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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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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菜]愛在千年歲月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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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09:56: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第二天出發的時候,我沒有見到杜修宇,也許他也知道我不想見到他吧,將我安排在一輛看上去即輕便又豪華的馬車上,一行人向著澄江走去。
  澄江,將北覲一分為二的天險,當然也就是靠了這天險,杜修宇和杜駿宇分江而治。也就是靠了這天險,才在四年前抵禦了勒苛的侵略,而這次,澄江兩邊,壓上的是四國今後的命運,這一戰,又會如何呢?
  「痛——」將所有人趕出馬車,我抱著肚子蜷縮在一角冷汗涔涔的發抖,好痛,開始還只是吐血,到了最近,已經開始撕裂般的絞痛。
  咬得全嘴是血,疼痛才慢慢的消退,不一會兒,又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拿出手巾來擦著額頭的冷汗,我的心思卻分外的清明,這個身子,撐不了多久了,我要趕快,將一切結束掉,這徹底的崩潰之前。
  思忖間,馬車停了下來,我知道,已經到達了澄江邊上的北覲軍和南冥軍的駐地。
  下了馬車,我回望身後,不遠處的澄江,在日光下閃耀著粼粼波光,散發出一種近乎妖異的風情,這裡,就是一切結束的地方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身後,暴怒的聲音響起,我輕笑,好多年沒聽到他對我怒吼了,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習慣呢。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呢?炫王陛下?」盈盈轉身,下拜,記得自己已經不再是皇后,只是一個平常女子而已。
  「是我讓她來。」杜修宇的語氣,倒是平靜得很。
  「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蕭亦炫一把拽過杜修宇的衣襟,惹得隨行的兩國侍衛一陣驚惶,卻誰也不敢妄動。
  「是,我知道,但是我們需要她,對軒轅一戰,關係到四國的未來。」杜修宇的臉上,一閃而過一絲痛楚,很快恢復了平靜。
  「該死,我把她送到北覲,不是要讓你帶她上戰場的!」蕭亦炫懊惱的低吼著,我微微漾開一點笑意,似乎,他是真的拿我當朋友的,敵人似的朋友。
  好吧,我承認我心軟,不過還沒開始打仗合作的兩國之主就開始打起來實在是有點難看,緩緩的走上前去,施禮,「兩位陛下,請注意你們的身份,另外,小女子身體不好,就允許我先行告退了。」壓低了聲音,「如果兩位一定要打一場的話,那麼我壓炫王陛下能贏。」
  說罷,轉身離去,留下一連串的笑聲。
  軒轅御天的大軍,在澄江另一邊並沒有強行進攻,他在等,等一個時機,同樣的,這邊的人,也在等,等一個時機,一個是生,是死的時機,而誰也沒想到,這個時機來得這麼突然。
  
  「汛期?」我從一大堆軍事地圖中疑惑的抬頭,看著兩個一臉嚴肅的男子。
  「是的,澄江的汛期將至,我和炫王陛下都認為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杜修宇指著地圖上橫貫整個北覲的澄江道。
  「你們打算怎麼做?」雖然頭腦裡已隱隱有些端倪,但那太可怕了,應該不會吧。
  「香兒你看這裡,」蕭亦炫指著澄江上游的一個峽谷道,「這裡的地勢隱蔽,因為有一個大大的拐彎,所以水勢不算太兇猛,如果在這裡堵住水流的話,再加上大汛一至。」
  「你們瘋了,」我狠狠的皺了下眉,也顧不上那些虛偽的禮貌,直接罵道,「你們以為軒轅御天是什麼人,如果你們想引來澄江大水的話,總要先撤離自己的軍隊和百姓吧,但是你們不管如何隱蔽地撤離自己的軍隊和百姓?軒轅御天會發現不了嗎?」
  「不,我們不打算撤離!」杜修宇一口截斷我未完的話。
  「那你們的意思是……」我驚恐的指著他們,後半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不錯,全部陪葬!」杜修宇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不,不,你們瘋了,一定是瘋了,北覲和南冥的三十萬人和勒苛,黎國的三十五萬人,再加上澄江下游數不清的百姓,你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我激動的胡亂拍著桌子,那都是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雖然打仗有犧牲在所難免,經歷過戰爭的我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小女孩,可數百萬的人啊,數百萬啊,那是什麼概念,就輕易的葬送掉嗎?
  「香兒,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蕭亦炫捉住我的手臂一陣搖晃,「我們沒辦法,沒辦法,如果不這麼做,一但軒轅御天攻過澄江,那就是國破家亡啊!」
  我一把摔開他的手,「我不懂,我不懂,我一點也不懂什麼國破家亡,我只知道你們這麼做,會葬送掉無數的生命,與其讓你們這麼做,還不如讓軒轅御天一統天下。」
  『啪——』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我還沒出口的話。杜修宇的臉上一片茫然,他盯著自己的手,彷彿不相信自己會出手一樣。
  「我明白了!」我靜靜的看著他,目光中澄清一片,「我都明白了!」
  轉身,離去,我想,我已經下定決心。
  「香葶!」杜修宇一把拽住我,「我不是,我不是……」
  「修宇。」柔和到極點的呼喚聲讓他驀然一呆,「我說過,不要騙我,你說什麼,我就信,只要你說是。那麼,請你告訴,這場仗,為的是什麼?」
  他默然,不語。
  我苦笑一下,「還是為了爭霸吧,黎清的一句天下能者為主讓你們所有人都心動了,只是,你們還不如軒轅御天純粹,至少,他還敢大聲的說出來,我要的,就是天下!」
  「香葶……」杜修宇的神色,有了微微的慌亂。
  「修宇,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允許你傷害我,從今以後,不再能了!」冷冷的,我拋出一句話,不再看杜修宇陡然之間面若死灰的表情,走出大帳。
  抬頭望天,天依然清澈,其中,有那麼一個小小的黑點,一掠而過,這場仗的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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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09:56: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報——陛下,糧草被劫!」
  「報——陛下,糧草被劫!」
  「報——陛下,糧草被劫!」
  「報——陛下,糧草被劫!」
  連著三次,北覲和南冥的糧草同時被劫,照理說,兩個國家的運糧隊伍都是地頭蛇,每次都都走的不是同一條道路,而每次道路的選擇,連士兵都不知道,但還是一次又一次,兩個國家送來的糧草同時被劫持,在這樣下去,恐怕軍心會動搖的。
  主帳內,杜修宇和蕭亦炫兩人的臉色難看程度可想而知,三次了,竟然連是誰做的都不知道,三次運糧,兩國的糧隊一共是六撥,無一例外的經過北覲境內運上前線,無一例外的被人劫持。
  
