貝耳朵想吃什麼。

  「我也隨便吃一點好了。」

  「那麻煩你在這裡陪陪唐栗,我去買吃的。」郁升說完走出病房。

  他走後,貝耳朵問唐栗這是怎麼回事。

  唐栗遲鈍地眨了眨眼睛,解釋了一下情況。

  兩天前的晚上,唐栗照舊加班,接到了郁升的電話,郁升正和外來貴賓聚餐,雙方談到合作的一個細節,聊得很投緣,這讓他意識到機會難得,於是吩咐唐栗把留在他辦公室裡的一份資料帶過來,讓外國貴賓詳細了解一下,唐栗開了公司的車過去,途中下了下雨,她被馬路上一輛橫斜出來的車撞了一下,公司那輛公用車本來就舊,這下擋風玻璃被撞裂,她其余地方沒有被傷到,只是最重要的額頭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她住院了兩天,郁總都奉陪。

  貝耳朵聽後很心疼:「你為他鞠躬盡瘁,竟然連臉都破相了!」

  「他幫我付了所有的費用。」

  「這是應該的,你是工傷。」

  「他還負責我三餐。」

  「這是應該的,你看你額頭這麼大一個包。」

  「他還坐在這裡陪我聊天,端茶遞水,還講故事給我聽。」

  貝耳朵停了停,略有疑慮地看著她:「我怎麼有種錯覺,你一臉因禍得福的喜悅?」

  唐栗低下頭,簡直要掩面:「當然沒有……我只覺得很意外,他竟然會屈尊來伺候我,還把我那件被血弄髒的衣服洗干淨了,要知道他連自己的衣服都沒有洗過,實在太亞撒西了……」

  貝耳朵不留情地打斷她周圍冒出的粉色大泡泡:「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這些啊?醫生怎麼說,你額頭上會不會留疤?」

  唐栗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現在還不知道,要看傷口的愈合情況,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是做祛疤手術。」

  貝耳朵摸了摸她的頭:「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痛嗎?住在這裡也夠慘的。」

  「一開始的時候比較痛,現在只剩下麻了。」唐栗說,「其實住院也不是很辛苦,這個病房很貴……」

  貝耳朵覺得唐栗的笑容有點刺眼,無奈地糾正:「我必須提醒你,別因為有人裝模作樣地關心了你一下,就忘了當時的疼,說到底,他就是一個壓搾你勞動力的資本家。」

  「誰是資本家?你們在聊誰?」提著一袋東西的郁升進來了。

  貝耳朵面不改色心不跳:「沒聊誰,只是覺得唐栗為工作太拼了,每天都加班開會,人瘦了一圈不說,現在還破相了。」

  郁升聞言只是淡淡一笑,把袋子放下,真誠地致歉:「唐栗的事情是我的責任,該負責的我一定負責到底。」

  貝耳朵要繼續說下去,被唐栗搶白:「我們先吃東西吧,我餓了。」

  郁升給唐栗買了一份粥,給貝耳朵買了一份蓋澆飯,除此之外還給她們買了一袋零食和兩杯熱飲,一看就是禮節周到,貼心細致的紳士。

  有他在,唐栗不敢多言,連喝粥都慢吞吞的,眼神不知往哪裡擺。

  貝耳朵心裡歎了歎氣,沒想到糖栗子面對喜歡的男人會沒出息到這個地步。

  郁升坐在沙發上看報,沒有故意去聽她們的輕聲聊天。

  唐栗停下勺子,對貝耳朵使了個眼神,示意她看郁升。

  貝耳朵回頭看了一眼,覺得無感,不能感同身受唐栗的花癡。

  平心而言,郁升五官英挺,皮膚偏白皙,整體氣質很貴族,文質彬彬,聲音溫厚,又有才華,的確是大多數女孩子會心儀的類型。

  但對貝耳朵來說,他就是一個很優質的男人標本,僅此而已。

  她回過頭來,不一會,唐栗又頻頻用眼神示意她看他。

  貝耳朵不耐地瞪她,小聲說你有完沒完,無奈地回過頭,再次看導致唐栗破相的罪魁禍首。

  正好,郁升抬起頭,眼神和她交匯,因為沒有預警,他還沒帶上禮節性的笑意,導致那眼神有些旁若無人的疏離。

  貝耳朵一愣。

  那眼神竟然有些葉抒微的感覺。

  「怎麼了?」郁升放下報紙,笑容已然周全,「東西不合胃口嗎?」

  「沒有,東西很好吃。」貝耳朵說,「謝謝你請客。」

  等她轉回頭,唐栗說:「你剛才看的好像久了一點。」

  「不是你讓我看的嗎?」貝耳朵低聲澄清,「我發誓對你的老板沒有任何感覺。」

  唐栗喝了一半的粥,放下碗,准備伸手去拿袋子裡的布丁,郁升卻及時走過來,檢查了一下她吃的分量,然後把裝滿零食的袋子挪開一段距離,說道:「不好意思,吃完正餐才能吃甜點。」

  完全當唐栗是小孩看待。

  唐栗當然乖乖聽話,把粥全部喝完,郁升認真檢查後,給她一個獎勵的眼神,親手拿了一個布丁給她:「現在可以吃。」

  整個全程,貝耳朵目睹了他們的詭異互動,感覺郁老師就差摸一摸唐栗小朋友的頭,說一句你好乖,該獎勵你一朵小紅花。

  郁升感覺被一道疑惑的視線盯得時間有些長,忍不住問貝耳朵:「怎麼了?我的臉上有什麼問題嗎?」

  貝耳朵搖了搖頭,然後問:「郁總,能不能冒昧問你一個私事,你真的是葉抒微的外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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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張重點,咳咳,讓結實的作者幫你們總結。

  顯然,抒微在拍照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占了耳朵的便宜,靠近,圈定什麼的……實在是太有謀略……

  很顯然,耳朵說自己喜歡爸爸那個類型的男人,抒微在心裡對比後,發現自己不符合要求後有所不滿……默默生氣?

  非常顯然,耳朵已經對抒微心動了。

  耳朵啊……你千萬別忍不住來一個主動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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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郁升還沒開口,唐栗已經護航:「郁總,關於私人問題,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郁升淡然一笑,把一顆泡騰片丟進杯裡,慢慢晃了晃,等徹底融化後遞給唐栗。

  然後他優雅地坐下,態度和善告訴貝耳朵答案:「這是真的,我外婆生我母親的時候難產去世了,外公獨自過了三十年,才又娶了一位夫人,就是葉抒微的母親,他們雖然年齡差距很大,但性格相投,婚後連吵架的次數都屈指可數,非常恩愛。」

  這下連唐栗都好奇了:「那你私下稱葉抒微是舅舅?」

  「不會,我們直呼名字,相處模式比較像兄弟。」

  貝耳朵若有所思。

  郁升隨意地聊開:「我這個小舅舅其實很有意思的。」

  果不其然,貝耳朵第一時間接話:「是嗎?」

  「嗯,他兩歲才開口說話,第一句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而是家裡牆上的一只鍾,他指著說它不走了。」郁升說,「如果不是他提醒,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個鍾停了。」

  「他很聰明。」貝耳朵想到了愛因斯坦三歲才說話的事。

  「是的,從小到大,他學什麼都比別人快,注意力還很專注。」

  「那他的性格從小就是和現在這樣?」貝耳朵問。

  「哦,他是屬於那種不容易和別人交心的人,親密的朋友不會超過三個。」郁升解釋,「不過,真正和他相處過了就會知道其實很輕松,他從來就不是會計較的人,很多時候反倒是會包容,照顧對方的那個。」

  「是嗎?」唐栗一臉不可置信,等郁升的目光投過來,她的聲音立馬弱了下去,「我的意思是……人不可貌相。」

  「我明白你的意思,大部分人第一眼看他都覺得不好親近。」

  貝耳朵又問:「他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

  郁升回答:「准確來說,他沒有喜歡過女孩子。」

  「不知道他喜歡怎麼樣的。」貝耳朵有些自言自語。

  「這個,我回答我不了,你得自己去問他。」郁升目光含笑。

  正好,唐栗喝完了泡騰片,郁升接過水杯,放在桌上,兩人手指相碰的時候,唐栗的食指緊張地縮了一下。

  這個細節落在貝耳朵眼裡,她在心裡嘲笑了唐栗兩句,然後落落大方地看郁升:「郁總你肯定談過女朋友吧。」

  郁升聞言說:「我談過一次,是大學的同學,畢業後她去了國外,我們就分開了。」

  「我想也是,你條件這麼好,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

  郁升似乎沒有料到貝耳朵會把話題帶到自己身上,輕微的愣怔,笑而不語。

  「可以問一下,你喜歡什麼樣的類型嗎?」貝耳朵純粹是幫唐栗問的。

  郁升笑容未斂,風度依舊很好,但談話的興致明顯減了一大半,客氣地敷衍她:「說不上具體的類型,主要看人吧。」

  「看人?那高矮胖瘦,性格是活潑還是安靜?」

  「這個沒有特定的原則。」

  唐栗見狀,咳了一聲,提醒好友:「耳朵,你剛不是說還有事情不能久留嗎?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郁升起身:「等會唐栗還要輸液,我在這裡陪她,你不用擔心。」

  貝耳朵被莫名其妙地下了逐客令,離開之前囑咐唐栗好好休息。

  等貝耳朵離開了病房,郁升在短暫的疑慮後,忽然對唐栗開口:「難道是我的錯覺,你朋友好像對我的感情生活很感興趣?」

  唐栗很心虛,反問:「是,是嗎?」

  「那勞煩你找個時間和她解釋一下。」

  「解,解釋什麼?」

  「我對她沒有任何感覺。」郁升往沙發背靠了靠,補充說明,「不過,盡量婉轉一點。」

  「為什麼?」唐栗的心咚咚跳得厲害,他如此堅定地表明立場,難道是怕自己對此有誤會……難不成他對她也有那方面的意思……

  「因為,」郁升慢慢搖頭,「我從小就和葉抒微的審美完全不一樣。」

  「……」

  竟然是這個理由,圍繞在唐栗周邊的粉色泡泡頃刻齊齊破滅。

  差點忘了,總裁大人有時候說話很刻薄的。

  不知自己被「嫌棄」了的貝耳朵還以為替唐栗營造了絕佳的氛圍,在她離開後,他們在單人病房一定有後續,於是睡前發短信問八卦,得到唐栗的一句回復:「後續是,他盯著我吃完一個蘋果和一個橙子後走了。」

  這個答案有點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畢竟唐栗在感情上向來沒有戰略,不懂得把握好時機也屬正常,要知道她從高中到大學共有過三段暗戀,從頭到尾,對方很罕見地連她的存在都不知道。

  如果是自己呢?在一個得天獨厚的機會下,應該不捨得浪費它,直接對他說,不知道從何開始,我對你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在內心默默演習這句表白的同時,腦海又浮現了某張不該浮現的臉……貝耳朵立刻扯上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她在回憶和他在游樂場的約會,從坐上跳樓機的膽戰心驚,到觸碰到他胸膛時的心跳,還有吃冰激凌時候的甜蜜,每一刻的感覺都很強烈……

  這是喜歡嗎?本來還打算問問唐栗的,現在看來,唯有自己找答案。

  *

  在郁升的堅持下,唐栗住了十天的醫院。

  十天裡,總裁大人不僅每天來醫院報道,親自照顧自己的員工,還貼心地為她解決了住宿的問題。

  唐栗的家在郊區,公司在城西,她暫時沒車,來回路程太長,趕來趕去很辛苦,她早有租房的打算,只是一直找不到就近的地方,這一回因禍得福,郁升替她解決了該問題,給她了一張合同和一串高級公寓的鑰匙,月租是想象不到的便宜。

  唐栗幸福得懵了,喪失了基本的判斷,在郁升的指點下,慣性地簽了合同。

  出院的那天,貝耳朵來接唐栗,衣冠楚楚的郁升也在場,妥帖地辦好出院手續,再送她們去新公寓。

  郁升去取車的時候,貝耳朵唐栗等在住院部門口,唐栗尚處於幸福的迷茫狀態中,無論貝耳朵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直到貝耳朵用手指戳了戳她腦袋,她才轉過頭來問:「你和我說什麼?」

  「沒什麼。」貝耳朵見狀,無奈地放棄了和她溝通的想法,無所事事地看周圍。

  然後她發現一個怪異的情況,來來往往的幾個實習護士在偷看她,眼神好像研究,又不太確定似的,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貝耳朵伸手摸出包裡的鏡子照了照,確定臉上沒有問題,心生疑竇。

  很快,郁升開車過來,貝耳朵和唐栗上了車。

  「公寓的設備齊全,我昨天請了阿姨打掃了衛生,去超市買了點必需品,吃的用的基本都在了。」郁升一邊開車一邊問,「對了,你們肚子餓不餓?」

  唐栗實誠地回答:「餓。」

  「我也有點餓了。」郁升想了想說,「現在是高峰期,一時半會找不到干淨的餐館,唐栗得吃清淡,有營養的東西。這樣吧,公寓的冰箱裡有很多食材,回家自己做。」

  「郁總,你會做菜?」唐栗問。

  「哦,我只會下速凍水餃。」郁升說,「不過,我可以找高手來。」

  「是誰?」唐栗好奇。

  「葉抒微,他會擅長烹飪。」

  貝耳朵的心跟著這句話一提……

  「那太不好意思了吧,為了一頓午餐,特地找你舅舅來掌勺?」唐栗婉拒,「我們隨便吃點就行了,泡面都行。」

  「沒事。」郁升打了個方向盤,車子開入一條安靜,狹窄的馬路,微笑地說,「他今天休息,應該有時間,我現在打個電話給他。」

  郁升減緩了車速,撥了電話給葉抒微,簡單的說了兩句,報了地址就掛下了。

  「好了,等會他會過來的。」郁升表示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唐栗特別不好意思,看了看一直沒出聲的貝耳朵,貝耳朵則抱著自己的包,做作地轉開視線看窗外。

  說起來,她是有私心的,那就是,其實她很想嘗嘗葉抒微做的菜……再加上,她已經有十天沒有見到他了,好像有點想見他的沖動,以至於她默默又無恥地認同了郁升的提議。

  郁升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的貝耳朵,神情很隨意:「反正大家都熟。」

  貝耳朵和沒事人一樣,更為做作地專注「欣賞」窗外風景,當然,滿腦子裡都是某人的模樣……

  新公寓干淨,寬敞,采光充足,唐栗超級喜歡,和貝耳朵在房子裡轉了兩圈才停下,恰好門鈴響了,郁升去開門,葉抒微就站在門口。

  貝耳朵的視線第一時間就聚焦在一身休閒穿扮的某人身上。

  熨燙整齊的米色的襯衣,長長的,深灰色的休閒褲,手上拎著一個塑料袋。

  葉抒微很沉默地走進來,換了鞋,郁升笑著拍了拍他肩膀,引領他去廚房,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一會,郁升表示功成身退:「吃飯問題解決了,有他在,我們就坐等吧。」

  唐栗搖頭:「那怎麼好意思?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郁升攔住她:「不行,你頭上有傷,被油濺到不是小事。」

  貝耳朵趁機走向廚房,說道:「我去幫忙好了,你們休息一會。」

  走進廚房,她看見系著圍裙的葉抒微正在切菜,左手邊的平鍋冒出滋滋的油聲,他的背影很安靜。

  「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貝耳朵探過腦袋,看見流理台上擺列的各種食材。

  「你會做什麼?」他反問。

  「洗菜什麼的應該沒有問題。」

  「那你把番茄和土豆洗了。」

  貝耳朵洗了雙手,撩起袖子,乖乖地開始洗番茄和土豆。

  葉抒微切好了菜,拿起筷子,嫻熟地夾起魚塊放在平鍋上。

  廚房裡沒有多余的交流,只剩下流水聲和裊裊熱氣,他們仿佛是一對共同生活很長時間的伴侶。

  「你怎麼學會做菜的?」貝耳朵開了個話題。

  「高中的時候讀寄宿學校,飯菜很很難吃,周末的時候也懶得回家,就在附近的超市買菜,拿回宿捨放在電鍋裡,燉著吃。」他說,「慢慢學會了。」

  「好厲害。」她贊許。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哪裡厲害?」

  「大部分男人都不會做菜,只會下速凍水餃。」就和郁總那樣。

  「那是因為他們懶。」他垂眸,調小了一點火,在金燦燦的魚塊上撒上香料,「做菜人人都會,只要你願意動手。」

  「可是也分好吃和不好吃吧,有些人很願意做,但就是做不好。」

  他聞言,取過流理台上的一只小碗,把剛煎好的一塊魚夾到碗裡,一塊遞給她:「你可以嘗嘗好不好吃。」

  貝耳朵接過碗和筷子,夾起魚塊咬了一口,唇被小小地燙了一下。

  他等著她的回復。

  「這……真的是你做的?」貝耳朵脫口而出,眼睛裡充滿真誠的膜拜,「比我爸爸做的還好吃。」

  「這裡除了你和我還有別人嗎?」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是我做的難道是你做的?

