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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蜜悅]喬二少的祕書丫鬟(穿越做丫鬟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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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2 11:31: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蜜悅 -喬二少的祕書丫鬟【穿越做丫鬟之一】

失戀打擊太大,她承受不了想尋死?!
胡說!失戀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才不值得她賠上小命
怎知「穿越大神」逕自決定讓她趕潮流加入穿越一族
利用自由落體的方式穿越到古代,變成任人使喚的丫鬟──
她深知想要過好日子,就得有個好主子
很快就發現這一大家子全是靠二少爺養活後
立即拿出替老闆作資料歸檔、安排行程的祕書專長
硬巴在新Boss身旁鞠躬盡瘁,讓他在工作上少不了她……
人算不如天算,以為找到個靠山,誰知是掉入火坑
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當丫鬟的根本毫無人權
白天要跟著他到處跑,晚上還要「加班」到半夜
害她累得腰痠腿疼,只好在眾人面前接受他的「賜座」
沒想到他對她的「看重」以及特殊的待遇
惹來其他人眼紅,當她是擅長魅惑皇帝的禍國妖妃
甚至還有人仗著主子的身分試圖非禮她
唉!她想跳槽換老闆了,不知現在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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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2 11:31:3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東方天際才微微泛白,方涵便睜開了眼。

  盡管全身酸軟得像跑完四十二公里的馬拉松,但五年來養成的良好習慣,讓她的生理時鐘非常準確的在此時把她喚醒。

  再睡一會兒吧、再睡一會兒吧!腦中的瞌睡蟲努力蠱惑著她。

  方涵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總算將牠們趕跑。

  她吃力的掀開被子,正想從床上坐起身,卻發現有雙健實的手臂從上方橫繞過她胸前,將她整個人牢牢箍住。

  又來了!

  方涵沒好氣的瞪了一旁的罪魁禍首一眼──當然只是拋媚眼給瞎子看,那傢伙睡得可正香呢!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開始使勁推開那重死人的男人手臂,可惜扳了半天,那只可抵她一雙胳臂的鐵臂仍是文風不動。

  可惡,真不知這男人到底吃什麼長大的,皮粗肉厚,咬了都嫌牙疼,還重得要命!

  偏偏這流程每天早晨都要來一回,她真懷疑這明顯有抱枕癖的男人在過去那二十幾年間沒人陪時是怎麼睡覺的!

  方涵又努力奮鬥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脫離魔爪,她氣喘吁吁的坐起身,忍著酸痛,彎腰撈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啊!」她短促的驚叫了一聲,被一股力量攔腰拖回床上,方才一切的努力再度化為烏有。

  那只她好不容易才擺脫的手臂,此刻正掛在她腰間。

  她氣呼呼的回過頭,正好對上一雙惺忪睡眼。真是可恨,人帥就是吃香,連剛睡醒的模樣都性感得要命。

  「天都還沒亮呢,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帶著濃濃鼻音的問句自好看的薄唇中吐出,語氣溫柔得可以溺死人。

  還好她聽了整整兩年,已經能夠免疫……

  「寒寒?」見她沒有反應,男人又喚道,嗓音猶如優雅的大提琴聲,令人迷醉。「乖,再陪我睡一會兒吧。」

  好吧,更正一下,她只是快要免疫,還沒有完全免疫。

  在被放倒回床上時,方涵恨恨的咬牙,頗想撲上去咬一口洩恨。

  她也的確咬下去了,完全忘記記取過去的教訓。

  這樣的攻擊對男人而言顯然不痛不癢,倒是讓他睡意消減了幾分。

  「看來你精神挺好的嘛。」

  這語調聽起來充滿期待,也很邪惡,方涵便是再遲鈍也發現糟糕了。

  於是她嚇得鬆開嘴,一抬眼,就見他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那眼神她實在太熟悉了,男人的意圖昭然若揭。

  「等、等一下……」她猶想作垂死的掙扎。

  可惜太遲了。

  「既然寒寒精神這麼好,咱們來做點正事吧!」男人愉快的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二、二少爺,別忘了您今早還要和錢莊的掌櫃們議事……」

  「那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他滿不在乎的道,溫熱的大掌已熟練的揉捻起來,並低頭吮吻她的鎖骨。

  方涵覺得自己應該要義正詞嚴的拒絕他的求歡,卻可恥的發現自己竟對他的撫弄立即有了反應。

  兩年來,這男人早把她從頭髮到腳趾全摸遍了,太清楚如何輕易撩撥她。

  當他的慾望衝進她體內時,她忍不住輕吟出聲,雙頰泛著歡愉的緋紅。

  那嬌軟的輕吟對男人而言無異是催情劑,徹底喚醒他體內那頭沉睡的欲獸,張牙舞爪的將她拆吃入腹。

  嬌小的人兒只能無力的攀著他的肩,意識隨著他的動作浮浮沉沉。

  算了,一個時辰後的事,一個時辰後再說吧!

  這是掠過方涵腦中最後一絲清醒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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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2 11:31: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事實證明,一個時辰後的事,絕對不可以一個時辰後再說!

  眼看「上班」就要遲到,他們還在房裡,方涵手忙腳亂的替男人更衣。

  本來嘛,沐浴更衣這點小事應該讓他房裡的貼身丫鬟來做才是,偏偏這男人就是執意要她動手,還理直氣壯的說什麼「我不習慣讓人碰」……可惡,難道她就不是人了?

  害得她只得簡單打理完自己後再趕緊伺候他。

  唉,算了,反正做秘書的幫Boss打打領帶什麼的也是應該,就當是份內工作吧。

  方涵暗自嘀咕著,但手裡的動作並未慢下,以最快的速度將她的老闆從頭到腳打理好。

  「寒寒,你真能幹,沒了你,我該怎麼辦呢?」他優閒的看著忙得團團轉的她,忽有所感的歎道。

  方涵的反應是丟給他一記白眼,用力將人推出房外。

  拎著以布巾縫製的「公文包」,方涵小跑步的跟在他身後,穿越花園和長廊,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她不得不說,這男人除了關起房門後無賴得令人發指外,在外頭看起來還是挺人模人樣的,無論是談吐或作風,完全是「古代版社會精英」的模範。

  方涵輕輕歎了口氣。

  日子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間,她來到這個世界居然也有五年了。

  在遇上「穿越大神」之前,原本她只是個很普通的OL,二十七歲,在間不大不小的中型企業裡當個小小的經理秘書,每天過著朝九晚五,薪水不多但還養得起自己的生活。

  還記得那天她只是因為與交往三年的男友分手,失戀的打擊太大,於是爬到大廈的樓頂想吹吹風。

  她發誓絕對沒有想要尋死的意思,畢竟失戀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還不值得讓她賠上小命。

  哪裡想得到,那劈腿的負心漢卻莫名其妙的在那時跑來找她,大概是想闡述一番「和平分手後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之類的宣言,結果看到她在樓頂吹風時,嚇得魂飛魄散,直嚷著要她別為他想不開。

  她懶得理他,沒想到他一路大聲嚷嚷,而且就這麼撲上來,嘴裡喊著「你千萬不能死啊」,卻好死不死的將她推得倒退幾步,不幸一腳踩空,就這麼從十樓摔了下去。

  在變成自由落體的那一剎那,方涵心裡想的是,如果自己僥倖不死,她發誓再也不碰感情這種沒啥好處的事了。

  生平第一次談戀愛就玩掉了她的小命,實在太不值得。

  不過,現在她這模樣,到底算死過一次還是沒死呢?這問題頗值得深思。

  當時她還未掉落地面便失去了意識,讓她免去了「肝腦塗地」、「粉身碎骨」的驚悚體驗。

  之後,當她再度張開眼時,就莫名成了剛被賣進喬府中的丫鬟,被喬夫人取名為芳寒。

  好吧,至少她該慶幸至少這兩世名字同音,讓她很快就適應。

  再加上那時她是剛被買進府裡的丫鬟,什麼都不懂很正常,不小心犯了錯,被訓斥幾句也就過去了。

  於是就這樣,誰也沒發現這個十三歲的小丫鬟像油燈被偷換了芯……

  「咳!」一聲男人的輕咳,立刻拉回她飄遠的思緒。

  方涵立刻回神,恭謹的道:「二少爺有何吩咐?」

  說起這位喬二少,名柏容,目前是她的直屬上司。

  雖然喬家還有其他拉拉雜雜的什麼老爺、夫人、太夫人、大姑奶奶、大少爺、大少奶奶、三少爺、四少爺、二小姐之類的大Boss,不過掌控全家經濟命脈的正是她家老闆喬柏容,他既然說了在喬家中她只需聽他的命令,她也就狐假虎威,自動無視其他企圖來找她麻煩的主子。

  「方才戚掌櫃說的,你可記下了?」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啊,是。」方涵馬上低頭看著自己的筆記,「戚掌櫃方才說,最近陸續有不少人至錢莊兌銀,怕是有什麼咱不清楚的事兒要發生。」

  「嗯。」喬柏容這才點點頭。

  哼,這小妮子裝得可真像一回事,剛才明明不知神遊到哪兒去了,當他沒看出來?

  不過,她神遊之際,居然還能記下她所謂的「會議內容」,也不簡單了。

  喬柏容自是不知,方涵前世便是當秘書的,做會議紀錄對她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早已練成邊發呆也能邊記錄的功力了。

  其實做會議紀錄也是她主動提出的,當時她更自告奮勇要當那個記錄者。

  本來喬柏容對此頗不以為然,覺得多此一舉,他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有自信,聽過的事便不會忘記,只是他一向縱容這丫頭,心想既然她想聽他們議事,便讓她聽吧。

  卻沒想到這會議紀錄倒是很用。

  首先,雖然他有能耐記住所有人說過的話,但通常都是一些零散的訊息,然而在看過方涵整理出來的紀錄後,便很容易從這些零散的訊息中組織出他想得到的答案。

  再來,每回議事結束後,方涵都會讓所有參與議事的人看過那份紀錄,以確保當中並未遺漏或是誤植眾人的意思,並要求所有人確認無誤後蓋手印以示負責。

  如此一來,倘若日後出了什麼問題,只要翻閱那些紀錄,誰說了謊、誰匿情不報,一目了然。

  這令喬柏容不得不對這個小丫頭刮目相看。

  能想到這法子,可見她十分聰明伶俐,而有辦法在他們商議時迅速記下所有重點,更不是一個只識得幾個大字的女孩兒家能做到得,他甚至曾想過,便是換作自己,也未必能像她記錄得那般條理分明。

  也是從那時起,他開始覺得這丫頭恐怕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只是當他想查問她的來歷時,除了得知她似是罪臣之後外,什麼也查不到,幾次試圖套她話,偏偏平時傻愣愣的她卻在這上頭口風特別緊。

  方涵哪裡知道自己早被頂頭上司不動聲色的觀察了許久,她快速記錄著這些人的談話,卻隱隱覺得腰有些酸疼,不覺輕蹙起眉。

  不用想也知道,那當然是某人的傑作。唉,這年頭當秘書超沒人權的,不但全年無休,晚上常得加班到半夜,還是辛苦的費力活兒。

  但誰教她的身契在人家手上呢?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誰握有她的身契就能定她生死,這也是她多年來想盡辦法討好巴結喬家幕後大Boss的原因。

  好女子不吃眼前虧,總之這輩子她是不打算再談戀愛或嫁人了,而這位……嗯,Boss床伴先生還不錯,無論是長相、體格還是……技巧都沒話說,就是睡相差了點,老愛像八爪章魚似的纏著她,反正她也沒有其他選擇,就湊合、湊合著吧。

  就在她的思緒越來越歪時,又聽到某陣熟悉的輕咳聲。

  方涵其實很想說「一直咳嗽不會去看大夫嗎」,但最後吐出口的卻是,「二少爺還有其他吩咐嗎?」還順便附上一個甜美可親的笑容。

  將她所有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的喬柏容先是玩味的覷了她一會兒,接著眼神飄向後邊的椅子,道:「坐。」

  二少爺讓她坐?方涵睜大了眼。

  瞧瞧這滿屋子裡的人,個個都是日理萬機的分行經理等級的人物,在喬二少這個大老闆面前還不都得站得挺挺的,必恭必敬,怎麼她一個小小秘書居然有被賜座的殊榮?