  「現在該怎麼辦?在這裡下去士兵可就要斷糧了。」我緊皺起眉頭,糧草先行的道理,他們不是不懂,沒有糧草,就是在會用兵的人,也是一籌莫展啊。
  「修王陛下,附近的糧草還有剩餘嗎?」蕭亦炫率先開口問道。
  杜修宇手指順著地圖滑過,緩緩的搖了搖頭,也是,附近的州縣的糧草都被抽調的差不多了,百姓連明年的春種都被徵集了起來,哪裡還可能有什麼剩餘
  「那怎麼辦?」被沉重的氣氛所感染,我心頭一緊,喉頭一甜,摀住嘴便使勁的咳了起來。好一陣,才止了咳。
  一杯子水遞到眼前,我揚頭對蕭亦炫虛弱的笑了笑,接過水杯。
  「你沒有吃藥嗎?」蕭亦炫的神色十分的不好。
  我苦笑著搖頭,「就算有金風玉露也沒有用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去休息!」蕭亦炫一口截斷我的話。
  「可是本來就是要死了嘛……啊——」
  一下被打橫抱起,我陡然出口的驚呼聲被自己捂在了嘴裡。
  「在胡說八道我就讓士兵看住你不准你起床!」蕭亦炫惡狠狠的威脅道。
  什麼嘛?我說的是實話啊,本來就是要死的人了,還怕別人說嘛。況且,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激動個p啊。
  想是這麼想,我該是乖乖地閉了嘴,再怎麼說四年前我可和他相處過不短的一段時間,還會不知道他這個人說一不二的性格嗎?
  走出帳外的瞬間,我在那一剎那看見了杜修宇複雜的注視著我們的眼神,我冷冷的掃他一眼,漠然地回過頭去,他要怎麼想,與我無關。
  被輕柔的放在床上,蕭亦炫歎謂一聲,「杜修宇根本不該帶你上戰場,最近,你看上去蒼白了好多。」
  我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臉,擠出一個笑容,「沒有吧。」
  「還沒有,蒼白得像個鬼一樣,你自己都沒發現嗎?現在的你,幾乎連笑容的力量都失去了!」蕭亦炫砰地一拳捶在床頭,恨恨道。
  聞言,我瞬間冷下臉色,「炫王陛下,我不太喜歡別人同情我,就以為因為我快死了!特別,是你!」
  「同情?你說我同情你?」緩緩的,蕭亦炫嘴角拉出一條曲線,嗜血而凶狠,宛如初見。
  「我從來不會同情任何人,只有弱者,才需要別人的同情,我最看不起弱者,那麼你認為,你是弱者嗎?」
  我暗暗翻個白眼,「拜託,我是弱者的話也不會在新婚之夜在某人的威脅下和某人對上了吧!」
  「呵呵,是啊,那時候我推開房門,就看見一個規規矩矩坐在那裡的新娘,我就想,肯定又是一個所謂的名門閨秀呢,沒想到,你竟然還和我打了起來,又踢又打的,想頭驢一樣。」放柔了表情,蕭亦炫戲謔的看著我。
  「驢?」我頓時血氣上湧,「我呸,至少比你好,有你那麼不好臉的嗎?竟然在別人成親的晚上跑來和人家搶新郎,竟然是搶新郎耶!」
  「哦?那你的意思是,搶新娘就可以了哦?」
  「胡說!」我的臉啊,真是不爭氣,竟然給我紅了,我,我,真是欲哭無淚啊!
  「呵呵,好好休息吧,我還要回去和杜修宇商量糧草的事呢。」他掀開我搭在額頭上的碎發,落下一吻,「你放心,四年前的錯誤,我不會再犯一次了!」
  而我,愣在當場好半晌回不過神來,耶?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他真的是蕭亦炫同志?還是和我一樣是借屍還魂?
  不,不,我沒瘋,那麼,一定是他瘋了,嗯,一定是的。
  三天後
  軍營中開始出現糧草不足的流言,軍心動搖,我提議用石頭偽裝成糧草,外面鋪上一層真正的糧草,以穩軍心,當晚,「糧草」送達,軍心稍穩。
  次日
  軍中發生暴亂,糧倉被哄搶,假糧草之事被識破,軍心大亂。
  當晚,勒苛和黎國大軍神鬼不知的渡過澄江,與匆忙應戰的北覲和南冥聯軍激戰一夜,戰況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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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09:56: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又吐了一灘紅的黃的,不知道是什麼內臟的東西,再一次十分深刻的認識到,這具身體,已經從內部完全的腐爛了。
  吐完後,精神略略清醒了些,戰場上,也沒有什麼使喚的人,再說這四年來,我已經習慣了自己動手。
  打了盆清水,仔細的洗乾淨臉,看上去還是蒼白了些,抹了些胭脂,雖然不能全掩,但好歹也算見得人了。
  昨天混亂的時候,又人送來了一個包裹,抖開來,是金絲銀線編織的鳳袍和一頂看上去重得嚇人的鳳冠,真要命,也不怕我戴上去後把脖子折了。
  不想穿戴那些,突然想到那些小說裡面漂漂的主角都是白衣,便也找了一件純白的衣裙來穿上,附庸風雅,因為我知道,今天這場高潮戲,我會是主角,不過可不是什麼正面角色就是了。
  
  剛穿戴好,靜靜的坐在床邊等著,帳門就被人如風般掀開了,我抬頭,望了一眼一身血污的杜修宇和緊跟在他身後的蕭亦炫,沒有什麼表情,或者說,我根本不知道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來比較好。
  
  當手腕被人惡狠狠的捏住拖起來時,我竟然連痛都幾乎感覺不到了,我知道,以後,其他的感覺也會慢慢消失,直至,死亡。
  「是你,竟然是你,糧草被劫的時候,我就懷疑有內奸,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你!」杜修宇的口氣,聽不出是憤怒或者是悲傷,亦或者兼而有之。
  我沉默的看著他,沒有回答。
  「為什麼?」
  身後的蕭亦炫,三個字的問句,聲音並不大,但其中深藏的某些東西卻讓我胸口有些發疼,心中五味雜陳,只那麼一瞬間,我又冷下臉色。
  我轉動著手腕,「放開我,杜修宇,我不欠你什麼,你知道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不要再我面前擺出那樣的一副臉色!」
  杜修宇一怔,隨著我的動作放開了手。
  我冷著臉坐回床上,「急什麼,人還沒到齊了,到齊了,我們一起算!」
  