  貝耳朵吃完了整塊魚,嘴角沾了一點油,落在葉抒微眼裡有些礙眼,他順手取過紙巾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漬。

  隔著薄薄的紙巾,他指端的溫度落在她唇角,而她眼睜睜地看著他連貫,自然的動作,一時間想不起其他的。

  他收回手的同時,視線下移,偶然間落在她的胸口,發現那裡有一塊些微的油漬,隨著她的呼吸有些獨屬女性的曼妙起伏,他把紙巾遞給她:「你那邊也髒了,自己擦一擦。」

  貝耳朵接過紙巾,轉過身,低頭一看,那個油漬落的太不是地方,不偏不倚就在她的左胸尖端。

  是她的錯覺嗎?剛才他好像很坦然地巡視了她的重點部位,而她也完全沒有避嫌,兩人仿佛習以為常似的……

  突然覺得這個廚房好小,小到伸一伸胳膊都會碰到對方。

  她轉回身的時候,他關了火,把煎好的魚塊放在盤子裡,神情比剛才更安靜了一些。

  似乎他也意識到剛才的目光落的不是地方,不願再畫蛇添足多說,只以沉默代之。

  她見狀也不當那是一回事,繼續洗手裡的番茄,等洗好後撈起來,放在砧板上,他卻退了兩步,她身子正有點前傾,頭是低著的,等抬起來的時候,鼻子就碰到他背上。

  他放下手裡的碗,轉過來,彎下腰看她。

  「撞到鼻子了?」他的視線終於和她在一個水平面上,確認道。

  「對,不過沒事。」她努力克制住加速的心跳。

  「嗯,但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他仔細觀察她的兩頰。

  「……因為廚房太熱。」

  「這裡是比較熱。」他思考了一下,「你出去吧,我一個人來。」

  「你不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他站直了,「你站在這裡,只會讓我分心。」

  「要不我到邊上去,幫你擺盤?」總不好意思全部交給他做吧。

  他拿過她洗好的番茄,持刀切塊:「你在哪裡都顯眼,讓我沒法忽視,所以你先出去。」

  「……」

  好吧,她退出……

  等貝耳朵出了廚房,葉抒微一邊煮番茄土豆湯,一邊炒菜,也許是火候偏大,他第一次覺得莫名其妙的煩躁,炒完了菜,他獨自站在靠窗的位置,靜靜地看了一會窗外的景色,俊顏默然,等徹底地撇去了那個不該深想的畫面,集中了注意力,不言不語地把菜端出去。

  唯有他知道,這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也不可能在如此的氛圍下發生的事。

  錯覺一樣的真實,他剛才竟然有了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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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抒微不會告訴你們,他花了一些時間克制住了自己,才沒把耳朵按在砧板上……當他的食材……

  大家不要戳穿他……

  耳朵目前心動,但不是很確定自己已經真的喜歡上了抒微,因此她暫時不會表白。

  至於抒微麼,對他來說,就算耳朵忍得住表白,他也會想辦法讓她忍不住的……請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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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葉抒微的這頓飯贏得了所有人的好評,唐栗贊口不絕,郁升笑言他廚藝又精進了,貝耳朵則用實際行動表示捧場,她破天荒地吃了兩碗飯……

  吃完後,四個人就著一壺清茶小聊了一會。

  「我記得念高中的時候,他大概只比我高三到四公分,站在一塊差不了多少,等到了大學後我沒怎麼長個,他還和青春期一樣,一年一年地長,到了大四才停止,最終比我高了十一公分。」郁升說起了葉抒微的身高。

  唐栗說:「持續長個好像和運動量有關。」

  「論運動的話,我不會比他少。」郁升拍了拍葉抒微的肩膀,「明顯上天比較優待他。」

  「郁總,你也不矮。」唐栗趕緊說。

  「沒有哪個男人會嫌自己長得高。」郁升說,「我常想,如果和他一樣高,應該會很討女孩子喜歡,她們會覺得很有安全感。」

  一直沉默的葉抒微開口:「你的異性緣不是一直都比我好嗎?」

  「你有這樣的錯覺很正常,因為你慣性忽略周圍的狀況。」郁升說著看向貝耳朵,笑著解釋,「他的異性緣不比我差,但他會自動過濾。說起來,你是他第一個接觸得這麼近的女孩。」

  貝耳朵看了看坐在對面的葉抒微,後者正在觀察玻璃杯裡茶葉的起伏。

  唐栗不由感慨:「那麼說來,葉抒微的情感是一張白紙。」

  郁升點了點頭:「從小到大,他和女生說話的次數都寥寥,青春期的時候,男生們聚在一起或多或少會聊一些女孩子的事情,他都不參與話題,更別說某些特殊的雜志和影碟,對他而言至今是陌生的領域,平常在街上遇到穿著清涼的女孩,他也絕對是目不斜視。」

  目不斜視?貝耳朵想到剛才在廚房他的目光停留處,覺得這四個字好像很不恰當……

  「他看動物標本的興趣遠遠多過看美女。」郁升揶揄。

  唐栗重復感慨:「那真的好清純。」

  郁升說著喝了一口茶,贊同的態度:「完全可以這麼說。」

  唐栗突發奇想:「葉抒微,你真的確定自己是喜歡女人嗎?」

  這也是貝耳朵所關心的,她的耳朵已經豎起。

  「已經確定。」葉抒微說完推開了玻璃杯,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們聊。」

  「葉抒微今天有點不正常。」郁升琢磨地說,「剛才那碗咕嚕肉甜了點,他肯定多放了一勺糖,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貝耳朵和唐栗面面相覷。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把菜做得一點味道都沒有,心情好的時候反之。」

  郁升剛說完,手機就響了,他接起電話,「嗯」了好幾聲,說馬上過去。

  「我現在得趕去紫薇飯店處理點事情。」結束電話,郁升准備離開。

  唐栗送郁升到門口,貝耳朵看到郁升貼近唐栗說了幾句話,唐栗則一臉訝然。

  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關上門,貝耳朵問:「他交代你什麼事情?」

  「就是……」

  葉抒微走回客廳,動靜聲打斷了唐栗,唐栗一看到葉抒微的臉就產生莫名的壓力,當下決定還是找個機會和貝耳朵單獨說。

  「我回房間整理一下,你們聊會哈。」唐栗說著丟下貝耳朵,扶額溜回房間。

  客廳只剩下貝耳朵和葉抒微。

  葉抒微在貝耳朵對面坐下。

  那種在廚房裡的怪異氛圍忽的又重現了……她甚至有點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他的存在會讓她不自在,甚至他的低聲咳嗽都會讓她心跳突地加快一拍,但絕不是排斥的那種。

  貝耳朵兩手摩挲了一下玻璃杯後,有了開場白:「你最近怎麼樣?」

  顯然,這個開場白很爛。

  「還不錯。」葉抒微和她對視。

  「對了,下次我們去哪裡拍照呢?」她問,「你有沒有覺得特別好的地方?」

  「這個一向由你決定,你決定後告訴我。」他說,「我沒有建議。」

  又冷場了。

  換做以前,和葉抒微這樣寡言的人相處,貝耳朵覺得冷場是再自然不過的,只是此時此刻,和他目光交集,真心尷尬,好像可以聽到時間一秒一秒的走動聲。

  「你好像瘦了一點。」貝耳朵沒話找話,「是不是整天待在實驗室,忙得忘了吃飯?」

  「沒有,最近三餐很准時。」葉抒微的黑眸凝視在對面的臉蛋上,「不過,顯然伙食沒有你的好。」

  貝耳朵正要接話,頓了一頓,反應過來,他是說她胖了是吧……

  他的目光慣性地往下,她意識到了,也慣性地抬起雙臂放在桌上。

  他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一停,想到剛才在廚房裡對她的「非禮」眼神,讓她有了警惕。

  他不准備解釋,而是游刃有余地瞥向別處,似是打量房子的裝修。

  「這個房子真不錯,客廳寬敞,陽光充足,還有露台。」貝耳朵說,「唐栗公司的福利真不錯,沒想到郁總對下屬這麼貼心。」

  「略施小惠而已。」

  「什麼意思?」

  葉抒微說:「他懂得籠絡人心那套,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這樣說自己的外甥不太好吧?」

  「我是陳述事實。」他說,「他很擅長做這些,有絕佳的交際手腕,兼有領導才能……」

  貝耳朵慢慢聽下去。

  「不過,不適合做男朋友。」他輕描淡寫地下了結論。

  「為什麼?」在貝耳朵的印象裡,郁升性格溫和,細致體貼,大多數女孩都會喜歡。

  「他工作太忙,回到家倒頭就睡,從不收拾房間,連衣服都是鍾點工洗的,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女人要承擔繁重的家務活。」

  「……是嗎?」

  「他會議多,出差頻繁,你生病了,他不能第一時間陪伴在你身邊。」

  「……是嗎?」可看郁總親自照顧唐栗挺周全的。

  「他的工作性質注定要和很多人打交道,從不缺乏認識異性的機會,長此以往,會讓伴侶沒有安全感。」

  「這個倒沒錯。」貝耳朵醒悟,葉抒微是在逐條例舉郁升不適合做生活伴侶的事實,應和地問,「還有呢?」

  「最重要的是。」葉抒微沉思了一下,「他不會做飯,連泡面的技術都很爛。」

  「這點的確不討喜。」說實在,在和有高超烹飪優勢的葉抒微對比下,郁總裁的確顯得有點生活低能,貝耳朵默默地想。

  「你明白就好。」

  「但話說回來,郁總還是有很多優點的,譬如儀表堂堂,工作能力強,做事認真負責,為人謙和。」

  葉抒微的眼神一點點冷了下去:「是嗎?沒想到你觀察他得挺仔細。」

  「是唐栗告訴我的。」貝耳朵笑了,「她很崇拜他,整天在我耳邊說她老板有多完美。」

  「哦,原來是你朋友。」葉抒微聞言輕聲,「與你無關。」

  「嗯?什麼意思?」

  「沒什麼。」葉抒微看了看時間,「我三點多要去一趟研究所,可以順便載你回去。」

  貝耳朵想到唐栗需要休息,今天也不適合多加打擾,於是和葉抒微說了一聲好,走去房間和唐栗告辭。

  唐栗正在收拾梳妝台,貝耳朵來告辭,還反復叮囑她好好休息。

  「對了,耳朵,有個事情我和你說一下。」唐栗如實地說,「你和葉抒微的那檔節目被推廣了,放在一個門戶網站的娛樂頻道,位置還很顯眼。」

  貝耳朵驚詫:「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大前天,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唐栗解釋,「因為住院的關系,公司很多的項目我都沒有跟進,郁總也沒有及時通知我。其實這事之前我們內部就商議過,但後來因為某些困難卡主了,我以為就算要推廣也不會這麼快。」

  貝耳朵回想剛才在住院部門口那些實習護士的目光追蹤,當時覺得特別奇怪,現在才知道是這麼一回事。

  門戶網站的娛樂頻道……那現在是什麼情況?越來越多人都誤以為她和葉抒微是一對了嗎?

  「葉抒微知道嗎?」貝耳朵問了重點。

  「郁總說葉抒微那邊,他會親自去說的。」唐栗分析,「所以他還不知情。」

  唐栗說完就沉默了,貝耳朵知道她心裡的顧慮,除了郁升,誰敢和葉抒微玩先斬後奏這招?

  這不是分分鍾冒著被打殘的危險嗎……

  只不過,在短短半分鍾之內,貝耳朵腦海閃過無數種可能,最終只有一個想法:「我不想隱瞞葉抒微,因為這不是小事,很有可能會打擾他的正常生活。」

  唐栗一怔,問道:「那你呢?你怎麼不是第一時間想到打擾的可能是自己的生活?」

  「因為,他會比我更討厭被打擾。」貝耳朵認真地說,「雖然我不清楚他最初是為什麼答應郁總的,但我清楚以他的性格,他不會喜歡虛假的東西,何況現在這事的影響力不是小范圍了,他有知情權。既然我已經知道了,就做不到刻意隱瞞。」

  「那你要親自和他說?」唐栗神情惶恐,「耳朵,你難道不怕他打你嗎?」

  「說實在,有點。」貝耳朵說,「所以我決定婉轉地,有技巧地告訴他這個事實。」

  ……

  葉抒微開車送貝耳朵回去的路上,貝耳朵一直在思考該如何婉轉地告訴他這個事實。

  經過加油站,葉抒微停下車,排隊加油。

  車子加油的時候,貝耳朵依舊在想策略,直到葉抒微搖下車窗,問她:「你心不在焉在想什麼?」

  貝耳朵反應過來,抬頭問他:「你以前有因為生氣打過人嗎?」

  「沒有。」葉抒微疑惑,「為什麼這麼問?」

  「那你暴怒的最高程度是怎麼樣?」

  葉抒微言簡意賅:「不和任何人說話。」

  貝耳朵松了一口氣,這也和他平常的殺傷力差不多麼,別糾結了,還是直接告訴他吧。

  正要開口,一個不真實的雀躍聲音在耳畔響起:「你們是貝耳朵和葉抒微?」

  貝耳朵轉頭一看,一個戴鴨舌帽,穿綠色工作服的便利店女服務員甩著她的馬尾,彎下腰,眼睛亮亮地看他們。

  「真是你們沒有錯吧……?我看了搜娛上的視頻,你們,你們實在是太有愛了!」

  貝耳朵沒料到搜娛的殺傷力那麼大,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和葉抒微連開車出來溜一圈都被會被人認出來,她完全不知怎麼回應。

  「謝謝。」葉抒微打破了尷尬的沉默,「視頻上的就是我們。」

  女服務員顯然很激動,看看葉抒微,又看看貝耳朵,像看兩個稀有的,活體標本一樣,醞釀了一會情緒後說:「今天是周六,你們是出去約會了嗎?」

  貝耳朵輕輕張了張嘴巴,想著措辭。

  「對,我們一早就去野炊,現在准備回家。」葉抒微說。

  「今天很熱,野炊的話,不怕中暑嗎?我記得貝耳朵好像很怕熱。」

  「我們在雲茶山的避暑山莊,那裡綠樹成蔭,很涼快,還有溪水,可以玩漂流,是她喜歡的。」

  「哦,我也聽說了,那邊的確有很多好玩的戶外運動,聽起來你們玩得很不錯,改天我也要和男朋友一起去。」女服務員低頭,目光又投在貝耳朵臉上,「貝耳朵,說句實話,我萬萬沒想到,你真人的臉比節目上小那麼多。」

  貝耳朵又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我同樣覺得她不上鏡。」葉抒微說,「不及現實中的十分之一。」

  女服務員頻頻點頭,然後對著葉抒微,忍不住紅了紅臉:「你倒和節目上一模一樣,那麼帥那麼有氣質。」

  「只能說鏡頭完全沒有美化我。」

  貝耳朵:「……」

  「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和你們合影嗎?」

  貝耳朵已經沒有了反應,感覺眼前一切好虛幻,有生之年,竟然有路人跑來要求和她合影,簡直太不可思議。

  「合影的話不太方便。」葉抒微對應自如,「不過,簽名沒有問題。」

  女服務員立刻掉頭跑回加油站邊的便利店,再跑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紙和筆。

  貝耳朵接過,一筆一劃地寫了自己的名字,再遞給葉抒微,葉抒微很流暢地寫下自己名字。

  女服務員得到了他們的簽名,非常開心,離開之前忍不住鼓勵他們了一句:「希望你們永遠相愛。」

  「謝謝。」葉抒微說,「這也是我們希望的。」

  貝耳朵:「……」

  車子重啟,離開了加油車。

  貝耳朵問葉抒微:「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我指的是搜娛那個視頻。」

  「哦,我看到了。」

  「什麼?」輪到貝耳朵不可置信,「你已經看過了?真的假的?」

  「那天夜班,在單位上網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就點開看完了。」

  「看完後你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為什麼他的反應如此平淡?

