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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董妮]一日三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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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0 00:06:24
第九章

   席惜終於被推進京兆四川小館,心裡的警鐘馬上響得幾乎炸破她耳膜。

  大大不妙啊!原以為這是間普通的餐館,但她的腳一踏進去,地上那柔軟厚實的地毯就像要把她整個人都吸入似地深陷下去。

  四面牆壁垂掛著暗紅色的絨布,連窗簾都是同一色系,讓整個房間好像沉溺在血池裡似的,唯一的光源是自天花板上垂下來的燈管,散發著綠瑩瑩的光芒。

  那光芒照射在陳董臉上,一瞬間,席藉以為自己看到了地獄惡靈。

  她忍不住推開陳董,踉蹌前進了幾步。

  小館裡有四張方桌,旁邊都坐滿了人,每張桌子上都擺放了一盞熏香燈,也不知道那精油是什麼地方買的,味道很怪,甜甜膩膩、又帶著些微鹹腥和淡淡的……像是食物放久了發出的腐敗氣味。

  席惜只吸了一口就覺得頭昏腦脹。

  這裡一點都不像餐館,反而神似某些神秘宗教的祭壇。

  陳董跟在席惜身後走進來,四周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

  席惜撫著抽痛的太陽穴。不對勁,這裡的一切都太不對勁了,她不能、也不想留下來,一股求生的直覺催促著她往外跑。

  但陳董擋住了她的路。「席經理,妳要去哪裡啊!」

  「讓開!」席惜已經不管他是不是客戶的問題了,再高的業績也比不上人命。「我要回家。」

  「恐怕不行喔!」陳董忽地捉住她的手臂。

  「你幹什麼!」席惜尖叫起來。

  「席經理,妳最好聽話,我們可有十幾個人呢!」這一刻,陳董的笑容變得陰森似鬼。

  「你到底想怎麼樣!」席惜眼看著廳裡的人一一站起,堵向大門,她逃跑的機會越來越小。

  「沒什麼,只是想請席經理幫點小忙。妳是元月一日凌晨一點出生的吧!」陳董問。

  「是又怎樣!」

  「這是個非常好的時間,太好、太好了。」此刻,陳董看她的眼神就像獵人望著他的獵物。

  席惜毫不懷疑陳董瘋了,她戒慎恐懼地提醒他:「你別忘了,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老公很快就會到,你敢亂來,他不會放過你的。」

  「我怎麼會亂來呢!我不是說過,只要請妳幫點小忙。」陳董五官猙獰地扭曲著。「看看我對妳多好,從認識以來,我給了妳幾千萬的業績,現在只要求妳些許回報,很公平吧!」

  「什麼小忙,你說清楚。」席惜絕望地發現大門已經被堵實了。她無法從那裡逃出去,就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後門!

  「一點點血,和一夜的歡娛。妳瞧,不難吧!」

  「神經病。我為什麼要給你血,又跟你上床!」

  「是互相幫忙啊!我們……」陳董指著旁邊十來個人。「我們都是社會上的菁英、了不起的企業家,我們手中掌握了千萬人的生死,瞧,我們是多麼的偉大,能夠獻身給我們,妳應該感到驕傲才是。況且,我們的成功也可以保障妳的工作,魚幫水、水幫魚,不好嗎?」

  席惜環顧著這些人,他們眼裡閃著貪婪的光芒,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刻滿瘋狂,這哪裡是什麼菁英!

  要她說,這裡根本就聚集了全世界最殘暴、無藥可救的瘋子。

  她一定得逃跑才行,她努力要自己冷靜。

  「陳董,你先放開我。你捉得我好痛。」

  「沒問題。」沒想到陳董這麼好說話,立刻鬆開她的手。「但妳別想要花招,就像妳說的,妳不是一個人來,妳那個沒用的老公很快就會到了,妳敢輕舉妄動,別怪我們對那個軟弱的傢伙不客氣。」

  如果聞德仁到了,誰對誰不客氣還很難說呢!但席惜不想在這時候惹陳董生氣,好漢不吃眼前虧。

  「我不會亂來的,但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麼給你們血,和……做那回事就可以幫助你們!」

  「真神告訴我們,元月一日凌晨一點降世的女子就是神的子女,是來賜福給我們的,只要能夠得到她們,不需要多,一年一次就好,我們將會長命百歲、富貴萬代。」陳董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狂妄得好像他已經變成了神。

  「一年一次……」席惜摀住嘴。「那……你們已經進行這個活動很多次了!」

  陳董搖搖頭。「我被真神挑中的日子才七年,但我每天都在期盼著自己獻祭的日子到來。妳知道嗎?席經理,當我在五年前遇到妳,得知妳出生的日期時,我是多麼地興奮,我找到了真神失落在人間的子女,只要我將妳奉獻給真神,真神會賜我無上的權勢與地位,而妳也可以加入我們,成為聖女。」

  好吧!她猜中了,這裡真是個邪教祭壇,而這些人都是瘋狂信徒。難怪當年陳董會挑她這個新手來負責與他聯繫,但是……「你怎麼會知道我符合要求!」

  「席經理,妳忘了嗎?那天妳掉了皮包,是我幫妳撿起來的。」

  「你……你趁撿皮包的時候偷看我的證件!可是……那也沒有我的出生時間啊!」

  「有了那麼多的資料,要找到妳出生的醫院,看一下妳的出生證明又有什麼難!」

  「你卑鄙!」

  「不不不!」陳董搖著他白皙、但在席惜眼裡卻有如鬼爪的手指。「這是真神特別為我們安排的機會,是真神的恩賜……」

  「你是個瘋子!」席惜突然捉起她的公文包用力擊向陳董的臉,然後乘機往後頭跑。她在心裡祈禱著,這座恐怖的祭壇是有後門的。

  陳董一時沒注意,被她打得倒退三步。

  他氣急敗壞地怒吼。「快捉住她!」

  十來個男人慌慌張張地追逐著席惜的腳步而去。

  席惜跑得很狼狽,這裡的地毯太軟、太厚,換做平常時候,它會很舒服;但要逃跑時,它就很礙事了。

  她幾次差點被絆倒,幸虧她早有心理準備,所以都及時穩住了身子。

  她扶著牆壁邊跑邊張望,極力壓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那噁心的熏香大量鑽進鼻間。

  她的頭更痛了,一股噁心反胃感逼得她幾乎張不開眼。

  考量到這裡是詭異的祭壇所在,她確定那熏香絕對大有問題,可能具有某些麻醉的功能。

  她的四肢越來越無力,頭腦也暈得無法思考。

  後頭的追兵更近了,但她到現在還找不到後門,難道這裡沒有後門!