  「還有誰?」蕭亦炫平靜無波的開口。
  「一個一直在卻一直沒有現身的人,估計再過一兩個時辰他就會收到消息來了。」
  
  「不用等,我來了!」帳門,被再一次掀開,驀然回頭的兩人驚訝的看著來人。
  
  「呵呵,神主好厲害啊,千軍萬馬之中如入無人之境,看來身為神主真的有神力呢,我還一直以為是神棍呢!」我輕哼道。
  對於我的冷嘲熱諷,黎清恍若不聞,逕直走到我的面前,沉著臉色道,「你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只不過將北覲、南冥、黎國三個國家都賣給軒轅御天了而已!」我掩口笑著,輕若無物地吐出可以動搖四個國家的語言。
  「為什麼要這麼做?」黎清的口氣,從未有過的嚴厲。
  「為什麼?」我忍不住大笑出聲,心中枯澀異常,「你問我為什麼?你,神主大人竟然問我為什麼?好!要知道為什麼,我們就從我為什麼會借屍還魂說起!」
  我彈彈手指,「說起來我還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麼會借屍還魂,我總以為是自己運氣比較好,在另一個身體裡會有一個新的不一樣的人生,畢竟這樣的好事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其實讓我一直想也很不錯,再加上黎清你這四年來一直跟著我,想盡辦法給我續命,我會很感激你的,但也就是在這件事上,我產生了懷疑,你告訴我你已經不是神主了,但是為什麼還有這樣的能力呢?雖然你做得很隱蔽,但我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吧,畢竟這是我的身體呢。但是,我和杜修宇也說過,我不會不相信自己的朋友,所以我也只是疑惑,而沒有懷疑。
  直到有一天,軒轅御天找到我,他告訴我,他的師父,算出一個天大的秘密,就是在四年前,天會出現一次異像,這個異像,就是為了修正六年前的一個錯誤而生,但也就在那一次,有人逆天而行,強行留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一個靈魂,而有這個逆天能力的人,也就是麒龍山的主人,神主殿下。
  然後我就奇怪了,為什麼神主殿下要這麼做呢?
  後來我才想通,神主殿下是黎國的皇族呢,他所做的一切,當然是為了自己的國家咯。強留下我,擾亂天命,四國的運道自然改變,所以才有那一句,天下亂,能者為主,不,不,那句話應該是編造的吧.呵呵,而我這個人的存在,更是能讓本來就混亂的除黎國外的三國更加混亂。而被作為逆天的祭祀品的我,當然只有死路一條了啊。
  或許是因為愧疚吧,神主殿下這四年來才一直跟著我,也或許是因為想利用我吧,誰知道呢?反正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們不是想知道我做了什麼嗎?這一切,都是我和軒轅的計劃,計劃的開始,就是你們找到我,並開始利用我。
  讓我想想,我做了什麼呢?首先,林決辰的失蹤,作為他朋友的我,想約他出來,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吧?其次,軍情肯定是我透露的,然後,黎國,昨日的大戰,黎國的主力在對付北南兩國,而我讓軒轅把自己的主力抽空,調頭轉而攻打黎國,等到這邊兩敗俱傷,再來個黃雀在後,就是這樣!既然你們要利用我來改變四國的形勢,那麼,我就如你們所願!
  呵呵,你們不是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麼?因為我不想當個犧牲品,我要反抗,你們將我當成自己野心的殉葬品也就罷了,可是居然不是速死,而是是反反覆覆的承受著逆天的折磨,我們那裡有一種很可怕的酷刑,叫凌遲,要將一個用魚網勒住,一片肉一片肉的將他割完,要割三千三百三十三刀,人不能死,到割完了,才能給一個痛快,那也不過是一兩天的事,而我,日日要為了你們的野心付出代價,日日要受著宛如凌遲般的痛苦,難道我活該嗎?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了?
  我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本來我告訴軒轅,如果你們不再來找我,神主大人也不再想要利用我做什麼,我就當你們是無心之失,不再計較什麼,畢竟我的命,是偷來的,應該感到慶幸,但是,為了你們的野心,你們來了,好,於是計劃就這麼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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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09:56: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話已完,良久,帳篷裡一片沉寂。
  隨即,一聲清澈的龍吟之聲,頸上,一片冰涼。
  「你這麼坦白?不怕我殺了你?」杜修宇冷著聲音問道。
  我低著頭,沉默不語,現在,還不是時候。
  帳篷裡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呼吸的感覺,似乎也遲緩起來。
  下一刻,我終於聽到熟悉的拍打翅膀的聲音,我揚頭,露出一個勝利的笑臉,「你殺不了我的,放手吧。」
  「為什麼殺不了你?」杜修宇臉色更加難看。
  我無視脖子上透著寒氣的劍,轉頭看向我早上起來時刻意捲起的帳篷的窗戶簾子。
  熟悉的黑色貓頭鷹撲騰著翅膀飛了進來,慢慢落在我的肩上,帳內三人的臉色,都不約而同的變了變,呵呵,被視為不祥的鳥吧。
  我輕撫它純黑的羽毛,「辛苦你了,竟然讓你白天飛行,累壞了吧?」軒轅御天那邊的馴鳥師真的很不錯,竟然有能力讓貓頭鷹在白天飛行,我以為他會派只鴿子來什麼的,不過太扎眼就是了。
  這貓頭鷹頗通靈性,聽到我這麼說,便溫順的蹭了蹭我的臉。
  我笑笑,從它腳上取出紙條,呵呵,果然如此。
  「杜修宇,放下劍吧,你殺不了我的。」
  「你什麼意思?」
  「報——」帳篷外,傳來了急報聲,看來,不用我親口說了。
  杜修宇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蕭亦炫皺了皺眉,道,「進來。」
  「報告修王陛下,炫王陛下,勒苛的大軍包圍了我軍,揚言……揚言……」傳令兵似有什麼難言之隱般。
  「說!」杜修宇喝道。
  「是,說我軍劫持了他們國家的皇后陛下,要求我們毫髮無傷的將勒苛的皇后陛下送回去!」
  「胡說八道,我們北覲什麼時候劫持過他勒苛的皇后陛下,找借口也要找個好點的!」杜修宇氣得手抖了抖,我眼珠子都差點翻出來,小心啊,你的劍可是架在我脆弱的脖子上的啊。
  「他們說,勒苛的皇后陛下是,是……」士兵似是一橫心,「香后陛下!」
  
  氣氛,由壓抑逐漸變質,我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想法是什麼,我只是高傲的揚起頭,「放開本宮吧,修王陛下,你不想我王以本宮為借口屠城吧。」
  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形式,是朝著勒苛一邊倒的,黎清打的如意算盤,等先吞併北覲和南冥後再滅勒苛,可是現在黎國的軍隊和南北二國弄得兩敗俱傷,根本就沒有反擊的餘力。
  所以,杜修宇他們要麼殺了我,頑抗到底;要麼放了我,說不定還有談判的機會;最好的,當然是拿了我當人質了,就看他們如何選擇了。
  其實昨天,軒轅御天送來鳳冠時,他就知道我是不會趁亂離開這裡的了,送來那些東西,是想保我一命吧,呵呵,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可惜,我卻不能與他比翼雙飛,他的翅膀,翱翔得太高太遠,那不是我希望自己做的事,平凡中的真心,那才是我想要的。
  就算現在能三千寵愛在一身,又哪裡會料到會有婉轉娥眉馬前死呢?
  帝王的感情啊,總是攙雜了太多的利用,得到帝王感情的人啊,總是攙雜了太多的無奈。
  
  「呵呵,堂堂一個皇后,在我北覲軍中,本王真是失禮啊!」杜修宇放下架在我脖子上的劍,臉上浮現出一個虛偽到極點的笑容。
  我反手摸出一直藏在枕頭下的匕首,直接放在自己脖子上,「放我走,否則我就死在你們面前,你們就和勒苛兵戎相見吧!你們休想利用我來威脅軒轅御天!」
  「香兒……你……」
  我沒有順著聲音看向蕭亦炫,只直直的盯著杜修宇,你們到底,會如此選擇呢?
  
