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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琪]贏得親親【愛情賭盤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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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5 00:00:37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5-6-5 00:17 編輯

贏得親親(愛情賭盤1) 作者:米琪

歐親親覺得自己真的倒楣到不行,
落難到國外,想求助於在國外念書的男友,
卻發現──
男友早已變心,三兩句就打發掉她,遭遇超級慘!
唯一伸出援手的是那個跟她搭同一班飛機的大帥男,
不過她可沒覺得自己幸運,更沒有「巴」上去求他喔,
因為那個大帥男沒經過她同意就偷偷親吻了她,
這種「狼」字輩的人她可以相信嗎,但好想相信喔……

洛漢威發現好人難為,好事難做,
好心幫這個可愛的女生,她卻把他當大色狼看,
無論他好說歹說,她就是會誤會他想「把」她,氣死!
沒可能他一個大男人會搞不定一個小小小女人,
何況再大的賭局他能穩操勝算,贏得必然,
好吧,這回就賭他能贏得她的心,且非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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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5 00:00:59
楔子

  「糟了,水晶球出現混濁的黑影,洛老板,我看這次的賭局嘉年華會,你的勝算可說少之又少,有個邪惡的賭徒將會奪走你的一切!」一名占卜老婦神情專注地看著水晶球,十指不斷地在水晶球上旋繞。

  狗屁!洛漢威冷笑,眉宇之間有抹不耍煩,他真想給錢打發老婦人走。

  「那個人是誰?」身為老板的表妹兼機要祕書的梅若琳寧可信其有,一臉緊張地問。

  「我無法看清楚,他像團黑暗的迷霧,躲在暗處,伺機而動……」老婦人說得煞有其事。

  「那依你看,我表哥要怎樣才能贏得這場賭局呢?」梅若琳惶恐不已。

  「我正在感應中……」老婦人閉上雙目,手更加快速地旋繞。

  哈~~洛漢威墉懶地打了個呵欠,中美混血的完美俊容上浮現玩世不恭的笑意,一雙迷人的墨綠眼睛懶懶地瞅著多事的表妹梅若琳。他經營的洛氏賭場遠在拉斯維加斯,今年正逢賭場開張三十年,預計在六天后要辦場盛大的Roulette嘉年華會,以輪盤為主要下注的賭局;他親自作東,以送出一億元美金為號召,預估將吸引更多賭徒及觀光客。

  這次的活動當然是穩賺不賠的,但這個身為祕書的表妹也未免太多事了,陪他來台灣度假,卻讓他耳根子一刻不得閑,不知從哪里請來了一名占卜師到他下榻的飯店來;老實說,他覺得很煩。

  「有了!一個名字有‘親’字的女孩一定能夠讓你化險為夷!她是你命中的救星,時候到了,她會提點你何時該提高警覺。」老婦人張大了眼睛,神情篤定地注視著洛漢威。

  「親是KISS,打啵的意思,我明白,我經常和美女親吻。」洛漢威挑眉,浪笑出聲,頗有嘲諷之意。

  梅若琳臉色難看地瞅了表哥一眼,趕緊從皮包里拿出鈔票給老婦人。

  占卜老婦人收下錢,不以為意地露出一絲神祕的笑意,對洛漢威說:「事情發生后,洛老板自然明白我的占卜具有什麼樣的意義。」隨后她收起水晶球,放進一只古老的箱子中,走人了。

  洛漢威一笑置之,離開座位,進了房間,準備打包行李回拉斯維加斯;梅若琳立刻跟了過去,但洛漢威手腳夠快,閃電似的關上房門,將梅若琳鎖在房門外,把她氣得猛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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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5 00:01:27
第一章

  歐親親走在光潔的機場大廳里,腳步如同踩在雲端似的輕快,青春洋溢的小臉上滿是好奇和喜悅,雙眼充滿期待。

  沒想到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工讀生,也能跟著公司出國到拉斯維加斯旅游,最令她興奮的是飛機會先到洛杉磯,再轉搭境內航線;她在洛城留學的男朋友許安志會到機場來跟她「鵲橋會」;即使只是見上一面,她也會很珍惜,畢竟他們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面了,她可真想念他呢!

  為了配合他的「程度」,她強迫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考上大學,如今她白天在模特兒經紀公司打工,晚上在大學夜間部攻讀外文系;他如果聽到她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一定會嚇一跳的——她喜孜孜地想著。

  「親親啊,你可真幸運,我們彩虹模特兒經紀公司可是八百年才辦一次員工旅游!」同行的祕書田莉莉甩動今早才「雪斗」的波浪卷發說道。

  「是啊,我們老板這次最凱了!連工讀生都可以跟著旅游。」一群助理邊走邊嘖噴稱奇。

  「莉莉姊,我真的好開心喔!」歐親親挽著田莉莉的手臂,愉快地笑著;她才進公司半年,在公司田莉莉一向挺照顧她。

  「前面那個少婦和少女請注意,為了‘避嫌’,請不要靠得那麼近。」攝影師阿曼嚼著口香糖,悠哉悠哉地走在后頭。

  「哪來的少婦?阿曼小心你的嘴。」田莉莉回眸瞪了阿曼一眼;阿曼嘻皮笑臉吹著泡泡,而助理們都偷偷竊笑。

  「可惡!」走在最前端的老板葉大丙,一路都低頭看股票機,他突然止步且咆哮一聲,肥胖的身軀擋住了一群人的去路,害得大家也跟著止步。

  歐親親引頸張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四年級’正值更年期,情緒極不穩定。」阿曼低聲說。

  「咱們得小心點安撫他。」助理們齊聲說。

  「生理不順我最有經驗了!」這個田莉莉在行,她自告奮勇走上前,偎到老板身邊撒嬌,沒一會兒工夫隊伍又浩浩蕩蕩前行,進了候機室。

  「老板怎麼了?」助理們問田莉莉,歐親親也好奇地想知道。

  田莉莉攏攏秀發,搖頭說:「真是個死忠的股票迷,都要出國了還看著股市行情,說什麼今天大漲,他沒去搶短線可惜!」

  原來如此!大伙兒聳肩,並不以為意,又開始有說有笑。

  在候機室坐定后,歐親親一直盯著手表,愈逼近登機時間,她愈難隱心中的雀躍;她可是頭一次搭飛機,頭一次出國呢!

  「搭乘TC航空公司1066班次,飛往美國洛杉磯的旅客請注意,本班機因機械故障,約晚兩個鐘頭起飛,若造成您的不便敬請見諒……」出乎意料,擴音器竟傳出殺風景的消息。

  要晚兩個小時!那不就會晚到洛杉磯了嗎?

  歐親親開始心急,她得打電話聯絡男朋友,要他晚一點到機場,否則他們將錯過這個難能可貴的見面機會!

  她瞄瞄大伙兒,他們的表情也都難掩失望,而老板還在低頭看股票機;她把拿在手中的護照和回程機票仔細收到背包里,取出行動電話,一個人溜到洗手間打電話去了。

  洗手柜旁有扇窗,可以俯瞰到停機坪上的飛機,歐親親就站在那里,看著閃亮的747飛機,用手機和一年沒見的男朋友許安志情話綿綿。

  只見她晶燦的大眼睛蓄著淚光,甜蜜的小嘴隔空親著電話那頭的人。

  「親夠了吧,這樣可以了吧?很快你就可以見到我了……只是晚兩小時而已……」歐親親和愛人兒難分難舍,這通電話講了快一個半小時,直到電池用盡,又換了新電池。

  「只剩半小時就要登機了,我要關機哄,嗯,掰掰!」歐親親依依不舍地關上電話,心底甜蜜蜜地回到候機室。

  可是她放眼看去,奇怪!公司的人怎麼全不見了,方才他們是坐這個位置沒錯啊……

  她找遍了整個候機室,一直沒見到肥胖的老板、莉莉姊和助理們;航空公司還沒宣布登機,他們該不會走遠了吧?

  她看見有個傳教土模樣的老外,正坐在后排椅子上打噸,走過去靦腆地詢問:「不好意思,打擾你,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很胖的中年男子和一群年輕人,其中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傳教士老外揉揉惺松的眼睛,忽然正襟危坐說了一句:「我剛剛夢到的上帝模樣有點胖,他身邊跟著許多天使,我沒看見什麼女人!」

  啊!歐親親怔了一怔,忍不住璞味一笑。

  她道了謝,轉而問另一排座位上的一名貴婦。

  「請問……」她還沒問,貴婦就高傲地把臉別開了,一副凜然不可犯的模樣。

  她被這不友善的態度嚇了一跳,回到原本的坐椅上,望著航空公司起降班表,1066次班機仍未起飛,他們怎麼會突然之間全消失?

  她不知所措,也不敢再貿然離開,坐在位子上等候他們。

  一名航空公司的小姐走了過來,神情有點倉皇,逢年輕女孩就問:「請問是歐親親小姐嗎?」

  歐親親聽到人家在喚她的名,心底感到古怪,主動上前去。「我是歐親親。」

  「噢!太好了,請隨我進貴賓室來。」航空公司的小姐禮貌地說,踩著高跟鞋,腳步又快又急;歐親親只好跟了過去,心想老板和莉莉他們可能都在貴賓室。

  那位小姐推開貴賓室門,對她說:「您的機位已昇級為商務艙,安排在十三W靠窗的位置,現在先請您在貴賓室享用自助點心和飲料BAR,謝謝您。」

  這麼好?!她才要謝謝她呢!歐親親噙著笑,認為是公司的人都在里頭而樂不可支。

  那位小姐一走,她就進了貴賓室,老遠地就看見老板肥胖的身軀仰躺在角落的位置,臉上罩著一本書,好像睡得正熟。

  隨即找尋莉莉和助理們的身影,但她並沒看見他們,心想也許在別間貴賓室里;反正有老板在她就安心了,心想既然他老大在睡覺,那她這個小的怎麼好吵他!

  吧台上免費且精致的飲料餅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的心情輕松,走過去,一口氣拿兩瓶易開罐果汁和餅干,找了一個靠門口的位置坐下來,剝開餅干的外包裝,一口接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然而,航空公司的小妞,邊走邊揮冷汗;心想這位歐親親小姐已經無條件接受公司的道歉及安排,並未像半小時前那只肥……噢,不!是那個霸著柜台咆哮的胖子一樣,不但大吵大鬧要退票,還要求額外賠償,說什麼——「股市大漲,我的時間就是金錢,我要回去搶短線!」一副要咬人的樣子,簡直嚇死人了。

  航空公司方面查過,彩虹公司共訂了十張票,其中只有一位沒有前來要求退票;他們為了表達這位歐小姐對公司的支持與愛護,特別將她的機位昇級。

  時間約莫過了四十分,貴賓室里的歐親親聽見擴音器響起:「搭乘TC航空l006班機飛往洛杉磯的旅客請注意,請盡速由六號登機門登機。」

  終於要起飛了,歐親親收拾桌面吃完的包裝紙和飲料罐,背著色站了起來,回頭一看,老板還在酣睡,鼓脹的肚子不斷起伏。

  她好意走了過去,輕聲喚他:「老板,要登機了。」

  那胖子把書從臉上移開,恍惚地張開眼,以山東腔咕噥道:「你說啥?」

  天啊!歐親一看不得了,這不是她的老板,那老板人呢?

  「旅客請盡速登機……」擴音器不斷催促。她這才察覺不對勁,神情惶惑,一轉身沖出貴賓室,抓著一名航空公司人員問:「別的貴賓室在哪里?」沒想到她得到的回答是——

  「這里只有一個貴賓室。」

  什麼!她瞪大了眼睛,無法置信地搖搖頭;人潮中她看見了一個大波浪卷發的女子,她奮力鉆到前頭,以為是莉莉,可是她不是!

  怎麼辦?怎麼會這樣?他們全跑哪兒去了?

  會是在捉弄她嗎?就像在公司一樣?有時公司沒CASE,助理們會無聊的捉弄她說待會兒要開會,要她去買披薩,等她買回來,才發現那是他們下午茶的點心。

  那樣的玩笑是無傷大雅,她也樂意跑腿;但他們會這麼過分地在這時候跟她玩捉迷藏嗎?還找來航空公司小姐騙她說可以昇級成商務艙嗎?

  人潮不斷涌向登機門,她的腳步卻躊躇不前,簡直手足無措!

  「小姐,你走不走啊?」后頭有人啐聲問,似乎等了很久,很不耐煩。

  歐親親蒼白著小臉,被動地隨著人潮往前走;從走道上進入機艙,她一直在人潮中找他們,但是一直到她把票交給空服員,進了商務艙,坐到十三W靠窗的寬敞座位上,她都沒看見他們。

  她見一名空服員走過來,立起身緊急地抓著人家的手問:「請問,可不可以幫我查查旅客中有沒有叫葉大丙、田莉莉、還有阿曼的……」

  空服員見她一臉倉皇,用甜美嗓音安撫她說:「等會兒有空檔我再幫你查查看。」

  「一定要記得查哦!」歐親親放心不下,仍不肯放開她,還再三交代。

  「我會的。」空服員維持著笑臉說。

  歐親親這才暫時松了口氣,但她自己仍引頸顧盼,而商務艙就這麼點大,里頭約有二十多個座位,她就是沒見到老板或大波浪圈發的女子。

  莫非他們故意要她在頭等艙里坐立難安,自己卻留在客艙等著看她笑話,這可能嗎?

  她真是百想不透!

  就在歐親親心慌意亂之際,一個女人的嬌嗔聲從她頭頂飄然而下。「親愛的,人家不想跟你分開坐嘛!」

  歐親親本能地掉頭去瞧,一個女人水蛇般的腰肢就在她的正前方,肚臍眼還鑲著一顆珍珠,視線往上移,見到兩只傲人的胸波高聳如山;再往上瞧,看見女人美艷的臉,波浪般的金發散逸在香肩上,真是個美麗的混血兒!她穿著低胸小可愛,緊身馬褲,姣好的身材令人驚艷。

  「你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一下再跟人換。」這聲沉吟般低啞的男性嗓音,像是帶著超強的磁力,性感得令人心悸!歐親親意外地受吸引,往女人身畔的男人看去。

  他很挺拔,大約有一九0公分那麼高,身材可媲美男模特兒。由於男人微昂著下巴,歐親親看不清他的貌,但不知哪來的沖動,教她很想看清楚他!

  這時男人正巧低下頭來,一雙深邃迷人的碧眼對上她怔然的大眼睛,親親發現他也是個很帥的混血兒,還有雙綠寶石般攝人的眼睛……

  她看清楚他穿CANALI品牌的西裝,優雅且俊美非凡,他手上的公事包也是頂級的名牌貨!

  他坐到她身邊的位子,那個美艷的小姐則坐到后頭;歐親親立刻移回視線,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有種奇特的壓迫感,她感覺自己只是個平民百姓,他們則像貴族。

  「小姐,你一個人嗎?」洛漢威問這個一直在偷瞄他的小妞。

  當然,歐親親不會以為這是句搭訕的話,她聽見他們方才的談話,他一定是希望她能和他女朋友換位子。

  「嗯。」歐親親無意識地點了頭,猛然才想到自己不是一個人,她有同伴的,只是同伴全下落不明了。「不,我不是一個人。」

  洛漢威揚了揚眉,扯出一抹淡笑,從容地從西裝底下取出紙筆,神祕地寫下一串字,示意她看過來。

  歐親親脹紅了臉,瞪大雙眼,像防衛色狼般的瞅著他十足迷人的笑容,不安地望向那張紙,紙上竟寫著——

  待會兒后頭那名女子要換位子,請你不要答應。

  為什麼?歐親親揚起濃密的眼睫,水汪汪的大眼睛發出疑問;而他竟看懂了她的思緒,又寫下一串字——

  她是我表妹,很煩人的!請幫這個小忙。

  原來如此!

  歐親親松了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洛漢威見她同意,收起紙筆,優閑地拿了報紙看。

  此時艙門關閉了,飛機緩緩滑行到跑道,加速后終於起飛了。順利昇空后,生服員開始送來飲料,方才接受親請托的空服員,一邊忙著送飲料,一邊低聲告訴她:「小姐,你要我查的人都不在這個航次的名單上,好像是臨時退票了。」

  什麼?!歐親親跳了起來,忘了腰上還系著安全帶,又彈回座位上。

  她臉色慘白,詫異到了極點!

  他們自己退票了,也不告訴她一聲,竟然惡意地把她……遺棄!

  不,不,是她自己脫隊去打電話的,他們一定是找不到她,不會那麼坏心眼的,可是……

  天啊!她要一個人去洛杉磯嗎?「他們為什麼要臨時退票?」歐親親喑啞地問,不安的情緒使她克制不住地發顫。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你的機位是本公司的特別優待。」空服員說。

  她不要特別優待啊,不要一個人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要下飛機!

  她往下望,已身在雲層上,恐怕早已離陸地很遙遠了!

  噢!她回程的機票是一個星期后,這七天叫她一個人要怎麼度過?

  幸好有許安志,他會到機場來,到時只好請他暫時收留她了。她心頭昇起一線希望,慶幸還好有他。

  空服員走了,洛漢威聽見了歐親親和生服員的對話,留心到她苦惱的表情;這也才看清楚她的長相,她有張極可愛的東方臉孔,膚質像雲朵般細嫩雪白,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綴著憂郁,弧度優美的菱形小嘴微微下垂。

  她似乎遇到了什麼困難,但他和她素昧平生,也愛莫能助。

  此時身后的梅若琳正傾身喚著歐親親。「嘿,小姐,打個商量。」

  歐親親恍惚地回眸,這才想起方才身旁這帥男的請托,想必是他的表妹要求要換座位了。她舔舔千燥的唇,勉強打起精神問:「有什麼事?」

  「跟我換位子好不好?」梅若琳微笑地請求,她可不想跟身畔這個無趣的傳教士坐在一起。

  「不好意思,我習慣坐這兒,我每次搭飛機都坐十三W靠窗的位置。」歐親親說得心虛,不過她真的一輩子也忘不了這個座位。

  「呃!」向來善於「溝通」的梅若琳,這下也不知該說什麼了!她坐回自己的位子,痴望著表哥,她從小就愛他,他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可惜表兄妹是不能結婚的。

  唉,遺憾啊!她天天都這麼感嘆,常常希望自己不是老媽親生的,那她就有百分之百的機會了。

  洛漢威倒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身畔這小妞的回答真有意思,不過她真的常搭飛機嗎?

  她愁眉不展的模樣,倒像是搭錯飛機了。

  看她長得俏麗可愛,他真想逗逗她,不過他可不是想泡她喔!她看起來半大不小的,大約才十八歲吧!

  「謝謝你。」他說,低沉的聲音極其迷人。

  歐親親一聽到他帶著電波的聲音,蒼白的臉頰竟不由自主地紅暈。

  「不客氣。」她聳聳肩,星眸移到他好看的俊臉上,心跳竟開始狂飆。

  坦白說,他真的英俊得要命,笑起來帶電,眼神也放射著窒人的電流;比她男朋友成熟、帥氣,簡直是……人中之龍了!

  「這真的是你特別選的位子嗎?」洛漢威感興趣地問,沒想到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竟漾起水霧,害他怔了一下下。

  耿親親微啟小嘴,不知話該打哪兒說起,正巧空服員推送美食走過來。

  「小姐您好,我們今天有明蝦大餐,精炖牛脯……您要點什麼?」空服員問歐親親。

  「不用了,謝謝。」她怎還吃得下東西,她望向窗外,心底有說不出的難過。

  「先生,您呢?」空服員問。

  「明蝦。」洛漢威點了大餐。他注意到她的神情更落寞了,雖然她望著窗外,他卻能感受她情緒上的低潮;驀地,他驚見一顆淚淌在她的腮邊。

  空服員把誘人的餐點擺在他面前,她的心緒卻比大餐更吸引著他。

  他默默地執起刀叉,切開明蝦,送進口中,雙眼卻盯著女孩,不想轉移;她的淚墜了下來,一顆一顆的滴在裙擺上,教人看了於心不忍。

  歐親親也不知為什麼,嗅著食物的香味,竟叫她心底感到更凄涼。

  本以為自己可以開開心心去旅行的,可以見到許安志,更可以暫時告別那個混亂的家……

  從十歲起她的父母就已離異,她跟著父親和哥哥生活,父親死后哥哥入贅到劉家,她也跟著過去。但她知道那位天生嬌貴的嫂嫂劉茵茵並不喜歡她這個拖油瓶,她也不想讓哥哥難做人,從十五歲起她就自己打工賺錢,希望有一天她能搬出劉家獨自生活。

  一直以來許安志都是她精神上最大的支柱,沒有他,她恐怕是活不下去的!心靈上她很依賴許安志,也相信他是最可靠的。

  她無聲地哭泣,臉上爬滿淚,想從背包里取面紙,卻不敢動,怕被身畔那個陌生的英俊男子看到她困窘的模樣。

  突然,有張干凈的餐巾紙落在她的手上。「我想這張紙的吸水性不錯,你可以試試。」

  一句幽默的話低低地飄過來,親親心底一悸,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握緊厚厚的餐巾紙拭淚。直到情緒和緩些,她才回過頭,漾開微笑,向身畔的他說了句:「謝謝。」

  洛漢威胸口突然一陣灼熱!這女孩紅著眼眶的笑臉不只可愛,更是動人,他不自禁也扯了抹笑容。

  歐親親面對他的注視,不好意思地垂下濃密的眼睫。

  「你真的不點東西吃嗎?這里的伙食不錯呢!」洛漢威凝望她粉頸低垂的模樣,像看到可愛的小動物似的有趣,在他的世界里,可沒有這種會臉紅的女生。

  「我幫你叫空服員。」他沒問她意願就對空服員招手,一名空服員立刻推著餐車走過來。

  歐親親對他的「熱心」感到吃驚,沒想到他長得超帥又超好心,而且渾身散逸著成熟自信的神採。

  她沒有拒絕這份好意,跟他一樣點了明蝦;開動后,熱騰騰的食物進到胃里,她覺得情緒好了許多,現在她只期待趕快到達洛杉磯,和許安志相遇。

  你一定得來啊!一定要收留我啊!她暗自在心底祈禱,不斷地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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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5 00:01:53
第二章

  梅若琳啃著餐巾,她表哥竟對身旁那個毫不起眼的女孩那麼熱誠,令她很不是滋味。

  難道表哥又有了新的獵艷計划了嗎?