  她仍在懷疑著時,喬柏容卻突然傾身靠近她,輕輕說了句,「你不是身體不適?坐著休息吧。」

  這曖昧的語氣,立刻讓她在眾人面前紅了臉。

  雖然他說得小聲,那些人應該沒聽到什麼,可是想起自己昨晚和剛才是如何被他害得「身體不適」,偏偏他還在眾人面前提出來,方涵就羞得想把手上的會議紀錄往那可惡的男人身上扔。

  當然她最終還是忍下了,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因此她只給了喬柏容一個感動萬分的笑容,「謝謝二少爺體貼。」然後在一群站著的小Boss面前大方的坐了下來。

  但不知怎地,有那麼一瞬間,她總覺得那些小Boss們看她的眼神,彷彿像是在看什麼禍國妖妃……

  方涵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識時務的人,若今天有人拿刀抵在她脖子上打算劫財劫色,她絕對不會哭哭啼啼抵死不從,人家要她做什麼她就做。

  畢竟小命重要,哭泣也改變不了什麼事實,純粹吃力不討好,惹惱了搶匪說不定更不好過。

  而這樣的性格特質,對她在來到這聽都沒聽過也從未在歷史課本上見過的時空時,帶來很大的幫助。

  她生性本有些懶散,但倘若嘴甜、勤快、使些無傷大雅的小心計能讓她過得更舒適些,那麼她也會毫不考慮的去做。

  她當初不擇手段攀上喬柏容就是一例。

  說起這喬家倒也奇妙,原是書香門第,喬柏容的曾祖父及前幾代都曾在朝中當過大官,門生滿天下。

  只可惜遺傳這玩意兒時靈時不靈,曾祖父那一代的好竹卻不幸生出了一批歹筍,祖父那輩五個堂兄弟皆是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

  若是這五位只懂吃喝嫖賭也就算了,大不了也就是掏空祖產,偏偏其中一人居然還和當時某位極得皇帝寵信的王爺世子為了一個名妓爭風吃醋,將世子打成重傷。

  這下可大大惹惱了朝廷,不少早看勢大的喬家不順眼的御史見有機可乘,立刻參他們,什麼貪瀆啦、買賣官職啦、強搶民女啦,反正不管是真是假,究竟是何人所為,所有爛事都先扣在喬家頭上再說,引起朝中一片動盪。

  若不是還有些記著喬家恩情的人替他們四處奔走,喬家百年的根基只怕早已盡毀。

  但也是自那時起,喬家元氣大傷,自朝中退出,只剩一些零星的旁枝還擔任著不重要的官職。

  到了現今喬老爺這一代,雖有心重拾過去喬家的風光,可是唸書這種事還是講求天分的,喬老爺苦讀了一輩子的書也不過就是個生員,想中舉怕是無望,再加上喬家的家產早被上一代揮霍得精光,只剩個空殼兒,後來甚至得變賣家產度日。

  這時候,有個山賊出身而後從商……咳,簡單來說就是想漂白的黑道大哥,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有心改過向善,從事正派經營,於是願將唯一的女兒嫁進喬家這已落敗的書香世家。

  黑道大哥看中喬家的名聲,喬家則看中那豐厚得令人眼紅的嫁妝,於是盡管喬老爺已有正妻,仍熱熱鬧鬧的將新娘迎進門,抬作平妻。

  只是,說是平妻,其實身分也就比貴妾高一級罷了,仍無法真正與嫡妻平起平坐,然而這位平妻娘家的財勢實在龐大,那豐厚的嫁妝又如及時雨般解了喬家之困,因此盡管喬家人背地裡極瞧不起這位商賈出身的二夫人楊氏,表面上仍不敢說什麼。

  不過所謂士農工商,這世道是極瞧不起商人的,更何況是黑道漂白的商人,喬老爺對於自己為了家族不得不娶商人之女為妻一事始終耿耿於懷,於是待二夫人也不免冷淡。

  喬老爺的四子二女中,只有二少喬柏容是楊氏所出,而楊氏又在生了他後沒多久便過世了。

  楊氏一死,喬柏容的處境立刻變得艱難,嫡母恨他生母搶走了她的丈夫,而喬老爺每見到這兒子,便想到自己當年被迫娶楊氏,喬家人更視喬柏容為恥辱,認為他的商人母親壞了他們書香世家的血統。

  所幸那位漂白的黑道大哥、喬柏容的外公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雖讓女兒帶著大筆嫁妝嫁進喬家,但那些嫁妝當中最值錢的田契、舖子都仍掌握在楊家手中,只要楊氏不點頭,喬家人一個子兒都動不了。

  楊氏早知丈夫與自己並未同心,於是臨終前將那些重要的合同、印信、鑰匙等重要之物都交給了忠心的楊家管事,要求管事在她兒子長大後將大權交予他,只留下些許金銀、首飾給喬家。

  喬家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那麼大筆財富在那裡,看得到卻吃不到,尤為可恨。為此,他們雖不想讓喬柏容好過,卻也不敢苛待他。

  接下來,就演變成目前這個樣子了。

  喬家其他三位少爺仍循著祖宗的腳步,努力讀書想入仕,唯有喬柏容早在十四歲那年就從楊家管事那兒接下母親的遺產,開始學著經商。

  喬家人萬般鄙視這個墮落從商的喬家子孫,暗地裡都酸他與他外公一個樣,偏偏喬家這一代也就只有喬大少勉強中了個舉人,名次還很不怎樣,全家的吃穿用度最終都還是得看喬柏容的臉色。

  方涵當初進入喬家,弄清楚這錯綜複雜又糾結的關係後,就明白自己只有跟著喬二少混才有好日子過。

  只是這事用想的簡單,實行起來可沒那麼容易,她當初可是熬了整整一年多,最後才如願得了個在喬柏容的書房灑掃的工作。

  身為活了二十八歲的輕熟女,方涵很清楚,要讓頂頭上司在最短的時間內注意到自己的方法就是標新立異。

  可惜她過去從未想過自己也有不幸穿越時空的一天,當初沒仔細好好研究該如何吸引古代男人的目光。

  像是剽竊別人的作品吟詩作對,或是時不時傷春悲秋Cosplay黛玉妹妹那類文藝少女,不但對她這個進了大學後就沒再念過啥古文的人來說頗有困難,而且她也懷疑滿腦子都是經商念頭的喬二少對這些根本沒興趣。

  於是,最後方涵還是只能從自己最拿手的「替老闆做歸檔工作」開始。

  喬柏容的書房藏書頗多,且不少上頭都有作注記,顯見他其實也是個博覽群書、學識淵博的人,只是對考取功名沒半分興趣罷了。不過,他的書擺得亂七八糟,毫無規律可言,每次要什麼書都得找半天,看過後隨手一扔,下次要再看時又得重新找過,非常沒有效率。

  為此,她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將所有的書分門別類擺好,並做出一張完整的書單,將哪一類的書擺在哪個櫥櫃寫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喬柏容驚歎她伶俐的同時,也「順便」發現她識字的事實。

  一個識字的丫鬟,對主子來說可比一般丫鬟好用多了。

  於是從那時起,方涵便按著原訂計畫,一步步走進喬柏容的生活中,最終與他密不可分。

  當然,那時的她只單純的想做個讓老闆深感不可或缺的好秘書,好從此過著舒心的日子,不用擔心身契被人握在手裡,被主子隨便發賣。

  從沒想到她這貼心的秘書做著、做著,最後居然做到老闆的床上去了。

  她不由得深深感慨,現代的老闆和秘書很容易發生婚外情,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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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2 11:32: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送走了掌櫃們,當喬柏容再度回到書房時,迎接他的卻是張嬌憨的睡顏。

  方涵手下還壓著那本熱騰騰的會議紀錄,人卻已趴在桌上睡死了。

  他先是一愣,隨後慢慢揚起唇角,方才仍淡漠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這丫頭想必是累壞了吧?

  他也真是,不過是昨天見到她和三弟多說笑了兩句,結果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像翻倒了一罈子的醋,晚上便忍不住將她狠狠折騰一番,無論她如何哭泣求饒也不放人。

  他心裡清楚,這丫頭心眼多得很,裝柔弱、裝可憐正是她的專長,在床上喊疼、喊累也未必是真的,倒像是撒嬌。

  而且也是該好好教訓她一頓了,讓她長點記性,知道自己是誰的人。

  只是,見她累成這樣,他卻有些不捨,因此之前看到她露出不舒服的模樣,便立刻要她坐下休息。

  喬柏容放輕了腳步,走到她身旁,伸手輕觸著那吹彈可破的白皙小臉。

  故意把她弄得這麼疲憊,現在又心疼得半死,分明是自作孽啊!喬柏容心裡自嘲著。

  又瞧了她好一會兒,他才輕手輕腳的將人抱起,朝書房內側的小床走去,好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安頓完佳人後,喬柏容回到書桌前,打算開始處理公事。

  只是不知怎地,大概是沒人在旁邊替他磨墨、倒茶水,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心不在焉。

  最後他歎了口氣,放棄那些令他頭疼不已的帳目,改取過那本會議紀錄來看。

  那本簿子裡的字一如以往是以削尖的炭筆寫的,那丫頭嫌用毛筆寫字太慢,讓他去弄了幾支炭筆來,方便她書寫。

  這炭筆看來的確方便,雖然寫出來的字實在不能算漂亮,但起碼工工整整,而且真的比用毛筆寫快多了。

  只是今天的字看起來比平時歪斜了些,想來又是昨晚沒睡飽的結果吧?

  他的指尖無意識的輕撫在那些以炭筆所寫的字上,嘴角的笑意收也收不住。

  已經記不清他究竟是何時對那丫頭上了心,好似自她走進他眼底的那一刻起,就在他心板上烙了印,再也抹不去。

  他當然很清楚,這個名叫芳寒的丫頭絕對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單純,他在喬家活了二十多年,不知比她經歷過多少人情冷暖,她那點小小的心計,他又怎麼會不知?

  只怕打從她被派到他的書房開始,便算計著他了吧?不,說不定連被調來他的書房,都是她刻意安排的。

  起初他只是好奇她究竟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才冷眼看著她對他的書房進行大改造。當然,最後書房改造後的成果著實令他驚喜,也因此大大褒獎了她一番。

  可是,他依然摸不透她這般努力在他面前表現、討好他的原因。

  外人或許不知,然而關起大門,誰都曉得家中真正的掌權者是他,即使他的父親、嫡母和手足再討厭他,可是一家子的用度都是他把持著,他想要誰不好過,誰就必定不會有好日子,他們能得罪他嗎?

  因此,過去不是沒有丫鬟為此想爬上他的床,有些甚至還是他嫡母派來想控制他的,故而他對府中的丫鬟向來沒有好感,貼身之事他向來親自為之。

  初見芳寒時,她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他以為她不過也是那些想藉著他飛上枝頭的丫鬟之一,然而,她在費盡心思引起他的注意後,居然似乎就因此滿足了。

  她做起事來乾淨利落,凡事都搶在前頭幫他打點得好好的,就算偶爾被他壞心的陰了,也只是苦著臉暗暗咕噥了幾句,之後很快又揚起甜蜜的假笑,假裝一點都不在意。

  喬柏容原以為她如此隱忍,是為了得到什麼更大的利益,卻沒想到她一直以來就只熱中於在公事上協助他,對他房內的事半點都不關心。

  起先他還懷疑那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後來才發現,她是真的對他沒那個意思。

  在確定真相的那一刻,他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自己究竟是鬆了口氣還是感到不滿……

  正想到這兒,書房外突然有人輕喚道:「二少爺。」

  喬柏容抬起頭,看見那是他的小廝梧行。

  在還沒有芳寒之前,梧行一直是跟在他身邊的,但自從三年多前有了芳寒後,梧行便漸漸被他派出去做其他事。

  喬柏容承認,他不喜歡有別的男人與她太過接近。

  「什麼事?」

  「已接近晌午了,二少爺可要先用午膳?」

  喬柏容直覺的回頭望了眼那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的丫頭,想了想,道:「我現在還不餓,一個時辰後再命人端來些清淡的粥吧。」剛睡醒就吃得太油膩可不好。「對了,教他們順便準備一些糕點。」

  那丫頭總是自稱螞蟻,對任何甜食來者不拒,要不是他盯著,他懷疑她可以三餐都拿點心當飯吃。

  「知道了,二少爺。」梧行跟了喬柏容那麼多年,自然明白主子心裡在想什麼,掩嘴偷笑著轉身離去。

  方涵是被食物的香味喚醒的。

  當她揉著眼從床上坐起來時,還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兒,不過扁扁的肚子此刻大唱空城計,讓她不得不先正視最重要的民生問題。

  「醒了?那就來用點午膳吧。」喬柏容回首朝她一笑,神情間盡是寵溺。

  「嗯……」她輕應了聲,雖然睡了一覺後精神比較好了,但全身都還酸疼著,只得懶懶的拖著腳步走到他身旁坐下。

  喬柏容好笑的覷著她此刻迷迷糊糊的樣子,這時的她像個單純的孩子,也沒那麼多戒心和小心思,特別可愛,且會不由自主的做出撒嬌般的舉動。

  只見她坐沒坐相,歪歪斜斜的靠著他,也沒看清楚面前那碗是什麼,隨意拿起湯匙便舀了一口往嘴裡送──

  「嗚嗚嗚……」好燙、好燙!方涵差點跳起來。

  「怎麼吃得這麼急?」他連忙將一旁的銀耳紅棗湯塞進她手裡。

  現在還是春末夏初,可是那碗甜湯裡浮著幾片冰,是因為他知道這丫頭喜冷怕燙,特地命人去冰窖中取來的。

  方涵也不用湯匙了,直接捧著甜湯,非常不淑女的狠狠灌了一大口,才稍解了舌頭上火辣辣的疼。

  「還好吧?」喬柏容擔心的望著她。

  這丫頭還真讓人放心不下,說她傻嘛,平時明明精得狠,可是要說她聰明,偏偏有時又缺了根筋。

  他就是怕她醒得晚了粥會涼掉,才特地吩咐灶房弄得熱些再端來,沒想到粥才剛送來她就醒了,還試都不試一下就直接吃?

  「疼。」方涵委屈的噘起嘴,暗怪他沒事先提醒她。

  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和語氣有多像是撒嬌,根本不像正常的秘書與老闆或是丫鬟與少爺之間的關係。

  不過,喬柏容巴不得她多依賴他些,自然不會出言提醒。

  「好、好,是我的錯,張嘴讓我瞧瞧?」他輕哄著。

  那哄小孩般的語氣總算讓方涵恢復了一點神智,突然發現自己先前的舉止實在有點丟臉,於是漲紅了小臉,低頭瞪著那碗甜湯不語。

  喬柏容搖搖頭,取走她手中的碗,「光瞧著甜湯做什麼,午膳不吃了?」

  心愛的甜食被拿走,立即讓方涵回過神。

  眼巴巴的看著那碗被移到桌子另一端的甜湯,她心一急,正想說什麼,喬柏容卻先開了口。

  「等你把這些菜和粥都吃完,才准喝甜湯。」

  她立刻垮下了臉,「粥很燙。」

  「你可以等涼了些再喝沒關係。」

  「再等下去,甜湯裡的冰就融了……」她有些不甘心。

  「那樣正好,大夫說了你不能常吃冰。」喬柏容不為所動。

  兩人同床共枕了兩年,她身子如何他清楚得很。平日看來雖然活蹦亂跳,就是月信不調,不是沒請大夫替她診治、開藥方,偏偏她嫌藥苦,怎樣也不肯吃,下場就是每回月事來時都疼得在床上打滾。

  而喬柏容也真不明白,他平時從不是輕易妥協的人,怎麼每回被她耍賴哀求個幾句,就隨她去了?哎,這丫頭肯定是他命裡的魔星。

  眼看討價還價無望,方涵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吃菜喝粥。

  而見她老實了,喬柏容才動筷。

  「對了,現在是什麼時間了?」方涵突然想到這件事。

  她沒想到自己一睡就睡了這麼久,下午可是還有行程的啊!