  「你就這麼愛軒轅,寧願為了他背叛我們,寧願為了他……去死嗎?」
  生死之際,我分不清杜修宇話裡的意味,只微微壓了壓刀刃,脖子一痛,我知道,那裡已經出血了。
  杜修宇的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白,剎那間變換了好多種色彩。
  「放下匕首,你走!」蕭亦炫的聲音打破了這沉悶的魔咒,杜修宇猛地回頭,「炫王?!」
  「你難道真的要看她死在這裡嗎?」一句不大的呵斥,讓杜修宇嘴張了張,卻始終沒說出話來。
  我驚訝的望向蕭亦炫,他卻偏過視線,我垂眸,傻啊,香葶,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期待些什麼呢?
  怎麼走出帳篷的,我已經不復記憶了,怎麼在知道我背叛的消息的北覲人鄙夷和憤怒的眼光中我已經沒有感覺了,當看到軒轅御天的時候,我笑了,至少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肯替我收屍的,雖然代價是把全天下捧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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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坐在勒苛熟悉而又陌生的馬車,我靠在一角,沉默著,軒轅御天從那天起便不再告訴我任何外面的事如何,四國的戰事如何,我也累得不想再知道這些,只想安靜的過完這最後的日子。
  這些時間,昏迷的時候越來越多,日子,怕是要走到盡頭了。
  「香……」
  這些天以來,軒轅御天難得地打破了沉默。
  我抬頭,「?」
  「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呵呵,忍到現在,已是極限了吧,說起來,我也應該告訴你的,就憑你無條件的相信我的計劃和情報。
  略略提起些精神,我答道,「你應該知道,這天下局勢,四國統一是大勢所歸吧。」
  「嗯!」他點點頭。
  「其實,四國的風俗民情雖有差異,但多年的戰爭與融合,通商與通婚,已經造成四個國家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的趨勢越加明顯,政治上的統一,會更加促進文化和經濟的統一與發展的,四國取長補短,才是今後的發展之路。」
  以前,我只是聽這幾個王說統一,以自己的歷史知識來判斷,也是統一的好,但這四年,我和黎清走過四國很多地方,才真正體驗到,統一的勢在必行,政令的統一,交通的保障,各地區之間的交流,無不需要一個統一的中央政府來完成。
  「是的,我想,四國中看到這一點的不只你我,我只想知道,為何你單單選擇幫助我?而非杜修宇或者蕭亦炫?」
  我扯出一個微笑,「怎麼?我王陛下,突然對自己這麼沒信心?難道你不覺得是因為你太英俊了,所以讓我一見傾心,再見傾情,所以誓要保你一統江山嗎?」
  調侃的話語出口,難得的看到軒轅御天微微漲紅了一張俊臉,心情陡然間輕鬆了許多,哈哈,我果然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人啊!
  心情好了,答問便也爽快了許多,「其實很簡單,四國中,黎國太過重視巫蠱之術,這樣的國家不適合統一四國;而其他的三國嘛,北覲杜修宇,是守成之君,陰謀算計,任用人材,他確實沒話說,但也只適合守而已;南冥蕭亦炫,是中興之君,有報復,有遠見,有才能,卻惟獨缺少一點破釜沉舟的霸氣;(否則也不會和杜駿宇弄成那樣啦,我小小聲在心裡添了一句。)而你,勒苛軒轅御天,卻是開國之君,也只有你,能一舉拿下其他三國,建立一個統一的大帝國!」
  
  見他聽得仔細,我不妨把一定要囑托的話說完,「但是,記得,雖然你現在氣勢如虹,然,得民心者得天下,你這天下得得名不正,言不順,坐得了多久的安穩皇帝我不敢說,只能教你一些辦法,我們那裡有個名人說過一句話:征服先進民族的野蠻民族往往會被先進的民族反征服。你勒苛現在是遊牧經濟,而北南二國卻是農耕經濟,要發展,只有因地制宜,切不可反其道而行之,這是其一;對南北二國遺族,請善待之,記住,苦只能磨其器,甜才能喪其志,這是其二;其三,切記,可以攻城,卻不能屠城,百姓的怨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以牢記幾輩子;其三,各國之間的待遇要平等,萬不能以三六九等劃之,畢竟,你勒苛只有一國,卻要統治三國;其四,高待文人,文人得勢,會忠心,也會貪婪,卻無法動搖國之根本,但武人得志,則國之可傾。其五,善待百姓,水能載舟,亦可覆舟,百姓才是根本,而百姓最關心的,莫過於吃飽喝足,他們不會管是誰做皇帝的。最後,記得我們的條件,對那幾個王,他們要殉國,可以,如果他們要求生,你可以通告天下他們已經殉國,請放他們一條生路。就這些了!」
  良久,軒轅御天都沒有接話,我由著他消化我說的話,有些話對他來說,是太過於震驚了一些,但能讓百姓少受點苦,我也算做到了我最該做的事了。
  「就這些了嗎?」
  當他突然開口的時候,反是我愣了一下,「就這些了。」
  「我不明白,你到底怎麼想的,就因為你認為我是開國之君,所以你背叛北覲幫我嗎?」
  我勾出一個微笑,「呵呵,也不盡然。既然老天要我來這裡,總是要我做些事的吧,這千古的罪人,總要有個人來做,反正我也是將死之人,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誰知千百年後,後人又會如何評論我呢?也許會給我一個公正的評價吧!也或許,我不想死的時候,只陷在兒女情長中,也想做一翻驚天動地的事情;更或許,恨,總比愛好,這樣他們只會記得我是個該死的背叛者,死了便也死了,何必塗惹一些相思呢?更更或許,以上都是我的借口,我只是看不慣別人利用我,利用你來報復他們罷了,誰知道呢?誰知道呢?」
  「你真的那麼恨他們嗎?或者說,是我們?」
  我輕輕搖頭,「帝王誠然是可恨的,但他們肩頭也有許多無法推卸的責任,所以,他們亦是可悲的吧,雖然理智上是這麼認為的,但心上被劃下的傷口,始終存在著吧。」
  「可你還要我放了他們?」
  「原諒,比憤恨更能獲得心靈的平靜,我不想死的時候還帶著一顆怨恨的心離開,況且,我也傷過他們啊!聽過一句話嗎?離於愛者,無懼無怖!」
  說著,我打開窗口,微涼的清風拂面,天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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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09:57: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我不知道軒轅御天把我帶到的是哪裡,面對這一切,我很平靜,臨死之人特有的那種平靜。
   
     他知道我討厭皇宮,所以並沒有帶我入宮,也或許我的身體根本就撐不到皇宮就一命嗚呼了,呵呵。他安頓我的地方,似乎,是個精緻的小院子,院子裡,種滿了梅花,我記得澄江的汛期是秋季,現下,已經是冬天了。
  梅花開了,開得很好,在漫天的冰雪裡凌風傲雪,驕傲的展現著自己的風情。
  