  「我記得當時發了一條短信給你。」他說。

  貝耳朵趕緊拿出手機,翻短信文件,果不其然,有三條是未讀的,其中一條是前天凌晨一點,葉抒微發來的。

  打開一看,是一行字。乍看是一條中肯客觀的評價,貝耳朵認真地讀。

  他寫的是:「鏡頭給你特寫的時候,我看不全你整張臉。」

  只不過多讀兩遍,就越能感受到一種直白的惡意。

  我看不全你整張臉?

  看不全你整張臉?

  看不全?

  ……

  指的是她的臉的尺寸。

  好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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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抒微暗貶了自家外甥,順便自薦,自己是耳朵的唯一,不二的男友人選?

  抒微早就知情視頻的事情,裝作不知情,甚至是暗自滿意這個進展?

  抒微覺得耳朵比動物標本吸引人?他想研究一下他的貝耳朵……

  以上全部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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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 15:47: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貝耳朵收了手機,直問葉抒微:「你不介意嗎?我們的事情現在鬧得有點大,很可能會影響你的正常生活。」

  「我想,沒有人能影響我的正常生活。」葉抒微說。

  「那你也無所謂越來越多的人會誤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就像是剛才,會有路人跑來問我們,你不覺得很麻煩?」貝耳朵很困惑,葉抒微得知此事的反應和她預料中的對比,情緒平淡太多。

  「剛才很麻煩嗎?」葉抒微表示,「只是簽了一個名,說了幾句話而已。」

  貝耳朵奇怪地確認:「你真的不介意?」

  「木已成舟,我介意也沒有用。」葉抒微貌似很適應現狀。

  這完全出乎貝耳朵的意料,她看著葉抒微很久,心裡想,他今天是怎麼了?

  「你很介意現在的狀況?」葉抒微轉了話鋒,反問貝耳朵。

  「我?」貝耳朵摸了摸鼻子,「以我的性格來說,這些事情雖然有些煩,但不會真正放在心裡,反正只是一個工作,郁總最後給我結算的錢一文不少就可以。」

  「不會真正放在心裡?」葉抒微的眼裡起了點波瀾,低聲,「你完全當這是工作,為了賺錢。」

  「還為了唐栗,誰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呢?當她對我開口的時候,我沒法拒絕。」貝耳朵往椅背上靠了靠,選擇一個更舒服的坐姿,側頭看他,「你呢?不拒絕郁總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他怎麼看都不是那種耳根子軟,聽人擺布的性格。

  「哦,那天他來找我下棋,趁我開小差的時候偷了兩枚棋子,最後我輸了,只能答應他一個莫名其妙的請求。」

  「就這樣?」貝耳朵一愣。

  「我們每次下棋,輸者都要答應贏家一個請求,無論是什麼,不能食言。」

  「除了那次,你還答應過他什麼不合理的請求?」

  「沒有。」葉抒微回憶,「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輸給他。」

  貝耳朵凝思,一會後慢慢舒展笑顏,取笑他:「那你真夠倒霉的。」

  葉抒微沉默,雙手緩緩地按在方向盤上,他選擇了隱瞞一部分的事實,最初答應郁升並不是願賭服輸,他原打算到了錄制現場後隨便找個理由走人,以「回饋」郁升的偷子,挖坑給他跳,只不過當看到貝耳朵後,他莫名地打消了主意,陪她演了一場戲。

  當時他給自己的理由是,即使郁升不做君子,他也不想為此做一回小人。

  現在想來,那個理由對他來說有點牽強。

  等車子停在貝耳朵樓下,貝耳朵下車和他告別,再目送他的車離開。

  回過身的時候嚇了一跳,穿著優雅的徐貞芬竟然懶懶地靠著一棵樹,神情莫測地盯著自家女兒。

  貝耳朵硬著頭皮走過去,來到徐貞芬面前:「媽,你怎麼來了?」

  「來和你談一談。」徐貞芬語氣和白開水一樣,「上樓去吧。」

  母女一前一後地上了樓,開門進了屋子,徐貞芬往沙發上一坐,閒閒地問貝耳朵最近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吃好喝好,也接了幾個私活。」

  「真的不願意去王赫川的公司上班?」

  「我不適合那邊。」

  「那你打算自己找工作?」徐貞芬拿過茶幾上的水壺,掂了掂,發現是空的。

  貝耳朵從冰箱裡拿出可樂:「要喝嗎?」

  「我不喝碳酸飲料。」

  「酸奶呢?」

  「勉強來一瓶。」

  貝耳朵把酸奶遞給她,並回答她的問題:「嗯,我要自己找工作。」

  「做什麼?」徐貞芬一邊打開酸奶的蓋子一邊問。

  「我還是喜歡攝影,想做和這個有關的,如果自己做不了,就去應聘。」

  「你認為做這個有前途嗎?」

  「如果要求長久的發展,最基本的是要自己喜歡。」貝耳朵說,「喜歡一份工作才會投入熱情和專注,有了這些才能談前途。」

  徐貞芬輕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談到了別處:「你交了男朋友?」

  貝耳朵心想果然被她看見了,猶豫該怎麼說。

  「別不承認,王赫川和我說了。」

  「王赫川?他那人怎麼嘴巴這麼大?」貝耳朵明明和他說了,別告訴徐貞芬。

  「你還想瞞著我?幼不幼稚?既然談戀愛了就光明正大一點,藏著掖著干嗎?」徐貞芬的語氣不善,瞟了一眼女兒,「剛才是他送你回來的?那個車子還不錯,就是不知道本人怎麼樣。」

  貝耳朵知道徐貞芬要開始旁敲側擊了,預先說明:「媽,你能不能不要管這事?」

  「怎麼不讓人管?他有什麼見不得人?」

  「沒有,他很正常。」貝耳朵皺眉,「只是,我們現在的關系還不是很穩定,尚處於交往的前期,我回答不了你太多。」

  「不是吧。」徐貞芬挑了挑眉,「王赫川說那天在KTV遇到你們,你們勾肩搭背,玩得特別開心,重點是,你第一次見面就心儀了人家。」

  很顯然,王赫川把那天葉抒微說的每句話都銘記在心,一字不差地轉述給了徐貞芬。

  貝耳朵瞬間覺得腦袋疼,她和葉抒微本來就是假的,現在該怎麼解釋,不管怎麼解釋徐貞芬都不會接受的,再者,若徐貞芬知道葉抒微不是她的男朋友,又會想方設法撮合她和大嘴巴的王赫川。

  「據說除了個子高外,其他看起來都挺普通的。」

  「普通?王赫川是這麼和你說的?」貝耳朵問。

  「難道不是,那事實是什麼?」

  「事實是,他比王赫川好太多了,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貝耳朵正色,「無論是外表,氣質,才華還是性格。」

  徐貞芬趁機追問:「他是做什麼工作的?家裡人的情況你了解了嗎?」

  「恕我不能回答。」

  「為什麼不能回答?」

  「媽,你能不能不要問那麼多?我都多大一人了,感情的事情有自主選擇權,等到時機成熟了,需要你知情的時候肯定會告訴你的。」貝耳朵急了,「別我做的每件事都要操控。」

  徐貞芬站起來,生氣地指責:「你沒有戀愛經驗,萬一被騙了呢?我好心提醒你要搞清楚他的家底,這也錯了嗎?!」

  「好,你沒錯,永遠不會錯,是的我錯,行了吧。」

  「別想糊弄我,你今天必須說清楚,他具體做什麼,月薪和年薪是多少,家裡幾口人,父母的文化程度,受教育背景,一字不差地向我報告。」

  貝耳朵屏氣斂息,然後看向徐貞芬,坦誠地交代:「這些,我真的不知道。」

  徐貞芬瞠目結舌:「你是昏了頭嗎?什麼不知道就敢開始?」

  「我能確定的,只是他而已。」貝耳朵的眼睛如同夏日的湖水,干淨,明澈,一望即能見底,「這樣不就夠了嗎?」

  徐貞芬第一次見到女兒如此的態度,怔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

  徐貞芬走後,貝耳朵摸了摸自己的臉,燙燙的,說真的,她也驚訝自己剛才會和老媽說那樣的話。

  她在老媽面前默認了和葉抒微的關系,還確定自己對葉抒微的感情。

  要知道,從小到大,她和徐貞芬的感情疏離,很少對她說心裡話。

  徐貞芬每年帶她去跑親戚,都會在外人面前開玩笑:「我這個女兒,性格怪怪的,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遇到事情也不肯找我溝通,作為母親,我真是失敗。」

  ……

  母女感情發展到這一步純屬罕見,真要追溯,可能是貝耳朵六歲時挨過徐貞芬的一個耳光。

  那天,徐貞芬的同事帶女兒來家裡做客,同事的女兒看上貝耳朵房間裡的一個陶瓷兔,愛不釋手,臨走之前非要拿走,貝耳朵不願意,兩孩子僵持了很久,向來獨斷霸道,好面子的徐貞芬直接走過來,強硬地拿過貝耳朵手裡攥著的兔子,說:「這個就送給妹妹,媽媽明天再給你買。」

  貝耳朵還是不願意,堅持要拿回自己的兔子,徐貞芬已經轉過身,笑瞇瞇地把兔子塞到同事女兒手裡,同事女兒說謝謝阿姨,徐貞芬摸摸她的頭,說你真乖。

  這一幕讓貝耳朵生氣的同時還覺得委屈,媽媽從沒有對自己這麼溫柔過,於是她走過去要奪回自己的兔子,徐貞芬阻攔她,她就大嚷那是我的東西,同事的神情很尷尬,輕聲說算了,我們不能要……鬧了整整五分鍾,徐貞芬憋了一肚子火,最終沒忍住,抬臂給了貝耳朵一個耳光:「和你說了,會給你再買一個的,你聽不懂啊?!」

  事後,徐貞芬也覺得自己太沖動了,打女兒耳光真的不對,出於愧疚,她很快跑去小商品市場給貝耳朵買回一模一樣的陶瓷兔,放在她的桌子上,卻因為放不下面子,始終沒有道歉。

  貝耳朵自問不是小心眼的人,但這麼多年過去,還是對那件事耿耿於懷。

  她坐回電腦桌前,打開郵箱,照例查看貝衡安的郵件。

  貝衡安在環游世界,定期發來照片,報一個平安。

  他現在身處梵蒂岡,發來了一張夜景圖,下面寫著,給我最愛的女兒。

  貝耳朵保存了圖,回復他:注意安全,按時吃飯。

  退出郵件的瞬間,她不禁地想,如果老爸就在身邊,她肯定會小聲地告訴他,她好像對某個人產生了感覺。

  只是她不確定那是不是愛情。

  想到葉抒微,也同時想到即將面臨的麻煩。

  她已經好多天沒上微博了,現在得知搜娛推廣了她和葉抒微的視頻後,她更有些不敢面對。

  深呼吸後登陸微博,果然……搜娛的力量是強大的。

  她的賬號「都叫耳朵了還有什麼心情取暱稱」增粉了三萬,多了兩千條評論,還有數不清的私信湧入。

  都是在八卦她和葉抒微的事情。

  「你怎麼找到個子這麼高的男朋友?求解,我周圍全是一米六五的小朋友……」

  「取不好暱稱是嗎?為什麼不改成抒微的小耳朵呢?」

  「他背你的時候好有愛,這是你們的日常寫照嗎?」

  「這麼高,壁咚會很方便吧,還可以玩很多游戲,摸下巴。」

  「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特別想看你和他會生出一個怎麼樣的寶寶,嗯,感覺會很萌。」

  「說真的,你太矮了,臉又大,根本配不上他……我代廣大女同胞說出真話而已。」

  「我比你高十公分,我男人卻比葉抒微矮整整二十公分!這還有公道可言嗎?」

  「你的臉有三個巴掌那麼大,老實說,你平時是不是把他的飯都吃了?」

  「請速速發一張單獨的,僅屬於他個人的高清自拍,謝謝。」

  ……

  評論區各種言論讓貝耳朵眼花繚亂,她翻了好多頁,然後看見一條。

  「其實我想問,你和葉抒微真的是情侶嗎?有兩個細節我覺得很奇怪,一個是你那天穿的球鞋是情侶款的,他為什麼沒有穿和你配套的呢?還有一個細節是,打球結束後,其他兩隊情侶都是用一條毛巾擦臉,喝一瓶礦泉水,只有你們是分開的,感覺很生分。」

  因為太多八卦了,把這條真相淹沒在海洋裡……

  貝耳朵很鎮定地再次翻頁。

  差不多翻完評論後,她查看了一下艾特,其中有個人艾特她了一張背影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秋天的校園,葉抒微穿了一身運動服,背了一只書包,耳朵塞了耳機,微微低頭,朝一幢樓走去。

  艾特她的人寫了一句:「葉抒微高我一屆,是我的學長,那幢樓是我們的實驗樓,這張照片是我用手機偷拍的,說出來也許你不信,我是個男的,對他一直很崇拜,偷拍純粹就是好玩,沒別的意思。」

  貝耳朵仔細看了那張照片,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因為葉抒微的辨識度極高,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他本人。

  穿著灰色,帶帽子的運動服,同色系的運動褲,背著一只大容量的黑色雙肩包,短而干淨的頭發,挺拔的身影,標志性的大長腿,整體看起來很少年。

  貝耳朵留了一條評論:「很好看,這是他什麼時候的照片?」

  那個人很快回復:「他讀大二的時候,在我軍訓完後的某天,第三次和他邂逅。」

  貝耳朵開玩笑:「你真的不是暗戀他?」

  過了一會,那個人陸續發私信給貝耳朵:「放心,我早結婚了,孩子都三個月大了。當年我剛進校的時候他已經很有名氣了,學弟學妹都很崇拜他,我也不例外,那天路過實驗樓看見他,就順手拍了一張,保存到現在都沒刪。昨天有幸看了你們的視頻,真的挺驚訝的,沒想到他會參加這樣的節目,對了,他的樣子倒和以前沒什麼變化,但我已經胖了很多,哈哈,也許是當了爹的緣故。」

  「看了節目後挺感慨的,也回憶了自己的青春歲月,讀大學的那幾年真的令人難忘,我們學校的校風開明,學術自由,老師和學生感情都很好,學習和生活都很開心。」

  「葉抒微是我們學校的學霸,我對他印象最深的一點是,他是一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那會除了教學樓,實驗樓和宿捨,他基本不去別的地方,一些公開的活動也很少參加,數年如一日的堅持,現在想想,也只有他這樣的性格才能做這行。」

  「哦,我還想起一件事,他大學的時候唯一被公開批評過一次是因為他在宿捨偷偷養了一只貓,被管理員發現後,他和貓一起消失了好幾天,再次出現的時候,那只貓已經不在身邊了。其實我們都知道他養貓的事情,大家都沒說,那貓是普通的三花貓,挺乖的,常常趴在他腿邊睡覺,他很寵那只貓,給它洗澡外加按摩,去老遠的地方買進口貓糧,還親自做拌飯喂它吃,有一回冬天出門,他把貓藏在自己外套裡。」

  「當時我們都覺得不可思議,本來以為他挺冷的,沒想到那麼愛小動物。」

  貝耳朵一直沒回復,但一字一字讀完了,從這些信息裡了解到一個更具體,深刻的葉抒微。

  再看看他那張青蔥背影照,忍不住又心動了。

  二十歲出頭的葉抒微,宅男,寡言,愛貓……真的好有愛。

  好有愛。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張的重點,友好的作者幫你總結。

  抒微參加節目前本來打算坑一下自己外甥,結果看見耳朵後就走不動了。

  耳朵在媽媽面前很驕傲地肯定了抒微的身份,隱隱有種底氣……反正抒微以後肯定是她男友?

  耳朵真的很嫉妒那只躲在抒微懷裡的貓。

  抒微對貓做的所有,以後都會一一在耳朵身上實現,毋庸置疑。

  以上全部是嗎?