  「德仁……」她應該堅持在外頭等他的,如果她極力拒絕陳董的脅迫,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她在這裡!」呼吼的聲音像雷一樣地響起。

  席惜背脊竄過一股惡寒,連忙推開最近一扇門,撞了進去。

  陳董的臉已經出現在房門口,差一點便要捉到她,席惜當著他的面用力踢上房門。

  砰地、唉喲,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席惜判斷門板撞上了陳董的臉,希望可以撞斷他的鼻子,他活該。

  她飛快地鎖上房門,又推來一個櫃子擋住門。

  當她坐倒在櫃子旁邊,雙手雙腳已經虛軟得幾乎沒有一絲力氣。

  「賤女人,開門!」外頭,怒罵聲和著撞門聲一同響起。

  席惜選擇忽略它,強撐著最後一絲精力,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撥了聞德仁的電話。

  隨著按號碼的手指逐漸僵硬,她的神智也飛離軀體越遠。

  現在支撐著她不要昏倒的只是一股信念--她得向聞德仁求救,並且提醒他這裡有問題,不要莽撞闖進來,否則就是兩個人一起死了。

  電話終於通了,響了一聲,還沒有人接,她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德仁、德仁……」她虛弱地喊著。「德仁……救命……小心,德仁……」她不停地念著,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另一頭聞德仁是否接了電話。她沒有力氣顧慮到那些了,只能憑著一股毅力,像是壞掉的唱片般,喚著、喚著、喚著……

  

  傍晚的台北街頭,一個年輕人一手捉著一隻大皮包、另一手拿著一袋公文封在大馬路上亡命地奔跑著。

  路邊幾個人奇怪地看著他,又不是趕打卡的上班時間,這樣的慌忙景象確實突兀。

  但在聞德仁心裡,上課遲到還算小事,要是誤了與席惜的約會……他背脊惡惡寒,難怪人家說越在乎的就越害怕,他此刻就很怕看見席惜生氣的表情。

  該死的電話偏偏在這時響起,會是誰呢!

  怕誤了與席惜的約會,可又擔心來電者正是準備興師問罪的席惜……好吧!男子漢大丈夫,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他停下腳步,接起電話。「喂……」

  「……德仁,救命……小心……德仁,危險……救命……」虛弱的申吟像是在風中掙扎的玫瑰,隨時都有可能在強風中摧折。

  「席惜!」聞德仁驚喊,面色蒼白。「席惜,發生什麼事了!妳在哪裡!席惜……」

  電話那一頭,就像被按下重撥鍵的播放機,一遍又一遍地放著:「德仁,小心……救命……危險,德仁……」

  除了那幾個斷斷續續的字句,再也沒有其它的了。

  聞德仁迅速地平穩心情,席惜遇到麻煩了,會是什麼東西呢!

  「陳董!」他想起席惜自從答應與陳董聚餐後,情緒很不穩定,不停地叮嚀他不要遲到,她說,她不想單獨跟陳董相處。

  席惜從來不是個神經質的女人,她會突然這樣緊張,一定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當時雖然還不知道麻煩何在,但直覺已經先敲響警鐘了。

  聞德仁飛快地又往剛才離開的公園方向跑去。

  如果席惜叫他小心,一定有她的理由;他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再去救她。

  幸好不久前在公園聚集的警察還未走光,聞德仁找到了那個要求他做筆錄的警察,跟他說了席惜的事。

  警察皺了下眉。「你確定真的有問題嗎?」沒憑沒據的,他們很難出動。

  「我無法確定,但是我女朋友不會胡說的,拜託……」聞德仁手上沒有任何證據,只能以人情請求。

  那警察想了一下,聞德仁剛才還幫他們捉搶匪,現在拒絕他好像不通情理。

  終於,他點頭了。「好吧!我叫兩個同事跟你一起去看看。」

  「謝謝、謝謝。」聞德仁幾乎給他下跪道謝。為了席惜,他什麼都肯做。

  不一會兒,兩個警察走過來。「聞先生嗎?你說懷疑有問題的餐館在哪裡!」

  「我是聞德仁,麻煩兩位了,請跟我來。」聞德仁領頭又往京兆四川小館的方向跑去。

  聞德仁跑得太快,那兩個警察愣了三秒鐘,才邁步追趕他。

  他那種好像天就要塌下來的反應也讓其它警察感到不安。

  不久前聞德仁面對搶匪還表現得很冷靜的,是什麼情況會讓這樣一個沈靜的男人驚慌失措!那情況一定很不尋常。

  幾個警察互視片刻,又有兩個人追了上去。

  聞德仁帶著兩名警察衝到京兆四川小館,這時應該是晚餐時間,飯館門卻鎖得緊緊的,所有的窗戶也都拉上了窗簾。

  一般的餐館會這樣嗎?才怪。

  聞德仁舉腳就踢破了餐館大門。

  「聞先生!」跟在他身後的警察嚇了一跳,聞德仁這種行為已經構成了犯罪。

  聞德仁卻不管,埋頭就往餐館裡沖。

  但才跨進不到十步,一股甜膩中帶著腥氣的味道就竄進了他鼻端。

  他皺眉,急忙提醒身後兩名警察。「小心,這空氣的味道不對,似乎有麻醉的效果。」

  兩個警察的臉色也變了,他們見多識廣,一聞這種味道就知道大事不妙。這種熏香最常在一些轟趴派對上使用,這裡一定不是間普通餐館。

  「我要通知其它同事。」其中一個警察說。

  「麻煩你了,我先進去看看。」聞德仁實在放心不下席惜,獨自一人闖了進去。

  「聞先生……」被留下來的兩個警察臉都變了,天曉得這餐館裡頭有什麼東西,這樣貿然闖進去不是找死嗎?