  讓我驚訝的是,軒轅御天竟然找回了已經是兩個孩子母親的綠意,讓她陪著我走完最後的時光,最後身邊有個認識的人,畢竟是好的。
  我清醒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身體也不再疼痛,我想,等到完全不痛的時候,也就是我和這個世界告別的時候了吧。
  這一天,陽光特別的好,早上起來的時候,我的神志清爽了很多,我笑著告訴綠意來了以後還未好好的看過這個院子,她便給我披了厚厚的雪袍,我們笑笑鬧鬧,在院中的亭子裡擺滿了香爐,點心,火盆,還有琴。
  盡力的笑著,我們都避免著四個字——迴光返照。
  十指輕輕劃過琴弦,其實我的琴藝,並不像黎清知道的那麼糟糕,那時候,多多少少有賭氣的成分吧。
  看著隨風雪而舞的梅花,我突然想起很久前聽過的一首歌。
  一串熟悉的音符流淌在空氣中:
  「梅花看似雪,
  紅塵如一夢,
  枕邊淚共階前雨,
  點點滴滴成心疼,
  憶當時初相見,
  萬般柔情都深重,
  但願同展鴛鴦錦,
  挽住時光不許動。
  情如火何時滅,
  海誓山盟空對月,
  但願同展鴛鴦錦,
  挽住梅花不許謝。
  去年圓月時,
  花市燈如晝,
  舊時天氣舊時憶,
  點點滴滴成追憶,
  憶當時初相見,
  萬般柔情都深重,
  但願同展鴛鴦錦,
  挽住時光不許動。
  情如火何時滅,
  海誓山盟空對月,
  但願同展鴛鴦錦,
  挽住梅花不許謝。」
  一曲終了,我輕笑,同展鴛鴦錦,今生,是不可能了,期待來生吧。
  寬大的披風帶著人體特有的溫度裹住了我。
  「戰爭結束了。」
  嘴角的笑容加大,那很好啊。
  「勒苛沒有趕盡殺絕,和其他三國和談,和親,保留各王的封地,是最好的辦法,也算是變相的共享江山吧。」
  真的很好,我說的,他都聽進去了。
  「所以,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啊。
  我終於回頭,笑道,「那你是來送我最後一程的嗎?難為你了。」
  難為你了,是我,親手將你們的江山捧到了軒轅御天的手上啊,能來看最後一眼,真的很不錯了。
  被緊緊的擁抱的時候,我差點驚呼出聲。
  「不要動,一會兒就好。」他的聲音,我聽過許多,憤怒的,戲謔的,不屑的,命令的,驚喜的,可獨獨,沒聽過這樣的,那樣的悲涼,似乎連人的心,也跟著痛起來。
  被那麼緊密的抱著,其實,很溫暖……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這一仗,是我們敗了,作為一個王,我不會逃避責任,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只單單,對不起你,所以,我要留個你一個希望!」
  不對,太不對了。我一下之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驚惶起來,「你要做……嗚……」
  竟然,在這個時候被吻了,我掙扎得更厲害了,我不要,不要帶著訣別意味的吻,軒轅御天為什麼會准許他到這裡來,他們到底在策劃些什麼?
  「別哭了,我不在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拿手絹給你擦鼻涕了哦……」溫暖的笑意瀰漫開來,我的心,卻在一瞬間跌入冰窟之中。
  他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然而,已經不允許我多想,眼前一片白光,我什麼也看不清。
  「不,不——」用盡全身力氣的,我叫道,然後,眼前一片漆黑。
  * * *
  再次醒來的時候,床邊竟然坐著黎清。
  「蕭亦炫呢?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我口不擇言,「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會在這裡,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他,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他沒事,我帶你去看他。」
  黎清的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
  我跟著他跌跌撞撞的來到隔壁的房間,直到觸摸到他真實的呼吸,真實的體溫,我不禁感謝上蒼,他真的還活著。
  「沒想到,返魂術竟然成功了。」身後黎清的喃喃自語傳入我的耳中。
  「返魂術?」我疑惑的回頭,就是剛才見到的那陣白光吧。
  「是的,返魂之術,只有獻出合適的祭品,就能返任何人之魂。」
  「祭品?是什麼?」
  「愛人的靈魂,獻出自己的靈魂,救你所愛之人,然後,自己死。」
  我的臉色,一定變得非常難看,所以黎清很快的接下去說道,「只除了一種情況,兩人彼此相愛,都願意為了對方獻出自己的生命,那麼,就可以共用靈魂。」
  彼此相愛?我幾乎能感覺到轟的一聲,臉上像爆炸了般。
  不過,還有一個疑問。
  「是你教他的吧,為什麼你要救我?」
  「因為他說,對於我們,你付出的遠比你得到的傷害多。」苦笑著,黎清指著床上的人答道。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退出了屋內,我撫著還在昏睡之人的臉,輕輕笑道,「你傻啊,如果我不愛你的話,那你不是要獻出自己的生命才能救我?我都不知道我認識的炫王陛下是個傻子呢!你不是很討厭我嗎?我可是你的情敵啊。蕭亦炫不是要把一切得失算計清楚了才行動的嗎?」
  微微笑著,臉上,有淚珠劃過。
  「那你願不願意要個已經失去一切的傻瓜呢?」他疲倦的笑著,很明朗,「這下我可慘了,不但被你害得失去了國家,還要和你共享靈魂,也不能去殉國啦,你該怎麼補償我呢?」
  「你傻啊,你不是,還有我嗎?」
  窗外的日光,靜靜的灑了下來,一片,陽光燦爛。
  * * *
  我們離開的時候,軒轅御天沒有出現,只讓綠意帶了封信給我。
  他說,他本想讓蕭亦炫救活我,那麼,我還是他的皇后,江山美人,可以兼得,可是最後,他還是贏得了天下,輸了人。
  輕輕的,將信撕成一片,兩片,三片……
  被溫柔的抱上馬背的時候,我順手撒下萬片雪花,送上我的祝福——軒轅御天,祝你,幸福!
  回眸,笑著對望,也許,不用期待來世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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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09:57:29 |只看該作者
番外 眾裡尋她(蕭亦炫篇)1

  看著懷中熟睡的人兒,我微微笑著,用披風將她裹得更緊,從那以後,她身體差了很多,也怕冷了許多,卻還是一樣的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飛翔。

  不知不覺間,認識她,已經有六載了,剛認識她的時候,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成為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存在,甚至願意為了她,放棄自己的生命,只為留給她,一個希望。

  生於皇家,長於皇家,作為皇長子的我,從小便背負著江山社稷的重任。

  許是因為高處不勝寒吧,從小,我便沒有一個可以成為朋友的人,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我十四歲那年,我遇到宇,那時候,他是北覲的世子。我以為,他會是和我站在同一高度,可以心靈相通的人。

  那時候的我們,都太天真,總認為相知相悅便能天長地久,可隨著歲月的流逝,我們的相繼即位,那樣簡單的相守,也成為足以毀滅兩人的懸崖。

  那一天,宇告訴我,他要大婚了,妻子是朝中最有勢力的家族納蘭家的么女納蘭香葶。他可以通過她,將納蘭家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甚至懷疑,納蘭家有和外藩勾結的嫌疑。

  怒火,就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成燎原之勢,他怎麼可以?!

  我們曾經的山盟海誓,卻原來是鏡花水月?!

  但高傲的自尊不允許我低頭,於是我冷笑,恭喜他娶到一個可以讓他地位鞏固的有用的工具。

  在轉身離去的瞬間,我在宇的眼中,看到了悲哀。

  我卻在他的悲哀中獲得一種自虐般的滿足,因為我傷了他?亦或是,傷了自己?