  其實他那套她也看多了,他一向都是獵艷高手,何況他只要一「熱誠」,所有的女人無不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倒貼的都有!

  可是那女孩看來年紀很輕,一點也不像他所喜歡的那種大胸脯,又艷光四射的女人……

  梅若琳狐疑地把耳朵挪向他們位子之間的縫隙,想探聽點風聲。

  「不蓋你的,很好吃吧!我的私人飛機上可沒有這麼好的餐點。」

  表哥居然向那女孩說他有私人飛機,擺明了是利誘——梅若琳目光暗沉。

  「你有私人飛機?像電影里的富豪那樣嗎?」

  這女娃娃問得真蠢!她發現那女孩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不夠老練;她倒想聽聽表哥怎麼回答,耳朵又湊上前了些。

  「你猜世界上什麼動物的耳朵最長?」

  是兔子,誰都嘛知道!沒想到表哥把美眉的手腕愈來愈教人難以捉摸了,怎麼問女孩這麼幼稚的問題?莫非是配合對方的程度?梅若琳不禁搖頭。

  「是什麼?」

  噢!笨女孩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答不上來,真可憐!

  「是專門偷聽人說話的人耳。」

  梅若琳一下子沒意會出來表哥指的是什一麼,耳朵就被狠狠地揪了一記。「哎呀!」她立刻遁回自己的位子,撫著耳朵,瞪著洛漢威的后腦勺,原來他早知道她在竊聽!

  女孩輕輕柔柔的笑聲傳了過來,梅若琳覺得自己好糗,一回眸看到坐她身畔的傳教士也噗哧地笑著,她生氣地瞪了人家一眼,害得傳教士趕緊正襟危坐。

  而這一路歐親親就這麼和洛漢威聊了起來,她毫無心機,還告訴她自己如何「落難」。

  他好心地安慰她一番,還給了她一張英文名片。「有空可以邀你和你男朋友到我的地盤一游,有興趣也可以賭上一把。」

  「你是洛氏賭場的大老板!」歐親親仔細看了名片,對他的好奇更加深了。

  洛漢威點了頭,笑容很酷。

  事實上歐親親是不可能去拉斯維加斯了,她只想待在洛杉磯,等到七天后再以回程機票搭回台灣。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洛漢威問,雙眼慵懶地盯著她的小臉,一路上有個清秀佳人陪著他聊天,也算是挺不錯的打發時間方式,而且這個小女子並不會令人感到無趣。

  「歐親親。我只是工讀生,沒有名片。」歐親親淡淡地對他笑。

  洛漢威微微一怔,感到不可思議,她的作風居然臨時轉變,喊他「喔!親親」?!還會吊人胃口,說自己沒有名片。

  好啊!他還以為她有什麼特別呢,原來女人就是女人,什麼害羞、矜持都可以假裝;她才看到他的職銜,就改口叫他「親親」了!這可比梅若琳天天喊他「親愛的」更直接呢,虧她還是有男朋友的!

  要他「親親」可以,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過得等他喝完手上的酒,那樣吻起來會更帶勁的。

  「陪我喝這杯酒。」他說,把一杯酒放到她手上。

  歐親親嗅著葡萄白酒散發的香甜味,目光有點醺然地問:「好喝嗎?」

  「當然好喝。」洛漢威應和她裝出來的孩子氣,覷著她緩緩飲下葡萄酒,他的雙眸顏色彎深。

  「來吧,甜姐兒。」洛漢威一口喝光自己手中的酒,放下酒杯,大手伸向歐親親的頸后,輕輕推動她。

  「做什麼?」歐親親腦子一陣昏眩,不知是自己從來沒喝過酒,還是因他突來的撫触。

  「喔?親親,不是嗎?」洛漢威的俊臉靠向她驚慌的小臉。

  「沒錯……」她是叫歐親親啊!他只是想確定她的名字嗎?需要這麼靠近嗎?

  洛漢威愛笑不笑地瞅著她,男性性感的唇立刻壓住她精巧可愛的小嘴,這麼直接的女人,他還等什麼呢?

  歐親親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是西方人表示禮儀的方式,還是另有其他涵義?她不知所措,想推開他,腦子卻愈來愈迷眩;他的舌帶著酒香,火辣的糾纏令她心慌意亂,他的大手溫柔地在她頸背挲摩,不尋常的電流從她的小腹間昇起,一陣酥麻感直接竄腦門,她驚悸到了極點,他簡直像要吞噬了她的靈魂!

  洛漢威肆無忌憚地汲取她口中的香甜,她的滋味像含苞待放的玫瑰,唇瓣像雪花一樣柔嫩,但她的接吻技術實在有待加強。他技巧地引導她,兩瓣舌難分難舍地廝纏;她是個好學生,一點就通,而她柔嫩的唇教他不想只是淺嘗即止……這樣的念頭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立刻放開她。

  「原來你是色狼,我男朋友都不曾這麼吻過我……」歐親親喘息地說,想著該給他一巴掌,可是她卻連舉起手的力氣也沒有,只覺得昏昏欲睡。她分辨不出是酒精在作祟,還是他的吻太誘人,她昏沉沉地倒回自己的坐椅,美眸輕輕地合起。

  「那他真是太沒經驗了!」沉睡前歐親親仿佛聽見他的低笑聲,卻只能任他得意的笑臉在眼前模糊,她無法和他辯駁,不勝酒力地睡著了。

  她真的睡了!洛漢威傾過身瞥她,聽見她發出微微鼾聲,真是個有意思的女孩。他細看她精致的五官,這女孩並不是個性感尤物,身上的T卹和百折裙更令她顯得青澀,但她卻挺可愛動人的,甜甜的氣質和別的女子不同。

  他掬起她垂散在肩上的柔軟長發,輕嗅著,一時興起想「泡」她的念頭。

  前面所發生的,到底是啥米情形?

  梅若琳雙眼瞪得像銅鈴大,難以相信她親愛的表哥竟吻了那女孩,時間長達三分鐘又十秒!這回她可不只啃餐巾,簡直想把整條餐巾都給吞了!

  平常聽到他的艷史也就算了,如今卻活生生在她眼前上演,這叫她如何忍受!但最叫她痛心的是,她表哥的品味居然降低,那女孩根本不入流。

  「小姐,你這餐點不用了嗎?」收空盤的空服員詫異地盯著梅若琳,這位美艷的小姐很奇怪,不吃餐點,竟然津津有味地嚼著餐巾,實在太反常了。

  「我想吃人了!」梅若琳醋勁大發,兩眼噴出火花,撕扯著餐巾。

  「呃——」空服員怕惹事地趕緊走人。

  而最倒霉的,莫過於坐在梅若琳身邊的那名傳教士,他耳聞她口出狂言,直將身子靠往窗邊,顫抖地在胸前畫十字,口中念念有詞,急忙向上帝禱告。

  這前往洛衫磯的途中,就在有人抓狂、有人禱告、有人沉睡、有人想獵艷之下,飛機迅速地飛往世界的彼端。

  * * *

  洛衫磯歐親親睡了好長的一覺醒來,飛機已平安落地,她望向湛藍的天空,耳邊傳來洛漢威的道別聲——

  「再見了。」

  歐親親一顆心猛然狂跳,想起他狂肆的一吻,不禁回眸瞪他。

  她瞪人的模樣讓他覺得很有趣,不由自主地對她淡淡一笑。「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到拉斯維加斯來找我。」他口吻輕柔,俊美的笑臉像加州陽光一樣令人弦目,一時間親親竟忘了自己為何要瞪他了。

  她別開眼,不再和他目光有交集,背好隨身行李,跨越過他的位子,只想快快下飛機去找許安志。

  入境大廳里,親親領了行李,在接機的人潮中找尋許安志,可是她來回梭巡,走到兩腿酸麻仍是不見他的人。

  她焦急地打電話到他的住處,竟是一個女子接聽,對方以充滿敵意的英語罵道:「他老早就是我的,你休想從我這里奪走他!我不會放他去接你的,你滾回台灣去吧!」

  親親愕然地望著電話,她想問個清楚,但那女子卻已凶悍地掛斷電話;想再打一次,她的手心卻不斷冒出冷汗,手指顫抖得厲害。

  驀然間,她感到手腳虛飄了起來,四周喧嘩的人聲好似離她遠去,所有的影像也轉為模糊……

  不能昏倒啊!她一定要找到許安志,確定一下這是怎麼回事!他的住處怎會突然出現了個女子,明明約好了在機場見面的,為什麼他不來?

  她抖個不停的手指按下他的電話號碼,又是那女孩接聽「我告訴你,你死心吧!我出身高貴,我爸是參議員,我家人都很著好安志在美國的前途,我還為他墮胎過兩次,又一直提供金錢給他使用,而你只是窮人家的女兒,若不是你一直纏著他,他才不想理你!」

  「他……從來沒有告訴我……」兩行淚滑落在她的臉頰。

  「他是同情你,說你是可憐蟲,家庭不正常,還有個不中用的哥哥!我只允許他跟你通電話,你想見他,門兒都沒有!」

  對方的話如同銳利的箭,射穿她的心,她覺得此刻的自己連靈魂都支離破碎了。

  許安志真那麼說她嗎?她不敢相信,卻也不想再問,她掛掉電話,搖搖欲墜地靠向墻邊,覺得天地像是突然崩塌了!

  她難過卻也茫然,在她要出發前,他還溫柔地和她講電話,難道那些只是幻覺?

  是她太遲鈍,還是他太會掩飾,為何她從未感到他有變心的跡象?

  如今她來了,他卻躲起來了!還讓女友出面來損她,真叫她心寒而難堪。

  她瑟縮在墻邊,掩面哭泣,不想讓來來往往的人們看到她心碎的模樣。

  或者她該把回程機票換成當日機票,立刻搭機回台灣,這里並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用袖子抹去淚,舉步艱難地走向航空公司的柜台,問了班機時間,沒想到近一星期的班機全都是客滿狀態。

  親親終於忍不住地在眾人面前落下眼淚,再也負荷不了這樣多的變數,昏了過去。

  柜台前排隊的旅客熱心地想伸手扶住她,但有雙矯健的臂膀更快速,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洛漢威將懷里失去知覺的女孩,迅速抱往醫務室;在他打發掉煩人的表妹后,本打算立刻搭乘私人飛機回拉斯維加斯,但因航道的安排,必須等待半小時。

  這半個小時,他看見她焦慮地在人潮中穿梭,似乎在找她的男朋友,但她的男朋友並沒有如期出現。

  他發現她在打完兩通電話后,就慘白著一張小臉,失魂落魄地哭泣著。他猜想她可能會昏倒,果不其然。

  機場醫務室里的醫生,立刻為歐親親做了緊急處理。

  洛漢威抱著她的背包,提著她的行李,倚著墻在外頭等候。他的手指撫触到她背包外層有本小冊子,像是護照,索性取出一看—她的芳名竟是歐親親,而她的年紀如同他所猜測,才十八歲。

  原來是他完全會錯意了,飛機上那一吻,是個誤會,她真的只是個青澀的小女生,並不是像他之前所以為的只是在偽裝清純。

  他頭一次因為吻了女人而心生罪惡感!照道理說,他對她有所虧欠,東方女孩通常比較保守,不像西方人那麼OPEN,他不該那麼火辣地吻她,何況她還幫了他一個忙,但願他有機會可以彌補這個錯誤。

  他收好她的護照,耐心地等待,直到醫生出來告知她醒了。

  眼前的景象讓親親分不清是在夢中還是現實,不然為什麼那個強吻她的惡棍會出現在面前?

  「你好多了嗎?」

  親親瞅著那張性感無比的唇,覺得這聲音也像是他,逐漸清明的神智教她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洛漢威,她的背包和行李全在他手上。

  「這是哪里?我怎麼了?」親親一時想不起來曾經發生了什麼事。

  「你昏倒了,我送你到醫務室來。」洛漢威說。

  「喔!」她想起自己昏倒的原因,不禁悲從中來。

  「你男朋友沒來嗎?」他問她。

  親親點點頭,傷心的淚滑下臉龐。她心想不該把這樣的事告訴一個幾乎是完全陌生的人,可是他注視的目光那麼溫和且善意,於是不由自主地對他說:「我的男朋友原來早就變心了,他不會來了,嗚……」她掩著臉哭泣。

  洛漢威瞧她哭得傷心,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坦白說,他也很少安慰人,有點手足無措。「這樣吧,你若是沒地方可住,不妨住到我家來。」

  親親詫異地把手移開,怔怔地瞅著他—他說話的表情十分嚴肅,沒有一點玩笑意味。「那……那怎麼可以,我們又不熟!」

  「其實……也算表達對你的抱歉和謝意,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他指的是那個吻。

  「我不會傻得把自己送進色狼的窩。」親親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心底起了警戒。她抹抹淚,支撐起自己。

  「好吧,既然你這麼不信任我,那我也不好勉強。」洛漢威很同情她的遭遇,其實他這輩子還不曾同情過任何人,他覺得自己對她簡直是濫情了。

  何況,正如同她所說的,他們並不熟;既然人家不接受,他又何必浪費自己的愛心?他把她的背包和行李塞還給她。

  叩叩!有人在敲門,一個急忙的聲音傳來——

  「洛先生,可以起飛了。」

  「知道了。」洛漢威回了話。

  「就請你自求多福了。」他說,心底竟有點放不下她!這樣的感覺令他十分困惑。難道是「泡」她不成,所以才會感到懊惱?

  但他有什麼好懊惱的,他的女友多得數不清,絕不差這一個。他瀟洒一笑,轉身離去。

  親親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心一沉,突然覺得自己頓失依靠,但她怎會想依靠一個好色的男人呢?

  可她怎能只憑那一吻就把人家歸類成色狼?其實他看起來人品好像沒她所想的那麼坏,他碧綠的雙眼流露著誠意,應該是她的自尊心作祟吧!她不能莫名地接受一個陌生男子的好意。

  唉!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但遠水救不了近火,而她的大嫂若知道她出了這樣的烏龍事,一定會笑她活該的。

  也或許她該打電話回公司,但以老板視錢如命的個性,說不定會破口大罵她浪費「公幣」,沒有跟著去退票而把她革職了。

  而向來她以為最可靠的許安志,她最貼心的情人,沒想到老早就變心了;光聽那女子那麼激動的怒意,她可以知道,他們在一起肯定已不是一天兩天而已。

  在今天以前,她都堅信自己深愛著許志安,如今她卻嚴重懷疑起自己的感情。

  她的人生太孤獨無助,一直都像個漂浮在大海的人,看見飄來的一塊浮板,便緊緊抓住,覺得那是她賴以生存的憑借。

  現在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孤單的,長長的人生中,她一直都無所依恃。

  憂愁的淚從她年輕的臉龐上滾落,心灰意冷更令她打寒顫,看來這七天她只好一個人流浪了。

  門外傳來了嘈雜聲,她急急拭去淚水,一名粗壯的金發男人被送了進來,就躺在她隔壁床,男人胡亂叫著,一副醉茫茫的模樣。

  等待醫生之時,金發男子不安分地爬起身來,看見她,一雙貪婪的目光猛盯著她瞧,口里喃念著穢話。

  親親心底拉起警報,抓緊背包和行李,雙腳悄悄伸到地上找鞋,沒想到那人竟下了床,搖搖擺擺地朝她走來!她一慌,愈是穿不好鞋,而那人伸出毛毛手直朝她的胸前襲來——

  「啊!」親親急忙瑟縮起自己,掩著臉尖叫。

  忽地,砰然一聲,有人出拳制止了醉漢。她清楚感覺到那股強勁的拳風,睜眼一看,竟是洛漢威,他不是走了嗎?

  醉漢倒在地上嘔吐,慘不忍睹。

  「快跟我走。」洛漢威拉著親親下床,傾身幫她套上鞋子,大手抓著她的行李,火速帶她離開。

  親親無法思考,一路跟著他逃命,而他竟把她帶上私人飛機。

  飛機起飛后,親親猛然看著逐漸遠離的陸地,這才驚覺自己身處雲端。「你要把我帶到哪里?」親親喘吁吁地問。

  「我家,至少那里安全。」洛漢威坐在親親的對面,兩人的雙膝兒乎快碰在一塊兒;而相對親親的氣喘如牛,他卻是氣定神閑,一點也不像剛跑完百米那麼累。

  「謝謝你,但我不能白住你家,這七天你讓我在你家打工,好還你這份恩情。」親親覺得這樣她才能接受。

  「打工?我不缺仆人,而且我也欠你一份……也許是兩份情,如果你有個安身之所,我們就算一筆勾消,互不相欠了。」洛漢威這麼說,但他當真是只有這麼想?

  「不,我一定得替你打工。」親親搖頭,相當堅持。

  「不然……你就到我賭場打工好了,那里正好缺一個女侍,不過那算是非法勞工。」他略微思索,莞爾地說:「不如當我的女伴好了,至少不犯法。」

  啊?!親親愣了幾秒鐘,蒼白的雙頰轉為紅暈,背脊因防衛而挺直了。「你別開玩笑了,我們並不合適。」

  「哪有什麼不合適。」洛漢威倒想聽聽她的想法。

  「我很窮,寄人籬下,既不漂亮,也不夠成熟……」親親忽地想起電話中那女人的數落,眼眶不禁泛紅,但她努力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你怎麼會這麼沒自信?」洛漢威深深凝視著她哭紅的鼻尖,紅嫣的雙唇,還有那雙楚楚動人的淚眼,反問她:「那你對我的看法呢?」

  「我跟你只是萍水相逢,根本不了解你,我只覺得……嗯……」親親不好再往下說。

  「如何?」他可很有興致聽。

  她悄悄抬起眼睫,蓄著淚水的大眼睛靦腆地瞧著他,遲疑地說:「你這個人亦正亦邪,不知是好人,還是坏人?」

  看出她的擔心,洛漢威笑了,沒想到她還有點識人的能力。

  說他亦正亦邪,還真有幾分貼切,但他可不會像個青澀的小伙子般,急急地向她保證自己絕沒有坏心眼。「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坏人。」

  事實上,方才醫務室那名醉漢是他用錢買通的,也許他用了一些手段,但完全出於善意,他並不想放她一個人在機場,那他會於心不安。何況,只要他所想做的事,沒有辦不到的!

  「我想你這麼說是對的,可是我還是不能當你的女伴。」親親低頭玩弄自己的手指頭,想找個更好的理由來拒絕。「我少說了一樣,我還沒有性經驗。」這個理由一定夠充分吧?話一說完,她的小臉脹得火紅。

  洛漢威心底莫名一震,唇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漸漸淡去。「你想太多了,當我的女伴不過是陪我參加宴會。」

  親親抬起紅通通的小臉,很不好意思地問:「只是那樣嗎?」

  「不然還有哪樣?」洛漢威盯著她害羞的模樣,忽然心旌動搖,坦白說他對動心的女子豈止只想「那樣」!那可就太不像他了。

  「可是我沒有適合晚宴的衣服。」親親困擾地說。

  「那不成問題,我會提供。」洛漢威緊盯著她說話時嬌羞動人的模樣,胸口堆積著說不出的郁悶!老實說,他現在就想吻她。

  「那……好吧,就麻煩你了。」她在沒有轉圜的余地下同意了。

  「一點也不。」他的視線仍無法轉移,厭惡這樣愚蠢的客套。

  「別那樣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親親悄聲說,頰上靜駐著一朵恬淡的微笑。

  呃!洛漢威心底發出沉吟聲。「你怎會覺得自己不漂亮?」難道她沒看見他眼中,對她的「激賞」嗎?他是動心卻只能忍性!