  他們正遲疑著要不要追進去看看,但誰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幸虧另外兩個追上來的警察趕到了,有了四名警察,他們終於敢冒險一探究竟。

  他們才跨出一步,就差點被聞德仁的尖叫聲給嚇得又摔飛出去。

  「席惜--」聞德仁叫得像是遇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

  

  聞德仁和席惜都是出身平常的普通老百姓。

  在他們的生命裡除了讀書、工作、過日子外,不曾遇到什麼離奇古怪的事情。

  可是今天,在京兆四川小館裡,聞德仁見識到了他這一生最恐怖的一面。

  在無數的慘綠燈光照射下,一個羊首、人面、蛇身、虎爪,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成的怪物被掛在牆壁上。

  怪物的腳下有一個鮮紅色、大約半人高的祭臺,祭臺附近堆滿了各種動物的骨頭。

  席惜就躺在祭臺上,身上蓋著白色的布,上頭畫了許多五顏六色、奇形怪狀的圖案。

  四個男人分別站在她的四肢附近,手上各拿著像是骨頭做的尖狀物,劃破席惜的手腳,接取鮮血,依次塗抹在掛在牆上的怪物身上。

  聞德仁感覺他的神經在這一瞬間斷掉了。

  「席惜!」他口中發出野獸瀕死前絕望的淒吼。「你們這群混蛋!」他不要命地撲向那群正在進行儀式的男人們。

  「柳述言!」陳董還不知道席惜的老公被調換過了。他之所以敢不將席惜的老公放在眼裡,是因為他早測試過那個男人。

  「柳述言」的心腸或許不壞,但他膽小怕事。

  陳董曾試著引誘「柳述言」喝酒、吸毒,還口述這神聖的祭祀過程給他聽,他完全不敢反駁,只會唯唯諾諾。

  所以陳董才會這麼大膽地一次請「柳述言」和席惜來吃飯。

  他料定在祭祀過後,席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由於席惜是真神的聖女,所有信徒都不能傷害她的性命,所以席惜如果會在事後向警方告發他們的祭祀行為,這巨大的醜聞對大家都不利。

  但「柳述言」在就不一樣了,他可以恐嚇這個軟弱的男人讓席惜閉嘴,如果席惜真愛她的丈夫,應該會答應才是。

  只是陳董哪裡想得到柳述言早逃婚了,真正跟席惜結婚的是聞德仁。

  聞德仁或許也是個軟心腸的男人,卻絕不懦弱。尤其他愛慘了席惜,為了席借,別說報警了,讓他當場跳樓他都敢做。

  聞德仁瘋狂地攻擊進行儀式的成員,也不管他們拿椅子砸他、用手上的骨針刺他,他打死不退。

  陳董氣急敗壞地嚷著:「柳述言,你再不住手,我不客氣了。」以前的柳述言別說他這樣吼了,只要他眼睛一瞪,都會瑟瑟發抖。

  可是聞德仁根本不聽他的話,反而一拳揮過去,將陳董硬生生打得飛向牆壁、再滑下來。

  「該死的混帳!」陳董急壞了,摸進祭臺底下抽出一把刀子砍了過去。

  聞德仁到底只是個文人,在十幾個人的圍擊下,早就顧不了前後。

  陳董這一刀劈過來,聞德仁眼看著就要被一刀兩斷。

  「通通不許動,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千鈞一髮之際,警察執槍奔進來了。

  砰!一名警察對空射了一槍。

  場中打成一團的人頓時停下了動作。

  「把手放在頭上,都到牆邊站好。」四個警察拿著槍,指揮十來名罪犯。

  其中有人試圖逃跑或者反抗,但更多的槍聲隨即響起。

  「誰敢亂動,下一顆子彈就打斷他的腿!」一個警察說。

  所有人都不敢動了,只有一個人例外。

  聞德仁在發現沒人攔阻他解救席惜後,忙飛撲上祭臺解下手腳都在流血的席惜。

  旁邊的警察看到場中的情況都快吐了,趕緊呼叫同伴過來支持。

  聞德仁把席惜抱了下來。

  「席惜、席惜,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到的……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為什麼要多管閒事!他為什麼要遲到!他明明答應了席惜要準時的。

  在他救了一個陌生女人的時候、他生命中的至愛正遭受著天大的痛苦與折磨。

  剛剛那個女人跟他道謝,警察讚美他是個急公好義的好人,他心裡很驕傲,那時候,他就像個英雄。

  不過眨眼時間,他現在像一頭困獸。

  他根本不是英雄,他是個連自己諾言都無法遵守的混蛋。

  「席惜、席惜,回答我,看看我……」他好後悔,恨不能以自己的性命做交換。

  「聞先生,你放心吧!救護車已經在路上,這位小姐不會有事的。」在綁完那些瘋狂的信徒後,一個警察走過來安慰聞德仁。

  聞德仁一開始就看出了席惜沒有性命之虞,她身體上的傷並不嚴重,但心靈上的呢!

  他想起她叫他小心、向他求救的電話,她是用什麼心情打那通電話的!