  宇的大婚很順利,可我卻越加的不甘心,於是大婚的當晚,我偷偷潛入了只有宇能進入的新房,我要看看,能成為他的新娘,名正言順的站在他的身邊的人,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掀開蓋頭的瞬間,我看到的,是新娘嬌羞的臉,然後在看見我的瞬間,嬌羞轉變為驚愕,難道她以前,曾見過我?

  狠狠的捏住下顎,我將她拉近,仔細的觀看著,「你就是納蘭香葶?」

  問完,我猛地一甩手,彷彿是摸到什麼髒東西一樣。

  「傳說中傾國傾城的美女,長得也不怎麼樣嗎?」我冷哼一聲道,就算她真的是國色天香,現在在我眼中,也同樣一文不值,更何況她的姿色也只是中上而已。

  她聽了我的話,警戒的往後挪了挪,厲聲道,「你是誰?你不說的話我就要叫人了!」

  叫人?呵呵,她敢嗎?她可是新的王后,在新房中私會男人?會有什麼下場難道還需要我提醒?

  我慢悠悠的在桌旁坐下,隨手倒了合巹酒喝著,淡淡的聲音帶著警告,「我勸你不要叫比較好,否則被捉住的話,你北覲國王后的位置,可就不保了哦!」

  合巹酒,那本該,是我的東西。捏住酒杯的手,青筋畢現。

  可她,卻完全出忽我的意料之外,飽含著委屈,憤怒,倔強的眼神狠狠的瞪著我,就準備張口呼喊。

  我目光一凜,身形一晃就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摀住她的口,「沒想到你還挺倔的!」

  她狠狠的瞪著我。從小到大,還從未有人敢用這種毫不畏懼的眼光瞪過我!

  我臉色一冷,一個巴掌就甩了過來,她竟然,輕易就激起了我的怒火。

  她一下被我打倒在床上,不似一般女子的哭鬧,只狠狠咬了牙,直接對著我猛撲過來,打,抓,咬,踢,用上了所有的手段,像我身上招呼著。

  我怔愣當場,這,真的是貴族之女?北覲新的王后?怎麼如山野村婦般潑辣?我被她連踹好幾下才反應過來,雖然制服了她,卻也弄得自己氣喘吁吁,臉上被她抓了好幾道傷痕。

  我哭笑不得,這麼利的爪子,真的是像野貓一樣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如何配得上我清雅高貴的宇?

  不再和她多說,撕下幾條床單綁住了她,把她扔到屏風後面,塞住她的口。

  「既然你這麼可愛,我今天就免費讓你看一齣好戲!」冷冷得,我對她說道,可她,就算在如此境地,仍然是不服輸的盯牢了我,好個不倔強的女子。

  我低低的笑了,卻沒想到,就是由此,我們開始了一生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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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09:57:42 |只看該作者
番外 眾裡尋她(蕭亦炫篇)2

  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實在讓我大大的吃驚了一翻,本以為是個再平凡不過的貴族之女,最多比常人多上一些的倔強,但那篇治國之道,卻讓人不能不從心底裡佩服,言簡意賅,遠遠非我那些臣子們的言論可比的精闢,我想,她或許並非單純的貴族之女那麼簡單。

  準備好各種各樣的疑問,有些,卻是連當今最知名的學者也不知道答案的,我想知道,這個女子的底線,到底在那裡。

  可是,一句調笑般的我全不知道,再次讓怒火蔓延?辛苦的試探,沉重的負擔,在她眼中,不過是雲淡風清的一笑,風過而無痕。生為王的自尊,再次被她狠狠的刺傷。

  我『砰』的一聲拍桌而起,「宇王,本王懷著如此虔誠的心來向香后請教問題,沒想到香后如此不把本王放在眼裡,你們北覲國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宇也是一臉不滿,聽到我的話後臉色數變,最後斂起了眉頭,「炫王,香后可能的確是不知道您的問題,應該沒有對您不敬之意。」

  宇,你可知道,你越幫她解釋,越能激起我的怒火?

  「是嗎?本王本來此次來北覲國,主要是和北覲國商討共同對付西邊的勒苛的,但是如今,我算是看到宇王的誠意了!」

  我一拂袖,一副要離開的樣子,我不信,宇會不顧我們的同盟關係。

  「請炫王稍等。」果然,宇開了口喝道,「納蘭香葶!」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呵斥,她猛地一呆,忙往杜駿宇前一跪。

  「你知罪嗎?」宇的臉色非常之難看。

  她又一愣,隨即在盯著宇的眼中閃過瞭然。

  呵呵,知道了嗎?縱然你雲淡風清,卻也不過是我陷阱中的獵物而已。

  「臣妾不知何罪之有?」她梗著脖子冷冷的答道。

  很好,非常好,獵物掙扎得越是厲害,下場就越是淒慘。

  「對南冥國國主不敬!這不是罪嗎?」宇也是冷冷的問道。

  她從鼻子發出一聲冷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宇似是愣了一下,隨後更加冰冷的喝道,「大膽,竟敢頂撞本王,對炫王不敬,來人啊!把香后押下到去祖先祠堂,面壁思過,一個月!」

  就這樣,她被侍衛拖了下去,然而那不似燃燒著火的眼神,卻盯牢了我,那麼亮的眼神,比日光還要耀眼,我的心,悸動了一下,隨即用更加嘲諷的眼光鄙夷的看著她,再如何的倔強,你,還不是輸了?

  推開房門的時候,我沒想到會看到一個悠閒的躺著看書的身影,百合花味道的熏香在香爐中慢慢的燃燒著,她的表情,寧靜而悠遠。

  勝利的果實,在那一瞬間變得微不足道,經不住怨恨起來,我所在意的,她卻一點也不在意,我所得意的,卻並非她的失意,就像一個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一樣東西,卻發現那樣東西並不是自己所喜歡的那樣。

  我想要戳破她平靜安寧的樣子,故意提起她王后身份的由來,卻不想被她反問一句,頓時,我臉上的面具,有了絲絲的裂痕,她怎麼可以,如此的不在乎?明明是她,奪走了原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一把攫住我的手腕,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你說恨我,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你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邊,恨你才是他明媒正娶的新娘,恨你才是為他生兒育女,和他共度一生的人,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是我先遇見他,愛上他,他愛的人也是我,就因為我們都是男人嗎?就因為這樣所以得到一切的人,卻是你,我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我恨不得把你……」

  我怒吼著,她如此能明白,那樣的絕望的心情,原本的我,一直站在高高的山頂上,獨自品嚐著孤寂,後來有了宇,有了可以我和站在同一個地方的人,而她,卻奪走了一切,她無辜,我卻不能不恨。

  可是,她哭了,晶瑩的淚水在燭光下反射出瀲灩的波紋,為我而流的淚水嗎?