  「未時吧,怎了?」

  方涵連忙抓起自個兒的公文包,翻開那本自製的行事歷,「哎呀,你今天下午該去梅家村走一趟呢!」

  喬柏容不以為意的道:「不急,明兒個再抽空繞過去便成。」

  「明日?」她苦惱的咬著筷子,翻到行事歷的下一頁,「但你明日得和趙大東家談生意呢!你們每次都談很久,只怕沒空再繞去梅家村了。」

  替老闆安排並適時提醒行程,是稱職的秘書該做的事。

  「那就後天再去就好啦。」

  「可是後天也有……」

  喬柏容乾脆伸出手,直接沒收了她的行事歷,「吃飯時別看東西。」

  其實他沒說出口的是,平時他去哪兒都會帶著她,今天既然她身體不適,他便哪裡都不打算去了,反正即使只是待在書房裡,他也有很多公事得處理。

  方涵撇撇嘴。算了,大Boss覺得不重要就不重要吧,反正她也只是混口飯吃的小員工。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享用遲來的午膳。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名看來大約十三、四歲的小丫鬟來到書房門口,怯怯的道:「二少爺,夫人吩咐,請您今晚去蘭萱園用膳。」

  蘭萱園便是喬老爺及喬夫人杜氏所住的院落。

  「跟母親說我很忙,沒空過去。」喬柏容想也未想便道。

  他跟這家人沒什麼感情可言,尤其是那官家小姐出身的嫡母更是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看。他之所以現在還養著這一家子,只是希望他們別有事沒事便來煩他,如果可以,最好都別見面。

  他已不知多久沒和那名義上的母親吃過飯了,這會兒突然教他去,肯定沒好事。

  「二少爺,夫人要我一定要請到您不可啊!」那小丫鬟瑟縮著道:「夫人還說了,若我連這件事都辦不好,就要打我板子……」

  「那與我何干?」那女人要打死千百個奴僕都不關他的事,到時惹得他煩了,連買奴僕的錢都不給她。

  「二少爺,您就去一趟吧,不過就是吃頓飯罷了,用不著為難下人。」見那小丫鬟一臉害怕的模樣,深知喬夫人脾性的方涵有些不忍的勸道。

  喬柏容瞪著她,沒好氣的說:「倘若她今天是命人來要我跳火坑,我不跳她就打死那個丫鬟,你也要勸我去?」

  「呃……」方涵愣了下,只好道:「那還是請夫人自己跳吧。」

  她可是靠著她的Boss,在喬家才有如今這等地位,要是喬柏容怎麼樣了,她也就完蛋了,所以當然要死也是死喬夫人。

  方涵這番話明顯取悅了他。

  畢竟整個喬家中,也只有她敢光明正大的和他一起不屑喬家其他主子。

  當然,喬柏容並不知道,其實是由於方涵來自注重人權的時代,因此這一世雖成了個丫鬟,骨子裡對所謂的主子仍沒多少恭敬──喔,喬二少自是例外啦,他可是她最大的Boss嘛,討好老闆絕對是必要的!

  「好吧。」心情很好的喬柏容難得大發慈悲,對那名小丫鬟道:「跟母親說,我晚上過去一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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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2 11:32: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宴無好宴,這早在喬柏容決定來蘭萱園這趟時便已預見了。

  只是他倒是未想到,他才剛生下,連這一桌子喬家人的面孔都還沒看清楚,喬夫人便己急急的開口。

  「柏容,你今年也不小了吧?」

  「還好吧。」喬二少不動聲色的道:「母親您和父親都還年輕,我又會老到哪兒去?」

  這話頓時氣得喬夫人臉色發青。

  喬柏容也不理會,直接裝作沒看到,目光掃過在座那些據說與他血脈相連卻著實沒啥情分的喬家人。

  嗯,很好,都到齊了,看來今天晚上會頗精采。

  其實,喬柏容已大約明白喬夫人找他來做什麼。

  喬家在他這一代有四子二女,其中大哥今年二十五歲,已成親多年,不過三弟和四弟比他們小了許多,三弟今年十七,四弟則僅有十三。

  至於兩位小姐,大的那位比他大一歲,不但早已出嫁,連孩子都生了兩個,在婆家過得還不錯,而二小姐雖還未出嫁,也已到了十五歲的適婚年紀。

  這年頭講究長幼有序,上面的兄姊未成親,下頭的弟妹便不好越過。

  三少爺是喬老爺的通房所生,喬夫人並不大在乎,可是四少爺和二小姐都是她親生的,肯定希望他們能順利嫁娶。

  喬夫人雖然懶得理會喬柏容的婚事,但他這個在上頭的二哥一日不成親,她親生的兒女就無法嫁娶,這才是她真正擔心的事。

  不過,喬柏容當然不會這麼聽話,喬夫人越是想提,他越是故作無知,自顧自填飽肚子,並不接話,絲毫不理會喬夫人如何稱讚她那些侄女或外甥女有多麼溫良賢淑。

  後來喬夫人也惱了,乾脆放下筷子直言道:「柏容,你前些年總說忙著經商,沒空成親,可是如今你都二十二歲了,再不成親成何體統?」

  見她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將話說開,喬柏容也就不再陪她繞圈子,慢條斯理的道:「母親,要成親也得尋個合適的對象,又不是隨便找個看似門當戶對的湊合便成,到時鬧得家宅不寧怎麼辦?」

  「柏容,怎麼這麼同你母親說話?」喬老爺沉下了臉。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他有意無意的瞥了喬夫人與喬老爺一眼,「況且對我而言,什麼是門當戶對還是個問題吧?娶個官家小姐嘛,人家只怕嫌我不學無術,滿身銅臭;若娶個商人之女,想來父親和母親必定又看不上眼了。」

  「喬柏容!」被戳著痛處的喬老爺氣得拍桌子站起身。

  「哎呀,對不住,兒子向來說慣了實話,一時之間要講些言不由衷的場面話還真說不出口。」喬柏容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家老爹臉色變得青紫。「這樣吧,下個月每房月例漲個十兩,以示我的歉意好了。」

  「你、你……」喬老爺簡直被這逆子氣得吐血,可是那句「老子才不希罕你那點錢」的話卻硬是說不出口,因為他還真的很希罕那點錢。

  反正他們的目的勢必失敗,喬柏容決定見好就收,省得把人氣出病來,請大夫花的還是他的銀子,多不划算。

  「今晚就這樣吧,兒子還有其他公事要處理,先回去了。」說完,他毫不猶豫的站起身,直接朝外頭走去。

  這女人明明瞧不起他,卻又對他的銀子眼紅,才急著把自家人塞給他,他又不是傻子,豈會蠢得接受?

  想掌控他的婚事?哼,套句他那個丫頭的話,別說門了,連窗都沒有!

  還是回去陪陪他的丫頭吧,那可比和這些人吃飯有趣多了。

  方涵自詡是喬柏容的貼身秘書,因此大部分的時間總和他形影不離,尤其是兩年前也不知怎地胡裡糊塗被他拐上床,默默從「小秘」升級成「小蜜」後,兩人更是朝夕相處,快和連體嬰沒兩樣了。

  難得今日老闆赴家宴,她平白多了一晚的假,可得好好利用才是。

  其實方涵也知道喬夫人突然約她家Boss吃飯多半沒好事,早在三年多前她剛受喬柏容寵信時,喬夫人就曾企圖派人來籠絡她,並許以豐厚的報酬。

  她那時只是看著被派來的說客,淡淡問了句,「夫人有可能拿出比二少爺許我的更好的條件嗎?」

  然後對方就臉色難看的摸摸鼻子走了。

  開什麼玩笑,今天假若她是郭董的親信,而有個在郭董底下混飯吃的卻準備收買她,要她幫他害郭董,傻子才會答應。

  她愛錢不會自己去跟Boss要啊?喬二少能給她的可比喬夫人能給她的多得多了,她又不是笨蛋。

  要知道,想在夾縫中生存,站對邊是很重要的呢。

  因此,對於今晚單獨赴戰場的Boss,她只能在精神上給予祝福。

  接下來,方涵先是愉快的吃了一頓往常喬柏容絕對不允許的四樣糕點、兩種甜湯的甜食晚餐,之後又弄來一大桶熱水,泡了個澡。

  哎,還是泡澡舒服,早上時間太趕了,只匆匆擦洗過,讓她今天一直覺得渾身不對勁。

  當然啦,也是因為她跟Boss的關係才有這等特權,這再次證明了站對邊的重要性。

  就在她一邊哼著流行歌曲,一邊快樂的泡澡時,毫無預警的,突然一隻手從她背後伸來,直接將她從水裡撈起來。

  她一呆,還來不及尖叫,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感歎。

  「早知道回來能看到美人入浴,我就不該在蘭萱園多吃兩口飯的。」

  「二、二少……」他他他……他的手在摸哪?

  雖然早已被看光了,但莫名被突襲還是讓方涵又羞又急。

  「乖,別動。」喬柏容輕易的撥開她阻攔在胸前的手,讓她的背靠在他身上,半坐在浴桶邊緣。

  她不得不說,這副身子發育得還真不錯,目測應該有E罩杯,比她原本可憐的小A強多了。當然,這一點喬二少功不可沒,不管是食補還是按摩……

  只是一想到這身體十六歲就被他吃乾抹淨,她就忍不住罵道:「你這個蘿莉控!」連未成年少女都得了下手啊!

  雖說這個年代十四、五歲就結婚再正常不過,但她還是很難接受。

  「嗯?」喬柏容已經很習慣她不時冒出某些他聽不懂的話,倒也不怎麼真心想知道答案,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懷中那柔軟馨香的少女胴體上。

  呃,他該不會真的想在這裡做什麼吧?她登時急了,「等等,你的衣服……這樣會弄濕的……」

  喬柏容眉一挑,笑道:「喔,濕了嗎?濕了正好。」

  方涵有種秀才遇到兵的無力感。

  所幸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錯,善心大發,「寒寒既然不習慣在這兒,我們換地方也行。」

  說完,他他輕巧的將她抱起,朝床舖走去。

  在跌落床上的剎那,方涵本能的意圖逃跑,可惜很快就被欺來的他制止。

  喬柏容望著她的黑眸中,跳動著她再熟悉不過的情慾火焰。

  要是換作以前,她大約也就半推半就的任他胡來,不過憶及昨晚他故意將她折騰得半死,她便心有餘悸。

  「二少爺,改天吧?我疼……」她一臉委屈的揪著他,企圖裝可憐博取同情。

  事實上她也真的還隱約感到有些疼,昨夜一晚縱欲加上早上那一回,饒是她體力向來不錯也受不住。

  在累得昏過去的前一刻,她腦中唯一的念頭是……說什麼不會再欺負她,男人在床上的保證果然都是不可靠的!

  連著兩天嚴重睡眠不足,饒是生理時鐘敲得再響,這回也叫不醒筋疲力竭的方涵了。

  於是待她終於充電完畢再度開機時,早已日上三竿,而身旁的男人也不見蹤影。

  這份認知讓方涵大驚,把最後幾隻瞌睡蟲也嚇跑了。

  喔,不,她這個大Boss的王牌秘書居然曠職了?

  雖然說做人家的小蜜多少該有些特權,但方涵一直以身為稱職的小秘自豪,上班遲到甚至曠職這種事她是絕對沒辦法接受的!

  他也真可惡,起床時居然不順便叫她一下,害她三年多來完美的全勤紀錄破功。

  方涵急匆匆的掀被下床,雙腿卻一陣虛軟,完全站不住,她只好狼狽的坐回床上。

  好吧,至少她能夠自我安慰,她不是曠職,而是「因公受傷」,可以理直氣壯的請公假。

  這時,她突然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於是趕緊抓起一旁的被子裡住自己。

  接著,一道人影繞過屏風走了過來,見到她醒了,立刻笑道:「芳寒姊姊,妳醒啦?」

  那是個圓呼呼的可愛小丫鬟,方涵看到是她,才鬆了口氣,含糊的應了聲,「嗯。」

  這個小丫鬟是喬柏容派來伺候她的,名叫綠禾,是個乖巧可愛的女孩,對於她和喬柏容的事亦從不多嘴,讓她省了許多麻煩。

  不過,由於平時方涵都跟著喬柏容跑,而大Boss又不喜歡讓除了她以外的其他女性靠近,所以其實她見到綠禾的機會也不太多。

  「芳寒姊姊可餓了?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方涵想了下,「先幫我準備熱水吧。」她是很餓,不過更想先洗澡。

  「好的。」綠禾乖巧的點點頭。

  「對了,Boss……呃,我是說二少爺呢?」

  「二少爺一早就出門了,說是去談生意,大概得晚上才會回來。他說芳寒姊姊身體不適,今兒個在府裡好好休息便是。」

  「喔。」方涵又應了聲,聽到喬柏容出去談生意卻不要她陪,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滋味。

  唉,她該不會是被訓練得奴性太堅強,有假放還嫌吧?