  在她最驚恐、害怕、最危急的時候,她還一直試著警告他「危險」。

  她為什麼不怨他!他懊悔、他沮喪、他憤怒,看著她蒼白沒有血色的面容,他想跪在她面前祈求她的諒解。

  一名警察彷彿看見聞德仁眼裡滑下兩道淚痕,也不知是燈光反射亦或錯覺,它們竟然是紅色的。

  

  因為席惜出事,聞德仁寸步不離醫院地照顧她,所以要向聞德仁索取筆錄的警察只好辛苦一點跑趟醫院向他提問題。

  當那個警察看到聞德仁時,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找錯了人。

  聞德仁的臉沒有變,但氣質卻在一夜間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或者應該說,他像是突然跨越了十個年度。

  聞德仁本來是個斯文儒雅、神采飛揚的男人,冷靜機智、帶著陽光一般的笑容。

  可是今天,他的眼神一樣冷靜,但眸底卻深藏著一種……類似看破世情的領悟。

  那警察忍不住關心地問:「聞先生,你還好吧!」

  「我很好啊!」聞德仁倒了杯水給他。「警察先生想問什麼!」

  「你確定現在可以做筆錄!你好像有些……不是精神不好,也不是身體疲乏,就是……不大對勁……」

  「我只是擔心我的妻子而已,其它的也沒什麼事。」昨晚他想了一夜,他愛席惜,他們性情相合、志趣相投,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會組織一個快樂的家庭。

  但是意外發生了。它本來可以避免的,由於他的一時疏忽,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席惜睡了一晚,還沒有清醒。

  而且這一晚她睡得並不好,她不停地申吟、掙扎,他完全可以體會她的痛苦。

  他整晚看護她,餵她喝水、替她擦汗,摸著她包紮著紗布的手腳,心像針扎一樣地疼。

  他深刻瞭解到自己在這場關係中的不足。

  他以為只要愛她,溫柔地對她,把所有的薪水都給她,就算是一個好情人、好丈夫了。卻沒有覺悟到從單身跨越到兩人一起生活,他所應承擔的責任與義務。

  一個丈夫除了要能愛他的妻子外,還得保護她。

  結婚除了要有感情做基礎外,還得培養承擔起另一方生命與生活的能力。

  他自始至終都缺乏了這份認知與覺悟,所以他差點失去了她。

  而今他想通了,因此那個警察覺得他變了,其實他沒變,他只是覺悟了。

  「你真的覺得可以做筆錄!我們不在乎多等一天的。」警察體諒地說。

  「我完全沒有問題。」聞德仁擠出了一抹笑以證實自己所言非虛。

  「那好吧!」

  警察向他詢問昨晚發現搶匪及捉到他的一切細節,聞德仁很詳細地交代了昨晚的事情。

  警察一一記錄著,兩個小時後,他終於做好兩份筆錄。一份是有關超商搶匪的,一份是席惜遭遇意外的演示文稿,當然,第二份等席惜清醒後,還要再補做一遍。

  警察向聞德仁道謝,準備離去。

  聞德仁送他走出病房,那個警察突然想起什麼,轉回來說:「對了,聞先生,昨晚那名人質想向你致謝,我們警局也要發感謝狀給你,以表揚你的義行。」

  「不必了。」聞德仁直接拒絕。

  那個警察還想勸他,可一看到聞德仁眼底的深沉,突然覺得說再多也是白費。眼前的聞德仁像一堵牆、像一座山,哪怕天打雷劈也不會移動半分。

  真是奇怪,聞德仁是這樣堅定不移、氣勢強悍的人嗎?那警察茫然摸著頭走了,心底充滿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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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0 00:06:48
第十章

   席惜足足睡了二十八個小時才清醒,睜開眼睛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好黑,四週一點光線也沒有。

  現在應該是半夜吧!她想著,不知道附近有沒有水,她好渴。

  她掙扎地翻了個身,突然感覺到兩道熱辣辣的視線,刺得人肌膚生疼。

  什麼東西啊!怎麼會在她房間裡……慢著,這床睡起來的感覺不大像自己家,而且空氣中有種好濃的消毒水味。

  她一向很少外宿,就算出差也多堅持當天來回,因為她認床,實在沒理由在外地入睡,還睡得這樣不省人事。

  「席惜。」啪地一聲,電燈被打開了,聞德仁憂慮的面孔出現在地面前。

  席惜終於找到那兩道熾熱視線的主人了,那就是--聞德仁。

  「德仁!」她揉揉眼,掙扎地想要坐起來。「你也在!這是哪裡啊!」

  「這是醫院。」聞德仁趕快到病床邊扶起她。「妳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很好啊!嗯……」她皺了一下眉頭,發現雙手雙腳都纏著紗布,疑惑地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愣住了,想不到她居然忘了先前被陳董陷害的事。

  那他要不要告訴她呢!那麼可怕的事,照理說還是忘掉的好。

  但席惜可不容他推托。「到底怎麼了!你快告訴我啊!」

  「席惜,只是一點小意外,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還是決定瞞她。

  可她卻沒有如此好唬卡。「如果只是小意外,你的臉色怎會這麼難看!」她看了看四周。「這裡是醫院吧!一點小意外會弄到我住院嗎?」

  好吧!她一向是個倔強的人,他早該知道的。

  可他還是不想嚇她,盡量以最委婉的口吻說:「席惜,妳還記得陳董請我們吃飯的事嗎?」

  她低下頭,想了一會兒,突然瑟瑟發起抖來。

  「別怕別怕,我在這裡。」聞德仁趕緊坐到床邊,用力摟住她。

  「陳董他們……」她想起來了,陳董強拉她進餐廳,那是一個詭異的地方,裡頭的氣味好噁心,她聞了一下頭就昏了。

  陳董和他那些夥伴都是信奉邪教的惡魔,他們要取她的血,還要侵犯她。

  她拚命地逃,被迫躲進角落的一間房裡,她好害怕,房門鎖著,但他們還是用力地撞門。

  她努力支撐著不要昏倒,打電話給聞德仁,拚命對著電話訴說小心危險的警告,因為一直沒有得到響應,她只能不停地警告下去。

  可是她的頭太痛了,四肢也開始抽搐,熏香嚴重地影響了她的身體和思考能力。

  她的記憶只到打電話,然後就斷掉了,接下去的事她完全沒有印象。

  等她再度清醒,她便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聞德仁正陪在她身旁。

  「沒事了。」聞德仁抱著她,安慰她。「陳董那夥人都被警察捉了,以他們的罪行,沒有十年、八年是出不來的。他們再也無法傷害妳,妳放心吧!」

  「是你報的警!你怎麼想到要報警!」

  「我接到妳的電話,要我小心危險,我就猜到事情不對,立刻報了警。」

  「原來如此。」老天保佑,他平安無事,她鬆下一口氣。

  「對不起,我去晚了,我應該早一點到才對,妳就不會受傷了。」他執起她裹著紗布的手,輕輕地吻著。

  她把頭埋進他的懷裡。「我一進去發現不對勁,便想辦法逃了,但是那些熏香的麻醉效果太好,我還是昏過去了。」

  看見手腳的傷,席惜也猜到發生了什麼事。陳董說過要借用她一些血不是嗎?這應該就是取血留下的傷口。但是更進一步……她沒有感覺到身體的其它部位有哪裡不對勁,因此判斷,陳董他們應該尚未進行第二段儀式。