  下一章來點小親密?當然要經過你們的允可,才能給抒微增加福利。

  順便說,有親給抒微取了暱稱,很言簡意賅。

  葉大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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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 15:47: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艾特貝耳朵照片,發私信給她的人叫「仗劍走月球」,點開他的資料,是一個男的,畢業於L大,現已婚,育有一子,看起來情況是真實的,他的確是葉抒微的學弟。

  在他的描述下,貝耳朵知道了一些葉抒微大學時的事情,除了愛貓,還有一件看似和他本人很違和的事情,葉抒微會自己作曲填詞。

  「這是他一個室友對外透露的,他在宿捨除了學習,就是聽音樂,常常一邊聽一邊寫,還會在電腦上編曲,可能不太專業,只是他為數不多的興趣之一,當然你可能早知道了。」

  最後,「仗劍走月球」在私信裡說:「不知不覺就說了這麼多,如有打擾很不好意思,我祝你們永遠幸福。」

  貝耳朵關了電腦,躺在床上,戴上耳罩,聽黃永燦的《光之徑》

  因為心裡的感覺過於澎湃,她需要冷靜一下……

  二十歲出頭的葉抒微,背著雙肩包獨行在校園裡,外套裡藏著一只貓,步行至靜謐的一處,隨便找個能坐的地方坐下,從包裡拿出紙筆,聽音樂寫曲子,他的愛貓則鑽出腦袋,好奇地看外面的世界。

  清雋的身影,安靜的季節,悠然的年華。

  她驀地感到遺憾,自己沒有見過那時候的他,而自己的青春往昔也沒有出現過一個像他那樣的男生。

  現在只能聽別人描述以前的他,在心裡描摹他的模樣。

  作為一個「假」女友,她對他的好奇和關心顯然過多了。

  她閉上眼睛,進入音樂中的靜寂之丘,跳躍的情緒慢慢停下來,她觸碰到了微風,看到了波光粼粼,感受到一種晶瑩剔透的孤獨。

  是一個人的孤獨。

  *

  周五,貝耳朵坐在唐栗公司隔壁的簡餐店等她。

  一個多小時後,戴著鴨舌帽的唐栗推門進來。

  「抱歉,開會時間太長了。」唐栗坐下。

  貝耳朵看了看她的額頭,關心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養得挺不錯,現在還在結痂,沒有出現發炎的症狀。」

  「想吃點什麼嗎?我請客。」

  「不用,剛才郁總請大家吃了點心和咖啡。」

  「你現在的情況不能喝咖啡吧?」

  「他給我單買了一份中式點心和煲湯。」

  「原來是特殊照顧。」貝耳朵故作恍然,「難怪你胖了一圈,氣色也不錯,原來是被人養得好。」

  「別這樣說……郁總他向來對下屬非常好。」唐栗解釋,「換做是別人,他也會這麼悉心照顧的。」

  貝耳朵看著她,滿眼寫著「是嗎」兩字。

  「好了,別說我了,你沒事吧?」

  「還好。」貝耳朵說,「出門前我帶了墨鏡和帽子,走到一半覺得太熱了,全摘了,也沒有人認出我,我想大概是我多慮了。」

  「因為你身邊沒有葉抒微,信不信,你們倆站在一起的效果特別顯著,想讓人不側目也難。」

  貝耳朵問:「那現在怎麼辦?」

  「郁總對推廣的效果很滿意,他打算正式啟動這個真人秀節目,目前公司上下所有人都嚴正以待,先定下正式的名字,再准備接下來的海選。」

  這點倒在貝耳朵的意料之內,若郁升的視頻網站要打敗同類競爭性的網站,那必須有一檔標志性的主打節目,戀愛主題的大眾真人秀,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還是要拜托你和葉抒微能配合。」

  「怎麼配合?」貝耳朵已經能處變不驚了。

  「因為按目前的觀眾反應來說,你和葉抒微是這檔節目的焦點,你們的身高差很吸睛,葉抒微的顏值受人追捧,你們之間的互動有偶像劇的特色,所以會討大家喜歡。」唐栗說,「郁總說了,在節目正式啟動前到海選進行時,都需要你和葉抒微配合我們制造焦點。」

  貝耳朵不語。

  「如果你同意,我們再簽一份補充合同。」

  「葉抒微,他會同意?」貝耳朵提出疑惑。

  「聽今天郁總在會議上的發言,我猜他已經和葉抒微說過了,估計沒有問題。」

  「說實話,我不太相信葉抒微會同意這個。」貝耳朵說,「顯然,這件事發展到現在,已經和之前的影響力不同,關注人數翻了幾十倍,連我們走在路上都會有人跑來問,如果他答應了,就等於要和我捆綁很久,非但影響自己的生活節奏,還要時時刻刻和一個假女友秀恩愛,做一些心裡不願意的事情,這根本不是小事。」

  唐栗看著貝耳朵,忽的笑了:「也許,他不是那麼不願意呢?」

  貝耳朵坐的位置靠窗,窗是半敞的,一陣微熱的風拂面,吹得她臉頰癢癢的。

  「其實我聽出來了,你最介意的是葉抒微的意願。你認為按他的性格,不會去做和心裡所想相反的事情。」唐栗說下去,「耳朵,關於這點,我和你想法是一樣的。」

  「嗯?」

  「沒有人可以強迫葉抒微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換言之,如果他答應了,就能說明他對你是有感覺的。」

  貝耳朵一怔,下意識明白唐栗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果然是多年的交情,她的秘密躲不過唐栗的眼睛。

  「你多少有點喜歡葉抒微吧?」唐栗托腮,「別否認,一起吃飯那天我看出端倪了,你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臉有點紅,吃飯的時候你會不由自主地偷看他,他做的菜你竟然吃了整整兩碗飯,胃口可真大。」

  「我不否認。」貝耳朵說,「只是我並不確定這種感情是不是短暫的。」

  「那你就不想趁這個機會印證一下?」唐栗說,「平心說,葉抒微人不錯,你如果真想接近他就更不該拒絕我。」

  「……」果然是跟了郁總這麼長時間的人,已經學會揣摩人心,挖坑讓她跳。

  「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好好想一想,到時候真的不願意也沒有人會勉強你。」

  和唐栗告別後,貝耳朵一個人游蕩在街上,直至夕陽西下。

  她站在十字路口,望著被夕陽染紅的街景,一切都是真實的。

  人來人往是真實的,車流是真實的,紅綠燈是真實的,坐在電瓶車後座的孩子的笑聲是真實的。

  在這個真實的世界,她遇到一個心動的人,卻要憑不真實的方式去接近他。

  會不會太卑劣了一點?

  貝耳朵過了街,最後一點陽光消失殆盡,暮色四合,她的步伐越來越懶,到了吃飯的時間但沒胃口,停下來又覺得茫然,就低著頭,懶懶地走。

  直到一家大型書店門口,涼氣吹過來,她感覺一陣愜意,轉身走進書店。

  好久沒買書了,她想要不要買兩本看看。

  走上二樓,到了文學區,她仰頭瀏覽,發現有一本喜歡的,是張秀亞的精選。

  她伸手去取,夠不著,踮起腳,還是夠不到,反復多次都不行。附近又沒有腳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本書離自己的指尖一寸之遠。

  「需要幫忙?」不遠處的男店員見到貝耳朵的窘境,跑來表達善意。

  快靠近貝耳朵的時候,另一個聲音驀地響起:「不需要。」

  貝耳朵轉過身,看見葉抒微站在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用目光阻攔趕來幫忙的男店員。

  然後,他自己走上來,止步在她身後,輕松地取下她需要的書,小幅度地伸開手臂,輕緩地落在她的右腰,問道:「你要這本書?」

  「嗯,謝謝。」個頭不高的貝耳朵竟然被他的一個姿勢就圈在了懷裡……

  她鎮定地接過他遞來的書,他的手沒有及時拿開,手指輕點在第三排書架上,很閒適似的。

  「你站在我身後多久了?」

  「五分鍾。」

  「你就眼睜睜看著我不停地踮起腳,一次次地夠不著?」

  「嗯。」

  「你這麼沒善心?」

  「是你沒有回頭找可以幫忙的人。」事實是,她一次次踮起腳向上的時候,整體的曲線和平常不一樣。

  貝耳朵語塞,慢慢挪動眼球,發現他的手臂還沒有落下,手指繼續游曳在書架上,悠哉地擇書。

  也就是說,她還被他圈在懷裡,寸步難移。

  他像是沒發現一樣,自顧自做自己的事情。

  「你要選哪一本書?」她問。

  「沒想好,慢慢挑,不急。」他的手在動,目光卻沒放在任何一本書上,正落在她的頭頂,她的頭發很黑亮,看上去很柔軟,還帶著一股好聞的味道,像某種果實。

  「你能不能別貼在我身後?」她好像有點找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葉抒微聞言,收回手,往右邊走了兩步,和貝耳朵並排站,隨意地取了一本書。

  貝耳朵拿著手裡的書,目光又逗留在書架最上方的一本雜文集上,心想,怎麼她喜歡的書都放在最上面?

  於是,她轉頭看葉抒微:「請幫我拿一下頂層那本紅色的,右邊數過來第三本。」

  葉抒微幫她拿下。

  「這是我第一次深刻體驗到和你在一塊的好處。」貝耳朵抬頭看葉抒微。

  他低下頭,目光和她交集:「其實還有很多,想知道嗎?」

  「如果你要自誇,我勉強允許。」

  「如果和我並排站在一起,你可以穿各式各樣的高跟鞋,二十公分的鞋跟也沒關系。」

  「嗯,還有呢?」

  「人再多的地方,無論你站在哪裡,我都可以一眼看見,同樣的,我在哪裡,你也可以一眼找到。」葉抒微說,「不容易走丟。」

  貝耳朵望著他的眼睛,貼著書皮的掌心沁出了汗。

  是錯覺嗎?他今天說話的聲音好像放得很低,像是在和她說悄悄話。

  「我是就事論事,沒有自誇。」他看她一臉的不可置信,「不對嗎?」

  「對,你說的都沒錯。」她調整情緒,試問他,「那就事論事,如果你未來的女朋友只有一米六,你會覺得她很矮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思索許久後說:「其實,每次居高臨下看你的時候,我都會覺得有一種優越感,這樣的感覺挺不錯。」

  「……」

-----------------------------

作者有話要說:

  抒微,你這樣調戲耳朵真的好嗎?她已經處於迷茫,你這樣的言行只會加速她認定自己喜歡你的事實……當然這是你所想的,沒有人會揭穿你。

  咳咳,果然是葉大黑。

  抒微今天的福利是夠本了,沒有發現,那結實的作者幫你劃出紅線,一個是他觀察了很久耳朵的曼妙曲線,一個是他的手吃了豆腐,摸了腰,發現沒有?他很喜歡圈定小耳朵……還有一個,是他近距離嗅到了耳朵的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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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 15:47: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除了工作和戶外運動,葉抒微最常來的地方就是書店,遇到貝耳朵純屬巧合。

  當他坐電梯上二樓,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書架前,努力踮起腳向上的貝耳朵,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她顯得很「迷你」。

  好像他伸出一只手,就可以輕易地把她罩住。

  站在她身後,他一直在猜她什麼時候會回頭找人救援,只不過,整整五分鍾,她都表現得很固執,讓他除了不解之外更感疑惑,她這麼矮,從小到大遇到的困難應該不少。

  幫她取下書後,他想的是,如果她身邊沒有一個子高的人幫忙,她還能正常生活嗎?

  顯然,他想的當下,完全忽略了她前二十四年的生活,沒有他的存在卻依舊過得不錯的事實。

  ……

  貝耳朵買了一本書,葉抒微看了一圈後什麼都沒買,陪她結了賬,一起出去。

  走到電梯旁,貝耳朵說:「你走我前面。」

  等葉抒微先下去,貝耳朵才跟在他身後,順便環顧四周。

  幸好,這個時間段書店的人很少,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到了門口,貝耳朵依舊保持警惕,葉抒微看不過去:「你未免想太多了,我們都不是巨星,沒有到人人關心呵護的程度。」

  「小心一點總是好的。」貝耳朵很自然地想起唐栗的話,她和葉抒微站在一起,不想讓人側目也難。

  「你吃過飯了嗎?」他問。

  「還沒有。」

  「我也沒有,一起吧。」

  貝耳朵考慮了一下,現在處於風頭浪尖,他們公然一塊去吃飯,也許會被認出後大做文章。

  葉抒微見她猶豫不定,決定道:「走吧,吃個飯而已,別想太多。」

  在貝耳朵的要求下,葉抒微開車到了一條隱蔽的巷子,和她吃那裡的蓋澆飯。

  這家小店知道的人不多,但東西挺好吃。

  店面很小,天花板偏矮,葉抒微一走進去立刻顯得局促,坐在櫃台後的老板娘還特意抬頭瞅了他一眼:「坐裡面吧,比較寬敞。」

  擇桌坐下後,兩人點好了飯,等待的途中,貝耳朵整理了一下隨身包,拿出墨鏡,口罩和帽子一件件地放在木桌上,自言自語:「都白帶了,沒有一樣用上。」

  「你不是去郊游,沒必要整裝待發。」葉抒微掃過眼前的一堆廢物。

  貝耳朵一邊收拾一邊壓低聲音:「你倒是想的挺開的。」

  說著,停下手裡的動作,對視他:「吃完飯我們找個地方,我有話對你說。」

  「想說什麼現在就可以說。」

  貝耳朵瞥了一眼櫃台後的老板娘,她有一張胖乎乎的臉,戴著一副很窄的眼鏡,正目不斜視地低頭算賬,乍看憨厚無害,但不能確定是否表裡如一。

  「這裡有人。」她犯了疑心病,「我想在一個沒有第三人的地方談話。」

  「沒有第三人的地方?」葉抒微沉吟,「那先吃飯,等吃完了再說。」

  過了一會,老板娘的兒子把兩碗蓋澆飯端上桌,貝耳朵低調地說了聲謝謝,拿過筷子就低頭吃飯,葉抒微嘗了一口後,十分不低調地要求:「請幫我拿一碟醋。」

  老板娘的目光又投過來,打量了一下他們,聲線很平:「阿亮,拿醋。」

  老板娘的兒子阿亮聽到吩咐,懶洋洋地從電視機前的板凳上起來,去裡面拿了醋,出來給葉抒微。

  貝耳朵遞給葉抒微一個多事的眼神。

  「謝謝。」葉抒微說。

  阿亮走開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看桌子底下的長腿,笑問葉抒微:「這位大哥哥,你有多高?」

  葉抒微把醋澆在米飯上,回答他:「一米九零。」

  「你是運動員還是模特?」

  「都不是。」

  「一般人?那你是吃什麼長這麼高的?」

  「菠菜,海帶,魚蝦和牛奶。」

  「都是我不喜歡吃的東西。」阿亮歎氣。

  葉抒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接了一句:「看得出來。」

  阿亮:「……」

  貝耳朵:「……」

  老板娘聞言也加入了話題,對兒子說:「聽見沒有,人家是吃什麼才長這麼高的?你連牛奶都不喝,活該海拔這麼低。」

  阿亮撓了撓頭,趕緊逃開了,坐回板凳,卻不忘頻頻回頭看葉抒微,嘴裡嘀咕什麼。

  貝耳朵看著對面的人,不由地想,他太容易成為焦點了,和他在一起,無論真假,都需要做好心理准備。

  吃完飯,阿亮來收錢,一共三十元。

  葉抒微買好單,和貝耳朵同時起身往外走,阿亮不由驚歎了一聲:「哇塞……」

  貝耳朵佯裝沒聽見,踏出門的瞬間,還是沒能有幸忽略阿亮不懷好意的輕聲評論:「他長得高有什麼用,找的女朋友比我的矮,哈哈哈,老天太公平了。」

  貝耳朵的膝蓋有些疼,秉著不和小孩斗的原則,不回頭去計較。

  「你說要找個沒有第三人的地方和我談話。」葉抒微側頭,「我想到一個,不如現在帶你去。」

  貝耳朵回神,趕緊點頭:「走吧。」

  十分鍾後,車子在就近的一家連鎖酒店門口停下。

  貝耳朵瞠目結舌:「葉抒微,你說的不會是去開房吧?」

  「否則呢?」葉抒微用目光巡視周圍流光溢彩,熙熙攘攘的街景,「這裡不存在沒有第三人的場所。」

  「不行,這太冒險了,要是被熟人看見,我們都完蛋。」貝耳朵反對。

  重點是,她從來沒有和異性來過這裡,一想到要和葉抒微上去,渾身不自在。

  「我先上去,你等會再上來,這樣就沒問題了。」看起來,他准備充足。

  「還是不行。」貝耳朵說出實話,「我從沒有和男的開過房間,這畫面太……刺激了,我承受不了。」

  「刺激?」葉抒微莫名地瞟了一眼她的一臉復雜情緒,「我不至於在今晚就做出讓你承受不了的事情,就算是你想,也要先問我願不願意。」

  貝耳朵看著他的眼睛,夜色下他的黑眸帶著一點涼意,意識到他只是選擇了一個方案供她參考,沒有其他的想法,於是盡量穩定情緒,做出回應:「我們換一個地方吧,我突然想到一個適合交流,沒有人打擾的地點。」