  綠禾出去準備熱水之際,方涵又無力的倒回床上,開始思索自己突感失落的怪異心情。

  其實,最初她努力攀上喬二少,不過就是想過好日子罷了。她雖然竭盡心力在公事上巴結討好這位大古巴,卻從未想過在私下和他有什麼交集,畢竟她過去生長的年代不同,女人能夠往上爬的方法不是只有靠身體。

  然而現在想想,以喬柏容的身價、長相等,無一不是理想的黃金單身漢楷模,更別提在這個把上妓院、包二奶等下流行為當風流的時代,他卻有辦法把「不近女色」這四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咳!當然她除外。

  雖然嫁給他不可避免的一定會有亂七八糟的婆媳問題,但看他與老爺、夫人間的關係,不用想也知道,到時一旦有了糾紛,他肯定是不分青紅皂白的站在老婆這邊。

  再加上家中的錢財把持在他手上,那些喬家人腦容量夠大的話,應該也不會想鬧得太過分。

  糟糕,怎麼越想越覺喬柏容是理想的結婚對象呢?方涵越想越心驚。

  接著她又想到,兩人都已經同床共枕兩年多了,為何她過去卻從沒想過要嫁給他?難不成真的是前世談戀愛的下場太驚陳,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方涵既苦惱又困惑的咬著被子。

  而且,話說回來,她沒想過要嫁給他也就算了,他對她又是怎麼想的?

  雖然她自知身分低下,並末期盼他肯娶她為妻,但這兩年來她沒有功勞好歹也有苦勞,他卻連抬她做側室甚或通房的意思都沒有……總不會這年頭顧及老闆個人的生理需求也是秘書的職責之一吧?

  方涵很懊惱,氣自己為何沒事突然想到這些,害她心中莫名糾結了起來。

  「芳寒姊姊,熱水準備好了,你要沐浴了嗎?」

  「好。」她回過神,立刻從床上起身。唔,還是好酸痛啊!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過扭曲,綠禾連忙過來攪抉她。

  「謝了。」方涵也懶得掩飾自己身上那些紅紅紫紫的痕跡了,反正整個喬家應該沒人不知道她和喬二少的關係。

  在好不容易泡進熱水裡後,她長長的時了口氣。

  「芳寒姊姊,你應該也餓了吧?想吃什麼,我先讓灶房的人去準備?」

  方涵突然想到大Boss不在家,沒人管她吃飯,不覺精神一振,「我想喝八寶粥、杏仁豆腐……」

  她還沒說完,綠禾便打斷了她的話。

  「姊姊,二少爺說,你昨晚已經吃太多甜食了,所以今天只能選一樣,而且得等吃完飯才能吃。」

  「這……」嗚嗚,她都費力幹了一整晚的活兒,還不讓她吃點心吃個過癮,太過分了吧?

  她想跳槽換老闆,不知現在還來得及嗎?

  意識昏沉間,方涵雖然覺得全身無一不疲累,然而當她一感覺到身旁有動靜時,仍努力睜開了眼。

  「二少」她伸手拉住床邊正在著衣的男人。

  然而喬柏容卻只是伸手輕撫了下她的發,「你再睡一會兒。」

  「等等!」這下方涵可顧不得一身酸疼了,連忙從床上坐起身。這急切的動作立刻拉扯了酸軟的大腿,引得她嘶一聲抽了口涼氣。

  喬柏容先是一楞,隨即微微蹙眉,「急什麼?」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起來……」她掙扎著欲起身下床。

  最近因為某人的索求無度,害得她早上都爬不起來,每次醒來時,身邊都已經不見人影,讓她覺得自己這個秘書非常失職。

  「不用了,妳好好休息便是。」喬柏容淡淡地打斷她的話。

  「可是你今天早上和幾個舖子的管事有約……」她要去做會議紀錄呀!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你睡夠了再起來就好。」他簡略的說完後,將衣服穿好,便轉身離開。

  方涵瞪著他的背影,心中有些煩亂,原本濃濃的睡意也去了大半。

  她隱約感覺到,自從喬柏容忽然被叫去蘭萱園那天後,兩人之間已有些不一樣。

  他對她的態度明顯變了,而且還突然調整了她的「工作內容」。

  過去他們雖然夜夜睡在同一張床上,但她並不是每晚都要「加班」的,大部分時候,她覺得自己在他床上的功能其實比較像人型抱枕。

  可是最近不曉得為什麼,喬柏容卻忽然開始幾乎天天要她「加班」,並且不再像以前那麼節制,往往非鬧得她哭著討饒才肯放人。

  然後,當她隔天早上睡遲了,他也總是大方的讓她休息夠了再去上班,甚或直接放她假。

  有假可放當然是好事,但方涵卻開始有些煩惱。

  「唉!」她歎了口氣,強撐起還有些虛軟的身子下床,慢吞吞的更衣。

  這三年多來,她始終以喬柏容秘書自居,雖然他們這對老闆與秘書的關係明顯的並不「純潔」,可是她原先總覺得上床什麼的只是附帶。

  畢竟這個年代的奴僕沒有人權可言,她當初既然決定跟了喬二少,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這種事不會發生。

  只是過去她一直認為自己和那些靠爬上主子的床翻身的丫鬟不一樣,她對喬柏容最大的價值,應該還是在能夠協助他有效率的處理公事。

  可是這陣子,他對她的態度,越來越有朝「金主VS沒名分的情婦」發展的趨勢,一這讓方涵產生了嚴重的危機意識。

  雖說最近喬柏容對她甚至此以前更好,但從歷史上看來,以色事人基本上是很難長久的,特別是對喬二少這種富家子而言。

  如果她真的成了他的情婦,等哪天她年老色衰,他很可能就不要她了。

  而且就另一方面來說,喬柏容放她假,大量減少她的秘書工作,是否也代表著他已漸漸不再需要她這個秘書的存在?

  想到這裡,方涵的動作頓時一滯,開始不安起來。

  不行,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她不要在他心中變成可有可無的存在!

  方涵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焦慮,只是不希望這種事發生。

  她盡可能的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甚至連早膳也來不及用,就急急朝書房奔去。

  當方涵拎著公文包衝進書房時,發現那些管事們都己經到了,這些人見過去一向早早在書房裡等候的她如今這般冒失的衝進來,多少都有些好奇。

  但她沒空理會那些人,只是有些緊張的看向老闆。

  然後,她發現喬柏容的臉色非常不好看。

  「你來做什麼?」他皺眉瞪著她。

  方涵被他瞪得手足無措,有些委屈,「我、我來做紀錄的啊……」

  聞言,喬柏容的眉皺得更深了,語氣不佳,「我不是讓你不用來了嗎?」

  方涵沒想到自己會被他凶,過去他從來不罵她的呀。

  她先是楞了下,隨後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自骨子裡透出來,全身冰涼。

  難道他真的不要她了?她下意識的望向四周,卻見到大家似乎都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她只覺喉嚨發乾,好半天才勉強擠出幾個字,「二少爺,我……」

  沒想到喬柏容卻直接打斷她的話,「你還不回房去?」

  方涵的身子不禁搖晃了下,不敢再說什麼,飛快的低下頭,轉身快步走出書房。

  她怎麼來了?

  當喬柏容在見到方涵急匆匆的跑進來時,臉立刻一沉。

  剛才他明明要她再多躺一會兒的,昨晚她只睡了兩個多時辰,這會兒硬撐什麼?

  他很不高興,因此說話也就不怎麼客氣。

  然而當看到她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時,他卻更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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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2 11:32: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最近,喬柏容的心情不怎麼好。

  自那日家宴上被逼婚後,他就意識到無論自己再不情願,終究還是得成親的現實,就是不為喬家,也必須為死去的母親著想。

  況且他在商場上打滾,一日不成親,便有無數人想往他家中塞人,這些年來他已煩不勝煩。

  可是要娶誰卻是個大問題。

  有母親的例子在前頭,喬柏容絕對不可能接受盲婚啞嫁,特別是為利益結合的婚姻。

  說來他的要求也不高,不過是想娶個知根抵、與他合得來,且有辦法應付府裡那些傢伙的女人罷了,偏偏當他拿著這些條件左看右看,唯一符合的人居然只有芳寒。

  這丫頭自幾年前便跟著他,兩人一直相處得很愉快,然而他也深知,無論他怎麼威脅利誘,喬家都絕對不可能答應讓他娶個丫鬟出身的媳婦兒。

  因此,喬柏容雖順利堵了父親與嫡母的嘴,但心情卻有些煩悶,當晚回房後便忍不住將郁氣全發洩在芳寒身上,也讓過去向來比他早起的她頭一回睡遲了。

  隔天早上當他醒來後見著身旁仍沉睡的女人,想起兩人同床兩年多,他卻甚少在清晨看到她的睡顏,可見平時她有多辛苦,突然有些心疼。

  於是喬柏容更在心中作了決定,他擇妻的條件除了先前那些,還要加上一項「不能讓芳寒受委屈」。

  而除此之外,他也開始減少她的工作,不願她那麼累。

  沒想到這丫頭居然不領情,依舊死命把事情往身上攬,一聽說他不讓她工作便焦急不已,還老是露出像剛才那樣的小媳婦樣,像是被他欺負了似的,讓他恨不得將她桂在床上,讓她除了照顧他房事的需求外,什麼也別做。

  「東、東家?」

  大概是喬柏容瞪向門外的眼神太過狠厲,當他因旁人的叫喚而回過神時,發現一屋子的人都膽戰心驚的望著他。

  「咳!我說東家……」有個膽子比較大的管事猶豫了會兒後開口:「就算芳寒姑娘不小心做錯了事,您好歹看在她這些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原諒她吧。」

  當有人起了頭,其餘的人便也紛紛開口。

  「是啊、是啊,芳寒姑娘年紀那麼輕,又是個姑娘家,臉皮薄得很,不管她犯了什麼錯,您當著咱們的面生她的氣,想必令她很傷心。」

  看著那些七嘴八舌勸著他的管事們,喬柏容不禁開始反省,他剛才是不是真的對她太凶,否則這些人怎麼好像都以為她犯了什麼大錯,拚命為她求情?

  只是,反省的同時,他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什麼時候他的女人卻要別人來替她求情了?

  這些人才不會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於是,喬柏容懷著幾分怒氣以及對方涵的歉意和焦慮,草草結束了今早與管事們的議事,之後更直接扔下眾人,頭也不回的離去。

  然而當喬柏容匆忙趕回房間時,卻只看到趁著他不在時來整理房間的綠禾,沒見著想見的人。

  綠禾看到他時嚇了一跳,連忙低頭喚了聲「二少爺」,心中卻在嘀咕他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她都還沒收拾好呢。

  府裡誰不知道二少爺最不喜丫鬟近身,過去都是讓小廝處理身邊的事,直到兩年前芳寒姊姊破了例後,這規矩才改變。

  只是二少爺依舊不愛見到她們這些丫鬟,因此她們若要幹什麼活兒,都得趁著主子不在時迅速辦妥。

  不過此時喬柏容也沒空計較綠禾出現在他房裡之事,只沉著臉問道:「芳寒呢?」

  「呃……」綠禾猶豫了下,「芳寒姊姊現在應該在她房裡吧?」

  「她房裡?」喬柏容一楞,才想到她說的是芳寒被分配到的丫頭房。

  這兩年多來芳寒夜夜睡在他房裡,他都快忘了此事。

  而且,他竟然不知她的房間在哪兒。想到這裡,喬柏容的臉色更難看了。

  「是啊,二少爺要我去喚芳寒姊姊來嗎?」綠禾有些期待的問道,巴不得藉此機會離開。

  雖說外頭有不少想爬上二少爺的床、成為第二個芳寒姊姊的丫鬟,可是像她這種在二少爺房裡做事的卻很清楚他對她們這些丫鬟有多不耐煩,更從來沒有什麼好臉色。

  除了芳寒姊姊,其他人想被收入房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不用了,你直接帶我去找她。」先前那張震驚失落的小臉在腦海中浮現,喬柏容急著想趕緊見到人,連那一來一往的時間都不願等。

  「這……」綠禾有些遲疑,帶主子前去下人的住處明顯不合規矩啊,不過轉念想想,府裡的一切還不都是二少爺說了算,他愛去哪兒誰敢攔著?因此她很快便道:「二少爺請隨我來。」

  喬柏容跟在綠禾身後,很快便來到方涵的住處。

  她是他身邊的大丫頭,因此自己單獨一間房,不用跟別人擠。

  不過,當見到那簡陋的小房間時,喬柏容仍忍不住皺起眉。

  他的寒寒怎麼能住這種地方?就算她平時都和他睡一起,這見不過是用來放東西的地方,依舊讓他感到不悅。

  於是他制止了綠禾欲喊人的舉動,揮手教她離開,自個兒直直走向那間小屋,推門而入。

  方涵自是怎麼也沒想到,稍早才對她凶過的老闆大人,不但草草結束會議,還直接跑到這裡來找人。

  因此當她聽見開門聲時,還以為是綠禾打掃完了後來找她,便頭也未抬的道:「綠禾,你來得正巧,快來替我瞧瞧這該怎麼處理!」

  喬柏容沒有出聲,只是朝她走去,然後就看到她手中那團……呃,布?