  只失了一點血,這已經很幸運了,天曉得陳董那批瘋子有沒有古怪的病,她可不要莫名其妙染上什麼性病。

  更慶幸的是,她對那段恐怖經歷的詳細過程完全沒有記憶,起碼不會留下嚴重的心理傷害。

  「德仁。」她拍拍他的手,要他不要太自責。「我們都沒事就好了,你不要想太多。」

  他抱著她,眼眶又開始發熱。「席惜,我不應該遲到的,如果我遵守時間,妳就不會遇到這種事。對不起,我是個笨蛋,我……我對不起妳……」

  唉,看來這件意外沒有給她造成可怕的陰影,卻為他帶來了不良的後遺症。

  「德仁,別這樣,這件事純粹是場意外,怨不得任何人的。」

  「如果我遵守諾言就不會這樣。」他至死都無法忘記席惜躺在祭臺上時那可怕的樣子。

  「好吧!」安慰解決不了他的心結,她只好改變方式跟他說理。「你先告訴我,你明明說到站了,走個三分鐘就可以跟我會合,怎麼會遲到這麼久呢!」

  「我看到一樁搶案。」他把解救人質的事大略說了一遍。

  「你做得很好啊!你救了一個可憐無辜的女人,還捉到一個大壞蛋。」

  「我應該先去赴約的,我答應過妳。」

  「但我們誰也無法預料到人生的下一秒啊!德仁,」她執起他的大掌,擱在頰旁輕輕地摩挲著。「我是不喜歡你做濫好人,被人當凱子敲詐、欺負。但我也不喜歡見死不救的人,你沒有做錯,這一切是意外,我們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

  「席惜……」他擁著她,真的很感激老天把她賜給他。她是那麼地堅強、能幹又善良,總是為他設想周到。

  不夠完美的是他。

  雖然意外是人力無法控制的,但他處理意外的方式可以更好,比如告訴警察抄近路的方法。

  他大可不必自己來,導致延誤與席惜的約會。

  真正讓他無法釋懷的正是這一點,他的疏忽差點造成無法彌補的遺憾。

  他吻著她的發、她的額、她的臉,她的身體火熱又溫暖,這是她還活著的證明,他感謝上天沒有奪走她。

  「我愛妳,我發誓,這一輩子妳是我的靈魂、我的一切。」他不會再輕忽,永遠不會。

  「傻瓜。」她嬌笑地倚入他懷中,響應著他的吻,香舌與他的糾纏,難捨難分。

  

  當窗外的第一道陽光沿著窗簾縫隙偷溜進來,舞上席惜微合的眼皮,她滿足地輕呼一聲,心靈上所有疲累都在昨晚與聞德仁的切切低語中清失殆盡了。

  「呼……」她正想伸個懶腰。

  「咦!」什麼東西壓住她的手!她居然動不了。

  她轉身,望見他沉睡的面龐,心湖又是一陣蕩漾。

  「傻瓜。」她的手指輕畫過他微開的嘴唇。「好可愛,怎麼這麼好玩呢!」不管看多少次都不滿足,每多看一回,只會愛得越深,憐他越切。

  想一想真是有點可怕,她到底會愛他到什麼程度啊!

  「等到湖和海都填不滿這份感情時,它們會不會滿出來!」她腦海突然泛起詭異的念頭。

  「妳在說什麼!」聞德仁深邃若海的眼眸驀地張開來,低沉又帶著一些沙啞的聲音吐向她耳畔。

  「咦!你醒啦!」

  他張嘴,含進她的手指。「某人這樣性騷擾我,我又怎麼睡得著!」

  她鳳眸圓瞪。「壞蛋。」

  「我可是做了一夜的君子,除了握著妳的手和妳聊天外,什麼壞事也沒做,哪裡稱得上壞蛋了!」

  難怪她剛才無法伸懶腰,手被他握住了嘛!

  「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她的手沿著他的唇畫過一遍。

  「響應妳的需求啊!」他放開她的手,偷襲的目標轉向她粉嫩的唇。

  「哎呀!」他清晨新生的鬍渣刷著她的臉,刺!的、有些疼、又有些麻。「你生鬍子呢!」

  「男人總會長鬍子的嘛!」他親完她的上唇和下唇,又搜尋著,吻過一遍又一遍。「睡了一晚沒刮,它就冒出頭啦……嗯,就像女人的腋毛一樣。」

  「喂。」她輕咬了一下他的唇。「你說什麼!」

  「說一些現實生活中會發生的事,難不成妳以為俊男美女就不會吃喝拉撒睡!」他刻意調侃她。「放心,我沒有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就算妳現在放屁,破壞所有的氣氛,我還是一樣愛妳。」

  她窒了一下,含羞帶怒地撲向前壓倒他。「壞蛋,你越來越壞了。」

  「哇!」一個驚呼的聲音在病房門口響起。「一大早你們也太熱情了吧!」原來是程曉慧來了。

  「曉慧!」席惜呆坐在聞德仁身上。

  他也不在乎,一臉溫柔地望著她。

  反而是程曉慧先受不了了。「經理,妳也行行好,這種事沒人的時候再做好嗎?我雖然已經結婚,也做了媽,但還是會害羞的。」

  「呃,對不起!」席惜趕緊翻身下來,同時不著痕跡地瞪聞德仁一眼,意思在告訴他:壞蛋,居然不提醒我。

  聞德仁對她眨眨眼,以著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量低語:「妳那麼熱情,我怎麼好意思拒絕!」