  「我在模特兒經紀公司打工,常有機會看到模特兒,她們都是光鮮完美的,那才叫漂亮吧!我只是一個灰姑娘。」

  「你不是!」他搖頭,酷酷的笑著,想以行動向她說明……

  親親怔怔地凝著他湊近了的俊臉,覺得他想吻她,她本能地后退;但他的唇還是貼上了她微啟的小嘴。

  這個吻好溫柔!他的唇輕輕触碰著她的,溫熱的氣息拂得她心跳熾狂。

  她因為害羞而顫抖著,他更加輕緩地吻她,溫潤的舌款款廝纏住她的……

  親親心湖激蕩,全身烘熱,應該要拒絕的,可是她……並不想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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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5 00:02:23
第三章

  終於,洛漢威停止了這個吻;再不停止,恐怕他會無法自持,因為她的滋味竟是如此甜美誘人。

  「為什麼……要吻我?」親親紅著臉,心跳飛快,又開始猶疑著是否要賞他一巴掌,不過她還是沒有這麼做。他的雙眼看起來好澄澈,並沒有她之前想像中那麼可惡。「你不是說,我只要陪你去晚宴嗎?這算是額外的……服務嗎?」

  「只是想告訴你,你有多麼動人心弦。」話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洛漢威自己也吃驚了,他善於和女人調情,卻從沒這麼說過。

  「是嗎?」親親驚羞地垂下小臉,真害怕自己會一不小心迷戀上他,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如果你不允許,那我會克制自己不去吻你。」洛漢威承諾著一件自己難以辦到的事,眉宇間有著淡淡的失落,殊不知那樣的神情令他的俊臉更加迷人;不過這通常只是他泡美眉時慣用的說詞,以退為進的技巧。

  親親默默無語地瞅著他,一顆心已被他吮去了,但她只能悄悄地將這樣的感覺放在心底,畢竟他們之間的差異太大,來自不同的世界。

  「你真是個好人,我真的這麼覺得,之前那個狼吻,一定是個誤會。」但她還是想不通到底是什麼造成了那個誤會。

  好人?不,他只是個想「上」她的男人!

  究竟是這女孩天真得過分,還是他獵艷的功夫退步了?她竟一點也不懂他的暗示!

  這一回合他算是敗給她了!不過他至少還有七天的時間,何況就算是艾馬士家那個大千金,那麼難搞定的女人,他不過花了七十二小時就上手了,而眼前這個可愛天真的女孩,沒理由會讓他花更多的時間。目前她最需要的,是他的關心和耐心,那就等著吧,他會用她的方式來寵愛她的!

  洛漢威的眼眸深處,有抹坏坏的笑意,他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從旁側拉起一張折疊式的桌子,由桌下取出一副扑克牌問她:「要不要玩牌?」

  「嗯,我現在算開始打工了嗎?」親親細聲問,她相信只要他不再突然的吻她,她應該能勝任女伴這個工作。

  洛漢威把玩著扑克牌,懶懶地瞧著她認真的雙眼,突然興起一個有趣的念頭,捉弄她說:「算,但我忘了告訴你,這個工作可得二十四小時都隨時待命。」

  「是。」親親無異議。

  她可真會殺風景,模樣卻又那麼惹人憐惜,這可增加了困難度,但愈有挑戰性,他就愈有興致;既然她認為他是好人,那麼他就扮演好人,等著她不知不覺地落人他的瓮中。

  「多久會到你家呢?」親親問,瞧著他熟稔地把玩扑克牌,看那些牌在稟面整齊的划開,排列成一線。

  「約一個鐘頭后。現在你隨意點選一張牌,看看它的號碼和花色,再放回來。」洛漢威說。

  「是。」親親抽了一張,看了是黑桃八,放回原位。他又洗牌,要她取出最上頭那張;她一看正是她所選的那張牌,美眸漾出驚奇的神色。「你怎麼辦到的?」

  「祕密。」洛漢威酷笑,又拿扑克牌耍寶變魔術,他取了一張牌,手掌一翻轉,竟不見了!

  親親還真是看傻眼了!「扑克牌去了哪里?」

  洛漢威聳盲。「不妨找找。」

  親親傾身,好奇地撫触他的手臂,以為藏在袖子里;冰冷的縴縴小指滑過他的衣袖,令他渾身一陣輕顫!

  通常,他會乘機握住女人冰冷的小手,但此刻他竟忘了這麼做,一心只想著—她的手為什麼這麼冷?

  「去隔壁椅背的袋子里找找。」他耐著性子說,見她縴弱的身影離座,認真地找尋。

  「找到了,你好厲害哦!簡直令我佩服。」她開心得又叫又笑,揚著牌,蹦跳著回到位子上。

  呆子!那當然是預先藏好的。「還要再玩別的嗎?」

  「嗯!」她笑得天爛漫,這時的她早已忘了許安志變心的痛苦。

  他垂下眼睫,掩飾眼中得意的神採;看來他還真用對了方法,那麼他就不介意繼續演「好人」來吸引她。

  正從空中廚房送來餐點的仆役們,瞧見老板竟逗得這小姐這麼開心,都一臉難以置信;就他們所知,洛老板從不「取悅」女人,這位小姐不知是何方神聖?

  到達拉斯維加斯已是夜晚,親親的心情已平復,雖然想起許安志的負心,她的心仍酸疼,但似乎已沒有先前那種孤單無助的感覺。

  她發覺這個機場和別地方的不同,里頭居然有吃角子老虎,許多候機的人興致勃勃的在那里試手氣;不用懷疑,她是真的到了賭城。

  她跟在洛漢威身后,好奇地四處張望,仆役們則提著行李,先行到門外。

  「嗨!洛老板。」有一群身材惹火的妙齡女瞧見洛漢威,興奮地朝他奔來。

  洛漢威不拒絕地左擁右抱,親吻她們,問她們:「要去哪里?」

  「我們休假要去洛杉磯玩。」

  「那可得好好地玩。」洛漢威大方地取出一疊鈔票給她們。

  「謝謝洛老板,全賭城的大老板,就是你最大方了。」眾美女一一把鈔票塞進自己傲人的乳溝間,齊聲歡呼。

  親親個子嬌小,老早被這群高頭大馬的西方美女給擠到后邊去;她瞧著洛漢威擁著這些女人又大方給錢,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感到好奇。

  終於那些女人走了,她悄然走向洛漢威,跟上他的腳步,並沒有開口問她們是何許人也,而他也沒有向她說明的意思。

  走出室外,一輛加長型勞斯萊斯座車已候著。仆役開了后座車門,洛漢威這才開口對她說:「上車吧!小妹妹。」

  小妹妹!在他眼底她是小妹妹,而方才那些大胸脯的女人又代表什麼?「我不是小妹妹。」親親嬌嗔地說,對於自己心底的怏怏不樂感到不解。

  「那你是什麼?」洛漢威低聲笑著。

  脹紅著臉,迎著他的目光,囁聲說:「我是……歐親親。」

  洛漢威覺得她忽然間拗了起來,但這次他真看不出是什麼原因。「呃!親親,上車吧!」他仍是發揮了高度的耐性給她。

  親親心悸著,她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竟顯得親昵且暖昧!她趕緊鉆進車里,怕他看出她的心慌,還有尷尬。

  洛漢威也坐進來了,關上車門后,親親感到無形的壓迫感;里頭的隔音窗隔絕了外界的聲音,就連車子滑行在馬路上的聲音都聽不見,她只聽見自己狂亂的心跳聲。她看著外頭商店閃爍的霓虹燈,街道上不同種族的洋人,對自己這一路的經曆感到訝然。

  「若不是你,我可能會在洛杉磯的街頭流浪吧!」親親輕嘆。

  「沒有人可以想像,像你這樣的可人兒流落街頭會發生什麼事。」

  她轉過頭,看到他漫不經心地打開前面的一個小冰箱,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杯酒,逕自品嘗。

  「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她對他是心存感激的。

  「別謝我,我們只算是達成交易,不是嗎?」洛漢威瞬過她動人的眼睛,心底掠過一陣極短暫的心虛感。「喝嗎?」他問她,打斷自己不尋常的感覺。

  「我不能喝酒的,會頭昏想睡,我人生中的第一杯酒,竟是在飛機上跟你一起喝的……」也因此丟了一個吻!

  「原來,我那麼榮幸。」他笑得像個君子,舉止也像個君子;雖然她近在咫尺,卻刻意和她保持距離,他知道自己已贏得她的信任,女人只要一信任男人,就容易掉以輕心,那他就大有可為了。

  親親又把視線移到街道上,不再開口,怕自己表達得不恰當變成自作多情;她深知雖然他那麼英俊迷人,但他可是她的雇主,她不能混淆了彼此的關係。

  望著拉斯維加斯熱鬧的夜色,她心底有種難以言喻的蕭索和哀愁。

  * * *

  半小時后,勞斯萊斯駛進一幢豪華府第。

  夜色中,親親驚奇地發現龐大的建築物旁邊有座湖,老樹下點著一盞盞造型獨特的路燈,可看見有小船在湖畔上蕩漾。

  洛漢威親自領著她進屋,里頭氣派的裝潢、格調,真像只有在電影里才能看得到的場景,充分顯露富豪的財力;一地的米色系長毛地毯,踏在上頭的感覺是那麼柔軟舒服,卻也有那麼點不真實的感受。

  但親親再也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研究這座像宮殿似的屋子,她只想有個栖身之地,讓她洗個澡,睡個覺。

  「翠絲,你帶小姐去樓上房里。」洛漢威留心到她已精神不濟,立刻命了女仆送她上樓。

  「是。」女仆提過親親的行李。

  親親向洛漢威道了謝,隨著女仆上樓去了。

  女仆將行李提進房內,親親環顧著這深色系的房間,發現浴室就在床的對面,由一道透明的窗隔間,她走進一瞧,里頭以黑白雲石相間砌成,左邊是梳妝台,中央有座誘人的按摩浴缸,令人躍躍欲試。

  等女仆離去,她把門鎖上,拿了衣直接進入浴室;浴室里還有扇窗,她往視窗探去,仿佛可看見屋外那座湖。

  這樣華麗的空間讓她恍若置身在夢中,而她客氣地選擇了淋浴間,盡情地洗刷自己。二十分鐘后,她已換上睡衣倒在大床上,這張床真是又大又出奇的柔軟,像具有神奇的力量,瞬間就將她帶往夢中。

  洛漢威沒有上樓去,而是駕車出門,到洛氏旗下的各大賭場走了一趟。賭坊生意興隆,從監視器里看見里里外外都平安無事;他親自到金庫重地巡視,看自己所坐擁的財富;每當他看到這麼多錢,總覺得他這一輩子也花不完。

  他自幼就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從不缺錢,二十歲那年就榮登世界富豪的前十名,所有人都羡慕他多金。

  從前的他相信,世上沒有金錢買不到的東西;認為所有的美女、珠寶、土地都能用金錢換得,就差天上的星星月亮買不到而已!不過他買星星月亮做什麼?

  錢之於他,價值就像壁紙一樣,多個一、兩億或少個一、兩億對他而言,都無關痛痒;直到兩年前父親去世,他才體會到,世上也有錢買不到的東西!

  錢買不到生命。

  他離開金庫,改變密碼鎖,驅車回家。一上樓卻發現房門上了鎖,怎會上了鎖?

  他的房間從不曾上鎖,也許是他半個月不在家,女仆才把房間鎖上的吧!他只好轉進書房,在鑰匙柜里找房門鑰匙。

  房門一打開,竟有股屬於女性的香甜之氣飄然而來。開了房里的燈,他看見床上有人!

  走近一看,是親親,她怎麼會睡在他房里?難道他都還沒行動,她就很自動了?

  可是想想不對,瞧她趴在床上,睡成大字形,沒有女人會在等他的時候躺成這副德行!

  他一笑,肯定是女仆會錯他的意,把她當成他的女友,直接將她送到他房里來了。

  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叫醒她嗎?

  「親親。」他低聲喚她。

  「唔……」她咕噥一聲,卻沒有醒來。

  他打消了叫醒她的念頭,心想大不了他去睡客房。他幫她把燈調暗,走向浴室,預備先梳洗一番。

  但他愈想愈不對勁兒,他怎麼會有自己去睡客房這樣的「怪念頭」?

  他就這麼放過秀色可餐的美人兒嗎?他先前對她的欲念到哪兒去了?

  回頭瞧她,她白凈的模樣那麼可人,光看那雙細嫩的手臂、縴白的雙腿、細致的腰身,簡直就是絕佳的視覺享受。

  不過他雖花名在外,人稱獵艷高手,倒是從不趁人之危;所有上他床的女人,都是你情我願,這可是他一向的原則。

  他收起目光,進了浴室,在百萬造價的按摩浴缸里放滿水,開了音響,泡進里頭享受水潮。

  親親在夢中仿佛聽見樂聲,和波濤洶涌的聲音,她恍惚地在床上翻了個身,感覺那些聲音愈漸清晰,悠悠醒來,確定自己的確聽到樂聲,是誰開了音響?

  她往浴室看去,里頭像是有人正在使用按摩浴缸,但水霧使那道玻璃窗變得朦朧,她看不清里頭究竟是誰。

  驀地,水潮的聲音停止了,換成淋浴間的水流沙沙作響,她真的很納悶,送她來的那名文仆並沒有說明,她得和別人共用一個房間啊!

  水流聲又停止了,這下她聽見一陣機械式的聲響,很像是電動刮胡刀的聲音。

  她的室友是個……男人?不會吧!

  她情緒緊繃,正想下床去看個究竟,浴室門卻在這一刻開啟。她看見洛漢威裸身走進她的視線中,幽暗的燈光使他的背肌線條對比鮮明,此刻的他看起來像是來自暗夜的撒旦,渾身充滿力量和邪魅之氣。

  她立刻閉上雙眼,不知是要尖叫,還是要裝睡才好!她屏住氣息,熱氣卻不斷往臉上竄,心思紛亂,教她連呼吸都困難。

  洛漢威從衣柜里頭取出睡袍,套在身上,走向床頭柜,準備取了自己的小鬧鐘后,就到隔壁房里睡。

  親親微睜開眼,瞄到他朝自己走來了!心狂亂地跳著,驚嚇過度中忍不住哀叫:「不要……」

  洛漢威聽見她的「囈語」,朝她看去。「你醒了,那就太好了!」他可以直接請她到隔壁房間去睡。

  親親心驚,急急從床上爬了起來,抱著枕頭當盾牌,防衛地罵道;「你這個惡棍!偽君子!」

  「你……」洛漢威被罵得有點茫然。

  他話都還沒說,她就先發制人地說:「你走開——」

  他一怔,敢情這小女生有「下床氣」,一覺醒來火氣這麼大?「這是我的房間。」他耐心地跟她講理,她該明白,不能反客為主。

  「你真坏!」親親咬著唇,瞪著他。

  「我哪里坏了?」他放下手中的鬧鐘,有點被惹毛了。

  「你並沒有說,我必須跟你共用一個房間。」親親顫抖的雙手把枕頭抱得死緊。

  洛漢威這下才了解她的意思,他該告訴她是女仆弄錯了,不過看她這麼緊張兮兮的,他不妨就讓她更緊張些,誰要她這麼出言不遜。

  「現在你自己說了,那我們就共用吧!」他搶下她手中的枕頭,扔到床上,躺了下來。

  「你……不可以這麼不守信用,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呢!」親親覺得自己誤上賊船,受騙了!

  原來她是如此看待一個「有原則」的浪子?洛漢威瞇起眼,不懷好意地瞅著她,一把將她拉到身畔。

  「啊!」親親尖叫,惶恐之下竟槌著他的胸膛。

  把他的胸膛當鼓敲,她把他看成什麼了?他的大手不費吹灰之力地箝住她縴細的雙手,一個翻身將她壓制在身下。

  他以為她會像只撒潑的小野貓,沒想到她只是驚懼地瞅著他,一雙動人的眼睛里充滿防備,和令人心疼的無助。

  算了!他打算放她一馬,他累了,也不想看見她掉淚。他松手,正想退開身子,一記小拳竟從他下領揮來,唇上頓時刺痛,絲絲的血味立刻滲入口中。

  她竟出手傷人!這下他可真惹火了。

  「你太大膽了!」他再度箝住她的雙手,壓制在她的頭頂,讓她動彈不得。

  「你是惡棍、色狼……」她想放聲尖叫,卻只是顫聲啐道。他唇上的血絲、緊蹙的眉峰、深沉的眼色皆令她不寒而栗。

  「沒錯,我是!」生平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批評,他還真有些被刺傷了。既然在她心底他是這麼的惡劣,他又何苦對她太客氣!

  他壓住她那張可惡的小嘴,懲罰地吻她,緊緊糾纏著她青澀的丁香小舌,狂野地汲取她香甜的滋味,奪走她的魂魄;磨蹭著她最敏感的耳垂,大手探進她的內衣底,卻發現她劇烈地顫抖著。

  四目交接中,他看見恐懼在她眼底擴散,驚慌的淚墜了下來。

  老天!好像他把她欺侮得多慘似的,他的女人們可從沒在他的床上掉過淚。他心煩意亂地放開她,立刻起身,背對著她怒吼:「沒有人要跟你共用一個房間,是女仆弄錯了,現在你馬上給我滾到隔壁房里去,我不想見到你!」

  親親被他的咆哮嚇坏了,倉皇的下床,跑向房門。

  「慢著,把你的東西帶走。」洛漢威大步走向衣柜前,提起她的行李,毫不客氣地丟到她懷里。

  親親抱著行李,倉促地跑出門外。

  一出房門,后頭便傳來砰地一聲巨響,令她整個人巍峨一震!她站在幽暗的走道上,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走道的燈在哪兒呢?隔壁房間得往哪個方向走呢?她在墻壁上摸索,卻找不到電燈開關。她無助地沿著墻坐了下來,覺得方才發生的事就像是場噩夢一樣!但究竟誰是誰非?

  是她先會錯意嗎?還是他本來就意圖不軌?

  也許真是女仆弄錯了房間,而無論如何她都不該出手傷人,可是他還不是沒經她同意又吻了她!

  他每次都把她吻得心慌慌,全身像著火似的烘熱,這教她如何相信他真的沒有不良意圖,可是……她為什麼每次都會有全身著火的感覺,而不是排斥和厭惡?

  她曾經被一個極其討厭的人強吻過,那個人是大嫂的兄長劉以強,她被強吻之后狂吐不止,而那種惡心感一直揮之不去。

  劉以強還是個有婦之夫,常常借機要接近她,她怕死他了,幸好后來他們搬出劉家,據說是到中國大陸去做生意了。這件事她一直藏在心底,從來不敢告訴哥哥。

  或許她並不討厭洛漢威吧,所以才沒那麼排斥他的吻……

  她承認他長得非常好看,他本身就有種吸引人的魔力,可是她不會傻得去飛蛾扑火,她知道自己的身分,他可不像她是個這麼平凡的小人物。

  她揉揉淚眼,心仍扑通扑通地急跳著。

  剛才她還以為他會強行索求,沒想到他竟放過她了……

  她真的好累,腦子一團亂,同時也感到無助。她得罪了「雇主」,明天該如何去面對他呢!他們之間又怎會如此糾纏不清呢?唉!

  四周好暗,她不認得路,只好抱著行李坐在原地發愣,想著這一路的辛酸,不禁悲從中來,她哭著哭著,直到意識朦朧,昏沉沉地睡著了。

  房里,洛漢威難得暴躁地踱步,了無睡意。

  他竟被自己收容的一只小動物給傷了!她看似不具攻擊力,卻不只傷了他的人,也傷了他的男性尊嚴。

  他承認他想要她,但絕不會強人所難,只要她不願意,他就絕不會碰她。

  但他干麼又要吻她?!

  他握緊拳頭,恨起自己的沖動—他不該吻她,愈吻她,他愈想得到她!她柔嫩的滋味像一顆甜蜜的禁果,引誘他一度失去理智。

  算了,天涯處處有芳草,何必為了一個小女人傷神,反正七天一到立刻送她走人,這七大內無論如何他絕不再吻她,這樣就不會有事了;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看她哭,他不喜歡那種心神俱焚的感覺!

  他停止踱步,回到床上,累得不想再去思素這一切;床上留有她的余溫,她香甜的氣息,他的夢中竟也有她滿是淚霧的可憐模樣。

  清晨,天剛亮,洛漢威就再也睡不著,干脆不再睡了;那個小女子竟在他的夢里自由進出了一個晚上,讓他連睡覺都不得安穩!

  他下床梳洗、更衣,準備上健身房,充分的運動好忘了她;但他一走出房門,競看見她蜷在走道旁睡著了;她抱著行李當枕頭,像個小流浪兒。

  他想掉頭就走,不去搭理,但卻不由自主地走向她,傾下身瞧她,她潔白無瑕的頰上綴滿淚痕,可惡的小嘴緊緊地抿著。

  他忍不住地同情心又泛濫了,但他即時煞住,提醒自己她可是會咬人的小動物。他蹲下身,輕輕地搖撼她,不怎麼溫柔地問她:「喂,你為什麼睡在這里?」

  親親睜開疲憊的雙眼,看見洛漢威面無表情地對她問話;她揉揉眼睛,不安地望著他唇上的紅痕,囁聲說:「我……不知道隔壁房間在哪里。」她心想他會動怒,像昨夜一樣揮趕她,也許不打算再聘用她,打算把她掃出他的家門,她沮喪地想,卻聽見他低聲地說了一句——

  「我帶你過去。」

  親親一臉難以置信地瞅著他,心底很感激,急急地站了起來,沒想到蜷了好久,她的腿都麻木了,雙膝一軟,癱了下去。

  老天!洛漢威一伸手,用最快的速度將她攔腰抱住。「需要我抱你走嗎?」

  「不……不,不用!」親親慌忙地搖頭,雙眼對上他清冷的眼神,他的神情陌生且疏遠,凜不可犯,令她生怯。

  他不容爭辯地拿走她懷里的行李,背在自己肩頭,一把橫抱起她,朝走道右側走去。

  她的心一陣陣緊縮,忽然間心底對他的防備全卸得一干二凈;甚至覺得昨晚的一切,錯的人該是她自己。

  可她會不會心太軟了?只要有人一主動關懷,她就否定了對方曾犯下的錯?