  「你哭什麼?」我像是拿到燙手山芋般的摔開她的手,「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是王,我生來,便是別人的依靠,得到的,是別人或讚揚或者崇敬的眼神,而非憐憫。

  她使勁擦掉臉上的淚水,像是要擦掉一層皮,然後憤然道,「同情你們,我才不會,就算你們的遭遇很值得讓人同情,我不會看不起同性相戀,美好的感情一樣值得讚美,但是你們卻不能為此而擺佈別人的命運,就算在你們的眼中,像我們這類人是不值什麼,但不要忘了,我們也是人,也會哭,也會笑,也會痛苦,也會悲傷,我們並不是生來就是你們的工具,人並不是因為身份才高貴,能讓人高貴的,只有心!而你們這種人,為了自己的私慾,擺佈別人的命運,不值得同情,你們,讓我鄙夷!」

  良久,室內一片寧靜,我們就這樣喘著氣,血紅著眼睛對望著,一直外面傳來人聲,我悄悄的離開為止……

  我沒錯,我沒錯,我沒錯!!!!

  為了鞏固王權,為了國家的繁榮,為了不在嚴酷的宮廷鬥爭中落敗,在我心中,我利用人,我擺佈別人的命運!

  拚命的告訴自己,我沒有做錯,可為什麼,腦海中卻總是浮現出她那晚的淚水和話語我們也是人,也會哭,也會笑,也會痛苦,也會悲傷,我們並不是生來就是你們的工具,人並不是因為身份才高貴,能讓人高貴的,只有心!而你們這種人,為了自己的私慾,擺佈別人的命運,

  不值得同情,你們,讓我鄙夷!

  如果你不是同情,你為何要為了我們而哭泣,如果僅僅是同情,你為何要告訴我鄙夷,我不信神,不信命,我信眾生平等,我只信我自己,信我的雙手,在我的手中,南冥會富強,百姓會安樂,上天賜我王的身份,我便要河山錦繡,太平美滿!

  我沒有做錯!!

  看著腳下的蒼茫大地,我平靜著呼吸,我所深愛的故土,我所深愛的南冥,我絕不放棄!

  狠狠握住拳頭,在睜開眼時,我下了一個決定,這個女人,一定要得到,她的才華,她胸襟,卻不止是一個女人的價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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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09:57:57 |只看該作者
番外 眾裡尋她(蕭亦炫篇)3

  泠雪宮,雪落而無影,縱然千般落下,終是了無痕跡。

  我坐在冰冷昏暗的大殿裡,把玩著手上的玉珮,我在等一個人,等一個敵人,一個我不知道該不該歸類為敵人的敵人。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反射性諷刺的語氣從我口中傳出,「香后遠道而來,本王有失遠迎啊!」

  她進來的時候,竟然是用腳將門踹開的,我皺眉,一點沒有女子的優雅,果然是個如野貓一般的女子。

  然而殿內,卻在一剎那間被門外的白雪映得亮堂起來,不復陰冷。

  她也不理會我,自顧自的找個位置坐下,才扯出一個虛假的笑意,「炫王陛下,別來無恙啊!」

  我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玩耍著中手的玉珮,「香后還是老樣子啊,一點也沒變,還是這麼……粗魯!」

  「炫王陛下也還是老樣子啊,一點也沒變啊,還是那麼……虛偽!」她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

  瀟灑的反擊中自然帶出一骨子傲氣。

  我聽了她的話,忽然揚天一陣大笑,「香后難道不知道這是我的地盤嗎?」還不知道該收斂?

  「知道,所以本宮不敢對炫王陛下有所隱瞞,直接納諫啊,可是就是忠言逆耳,不知道炫王聽得進去不?」她擺出一副相當誠實的面孔,眸中卻隱隱露出譏誚。

  「你變了!」我微微瞇起眼,想把她看個仔細,「為了什麼?」

  「變了?哪裡?」她不解的搖頭。

  我慢慢的走到我的身前,仔細的打量著她的臉,「初見你的時候,你像是受驚的小白鼠,明明什麼都做不了,卻拼了命的捍衛著自己的地盤,不肯退讓一步的倔強!而現在的你,似是鎮靜了,堅強了,像是,像是……」我斟酌著用詞,「像是從身體內部散發出光芒一樣,雖然很微弱,卻已經能感覺得到!」我伸手抬起她的臉,被她厭惡的一手拍掉,我不以為意的繼續道,「是誰給你這種力量?杜修宇嗎?」

  忽然的,我有些嫉妒那個男人,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女子,會柔順的依偎在一個男人的身旁,巧笑淺兮。

  男人天生的征服欲作祟吧。

  見她做出一個很噁心的表情,我依然困惑,「就因為你愛他,所以你才有這些變化的嗎?」

  她抖抖衣袖,「本宮不知道炫王什麼意思,只是本宮和涼王的關係並不是像外界傳聞的那樣,我們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我挑眉,完全不相信她的推脫之詞,「只是朋友他會用僅次於涼州富饒的蟄,苠,擀三州來換你?」

  她聳肩,一副干卿何事的表情,然後岔開話題,「炫王千里迢迢捉我來不是為了我和討論這個問題的吧?」

  她話音剛落,我驀地變了臉色,「他沒殺你!」

  「啊?」我不明白的望著他。

  「他竟然沒殺你!為什麼?」我怒青了一張臉斥道,「你背叛他他竟然沒殺你!」

  宇,難道,你真的為她心動了嗎?

  你可曾記得,你曾說過,我們是愛人,是朋友,是知音,因為相同的地位,我們是最瞭解彼此的人,也是心意最相通的人。

  北覲的形勢,你比我更加清楚,殺她,不失為上上之選,可你,卻沒有下手。

  沒有辦法嗎?對著一個活得如此耀眼的人。

  你的眼光,也被她的熱烈所吸引嗎?

  不在你身邊的幾個月,數十年來,我第一次,無法捉摸到你的心思,更或者,還有我自己的。

  「他不殺,我來殺!」我開始逼近她,不給她一個下馬威,恐怕以後就很難馴服了。

  「你不會的,否則你也不會千里迢迢的捉我來了!」她負隅頑抗著。

  「我會的!」我陰惻惻道,「你不覺得把你捉到這裡來,再讓你死得很難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麼?」

  她一個勁的搖頭,似是真的害怕了。

  我帶著一個陰狠的笑意,一步步的走向她,空氣中的殺氣越來越重,那一刻,我是真的動了殺機,如果沒有她的話,宇不會變,我,也不會變。

  下一刻,一個人影一閃,擋在我的面前。

  「閃開,你難道想背叛我?!」我的話,冷得不帶一絲的怒氣,明顯的感到她身前的綠意一抖,然後砰的跪倒在我的面前,「陛下開恩!」

  「閃開!你難道忘了你的命是誰救的了?」我驀地提高了語氣。

  綠意死死的咬唇,咬出道道血痕,片刻之後,便像是瘋了般的朝著我磕著頭:「炫王陛下的救命之恩,綠意片刻不敢忘懷,但是請炫王陛下饒了娘娘吧,她是無辜的!她只是被捲入了陛下們的爭鬥而已啊!」

  我猛地一拳捶在牆上,留下一個深深的痕跡,「那為什麼宇不殺她?為什麼?難道他對她……」為宇,也為我理不清的情緒。

  「不是的,不是的,宇王一定也是認為娘娘是無辜的啊!」綠意激動的辯護著。

  「無辜的,你用什麼證明?」我陰森森的問道。

  綠意猛地停下了所有的動作,然後重重的磕下頭去,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請問炫王陛下,是不是如果綠意能證明,您就放過娘娘?」

  「可以考慮!」

  「好!」綠意轉過身來,決然的望了一眼已經愣住的她,朝她磕了一個頭,「娘娘請原諒綠意,綠意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娘娘的!」

  綠意話裡的意味,似是讓她一下驚醒過來,她猛地撲下去用盡全身力氣捉住綠意,「不管你想幹什麼,我都告訴你兩個字,不准!」她制止了綠意還要開口的話,轉向我,「蕭亦炫,我不知道你想要綠意幹什麼,但我知道你並不會真的想殺我!」

  我冷哼一聲,「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殺你?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她冷靜的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服,彷彿對著的不是要殺她之人,而是等著她召見之人,「因為你是王,是南冥的王,南冥在你手中如此的富饒,說明你是個聖明的君主,而聖明的君主,往往以國家為先,我並不認為你費盡心機,就是因為吃醋要殺我!」

  「那為了什麼?」我頗有趣味的挑起眉來,她竟然,能看透我的心思?有意思!