  她忍不住伸手擰了他一下。「走開啦!」

  他皺一下眉,聳聳肩。「等女王陛下有需要時,再吩咐小人吧!」他邁開長腿移動腳步下床,西裝褲頓時密合地貼著他的身體,凸顯出結實挺翹的臀部,一身的力與美真是……

  席惜覺得她又呼吸困難了,他簡直性感得要命。

  那對可怕的夫妻終於分開了,程曉慧這才好意思拎著探病的水果走進來。她是代表全公司的人來探望席惜的,他們昨天聽到那可怕的消息就想來看她,但聽說她還沒醒,就指派程曉慧隔日一早再來。

  程曉慧走到聞德仁身邊,突然尖叫起來。「你是誰!」

  「呃!」席惜懊惱地低下頭,對啊!她怎麼忘了,她老公已經換人了,這下子麻煩大了。可是……聞德仁外表與柳述言起碼有七分像,之前程曉慧明明認不出來的,怎麼這會兒一眼就看穿啦!

  「席惜,妳來解釋,還是我來!」聞德仁徵詢她的意見。

  「我來吧!」席惜苦笑一下,轉向程曉慧。「曉慧,妳聽我說……」於是,她把柳述言悔婚,她被迫找約會俱樂部幫忙,請聞德仁冒充新郎,後來兩人卻真正相愛的事說了一遍。

  「妳……他……」程曉慧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不過有一點她很清楚。「柳述言真是個大混蛋,下次讓我看到他,非踹他兩腳不可!」說什麼酒醉誤事,根本是大色狼一隻,席惜不跟他在一起是對的。

  「其實……述言也不是那麼差,只是比較沒有主見,算啦!反正我現在也不氣他了,這件事就別再提了。」席惜如今反而感激柳述言讓她見識到真正的愛情呢!

  「經理,唉,妳就是心腸太好,才會被吃得死死的,以後要記住,男人要管好,否則他們會飛天的。」程曉慧傳授馭夫術給她,

  管聞德仁嗎?席惜睨他一眼,掩嘴偷笑,聞德仁早把一切都交給她了,還要管什麼!

  「不過經理,妳前後兩次挑的對象差別還真大。」程曉慧突然繞著聞德仁觀察起來。

  「怎麼說!」

  「柳述言一副懦弱樣,就像只受驚的小白兔。而眼前這位聞先生,根本是頭猛虎。經理的眼光真特別。」

  聞德仁!猛虎!哪裡像啊!席惜左瞧右瞧都不覺得。「曉慧,妳會不會太誇張!德仁個性很溫和,待人彬彬有禮,跟猛虎扯不到一塊兒。之前在喜宴上,妳不是還分不清楚他和柳述言!」

  「對耶!」程曉慧歪著頭想了一下。「之前看他氣勢沒有如此沉穩的,怎麼剛才我一進來看到他,就好像見到一座山堵在面前,讓人想忽視都不行,充滿了存在感。」

  聞德仁是這樣的人嗎?席惜將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我看他還是一樣啊!」完全就是她最先認識的那個人,溫柔體貼、多情忠實,是她最喜歡的。

  「不會吧!」程曉慧又望了聞德仁一眼。「我看他變很多耶!」她總覺得這次他沒有在喜宴上看到時好相處。

  聞德仁笑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我,這種事何必爭!」說著,他走到席惜身邊,牽起她的手。

  席惜對他揚起了唇角。「說得也是,德仁就是德仁嘛!」

  程曉慧忍不住翻起白眼,這對夫妻實在是……太肉麻啦!

  「你們慢慢恩愛吧!我先走了。」她放下水果,走到病房門口,又想到什麼似地轉回來。「經理,那個……其它同事可能會來探望妳,他們不知道妳婚事的前因後果,那……聞先生的身份怎麼辦!」

  聞言,席惜抿起唇,陷入沉思中。

  聞德仁搶先發言。「我可以暫時避開。」

  「不!」席惜深吸口氣,下定決心。「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而且這件事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乾脆就讓大家知道吧!」

  「可是……可能會有些難聽的話喔!」程曉慧提醒她。

  「沒關係。我不覺得跟德仁在一起有什麼不對,我唯一做錯的是沒有老實告訴大家我婚禮告吹的事,反正早晚要認錯嘛,不如直說。」席惜很堅持,她不想繼續跟聞德仁做一對假夫妻。

  與柳述言的事一日不澄清,她和聞德仁就一天無法正名,這對他並不公平。

  聞德仁一方面心疼席惜將受到的責難,但一方面又很高興可以正大光明跟她交往,心情很兩極化。

  他拍拍席惜的肩。「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跟妳在一起。」

  「好。」程曉慧站在病房門口拍手。「看在你們愛情這麼感人的分上,公司那邊我就幫你們擺平了。」

  席惜不敢相信。「這種事這麼容易擺平嗎?」

  程曉慧淘氣地眨眨眼。「其實要壓下流言並沒有那麼困難,只要再製造一樁更大的流言就可以了,而眼前我們就有一樁。」

  席惜和聞德仁都不太瞭解。

  程曉慧神秘兮兮地提醒他們:「陳董。」一個白手起家的成功人上其實是一個邪教信徒,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具話題性的八卦了。只要有心人士稍加宣導,別說要壓過席惜的婚變,讓它上八點檔頭條都不成問題,而程曉慧一向很擅長做這些事。

  但聞德仁和席惜還是很擔心,事情有這麼簡單就解決嗎?