  而他若是關懷她,那又為何要一臉無情?

  在她的直覺里,她可以感覺到他對她有某些企圖,那雙深邃的墨綠色眼眸總是對她放射著不尋常的電波,如果她連這點都看不清楚,那她也未免太笨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願意將他和邪惡划上等號,也許是他總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令她孱弱的心靈獲得了依靠,但卻也因為如此,她迷惑了。

  不過她寧可相信自己只是迷惑,沒有其他情愫,而且七天很短暫的,只要她離開,他必定會忘了她;她寧可將他善意的一面保存在心中,記得自己遠在異鄉時,有個好心的男子曾幫助過她……

  此刻他的懷抱有些陌生,卻也有著無比的力量,讓她的心不那麼的仿徨。

  「去好好睡一覺。」洛漢威走進雅致的客房里,把親親放到床上,卸下她的行李后,隨即離去。

  「你去哪里?」親親開口問,才猛然發現自己並沒有資格這麼問。

  「就在這屋子里。」洛漢威頭也不回地說,走出房門。

  房門是輕輕合上的,並不是像之前一樣砰的一聲好嚇人,親親覺得心底好過了一些。躺到柔軟的床上后,她才發覺自己渾身酸疼,閉上疲倦的雙眼,終於能夠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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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5 00:02:51
第四章

  天色已近黃昏,輕輕敲門的聲音把親親喚醒。親親一看時鐘已是下午五點,她沒想到自己竟睡了那麼久。

  「誰?」親親下了床,走向門口詢問。

  「小姐,我是你的侍女小芳。」小芳說的是中國話,聽來有點北京腔,令親親感到意外,立刻打開門。

  「先生要我來服侍你,通知你今晚有晚宴。」小芳是個華裔女孩,她身上是白凈的侍女服,長發扎成馬尾。她手上拿著一套露背式的黑絲絨禮服和化妝箱,手臂上還懸掛著一只鞋盒,臉上笑盈盈的。

  能在異鄉遇見中國人,令親親感到親切且安慰。「他人呢?我是說洛先生。」

  「洛先生在他房里,一會兒他會在樓下客廳等你。」小芳說著,將禮服等物品提進房間里。

  親親深吸了口氣,下意識地朝他房間的方向看去。這里的房間都超大的,雖說在隔壁,可還相隔著一道長長的走廊;她當然是看不見他的,但知道他正等待著她,她心里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像是期待又帶著緊張,她期許自己今晚能當個稱職的女伴。

  一小時后,小芳的一雙巧手,把親親從頭到腳打扮成了優雅的仕女;親親看著鏡子里那個灰姑娘變成的公主,真有點認不出是自己了。

  「小姐,你好美啊!你應該去當模特兒的。」小芳滿意自己的杰作,熱心地為親親調整背上交織的衣帶。

  「你說……這件露背的衣服會不會太暴露了?」親親靦覷地問。

  「怎麼會,這件衣服影星妮可基曼也有一件呢!妮可對穿著最有品味了,而且這也是先生的眼光,肯定不賴。」小芳笑嘻嘻地說。

  「去吧!小姐,先生在等你了,如果我是你,我會很有自信的。」小芳向她信心喊話,把一只裝有化妝品的水鎖仕女包交給親親。然后又說:「對了!昨天帶你上樓來的那個女仆翠絲,她要我跟你說聲抱歉,她把你帶錯了房間,翠絲今天可被先生給罵慘了。」

  親親一怔!明白自己真的錯怪了洛漢威,她一定得向他好好地道歉才行。

  小親退下去后,親親才離開房間,她這輩子從沒穿過這麼高的鞋子,竟不知道怎麼走路了。

  她在走道上來回地走了一下,確定自己不會扭傷腳后,才小心地緩步下樓。

  豪華的客廳里,親親看見洛漢威挺拔的身影倚在窗台的帘幔前,他雙手交疊在胸前,雙眸凝望著窗外,他並沒有看見她;而她竟躊躇,不敢走向他。

  「洛先生。」她輕聲喚他。

  聽到她的叫喚,他這才回眸,看向她來,目光好似著了火!

  洛漢威瞬也不瞬地盯著樓梯口那個細致優雅的小女人,她及腰長發在縴腰上款擺,后色在黑絲絨的襯托下恍若珍珠般粉嫩,曲線完美動人;那張英起來天真的小臉,就像天使般純凈。他一直知道她的美麗,只須稍加妝點,她便是不折不扣的可人兒。

  但他何苦呢?明明知道她對他是那麼的防備,卻又讓她深深地撩動了自己的心弦。

  放手吧!試著去漠視她的甜美,不要輕易地受了她的引誘。他思索了一整天,終於在此刻作出扶擇,他就展現君子風度吧,像對待一個妹妹般的去看待她,會比想得到她好過些;她再幾天就得走了,他可不想為了一夜情而付出太多的代價,划不來的。他立直了身子,走向她。

  在他的凝視下,親親呼吸紊亂,雙腿打顫。

  「走吧!」洛漢威並沒有讓她挽著手,而是逕自走在前頭。

  親親想跟上他的腳步,沒想到銀色高跟鞋的鞋帶竟然松脫了!「啊!」她差點扭了腳。

  「怎麼了?」他定下腳步回頭問。

  「鞋帶松了。」她說,欲傾身去系鞋帶,可是這身禮服好緊啊,她難以彎下腰去。

  「我來。」他低沉的聲音敲在她的心坎上,命她一悸!想拒絕,他卻已走了過來,在她身前蹲下;他的手指輕触著她的足踝,仔細地為她系上細細的銀色鞋帶。

  親親屏住呼吸,雙頰燥熱,希望他不要發現她的害羞。

  「你在發抖?需要加件外衣嗎?」洛漢威抬眼問。

  親親居高臨下的和他四目相對,一顆心難以克制的狂跳。「我不冷。」

  洛漢威立起身,要門口的女仆去拿外衣,又逕自走出了門外。

  女仆正要往樓上跑去,親親阻止了她,隨后走出大門,他已先行上車,車門沒有關,她快步進了車里。

  等了一會兒車子並沒有開動,兩人也沒有交談,車里的空氣像是靜止了。

  「怎麼拿個外套要這麼久?」洛漢威低啐。

  「嗯……是我要她不用拿的,我不需要,真的。」親親解釋著,小心翼翼地瞅著他俊美無儔的側臉。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他的心仍為她沸騰,卻只能用最平淡的口吻來掩飾。他拿起對講機,示意司機開車。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車里頭仍是一陣沉默,兩個人都沒有開口交談。

  「洛先生……」親親率先說了開場白,自覺有必要向他道歉,但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才好?

  「歐小姐有話直說。」洛漢威心底很悶,這樣的客套簡直令人起雞皮疙瘩。

  親偷親偷瞧他,發現他也正瞅著她,目光沉郁,她想他並沒有原諒她。「對不起,昨晚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地傷了你。」

  原來是要道歉,現在了悟,恐怕為時已晚!

  「原諒我好不好?」她幽幽地說。「我一定會當個稱職的女伴來報答你的。」

  他眉頭擰得更緊,心中的桎梏更深;雖然他總算明白她還有點人性,但他可不要什麼報答。

  「算了吧!」仍是那句老話,天涯處處是芳草,何必為一朵小花傷神!他不帶感情地一笑,盡量表現得淡漠。

  「謝謝你。」親親傾身,溫潤的唇吻了他緊繃的頰。

  洛漢威触電似的心底一顫!眸光深沉地瞅著她——這算什麼?暖昧不明的暗示嗎?還是存心戲弄他!

  「你為什麼突然不再笑了?」親親低聲問。

  他又不是以賣笑為生,他在心底冷哼!

  「你是真的肯原諒我嗎?」親親難以確定,因為他仍是一臉冷峻,教人看了生畏。

  「我說算了,就代表我原諒你了,還要我補充說明什麼?」洛漢威說得淡漠。

  親親不覺得自己被原諒,反而覺得他似乎更生氣了,莫非她又做了什麼,惹得他不高興了?

  其實她還想問他,等一下要帶她去參加什麼類型的晚宴,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項?但她只是默默無語地坐在一旁,等著到達目的地,不敢再去招惹他。

  車子停在一幢大宅的停車場,美輪美奐的庭園里燈火通明,遙遠地就能看見許多賓客在庭園里談笑風生。

  司機開了車門,親親隨著洛漢威下車,他並沒有讓她挽著手臂,而是單臂樓住她的腰肢。

  他手心的溫度燙著了她的內心,她羞赧地瞅了他一眼,他卻仍是一臉冷淡。原來他的舉止不過是禮儀的一部分,親親的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失落感。

  她背脊僵硬地讓他樓著,朝人群走去,許多打扮人時的名門淑媛看見英俊多金的他,都主動上前來問候;親親又像上回在機場那樣,被人潮擠到外圍去,只能怔怔地看著他一下擁抱這個、一下又親吻那個,看得她眼花撩亂。

  「親愛的表哥~~」一聲嬌滴滴的呼喚,貫穿全場,從庭園的彼端傳來。

  親親乍聽之下感到耳熟,這聲音似乎曾在哪里聽過。

  梅若琳老遠地便看見心愛的表哥駕臨,像鯊魚看見獵物似的游了過來,撥開那群繞著洛漢威的小魚兒,立刻貼進他懷里去,把他占為己有。

  「太好了,你今晚沒有女伴,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梅若琳沾沾自喜,驕傲地睨著那群不識相的女人。

  「誰說我沒有女伴。」洛漢威立刻回絕,讓煩人的表妹吃了閉門羹;而周圍那些女人低聲訕笑,讓梅若琳沒面子透了。

  「是誰?」梅若琳厚著臉皮問。

  洛漢威的目光越過眾名媛,落到親親身上;梅若琳一看,不得了,是個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東方美人!這女人她似乎在哪里見過?是在賭場嗎?還是某個秀場?

  她用力地想,仔細地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負氣地瞪了親親一眼,一甩頭,走回自己的男伴身邊。

  親親被瞪得很無辜,但洛漢威可沒有關照她,他從侍者的托盤上取了一杯香檳,和一個金發男人聊了起來。

  「嘿,你可把若琳給比下去了。」淑女們並沒有離去的意思,她們上下打量親親,很感興趣地問她:「你這身禮服跟妮可基曼的一模一樣耶!」

  「你打哪兒來的?中國嗎?是不是新移民?」

  「我看她像是外交官的千金。」

  親親沒想到自己竟成為被她們包圍的對象,而且她們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該說自己是落難到此地的嗎?

  「我……」她正要說明,一只大手卻落在她的腰間,將她摟緊,她好詫異地望向洛漢威。

  「她是我的祕密情人。」他說得神祕,迷死人地對她們微笑,然后將親親帶離她們;那群名媛發出欣羡的嘆息聲,親親隱約聽見有人說:「為什麼他總是不多看我一眼?」

  親親脹紅了臉,他竟說她是他的祕密情人!這是一個絕佳的搪塞之詞,卻令她的心湖很不平靜。

  「你為什麼要誤導她們?」親親問。

  「難道你要我說,你只是為我打工嗎?」洛漢威反問她。

  「至少那是實話。」親親眼神落寞。

  洛漢威幽沉地一笑。「那會坏了我的行情。」

  親親愣了一下!若不是她自願,他的女伴的確是不需要請人來「客串」。

  「既然這樣,那我也會遵守職業道德的。」親親也希望能把工作和私人感情划分清楚,可是她心底那股悵然若失的感覺更濃重了。

  你是怎麼了?難道你傻得喜歡上他了嗎?!她自問,卻不敢要答案。

  「很好,從現在起,你就守著職業道德,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如果有人再問你相同的問題,我會替你擋郎。」

  她接触到他椰榆的眼波,心受傷了。

  你的心為什麼這麼容易受傷?因為你對他動情了是嗎?她自問,卻仍然不敢去想答案。

  「洛老板,歡迎您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一對高貴體面的夫婦朝他們走來;男的滿面紅光,口里叼著雪茄煙;女的濃妝艷抹,一身珠光寶氣,彰顯老公的財富,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晚宴的主人。

  「哪里的話,兩位的銀婚紀念,我一定會來道賀的。」洛漢威和男主人握手寒暄。而女主人則用夸張的口吻夸贊親親道:「我從沒見有日本人長得這麼漂亮的!」

  「我是台灣人。」親親沒等洛漢威替她「擋郎」,自己就當仁不讓的說明。

  「啊!是嗎?台灣的姑娘都像你這麼美麗嗎?」社交經驗豐富的女主人立刻改口,把話轉得很漂亮。

  親親以為洛漢威會怪她多話,但他卻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唇邊仍掛著笑意。

  和主人翁應酬之時,停車場的方向走來三名東方男子,從親親站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見他們。

  當她看到其中一個高高瘦瘦,油頭粉面的中年男子時,一顆心差點從胸口迸了出來!

  那……不是大嫂的哥哥劉以強嗎?那個曾強吻她的惡心男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他一路朝男主人走來,而親親心底一陣慌亂!她真不知道,萬一他問到她怎會在這里,她要作何解釋?

  若是洛漢威又說她是他的「祕密情人」,那該怎麼辦?劉以強一定會乘機報復她,向大嫂告狀,這樣一來,她哥哥在劉家要怎麼做人?!

  她很想逃走,可是洛漢威還在和男主人交談,該怎麼辦,他們愈走愈近了!

  洛漢威發現挽在他臂上的小手把他的衣袖揪得好緊,於是瞅了身畔的親親一眼,才知她的臉色泛白,像是受了嚴重驚嚇般。

  「我的牌搭子來了!」男主人笑臉迎人地朝那三人揮手,還向洛漢威說:「洛老板,我來給你引見三個新朋友,他們可對你下星期將舉辦的輪盤嘉年華會很感興趣呢!」

  洛漢威想問親親是怎麼了,但他沒機會問她,那三名東方男子已來到面前。

  「我來給你們介紹,這位就是賭場大亨洛漢威,我和他可是老交情。」男主人自豪地向劉以強等人說。

  「久仰,久仰!」劉以強熱絡地和洛漢威握了手。

  親親小臉低垂,不知要如何面對來人。

  「你先過去餐台取餐。」洛漢威低聲對身畔的親親說。

  親親恍若獲得特赦似的,轉身急急走向餐台。

  「沒想到尊夫人是東方人士。」臨走前她聽見劉以強這麼說,難道他並沒有認出她來?

  是她變裝得太成功,還是劉以強的眼力減退?親親忐忑不安地揣想著,但她仍怯懦得不敢去面對他,只想離他遠一點。

  她一個人走向自助餐台,卻站在那里發愣,毫無食欲;她納悶地猜想劉以強為何會成為男主人的牌搭子?他離開劉家后,不是去中國大陸做生意了嗎?

  她回眸,洛漢威已不在方才那個位置,男主人和劉以強也不見人影了。

  洛漢威去了哪里?她在人群中找尋,卻一直沒見到他。

  落單使她心底凄冷,看不見他的人她好心慌,突然一個手掌拍在她肩頭上!

  親親嚇了好大一跳,她以為是劉以強……這下她完蛋了。

  「嘿!」

  手掌的主人出聲了,原來是洛漢威美艷的表妹梅若琳!親親撫著胸口,松了口氣。

  「我終於想起在哪里見過你了!」梅若琳用嘲笑的眼光輕蔑地瞥了親親一眼。「你就是飯店秀場里那個新來的日本舞孃對嗎?傳聞我表哥看上了你,一回國就上賭場找你,原來是真的!」

  親親怔然,無言以對,雖然梅若琳猜錯了,她也不知該怎麼辯答。

  「我告訴你,我表哥用情不專,有了新歡很容易忘了舊愛,你可別認真。」梅若琳對情敵挑撥離間。

  「謝謝你的忠告。」親親淡淡地一笑,離開她,獨自坐在樹下的椅子上,孤單地看著舞池里一雙雙的儷影。

  現在時間是晚上七點,通常這時候她都趕著去上課,隨便在路上買個面包果腹;下課回到劉家時間已經很晚了,根本不會有人等她,她總是一個人煮泡面吃。

  如今這里有享用不盡的美食,最佳的用餐氣氛,她卻什麼也吃不下,只感到比任何時刻都更孤單!

  如果洛漢威不回來怎麼辦?他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嗎?

  她不安地胡亂想著,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找尋他的身影,卻只有失望的分兒!

  她真希望自己也有個強壯的肩膀可依靠,可是她卻什麼也沒有,世界之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水霧模糊了她的眼,她抬眼望向漫天星斗的夜空,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而此時在主人家二樓的偏廳里,男主人向洛漢威介紹了三人,且力邀洛漢威參與牌局;洛漢威通常不和陌生人玩牌,而且他直覺就不喜歡這三個東方男子;雖然他們臉上笑容可掬,可眼珠子全都骨碌碌轉著,令人很不舒服;但礙於情面,只好承諾陪他們玩一局,到牌局將結束,他桌上的籌碼已所剩無幾。

  他一直漫不經心,心思全掛在屋外那個小女人身上,先前她奇怪的反應令他耿耿於懷,更不放心留下她一人。不知她現在在做什麼?若是有人問起她的身分,她不會又傻得把真相說出來吧?

  她的單純真令他憐惜,在這樣現實的社交場合,人們眼中只有財勢地位,也以此炫耀自己,他不要人們拿異樣的眼光來看待她。

  終於他拋出最后一只籌碼,得以脫身。男主人送他下樓,他一直在人潮中找尋她,忽地他看見她了,她竟一個人枯坐在角落,兩個眼睛紅紅的!

  「在這里做什麼?」他懷疑她沒吃東西,更懷疑她哭了,一顆心因此擰住了。

  親親深深地瞅著他,好像八百年沒見到他似的,內心有說不出的喜悅。「我在等你。」

  「要不要去吃點東西?」洛漢威坐到她身畔問。

  親親搖頭,低聲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任何時候。」他不知她的小腦袋里正想著什麼,為何滿眼憂郁,他覺得事出有因。

  「對不起,才打工就想請假。」她很抱歉,以為他會嘲笑她。

  「我也不想久留。」但他卻應和了她,令她好生感激。

  「走吧!」洛漢威拉起親親,一同走向停車場,直到上車后,親親的心情才一真正平復。

  只有他們兩人獨處的后車廂里,洛漢威問她:「你認識剛才那三個東方人嗎?」

  「我認識其中一個人,那個較高的中年人叫劉以強,他是我大嫂的哥哥。」

  「哦!」洛漢威思索了下。「如果我記得沒錯,男主人介紹他叫劉安東。」

  「我怎麼不知道他改名了?他分明是劉以強啊,化成灰我都認得!」親親想起他強吻她的事,就直想作嘔!

  洛漢威覷著親親忿恨的神情,問道:「你怎麼好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我是討厭他!」親親沒有掩飾自己對劉以強的厭惡。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這……說來話長。」這可得從她為什麼會住進劉家說起啊!

  「我有時間可以聽。」他說。

  親親對上他澄澈無波的雙眼,那里恍若一片寧靜的墨綠色海洋,她放心地把自己的境遇向他傾吐——

  「有一次家里沒人,我放學時他也正好回到家,趁我拿鑰匙開門,他竟抱住我,臭嘴巴湊了上來……呃!我快吐了,一直揍他,他才放開我……那一夜我不敢住下,跑去找我同學,請她收留我。」說到此,親親悄悄看了洛漢威一眼,他竟顯得很有耐心,聽她說完自己比老太婆的裹腳布還要長的故事。

  「你想過要有自己的家嗎?」他問。

  「想過一千萬遍了!可是我怎可能辦得到呢?」親親嘆了口氣。

  「找個人嫁不就有了。」他打趣地說,卻只看見她落寞的神情。

  「像我這樣的女孩,是沒人會要我的。」親親搖頭,唇邊綴著凄涼的笑意,揪疼了他的心。

  「那你……喜歡我的吻嗎?」

  他突然這麼問,親親感到車里的空氣忽然變得稀薄。「我……不知道。」

  「會令你……那麼不舒服嗎?」他問得好露骨,但她該說嗎?他的唇總是帶著令人暈眩的熱情,像要把她吸吮進瘋狂的浪潮中。

  「你問這做什麼?劉以強是我討厭的人,他無法跟你比擬!」親親沒有勇氣表白。

  「我想知道。」他低沉地催促。

  「你的吻……令我感到害怕,你像要吃了我似的。」她小臉暈紅地說了。

  洛漢威笑了,炯然的雙眸無法從她害羞的小臉移開。

  車子駛進了洛家,停在豪宅前,但他卻沒有下車的意思。他們瞅著彼此,時間像是突然暫停了。

  「到了。」她垂下眼帘,心狂跳,有那麼一刻,她以為他又要吻她。

  「走吧!」但他卻下了車,她的心底竟浮起許多失望的泡沫。

  她不是怕嗎,為何會感到失望?