  葉抒微聞言,安然地重新啟動車子。

  ……

  又十五分鍾後,車子停在十三中的後門口,貝耳朵和葉抒微花了二十多分鍾成功偷溜進去。

  夜色下,他們穿過校園的綠蔭道,往某幢教學樓快步走去。

  「我在這裡讀了三年的書,對環境很熟悉。」貝耳朵說,「這段時間放暑假了,但新高三需要補課,白天太熱,課程就被安排在晚上,校門不到九點三十分是不關的,正好這裡的門衛向來管得不嚴,晚上溜進來的成功率很大。」

  走進一幢亮著一排燈的教學樓,貝耳朵率先上去,葉抒微跟在她後面。

  教學樓一共五層,貝耳朵一口氣就爬到了頂樓。

  天時地利人和,頂樓的鐵門沒上鎖,他們輕松地來到天台。

  貝耳朵仰面對著星空呼吸,然後轉過身來,故意放沉語氣:「葉抒微,你知道嗎?這裡以前有人跳過樓。」

  「哦,是嗎?」葉抒微語氣很淡。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身子墜下去了,頭還留在天台上……」貝耳朵凝視葉抒微,「所以,你有沒有感覺到這有股怪異的,毛骨悚然的氣流嗎……拜托,你的表情怎麼一點也不配合,真無趣。」

  葉抒微走過來,和貝耳朵擦肩而過,一直到頂樓的邊緣,往下看:「這麼矮的地方,用來跳樓多沒勁。」

  「你當心點!」貝耳朵提醒,「剛才我開玩笑的,從沒有人在這裡跳過樓,但昨天下雨,地面很滑,你別一不小心就成為第一個。」

  葉抒微止步,轉身回來,問她:「那麼,你要對我說什麼?」

  貝耳朵就地坐下,仰望他的俊臉:「你也坐下,我不習慣總被你居高臨下。」

  葉抒微坐下。即使坐著,他也比她高出一大截。

  頭頂星河燦爛,拂面而來的是帶著濕熱的風,兩人坐得近,她的手肘輕輕地抵在他的手臂上。

  「郁總有沒有告訴你他的計劃和安排?」

  「哦,他告訴我了。」

  貝耳朵的心加速了一拍:「你有沒有立刻表態,說不行?」

  只是幾秒鍾,但在貝耳朵耳畔像是一個世紀的循環,她聽到了葉抒微說:「沒有。」

  「為什麼?」貝耳朵說,「這不像你。」

  「我是怎麼樣的?」他回過頭,垂眸看她,「貝耳朵,你了解嗎?」

  「你是絕對不會被人控制的,你不喜歡有人干涉你的生活,你不會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她說,「所以,我猜你不太會願意讓越來越多的人誤認為我是你女朋友。」

  「我的確不願意。」不願意「誤」認,不願意這件事的性質是單純的交易。

  貝耳朵聽到他的答案,眼神連同心情頃刻黯淡到底。

  果真如此,他不願意讓她再有過多的機會出現在他生活中。

  這短暫的情動,只是她單方面的感觸。

  於是,她善解人意地扯了一個微澀的笑:「那個,我也不願意老這樣裝模作樣的,本來小范圍內的網絡炒作也就算了,現在連路人都知道了,壓力很大。」

  「你不想賺錢了?不為朋友了?」聽出她的退意,葉抒微的聲音越發平常。

  「賺錢,當然想,不過如果這錢不容易賺的話,我會放棄。朋友,當然要兩肋插刀,不過如果和我的原則有矛盾,我會猶豫。」貝耳朵說是如此,心想的是,重點是你不願意。

  「你已經拒絕了你朋友?」

  貝耳朵搖了搖頭:「還沒有,她給我了三天時間。」

  只是現在心裡有了決定,既然葉抒微這麼直接地說不願意,她還抱有什麼幻想?沉浸在假想中只會越來越可悲,和他在一起,最終獨自陷入泥沼,難以自控,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他對她有一點感覺,她都不會選擇立刻放棄,但如果連那「一點」都沒有,她沒有勇氣繼續。

  像是有一只手按住了讓時間流逝的秒針,一切靜止得突兀。

  連風的聲音都聽不到,好似置身無人島嶼,心裡話只有天地聽得到。

  直到一個不真實的聲音重現耳畔。

  「其實這錢沒有你想象中的難賺,你也可以繼續幫助朋友。」

  貝耳朵的眼前驟然一黑,又忽的亮起來,她完全沒有准備,整個人被迫往後倒,幸好及時用手肘撐在地面。

  葉抒微……他竟然探過手臂,按在了她的另一側,身體很熟練地前傾,覆蓋了她眼前的全部星光。

  當然只是一會,貝耳朵找到了眼前的光源——他的黑眸。

  「什麼意思?」她現在的姿勢很尷尬,頭往後仰,下巴微微抬高,露出脖頸和胸口的曲線,垂下眼睫,可以看清楚他下頦以及喉結的線條,無一不是優雅凜冽。

  「哦。」葉抒微在她的上方,聲線低如某種樂器的弦,隱隱透出個人情緒,「我指的是,適當的演戲而已,難度不高,嗯?」

  「可你不是不願意嗎?」

  「聽清楚,我說的不願意是什麼。」她呼吸間,一切的曲線浮動盡入他眼底,他一邊安靜瀏覽,一邊說,「我不會被人控制,我不允許不相干的人打擾我的生活,我不做不喜歡的事情,我不想結果僅僅是越來越多的人誤以為我們是一對。」

  他加重了「誤以為」三個的語氣。

  話音落下,他克制目光,重新看她的臉:「這樣懂了嗎?」

  貝耳朵被繞暈了:「所以……你究竟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鐵門被嘩啦地扯開,一陣嬉笑聲竄進來。

  「討厭啦,干嘛帶人家來這裡,黑漆漆的,你想做什麼壞事情?」女學生害羞地反對。

  「我想做的,已經開始了……」男學生一邊說,一邊開始動手。

  「等等……那裡有人。」

  「騙人。」

  「是真的有人。」女學生掙扎開對方的懷抱,「快看,他們還躺著……」

  「不會吧?有同道中人先占地了?」男學生一步步走過去,瞇起眼睛看。

  他身後的女學生也小心翼翼地湊近。

  直到離葉抒微和貝耳朵一步之遙。

  葉抒微忽地開口:「我覺得你們不敲門就進來,這樣很沒有禮貌。」

  其他人包括貝耳朵:「……」

  「還有,你們應該懂得先來後到。」

  「……」

----------------------------

作者有話要說:

  金牌翻譯小手扶一扶鏡框,幫你貼心翻譯,咳咳,抒微話的意思是,我只讓和我有關系的人打擾我的生活,我只做我喜歡做的事情,我不會這件事僅僅成為一個誤會。

  總而言之,又一次宣布了自己的目的,即耳朵只可能是他的。

  據說看完本章冒出水面撒花的朋友會吃夜宵不發胖,以及,一米六左右的朋友撒花,可以找到比自己高二十公分以上的男友,一米六五的朋友撒花,可以找到比自己高十五公分以上男友,一米七以上的朋友撒花,可以找到比自己高十公分的男友……

  對此,抒微表示鼓勵:「試試總沒錯的,概率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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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葉抒微拉著貝耳朵站起來,在夜色下的天台,和突然闖進來的學生面對面。

  「你們不是我們學校的。」男學生態度不耐,「到天台來干嘛?」

  「聊天。」葉抒微說。

  「大晚上爬到這裡來聊天?誰信?」男學生不屑道,「我們學校禁止外來人觀光,你們趕緊走。」

  葉抒微不緊不慢:「首先,你好像無權趕人,再者,如你所說,大晚上來這裡聊天沒有人相信,那你們是來做什麼?討論作業嗎?」

  男學生被噎了一下,瞇起眼睛:「你管我們來做什麼,這是我們的學校,不是你的。」

  「是你學校沒錯,不過很明顯,你違法了校規。」葉抒微說,「非但逃了自習課,還費盡周折帶女孩子來這裡,企圖對她動手動腳,說出去並不是光彩的事情。」

  「你……」男學生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女學生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先閉嘴……他們看上去有點眼熟。」

  貝耳朵在心裡「呃」了一下,想不會那麼巧吧。

  女學生靠近了一步,借光認真一看,恍然大悟:「你們好像是搜娛那個愛情真人秀上的嘉賓,身高差很明顯的那對……」

  她的話未完,貝耳朵已經下意識拉住葉抒微的手臂,說了聲「我們走」就飛快地和他們擦肩而過,閃出鐵門,往樓下跑。

  直到離開教學樓五十米遠,貝耳朵才松開葉抒微,呼了一口氣:「天台也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葉抒微看著星空,慢慢地說:「除了酒店,很難找到沒有第三人的地方。」

  「我才不會和你去開房。」貝耳朵無奈地提醒,「趕緊走吧,否則等下了晚自習,學生一窩蜂地出來,我們被發現就不好了。」

  葉抒微卻無視她的提醒,站在原地,身姿清頎,若有所思地欣賞夜色下的校園。

  「你在想什麼?還不走?」貝耳朵疑惑。

  「剛才來天台打斷我們的那對是情侶?」他問。

  「很明顯是的。」

  「他們才成年沒多久吧。」

  「對,不過那有什麼奇怪的?高中生戀愛很常見,難道你讀高中的時候沒見過?」

  「好像沒有目睹過有男女出雙入對。」

  「基本上高中的戀愛是很隱秘的,在私下進行的。」貝耳朵說,「你沒發現也屬正常,你本來就有一種特殊才能,可以對周遭的一切選擇性屏蔽。」

  葉抒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你私下進行過嗎?」

  貝耳朵搖頭:「沒有,高中的時候除了讀書我把時間都用在看漫畫上了。」

  「有男同學追求嗎?」

  貝耳朵回憶了一下,如實點頭:「有,還不止一個,說出來你別以為我在吹牛,其實高中三年我行情很好,還是班花來著。」

  葉抒微似乎有了興趣:「哦?你和那時候長得不太一樣?」

  「你少毒舌。」貝耳朵瞪他,「那時候我很瘦,皮膚的膠原蛋白是現在的十倍,頭發也比現在長,勉強算得上是美女。」

  說出口,她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於是自嘲地補充:「當然,輝煌已經過去了,好漢不提當年勇,不提不提了。」

  夜色下,葉抒微的黑眸持續地凝視她,看得她不自在,問他:「你到底在想什麼?」

  「哦,我突然發現高中生談戀愛沒想象中的那麼無趣。」他還是看她。

  「……」難道他是被剛才那對刺激到了?

  「走吧。」他收回目光。

  原路返回,偷溜出後門,葉抒微隨手撣了撣衣擺,又抬臂摘下貝耳朵腦袋上的樹葉。

  「改天找個時間把你高中時候的照片發給我看。」

  「為什麼?」

  「想目睹一下往昔的班花模樣如何。」

  貝耳朵聳了聳肩:「可以啊,不過作為交換條件,你也要把你高中時候的照片發給我。」

  「可以。」

  貝耳朵心念一動,其實她是有個小目的,她想看他穿校服的樣子。

  他們重新上了車,趁學生魚貫而出之前離開。

  在車裡,貝耳朵想起剛才在天台的一幕,思緒逐漸從混亂中清醒,他說的那些話雖然不直白,較為迂回,聽著令人費解,但逐句分析,不難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他在迎合郁總的提議。

  難道是郁總私下給了他雙倍的好處?貝耳朵暗地裡琢磨,但他不缺錢啊,還是說他有什麼把柄落在了郁總的手上,或者是,郁總的視頻網站也有他的部分投資?畢竟他們是親戚,他在幕後一定的持股也說得過去,因為有這一層的利益牽扯,他才……

  「剛才我說的,你聽懂了嗎?」開車的葉抒微問。

  貝耳朵停止思考,說:「如果沒聽錯的話,你是支持郁總的主意?」

  「對。」郁升找他,沒有多說什麼,唯有一句,你想不想多一些機會和貝耳朵近距離接觸?

  「因為郁總許了你某些好處?」她試探。

  「這樣說也沒錯。」他承認。

  果然是這樣,貝耳朵覺得自己猜對了,他和郁總一定有休戚相關的利益,所以他才會同意這個安排。

  車外的路燈一盞盞後退,暖黃色的光暈在貝耳朵的臉龐上暈染開,她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在認真權衡這件事的利弊。

  現在,他願意和她假扮情侶,在大眾面前制造焦點,雖然是因為郁總的關系,但他點頭了,多少表明他對她的存在不排斥,這成了她唯一能「合情合理」和他繼續見面,密切往來的機會。

  誠如唐栗所說,既然她對他有感覺,那擺在眼前的是一個機會。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這一層的關系,以他的個性,很有可能連話也懶得和她說。

  她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在追求上沒有技巧,甚至連怎麼邀請他看電影都不知道。

  事實是,除了走捷徑,她沒有其他辦法靠近他。

  「你的想法是什麼?」見她長久時間的沉思,他開口。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不能再考慮和別人談戀愛。」貝耳朵確認,「這樣你也沒有問題?」

  葉抒微連眼皮都沒抬:「我不是正在和你談嗎?」

  聽到他直白,不含情緒的回答,貝耳朵眨了眨眼睛,他果然是入戲迅速,公事公辦的人物,凡事直奔主題。

  「假如你爸媽問起來,你會和他們說實話嗎?」

  「我父母不太過問我的私生活。」葉抒微說,「但真的問了,我會和他們說實話。」

  「那我願意。」她說出這四個字。

  他按著方向盤的雙手不自覺地使了使力,語氣鄭重:「你既然答應了就要記住,從現在開始不能和我以外的異性有接觸。」

  「這是當然的。」她點頭,「既然合作了,我還是有職業操守的。」

  「職業操守?」他重復她四個字,然後用輕淡的口吻糾正,「我指的不單是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你不能瞞著我和別的異性有聯系,包括心裡所想的也不行。」

  「……」他的准則果然嚴苛。

  「懂嗎?」

  「……我盡量。」畢竟思想有時候是不受人控制的,看美劇的時候也會幻想一下大叔的搓衣板腹肌。

  「盡量?」正好一個紅燈,他停車,側頭用目光問她,看似平靜,卻暗藏銳利。

  貝耳朵指了指窗外的巨型廣告牌,上面有一個穿超短裙,露出修長美腿的嫩模,甜美的笑容可以感染任何一個異性。她解釋:「就像這種,男人或多或少會看一眼,再想一想某些安慰人心畫面,我對此很理解,因為這是人之常情,所以思想上偶爾的走神在情侶間是可被允許的。」

  葉抒微的目光越過貝耳朵,朝廣告牌瞟了一眼,像是看一個沒有生機的盆栽,頃刻沒趣地收回目光,評價道:「很膚淺。」

  「你不覺得她的腿又長又直,超美的嗎?」身為女同胞,貝耳朵都要流口水了。

  「沒有。」葉抒微直視前方,「和你的腿差不多。」

  貝耳朵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兩條腿,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諷刺?廣告牌上的兩條腿比她的長十公分吧……

  「人家臉型很完美。」

  「下巴太尖了,缺少美感。」他態度淡漠,「還不如你。」

  貝耳朵下意識伸手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原來葉抒微偏好圓潤的下巴。

  紅燈轉綠燈,車子跟上之前,葉抒微說了一句:「貝耳朵,我不會對這些走神,所以你也應該做到思想上對我忠誠。」

  貝耳朵:「……」

  回到家,貝耳朵和唐栗通電話,告訴她自己的決定。

  「早知道你不會拒絕的。」唐栗賊笑,「放心,我會盡力幫你吃他豆腐。」

  笑聲激起了貝耳朵一身雞皮疙瘩:「具體內容是?」

  「拍情侶寫真啊,讓他抱抱你,喂你吃飯,耳鬢廝磨,情話綿綿之類的。」

  「太做作了吧,就沒有自然一點的?我覺得循序漸進比較……」

  「別說你心髒會受不了。」唐栗打斷她,「既然要炒,當然要越像真越好,情侶之間這些太正常了好吧?你膽子那麼小,怎麼追他?他的悶騷程度可是古董級的那種,你不下猛料不成,一小步一小步慢吞吞的來,最後只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貝耳朵反駁:「說的你很有經驗似的,你自己都覬覦郁總多久了,怎麼還沒表白?」