  

  大出聞德仁和席惜意料之外,公司的人沒一個為難他們。

  大家當席惜老公換人的事不曾發生過,照樣來探病,照樣噓寒問暖。老董事長還說想升席惜做副總經理,要她別在意一些小事。

  這年頭大家的思想都如此先進嗎?結婚前換了個新郎也沒人當一回事。

  聞德仁不解,席惜同樣也不明白情況。

  但大家選擇忽略這問題對他們的確是件好事,起碼他們不必再遮遮掩掩,可以光明正大結婚了。

  之前他們一直很煩惱這個問題,曾經想過不管那麼多,就直接和聞德仁去公證;可是不合法,鬧到最後兩人只好先同居。

  可是一直同居也不是辦法,他們還想生孩子,沒結婚,孩子很難報戶口的。

  現在這樣多好,大家都認可了他們的關係。

  聞德仁很開心地幫席惜收拾東西,她今天可以出院了。

  「席惜,選日不如撞日,乾脆我們今天就去公證吧,順便把戶口遷一遷。」

  「好啊!」結婚證書雖然不能代表什麼,卻是兩人感情的證明。她渴求它也很久了。「我打電話給曉慧,請她抽空出來一趙當我們的見證人。」

  「我想找系主任。」他是他的恩師,他工作上最大的貴人。

  「好,你聯絡系主任,我找曉慧,你說我們約幾點上法院公證比較好!」

  他瞄一眼手錶。「現在已經十點了,再辦個出院手續、繳錢,整個弄到好恐怕都要中午了,法院也要休息,不如約下午兩點。」

  「好,我打電話給曉慧。」說著,她拿起手機開始撥號。

  「嗨!」病房門被打開,一張粉嫩嬌顏忽然探了進來。「對不起,打擾了嗎?」那是個清秀端莊的小姐,長髮披肩,身穿病人服,手腳也都纏著紗布。

  聞德仁看到她,立刻撇開頭去,就當沒看見。

  席惜忍不住苦笑。「邱小姐,妳好啊!」

  「聽說妳今天出院,我特地來看看妳。」邱小姐對席惜點了個頭。她就是聞德仁那天從超商搶匪手中救下來的人質,很湊巧的,她和席惜被送到同一家醫院治療。

  但邱小姐的傷比席惜嚴重許多,所以席惜三天出院,她卻要再多待個兩天。

  「謝謝。」席惜向她道謝,卻也沒意思請她進來。

  不是席惜小氣,實在是打邱小姐發現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是聞德仁在這裡照顧席惜後,就三不五時找借口過來探訪,瞎子都看得出來她對聞德仁動心了。

  席惜再大方也不可能拱手讓夫,只好對這位邱小姐無禮了。

  但邱小姐卻不是輕易放棄的人,沒人邀她,她乾脆自己問。

  「請問我可以進來嗎?」她說話的時候,雙眼瞬也不瞬地盯著聞德仁的背影。

  「呃……」

  席惜可以做到不理,但做不到拒絕,正為難的時候,聞德仁冰冷的聲音響起。「不可以。」

  他的表情好嚴肅,眼神沉得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大海,深黝而懾人。

  莫說邱小姐被駭住了,連席惜也嚇了一跳。

  「德仁……」席惜想勸他給小姐留點面子。

  聞德仁拍拍她的肩,吻一下她的額。「我不會接受她,因此還是不要給她希望的好,以免日後傷她更深。」

  席惜張開嘴,有點不敢置信眼前這果斷嚴肅的男人是她一開始在屏東車站看到的那個文弱書生。

  記得他一向是個老好人的啊!就算被同事、朋友佔便宜也不在乎,對別人比對自己好,心地善良又仁慈。

  過去,他一直避免和人直接對決的,他以笑容看待世界,化解一切恩怨。

  但如今……席惜看著他邁開大步走向邱小姐,冷沈的目光像冰。

  邱小姐雖然害怕,但看著聞德仁,想起他不久前的英勇行為,她情不自禁面泛潮紅。

  席惜快昏倒了,邱小姐的表現讓她不安又好笑,這年頭還有以身相許報救命之恩這種事嗎?真是離譜。

  可是邱小姐好熱情,雖然聞德仁一直不領情,席惜還是伯怕的。

  但她也擔心聞德仁兇惡的態度太傷人家自尊心,女人要鼓起勇氣追男人是很不容易的。

  席惜矛盾極了,幾乎想去撞牆。

  就在恍神之際,聞德仁突然拉她一把。「邱小姐,跟妳介紹我太太席惜,我今生今世最愛、也是唯一會愛的女人。」

  席惜一聽,羞得整個人鑽進他懷裡,再也不敢出來見人了。

  「我……」邱小姐看著聞德仁,又望一眼他懷裡的席惜。「聞先生,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謝謝你……」其實聞德仁和席惜的關係她早看明瞭,但就是放不下,甚至有一個傻念頭,只要可以跟聞德仁在一起,享受他那安全感十足的懷抱,她可以不計較任何名分和地位。

  奈何,聞德仁一點希望也不給她。邱小姐是又難過、又傷心。

  而這時的聞德仁心腸卻此鐵石還要堅硬,看邱小姐的眼神就像她只是路邊一個廣告招牌,連掠過他心湖的資格也沒有。

  「舉手之勞。而且妳已經謝過很多次了,不需要再謝,我也不想再聽到妳的道謝。」

  聽到這麼無情的話,邱小姐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滑下來。「我、我知道了,我不會再來找你了,嗚……」說著,她哭著跑走了。

  席惜目送邱小姐悲泣的背影消失,只能歎口長氣。

  「這樣對她、對妳、對我都好。」聞德仁的大掌來回撫著她的背。

  「我知道。」平心而論,席惜是很滿意他的處理態度的,只是也難免為別人無法圓滿的愛情感到失落。「不過我有點訝異,以前你一直盡量用最不傷人的方法解決事情,怎麼今天突然變了!」

  「妳不喜歡嗎?」他對她眨眨眼。「還是妳希望我抱著她安慰她,與她做最後的吻別!」

  「你找死啊!」席惜朝他胸膛掐了一把。

  「唉喲!妳也太會吃醋了吧!」

  她又捏他一下。「你還說!想被多捏幾不是不是!」

  「別這麼暴力嘛!」他摟著她,輕輕地搖晃著。「席惜,以前我對於兩個人在一起的事沒有想得很透徹,讓妳吃了不少苦。直到這回妳出事我才想通,兩個來自陌生家庭的人要一起生活一輩子是必須有所覺悟的。除了甜甜蜜蜜、恩恩愛愛外,我們還有很多責任與義務要共同分擔。而我的責任和義務就是,我要永遠保護妳,讓妳開心快樂。」