  她誠實的搖頭,「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你利用的地方,但絕對有!所以你不會殺我!」

  我靜靜的望著我,她直接迎上他的目光,沒有一絲躲閃。

  我的嘴角,忽然拉出一個完美的弧度,隨意找個對著她的椅子做下,鼓掌道,「很好,非常好,如果你能答應不逃跑和我合作的話,我就考慮不殺你!」

  「可以,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的話,我就不跑!」呵呵,難道我沒聽出來嗎?你可沒說要合作啊!竟然和我耍小聰明。

  「你有什麼資格來和我談條件?」我笑得殘酷。

  「就憑我還有利用價值!」她驕傲的昂起頭,姿態高貴得,像個女皇,「談判就是如此,我可以漫天要價,而你可以著地還錢!」

  「說吧,什麼條件?」不知為何,狂亂的心思,隨著她的話語漸漸安穩下來,聽著她說要價還錢的時候,我竟然有了那麼一絲好笑的感覺。

  「放了綠意!讓她去找林決辰,決辰會安排她去找她的未婚夫!」

  「哦?她不是背叛你了麼?為什麼還要救她?」

  「就憑她是唯一一個不曾看不起我的人!」

  那一刻,我似是明白了為何會有人為她而死!也明白她在北覲祠堂裡對我說的那翻話的含義!

  她一臉淚水,卻高高的揚起頭,人命在她眼中,沒無因身份不同而不同,佛說,眾生平等,她不說,卻用行動這麼回答著。

  人的一生,總會為了什麼而感動吧,為了一個人,或者一件事。

  而我的感動,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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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09:58:12 |只看該作者
番外 眾裡尋她(蕭亦炫篇)4

  為什麼要叫她香兒,讓她寸步不離的在我身邊,我自己亦不清楚,或許只是想更清楚的知道她是個怎麼樣的人,或許,只是私心作祟罷了。

  從認識她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她沒有貴族的樣子,更不要說皇后了,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她有多麼隨意,在我的御書房,對著一個王,她竟然若無其事的大肆坐在地上看書,靠著牆的樣子看上去舒服得很,眼角的餘光看到這副情景的時候,我嘴角抽了抽,手中的毛筆在紙上滴下了很大的一團墨跡。

  實在不能忍受她的放肆,我給了她一把椅子,順便嘲諷她的失禮,她卻滿不在乎的稱自己為實用主義。

  還十分不屑的用眼神嘲笑我的不開通,氣得我拂袖而去,至今,她仍是唯一能輕易挑起我怒氣的人。

  議事的時候,我有時會讓她出去,其實並不太擔心她的聰明,也不擔心她會對我南冥不利,不知為何,我就是這樣覺得,她似乎更希望明哲保身。

  只是偶而見到她仰望天空時的表情,會想讓她自由,哪怕只是有限的自由。

  那一夜,我和丞相商議國事到很晚,揉了揉疲倦的雙眼,突然發現她還不見蹤影。

  望了望窗外的月色,隨即有了踏月尋梅的心情。

  很多年後,我仍認為,那天的景象會一直刻印在我腦海深處,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消退。

  擯退了侍衛,我慢慢的走著,不知多少年,沒有如此悠閒又沒人跟從的漫步過了。

  當我隨意扒開一叢花木的時候,我以為,我看到的是誤落入凡間的月之精靈。

  那日的她,僅著素衣,頭髮似是才洗過,隨意的垂落在胸前,靠在一顆白梅樹下,她伸出手來,似乎是想要接住隨風落下的花瓣。

  她的表情,那麼專注,似柔和,似歎息,似落寞,偏又含著如斯的清冷。

  從來就以為,她並不算美,身為王,見多了各色天香,卻不知道,月下獨處的她,竟有如此動人的一刻。

  一朵落梅翩然而下,落入她的掌中,她展顏一笑,輕輕的合攏手心,那一刻,我竟突然嫉妒她掌中的白梅。

  細細的看過掌中的梅花,她隨手一揚,任那花飛舞在風中。

  靜靜的笑著,將笑靨染上說不盡的落寞,她輕聲吟唱,我離得不遠,卻也只斷斷續續的聽到些詞句。

  「梅花看似雪,紅塵如一夢,枕邊淚共階前雨,點點滴滴成心疼,……,去年圓月時,花市燈如晝,舊時天氣舊時憶,點點滴滴成追憶,……

  ,憶當時初相見,萬般柔情都深重,但願同展鴛鴦錦,挽住時光不許動。……,但願同展鴛鴦錦,挽住梅花不許謝……「

  沒有聽完,我便悄無聲息的離開,我怕我再聽下去,會忍不住衝上前去質問她的情愁,她的落寞,她的深情,所為誰?

  可是,我又有這個資格嗎?或者說,我有這麼問的理由嗎?

  宇啊宇,經過那一夜,我或許有點明白你為何會受她吸引,不但因為她活出我們所沒有的熱烈,而她,同樣亦是一個非常矛盾的組合,時而天真,時而精明,時而樂觀,時而寂寞,那麼的豐富多姿,是我們永遠不會有的絢爛。

  第二天見到她的時候,她又恢復了精靈古怪的表情,彷彿昨夜我看到的那一幕,只是我眼前出現的幻像而已,可我知道,可惜,那並不是幻覺。

  冬去春來,轉眼間她在我身邊已經三個月了,三個月的相隨,足夠我知道她喝酒只喝果酒,最喜歡泠雪宮的桂花釀,喜歡小糕點,偏好辣的東西,討厭正式的服裝,喜歡隨意的素衣,頭髮弄得越簡單越好,最不喜歡塗脂抹粉,身上卻自有一股乾淨清爽的味道。

  閒暇時最喜歡看書,站著的時候也會發呆,早上討厭大清早爬起來,不然會很容易打瞌睡。

  還有,我沒想到,我們竟能相處得這麼好,有時候默契得不像是敵人,更像是知己。

  有時候我甚至想,就這麼一直過下去也不錯,可惜,四國的局勢千變萬化,三個月後,我收到皇弟的告急,勒苛欲策反我蒺藜族,以圖我南冥!

  望著皇弟焦急的臉,我長歎一聲,果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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