  唐栗歎氣:「你懂什麼,我不去表白是因為他的身份,他不會同意辦公室戀愛的。」

  「僅僅如此?」

  「還有,我見過他前女友的照片,身高一米七二,長發及腰,艷光四射,氣質絕佳,根本不是我能比的。」

  「愛情不是這麼比較的吧?」

  「但看他的前任就能知道他的品味。」唐栗說,「我和那種類型相差太遠了。」

  電話這頭的貝耳朵安靜了一會,然後說:「其實不一定,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我看得出郁總對你很關心。」

  「他對誰都這樣。」唐栗說,「不像葉抒微,對誰都很冷。」

  「是嗎?」

  「重點是葉抒微的感情史是一片空白,可以任由你來塗改。」唐栗笑了笑,由衷地說,「說真的,喜歡他挺值的。」

  貝耳朵想說什麼,最終只是簡潔的「嗯」了一聲。

  「好了,具體的燈安排了我會通知你的,你記得下周來我們公司簽一份補充合同。」唐栗說,「我剛回到家,還沒有吃晚飯,快餓死了,先掛了。」

  唐栗掛了電話,去廚房的冰箱找吃的,正准備拿食材做湯面,門鈴響了。

  她去接了玄關處的電話,是郁升。

  「剛才和客戶吃了飯,幫你打包了一份湯。」郁升表明來意。

  唐栗誠惶誠恐地開門。

  說起來,她搬進來後的第三天才知道一直作風低調的郁總就住在對面那幢樓。

  言下之意,他們之間只隔了幾百米的步行距離。

  郁升上來後,把湯遞給唐栗,讓她趕緊喝完。

  唐栗請他進來,幫他泡了茶,然後在他的監督下,一口一口地喝湯。

  兩人聊起天來,提及葉抒微和貝耳朵這對官配。

  唐栗很義氣,未經貝耳朵允許沒敢透露她對葉抒微的那層意思,只是含蓄地表示貝耳朵挺欣賞葉抒微的。

  「欣賞葉抒微的女人一直很多。」郁升說,「只是都望而卻步。」

  唐栗點頭:「也是,葉抒微長相,身材出眾,氣質絕佳,又有學霸,是很多女人的菜,無奈看上去比較高冷,不好接近。」

  要知道連從來沒有喜歡過男人的貝耳朵都對葉抒微心動了,正想方設法地接近。

  郁升眼裡的笑意更深,慢慢松開手裡的煙盒,推至一邊,溫和地問唐栗:「那他也是你的菜嗎?」

  唐栗嘴裡的一口湯差點噴出來:「郁總,你這麼問的意思是?」

  郁升貼心地遞過紙巾給她,友善地建議:「誠然,葉抒微條件百裡挑一,人有魅力,但並不一定適合做男朋友。」

  「為什麼?」唐栗擦了擦嘴角。

  「從小到大,他喜歡一個人獨處,自己關在房間裡看書,玩游戲,不太搭理人,如果做他的女朋友,很有可能被他冷落。」

  「是嗎?」

  「對,還有我上次說過,他喜歡研究動物標本勝過研究女人。」郁升告誡,「他不懂絕大多數女人喜歡什麼,自然也不擅長浪漫的那一套。」

  「嗯,還有嗎?

  「他擅長烹飪,也會做家務活,還能照顧小動物,再賢惠的女人和他比都相形見絀。」

  「這個,好像是的。」

  「他還有不輕的潔癖,如果女朋友一天不洗頭,可能不行。」郁升微笑,「他很自律,工作日都早睡早起,如果你賴床,可能會被他批評。」

  關於這點,唐栗嚴重同意,因為她很喜歡賴床,工作日常常是踩點到公司的,幸好郁總寬容,對於這種情況基本睜一眼閉一眼,從沒有為此扣過她一分錢,相比起來,她的郁總和藹可親很多。

  「這麼說來,和葉抒微一起生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總體來說他出類拔萃,是難得人才,我也自小欣賞他,當他是一個學習目標。」郁升說著喝了口清茶,姿態優雅地撇清剛才對舅舅的暗貶,恢復自己的風范,「只可惜人無完人,和那樣的人一起生活會有壓力。」

  唐栗皺眉。

  「你好像在擔心什麼。」對面的郁升聲音更溫和了,卻帶著一點危險。

  「沒什麼。」她搖頭。

  葉抒微怎麼樣,不是她需要擔心的,她是替貝耳朵擔心,擔心好友的抗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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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張重點是什麼?作者兼貼心保姆給您以下有選項。

  抒微被郁總一句可以和耳朵親密接觸的誘餌上鉤,答應了合作。

  抒微假公濟私,有理有據地讓耳朵對他忠誠,並且暗自期待高中時候的耳朵青蔥少女照片。

  耳朵對抒微越來越心動,在等他的學生裝。

  溫柔又腹黑的郁總的復仇時間。

  以上全部。

  他們快進去秀恩愛的正式課題中了……咳咳,有話對抒微,耳朵或者幕後黑手郁總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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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 15:48: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因為答應把自己的高中照片發給葉抒微看,貝耳朵問他要除了手機外的聯系方式。

  葉抒微在這方面顯然是資深古董,微信什麼的都不用,直接扔來一行字:「發到我的工作郵箱。」

  貝耳朵挑了好久,最終選了一張穿便服,站在香樟樹下的正常照片,那是高考後回校那天同學們互照的。

  她把照片發到葉抒微的郵箱,過了一會收到葉抒微的回復:「和你現在的模樣差不多。」

  這是誇是貶?貝耳朵遺憾地發現,她最漂亮的時候也沒能驚艷到他……算了,反正他對女人的長相沒要求,她現在漂亮與否絲毫不影響他對她的感覺,何況是以前長什麼模樣。

  而電腦那頭的葉抒微正淡淡地掃著貝耳朵發來的照片。

  夏日的陽光從香樟樹間灑落,照亮了女孩年輕明艷的臉龐,她的站姿完全不拘謹,雙手按在頭頂的阿拉蕾帽上,長馬尾垂下右肩,笑容放肆又可親,眼睛瞇成了小月牙,一副天塌下來也不會愁的模樣。

  她穿了天藍色的背心和粉色的熱褲,胳膊細瘦,白得很亮眼,只是左手肘處擦破了皮,塗了點紅藥水。

  雙腿筆直,纖細,同樣白皙如玉,腳上是一雙黑色的運動板鞋。

  比現在的她瘦一些,但對他而言,同樣很「迷你」。

  他看了很久,然後輕點右鍵保存,把這張照片設置成了桌面圖片。

  貝耳朵已經發了自己的照片,作為條件,他也需要發一張自己的青蔥照片過去。

  「你的呢?」見他遲遲沒動靜,貝耳朵催促。

  「暫時找不到,以後再說。」他似乎沒當一回事。

  「你是不是君子啊?都不遵守承諾。」貝耳朵嚴肅抗議。

  「真沒找到,我不太拍照片,也基本沒有人願意幫我拍。」他合情合理地表示,「記得之前有一張,剛才找了找,好像已經被刪除了。」

  貝耳朵又一次頓悟,她被葉抒微耍了,但不依不饒:「集體照總有吧?」

  「有一張全年級學生的合照,你看得清嗎?」

  「……」貝耳朵徹底無語,不想再理他,丟開手機,去洗漱准備睡覺。

  夜已深,葉抒微寫完學術報告,退出文檔,桌面上貝耳朵的照片又進入眼眸。

  他喝了一口涼了的茶,雙手交疊,相抵在下頦,安靜地凝視許久,低聲評價:「不錯,腿和廣告牌上的模特差不多,但臉型優勝很多。」

  ……

  郁總的真人秀節目名字定了,名叫《最心動的事》

  在進行全國范圍的海選之前,郁總打算讓葉抒微和貝耳朵拍一個短的宣傳片,地點選在近郊的度假村。

  拍攝前一晚,貝耳朵打電話給葉抒微,表明自己有點緊張。

  「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好。」葉抒微在電話裡說。

  「難道你就一點也不緊張嗎?都不知道他們要我們拍什麼,連唐栗都不知道具體內容。」

  「到了明天不就知道了?」

  貝耳朵望天:「如果到了明天,我因為太緊張臨時落跑怎麼辦?」

  「可以,只要你願意支付三倍的酬勞作為違約金。」

  「咳咳,只是說說而已,我還是會盡量配合的。」

  「別太緊張。」他的聲音靜如夜晚下的海,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現在去泡一雙腳,再喝一杯熱牛奶,聽一會音樂就睡覺。」

  「嗯。」貝耳朵的耳朵熱起來,因為他的語氣有些溫柔。

  「不是你一個人上,還有我。」他點明事實,「你有什麼好怕的?」

  說完,他結束了通話。

  貝耳朵久久沒有反應過來,他剛才說了什麼?

  有他作陪,她不需要去害怕,是嗎?

  但她想說的是,正因為對象是他,她才會有莫名的害怕。

  如果是和完全沒感覺的陌生人演一場戲,她不至於如此。

  ……

  隔天下午,葉抒微請了半天假,和貝耳朵跟著攝制組的車到了近郊的森林溫泉度假村。

  貝耳朵一下車,滿目的綠色讓心情瞬間清涼下來。

  在這一片有氧森林間呼吸,五髒六腑都被洗滌了一番。

  森林溫泉度假村有十七幢獨立別墅,在植物掩映下和自然融為一體,別墅和別墅之間有獨立,秘密的小徑可以抵達,保證穿行便利,又維護貴賓的隱私,不少有錢人會選擇在周末來這裡的別墅休憩。只不過今天不是雙休日,整個度假村人煙罕跡,很便於攝制組的工作。

  唐栗被郁升臨時派去參加一個同行會議,貝耳朵連商量的人都沒有,直接被工作人員拉去臨時租的一間休息室,上了妝,換好衣服,戴上配飾後上場。

  葉抒微早就等在拍攝地——中心草坪那邊,低頭玩手機,等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被精心打扮的貝耳朵,不留情面地說:「誰給你化的妝?」

  貝耳朵側頭看化妝師,剛才在休息室裡,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也委婉地質疑過,這妝會不會太濃了?她提了兩次,化妝師都沒搭理她,她問第三次的時候,對方姿態頗高地丟出一句話:「放心,我有分寸,你不需要有多余擔心。」

  既然化妝師這麼說,貝耳朵就保持沉默,畢竟對方是專業人士,在這方面比她有經驗,她貿然說不也沒有充分理由。

  葉抒微看向一臉倨傲的化妝師:「請你把她臉上的粉擦去一半,摘下做作的美瞳和脖子上的吊墜,眼影也重新畫過,不要選擇暗色。」

  化妝師了然地望了望唇角,這不是第一次被非專業人士質疑水准,心裡早准備好完美措辭:「是這樣的,葉先生,我們按貝小姐自身條件來看……」

  葉抒微沒有讓她解釋的機會,態度淡漠卻犀利:「我想我遠比你了解她,在如何塑造她這方面,沒有人會比我專業。」

  化妝師皺眉:「但戴美瞳會比較有神,沒有會反對這個吧?」

  「不需要,她的眼睛足夠迷人了。」

  化妝師:「……」

  貝耳朵:「……」

  貝耳朵被拉回房間,回爐再造。

  再次出來的時候,看見葉抒微和郁升站在草坪的中央聊天。

  郁升先抬頭,注意到款款走過來的貝耳朵,她穿了一條淡黃色,千鳥格的無袖連衣裙,搭配白色的淺口高跟鞋,黑發披肩,在滿目綠色的襯托下,像是一道溫煦柔和的陽光迎頭而來。

  「很漂亮,就是妝清淡了一點。」郁升笑言。

  邊上的化妝師聳了聳肩:「我也覺得過淡了,不過既然葉先生他執意要求,我也只能配合。」

  葉抒微無視他們的評價,直接拉過貝耳朵的手至自己身邊,低下頭檢查。

  他清亮的眼眸長時間的停留足以讓貝耳朵忐忑。

  「顯然,比剛才好太多。」葉抒微的黑眸停滯片刻,輕輕落向化妝師,「現在的她才符合我的想象。」

  他的想象……化妝師嘴角抽搐,眼前這個男人明顯全盤否認了她的專業水平,任自己的喜好打扮自己的女友,簡直狂妄到了不可忍的程度。

  郁升觀察到化妝師臉上的表情,咳了咳,微笑地緩解氣氛:「我們開始拍第一幕吧。」

  第一幕很簡單,即兩人手牽手行走在草坪上,走得累了,女主角坐下,摘下高跟鞋,很隨性地把腳擱在男主角的腿上,一手轉著一片綠葉,閉上眼睛,享受休閒一刻。

  正式開拍之前,兩人演習了一回。

  等貝耳朵坐下柔軟的草坪,脫了鞋子,把腳擱在葉抒微大腿上,頓時有了尷尬,這畢竟是她第一次對男生做這樣的事情。

  而且,重點是……

  葉抒微的目光至始至終都聚焦在她的腳丫上,一秒都懶得挪開。

  那感覺像是第一次看見女人的腳……

  「你怎麼了?」貝耳朵問。

  「你的腳竟然這麼小。」他沉默了一會後說。

  「小嗎?算正常吧,我穿三十六碼的球鞋。」她解釋,「畢竟我身高就一米六,腳能大到哪裡去,你穿幾碼啊?」

  「四十六。」

  連腳都差那麼多……貝耳朵瞥一眼他的大長腿,心想這個身高也的確要穿不小的鞋。

  正式開拍的時候,貝耳朵的兩腿擱在葉抒微大腿上,手裡轉著道具葉子,閉上眼睛,裝作很自然地享受當下。

  微風拂面,綠意微瀾。平心說,這是一段悠閒美好的時光,空氣,陽光,樹木,都令人身心愉悅,連呼吸間都沾染上獨有的芬芳,但唯一覺得不對勁的是……腳底板怎麼越來越癢?

  她感覺奇怪,小小地睜開眼睛,偷看葉抒微,發現他坐靠在樹干前,目光落在前方,表情安靜,但手指卻在她的腳掌下,一下又一下地畫圈。

  她趕緊飛速地抬了抬腳,再放下,用此示意他別再捉弄她。

  他的動作一停,猜到她怕癢,不再繼續,改為攤開手掌,貼緊她的腳心。

  貝耳朵的腳心傳來溫厚,有力的觸覺,心咚隨之加快。

  「舒服嗎?」他有些慵懶地問。

  「還不錯。」她的腳掌還沒有他的手掌大,很輕易地落入他手心。

  「我三歲的時候,有一次夜間發熱,父母都不在,吃了藥後睡覺,帶我的老阿姨一晚上都捂著我的腳。」他緩緩地回憶,「我一直記得那感覺。」

  貝耳朵心想,原來他現在是把她當三歲孩子看?

  他說著,目光隨著璀璨的陽光一起挪到她的腳丫上,靜看自己手掌裡的迷你尺寸,研究地說:「你的腳看起來沒有進化完全,但掌型不錯。」

  貝耳朵狡黠地笑了:「你小心哦,我的腳很容易冒汗,因為體質偏熱的關系,再冷的天腳心都是熱的。」

  他想了想,繼而接了一句內心所想的:「那適合我冬天捂手。」

  貝耳朵:「……」

  在整個第一幕的拍攝過程中,葉抒微持續,旁若無人地把玩貝耳朵的腳丫子,至結束了還沒及時松開,讓整個攝制組的人員,包括旁觀的郁總都萬分驚訝之余默契地心領神會,原來他有此癖好。

  隱藏得夠深。

  ……

  第一幕拍完,拍第二幕之前,發型師過來給貝耳朵做頭發,她坐下後,望了望四周,不知道葉抒微跑去哪裡了,神情有些茫然。

  「在找他人?」站在她身後的發型師眼神敏銳,問出口的同時心想的是,真是夠了,分開一會又不會死。

  「嗯。」貝耳朵點頭,「請問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和郁總在隔壁休息室商議後面的拍攝內容。」

  「商議?這不是早就決定了嗎?」

  「臨時有變動。」發型師用手測量了一下貝耳朵的額頭,「是你男朋友的建議,他覺得第二幕的內容過於生硬,要求改得更自然,親密一些,郁總答應了。」

  貝耳朵詫異,什麼時候變成由葉抒微掌控全局了?連郁總也要聽他的?