  她抿抿唇,眼眶整個紅了。「壞蛋,老愛哄人。」但她感動得心都融了。

  「那妳高興嗎?」

  她抱緊他點頭,眼淚把他衣服都弄濕了。

  「好,那我會更努力去學怎麼哄妳。」他輕吻著她的耳朵、臉頰、額頭。

  愛情在病房裡唱起了歌,婉轉綿長、繞樑三日。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5-6-10 00:07:06
尾聲

   聞德仁和席惜終於結婚了,但見證人卻是聞德仁的恩師與……龍興。

  龍興是自己跑來湊熱鬧的,還阻止席惜打電話給程曉慧,自告奮勇說要幫他們見證那偉大的一刻。

  可一路上,龍興都笑得像只偷到魚的賊貓,哪裡像個要祝福人家結婚的見證人。

  席惜被他笑得背脊發涼,趁著排隊等公證的時候拜託他。「龍先生、龍大哥,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要再這樣盯著我和德仁笑了。」

  「咦!」龍興摸摸自己的臉皮。「莫非我笑得很難看!」

  「難看是不會,但很恐怖。」那讓席惜有一種像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會嗎?」聞德仁仔細地把龍興瞧了一遍。「不就是兩片嘴唇、兩排牙,還好吧!」從他認識龍興開始,龍興就是這樣笑的,他不覺得有哪裡不對。

  「我說的恐怖是……」席惜橫了龍興一眼,轉向聞德仁。「你不覺得他好像在算計我們什麼嗎?」

  「真是冤枉啊!」龍興大聲喊冤。「我是太高興德仁總算有人要了才笑的,哪裡是算計!」了不起是想替約會俱樂部添個會員,構不上「算計」這麼沉重的罪名吧!

  席惜可不上他的當。「你敢發誓沒打要我入會的主意!」

  話說到重點了,聞德仁總算知道龍興這麼主動、開心來當他們結婚見證人的原因了。

  他皺起了眉頭。「龍興,別打席惜主意,她不喜歡管人家的愛情事。」

  「現在不喜歡不代表以後不喜歡啊!先入會,多看些世間愛情,說不定以後她會對愛情這門功課很有興趣。」龍興沒那麼容易死心。

  「龍先生,我承認愛情很吸引人、也很深奧,但我認為它也很隱私,並不適合第三者插手,起碼我自己不想插手,我怕好心辦壞事。」這是席惜的想法。

  「愛情是很隱私,也很個人,但不代表愛情可以完全不需要第三者幫助,就自然順利發展、成熟結果啊--」龍異笑得更賊了。

  是這樣嗎?席惜覺得他的話有些對、也有些不對,不自覺地將求助的視線投向聞德仁。

  聞德仁微笑握住了她的手。「龍興是第三者,沒有他我們不會相識。妳大嫂是第三者,沒有她妳不會這麼快接受我。陳董是第三者,沒有他我不會徹底覺悟到對於愛情、婚姻我必須負擔的責任與義務。席惜,我覺得龍興說的有道理,任何一樁愛情故事都需要很多第三者參與。」

  「所以你也希望我入會!」

  他點頭。「但妳可以自由選擇要不要去接那些古怪的任務,我絕不會讓任何人逼妳做不喜歡做的事。」

  聞言,龍興跳腳。「喂,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勢!還『絕不會』咧!我是那種愛逼別人的人嗎?」

  聞德仁居然點頭。「你一直都是。」

  「你你你……」龍興一時尷尬得臉都黑了。「你這傢伙,算你狠,新娘娶進門,媒人就直接丟過牆了。」

  席惜躲在聞德仁懷裡笑到不行。其實聞德仁的改變真的大出眾人意料之外,誰想得到一個溫文善良到近乎濫好人的男人,一經戀愛會堅持到雷都打不動。

  席惜抱著戀人,心甜得像浸在蜜裡。

  「好吧,龍先生,我答應入會就是了。」她說。

  「太好了。」龍興大喜。「我現在就有一件任務想委託席小姐,有個女孩愛上了豪門富家子,但她對上流社會的宴會規矩完全陌生,席小姐幹了這麼多年的業務經理,對這種事應該有些瞭解,可以請妳去教導那女孩一些參加宴會的注意事項嗎?」

  席惜還沒說話,聞德仁搶先開口反對。「席惜跟我結完婚後要先去度蜜月,有事等我們蜜月回來再說。」

  「等你們回來,那女孩的臉都在宴會上丟光了。」龍興說。

  「抱歉,我還是拒絕。」聞德仁不排斥幫人,也喜歡幫人,但不管怎麼樣,席惜最重要。他們要去度蜜月,這是什麼也改變不了的。

  龍興真沒想到,他的說服過程中,席惜不是最大的阻礙,聞德仁才是。

  「這樣吧--」他只能委曲求全。「那富家子邀請女孩參加的宴會就在一艘郵輪上。我也不要求席小姐事先教好女孩宴會注意事項,你們一起上郵輪,在船上再慢慢教。一趟郵輪之旅就當蜜月,如何!」

  「那好吧!我同意。」席惜竟然答應了。

  「席惜……」聞德仁嚇一跳。「妳完全不必委屈自己的,只要妳說不想去,我保證誰也逼不了妳。」

  「我沒有委屈自己啊!我們現在這麼好,我只是也希望看見別人一樣好嘛!而且龍先生提出來的任務並下困難,我完全可以勝任。」

  「哈哈哈……」龍興大笑。「我早說了,愛情太有魅力,任何人只要嘗過它的滋味,都會著迷的。」

  席惜瞪龍興一眼,卻也否認不了。看著身邊的愛人,想著他的體貼,跟他在一起幸福又快樂,幾乎勝過做神仙了。

  聞德仁伸手用力抱了她一下,她的感覺他瞭解,所以……她說了算。

  她以眼神問他: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他搖頭,他永遠支持她、愛她,永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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