  他微微挑起眉。

  「好綠禾,幫幫我吧,我針線可不……」方涵邊說邊期待的抬起頭,卻在看清眼前的人時嚇了好大一跳,差點咬到舌頭,「二、二少爺?你你你怎麼……」

  打死她也想不出這個本該在開會的男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她房裡,還一副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她可沒忘了稍早前才被他凶過。

  喬柏容卻沒理會她的驚愕,只是伸手拎起她膝上那團亂糟糟的布,研究了好一會兒後緩緩開口:「沒想到你的女紅居然差到這個地步。」

  平時看她聰明伶俐、舉一反三,彷彿什麼都難不倒她,沒想到竟有女紅這個弱項,而且看來還不是普通的弱。

  喬柏容意外之餘,又覺得有些好笑。

  方涵先是一呆,隨後惱羞成怒的跳起身,一把將那團布搶回來,「你、你怎麼可以突然跑進我房間,還亂看我的東西?」

  她氣急敗壞之下,完全把主從尊卑的觀念拋在腦後,不客氣的你啊我的大吼。

  針線一向是她的死穴,過去上家政課時,只要是有關於縫韌的作業,她總是請人代做,因為她自己絕對什麼都做不出來。

  那些把鴛鴦繡成鴨子、老虎繡成貓的人,都已經比她厲害幾千倍,起碼她們繡出來的東西旁人還能看得出輪廓。

  她也不懂,明明就一根針、一條線,為什麼在她手上就只能打出無數的死結?別說繡什麼花樣了,連簡單的縫起衣服的裂縫都沒辦法。

  喬柏容覷了她一眼,「你確定你有自己的房間和東西?」

  方涵楞住,這才想到如今的芳寒是簽了死契的丫頭,她的一切都屬主子所有,莫說進她的房間、拿她的東西了,便是要般要賣,都是主子一句話便能決定。

  她望著喬柏容,突然覺得很沮喪,也很疲累。

  在這個時代,一個人的出身就決定了一生,無論她再怎麼努力,表面上如何風光,都永遠都改變不了這奴籍身分。

  虧她還以為自己是無可取代呢,原來在喬柏容眼中仍只是個卑賤的奴僕。

  「是,二少爺,奴婢的一切都是您的,哪有自己的房間和物品呢?」方涵自嘲的道,將那本想縫補卻越補越大洞的衣服塞進喬柏容手中,全身無力的坐回床沿。

  這樣的日子太難過了,根本是永不得翻身。方涵只覺萬念俱灰,甚至想著,倘若再死一次,是否有機會回到那她生長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喬柏容本僅是隨口說說罷了,卻沒想到她反應竟如此激烈。

  若說先前她在書房中可憐兮兮的小媳婦模樣令他感到有些歉疚和不捨,那麼現在她這絕望的模樣,竟讓他胸口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只是說說而已,已給了你的東西,自是不會再要回來。」他有些困難的開口。

  他是當慣了主子的人,從不向人解釋自己的言行,但此刻他卻更不想見到她傷心難過。

  方涵輕輕搖了搖頭,「不,二少爺說的沒有錯,是奴婢沒弄清本分,忘了自己是誰,自以為無可取代。」

  喬柏容不由得皺起眉。

  他不喜歡她以那樣無奈的口吻和自卑的態度說出這番話。

  他認識的芳寒聰明而自信,盡管口中喚著二少爺,永遠裝得一副謙卑的模樣,可是他從那雙總是骨碌亂轉的狡黠慧眸中卻能清楚的看出,她所表現出的恭謹並不是真心的。

  明明只是個丫鬟,但她似乎從不覺得自己不如人,再加上腦袋瓜子裡總有些稀奇古怪的念頭,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般獨一無二的女子,和他認識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樣。

  「你明知道我從未那樣看你。」他沉聲道。

  「那是二少爺心善,奴婢過去仗著二少爺的寵信踰矩了。」她垂眸道。

  「夠了。」喬柏容低喝,「先前那膽大包天的芳寒跑哪兒去了?你口口聲聲奴婢、本分,如果是想惹怒我,倒很成功。」

  該和他攤牌嗎?方涵歎了口氣,覺得很疲倦,「二少爺,若您有天厭倦了我,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你在胡說什麼?」喬柏容不喜歡她這麼說,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厭倦她的一天。

  「公事上您己越來越不需要我了,我不確定自己還能得您的寵愛多久。」她終於還是說出了心裡的恐懼。

  喬柏容瞪著她那一臉委屈中又帶著不甘的表情,胸中那股怒火不知怎地突然煙消雲散,甚至忍不住笑了。「你敢說出這些話,又何嘗不是仗著我的縱容?」

  一般奴僕哪敢這般和主子說話?不過這樣很好,那才是他認識的芳寒。

  他突然俯身,不顧她的錯愕,將人緊緊擁在懷中。

  「二、二少爺?」她嚇了一跳。

  「傻瓜,為何不問問我是怎麼想的?」他輕歎。

  不知是他的聲音太溫柔,還是擁抱太溫暖,方涵忽覺這幾天莫名的焦慮和不安都消失了。

  或許他說的對,她的確仗著他的縱容和寵愛而鬧脾氣,一般做人奴牌的哪敢像她這樣啊?

  恐怕她潛意識裡明白得很,在喬柏容眼中,她從不是可有可無的普通奴僕,所以才如此有恃無恐。

  方涵安心了不少,嘴上卻還是道:「我不過是個奴婢,哪敢質疑主子的作為?」

  「是啊,你只敢直接和我鬧脾氣。」

  方涵也笑了,接著,她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問道:「那麼二少爺,這幾天為何不讓我跟著您了?」

  喬柏容冷哼,「我底下養了那麼多人,又不是養來吃白食的,沒道理事情都讓你做。」

  她小心翼翼的關了他一眼,「所以二少爺是不希望我太辛苦?」

  喬柏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道:「真不明白你這麼急著把所有事往自個兒身上攬做什麼。」

  不過方涵知道,他這算是承認了。想到自己先前竟那樣曲解他的好心和體貼,心虛之餘,她也覺得很成動。

  「二少爺。」她終於伸手環住他的腰,「您大概不明白,我們做奴婢的其實很沒有安全感。」

  「我在你身上倒是看不出來。」她總是一副鬼靈精的模樣,他還真不知原來她也會不安。

  「我亦是簽了死契的奴僕,生死都掌控在主子手裡,怎麼可能例外?」方涵苦笑著,「不瞞您說,這些年我這麼努力,就是希望能得您信任……然而如今您卻不要我做事了,讓我感到很惶恐。」

  「難道在你眼中,我是那種會隨意將下人打發賣出府的主子?」他不悅的瞇起眼。

  「您當然不是了。」方涵連忙否認,就算她心裡真的這麼想,也不可能在當事人面前承認,只能支支吾吾的道:「可是喬府裡又不是只有您一位主子。」

  這倒是。雖說她的身契在他手裡,其他主子沒法隨便將人賣掉,但若他那些長輩、手足存心修理甚至打死她,那可是防不勝防。

  當然最好的方法就是他把身契還她,讓她脫了奴籍,可是他又擔心若讓這沒心沒肺的丫頭拿回了身契,說不定她便直接走人,讓他再也找不到。

  以她的性子,這絕對是極有可能的事。

  這可怎麼辦呢?她是他的人,當然不能讓人隨便欺侮了,但他也不願放她走。

  最後,喬柏容只能在她額間落下輕吻,承諾道:「這事我會想辦法解決,你就別想那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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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2 11:32: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白天時,由於丫頭們都已出去幹活兒,因此大宅院中一角的丫頭房通常空蕩蕩的沒什麼人。

  但此刻明明應是下人們最忙碌的上午,其中某間房中卻隱約傳來模糊的低吟聲。

  「嗯……二少爺,您輕點……」方涵雙手撐在桌上,困難的開口。

  熟悉的歡愉在體內流竄,再加上害怕被發現的緊張感,令她全身泛著美麗的粉紅。

  她已經盡力忍住了,可是身後的喬柏容卻彷彿故意挑戰她的極限,男性的壯碩在她體內深深淺淺的抽送,即使她咬住了唇,斷斷續續的嬌吟仍不斷自口中逸出。

  這男人也未免太愛記仇了!方涵低喘著,忍不住腹詐。

  她只不過是在前幾天他要她搬出這間屋子,並將所有私人物品拿到他房裡去時拒絕了他,沒想到今天被他逮著機會,居然丟下公事不管,直接在這屋裡要了她。

  要知道這裡建材很差,隔音超不好的啊,平時只要隔壁房中稍有聲響,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要是現在有人走到附近來,一定會馬上發現有人在房裡辦事……

  討厭,她還不是不想亂了主僕界線?就是妾也沒將自個兒的東西往丈夫房裡放的,她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丫鬟,憑什麼有這樣的特權?更何況這特權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突地撞進她體內深處,方涵低喊一聲,腿一軟,差點站不住。

  喬柏容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握著她胸前的豐滿,恣意揉弄。

  這體位難度不低,特別是喬柏容比她高那麼多,害得她得費力的踮起腳尖才能夠配合,沒一會兒就累癱了。

  可惜他體力太好,不肯輕易放過她,任憑她如何撒嬌求饒都無用,直到徹底盡了興,才甘心在她體內釋放。

  其實感覺還不錯。吃飽饜足的喬柏容滿意的想著,大掌佔有慾十足的環在身前的她腰上,不願挪開。

  這丫頭今天緊張得要命,一方面不想配合,另方面又希望他快點結束,那敢怒不敢言的隱忍模樣特別可愛,讓人更想欺負她。

  時也覺到懷中的女人正無力的喘息著,他忽地撈起那頭披散的秀髮,一口咬在她白嫩的頸上。

  「啊……」累得迷迷糊糊的方涵被嚇了一跳,之後慌忙掙紮起來,「二少爺,別咬那裡……」

  可惡,這男人是屬狗嗎?老愛咬她,要是在脖子上留下痕跡,她要怎麼見人啊?這年頭又不流行圍絲巾!

  喬柏容低低地笑了,在她耳邊輕聲道:「也罷,你若不想搬就別搬吧。」

  「這……我等等就把東西收拾好搬走。」開玩笑,好讓他繼續沒事就溜到下人房來和她偷情嗎?她又不是笨蛋。

  喬柏容又笑了,拉著她一起坐下。當然,坐椅子的是他,她則是坐在他腿上。

  方涵頓感坐立難安,扭著身子想站起來,「二少爺,我很重……」

  這個姿勢太危險了,她真怕等會兒不小心又擦槍走火。

  可是顯然他並不打算放人,她扭啊扭了半天也掙脫不開,反而覺得後頭那頂著她臀部的東西逐漸脹大,待她終於意識到那是什麼後,立刻嚇得僵住,再也不敢亂動。

  不過,想了想後,方涵終究還是不怎麼情願,忍不住開口:「二少爺,雖說我的東西沒有多少,但您再過不久便要成親,這樣……妥當嗎?」

  喬柏容微微皺眉,「你如何得知我不久後便要成親?」

  聽出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她不由得苦笑,「這陣子夫人送了許多女子的畫像來,我如何不知?」

  更何況二小姐與四少爺很快便達適婚年齡了,她相信喬夫人最近必會無所不用其極的逼喬柏容盡早結婚。

  唉,明明早知兩人身分相差懸殊,他不可能娶她,而且她過去也從不認為自己對他有「老闆」、「金主」或「床伴」之外的情憬,然而在發現他將娶別的女人時,她卻仍感到無比的失落難過。

  方涵沒辦法自欺欺人,假裝那份心傷只是源於不習慣,或只是害怕主母的到來會動搖她的地位而已。

  也許最初她的確只是想利用喬柏容的身分和能耐,以確保自己能在這大宅裡安然生存,可是,如今只怕她已愛上他了吧?

  方涵真討厭如此沒骨氣的自己。

  喬柏容冷笑一聲,「那也要看我肯不肯。」

  大概是太希望他盡早成親,喬夫人這回挑的女子身家倒都還不錯,但他從不是會任憑擺佈的人,與其娶那些喬夫人替他找的女人,他寧願另尋辦法說服父親同意他娶芳寒。

  事實上,他也的確這麼做了,前些日子,他暗中安排的事已有了初步消息,或許只要再等上一陣子就會有結果。

  「你是喬家少爺,終究得成親的。」方涵僵硬的道。

  這話與其說是講給他聽,還不如說是講給自己聽。

  她既然無法選擇出身,總可以守好自己的心吧?早點看清現實,等他結婚時,她才能少受點傷。

  「寒寒,我能否假設你這是吃醋了?」喬柏容忽地輕笑。

  方涵一楞,隨即羞惱的掙脫他的箝制跳起身。「誰、誰吃醋了!我才不會吃醋我是說,二少爺是天,奴婢是地,二少爺想娶誰就娶誰,奴婢哪有資格吃醋?」

  居然氣得連「奴婢」二字都迸出口了?喬柏容好笑的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很有良心和風度的沒說出其實她此番表現分明醋味十足。

  哎,誰教他別的女人不愛,就喜歡這個表裡不一時特別瞥扭的女孩兒呢?