  發型師擺弄貝耳朵的頭發,問她:「你讀書時候發型是怎麼樣的?」

  「馬尾辮。」貝耳朵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比現在的頭發長很多,有斜劉海。」

  「聽起來很可愛。」發型師嘟囔,「難怪他那麼喜歡。」

  貝耳朵目光疑惑,不小心和發型師對到,雙雙都有些尷尬。

  發型師咧嘴解釋:「因為你男朋友偏好你的學生裝,所以需要有一個配合的發型。」

  學生裝……

  貝耳朵剎那間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的重點總結如下。

  抒微暗自保存了耳朵的青蔥照,睡前看一看,順便低調地使用其他功能。

  抒微其實沒有戀腳癖,只是耳朵的一切,他都很好奇,都想研究,都想擁有。

  抒微已經開始借以節目之名滿足自己,合情合理,竟然令人沒法駁斥。

  以上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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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 15:48: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經過所謂的「商議」,第二幕的拍攝內容有所變動,取景在度假村毗鄰湖邊的散步道,工作人員借來了一輛自行車,葉抒微會載著貝耳朵沿著散步道緩緩地騎一整圈。

  不過,遺憾的是臨時借不到青蔥校服,不能滿足男主角的特殊癖好。

  折中後,服裝師找出兩套藍色細格的情侶襯衣和同色系的牛仔褲,讓貝耳朵和葉抒微分別換上。

  貝耳朵經過發型師一個多小時的折騰,接了頭發,長度和高中那會差不多,斜劉海沒敢留,黑發整齊往後,露出光潔的前額,馬尾綁得很高,鼻梁上架了一副無鏡片的黑框眼鏡,等穿上襯衣牛仔褲和球鞋後,對鏡子一照,乍看和高中生的模樣差異不大。

  等貝耳朵走出休息室,葉抒微已經穿好衣服,在走廊上等她了。

  「怎麼樣?這身打扮合適嗎?」貝耳朵上前,征求他的意見。

  身後的發型師和化妝師表情很鎮定。

  葉抒微打量了貝耳朵的一身,眼神傳遞了內心所想,她這幅模樣略可愛。

  「嗯?」貝耳朵見他凝神時間有些長。

  「沒什麼問題。」他淡淡道,「很不錯。」

  「我覺得過於素淨了,妝容和衣服都一樣。」資深化妝師忍不住吐槽。

  葉抒微的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她臉上。

  化妝師很明顯地接受到「你的任何意見都是多余的」的信號,嘴角第十次抽搐,掙扎了一下,不怕死地涼涼道:「反正我是這樣認為的,當然你們不喜歡的話,完全可以當作沒聽見。」

  「當然。」葉抒微說,「你明白就好。」

  化妝師:「……」

  對面的一扇門打開,郁升從房間出來,像是剛剛睡醒一般,眉眼間有一股悠悠的慵懶,花了一會才提起精神:「換好衣服了?嗯,看上去很般配。」

  貝耳朵朝他微笑。

  郁升走過來,揶揄了葉抒微:「本來我們編導打算給你們拍一個很浪漫唯美的場景,選在度假村的一幢歐式別墅門口,那邊有一個白色鐵藝的秋千,非常好玩,但葉抒微反對,說他不喜歡秋千,我反問他想怎麼拍,他想了很久,直到我快睡著了,才說想載著你騎車……我還以為他有什麼好點子呢,想了老半天是這麼土的。」

  「是嗎?」貝耳朵微訝,葉抒微絞盡腦汁後的結果僅是如此。

  郁升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地歎聲:「果然是沒有談過戀愛的人,半點經驗都沒有,需要你多擔待一點。」

  貝耳朵未作出反應,已經被葉抒微一手拉過來:「關於這點,不勞你費心。」

  葉抒微拉著貝耳朵走了。

  郁升慢半拍地留在原地,玩味地望了望嘴角,從目前的情況看來,貝耳朵對他有沒有感覺都不能確定,他怎麼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湖邊的散步道很寬敞,星星點點的青苔夾雜其中,陽光照下來,連青苔上的細碎土壤都看得一清二楚,這裡的光線太完美。

  正式拍攝之前照常演習。

  貝耳朵跳上葉抒微的車,雙手小心翼翼地按在他的腰側。

  葉抒微個子太高,這輛車又比較矮,他騎的時候就像是騎玩具車一樣,看上去很違和。

  過了一會,車速才逐漸快起來,貝耳朵側頭看明亮的湖水,在陽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從藍色漸變成了綠色,一片清涼在眼前蔓延開,她舒服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呼出的時候,耳畔傳來「吱」的一聲,睜開眼睛,葉抒微竟然停下了車。

  「發生什麼情況了?」貝耳朵問。

  「你的手放在哪裡?」

  「你的腰。」

  「哦,你可以換一種方式,或許我會更自在一點。」他說,「譬如放在我的腹部。」

  「腹部?」貝耳朵想了想,這不是變相地要求她從後抱住他嗎?

  「怎麼?這個方式有何不妥?」

  貝耳朵想了想,從後抱住了他。

  「再靠近一點。」

  貝耳朵的身體前傾,臉龐貼在他後背,瞬間像是觸碰到了滾燙的火源。

  「可以再緊一點。」他垂眸,低聲提醒,「我指的是手。」

  貝耳朵照做。

  等確認她真的抱緊了,他才繼續騎車。

  沿著散步街道優哉游哉地往前,貝耳朵的臉頰貼著他的後背,瀏覽周圍的景致。

  鳥撲翅的聲音,樹葉和風親吻的聲音,車輪細細碾過地面的聲音,一切原本很輕微的聲音,都在這一刻被放大了無數倍。

  更別提胸腔處傳來的跳動。

  「你以前被男的載過嗎?」他忽然問。

  她抬了抬眼皮:「爸爸算不算?」

  「不算。」他的聲音放緩後,有一種很奇特的溫柔。

  「我想起了高中的時候,放學後很多男生載自己的女朋友回家,而女生為了讓男朋友輕松一點,都會選擇節食。」

  「你不用刻意節食,已經夠小了,再瘦就沒有了。」

  貝耳朵有些反應不過來,試著地確認:「你是在暗指某特殊部位?」

  「特殊部位?」他有些莫名其妙,「我指的是你這個人。」

  「我一米六零,四十七公斤,不胖不瘦,很正常的好不好?」

  「你看上去很迷你,我沒有見過比你更小的女人。」

  貝耳朵不服:「你從小到大,真正近距離接觸過幾個女人?」

  葉抒微沉思了一下:「我母親,外婆,表妹和你,你是最迷你的。」

  「差點忘了,連自己表妹漂亮與否都回答不出的男人,不了解普遍女人的身高體重比例,也屬正常。」

  「你呢,除了長輩,有沒有關系比較親密的男性朋友?」

  貝耳朵在腦海裡搜了一圈,搖頭:「好像沒有。」

  「不錯。」他的聲音和風一樣輕。

  貝耳朵下一句話變成了試探:「我媽媽一直催我找對象,怕我錯過了女人的黃金期就嫁不出去。」

  「女人的黃金期是什麼時候?」

  「二十歲到二十八。」

  「你還有近四年的時間,足夠了。」

  「怎麼你如此篤定會我能在未來四年中嫁出去?」她腳尖頑皮地掠過平地,放低音量,保證只有自己和他聽得見,「我現在連認識異性的場合都沒有,也排斥那種密集式的相親,交到男朋友的概率很低。」

  「撒大網是撈不到大魚的。」他幫她分析,順便洗腦,「不如鎖定就近的目標,提高成功率。」

  「就近的目標?」貝耳朵問,「你指的不會是你自己和郁總吧?」

  「郁升?」他的聲音陡然沉了幾分,「貝耳朵,在你眼裡他也算是男人?」

  「……」貝耳朵徹底語塞。

  難道郁總在你眼裡是女人?

  「郁升不行。」他語調平平地否定。

  「為什麼?」

  「他是我外甥。」

  「所以?」

  「我沒有辦法接受。」他沉著地看著前方,神情冷了下去,直言這個事實。

  如果此生他得不到,他希望她走得越遠越好,徹底離開他的生活圈子,別有機會讓他看見她一眼。

  貝耳朵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不能接受自己成為他的外甥媳婦,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但她不敢再問下去,如果繼續,他的答案不是她心中那個,會讓她很失望。

  今天陽光和煦,此處景色絕佳,一種不可名狀的幸福近在咫尺,她為什麼要去冒風險打破呢?就算要打破,也不該選在今天。

  ……

  葉抒微載著貝耳朵兜了一圈,回來後,攝制組的工作人員還在做准備,需要二十分鍾。

  郁升慢慢走過來,拍了拍正在喝水的葉抒微,挑眉:「騎得不錯,載得很穩。」

  葉抒微放下礦泉水瓶,側過身,瞥了一眼郁升:「郁總,我不是你下屬,還需要你的評價嗎?」

  說完直接和郁升擦肩而過,走向遠處。

  郁升一頭霧水,不知道又是自己哪個安排得罪他了,語氣變得這麼沖?

  郁升在原地思考了一會,走向躲在樹下乘涼的貝耳朵。

  貝耳朵正在發短信,郁升溫和雅致的聲音響起:「在給誰發短信?」

  貝耳朵按了一半,抬起頭,見是郁升,覺得很巧:「是唐栗,她會議結束了,問我拍的如何了,想趕過來看看。」

  郁升抬臂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了,你告訴她,我讓她別來了,回公司幫我處理一下辦公桌上那個紅色袋子裝的文件。」

  貝耳朵點了點頭,按照遵旨把郁升的意思轉給唐栗。

  郁升很自然地靠近了貝耳朵,伸手摸了摸湊近自己的樹枝,和她閒聊似的:「你和唐栗從高中就認識了,感情應該很深。」

  「嗯,沒錯。」

  「你眼中的唐栗是怎麼樣的?」郁升的目光越過樹枝,看向遠處。

  「大大咧咧的樂天派,凡事隨遇而安,不會和人斤斤計較,所以相處起來特別舒服。」

  郁升輕笑:「大大咧咧?我倒覺得她很小心翼翼,大多事情不敢放開手去做。」

  貝耳朵心想,那是因為唐栗對你有特殊的感情,所以在你面前特別不像自己,嘴上還是善意地替好友說話:「這說明她在工作上非常認真,謹小慎微。」

  「這樣說也沒錯。」郁升轉過頭,俊眸看著貝耳朵,「她以前交過男朋友嗎?」

  「大一的時候談過一個,時間很短,大概三個月。」

  「分手的原因是什麼?」

  「性格不合吧,是那個男生追唐栗的,追的時候表現很好,給人感覺性格溫和,脾氣很好,但等確定關系了,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管唐栗很嚴,連她出去唱歌都不准,唐栗覺得很壓抑,主動說分了。」貝耳朵說,「不過,他們那會很單純,所謂的交往不過是出去吃個飯,約在圖書館看書,傍晚去操場散步,僅僅如此。」

  「典型的校園式戀情。」郁升說。

  「嗯。」

  「只有這一段嗎?」

  「對。」貝耳朵觀察郁升的神色,真的看不出他是隨便和她聊聊,還是特地探問唐栗的情史,於是直言,「郁總,如果你對唐栗的過去感興趣,不如直接問她,她應該願意告訴你的。」

  郁升的表情像是凝滯一樣,片刻後「嗯哼」了一聲,目光又落在貝耳朵臉上,發現了某個好玩的東西,笑道:「誰給你戴的假睫毛?已經歪了,趁沒掉下來之前去找化妝師。」

  貝耳朵恍然,掉頭去處理突發情況了。

  站在遠處的葉抒微不言不語,從頭到尾低頭玩手機游戲,似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有些反常的是,平常這個游戲,他三分鍾可以闖關成功,升級一次,但今天,手很生似的,眼前有個關卡怎麼也過不去,他執著地一次又一次嘗試,有工作人員走過去,遞給他了一瓶冰的果粒橙,他壓根沒有反應,過了很久才抬頭,淡漠地謝絕。

  郁升朝葉抒微的方向看過去,經過剛才的驗證,他心裡更明亮了,葉抒微的情緒為什麼變得這麼快。

  第二幕拍得很順利,穿著情侶襯衫的兩人坐在一輛自行車上,貝耳朵從後抱住葉抒微,他們一路馳騁,遇到下坡的時候,貝耳朵張開手臂,舉起朝上,發尾隨著一陣風,像一把小扇子一般,展開美妙的弧度,她甚至情緒突高地喊了一聲。

  唯一不幸的是,不知是葉抒微手長腳長,用力過度,還是貝耳朵最近體重漲幅有點大,喊停的一刻,兩人下了車,聽到「蹦」一聲,自行車前框的螺絲釘松開,整個框連同框裡放的道具書紛紛落在地上。

  眾人都傻眼。

  ……

  第三幕選在度假村的一處靜謐角落,那裡有一個溫馨的白色小木屋,門口有一棵很茂密的木槿花樹,開得低調又絢麗。

  貝耳朵覺得這一切熟悉又可親,小時候一家三口住在塘口那會,門外的籬笆上繞著一圈木槿花,貝衡安指著說,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籬笆,叫「木槿籬笆」,會自行長在有福的人家門口,當時的貝耳朵望了望四周,果然只有他們一戶人家門口繞著木槿花,信以為真,倍感驕傲。

  後來才知道是貝衡安親自種的。

  但並不影響她對這種花的好感。

  編導讓貝耳朵和葉抒微以睡衣出鏡,把後面的小木屋當成自己的家,他們就如同在自家門口一樣輕松,自在。

  服裝師安排的是兩套睡衣,貝耳朵的是粉色,葉抒微是藍色。

  葉抒微那套的尺碼顯然小了一號,上衣勉強穿得下,睡褲套上後,短了一大截,和七分褲一樣,他穿著很不適,扣扣子的時候,看了一眼換好衣服出來的貝耳朵,她那套衣服大小正合適,穿著如同剛起床的模樣,發型師放下了她的頭發,隨意地披在肩膀上,再給她戴了一個米色的束發帶,顯得很居家。

  葉抒微的手指一頓,目光從她的頭頂掃到她的腳,她竟穿了一雙夾腳拖鞋,露出圓潤的腳趾甲。

  片刻後,葉抒微才繼續扣衣服,等扣上最後一顆,他轉過身,對著木槿花,慢慢地調整情緒。

  花了兩分鍾徹底冷靜下來。

  ……

  正式開拍前,照例演習。

  編導讓貝耳朵脫下鞋子,赤腳站在葉抒微腳背上,背靠木槿花樹。

  貝耳朵嘗試了一下,沒成功,第二次的時候,葉抒微伸手援助,左手環住了她的腰。

  一個低頭,一個抬頭,如此近距離地目光對視,貝耳朵自然很緊張。

  編導點了根煙,站在遠處看好戲,喊話讓他們放自然一點,隨便來點日常的互動,溫馨一點。

  葉抒微抬起右手反復揉她的腦袋,直到把她的頭發揉成了一個類似雞窩的模樣。

  「你可以不用總是揉我頭。」

  葉抒微略作思考,手從她腦袋上挪開,改成慢慢貼上她的臉。

  貝耳朵不自覺地配合,笑著說:「早晨好,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我的睡眠質量一直沒有問題。」

  然後冷場。

  「你沒有其他話對我說?」他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睫毛,很輕地撣了一下。

  「嗯……」她被他的小動作搞得分心了。

  「可以和我隨便聊聊,就像剛才你和郁升那樣在樹下聊天。」那一幕很不和諧。

  她看著他,思考該聊什麼。

  見她遲遲不開口,他說:「看來你覺得我比郁升無趣很多,沒有什麼要和我聊的。」

  不,是有趣太多,以至於她不知道怎麼應對。

  「葉抒微,你箍得我太緊了,有點呼吸困難。」

  葉抒微聞言松開了她。

  貝耳朵倒退兩步,望著穿睡衣的葉抒微。

  她必須整理情緒,眼前這個穿著睡衣,呼吸吐納間胸膛微微起伏的男人殺傷力太大了……

  她需要停一會,再讓他靠近。

  只不過,他顯然沒看出她的異常,些許的間歇後就直接靠近她,一手按上她的肩膀往後那麼一小下,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小個子的貝耳朵就怔怔地往後倒,砰的一下,成功地背貼在樹干上,他看著她,安靜的眼神隱秘地燃上一簇火,單手很隨意地擱在她頭頂的位置,居高臨下地看她。

  「……你為什麼要壁咚我?」

  「壁咚是什麼?」他聲音輕啞。

  「就是你現在做的。」

  「我現在做的?」葉抒微坦承,「我分明還沒有開始做自己想做的。」

  「那你為什麼把我推在樹上,還那麼大力?」她的後腦勺開始隱隱作痛。

  「沒有推,只是輕輕一點,你自己往後倒。」他客觀描述看到的一切。

  「……」貝耳朵命令自己冷靜,身側還有人圍觀,「那你到底要做什麼,突然間對我使用暴力?」

  暴力?葉抒微的俊顏默然,自己剛才對她用力了?