  她移動雙腳,下了車。他仍沒有等她,逕自進了大門;她進屋里后,發現他已上樓了。她的心仍在狂跳,分不清自己是愛上他了,還是仍像個在海上飄流的人,只想抓住一塊浮木?

  不!他不只是一塊可倚偎的浮木,他是個多金的賭場大亨,而她要不起也輸不起!

  洛漢威進了書房,心在震動,他差點又吻她了!

  不過她需要的並不是他的吻,她必須擁有一個自己的家,不受任何人侵擾。

  他可以幫她,他有的是錢,幫她打造一間房子,對他而言是多麼輕而易舉的事,但要怎麼做她才會接受?

  他可得好好地為她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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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親親步上台階,心悶地回到房里,脫去華麗的禮服,掛到衣架上;卸妝梳洗后,換回自己朴素的衣服,這時有人叩著她的房門。

  「小姐,先生請你到書房。」小芳在門外稟告。

  親親趕忙套上T卹,走上前去開門。「現在嗎?書房……在哪里?」

  「在樓上。」小芳回答,正要走卻被親親喚住。

  「等一下。」親親想到該把禮服歸還,她取來禮服和鞋子交給小芳。「這些是不是該還回去!」

  「你想……還給先生嗎?」小芳一臉驚訝。

  「這不是禮服公司租來的嗎?」親親那麼以為。

  「這是先生為你訂購的,還有好多件呢,明天早上會送到。」小芳把禮服交回給親親。

  親親有點不知所措地抱著那件衣服,心底訝異,她知道洛漢威很有錢,但只為了她這幾天的打工,而訂購昂貴的「制服」,是不是太浪費了?

  「小姐,如果沒事,我先退下了。」小芳說。

  親親回過神來,對她點頭,直到她走遠,寸步出房門,抱著禮服上書房去找洛漢威。

  書房的門是敞開的,他正端坐在氣派的書桌后,低著頭不知在寫些什麼。

  「把門關上。」他頭也沒抬地說。

  親親關上門,走向他,看見他在支票上簽字,隨即紙張撕裂的聲音響起,他抬起頭,把支票遞給她。

  「這是做什麼?」親親瞧著支票上有好多個零,一時間也數不清是多少錢。

  「你的薪水。」

  「不,我不能要。」支票在她指間發燙,瞬間化成一團火在她心底狂燒;除了震驚,她的心也跟著痛了。

  「如果你覺得支票兌領手續麻煩,那給我你的帳號,我直接匯進你的戶頭。」洛漢威起身走到她身邊。

  「我不要你的錢,就算是一毛錢也不要。」親親臉色很差,心情沉到谷底;立刻把支票退還給他。

  「為什麼?」洛漢威沒有收下,反倒是把目光移到她抱著的那件禮服上。

  「你收留我已經夠好了,而且這衣服太昂貴了,聽說你還訂了很多件,不覺得很浪費嗎?」親親問他。

  「一件禮服不能穿第二次,你不懂嗎?那會被笑話的。」洛漢威理所當然地說。

  「難道只能穿一次嗎?」她真的不懂這是什麼道理。

  「當然。」他肯定地說。「日后你也可以擁有它們。」

  親親猛搖頭,他買下禮服根本是浪費,更懷疑他會突然給她錢,是因為有「額外」的要求!她對他不只是失望,也不苟同他的價值觀。

  她把禮服和支票一並塞回他懷里。「我全都不接受!」說完,她掉頭就走。

  洛漢威覺得有時她真是不可理喻,他扯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慢著!你說清楚,為什麼不要這筆錢?」這是他想出唯一最順當,且能幫助她的方式,難道這也錯了嗎?

  親親回眸,眼眶中轉著受傷的淚。「你自己心里有數!」

  他怔住了!難不成她……會錯意了,她以為他花錢要「買」她嗎?那她也未免太貶低他的人格了。

  說是薪水只是借口,他是想讓她擁有一筆錢,可以去買個房子,自給自足,不用寄人籬下。

  天底下最冤枉的事,莫過於想幫人卻又被誤解。他火爆地揪緊她,瞪著她。「我要女人不需要花錢,你也不值這麼多錢。」

  「你不必自圓其說了,我只答應為你打工,其他免談。」她話一出口才看清他眼中不只有怒氣,還有一閃即逝的受傷神色。

  洛漢威簡直氣到爆,甩了她,不再多說,直接下令。「既然你還記得我是老板,那就得聽我的,這些就是你的工資,拿著給我滾!」他把禮服和支票全扔給她,隨即拂袖而去,不想和她理論。

  親親怔在當下,看著他怒沖沖地離去,門又是砰地一聲關上!她心驚跳,滿眶的淚滾落而下,心中有說不出的難受。

  他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難道她錯了嗎?她並不想跟他有任何爭執,她從來不是這麼沖的!

  支票飄落在她腳下,她傾下身,伸出顫抖的手拾了起來,看清了那是面額一百萬美金的支票,換算成新台幣,對她而言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就算他財大氣粗,但這筆工資也太過可觀了,令人難以相信他沒有任何企圖。

  他一定是因為意圖被她看穿了,所以才惱羞成怒。她這麼推理,自己卻不真的這樣以為;她無法忽略他受傷的眼神,況且他說得沒錯,她並不值這麼多錢。

  那是為什麼呢?她百想不透,抹抹淚,把支票放回他的書桌上,她是絕不會接受這筆錢的,不管如何,她絕不會拿貞操跟他交易。

  她的心揪成一團,疼痛難當。

  敞開的視窗傳來戶外車門開關的聲響,她走到窗邊,往下看,勞斯萊斯的座車離開了。

  他出去了嗎?她使他氣得連自己的屋子都待不下嗎?抑或是心虛?

  矛盾的心在信任與不信任之間擺蕩,同時卻又感到嚴重的自責,她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但無論如何,他們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過多的表白只是一種負擔。

  她帶著禮服緩緩回到房里,把禮服掛回衣架上,她也不會帶走這禮服,不屬於她的她全都不帶走,包括對他不該有的……情意!

  * * *

  而此時,晚宴結束后化名成劉安東的劉以強,和另兩個合伙人回到旅館里;劉以強一直懷疑那個跟在洛大老板身邊的女人,很像寄住在他老家的歐親親;於是趕緊打電話回台灣,遷回地詢問妹妹劉茵茵,探知歐親親的行蹤。

  「那個傻瓜,幾天前原本是跟著公司去拉斯維加斯旅游,但她們公司臨時取消了行程,她一個人糊里糊涂也不知跑哪兒去,已有兩天沒有回家了;還是公司打電話來詢問我,才知道她出了這麼離譜的事,真是的!我好心打電話去請航空公司查,原來她一個人去了洛杉磯,你看這可不可笑……」劉茵茵在電話那頭不斷數落。

  劉以強怕妹妹聽出端倪,草草收了線,等不及地向同伴吹噓。

  「我就說,世上哪有人長那麼像的,這下我們真的要發財了!」

  「你確定賭場大亨的女伴真是你妹婿的小妹嗎?」兩個合伙人深感懷疑。

  「錯不了,我打電話問我妹,確定她人在美國;難怪她一見到我的時候,就嚇得要命!」劉以強撫著下巴,十分得意。

  「可是她若是賭場大亨的人,為何要怕你呢?」

  「若是我這幾年沒離開台灣,她早就是我的盤中饗了,她的滋味可甜了。」劉以強向兩人吹牛。

  「那你就拿個主意,要怎麼干這一票?我們在上海欠下那麼多賭債,若沒有錢還,我們這輩子可是永遠回不去了。」同伴說。

  「安啦!洛氏為輪盤嘉年華準備的一億美金,很快就是我們的囊中物了,只要等我弄清楚歐親親和賭場大亨究竟是什麼關係,很快就會有所行動。」劉以強發出嘿嘿的笑聲。

  他在中國大陸經商失敗后就經常賭錢,欠下了龐大的債務,如今和兩個股東逃債來到拉斯維加斯,就是想翻本,老早就在凱覦洛氏那筆錢,如今他手上握著親親這張王牌,就算是賭神出現,也贏不了他;他不但可以輕而易舉得到錢,還可以擁有那個小美人,他有十足的勝算。

  * * *

  親親在房里無法成眠,心底總掛著許多不安;她知道洛漢威一直沒有回來,而她只要一想起今晚遇到劉以強的事,心底就毛毛的。

  她是不是該打通電話回台灣,問哥哥關於劉以強的行蹤?

  算算她也離開兩天了,公司若發現她沒上班,也會打電話去問哥哥的。她該打通電話回去的,順便把自己的行蹤告訴哥哥,即使他可能會大發雷霆。

  現在時間是晚間八點,台灣可能正值中午吧,應該是午餐時間。

  她下了床,到樓下客廳借用了洛漢威的電話;她握住聽筒的手在顫抖,撥號的手指也在顫抖。

  很快地哥哥的手機接通了。「哥哥……」她喚了一聲,熱淚盈眶。

  歐克強正陪客戶用餐,沒想到失蹤的妹妹竟來電!他面露喜色,臨時離座,走出餐廳。「親親你總算來電話了,我擔心死了,你究竟在哪里?」

  聽見大哥沒有責難而是擔憂,親親淚流滿面,不過她佯裝開心地說:「我在拉斯維加斯,下星期會回去的。」

  「你和誰在一起?公司臨時取消了旅游,卻找不到你的人;他們派人打電話通知說要把你革職我才知道,真是嚇坏我了!」

  「我和……」親親到嘴邊的話縮了回去,她不能說自己在賭場大亨家里,那哥哥可能會無法安心,畢竟洛漢威對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不得已她只好謊稱:「我和許安志在一起。」

  「好吧!既然是跟他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好好去玩,反正是暑假,你打工的公司那邊我就替你說情去。」

  「哥……不用了,我被革職就算了,打工的機會多得是,回去后我可以再去找別的工作。」親親的心絞疼了起來,她不要哥哥去說情;他在劉家已經夠委曲求全了,這種事情她不想再麻煩他了。

  「好吧,那種公司其實不待也罷。」歐克強感慨地說,還不忘叮囑妹妹:「你出門在外一切要小心。」

  「我知道。」親親正想和大哥話別,忽地腦子閃過一張憎惡的臉孔,趕緊問大哥:「哥,你有沒聽大嫂提起劉以強改名了?」

  「我沒聽說,倒是聽朋友說起他在大陸欠下一屁股賭債,現在不知跑哪兒去躲債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沒什麼。」親親心底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開心地去玩吧,等你回來,拜拜了。」歐克強對妹妹說。

  「拜~~」親親放下聽筒。若是照大哥的話來推理,劉以強該是在逃債中,化名一定是為了偽裝自己,但他為何會和當地的富翁搭上線?

  她想起晚宴上那位富有的男主人對洛漢威說的話:「洛老板,我來給你引見三位新朋友,他們可對你即將舉辦的輪盤嘉年華會很感興趣呢!」

  那位富翁是洛氏賭場的常客,劉以強又是富翁的「新朋友」,還說對洛漢威的輪盤嘉年華很感興趣!

  那不是擺明了他接近富翁,是和洛漢威有關嗎?她不懂什麼是輪盤嘉年華會,不過聽起來像是一場賭局,而且金額很可觀親親拼湊這許多的訊息,得到一個結論——劉以強的目的一定是想得到洛氏的錢;像他那樣的人,一定不會「光明正大」地參與賭局,他可能有某種陰謀!

  她反復思忖,強烈地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且事不宜遲,她該快點告訴洛漢威。

  可是……洛漢威人呢?他還會理她嗎?

  無論如何,他收留了她,有恩在先;就算他仍生她的氣,她也得告訴他。

  她如坐針氈,一心只想找到洛漢威;忽地靈光乍現,想到仆人們可能知道他上哪兒去了,於是急忙去找小芳。

  她走出客廳,在后院的工作房里找到正在熨衣服的小芳,女管家和其他仆人也在,一問之下才知——

  「洛先生上賭場去了。」

  「他什麼時候會回來?」親親心底著急。

  「不知道呢!有時先生不一定會回來。」小芳面有難色地說。

  親親臉上一陣赧紅,意會出她所說的意思;他有絕佳的女人緣,也許流連在某個溫柔鄉里。

  「從這里到賭場要搭幾號公家的車?」親親當成是在台北般的問,女仆們一聽全笑了。

  「小姐若是要去,就請司機送你過去吧!」女管家親切地說,領著親親走出工作房。「我去派車,小姐請到大門等候。」

  親親點了點頭,一刻也不停留地走出大門,腦子里只想著要快點找到洛漢威,告訴他此事。

  一輛保時捷跑車從車庫駛了過來,司機是個年輕的黑人男子,他咧開嘴笑,熱心地說道:「全城的賭場有一半是洛氏經營的,我可以載你一家家去找。」

  什麼?!親親頓時感到「前途茫茫」。

  車子行走在車水馬龍的鬧區,黑人司機每到一個定點便幫親親下車去間,可是他得到的回答卻都是:「洛先生沒來過。」

  夜漸深了,司機也沒轍了。「小姐,不如我先載你回去。」

  「不,我一定得找到他!」親心急如焚。

  司機見她固執,面有難色地說:「我猜想先生可能在一個地方,可是我不知道該不該載你去……」

  親親毫不遲疑地說:「我只要跟他說一句話,不會妨礙他的。」

  「好吧!」他勉為其難,把車開到一間氣派的飯店前。這下用不著下車去問,親親就看見洛漢威的勞斯萊斯停在門口。

  「這家飯店也是洛先生的產業,有時他會來這里的秀場……」

  「我進去找他,請等我一下。」親親沒讓司機把話說完,逕自下了車。

  飯店里也有賭場,而且人聲鼎沸,處處可見賭徒。

  親親看不見洛漢威的蹤影,她四處走動,進了左側玄關,里頭是個可以容納上百人的大型表演秀場,一桌桌的觀眾幾乎座無虛席,舞台上演出的是魅力十足的上空秀,女郎們裸露的大胸脯上裝飾著水鉆,頭上頂著色彩鮮艷的羽毛;配合著一流的聲光,舞步整齊划一。她看了臉紅也無心欣賞,急忙在幽暗的觀眾席間找尋洛漢威。

  一名侍者以為她是來看秀的觀眾,拿著小型手電筒,熱心地上前來對她說:「小姐,那邊還有空位。」

  「我不是來看秀的,我找洛漢威,你看到他了嗎?」親親疲憊地問。

  「洛先生好像去了后台。」侍者說。

  「我有急事找他。」

  侍者見親親一臉焦急,便告訴她:「你從舞台右方的紅色布慢里走到盡頭,打開一扇白色的門,就可直接通往后台。」

  「謝謝,謝謝……」親親迭聲道謝,一轉身卻差點撞到后頭的坐椅。

  「這個借你。」侍者把小型手電筒拿給她;親親謝過他的好意,走向他所指引的方向。

  紅布幔后頭果然是通往后台,這后台好大,有許多隔間,數不清的裸露女郎在更衣換裝。

  親親並沒有在這里看見洛漢威,倒是看見有名女郎是她曾在機場見過的,那時洛漢威還大方地給錢,原來是秀場的表演者。

  她在偌大的后台不斷找尋,走得腿也酸、口也干,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該打道回府去等他,比較不會累死自己。

  她打開眼前的門,走了出去,可是走著走著,她感到舞台的樂聲正在遠去,而且走道愈漸昏暗,前方並沒有燈光,也沒有方才那道色的布幔。

  糟了!她迷路了嗎?

  她想往回走,卻聽到暗沉的彼端傳來一陣女人的低泣聲。「啊……嗯……」

  這奇怪的叫聲,令她駐足!隨即又聽到木板互相碰撞的聲音,女人的低泣聲更清晰可聞。

  那里發生了什麼事?有人想不開嗎?那聲音聽起來好像很哀怨……

  親親小心地走向前去,打開手中的小型手電筒往黑暗中一照——眼前的香艷畫面,教她震驚得整個人僵住了!

  里頭是間道具室,一個大胸脯,水蛇腰的黑發女郎躺在一張桌子上,雙腿掛在洛漢威的胸膛上,兩人正在……做愛做的事,女郎頭上的羽毛狂野的抖動,桌子嘎吱作響……

  親親怔怔地站在那兒,忘了關上手電筒,強烈的酸澀感侵入她的心底深處。

  他回眸,看到她了,但他若無其事,雙眸冷峻,並沒有放開那女人,扛起那女人走向黑暗處。

  親親有說不出的難過,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竟走進里頭對他叫道:「洛先生請你快點辦完事,我在外面等你。」說完她僵直地走出去,靠在走道旁的墻上虛脫地喘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走道沉悶得令人耳鳴,親親內心像有幾萬根針在扎。

  她后悔自己魯莽地打擾了他辦事,可是她壓根兒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待會兒他說不定會對她咆哮。

  她沿著墻蹲下身,苦惱地抱著頭忏悔。

  終於有了動靜,暗沉的那端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她抬眼,看清楚了方才那女郎原來是個東方人,她仍是「上空」,下擺穿著夸張的羽毛,像孔雀一樣高傲地走了出來,那雙色彩鮮艷的眼睛,還狠狠地瞪了親親一眼。

  親親猛然打了個寒顫!心底很抱歉,耳邊飄過梅若琳的疑問:「你就是飯店秀場那個新來的日本舞孃對嗎?傳聞我表哥看上了你,一回國就上賭場找你,原來是真的!」

  原來洛漢威的表妹將她誤認成這個日本舞孃了!親親酸楚地想,看她一路走過自己的眼前,甩上最前端的那一道門,想必她一定很生氣。

  「找我做什麼?」這聲冷冷的問話,令親親心底一震,渾身發顫。

  她緩緩地回過頭,雙眼怯怯地望向洛漢威;他嘴里叼著煙,白襯衫的衣領敞開,西裝外套豪放不羈地甩在肩上。

  剛才香艷火辣的畫面,使她心底亂糟糟的,難以去面對他,到嘴邊的話硬是說不出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忙。」她又抱著頭,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洛漢威嗤笑,看她一副懊惱的模樣,好像她才是被抓包的人似的。「你可真有本事,竟可以找得到我。」

  「對不起。」親親自責不已。

  「算了,有話快說。」洛漢威可不想聽她道歉。

  親親惶惶然地立起身,卻不敢去看他的雙眼。「嗯……這里並不安全。」

  洛漢威冷峻且嘲弄地問:「你到底要說什麼?」

  她聽出他又動怒了,她並不想惹他,也無法面對他。「不然,我等你回去再說好了。」她一轉身就走。

  但他可不客氣了!她不只打擾了他,還留下一堆沒頭沒腦的話就要走掉,這怎麼可以!他一把環住她的腰,低頭瞥著她通紅的小臉,感覺她像只受驚的小鳥顫抖不已。他忽然很想捉弄她,傾身將她壓抵在墻上,就近的瞪視她。

  「你……不行,我沒有答應你……你……你……放開我……我會尖叫的!」親親他突來的舉動嚇坏了,神經質地嚷嚷。

  洛漢威死盯著她那雙美麗且無辜的星眸,嘲諷地說:「我並沒有說我要你,你沒有什麼好緊張的。」

  他不屑的口吻刺痛了她的靈魂,她受傷地瞅著他,不知為什麼鼻頭一酸,淚竟不爭氣的滾滾直落。

  親親垂下雙眸,不想他看出她眼中的感情!可愈是壓抑,心酸的感覺就愈加擴散……這才了悟触手不及的愛是悲哀的,她不該喜歡他!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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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洛漢威盯著她的淚眼,眸色變得深不見底,他的心又被她灼疼了!和第一次見到她的感覺相同,他只想疼惜她……不過他可沒忘了,她也有不可理喻的一面,更魯莽地坏了他的好事!

  「你別考驗我的耐心。」他冷冷地警告。

  「你放開我……」親親雙手抵在他的胸膛,只想遠離他。

  洛漢威並沒有退開的意思。「你得說清楚,你到底找我做什麼?」

  他如此壓迫著她,男性氣息混雜著女人廉價的香水味,令她迷眩;她閃動雙睫,幽幽地瞅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洛漢威盯著她暈紅的雙頰,楚楚動人的眼波,心更軟了,他真敗給她了!「別這樣,我會忍不住想……吻你。」

  「不!你吻過別人了。」親親激動地別開臉,毫不矯飾的情緒令她自己驚愕—這等於泄漏了她的感情!

  洛漢威雙眸一亮,仿佛直接地触探到她的內心世界,瞬間他們之間完全沒有距離。「我沒有吻她。」他像情人般的低語,令她的心湖掀起大浪。

  她臉更紅,急忙辯解:「那並不干我的事!」她才不信他沒有吻那個女人,而且她又有什麼權利干涉?