  「放心,我保證不會讓寒寒受委屈的。」喬柏容驀地伸手摟住她。

  方涵低頭瞪著這個滿臉笑意的男人,俏臉漲得通紅。

  兩人相處了三年多,可是她仍常覺得自己不懂他。

  這男人有錢、有身分地位,長得又好,怎麼看都是放在現代也該養好幾個情婦的傢伙,更別說他還是個世家子弟。

  可是偏偏這些年來,他身邊就只有她這個什麼也不是的丫鬟。

  她總背地裡偷罵他惡劣,但其實心底卻很清楚,他費了多少心思寵她、縱容她,最後把她慣得沒大沒小。

  哪天他真娶了妻,她要擔心的說不定不是主母會找她麻煩,而是他會被人指責寵妾滅妻。

  思及此,方涵不禁放軟了語調,伸手輕撫著他的發,「二少爺,我承認在知道您要成親時是有些難受……但其實我也明白自己根本沒資格氣惱、吃醋。您是喬家的少爺,無論如何終究得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千萬莫為了我這不知好歹的丫鬟誤了終身大事。」

  喬柏容靜靜聽著她的話,終於明白自己為何總是放不開她了。

  這些年她雖被他慣得有些任性,但總歸來說還是個聰明且十分識大體的女子。

  她心中的那條界線劃得極分明,一旦越了界的事,她是絕不會做的。

  過去他因欣賞她的聰明與才華,給了她在喬府中極大的權力和自由,可是她仍謹守本分,從未濫用過那些權力。就像這回她以為他準備成親,盡管心中難過,卻並未像他所知道某些人家裡的寵妾那般,尋死覓活的求他娶她。

  這大概也是他願意一直慣著她的原因。他總覺得,依她的見識與才智,不該只是個丫鬟。

  他不需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與他相敬如賓,更是捨不得讓芳寒做個連宗祠都入不了的妾室。

  「你放心,我既說了會護著你,便必定做到。」喬柏容溫言安慰。

  「寵妾滅妻是不對的。」方涵悶悶的道。

  她這句話卻惹得喬柏容再度笑出聲。

  「我有分寸的。」他抬起她的手吻了吻。

  看來,先前安排的那些事,得再加快步伐了。

  喬柏容很快就發現,他顯然高估了喬夫人的耐心。

  喬夫人見他對她提供的人選總是不置可否,不免有些心急,最後乾脆自娘家邀了數名年輕貌美的女子來府裡作客小住。

  要知道,外面的人與喬府中人看喬柏容完全是兩回事。

  對外頭的人而言,喬二少出身好、年輕有為,長得又俊美,絕對是眾適齡女子眼中最佳的夫婿人選,甚至連他非嫡長子的身分都被視為是種優勢。

  他母親楊氏是喬老爺的平妻,因此亦被視為嫡子,不過由於不是長子,又非喬夫人所出,日後分家必能獨當一面,不與父母同住,省去媳婦三餐伺候婆婆的麻煩。

  再加上喬柏容手裡掌握的龐大財富全都是他母親楊氏的嫁妝,即使日後分家時他一個子兒不留全帶走也是占理的,像他這樣有錢、有身分,之後又能自己當家,絕對是打著燈籠也難尋的金龜婿。

  更別提商場上誰人不知喬二少律己甚嚴,不但從不至風月場所應酬談事,甚至房裡一個妾室都沒有,頂多聽說有個通房丫鬟,身為男人,或許有人覺得他假清高,但卻也無法否認他是做女婿的好人選。

  因此當喬夫人開口邀人時,這些女孩們的父母和她們自己皆興奮不已,立刻打包行李搬進喬府。

  這下喬府可熱鬧了,一時之間隨處皆能聽聞鶯聲燕語,廊上隨時可見各類嫩色衣裳,連空氣中都不時飄著脂粉味。

  「哈啾!」方涵再度狠狠打了個噴唾。

  唉,前世就對各種香精嚴重過敏的她,到古代來後體質並未改善,照樣受不了那濃郁的脂粉味。

  這幾天,她打噴嚏的次數比過去五年加起來還多,眼睛和鼻子都紅通通的,活像只兔子。

  「又難受了?」正坐在桌前處理公事的喬柏容立刻抬頭望向她,臉色不是很好看,「我這書房她們可從未進來過。」怎麼還會讓她不舒服?

  「這幾天風大,大概是被風吹過來的吧。」方涵很無奈的從懷裡拿出一條新帕子。

  唉,沒衛生紙就是不方便,害她最近每天都得隨身帶著十幾條帕子。

  「哼,居然還有閒錢招待客人,看來是該減減蘭萱園的用度了。」

  本來蘭萱園那位要招待什麼客人到府裡小住他管不著,也不想管,但讓他的寒寒不舒服就是不該。

  喬柏容越想越不悅。平時他寧顧委屈自己也捨不得她受半點傷害,那些女人倒好,一來就害得她嚴重不適。

  方涵眨眨眼,考慮了三秒後,決定自己還是別當忠臣,勸阻大Boss將腦中陰險的念頭付諸實現。

  反正她本來就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都被害得過敏成這個樣子了,她沒有在這種情況下還當瑪麗蘇替對方說話的嗜好。

  而且好吧,她承認她就是虛榮,見喬柏容如此護短,她只有偷偷開心的份,哪還管得了「情敵」如何?

  「哈啾!哈啾!」不知是不是樂極生悲,方涵突然覺得鼻子一癢,又狂打了一連串的噴嚏。

  喬柏容頓時大怒,起身想喊人來處理此事,卻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呼喊。

  「兩位表小姐,這兒是二少爺的書房,可不能亂闖啊!」那急著阻止的人正是梧行。

  接著又有另一道陌生的女聲響起,「你既然稱我表小姐,便不是外人,二表哥不會因此生我和妹妹的氣的。」

  梧行無語,他總不能直接說,便是她們的姑母也不得擅入二少爺的書房吧?連喬夫人都不被允許,她們這兩位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表小姐就更別說了。

  也不曉得她們究竟是怎麼避開外頭那些守衛溜進來的,二少爺與芳寒姑娘一塊兒在書房時,一般都不允許其他下人靠近,還是他眼尖發現不對勁才追來,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拉住這兩位小姐。

  喬柏容心頭正火,就發現有人上來送死,也不等梧行再說什麼,直接喊道:「誰在外頭?」

  梧行一聽就知道糟糕了,他太瞭解主子,若二少爺不出聲,便是默許他自行處置此事的意思,可是現在二少爺開了口,表示這事多半要鬧大了。

  「二表哥!」兩名精心打扮過的少女立刻開心的朝這兒跑來,正想抬腳跨進書房中,卻被喬柏容阻止。

  「停,你們就站在那兒,不許再靠近一步。」他冷著臉道。

  怪不得剛才寒寒那麼難受,原來這兩個就是罪魁禍首,他自然不可能讓她們進書房。

  「二表哥,你這是什麼意思?」走在前頭的少女僵了下,以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望著他。

  「誰是你二表哥?」喬柏容冷冷的道:「我可不認識你們。」

  「二表哥怎麼這麼說呢?」少女一臉震驚的模樣,「我是杜十五娘呀,前幾年我和十七妹一塊兒來過喬府的……」

  「我和杜家人不熟,你們別隨便攀親帶故。」喬柏容認為被迫喊杜氏一聲母親就已經夠悶了,可不想再多出什麼表親。

  「二表哥……」後頭的杜十七娘聽了他的話,身子一顫,不禁泫然欲泣。

  她們姊妹認為男人都喜歡嬌不勝衣、柔弱可人的女子,因此她們表現出來的自也是如此,卻不知喬柏容最討厭女人如此矯揉造作,早已不耐煩的皺起眉。

  「哈啾!」方涵再次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天啊,這兩個女人到底抹了多少粉?她們光站在門口,就讓她聞到濃濃的香味,嗆得她頭昏眼花,淚流不止。

  喬柏容立刻黑了一張臉,「我不認識兩位表妹,再者,我的書房任誰都不得未經同意便擅闖,兩位還是趁早離開這裡得好。」

  「二表哥竟真的如此無情,這就趕人了?」杜十五娘嬌軀一顫。

  這次競爭對手眾多,身為主角的喬柏容又從不出現在她們面前,她這回可是費盡心思討好姑母,以及打賞了不少下人後,才能趁著守衛換班不注意時溜進來,就為見上喬二少一面,以期能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進而當上喬二少夫人,豈知他竟是如此連一點顏面都不給她們姊妹!

  「兩位來舍下作客,卻顯然一點也無為客的自覺,更別說你們一來就害得芳寒不適,喬府可招呼不了你們這種嬌客。」喬柏容冷聲道:「梧行,去教人來把她們扔出去。」

  「是。」梧行立刻領命離去。

  之後,喬柏容便完全無視她們的存在,直接走到方涵身邊,關切的看著她。

  「寒寒,你很難受嗎?這兒既已被閒雜人等侵擾,短時間內大概都會烏煙瘴氣的,不如你先回房休息?」

  他話裡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在他心中,這兩位「表妹」根本是不重要的路人,連方涵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兩位杜姑娘向來自認才貌雙全、出身良好,從未被人這般漠視,不覺呆住,沒想到之後又立刻有數名婆子、丫鬟衝上來,抓著她們往外拖。

  當她們回過神時,己狼狽的被扔在喬府外。

  「可惡的喬柏容,為人竟如此粗鄙不堪,不愧是商人之女所生!」杜十五娘丟了大臉,恨恨瞪著喬府大門。

  還有那個叫芳寒的賤婢也是,她可沒忘了喬柏容就是嫌她們害得那賤婢不舒服,才將她們扔出來。

  「喬柏容,芳寒,你們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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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2 11:33: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瓷杯摔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響。

  「十五娘,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次!」喬夫人怒氣沖沖的看著跪在下頭的兩名侄女。

  杜十五娘沒回話,只是垂著頭以帕拭著根本沒有淚水的眼角。

  杜十七娘則委屈的開口:「姑母,我跟姊姊也不是那等愛告狀的人,實在是二表哥的所作所為不但羞辱了咱杜家,也大大丟了喬府的臉啊。」

  「是啊,咱姊妹丟臉也就算了,畢竟是我們先不小心誤闖,可是讓外人說二表哥為了無足輕重的丫鬟,命人把表妹趕出喬家,那還得了?」

  喬夫人沉著臉沒有說話。

  她當然知道那個叫芳寒的不是無足輕重的丫鬟,也曉得這兩名娃女絕非不小心誤闖喬柏容的書房。

  可是喬柏容先是不承認這兩名杜家表妹,之後又直接將她杜家的人攆出喬府,著實太過分,當她這個嫡母死了嗎?

  再者她也看那賤婢不順眼很久了,她曾多次想重金收買這個喬柏容身旁的紅人,但芳寒都不為所動,讓她恨得牙癢癢,早就想把人收拾了。

  現在看來,這不正是個好機會?

  打定主意後,喬夫人朝身旁的體擴道:「二少爺此刻在府裡嗎?」

  「回夫人的話,二少爺這時候多半不在府裡。」

  喬夫人點點頭,「去看芳寒在不在,若在的話把她帶來。」

  「是。」

  方涵今天再度被勒令在家裡「休息」,沒跟著喬柏容出門與人洽商。

  先前和他談過後,現在她的心已定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惶惶不安。

  只是過去忙慣了,現在突然閒下來,讓她頗不習慣,最後乾脆至喬柏容的書房裡拿了幾本書,懶懶的躺在床上翻書……當然是喬二少房裡的床,她現在已經沒有自己的房間了。

  但才看了幾頁,就聽到外頭傳來鬧烘烘的聲音,她心中疑惑,正欲起身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沒想到幾名身材粗壯的腰纏就這麼推門衝進來,直接抓住了她。

  方涵一看見為首的魏嬤嬤她是蘭萱園的人,便曉得這是杜氏要乘機收拾她了,偏偏她唯一的靠山大Boss不在,這下可糟糕了。

  「賤婢,大白天不做事,主子的床是你能躺的?」魏嬤嬤罵道,伸手狠狠摔了她的胳膊一把。

  方涵吃痛,想掙扎卻又被人牢牢抓著,眼角餘光瞄見綠禾的身影在門口一閃而逝,知道是趕去替她搬救兵,才略微鬆了口氣。

  不過眼前的情況還是很麻煩,恐怕吃點苦頭是免不了的。

  她暗罵自己這幾年日子過得太好,連基本的警覺心都沒有了。

  「把這以下犯上的賤婢帶回蘭萱園去,讓夫人代替二少爺好好教訓一番。」魏嬤嬤得意的道。

  於是,方涵就這麼被拎到喬夫人面前。

  喬夫人坐在椅子上,也不看她,只慢吞吞的吹著手中的熱茶,道:「聽說你昨日竟慫恿二少爺將兩位表小姐扔出喬府?」

  方涵無語。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吧?昨天那兩位杜小姐出現後,她除了打噴嚏外,可沒發出半點聲音,這也叫她慫恿Boss把她們扔出去?

  不過,既然喬夫人的目的是想藉機修理她,那麼此刻她任何的辯解都是無用的了。

  「怎麼不說話,這是默認了?」喬夫人冷笑。

  不管她說什麼,結果還不是一樣?方涵暗暗翻了翻白眼。

  不過,為了拖延時間,她還是只能假意配合,故作惶恐的道:「夫人,奴婢從未對兩位表小姐不敬,不知夫人自哪兒聽來此事?」

  喬夫人臉色一沉,重重放下茶杯,「你這是質疑我捏造事實陷害你了?」

  本來就是這樣啊!方涵心底不屑,但表面上還是得恭謹的道:「奴婢絕無此意。」

  「好,這事先擱一邊不談,據說魏嬤嬤見到你時,你竟躺在二少爺的床上看書?」喬夫人取過桌上那幾本一併被嬤嬤們帶回來的書,「這些書是二少爺書房裡的,你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居然敢亂動主子的東西,膽子可不小啊。」

  「回夫人,奴婢拿書是經過二少爺允許的。」

  「胡說,他兩個表妹不過是接近他的書房就被攆出喬府,怎麼可能把書借給像你這下賤的丫鬟?」喬夫人喝道。

  其實這根本就是胡亂找理由,府中誰不曉得喬柏容那禁止任何人隨意靠近書房的規矩並不包括芳寒。

  但正是因為這樣,喬夫人才更討厭她。

  方涵輕輕一歎,「夫人若不相信奴婢的話,可待二少爺回府後,再詢問二少爺。」

  「不必了,誰不知二少爺待下人寬厚,便是先前不曾允過你,到時也必會替你圓謊。咱們喬府不需要這般偷懶又謊話連篇的惡奴,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打一百個板子。」喬夫人死死盯著她,唇邊噙著冷笑。

  所有人聽了,都不由得倒抽了口氣。

  一般丫鬟被打個三、四十板大約就殘了,一百個板子那明顯是要芳寒的命。

  就算芳寒真的犯了錯,也罪不至死,很顯然喬夫人的目的就是為了除掉她,先前講的那些不過是藉口。

  喬夫人此刻心情極佳,萬分期待喬柏容回府後發現心愛的丫鬟被打死時的反應。

  他既然不給她杜家面子,她也不會讓他好過。

  方涵被按在院子裡,看著兩名家僕拿著粗棍朝她走來。雖然她早就知道自己肯定免不了吃些皮肉苦,但看到那棍子時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

  天啊,大Boss再不快回來,她說不定真要被打死了!