  的確,剛才有瞬間,他憑本能想推倒她,只是伸出手的瞬間,他的理智喊停,才驟然收力,改成輕輕地點了點,沒想到她還是往後倒了。

  至於為什麼想推倒她,推倒後想繼續對她做什麼,電光火石間,他的念頭若隱若現,那些沖動,不堪卻美妙的畫面……暫不能表現出來嚇到她。

  來日方長。

  他想起郁升說過,男人該如何對待女人,最重要的一條是溫柔,尊重,這亦是郁升在外風評上佳的原因,他在多數女性眼裡是一個標准的紳士。

  他從不屑做無聊的紳士,但若可以博得她的好感,他不排斥勉強演一回,只要他想,怎麼可能做得比別人差。

  「疼嗎?」他問她。

  「後腦勺有點疼。」

  「腦袋靠過來一點,我幫你揉。」

  貝耳朵低了低頭,葉抒微用手掌按揉她的後腦勺,力氣適度,不敢再使勁。

  他的呼吸平和,溫熱,一點點地鋪散開,她近距離地嗅到了屬於他的最個人的氣息。

  一個男人,不抽煙不喝酒,飲食健康,有輕微潔癖,愛好清茶,常吃水果,參加戶外有氧運動,五髒六腑功能指標無不處於最優值,很自然的,連同他的呼吸都帶著特有的干淨清爽,如同一陣又一陣清晨下的海風。

  她再一次走神。

  「親密點,別一直低著頭,抬頭對視。」編導在遠處喊話。

  貝耳朵抬起頭,葉抒微收回手,兩人再一次目光交集。

  這一回,貝耳朵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完整的自己。

  自己被他鎖定在眼睛裡。

  「女的主動一次,踮起腳,親他的臉。」編導看得都急了,他們太缺少親密的互動。

  貝耳朵在原地,沒敢行動。

  直到葉抒微提醒她:「踮起腳尖。」

  她才慣性地服從命令,踮起腳尖。

  「身體往前傾一些。」

  她往前傾。

  「好像不夠高,這樣好了。」他彎下腰,黑眸和她平視,「現在你完全可以親到我。」

  「……」她還是不敢動。

  編導的聲音越來越急,聲聲催促在貝耳朵的耳邊。

  「不敢的話就閉上眼睛。」葉抒微循循善誘。

  她閉上眼睛。

  「靠前。」

  她靠前。

  「頭往右。」

  她往右,但嘴唇什麼都沒碰到。

  眼皮前有光斑跳躍,然後一道清影擦過耳畔。

  她的左側臉靠近耳垂的地方被很輕地一吻。

  睜開眼睛,葉抒微的臉就在她的眼前:「事實證明,我來比較方便。」

  「……」

  親就親了,為什麼要親她最脆弱的敏感區。

  她的耳朵……是不能被人隨便碰的,一碰就完了,不用照鏡子也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果不其然,葉抒微觀察到了現狀,思量地開口:「你的耳朵一直如此?被親一下就變成番茄的顏色?」

  ……

  貝耳朵默認,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左耳垂:「現在一只紅,一只白,別人肯定當我是怪物。」

  「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

  「怎麼解決?」

  葉抒微靠近,換她的右耳朵親了一下:「這樣不就對稱了?」

  「你……」

  「舉手之勞,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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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 15:48: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第三幕拍得很成功,葉抒微和貝耳朵在白色小木屋前一起刷牙,吃早餐。

  分吐司面包的時候,很自然而然的,葉抒微喂貝耳朵吃了一塊。

  白色木屋,木槿花,鐵藝雕花桌子,擺著牛奶和面包的籐籃……一切都很美好,唯獨貝耳朵的兩只耳朵至始至終和兩顆快墜地的熟番茄一般,不忍直視。

  葉抒微卻不覺得有任何不妥,優雅地進食,喝茶,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全部拍攝任務結束,天色已晚。

  郁升在度假村的五星級酒店訂了餐,犒勞工作人員。

  貝耳朵卸妝的時候,瞅著鏡子裡的兩只耳朵,還是很紅。

  想起剛才葉抒微的行徑,她腦海還是會閃現一片空白,他親她的時候,她完全沒有任何思緒,現在也回想不起他的吻是什麼感覺,熱的還是冷的,柔的還是剛的?

  那個吻真的存在過嗎?

  他真的親了她?

  化妝師在邊上收拾化妝箱,語氣不無諷刺:「今天真是我最輕松的工作日,基本什麼都沒做,工錢照領,也好,本來也懶得動。」

  貝耳朵回神,看向她,敷衍地笑了笑,心裡知道化妝師對今天的一切安排都不滿。

  她是業內資深的化妝師,姓尹,拿過全國十佳化妝師獎,不少人尊稱她一聲尹姐,言語間透著敬意,後輩對他的態度也比較卑躬屈膝,遇到葉抒微這樣自顧自,不聽取半點專業意見的客戶是首次,吃了癟後自然心情不爽。

  不過,最終拍攝效果不錯,編導和郁升都很滿意,旁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事實證明,在貝耳朵這個領域,沒有人比葉抒微更專業。

  尹姐拎著化妝箱,嫌惡地瞟了一眼貝耳朵,沒有說再見,直接走人。

  她走後一會兒,葉抒微推門進來。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吃飯吧。」

  貝耳朵轉過身,手裡拿著工作人員給她的酒精棉球:「可是耳朵還沒褪色。」

  葉抒微走近,低頭檢查了一下她的耳朵:「這樣也不錯。」

  是他的傑作。

  「這樣很丑。」

  「用頭發遮一下就行了。」

  「也只能這樣了。」

  「貝耳朵,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脆弱,稍微碰一碰就有反應。」

  貝耳朵咳咳:「所以,別輕易碰我。」

  葉抒微凝視她:「不介意告訴我,你還有哪些地方容易起特殊的反應?」

  他們竟然商議起這件事情來,真夠詭異的,貝耳朵有些不自在地轉移了話題:「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現在等我收拾一下,我們去吃晚飯。」

  「也好,畢竟我們才開始沒多久,我不急著現在知道。」他補充道,「反正,以後絕對有機會。」

  「……」

  他們說話的時候,門縫外的一雙眼睛驚詫地瞇起來。

  是遺落了私物的尹姐。她走出門口才發有一個眼影盒忘在休息室了,她匆匆返回,走到門口就聽到葉抒微的聲音,停下腳步,本想等他們走了後再進去取東西,卻不巧聽到了這番莫名其妙的對話。

  才開始沒多久?他們不是交往大半年了嗎?

  在這個愛情如速食的時代,相戀大半年該做的肯定都做過了,怎麼可能不清楚對方的那些特殊情況?

  他們的對談像是第一次親密接觸似的。

  尹姐越想越奇怪。

  幾分鍾後,貝耳朵和葉抒微走出了休息室,兩人一前一後去酒店用餐。

  躲在走廊拐彎處的尹姐走出來,到休息室門口,拉了拉沒上鎖的門把,推開進去,取了自己的東西,心想算了,他們再奇怪和她有什麼關系?她領了錢就足夠了。

  尹姐走出會議樓,直接去停車場,她才不稀罕什麼五星級酒店的晚餐,那些她吃的還少嗎?剛才幾個攝影師一聽到有帝王蟹,牡丹蝦和海膽恨不能歡呼起來,簡直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她不免冷笑。

  她昂首挺胸,快步走去停車場,途中碰到一行從高爾夫球場出來的貴客。

  巧的是其中那個笑靨盈盈的美人正是認識的,城市之聲的張逸露,她們合作過三次,雙方都感覺愉快,張逸露一口一個尹姐,叫得很甜,私下還送過她一條名牌絲巾和一瓶八二年的拉菲,是很會做人的新晉主播。

  「尹姐?」張逸露遇見熟人,殷切地打招呼,「這麼巧,在這裡碰到你。」

  尹姐笑道:「是啊,今天接了一個爛活,受了一肚子的氣。」

  張逸露側頭和幾個外籍友人說了幾句,他們點了點頭,先去酒店用餐了。

  張逸露聲音輕柔:「怎麼了?誰敢給你氣受?」

  「是游果網的真人秀宣傳片,裡面有一對身高差很多的情侶,根本就什麼都不懂,還敢嫌我化妝技術不好,從頭到尾給我冷臉,最氣的是他們的老總郁升,請我來的時候是客客氣氣,一口一個尹姐你是最專業的,但到了現場卻任由他們胡鬧,當我是空氣擺設。」尹姐本來只想抱怨幾句,說著就真的動氣了,「我在這行做了十二年,還是首次遭到這樣的待遇,氣得我飯都吃不下了!」

  她說的時候完全沒察覺張逸露眼睛裡閃現的震驚。

  「算了,當我倒了一次霉,回去洗個澡,沖沖晦氣。」尹姐說著准備和張逸露告辭。

  「等等。」張逸露挽住尹姐的手臂,笑得貼心,「尹姐,受再大的氣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正巧,這兩天我都在度假村陪幾個外籍友人,訂了一個套房,可以泡溫泉,開窗還能看到湖景,我請你過去,吃一頓好的,再開一瓶酒,我們聊聊天,一掃郁悶如何?」

  尹姐連連婉拒,卻拗不過張逸露的熱情邀約,最後答應了。

  另一邊,葉抒微和貝耳朵用完晚餐,走出酒店,踱步在小徑裡。

  「今天累嗎?」葉抒微問。

  「還好。」貝耳朵說,「對了,等宣傳片出來後會有更多人認識我們吧。」

  葉抒微望向平靜微瀾的湖面,「嗯」了一聲。

  貝耳朵不語。

  「既然答應去做,就不要考慮其他的。」他說,「別人的看法不如自己心裡的想法。」

  夜色漸濃,湖水也沉睡了,像深色的簾幕,把白日的喧囂合上了,湖邊有低垂的花枝,一點點地浸潤在水裡,散發幽香,葉子上露水微涼,一切有遠古的味道。

  心裡的想法,他指的是什麼?貝耳朵凝思。

  他靜靜地看她,她久未有回應。

  直到花落水撲的一聲,貝耳朵從沉思中清醒,眨了眨眼睛:「剛才那道香蔥烤排骨味道真好。」

  葉抒微蹙眉:「你一直在想吃的?」

  「因為我很久沒吃排骨了。」

  「吃過噴香排骨燜飯嗎?」他不經意地提起。

  「聽起來很好吃。」貝耳朵眼睛一亮,「你會做?」

  「小菜一碟。」他觀察她眼眸的情緒變化,順勢試探,「想吃嗎?」

  「想吃,你告訴我怎麼做,我回家自己試試。」

  「對你來說步驟復雜了一點,火候也很難掌控。」

  「剛才不是說小菜一碟?」

  「那是對我而言。」他說,「對你來說,吃才是小菜一碟。」

  「我也會做菜的好不?雖然味道不太好,但是可以填飽肚子。」

  「不需要那麼麻煩,想不想我做給你吃?」

  「有什麼條件?」聽他那種刻意引誘的語氣,就知道不會是吃白食。

  「我想想。」他對著夜湖開始思考,一會後開出條件,「給我唱一首歌吧。」

  「現在?」

  「今天太晚了,改天。」

  「哦,那沒問題,成交。」竟然是這麼奇怪的條件。

  不過一首歌換一頓飯,也很值得。

  這一天結束,貝耳朵回到家,上網看微博,距離上一次登陸已經有好幾天了,網友們的評論依舊火熱。

  議論最多的是他們的身高差,有人說萌出一臉血,有人懷疑他們真的能展開情侶間的正常互動嗎,有人也吐槽他們根本不搭,活脫脫是爸爸帶孩子,小矮人闖進巨人國。

  除此之外,要求最多的是讓貝耳朵發葉抒微的個人高清照,當然對這個要求,貝耳朵私心有些不願意……好吧,她是小氣了一點,改天問問葉抒微,他答應就行。

  「把暱稱改成抒微的小耳朵吧,不是很搭嗎?」這個評論在熱門區。

  貝耳朵瞅了一眼自己的暱稱「都叫耳朵了還有什麼心情取暱稱」,思考了一下,也為配合宣傳,滿足大家的惡趣味,就打開了資料,把暱稱修改成「抒微的小耳朵」……

  呃,抒微的小耳朵已經被注冊。

  她減少了一個字,抒微的耳朵。

  她改完後才發現自己很不要臉,越看越臉熱,無奈已經改了,肯定有人發現,再改回去更矯情,就這樣吧,她告訴自己,看著看看著也就習慣了。

  重點是,葉抒微不玩微博,他看不見就好。

  貝耳朵安心地翻開私信,好多內容湧出來,她看見「仗劍走月球」陸續發來的信息,都是關於大學時代的葉抒微。

  她看完後,默默低頭打了一串字:「他很寵愛那只貓,會常常撫摸它嗎?」

  過了二十分鍾,對方回復:「你在線嗎?晚上好。」

  再回復:「他喜歡拍它的頭,兩根手指捏捏它的耳朵,逗它玩。」

  貝耳朵浮現那個畫面,不知為何,她自己的耳朵跟著燙起來。

  「他現在還養貓嗎?」對方問。

  貝耳朵回答:「沒有。」

  「也是,他有了女朋友,自然不會再養貓了,否則你會吃醋的。」

  「我不至於和一只貓吃醋吧。」

  「你如果見過他如何對待那只貓就知道了,而那只貓也特別粘他,每天必須趴在他腳邊才睡得安心,醒來後就往他懷裡鑽,一個勁地要抱,不是他喂飯還鬧絕食。」

  「這麼有個性?」

  「他太寵它了。」

  貝耳朵瞬間決定收回那個浮出的念頭,她不打算偷偷買一只貓送給他了。

  如果送給他,他一定會很好地對待那只寵物的……比對她這個路人甲好上一萬倍。

  天,太幼稚了……她受不了自己和一只貓在計較,搖了搖頭,退出了電腦,准備洗洗去睡。

  躺在床上,她在想,該唱哪首歌給他聽。

  *

  周五午休時間。

  葉抒微走出研究所,准備到隔壁的便利店買膠帶紙。

  「葉抒微。」

  他跨出門口,看到前面的張逸露。

  張逸露的妝容,穿扮都比平常清淡素雅很多,她走近葉抒微,表情不免有些緊張。

  「你還記得我嗎?」

  葉抒微瞟了她一眼,和她擦肩而過,往前走。

  張逸露跟上去,語氣有點急切:「我媽媽是張明淑,以前在你們家做零工,那時候你還在讀高中,你們的別墅很大很華麗,你有時候會從房間出來,到庭院看書,我當時幾乎每天都站在門口等媽媽,有幾次隔著鐵門,你抬頭的時候看見了我。」

  葉抒微一路微微低頭,直到便利店門口,拾階而上,進去買東西。

  張逸露止步在門口,歎了口氣,面色恢復了淡然。

  要知道她今天對他說出這些話是需要勇氣的。她從不和人談過往,她不願回想那個又丑又黑的自己,但今天為了他破例了。

  他一點反應也沒有,讓她不能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說的話。

  他真的完全沒有印象?還是說他其實有點記得,表面無動於衷,內心在驚訝自己和那會截然不同的面孔?

  當年的她內心自卑,每每照鏡子都有怨恨,只敢躲在門外偷看他,現在的她是標准的美人,沒有理由再躲在暗處,直直地站在他面前,有那麼多路人經過,誰也不會覺得這一幕有任何奇怪。

  從廣播大廈出來之前她還特地換了一套衣服,對著鏡子細致地整理自己的儀容,花了很多時間,一想到很快見到他,她興奮難言,又有些忐忑。

  葉抒微從便利店出來,手裡拎著一個袋子。

  張逸露擋在他面前:「葉抒微,你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葉抒微抬眸。

  這一眼的對看,就讓張逸露差點心跳停止,他的眼睛真的太好看,力量太沉。

  重要的是,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她。

  「你……知道我是誰吧?」張逸露小心翼翼地確認。

  「哦。」葉抒微聲音敷衍,像是很困,有點急於回去睡覺,「你好像是我女朋友認識的一個路人。」

  張逸露愕然,隨即笑容倉促而諷刺:「貝耳朵……怎麼可能是你女朋友?別再裝了,我已經知道了,你們根本不是情侶,尹姐在休息室門口全聽見了,你們根本就是剛剛認識,然後一起演了一場戲,一切都是為了配合游果的節目宣傳……真是太荒唐了,我怎麼也想不通你會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

  葉抒微沒有表情:「你的話太多了,說得我頭痛,所以一個字都沒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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