  洛漢威看出這小妮子正急忙築起藩籬,將自己鎖在自以為安全的範圍之內,他並不喜歡這樣。

  「我真的沒有,不然你可以試試。」他不希望她退縮,如果他猜得沒錯,她是喜歡他的!這新發現令他感到驚喜。

  試?!怎麼試?

  親親滿臉惶惑,只見他的俊臉更逼近了,她手足無措地顫抖起來。

  「誰載你來這里的?」

  幸好!他並沒有吻她。她微啟著唇喘息,心狂跳,說道:「一個黑人司機,管家派他載我來的,我……有件重要的事,一定要告訴你!」

  洛漢威眸光深沉地看著她,猜測著她所指的要事是哪一樁;但他實在猜不出來,也許關乎那張支票,也許關乎她的「內心世界」,而他願意給她機會說明。他佞笑,退開身,從西裝褲后口袋取出一支飯店鑰匙,放到親親手上。

  「這個地方是最安全的,你立刻去,十分鐘后我去跟你會合,我會仔細聽你說。」

  親親瞥著鑰匙,掛牌上的門號是001。「你不回家去嗎?」

  洛漢威搖頭,神情令人難以捉摸。

  「可是司機在外面等我。」她擔心。

  「這你別擔心,交給我處理。」他說,逕自走向走道的出口。

  親親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許久才循徑走出去;而不幸的是,她竟在后台開放的化妝間里,撞見洛漢威和方才那日本舞孃。

  他正俯身和日本舞孃說話,遠看過去姿勢好親密。他背對著她,所以並沒有發現她,但舞孃看到了,傲然地睨了她一眼。

  親親酸溜地別開頭,沒等洛漢威發現她,快步走向前方,隨意向人問明出口方向,很快地跑了出去。她掀開紅色帘幔,舞台上仍是熱鬧的聲色表演,台下仍是高朋滿座,可她卻滿腹辛酸,心情悵然落寞的她,和這個歌舞昇平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找到方才借她手電筒的服務生,把手電筒歸還,匆匆離開了表演坊;她忘了問洛漢威這001號房究竟在哪里,只好找到飯店柜台詢問。

  柜台一位經理模樣的男子瞧了那個門牌一眼,恭謹地走出來答道:「在頂樓。」他親自領她到電梯口,為她按了頂樓燈鍵。

  親親心想,他可能以為她是這里的房客。

  但直到進了001號房,她才發現這不是一般普通的客房,而是個可以俯瞰拉斯維加斯燦爛夜景的頂級套房,套房里有一個寬廣舒適的客廳和臥室,這之間並沒有隔間。

  她不經心地看著置於中央的那張大床,莫名地臉紅心跳;但還好,那張床顯得整齊,可見主人並沒有使用過,這使她稍微自在了些。

  可是她等了好久,洛漢威一直都沒有出現,可能是還在安慰舞孃吧!那舞孃一定恨透她了。

  親親走到窗邊,遙看遠方閃爍的霓虹,腦子里也閃爍不定,不斷交錯著洛漢威傾身和女郎交談的親昵背影,及他們在道具室里火熱的糾纏……那些畫面重復在她腦海中上演,讓她痛苦得想尖叫!

  叩叩!突來的叩門聲將她從噩夢中拉回現實。

  「誰?」她疲憊地走向房門口問。

  「還會有誰。」洛漢威嘲笑她的警戒心。

  親親開了門,嗅到他身上有酒味,那氣息仍雜著女性的香水味,她懷疑他一直和那舞孃在一起;她的心好酸,渾身痛苦地輕顫著,她想裝作若無其事,卻連一絲笑容也擠不出來。

  「你還好吧?」洛漢威沒錯過她復雜的表情。他走進房里,把外套扔到沙發椅背上,然后坐下。

  「有什麼事快說吧!」他慵懶地瞅著她。

  親親關上房門,忽然感到室內空氣變得窒悶壓迫,一時她竟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洛漢威苦惱地撐著額,遙遠地凝睇她憂郁的小臉,她還不說話!莫非是在吊他胃口?

  但他卻總是拿她沒轍!沒有任何女人敢跟她一樣放肆,就算是中森惠子那個美麗又驕傲的日本籍舞孃,也沒她這麼難搞定。

  他弄不清自己為何對她特別有耐心?他那麼在意她做什麼?

  幾天前他只是想泡她,如今他打消了念頭,只想跟她划清界線,協助她回台灣后獨立生活。打定主意后,她卻又沒頭沒腦的闖進他的心門禁地!

  他猜想也許是她終於發現自己誤會了他,專程來道歉的吧!

  方才他打發走司機小黑,小黑對他說,她為了找他幾乎翻遍全城,他整顆心不禁為之撼動。

  也許他該給她一點時間去準備好說詞。「這個地方夠安全,你可以暢所欲言,等你想好要說的時候,再叫我一聲。」他起身,往浴室走去。

  親親把發燙的臉頰埋進冰冷的手心里。她是怎麼了?竟把正事給拋在腦后,她一直想著他和那個舞孃做什麼?

  她無助地走到窗邊,望著外面的夜景發怔;心想等他一出來,就把話帶到,然后走人。她不能一直叨擾他,他有他自己的私生活,也許那個舞孃正等待著他……可是她竟也有個瘋狂又自私的念頭,她並不想就這麼離去,她想……把他占為己有,但她憑什麼?

  浴室里飄來男性的香氛,漫進她的鼻息間,像在催促她離去的時刻就快到了。她聽見浴室門開啟的聲音,他終於出來了,她深吸了口氣,提起勇氣轉身面對他。

  「你記得……」她一回頭,見他赤裸著上身,腰際只圍著一條浴巾,羞紅了臉,很快又背過身去。

  「記得什麼?」洛漢威在心底嘲笑她的害羞。

  「在晚宴時你見到那個劉安東,是劉以強化名的,我很肯定他是我大嫂的哥哥,他一定是有目的要接近你。我打電話回台灣問我哥,他說劉以強在大陸欠下賭債,如今下落不明……你要辦輪盤嘉年華可得小心他。」親親把話說完了,終於如釋重負。「我走了,很抱歉打擾你。」她低著頭走向房門,小心地不去看到他的裸身。

  洛漢威感到無限的失望!這就是她折騰了一整晚,唯一要告訴他的嗎?

  這對他而言根本是芝麻蒜皮般的小事,有哪個賭徒不凱覦高額獎金的,賭場的保全可是做得滴水不漏,而金庫根本是銅墻鐵壁,沒有外人可以進得去。

  「慢點走,你……」他想做什麼,留住她嗎?她可願意為他停留?

  「你是想問我,是不是用了你家里的電話嗎?」親親垂著頭,自己坦承道:「我確實用了,但情勢緊急,我不得不打,雖然越洋電話貴了點……」

  天啊!這小妮子在說什麼?「喂!你停一停好不好,那不重要。」他走到她身前,擋在門上。

  親親的視線正對他的胸膛,看見他穿上了浴袍才敢把視線移到他臉上。兩人眼波相對,兩顆心都隱隱震蕩。

  「你說的那個劉以強……就是強吻你的那個人?」洛漢威勉強找了個話題,並不想放走她。

  親親點了頭,強調說:「你可別以為我是討厭他才來向你告狀,我的推想是有根據的,你可要當心哦!」

  洛漢威俯下頭,盯著她甜美的唇,感興趣的問:「你在擔心我!」

  「我……」她是擔心。

  「別走,留下來。」他開口了,神情專注地盯著她。

  「你……要我……留下來……做什麼?」親親緊張得連說話都打顫。

  洛漢威瞅著她受驚的模樣,雙眼不自覺地溫柔了,憐惜地伸出手撫触她的頰。「陪我。」

  「你是說……一夜情嗎?」他手指的溫度直竄到她心底。

  「這跟那張支票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不希望她誤解。「其實我只是想讓你擁有一筆錢,回去台灣以后可以買間房子,不必再寄人籬下。」

  親親震撼不已地望著他真誠的眼眸,完全沒有想過他會對她伸出援手,難怪他會氣沖沖地離去。

  「也許那些錢對你而言是九牛一毛,但我絕不接受。」她向他表明。

  「隨你,如果那會令你不自在就作罷!」他不勉強。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她真的很想知道。

  「你的處境惹人憐惜。」他的手指滑到她可愛的下巴,輕柔游移,輕聲問:「願意留下來讓我寵愛你嗎?」

  如果他不是長得要命的英俊,如果她不是真心喜歡他,她肯定會斷然拒絕;可偏偏他那麼吸引她;她喜歡他。

  他的請求撼動著她脆弱的感情世界,她空虛的心一直渴望著被愛的感覺,但她怎能毫無顧忌的接受他的寵愛?她知道他並不專情,他會對她感興趣也只是一時興起。

  「我沒有那麼笨。」親親淡聲說,雙睫顫動地瞥著他。「你為何不找剛剛那個舞孃?」

  洛漢威微微一怔,隨即微笑地問:「你在吃她的醋嗎?」

  「誰說的!」親親孩子氣地嘟起小嘴。

  「好吧!算我沒提起過,我安排司機來載你回去。」他揉揉她的發,放開她,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爭執。

  他一點也不強求的態度,揪緊了她的心思;他才要轉身,她竟情不自禁地踮起腳尖,雙手攥住他的頸子。「不要。」

  他驚詫地盯緊她迷人的黑眸,對她的舉止感到不解。

  「我自願留下,不是因為你的請求,我需要一份被愛的感覺,即使只像作一場夢。」她知道在夢醒時刻自己將會后悔,但誰規訂她不能擁有一個嘗試被愛的夢?

  她羞紅著臉,閉上雙眸把唇貼在他性感的唇上。稚嫩的吻點燃了他心中的火把,他震了一震,終於弄懂了她小小的心思,心口泛疼,手繞上她的腰間,摟住她。

  「我會是個最佳的夢想提供者,可是你的吻,一點也沒有進步。」洛漢威淡淡地笑著,唇壓上她的。他纏綿地吻她,溫潤的舌纏繞著她,引她進入天旋地轉的夢境之中。

  輾轉間,他的吻變得濃烈,糾纏的舌更熱情了;她全身猶如著火般的灼熱,腹下奇異的緊窒,心熱烈狂跳。

  他將她壓抵在門上,她完全感受到他腹下侵略的勃發;她心慌,身子發顫,他的手卻進入她的衣下,解開她的胸罩,她的腦子開始發暈……

  「別害羞。」他知道她沒經驗,所以更溫柔。其實他也是第一次和處子上床,她的害羞引發他高度的關切,他很在意她的感受。

  他拉高她的衣服,低頭吻住她粉嫩如花瓣的蓓蕾,輕撫另一只細滑如絲的柔波;他已經夠溫柔了,她卻仍生怯地在他懷中顫抖;他攥緊她發顫的身子,更輕柔地吻她。

  他旋繞在胸波上的舌恍若帶著魔力,她的心湖掀起無數漣漪;她低頭瞥著他瀟洒的發,紅著臉看他吻她,淺促的喘息間,喉頭激起一陣陣奇異的騷動,她不自禁地發出嘆息。「啊……」

  她嫩嫩的聲音直竄進他的心底深處,他從未給過任何人的柔情此刻卻是泛濫成災;他抬起魔魅的俊臉吻她微啟的紅唇,熾烈欲望被她的青澀引發得更疼了。

  她任他狂野地吻著自己,任心瘋狂地跳躍,他的大手伸向她的禁地;她顫栗,瑟縮在他中,感到無助。

  「我絕不會傷害你。」他急促的呼吸聲在她耳畔縈繞。

  「我……相信你。」她真心這麼以為,雙眼深深瞅著他。

  他整顆心幾乎無法把持的被她動人的神韻攝住;他呵疼地,憐愛地吻著她,溫柔地触探她雙腿間的幽禁之地,在柔絲中找尋美麗的花蕊,撩動她的性感;他完全沒有絲毫邪惡的念頭,真心只想疼寵她。

  她的小腹奇異的緊窒,潮濕的熱流纏上了他的指間;她臉兒燥熱,身子里布滿電流,這樣的變化令她自己驚奇,她緊緊地摟著他,不知自己是否會快慰得昏厥。

  他小心翼翼地褪去她絲薄的防線,她的衣裙,讓她雪白細致的曲線一寸寸展現在眼前;過程中她始終緊閉雙眼,不敢看他。

  「美麗的小東西,張開你的眼睛。」他性感地低語。

  她微微睜開雙眼,直盯著他唇邊迷人的笑痕,伸手遮住他的視線。「沒有人這麼看過我。」

  「我就要看個夠。」他移開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飽覽她曼妙誘人的縴細身子。

  她小臉發燙,任他灼熱的眸光落在她圓潤的胸波,落在她雙腿間茂密的柔絲;熱氣在他們之間上昇,他動手卸去身上的浴袍,扔到椅背上,抱起她。

  她在心底驚呼,他的胸膛硬實,古銅色的肌膚溫度灼熱,令她迷眩。

  他把她放在大床上,精壯的身體覆上她的,激烈地吻她,吻得她喘不過氣來;情欲氤氳中他單膝抵開了她的雙腿,雄性的昂然就在她的柔軟花瓣上。

  穿透屏障的那一刻他更溫柔地吻她;她有一絲害怕,但卻可以感覺到他是那麼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她,令她完全不感到痛苦!

  「會不會不舒服?」他柔聲問。

  她羞怯地搖頭。他輕撫她散在枕上的微亂黑發,緩慢地律動……

  她完全可以感受他的溫柔,也沉醉在這份溫柔里;她在心里承認了自己愛上他的事實。

  從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就深深吸引著她;但那時她守著自己堅貞的愛情,沒有把心留下;此刻她不但交出身心,也一並把靈魂給了他,但這是她的祕密,永遠只能存在她的內心底;她明白他有一籮筐的女人,她只是那一籮筐里的其中一。

  一想及此,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沉浸在痛苦之中。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是我弄疼了你嗎?」他留意到她痛楚的神色。

  她搖頭,抬起小手輕撫他迷人的俊臉,俏皮地說:「你是個合格的夢想提供者。」

  噢!害得他窮擔心了;他加快了馬力,勁道十足地沖刺向最深處!

  她的雙腿不自禁地圈緊他強悍的腰際,所有的雜念全拋諸腦后,她只想沉醉在這場溫柔的夢中……

  * * *

  夜深了!

  親親一直蜷在洛漢威懷里,聽著他入睡后放松的呼吸聲;她睡不著,他始終摟著她;她也眷戀著這份親昵感。

  也許她該走了,可是她不認得回他家的路,而且她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

  「為什麼不睡?」其實洛漢威也沒睡著,摟著她柔若無骨的身子使他難以人眠。

  「我睡不著。」親親輕聲說。

  「要不要吃點東西?你回家后有吃過飯嗎?」晚宴上他們都沒用餐就走了,回去后又吵了一架……他拉起她,正色地問:「回答我。」

  親親搖搖頭,兩人如此裸裎相對教她脹紅了臉。「我打完電話就急著找你,那時也不餓啊!」

  「這怎麼成!」他下床,穿上褲子,急著打電話叫客房服務。

  親親拉來被單圍住自己,怔怔地聽他點了好多中式美食;他的關心令她心窩好溫暖。

  他掛上電話后,她忍不住問他:「你點那麼多東西,怎麼吃得完?」

  「怕你餓著,你該早點告訴我。」他坐到床沿,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摟著她。

  她驚悸地凝視他關懷的目光,真怕自己一閃神會誤以為他愛著她,其實她好想就這麼一直倚偎著他……

  「我吃完飯后是不是就要回你家了?」她問,心底依依不舍。

  「你可以跟我一起住在這里,明天我再送你回去。」他也不想她離去,但是前提是:「也要你願意。」

  「如果不妨礙你的話。」她說。

  「妨礙我什麼?」他問。

  「這里是你跟女友約會的行宮不是嗎?」她猜。

  「沒我允許,不會有人敢擅自進來。」他沒有否認,只強調他的自主性,不受任何人約束。

  「好吧!」親親允諾了,兩人相視一笑,她在他眼中看見溫暖的陽光,這樣柔和的目光讓她有被愛的錯覺,也害她心跳失序。

  「我可以借用你的浴室洗澎澎嗎?」她想躲起來,怕自己有過多的錯覺會當真。

  「當然可以,小情人。」他說,輕啄她的小嘴。

  她心悸得厲害,溜下床時差點被過長的被單絆倒!

  「圍著這累贅的東西做什麼?」他笑著走向她,扯去她身上的被單。

  她立刻把手交抱在胸前,酡紅著臉說:「夢已醒了不是嗎?」

  他一下子意會不過來她在說什麼,等他悟出道理,她已一溜煙進了浴室。忽地,一抹坏坏笑意在他眼中擴散。

  許久,親親梳洗完畢,才發現倉促間衣服沒帶,浴室里也沒有多余的浴巾,她不敢這麼赤裸裸的走出去,只好紅著臉向洛漢威求救。她躊躇地把浴室門打開一條縫隙,朝房里呼喚:「洛先生,可不可以請你把我的衣服拿進來?」

  她叫他什麼?洛漢威正播放音樂聆聽,耳膜突然被這聲生疏的「洛先生」給扎疼了!

  他望著浴室打開的小縫隙,又望了一眼散落在沙發上的衣服,然后什麼也沒拿的走向浴室門口,唇邊有抹惡作劇的笑意。

  「衣服在這里。」他說。

  「謝謝。」親親不疑有他,探出了一只手;但她的手旋即被他的大手扣住了,他一個使勁把她拉出門外。

  「啊!」親親驚呼,卻已被他摟在懷中。「衣服呢?」她羞窘地問。

  「你剛剛叫我洛先生嗎?」他假裝生氣地問,但他心底的確是有氣,她就算客氣也該有個限度,他以為他們的關係已經不是普通朋友了!就算是陪他上床的那些女人,他都沒這麼用心對待過,難道她體會不出他對她有愛意嗎?

  「嗯。」親親傻傻地點頭,不知他為何動怒。

  「可以改別的嗎?」他耐著性子問。

  「什麼別的?」親親不懂。

  呃!真是氣煞人也,這小女人,一下子拗,一下子動人至極,一下又痴痴傻傻的,真教他拿她沒轍。「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不必稱我為洛先生,那不是很奇怪嗎?」

  「我……可以嗎?」親親眨著眼睫,難道他就為這點小事生氣?

  「每個人都知道該這麼叫。」他加重定在她腰上的手勁。

  是嗎?他少說了一個字,是每個「女」人吧!他命中她的要害,她心碎地推開他,對他叫道:「我不是你的‘每個女人’!」

  她心底嚴重受傷了,飛快地跑向沙發,拿了衣服顫抖地穿上,無法再留下。

  洛漢威詫異地看著她打開門,一個箭步上前扯住她,關上房門。他發現她竟蓄了滿眼委屈的淚,他瞬間了解這不尋常的訊息,百分之百確定她對那「每個女人」吃醋,肯定她也對他動了情。

  這次他舉雙手投降,完全不怪罪她的沖動,只有說不出的自責,他不該說錯話,該知道小情人的眼底容不下一粒沙。「我道歉,隨你愛怎樣叫都成,就是別走。」

  親親抑郁地瞅著他,在心里怪起自己,何必反應過度呢,她早知道他有許多女人不是嗎?

  「我不想跟你吵架。」洛漢威懊惱地說。

  親親被他專注的眼神打動,她也不想吵架,想想再過幾天她就要走了,何苦浪費時間在吃醋上?

  何不讓這場戀愛夢延續,真真切切地愛他一回,將美好的每一刻記憶在心底。

  「對不起,是我太沖了,小情人。」親親低聲呢喃。

  小情人?!