  不過,當棍子落在身上時,雖發出巨大的聲響,方涵卻意外的發現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疼。

  當然還是會痛,不過尚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她疑惑的微側過頭,對上那執棍的家僕的視線,竟看見對方飛快的向她便了個眼色。

  她腦子一轉,立刻猜到了對方必是喬柏容的人。

  他們這些專門執刑的家僕顯然深知打人的技巧,一棍打下去乍看之下一樣,但造成的結果卻能截然不同。

  只是,雖然有人特地放水,一百個板子仍不是好挨的,打到五、六十下時,方涵已疼得開始冒冷汗了,唇亦不知時被她咬破,嘴裡滿是血腥味。

  就在她覺得自己就快暈過去時,突然聽到一陣騷動聲,她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便發現打板子的人己立刻停下。

  「二少爺,您不能直接往夫人院裡闖啊,總得讓奴婢通報一聲……」一道慌急的女聲嚷著。

  方涵聽到了喬柏容寒霜似的冰冷聲音傳來。

  「你們都能趁我不在時闖進我房裡抓我的人了,我又怎麼不能來尋人?」

  一聽到這道聲音,方涵和那執刑的家僕均鬆了一大口氣。

  心急如焚的喬柏容沒一會兒就奔進了院中,當他一看到心唸唸的人兒被按在地上,衣裳上血跡斑斑,表情更是陰沉得嚇人。

  他一把推開那些制住方涵的人,心疼萬分的將她抱了起來。

  「寒寒,你怎麼樣?」見她臉色蒼白如紙,他頓時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二少爺,我真的沒有慫恿您將兩位表小姐趕出去,也沒有偷您的書……」嗚嗚,救星終於來了。方涵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加上她現在的慘狀,看起來更是一副被冤枉的可憐模樣。

  喬柏容見她淚汪汪,只覺得像是有人拿刀子狠狠刺進他胸口後又轉了幾圈,痛得他連呼吸都困難。

  「你當然沒有,那兩個女人是我趕出去的,書也是我同意你拿的。」他深深吸了口氣,冷笑道:「究竟是哪個是非不分的蠢人,居然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下令懲罰你?」

  她是在蘭萱園裡被打,還能是誰下的令?喬柏容這話明顯不是問句,而是罵人了。

  剛從房裡走出來的喬夫人聽到的便是這句,於是怒道:「柏容,你這般亂闖蘭萱園成何體統?」

  「原來這兒是蘭萱園?那我的丫鬟怎麼會在這兒被罰?」

  喬夫人被堵得說不出話,隔了好一會兒才道:「哼,還不是你把下人寵得無法無天,全沒主僕之分,一個奴婢大白天不做事,竟躺在主子床上,像什麼樣?」

  「先不提今天是我讓她在我房裡休息,就是她真在我房裡偷懶,我倒好奇誰能擅自進我房裡,並發現此事?」

  喬夫人啞口無言。

  喬柏容也不理她,直接低頭朝方涵問:「寒寒,那擅闖我房裡把你抓來的是誰?」

  方涵沒有回答,只是瞄了瞄一旁的魏嬤嬤。

  喬柏容看懂了,冷冷的一笑,「很好,既然在主子房中偷懶要打一百板,那麼擅闖主子的寢房,打個五十板不過分吧?」

  喬夫人聞言臉色大變,「胡鬧!魏嬤嬤可是我蘭萱園的人,哪輪得到你處置?」

  「母親此言差矣,芳寒都能在這裡挨板子了,魏嬤嬤不是我院裡的人,還敢擅闖我的寢房,怎麼能不罰?」他睨向一旁的下人,「還不快將人按下去打板子?」

  喬府裡的人都是識時務的,除了那些和杜氏一起陪嫁過來的丫鬟、嬤嬤外,下人們都很清楚誰才是這個家中最惹不起的主子。

  因此立刻就有人上前將魏嬤嬤按在地上,一棍棍打了起來。

  那聲音聽起來和剛才打方涵時並無不同,不過方涵卻知魏嬤嬤八成挨不完那五十下,這兩個執刑的家僕可是精得很。

  「快住手!」這下換喬夫人急了,魏嬤嬤從小就在她身旁伺候,忠心耿耿,數十年如一日,兩人雖說是主僕,實則情同姊妹。

  但此刻喬柏容在場,那些家僕哪聽她的話?剛才他們不得已打了芳寒姑娘,還不知之後會被二少爺怎麼處置呢,現在正是將功贖罪的機會,因此個個都賣力得很。

  喬夫人見狀,又氣又恨的對喬柏容道:「快教他們停手,是我要魏嬤嬤過去的!」

  「我知母親是想為魏嬤嬤說話,但即使是母親也沒有任意命人搜兒子房裡的道理,魏嬤嬤明知主子有錯卻不勸阻,亦是該罰。」喬柏容惱她存心打死芳寒,自然也不會讓她好過。「不過,看在魏嬤嬤多年來忠心侍奉母親的份上,就減為三十板吧。」

  反正不管是三十板還是五十板,她都死定了。

  敢傷害寒寒就得付出代價,不管是誰。

  杜氏既然想要害死他心愛的人,他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打死她最重視的魏嬤嬤。

  「二少爺,我好疼……」方涵輕扯他的衣袖。

  雖然看壞人有惡報很愉快,不過她更想快點回去休息啊。

  「對不起,我馬上帶你回去。」喬柏容的目光中盡是自責與心疼,「別怕,我會找最好的大夫來,讓你盡快復元的。」

  說完,他也不管面前有一大堆人看著,直接抱著她大步離去。

  接下來的幾天,方涵幾乎是過著豬一樣的生活,整天趴在喬柏容的床上,不是吃就是睡。

  喬柏容大概怕她疼得厲害,讓大夫在湯藥裡加了止疼安眠的藥方,結果就是她多數時間都在昏睡。

  而喬柏容除了辦公時間之外,也幾乎都守著她,常常當她睜開眼時,便會對上他飽含深意的目光。

  這種情況下,方涵實在沒法再假裝看不出他對她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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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天,迷迷糊糊間,她隱約感覺到有人拉起她的手在什麼東西上按了按,之後又取過帕子替她擦手。

  她睜開眼,正好看到喬柏容把帕子收好,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下,發現拇指上有些紅紅印泥殘留。

  唔……他趁她睡著時偷拿她的手指蓋了什麼?

  「賣了多少錢?」

  「嗯?」喬柏容回過頭,見她醒了,朝她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太溫柔、太好看,害她一時間失了神,差點忘了先前的疑惑。

  「怎麼了嗎?」見她瞪著他發呆,喬柏容又道。

  方涵噘起嘴,揚了揚自己的拇指,「你剛不是偷抓我的手蓋了印?賣了多少錢?」

  喬柏容先是一楞,隨即好笑的反問:「妳猜?」

  「算了,我不想知道答案,要是賣得太低價,我會很鬱悶。」她再度懶懶的趴回床上。

  反正她知道他不會害她。

  喬柏容只是淡淡的笑道:「你該換藥了。」

  聽到要換藥,方涵的臉不覺一紅,「又、又要換藥啦?」

  「大夫說一天換兩次藥才好得快。」他取過桌上的藥瓶,坐於床沿。

  「喔……」其實她很懷疑那是喬柏容要求大夫這麼說的,畢竟她勤換藥,得到最大利益的人其實是他。

  他輕柔的褪下她的褲子,將藥膏塗抹在那還有些紅腫的俏臀上。

  那些執刑的家僕算是盡力了,打了五、六十板,卻僅讓她受了些皮肉傷,傷也好得極快,不像魏嬤嬤雖才受了三十板,卻只撐了兩天就死了。

  「嘶……」方涵突然抽了口氣。

  喬柏容立刻收回思緒,「怎麼,是我太用力了?」

  「沒、沒事。」不想讓他歉疚,她忍著疼道。

  他沉默了會兒,才輕輕一歎,「對不起。」

  若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受這皮肉之苦了。

  「又不是你的錯,下令打我的是那個女人,你就別再自責啦。」方涵咕噥著道。

  現在兩邊既已撕破臉,喬柏容不再稱對方母親,因此方涵也不喊她夫人了。

  「放心,這筆帳我會好好和他們算清楚的。」喬柏容將藥瓶的瓶塞壓回去,隨手將它扔在床上,「現在來做點別的事好了。」

  方涵發覺,原本在她臀上游移的指忽然沿著她雙腿間的縫兒往前滑。

  她渾身一震,「二、二少爺……」

  可惡,她就知道,這男人永遠不放過任何吃她豆腐的機會!

  「別動,我怕不小心弄疼你的傷處。」喬柏容俯身在她耳邊低喃,還乘機偷咬了她的耳垂一下,害她顫抖得更厲害。

  你把手挪開不就不會碰到我的傷處了嗎?方涵心裡忿忿地想著,卻沒膽子說出口。

  喬柏容指上的功夫極好。

  方涵嗚咽了一聲,敏銳的感受到他的指如何在她體內轉動、抽、送。

  或許由於他指上殘餘著些許藥膏,她只覺得他被撫過之處一陣冰涼。

  「嗯……」她忍不住發出甜美的呻吟。

  喬柏容的眼神變得更為幽暗,正欲加深侵略,外頭卻突然傳來綠禾的聲音。

  「二少爺,蘭萱園的王嬤嬤奉夫人的命,說要見您。」

  房中的兩人皆是一楞,喬柏容這才想到自己進來前並未關門,如今綠禾站在門外,與他們只隔了一道屏風。

  方涵一顫,急著想擺脫那還在她體內嬉戲的指。

  沒想到喬柏容卻伸出另一隻手按在她背上,阻止了她。

  她氣憤的回頭想瞪人,卻對上他邪惡且興致勃勃的目光。

  她忽然覺得,自己能夠瞭解那不小心誤入虎口的小羊心裡的感覺了。

  沒想到喬柏容竟還能以平靜的語氣朝外頭道:「我現在不想見人,你去問問她來做什麼。」

  「呃,王嬤嬤說,這個月已經過了五天,可是府中各處都還沒收到本月應發配的用度……」

  「啊……」方涵感覺花核被他狠狠摔了下,忍不住輕呼出聲,惹得綠禾話還沒說完便突地住了口。

  方涵氣喬柏容害她出糗,伸手用力掐向他的大腿,卻反而弄得自己手指發疼。

  「原來是為了此事。」喬柏容的聲音聽起來再正經不過,可是方涵卻清楚看到他臉上毫不掩飾、不懷好意的笑。「你同王嬤嬤說,府中每月的用度都是由芳寒管的,但她如今受傷臥床,沒空處理此事,讓他們先撐著,待芳寒傷癒,自會將月例補發下去。」

  哼,只犧牲一個魏嬤嬤哪夠?傷害芳寒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那些還活著的,他打算慢慢凌遲。

  「是,奴婢這就去告訴王嬤嬤。」這下,連綠禾的語氣中也帶著一絲笑意,愉快的離去了。

  聽著綠禾漸遠的腳步聲,方涵呆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我怎麼不知道,府裡少了我,月例就沒法發下去了?」

  雖說這兩年她的確替他管理府內大部分的用度,但所有事項都還是喬柏容決定的,她不過是負責執行,照說隨便找個人都能替代她才是。

  「現在你知道了。」喬柏容心情很好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方涵楞楞望著他,突然很想哭。

  這個男人怎麼能如此不講道理的對她好呢?

  不管怎麼說,那些都是他的家人,雖然感情並不好,但過去總也維持著微弱的平衡,可是如今他卻為了她,毫不在意的得罪他們。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才能讓他這般待她?

  「寒寒,你怎麼了?」見幾顆淚珠突然從她眼眶中滾落,喬柏容一驚,完全忘記自己先前正在戲弄她,連忙伸手捧住她的臉,「是不是哪裡疼?」

  此刻,方涵再也顧不得臀上的傷,掙扎著爬起來,一頭栽進他懷裡,放聲大哭。

  「寒寒?」他慌了,卻又因不曉得她哭泣的原因,不知從何安撫起。

  她抽噎著道:「喬柏容,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若我以後離不開你了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她怕自己生命中將再也不能沒有他。

  喬柏容沒想到她竟會直呼他的名字,先是呆了下,待消化了她話中的含意之後,立即大怒,「你想離開我?」

  方涵瞅著他,委屈的道:「哪有?我還不是怕哪天你厭倦了,不要我了……」

  「我絕對不可能厭倦你,少胡思亂想。」他凶狠的吻住她,邊咬著她的唇邊道:「永遠不許離開我,就連想也不行,聽到沒有?」

  「唔唔……」她被他吻得暈頭轉向。

  「芳寒,快回答我!」

  「……知道了啦。」

  唉,怎麼辦?方涵覺得自己一顆心早已全賠在他身上,後半輩子注定被吃得死死的了。

  方涵這次的「傷假」休了很久,從夏初直養到夏末都還沒好。

  而她這一罷手不管事,再加上喬柏容刻意推波助瀾,惹得喬府上下雞飛狗跳了好一陣子。

  最後還是向來不管府內之事的喬老爺親自出馬,從一開始指著喬柏容大罵不向,到後來不得不放軟身段,好聲好氣的拜託家中唯一的經濟支柱快把積欠的月例發一發、公中的生意管一管。

  其實本來府中各項開支用度應該由家中主母來管的,但如今公中那幾項生意原也是楊氏的陪嫁,在當年喬柏容十四歲正式接管後,因不想老是被長輩追著討錢,便乾脆將幾項生意的收入撥進公中,作為一大家子吃穿用度的資金來源。

  倒非喬柏容對這個家尚有什麼感情,而是倘若他真為了錢的事情和家人鬧得太凶,對在外頭做生意有害無益。畢竟他姓喬,還住在喬府裡,有些事情明面上不好弄得太難看。

  反正對他而言,這幾間舖子的收益不過是九牛一毛。

  且他和楊家那些忠心耿耿的管事都精得很,當初要將舖子撥給公中時早已先把帳算好,這幾間舖子的收益僅能剛好勉強維持整個喬府的支出而已,想再過得更奢侈可沒有了。

  再說,既是他出的錢,那麼理所當然由他管了,而既然由他管,那麼這些錢要給誰多些、給誰少點,還不都是由他一句話決定。

  這回他大發雷霆,不但扣著月例不發,還同時撂下那些公中的舖子不管,大有想讓那些舖子關門的意思,反正他也不缺那點錢。

  哼,這家子平時吃他的、用他的,現在還敢打他的人,當他好欺負?