  洛漢威瞇起眼瞥她,俯下頭去,狠辣辣地吻了她氣死人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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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5 00:04:09
第七章

  他的舌火辣地刺探,汲取她口中的香甜,如猛獸般的侵略瞬間奪走她的意識,令她恍若深陷一個綺麗的漩渦中,無法自拔,只能任思緒隨著他的狂吻飛舞……

  這激情的一吻令兩人神魂顛倒,他的大手剝去她才剛穿上的衣裙,掌握住她的柔波,強烈的渴望化成昂然的火炬。

  她心跳狂亂,他的渴望如此鮮明,抵触在她的柔軟上,令她心驚;但她並不想拒絕,而是期待被愛。

  他一轉身將她帶往沙發,壓抵著她柔軟的嬌軀,吻遍她敏感的頸子、耳垂;她呼吸急促,嬌喘連連;他的堅硬就在她濕潤的雙腿間……

  叮當~~門鈴聲卻殺風景地在這時響了起來,硬生生打斷了兩人的熱情。

  「有人……在按鈴!」親親喘吁吁地在他耳邊說。

  洛漢威低啐,極不情願地放開她,但他不急著開門,而是從衣柜里取來他的一件晨褸,罩在她柔弱的肩上,聲音低啞地說:「穿上,可能是送餐點來了。」

  親親驚詫著他的體貼,心窩漾滿暖意;而他自己則穿上浴袍,前去應門。門一開並不是服務生,而是梅若琳,她頭發散亂,衣服破損,高跟鞋只剩一只,臉頰上還烙著五指紅印,她氣得七竅生煙,平時的美艷全走樣了。

  「表哥,我可找到你了!你可得替我出頭,否則我就跟你脫離表兄妹關係!」梅若琳難得像個潑婦罵街,完全不顧形象。

  「你是怎麼搞成這樣的?」洛漢威有點驚訝地問。

  「都是你那個心愛的日本舞孃啊!她實在太過分了,我看她一個人在酒吧里喝悶酒,不過是上前去‘問候’她,她竟狠狠地甩我一個耳光,我氣不過跟她拼了!」梅若琳尖叫。

  「你何必去招惹她?」洛漢威懶懶地揚起眉,愛莫能助地聳肩。

  「我……我……」梅若琳說不出個理由來,其實她從參加晚宴撞見表哥帶著那個「日本舞孃娘」一同出席后,心情一直就很差,半夜睡不著,一個人跑到飯店酒吧來喝酒,沒想到撞見那個日本舞孃單獨一人,她就走過去削了她一句——「是不是被我表哥尼了?」沒想到那女人發起狠來給了她一巴掌,當場兩個女人就杠上了。

  「好了,回家去吧,別在外頭惹是生非。」洛漢威不想理她。

  「我惹是生非?」梅若琳指著自己,氣得跺腳。「你怎麼不說說她呢?表哥,我可是你表妹呢,你愛的到底是誰?」她咽不下這口氣,非得要洛漢威跟她站在同一線上。

  「我誰都不愛,可以嗎?」洛漢威一臉不耐煩,不想聽表妹無理取鬧;而這時服務生從老遠推來了餐桌,上頭滿滿一桌的中國菜,和兩人份香噴噴的白米飯。

  洛漢威讓開身,服務生把餐車推進門內,梅若琳這才驚覺房內有人,一探眼只看到有個黑發飄逸的女子坐在沙發那端,但她還沒瞄清楚,服務生就退了出來,遮去了她的視線。

  「我們的秀場不是只有一個日本舞孃嗎?怎麼你房里也有一個?」梅若琳相當意外,弄不清狀況。

  「請你別過問我的私事。」洛漢威不想多說,關上門,不再搭理煩人的表妹。

  梅若琳立在門外,一點也分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兩個黑發女?如果剛才在酒吧的那個是日本舞孃,那里頭那個究竟是誰?難道今晚陪表哥去晚宴的是房里這個?

  她猜來猜去,猜不出來!只分析出一個結果,她的表哥「煞到」黑發女郎,那她也要把金發染黑才成!

  她踩著一只高跟鞋,一跛一跛的走離,盤算回家去換件像樣的衣服,等美發院一開就去染發。

  親親悶悶地看著桌上的中國菜,耳朵里回蕩洛漢威和他表妹的談話,直到有人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放上一雙筷子;她抬眼,看到他。

  「快開動,別受我表妹影響。」他的笑意有些闌珊。

  「你怎麼對你表妹那麼無情?」親親問。

  「我對她是兄妹之情,她卻老纏著我,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如果不是阿姨請托,我不會讓她掛名當祕書的,簡直煩人!」洛漢威坐到親親對面的沙發,轉移話題地說:「這盤炒蝦仁腰果不錯,你試試。」

  「你表妹說那個舞孃在酒吧里喝悶酒,你要不要去看看她?」親親勉強挾了一顆腰果在碗里,一點胃口也沒有。

  「我為什麼要去看她?」洛漢威漫不在乎地問。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親親小心翼翼地問。

  「她不是。吃你東西。」他把更多的菜挾到她碗里。

  親親心底很難過,也矛盾;自己明明為那舞孃吃醋,卻又同情她;若不是自己的介人,那個舞孃一定不會一個人去喝悶酒,更不會害得他表妹跟她打起來。

  「你別想那麼多,那個舞孃不是我的女友,我不過是‘付費者’。」他的話令她一悸,面紅耳赤。

  「你花錢買春天嗎?」她古怪地瞅著他問。

  他被她逗笑了,坦承道:「都是被一個不識好歹的小女生氣暈了。」

  他言下之意,是她造成的嘍?

  原來她對他是有點影響力的!

  她的心門突然被敲開了,毫無防備地讓他眸中的光與熱全烙進心底,和她的愛相融,和成化不開的情愫。

  「開飯嘍!」她悄聲說,心底滿是甜甜的密汁,愉快地只想把一桌好菜全填進胃里。

  洛漢威將她小臉上細微的變化全看在眼底,那是女人被疼惜時所展現的光華。

  相較於那日她心碎地昏倒在機場,此刻的她顯得心滿意足,他心底有種莫名的成就感,不由自主地看著她可愛的小臉出神,真想把她滿足的模樣留住;他難以想像若是她離開美國以后,他會有多想念她!

  但他是怎麼了?她人還沒走呢,他卻開始不舍了,他可不曾舍不得任何女人離開他。

  難道他想永遠留住她嗎?

  諸多的問號在他心頭盤繞,他知道自己的心受到牽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放掉她,他的心將會有個空洞。

  這樣的預感,激起他心底一股莫名的沖動,他真的想挽留她!

  「你怎麼不開動呢?」親親向他展示吃到見底的空碗,只見他深邃的雙眸緊盯著自己瞧。

  驀地!他傾身在她唇角烙上一吻。「你唇邊有顆小飯粒。」他吮走了。

  「哦!」她眨著眼睛,他突來的親密總令她措手不及。

  「你的簽證能停留多久?」他終於還是問了。

  「最多三個月吧,你問這做什麼?」面對他專注的目光,親親暗自喘息,心底依稀知道他要說什麼。

  「你可以不走嗎?就留下來三個月。」他的請求令他自己矛盾,也心虛。

  親親心狂跳,沖動地想答應,理智卻叫她懸崖勒馬,她低聲問:「你要我留下來當你的情人,還是女伴?」她知道兩者之間已經沒有什麼不同,他們之間似乎也只能維持這層關係。

  他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卻仍執意問她:「如何?」他真的很想她能留下來。

  「不,我得走,這里不是我的家。」這不是理由,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想等他厭倦她,她的心太脆弱,經不起傷害,寧願擁有短暫卻美好的回憶。

  「好吧!」他應允了,懊惱起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

  「你早點睡吧!」他起身,走向床邊更衣。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里?」親親訝異。

  「我去樓下透透氣。」他無法再待在這里一秒,他得有個完全私人的空間,讓他好好想想這一切。

  「我也去。」親親並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

  洛漢威並不想她跟來,但她已經走向他,並扯住他的衣袖,用一雙無辜的眼睛請求他。

  他看著那雙晶瑩剔透的黑眸,心底有個想法—若留不住她,他也該好人做到底,她若不接受他的支票,那麼他仍有別的方法可以幫她打造自己的家。

  「好吧,你等我一會兒。」他順了她的意,轉身踅進浴室。

  親親聽到里頭傳來水流聲,安心地到客廳等候。

  * * *

  這夜,洛漢威把親親帶到鬧區里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洛氏賭場去「豪賭」,他教會她玩「二十一點」,且借給她一些籌碼;親親手氣出奇的好,每把都贏莊家,竟贏回十倍之多。

  「你真是個幸運兒!」洛漢威對她豎起大拇指。

  「說不定我是個有天分的女賭徒。」親親頑皮地說。

  玩了牌,他又帶著她去玩輪盤。親親第一次見識到輪盤,感到新奇有趣。

  「你只要預測個數字,比那個數字小,就把下注的籌碼放到桌面下方的方格內,大則放上面的方格,如果猜中,就算贏了。」洛漢威充當解說員。

  「這麼簡單。」親親把籌碼放到十的位置上,預測會比十小;果真輪盤一轉箭頭指著六,真的比十小;她樂不可支,玩上手后,更是興致勃勃,而且又連莊,贏得三十六的高額紅利,許多旁觀的賭客於是跟著她下注。

  然而親親一直沒有發現洛漢威常和輪盤的莊家交換眼神;其實外出前,他進浴室是為了打電話聯絡賭場經理,要他充當莊家,技巧地幫她贏錢;如今她「名正言順」的有了一筆錢,就能打造屬於自己的家了。

  親親離開輪盤時籌碼已多得抱不動。

  「要不要玩吃角子老虎?我知道哪一台總是故障,常自動掉錢下來。」洛漢威悄悄地對親親說這個祕密。

  親親噗哧一笑,感到有趣;於是他又拉著她去贏錢。

  一連都是「連莊」之下,等他們把籌碼換成現金,親親才發現,就算把預借的籌碼還給洛漢威,她還贏得美金十萬元,她竟一夜致富,成了富婆!

  「這是在作夢嗎?」她掐了自己的臉一把——「呃,好疼!」是真的哩!她興奮得想尖叫。

  「賭博本來就是這樣,也有人輸得連衣服都當了。」洛漢威微笑地說,幫她把錢護送回飯店。

  兩人正要離開賭場,卻遇到劉以強涎著一張笑臉朝他們招手,他正觀看別人玩輪盤。

  「洛先生,真是巧,怎麼在這里遇到你和夫人?」劉以強笑彎了眉,刻意熱絡地問候。

  親親臉上的笑容盡失,無措地躲到洛漢威身后。

  洛漢威點了頭,隨意問他:「玩得盡興嗎?」

  「手氣背得很。」劉以強聳肩,一臉遺憾。

  「那就祝你好運了。」洛漢威沒有久留,旋即帶著親親離去。

  劉以強直盯著親親的背影,不懷好意地笑著;自他發現洛漢威和親親出現在賭場后,他就一直跟著他們,這里人潮擁擠,他們根本沒注意到他。

  而這次他可是完全確定那女孩就是親親,她沒化妝,女學生般的衣著令他一眼便看出;沒想到她贏了不少錢,真令他眼紅。

  現在他最期待她落單,他可有要事要跟她好好「商量」。他陰鷙地笑著,迫不及待要向親親展示他握在手中的王牌;他悄悄地跟著他們走出賭場,想確定她在哪里落腳。

  「我們走快點好不好?」親親毛骨悚然地倚著洛漢威,總覺得劉以強陰魂不散地跟著她。

  「有我保護你,那麼怕他做什麼?」洛漢威摟著她,一路走向飯店。

  「他可能會跟蹤我。」親親擔心著。

  「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嗎?」他說笑,進入飯店的前一刻,不期然地看見街角閃過一個黑影。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向你提過的?」親親抬眼問,看見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抹窒人的嚴肅,心想他可能是覺得她嘮叨吧!她心里難過了起來;殊不知洛漢威心底已有警戒,他犀利的雙眸發現劉以強果真是跟著他們。

  「而且他真的很奇怪,我懷疑他假裝不認識我。」親親提心吊膽地說,很希望洛漢威能正視她的分析,但他不發一語地帶她進了電梯。

  「你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的。」幽靜的電梯里,洛漢威柔聲安撫她。

  親親猛搖頭,擔心地說:「我怕他會對你不利。」

  洛漢威驚詫她眼中的焦急與擔憂,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以為他能對我怎樣?他若想綁架我,也得先懂點跆拳道。」

  電梯門開了,親親怔怔地望著洛漢威,他看來那麼自信,像一座屹立不搖的高山,難道是她在窮擔心嗎?

  「你會跆拳道啊?」她虛脫地問。

  「當然,我媽就是跆拳道教練,我從小就學了,如今她還在洛杉磯的唐人街開班授課呢!」他握住她冰冷的手走出電梯,說道:「改天我帶你去見識見識。」

  照他這麼說,她理當要安心了,可是她就是放心不下。

  「別為了他破坏了我們的好心情,你可是個大贏家,我們該開香檳來慶祝。」洛漢威拍了拍手上的錢袋,親親困難地擠出一絲笑容。

  事實上,洛漢威心底有譜,他懷疑劉以強的目的根本就是親親。

  從此刻起他得守著她,直到她平安回台灣為止。

  但在台灣又有誰能二十四小時保護她,不會再受那個討厭的男人糾纏?

  他擔憂了起來,心湖強烈震蕩了!

  劉以強一路跟進飯店,看著上昇的電梯停在頂樓,心底萬般雀躍,卻也有幾分怒意。

  親親這小賤貨,曾拒絕他親吻而逃家,來到國外竟和洛大老板開房間!好歹他在劉家也是個大少爺,若不是看上她頗有姿色,長得好看,他才不屑理她這種可憐蟲!

  不過這回他真的是胸有成竹,她和洛大老板那麼親密,想要得到金庫密碼就太容易了,他只要守在飯店里,等她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就威脅她說,要把她在這里跟人「同居」的事回台灣宣揚,她一受驚,自然他想要的一切就手到擒來了,嘿嘿!洛氏賭場的金庫大門將為他而開。

  他打著如意算盤,更打算甩掉那兩個合伙人一個人擁有大筆財富;他大剌剌地在飯店中庭里游走,充當游客看別人賭博,就等著親親一個人下來。

  * * *

  天色微明,洛漢威一夜無眠地瞥著身畔沉睡的小情人,她眉兒舒展,放松的小臉天真無邪,任誰看了也不忍心她受傷害。他經過一夜的思考,決定今天送她到洛杉磯,到他母親的住處,她便可以暫時遠離那家伙。

  他悄聲下床更衣,準備打電話安排飛機;他的動作輕柔至極,就深怕擾了她的清夢;但走向電話才一拿起話筒,他又怕談話聲吵醒她。

  他放棄了,心想還是到樓下柜台去打,便悄然退出房外,鎖上門,他獨自下樓;電梯門一開,他的眸光霎時森沉!

  那個斜躺在中庭椅子上打盹的男子,不就是那個令親親擔心害怕的劉以強?!他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想拎起他狠狠地揍一頓!

  這個人的確意圖不軌,而當務之急就是按照他的決定,先帶親親離開。

  他沒有跨出電梯,按了關門鍵,又回到頂樓,走向房間,腳步又快又急;忽然一個不祥的念頭在他腦子里旋繞,他擔心會不會打開房門,他的親親就不見了?

  那個劉以強還有兩個同伴,他們很可能里應外合,趁他一不在,來個調虎離山之計,對親親不利。

  他奔向走道,將鑰匙穿進門鎖內,開了門,望向大床——她果然不見了!

  噩夢成真了!

  他急急地跑向電梯,但這里有六部電梯,她是搭哪一部?洛漢威的額前淌下汗來,焦慮地急按燈鍵,吼了一聲:「親親!」聲音貫穿了長長的走道。

  親親正在浴室里梳洗,突然聽見洛漢威喊她的聲音,急忙放下毛巾走到房里,房里沒人,她好奇地打開門探向外頭,看見他在電梯前一臉懊喪。

  「小情人……你叫我嗎?」親親天真地叫他。

  洛漢威猛然回顧,看見親親好端端地站在房門口,原來她並沒有被那些坏蛋給擄走!

  噢,幸好!不過他也太烏龍了。他十指刷過頭發,懊惱自己竟緊張得亂了方寸!他大步走向她,一把將她擁進懷里,緊緊摟住!

  「你去了哪里?」他問。

  「我在浴室洗臉啊,一起床發現你不在,你去哪里?」她被擁得喘不過氣來,更覺得他的懷抱微微顫動,他是怎麼了?

  洛漢威不語,緊擁著她,直到狂亂的心跳平靜,沉聲:「拿著你的錢,我們走。」

  「去哪里?」她仔細看他的表情,不明所以。

  洛漢威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進房里取了錢袋塞進她懷里,帶上門后一路拉著她,從樓梯間步行上樓。

  親親一點也不知他究竟要帶她去哪兒,頂樓的門打開來,一部兩人座的直昇機映入她眼中,他打開機門,雙手定在她的縴腰上,將她舉到坐椅上。

  「系上安全帶。」洛漢威說,繞到另一個方向,坐上駕駛座。

  「你要開直昇機?我們到底要去哪里?」親親驚訝得張大眼睛,瞪著駕駛座前許多大大小小的儀表板問。

  「回家。」他簡短的兩個字說得她的心一陣輕悸!

  「為什麼不坐車呢?」親親感到奇怪,他一大早起床后就很反常,平時氣定神閑的瀟洒全不見蹤影。

  洛漢威不想讓她知道他的憂慮。「讓你見識我的駕駛技術。」

  「我相信你一定是個優良駕駛。」親親溫柔地對他笑。

  洛漢威瞅了一眼她信任的眼神,更自覺有責任護衛她的安全。

  「坐穩了。」他說。

  親親抱緊她的錢袋,重重地點了點頭。

  直昇機的螺旋槳旋轉了起來,強勁地刮起大風,揚起親親的長發,她害怕卻又興奮。

  不一會兒直昇機平穩地昇空,飛出大樓;繁華的城市就在不遠的下方,這樣的經驗令親親直呼:「好可怕,可是也好過癮啊!」

  洛漢威駕輕就熟的朝家里的方向飛去,但他並沒有立即降落;看她那麼喜歡坐直昇機,他就在空中多繞了兒圈,才下降到自家院子里。

  親親下了直昇一機,心卻仍在飛翔,站在地上時腦子還有點搖搖晃晃的;她忍不住開心地說:「天啊!你給了我好多第一次呵!我第一次賭錢,第一次搭直昇機,第一次出國就遇見你……」

  洛漢威瞅著她說個不停的小嘴,單臂擁住她,走進屋里,低聲問:「還有呢?」

  「第一次……你成了我的小情人。」親親脹紅了臉,用一雙害羞的眼睛偷瞧他。

  他被她逗人的話惹笑了,卻也情不自禁地攥緊她,輕吻她粉嫩的唇,她唇上的芳香吸引著他.令這淺淺的一吻變得濃烈、纏綿……

  他侵略的舌令她恍惚,誘得她沉迷,不白覺地與他糾纏,連手上的錢袋掉到地上都不知道。

  「上樓去。」他熱烘烘的耳語魅惑且多情;她睜開迷濛的雙眼,發現自己整個人全貼在他身上,全身熱血沸騰。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已拾起她的錢袋,拉著她上樓,進到他的房里。

  他將她壓抵在床上,纏綿地吻她,像是想水遠記憶住她動人的滋味;她瑟縮在他身下,雙手環著他的頸子,甜蜜地回應他;雖然他雄渾的昂然仍令她心悸,但她已不再那麼生澀,甚至完全信任他,知道他不會傷害她;她猶記得昨夜里,他是那麼的溫柔。

  他解開她的衣服,吮吻她的胸波,熾熱的舌不斷旋繞在敏感的頂端;她小腹緊縮,雙腿之間火焚般的灼熱、濕潤;他探進她裙底的防線,撫触柔細的花瓣,隨著愛液進入柔軟的花雨。

  「啊!」她身子輕顫,微微弓起;他順勢托高她的腰肢,將她的柔波含得更深,手指進人更深處,來回巡禮。

  她喘息著,欲望隨著他的律動昇高,感覺身子里有電流在游走;他在濕熱的幽園之間加速刺探,鼓脹著火把為她而疼痛。

  「啊……嗯……」她愉悅的呻吟令他血脈僨張,渾身燥熱;他退出幽谷外,迅速卸盡衣衫,將熾熱的火炬送進她的潮水中;神速地奔騰脹滿她的情懷,她的腰肢不禁隨著他的律動款擺。

  火熱的沖刺中,他反復吻她甜美的唇,愛撫她顫動的柔波;他喜歡她喘息、的聲音,眷戀她嬌媚的姿態,對她的渴望如同熊熊大火般燃燒。

  而她的靈魂早已被他的熱情吞沒,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唯一,但她只願用最純凈的感情來回應他,只想擁有此刻最真實的親密關係;雖然他們終將離別,但記憶卻可以天長地久。

  他懷抱著她顫栗的身子,知道她已到達歡愉的頂端,但他並不願放開她,溫柔地托起她細致的柳腰,令她跨坐在身前,瘋狂地吻她的唇、她的頸,含住她極為細嫩的蓓蕾,只想帶給她更多的愉悅。

  他的唇灼熱了她的感官,每個細胞都布滿了神奇的電流,身子像朵狂野的玫瑰為他搖曳生姿……直到兩人一同到達巔峰。

  狂潮過后,她癱在他身上,雙頰通紅,她無力離開他,而他擁著她也沒有要她離開的意思。

  「我得走了。」親親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和汗水味,眷戀著這股陽剛的男性氣息。

  「誰說的?」洛漢威輕撫她的發,低頭凝視她晶瑩的眼睛。

  「我好熱,想洗澎澎。」她說。

  「這里有按摩浴缸,隔壁沒有。」他想留住她,一刻也不想她離開自己。

  「如果你那麼大方要借我,那我就試用嘍。」她淡笑,幾乎可以感受到他的意念。他為何一直要留她?難道他對她也有一丁點愛意嗎?

  噢!親親,你是在作白日夢嗎,你們身分如此懸殊,像他這樣的英俊多金的男人怎可能愛上你這樣的人?

  心底小小的聲音急急扯回她遠飛的心緒。

  「走吧,等會兒我有話對你說。」他退開身。

  親親原以為自己將單獨進浴室,沒想到他竟抱起她,朝浴室走去;她在心底驚呼,感到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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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5 00:04:35
第八章

  洛漢威送她進浴室里,放下她。「進去吧!」

  「那……你呢?」親親還以為他要跟她共浴呢,害得她心底怦坪然。

  「在房里等你,你慢慢享受。」他寵愛地揪了揪她的臉頰,為她關上門。

  親親心還在狂跳,他竟如此體貼,害她情不自禁地幻想——如果他也愛上她,那該有多好啊……

  她敲了自己的腦袋一記,要自己別胡思亂想,他對每個女友可能都是這麼體貼吧!還是快快洗好澡,他有話對她說呢。

  她享受了他的按摩浴缸,出浴時才想起自己又忘了帶衣服,幸好他浴室里備有干凈的浴巾,她借用了,圍在身上。

  「該你洗了小情人,你的浴缸好舒服呵!」親親巧笑著,泡澡后紅潤的肌膚吸引了洛漢威的目光。

  他合上手中的早報,走向她,真想触碰她嬰兒般吹彈可破的膚質,但他沒有動手,只用灼熱的雙眼愛撫她;她垂下眼帘,害怕他放電的眼,像是只要一不小心就會触電。

  「回房里去換件干凈的衣服,整理所有的行李,待會兒我們去洛杉磯,會停留到你回台灣的那天。」他唇邊掛著柔和的笑意,喜歡她總是害羞的模樣。

  「去那里做什麼?」親親眨動雙眼,驚奇地問。

  「我老家在那兒,你就跟我回去探望我母親,見識見識跆拳道教練的風採。」洛漢威仍不想向她透露因由,不希望她驚惶擔憂,只想看見笑容永遠停駐在她可愛的容顏上。

  「好。」親親順服地答應,心底卻浮現淡淡的離愁;她回台灣的機票是從洛杉磯啟程,也許他覺得她一起去,在行程上會比較省事吧!

  她拾起自己的衣服,退出他的房門外,有那麼一刻她真想告訴他,其實她並不想那麼快離開他。

  可是她開不了口,她早在他挽留她時就拒絕了,她也沒有立場留下。

  她深深喟然,才關上他的房門,就看見梅若琳從樓梯口出現;她感覺不妙,而令她奇怪的是,梅若琳那一頭令人炫口的金發不見了,變成了黑亮的顏色。

  梅若琳看著那個只圍著浴巾,站在表哥房門口的黑發女子,火氣和妒意一起上昇!

  她一早就去染了發,之后急著去飯店想秀給表哥看,沒想到卻扑了個空。心想表哥可能是回家來了,立刻趕到此地,竟然又看見這個黑發女子,這下她一定要弄清楚這個黑發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麼一直跟著她心愛的表哥?!

  梅若琳加快腳步朝親親走去。親親看見梅若琳像八腳章魚似的游移過來,想快步走回自己房里,雙腿卻無法移動。

  「你到底是誰?」梅若琳在親親面前站定,狐疑地看著那張清麗的俏臉;反復思索,只見她眼睛不斷瞠大,像隨時會滾下來似的……

  親親被看得好尷尬,雙手發顫地揪著身上的浴巾。

  「有了!你是飛機上那個……不肯讓位子給我的女孩!」梅若琳吃了好大一驚,食指不斷晃動地指著親親,像鯊魚似的繞著她打轉。「原來我表哥不吃‘沙西米’,改吃‘中華料理’了!」

  「你一定是早有預謀?你圖的是什麼?我表哥雖然富可敵國,但他不會專情的,像你這樣的小女生,怎麼不找個合適點的人去談戀愛呢?」若琳對親親說教。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說你表哥?其實他人很好,如果愛上他就被說成是貪圖他的財色,那你就太輕忽愛情的力量了。」親親對若琳沒有一丁點敵意,說的只是真心話。

  「什麼愛情的力量,我呸!你才認識我表哥幾天啊?我看你是太好騙了!」梅若琳眉一挑,質疑親親的話。

  「他沒有騙我,他也不需愛我,我愛他就成了。」親親脹紅了臉說。

  「愛!哈哈哈……」梅若琳停止繞圈圈,不屑地笑了起來。忽地她雙眸瞇成一線地瞪著親親。「世界上除了我,還有誰會真心愛我表哥?我甘心一輩子不嫁的單戀他,就比你這種自動送上門的女生強!」

  親親被指責得很無辜,也不知所措,雙眼蒙上淚霧,情急之下只能實話實說:「我愛他,愛一個人不需要特別的原因,不是像你說的那樣。」

  梅若琳還想說些損親親的話,可是房門竟打開了!兩個女子同時望向洛漢威,親親微啟著唇,小臉地嫣紅,怕他已聽見她所說的話……

  洛漢威緊盯著親親盈著淚霧的雙眼,欲言又止的小嘴……只想擁她在懷里呵疼。

  他在門內聽見他的小情人說愛他,竟像小伙子似的欣喜若狂!但什麼叫作——他不須愛她,她愛他就成了?她怎會有這樣的心態?

  可是他曾對她表白過嗎?並沒有。

  他是特別關心她,想留住她,卻無法真正確定那算不算是愛?他懷疑自己虛度了大半輩子的浪子生涯,對愛竟一點也沒有研究。

  不過現在不是他思考的時刻,他必須保護親親,不讓若琳煩擾她。

  「表哥,你瞧,我為了你把頭發都染黑了。」若琳自信地甩甩剛染好,有點僵硬的發絲,渴望得到表哥的贊美。

  洛漢威輕嘆一聲,她又為他做了傻事;但他也懶得去責難她,同情地怕拍她的肩,淡聲說:「很好看。這些天我都不上班,但過幾天就要舉辦輪盤嘉年華會了,我要你這機要祕書代理我主持開幕典禮,嘉年華會期間還得嚴密地盯著保安工作,你辦得到嗎?」

  「包在我身上。」若琳差點喜極而泣,沒想到今天表哥說起話來充滿「人性」,還對她委以重責大任,她感動得幾乎想獻身了。其實她也知道,愛歸愛,表兄妹是不能結婚的,她注定是要當苦情女主角了,而她求的也不過是他關愛的眼神罷了!她其實很容易滿足的。

  她睨了眼前這個礙眼的女孩,瞧她淚都掉下來了,好像被人欺侮了似的;但她大小姐可不想理她,反正她很快又會被表哥甩了!

  她幸災樂禍地笑著,翩然轉身,走人了。

  「別這樣,親親,若琳她只是刀子嘴,人並不坏。」洛漢威單臂摟住親親。

  親親搖搖頭,並不放在心上。

  「我送你回房去。」他柔聲說。她點點頭,兩人正要往走道彼端走去,若琳詫異的尖叫聲卻從他們背后傳來——

  「表哥,你叫她什麼?」

  兩人回頭,只見梅若琳面露驚訝,以大白鯊的速度游向他們,急切地想知道。

  「她叫歐親親,我當然叫她親親。」洛漢威耐著性子說。

  梅若琳訝異地又伸出食指,指著親親晃動,這次她不只眼睛又睜大了,連嘴巴都張得老大。「你……你……你就是我表哥命中的救星!你……名字有個親字!老天,怎麼這麼神準?真被那個占卜師說中了……老天啊……老天啊!」

  親親害怕她像個女亂童,一副快「起黨」的樣子,趕緊躲到洛漢威身后。

  「若琳,你別神經了。」洛漢威也伸出食指,往表妹的額上一戳。

  梅若琳連連倒退,喜極而泣。「表哥,難道你忘了嗎?我們去台灣時,我請了一位占卜師,她說這次洛氏要辦的輪盤嘉年華,勝算很少,但若有個名字里有親字的女孩出現,你就有救了!」

  洛漢威扯了扯唇,原來若琳說的是那回事!他老早就忘了,虧她還耿耿於懷。「江湖術士都是胡言亂語。」

  「不,我相信的,親親,噢!我可以這麼叫你嗎?請你一定要幫我表哥。」梅若琳知道這麼說很肉麻,但是為了表哥,她在所不惜。

  她一改方才對親親的態度,慈眉善目地走上前來,握住親親的雙手,慎重地說:「占卜師說你慧眼獨具,可以分辨誰是破坏者!你能不能現在就提醒我們,好讓我們防患未然?你一定要幫我表哥,我會一輩子感謝你的,就算把他讓給你都沒關係。」她一心只為表哥好。

  親親被她突來的「熱情」嚇坏了,光聽若琳提起輪盤嘉年華會,親親一下就聯想起劉以強;既然洛漢威一直不相信她的建言,如今又把嘉年華的事宜交給梅若琳,那梅若琳有必要知道——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麼,有個中國男子叫劉以強的,化名叫劉安東,還有他的兩個友人,也是東方人,你該小心他們圖謀不軌。」

  「你知道!噢,親親,你一定是上天派來的天使!」梅若琳喜形於色,從上衣口袋取出自己的名片交給親親,用最誠懇的語氣說:「這上頭有我的電話,若你還有別的要提醒我的,請聯絡我,從現在起我要代理表哥,成功地辦好輪盤嘉年華會,我一定會讓保安人員嚴密監控各個賭場,包括飯店內所有的東方男子。現在我會自動消失,不打擾你們了。」

  親親拿著她的名片,征怔地望著她的背影;洛漢威卻冷不防地將她手中的名片抽走,收進自己口袋里。「別理會若琳說的。」

  親親緩緩把視線移到洛漢威漫不經心的表情上。「你不覺得她真的很愛你嗎?為了你,就算向情敵投降都可以,她實在太偉大了。」

  「別跟著她發神經。」洛漢威扯著唇說。

  「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劉以強別有目的?」她問。

  「如果他真有本事,盡管拿走賭金,我只要他遠離你。」洛漢威終於把心底的話說出來了,他的激動令親親心悸。

  「他一直都沒有接近我的意圖啊!」

  洛漢威忽然覺得有必要讓親親知道,小心身的安危。「他昨晚一直在跟蹤你,我今早仍在中庭看見他。」

  親親心頭一凜。「難怪早上你會那麼奇怪,都是因為他吧?」可是他為何要那麼在乎她呢?

  「沒錯!他很可能想拿你威脅我,我必須保護你。」

  「為什麼是必須?」她心跳加速。

  「也許我愛上你了。」他攝人的眼,一刻都沒有從她臉上移開。

  只是也許,還無法確定?是因為她的身分和他不相配嗎?

  一個早已被她遺忘的奚落聲,忽地在她耳邊響起——「像你這種家庭不正常的可憐蟲,我真同情你……」那是許安志借他女友之口說的「真言」。

  親親心底很自卑,但無論如何,她仍愛著洛漢威,他對她的好,她會一輩子記在心上。

  「你放心,我會看好自己的,可是你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嗎?他要的若不只是賭桌上的錢呢?」她問。

  「沒那麼容易。」洛漢威不把那個雜碎看在眼底,但他有必要展開防堵的措施。

  「無論如何,請你答應我一件事。」親親抬起臉,情深意濃地瞅著他。「輪盤嘉年華會期間,我人應該已離開美國了,請你一定要小心自身的安危,那我也才能放心,好嗎?我的小情人。」

  他的心被她軟軟的呢噥扎痛了!他摟緊她,不懂她為何一定要堅持離去,既然她愛他,為何不願意為他停留?

  「你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快走?」他重新問她。

  親親躲在他寬闊的懷抱里,心在啜泣。「我只是一個落難女子,並不是你所期待的艷遇!」

  洛漢威猛然推開她,仿佛她渾身長刺似的,怔怔地瞪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心情惡劣到極點,卻也在心底白嘲,他承認當初她只是他的「艷遇」,但今非昔比,他對她有感情,難道她一點也體會不出嗎?

  他被她這句話傷透了心。「我在樓下等你。」他說,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親親瞥著他僵直的背影,心碎了!

  她一定是說中了他的心思,他鐵青的臉色和冷冽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她忽然感到好凄冷,一顆心化成冰了!

  其實在她心底,並不願意接受自己只是他的一個艷遇。但她只是個渺不起眼的小女生,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更改變不了他的花心!於是她只能將愛戀沉到心底深處,好好藏著。

  她垂頭喪氣地走回客房,好想大哭一場。

  * * *

  前往洛杉磯的私人飛機上,親親雙眼通紅,抱著所有家當坐在洛漢威對面,他戴著墨鏡,始終沉默;她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在沉思,還是睡著了;她無奈的望著空中的藍天白雲,昏昏欲睡。

  洛漢威真想移開視線,不去看她哭腫的眼;他真想問她為什麼哭,卻又不想開口說話;深怕心又被刺痛,那很不好受。

  他從來沒有被傷害的經驗,總是習慣把世界踩在腳底下,習慣被阿諛奉承;突然被這麼「指正」,不只心涼了半截也同時懷疑,難道她認為他也是她的一個艷遇!那又為何要說愛他,她的愛情定義是什麼?

  向來人們都稱他是獵艷高手,是情聖;他也認為男歡女愛這碼事的主控權在他手上;但這次他卻有遇到對手的難堪。

  難怪她不肯為他停留了!

  這樣的猜忌比被她刺傷的滋味,更難受。

  他隔著墨鏡,冷冷地盯著她,她靠著窗,頭枕在手臂上睡著了,美麗的長發掩在腮邊,姿態那麼楚楚動人。懷中的那個行李,讓她看來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孩,看了教人心疼憐惜。

  他硬是別開眼,不想再受她的影響,就任她滾回台灣去吧!

  很快地就會有別的女人取代她,很快地他就會忘了她……正當他這麼想時,她的行李袋從她放松后的身子掉到地上,她被驚醒了,一雙迷濛又動人的眼睛受驚地睜亮,一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模樣。

  他的心突然揪得死緊,很想將她摟在懷里安撫,但他什麼也沒做,冷眼瞧她把行李拾了起來,重新抱在懷里,她沒有再睡著,下巴抵在行李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閉上眼睛,不想去猜她的心思,只想將她放逐到心門之外。

  抵達洛漢威的老家時已是下午時分,那是一幢坐落在千坪草原的豪門宅邸;親親像個小跟班似的隨著洛漢威進屋,他一直都不跟她說話,也不拿下墨鏡,冷酷的樣子,令她望之生畏,心底也很難過。

  「少爺,您回來了。」一名年邁的女管家笑盈盈地在客廳迎接,好奇地探望洛漢威身后的親親。

  「我媽呢?」洛漢威問。

  「夫人去中國城上課了,待會兒就回來,今晚夫人要在家里辦聚會呢,少爺要不要參加?」管家問。

  「如果有年輕的美眉,就算我一份。」洛漢威扯出笑痕,逕自朝樓上走去;親親呆立在原地,像被甩了一記無形的耳光!

  洛漢威一路走上樓,從挑高的二樓欄杆上往下瞥,發現她並沒有跟上來,一臉蒼白且畏怯地杵在那兒。他冷漠地命令:「上來。」

  親親手腳都在顫抖,她遲疑地移動步伐,管家一直笑咪咪地看著她,她卻笑不出來,只輕聲地說了句:「打擾了。」

  她腳步虛飄地走上樓,無心欣賞滿屋子中古世紀的歐風古董;而洛漢威沒有等她,已往另一道樓梯走去。

  她滿心迷惘地跟了過去,保持距離地走在他身后,地毯消滅了他們的腳步聲,空氣緊窒得讓人不敢用力呼吸,她真想離開這里!

  「進去吧!」洛漢威打開一扇門,沒看她一眼,逕自走向走道的盡頭,進了另一個房間。

  親親怔怔地看著空蕩蕩的走道,淚滾滾直下。她委屈地奔進房里,扑在陌生的床上哇哇大哭,他再也不在意她的冷淡態度,令她難過得快昏厥!

  她都還沒走,他就已經準備迎接下一個艷遇了,她心好痛,痛到無法自拔!

  她在哭!

  洛漢威就在她隔壁房里,從房里相通的一道門可以輕易地聽見她的低泣聲,她一定感受到他的疏離了吧!

  她是因此而哭泣的嗎?

  想像她淚漣漣的小臉,他於心不忍,一顆心緊緊揪起,他有股沖動想打開這道門,撫去她的淚痕,但他的自尊和驕傲不允許自己放下身段。

  他們之間有道無法跨越的鴻溝,他不想逼著她來正視他的感情,也不想去追問她對他是否有愛,只想任由強烈的心痛將他吞噬。

  離她走的時間只剩下四天,時間短促得令他惶然,情願選擇放棄……

  不,這根本是借口!

  他痛苦地靠在門上,正視自己的心情,他其實是那麼的不安,他情緒受她牽系,對她的在乎超過自己的想像;但她對他的愛,竟無法令得她為他停留,他不敢再恣意放任自己繼續沉陷下去,那后果不堪設想。

  他遠離相通的門,遠離她,獨自走向陽台,但願這四天一晃眼就過。

  親親哭著哭著竟睡著了,醒來時屋外天色已暗,室內也烏漆抹黑的,她聽見有音樂聲從遠方傳來,聽來好溫馨。

  她睜開沉重的眼皮,支撐起自己,沿著床找到電燈開關,一打開才看清自己身處在一間雅致的房間;房的右側有一道門,不知是通往哪里。她走過去,旋轉門把,發現門是上鎖的。

  「小姐,夫人問你要不要參加她的聚會。」管家在房外敲門,熱心地問她。

  親親走過去打開房門,靦腆地問她:「洛先生呢?」她一開口才知自己哭得聲音都沙啞了;而她有自知之明,之后和他相處時,她再也不能叫他小情人了!

  「少爺在樓下用餐。」管家笑說。

  他參加了,那表示有很多年輕美眉了,親親心痛地想,失意地問道:「我需要換衣服嗎?」

  管家打量她輕便的服裝,說:「都行,這不是正式的宴會,是夫人和學生的聚會,夫人常在家里招待學跆拳的學生。」

  「我一會兒就下去。」親親關上房門,進浴室里洗臉,這才看見自己的眼睛簡直腫得不像話;可是她好餓,而且來此作客也該禮貌地去問候女主人。

  她打濕毛巾,敷在眼皮上,希望快點消腫,才不會嚇坏人家。

  * * *

  管家領著親親進了雅致的餐廳,長桌上滿是美食,圍坐著一群年輕的男女,親親下意識地找尋洛漢威,但他並不在。

  她看見長桌盡頭有一位美麗的中國婦人正向她招手。婦人穿著T卹、牛仔褲,顯得很有活力,卻不失慈祥。

  親親心想她正是洛漢威的母親,但她看起來好年輕,倒像是他的姊姊;婦人沒等她走近,主動離座走過來,還給了她一個美國式的擁抱。

  「可憐的女孩,我聽漢威說了你的遭遇,歡迎你住下,若有什麼困難盡管對我說,我會盡力幫助你。」洛媽媽的熱情和關愛令親親十分意外,她沒想到洛漢威會把她的遭遇告訴母親。

  「謝謝洛媽媽。」親親感謝她的好意。

  「來,漢威剛走,那兒還有個空位,你過來跟我們一起吃飯。」洛媽媽牽著她的手,走向主位右側的位子,並命仆人為她鋪上新的餐具,送上一份套餐。

  親親坐在洛漢威的位子上,椅子是冰涼的,他已離開許久,他去了哪里?

  想他是摟著美眉去幽會了吧!她低著頭,酸楚沖激著內心,忍不住紅了眼眶。

  洛媽媽心底感到驚奇,怎麼這親親和她兒子一樣,看來都心事重重的?

  她那個風流花心的兒子該不會是……真的戀愛了吧?!

  她就不信他只是同情親親,打從他幼稚園起就有小女生倒追他,長大后可不得了,簡直讓她懷疑他是棵桃花樹了,但是他可從沒帶任何女友回老家來過。

  而這女娃娃生得可真俏,任誰看了都會喜歡,說不定兒子的放浪心性已被親親給「收伏」了呢!

  若是那樣,那她就太感激親親了。不過她得先「測試」一下他們感情的深度,還有兩人是否正在鬧別扭。「漢威剛剛對我說,他想先回拉斯維加斯,不過有你在這,今晚我可有伴兒聊天了。」

  親親驚愕的抬起小臉,洛漢威打算要她一個人留下來嗎?

  「他……會不會再回來?」親親顫聲問。

  「他沒說。」洛媽媽瞧著親親快哭出來的樣子,想著剛剛那小子說想要一個人先回去時,也是一副心有千千結的樣子,她立刻得知了答案,他們已陷入難分難舍的熱戀中。

  「你要不要自己去問問他?」洛媽媽好意地問。

  親親心顫得厲害,迫切地想再見到洛漢威一面,即使只是一瞥,都能安撫她浮動的心。她起身告退,奔出餐廳,在屋里找尋他,可是她發現他並不在,她跑出屋外,也不見他人影。

  難道他已經走了嗎?

  不,不要,她不想就這麼失去他!

  她不放棄最后一個希望,奔上樓去找他,見到他從房里走出,她驚喜萬分,飛奔向他,摟著他的頸子,踮起腳尖,把自己對他的愛化成無數的吻……

  她愛慘他了!她無法接受此刻就要離別,她是他的艷遇也罷,一夜情也無所謂,她只願把真心交付給他,即使他並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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