  直到喬老爺親自來第五趟,而實際上早已傷癒並被養得白白胖胖的方涵又嫌在床上躺得煩了,喬柏容這才在父親面前「勉為其難」的答應讓「重傷末愈」的方涵先發放一下先前積欠各處的月例。

  至於往後嘛……喬二少發話了,等芳寒姑娘徹底休養復元了再說。

  方涵跟了喬柏容那麼多年,隱約感覺到這次大Boss故意把事情鬧得這麼大,恐怕並不全是為了她被打一事,多半還有其他打算。

  只是,她問過一、兩次,喬柏容雖未否認,卻也不願承認。

  方涵向來不是愛追根究抵的人,更何況那還是老闆的家務事,喬柏容既然不肯多說,她便不多問了。

  這天,她無聊的趴在床上翻著從老闆的書房那見拿來的雜書,雖然文言文有點拗口,不過因為是遊記,看著倒也有趣。

  方涵讀得津津有味,竟連有人進了房中都不知,直到她手中的書被抽走。

  「啊!」她嚇了跳,抬起頭便見喬柏容有些不悅的瞪著她。

  「二少爺。」知道他是不高興她沒注意到他進來,方涵連忙討好的朝他笑道,蹭上去抱住他的手臂。

  瞪著她那小狗似眼巴巴的望向他的樣子,喬柏容只覺好笑,原先那點微微的不悅也就消散了。

  「看來你真的挺無聊的。」他在床沿坐下。

  「是很無聊啊。」她露出苦惱的表情,「二少爺,我什麼時候可以『傷癒』啊?」

  喬柏容眼中掠過一道光芒,伸手輕撫她的發,「再過個幾日吧。」

  其實,正如她先前所猜想,他此回故意將事情鬧大的確別有所圖,打算藉機逼迫父親答應他娶她為妻。

  喬老爺得知此事後自是大怒,堅決不允,而喬夫人雖不希望喬柏容將來的妻子背景太雄厚,卻也擔心他身為喬家嫡子卻娶了個丫鬟做正妻,會影響她兒子將來議親時的「身價」,因此亦不很情願。

  不過喬柏容對此並不是很在意,反正他可以等,再說他還有其他後招,到時斷不會讓芳寒以丫鬟的身分嫁進喬家,讓她受委屈。

  如今故意先提起此事,也不過是為了讓他們心中有些準備。

  「喔……」方涵拖長了音,目光再度瞥向被他扔到一旁的書上。

  「你既然嫌無聊,我想我們有別的事可以做。」喬柏容不滿被忽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大掌直往她衣裡探。

  方涵仰頭看著那雙黑亮的眸子,哪還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說起來自她兩個多月前受傷後,喬柏容頂多趁著上藥或睡覺時摸摸抱抱,揩點油吃些豆腐,卻是從未做完「全套」,就怕碰疼她的傷處,這會兒怕是早已憋不住了。

  她雖然也隱隱有些期待,不過一想到這男人己忍了兩個多月,以及他過去表現出的過人體力,她就怯場了。

  眼見他的手都伸進她的肚兜裡,握住她的豐盈了,方涵連忙道:「呃,二少爺……我、我還是個傷患啊……」

  這根本是睜眼說瞎話,連喬老爺、喬夫人都不信了,更何況這個先前天天替她上藥的男人。

  不過喬柏容卻沒揭穿她這瞥腳的謊言,只是邪惡的一笑,「嗯?忘了妳身上還帶傷,的確是我的不是。」他頓了頓,看著她露出又是驚疑又是鬆了口氣的表情,然後才道:「所以我們換個姿勢吧。」

  什、什麼?方涵一呆,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已被他抱起,跨坐在他腿上,與他面對面。

  喬柏容沒給她回神的機會,直接低頭吻住她的唇。方涵只覺那熟悉而溫暖的氣息覆了上來,還來不及發出聲音,便被他的唇堵得密密實實。

  或許是真的餓極了,他的吻凶狠且霸道,充滿了掠奪性,不斷汲取她的甜美,並強迫她的丁香小舌給予回應。

  同時,他一雙手也不安分的在她身上各處揉捏,不一會兒她便已衣衫半褪,嬌喘吁吁的倒在他懷中。

  「等一下!」眼見他目露凶光,一副不將她拆吃入腹不罷休的架式,方涵連忙喊停,「二、二少爺,咱們打個商量成嗎?」

  喬柏容對方涵的瞭解,並不比她對他的瞭解少,因此一看到她那模樣就知道她的腦袋瓜子裡正想些什麼。

  於是他挑眉道:「喔?你覺得你有什麼本錢和我談條件?」

  他一面問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三、兩下便拉開了肚兜的系繩,並將那塊薄薄的布料往床上隨手一扔。

  方涵本就因天熱且又總在房裡而穿得少,所以當肚兜一離身,就只剩件外衣松垮垮的掛在她身上。

  眼看自己即將被啃得連渣都不剩,她急中生智的嚷道:「不如今天讓我來伺候二少爺吧?」

  「嗯?」喬柏容終於停手,饒富興味的瞅著她,「說說看,你要怎麼伺候我。」

  方涵看著他的表情,哪會不知等在她前方的是個大陷阱呢?偏偏這個陷阱她不跳下去又不行,與其到時被折騰得屍骨無存,還不如現在她豁出去主動些。

  因此她咬牙道:「平時都是二少爺……這次由我來吧!二少爺想要我怎麼做都行,但……今天就一次,好嗎?」

  「你覺得一次平息得了我這兩個月的忍耐?」他覷了她一眼。

  當然不可能,不然她幹嘛同他商量?

  問題是再多她也吃不消啊。

  「兩次。」大奸商開出了條件,「當然,我不介意你用任何方式取巧,只要你能夠確實完成這兩次。」說著,他舉起她的手輕吻。

  方涵再度無語。

  她早已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他都提點得這麼明白了,她還能假裝不曉得他的意思嗎?

  唉,也罷,雖然過去從沒做過這種事,但好歹她當年也曾看過A片,看在他對她的好實在沒話說的份上,就犧牲一下吧!

  想定後,方涵抱著慷慨就義的精神站了起來,「我替二少爺更衣。」

  喬柏容很期待她的表現,自不會在這上頭為難她,於是極配合的讓她為她褪下褲子。

  方涵有些顫抖的伸手握住他胯間已微微抬頭的男性。她一顆心跳得飛快,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為即將發生的事感到緊張抑或是興奮。

  那握在手裡的分身是如此熾熱,當她想起過去它如何帶給她無盡的歡愉與痛苦,竟隱隱覺得下身有些空虛。

  「寒寒莫不是打算一直這麼握著不動吧?」見她僵在那兒,喬柏容挑眉道。

  事實上,他此時內心的悸動恐怕不會比她少,但表面上仍故作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

  方涵聞言,也知道不能這樣耗下去,只得把心一橫,跪在他面前,在他驚訝的目光下,傾身舔了舔那正不斷脹大的分身前端。

  她這舉動可是大大出乎喬柏容的意料。

  他先前在提點她時其實只是想逗逗她,讓她用手碰碰他而己,不曾想過她會做到這個地步。

  不過,他不得不說,她若是想盡快達成目標,這的確是絕佳的方法。

  光是看她衣衫不整的跪在他身前,伸出粉嫩的小舌輕舔著他的壯碩,然後張嘴將它慢慢含入口中,這幕他連作夢都想像不到的香艷的畫面立刻讓他全身緊繃至極。

  喬柏容想不透她究竟是從哪兒學來這招的,只是那動作既生澀且笨拙,很顯然過去從沒做過這種事,他驚喜感動之餘,又有些熱血沸騰,得很努力才能克製出手將她狠狠按向他的衝動。

  另一方面,他也隱約慶幸她的生澀,否則說不定他此時早已棄械投降。

  至於方涵更是手忙腳亂,這種事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不簡單,更別提他的尺寸驚人,試了半天也無法全含進口中。

  方涵短促的驚喊出聲,徹底臣服在那極致的歡愉之下。

  她腦子裡一片渾沌,本想歇口氣,卻突然一陣頭重腳輕,回過神後便發現自己已倒在床上,而那壯碩的男性仍牢牢嵌在她體內。

  「真可惜,既然你完成不了先前允諾的事,那麼接下來就只好任由我處置了。」喬柏容眼中閃動著她再熟悉不過的邪惡光芒。

  方涵心中警鈴大作,張口想說些什麼,可是那突然狠狠撞進體內的男性使得她欲說出口的話語化成了陣陣嬌吟,再也組織不出任何有條理的字句。

  看來今晚她是別想睡了。

  在即將被另一波高潮淹沒前,方涵哀怨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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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2 11:34: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已入秋。

  方涵發現喬柏容這陣子很忙,卻不曉得他到底在忙什麼。由於他總是不肯說,幾次下來,她也就知趣不再問了。

  雖隱隱覺得他最近似乎瞞著她背地做了不少事,不過她從來不是會為這類小事糾結的人,畢竟誰沒有一點秘密?

  過去她就一直認為交往中的情侶強迫對方不能保有隱私是很變態的,她當然不會犯這樣的毛病。

  他若想說便說,不想說就算了。

  不過,這天一早,喬柏容卻突然要她仔細梳洗打扮一番,說要帶她出門。

  方涵實在困在府裡太久了,這趟出門著實令她開心不已,燦爛的笑容怎麼也收不住。

  甚至當她坐上馬車後,還一直忍不住朝外探頭探腦,彷彿想將所有街景好好看個夠,惹得喬柏容一陣好笑。

  「又不是沒同我出過門,值得這麼開心?」他嘴裡雖這麼說著,但見她如此高興,他心情也很好。

  「唉,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她嘻嘻一笑,仍捨不得收回視線,「不過二少爺今兒個怎麼突然想到要帶我出門?」

  喬柏容觀了她一眼,「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方涵楞了好一會兒。

  記得初秋好像也沒什麼重要的日子啊,只除了:

  「啊,今天是皇上的壽辰。」她忽然想起,前幾日喬家才以這名目備了些大禮送進宮中。

  可是,皇帝過生日跟喬柏容帶她出府有什麼關係?

  「你就只記得這個?」

  不然呢?方涵苦惱的想了許久,終究還是投降了,「二少爺,你就別賣關子啦,我想像力貧乏,猜不到啊。」

  喬柏容搖頭,歎了口氣,「傻丫頭,既然都記得今日是聖上的壽辰,怎麼就不記得同樣也是你的生辰?」

  「呃,今天是我生日?」方涵呆住了。

  不管外表再怎麼正常,這身體裡的「餡兒」總是已被掉了包,她一來到這兒就是被賣進喬府之時,因此在那之前的事她一點印象都沒有,自然也不會知道「芳寒」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當然啦,她也不是不曾好奇過這位芳寒姑娘的出身,可是不知為何,當初和她一起被賣進府裡的下人們,竟沒一個知道她的身世。

  過去她曾暗中尋訪了好一陣子,亦僅隱約知悉這個身體的主人似乎原是罪臣之後。

  當初不知她族中哪位父執輩為官時犯了事,惹得先帝大為震怒,雖還不至於誅九族,但卻也害得他們這些倒霉的族人被抄家,並發賣為奴僕。

  照說這等大事應該很好查才對,然而也不知是否有人在她的身分上動了什麼手腳,總之線索到這見便斷了,想再查下去卻是沒法子,連她身契上的名字都明顯是已是另外取過的。

  不過,喬柏容忽然提起她的生辰,竟像是知道她這副身軀的身分?

  「你連自己的生辰都不記得?」他皺了皺眉。

  「呃,我當年進府時曾發了一場高燒,醒來後過去的事都不記得了。」方涵只得再用了回老套的失憶梗。

  其實她這說法喬柏容早就聽說過的,但他始終持疑,「你平時待人處事可一點也不像失憶。」

  非但不像失憶,他甚至覺得,她的心計和見識,一點都不似個年僅十幾歲的小姑娘。

  可是,瞧她竟連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看來是真的什麼都忘記了。

  方涵不由得心虛的冒冷汗,「我也是依心而為罷了,或許我雖對過去沒了記憶,心裡深處卻還記著某些其他的事?」

  這話也只能隨便唬弄人而己,反正借屍還魂太匪夷所思,這年頭可不流行穿越時空這種說法,她也不怕喬柏容懷疑她什麼。

  「那你可記得自己原本姓什麼?」喬柏容又問。

  她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二少爺知道?」

  「你原姓方。」

  「喔?」這麼巧,和她「上輩子」一樣?方涵微微挑眉。

  不過,她還是不明白喬柏容為何忽然和她提起這些?

  「你的反應真冷淡。」他忽地笑道。

  事不關己當然冷淡啦!對她這個冒牌貨來說,「方姑娘」的過去就像是路人的故事,先前她之所以去查也只是基於好奇。

  再說,她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沒興趣「尋根」。

  方涵乾笑一聲,帶著幾分真心和幾分討好地道:「反正就算知道過去的事也改變不了什麼,還不如繼續當二少爺的芳寒呢。」

  「倒也未必沒有影響。」她這話顯然大大取悅了喬柏容,他樂得伸手將她攬了過來,「不過,我喜歡你後面這句話。」

  說著,他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下。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方涵迷迷糊糊的想著,實在弄不清他的用意。

  算了,他開心就好。

  唉,她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沒志氣了,一點也不像書上那些總是引經據典、棋琴書畫樣樣精通,還能夠拯救男主角於水火之中,並且努力改變家庭氣氛、促進社會和諧的無所不能穿越女。

  她只是個小小的丫鬟,上頭有可靠的大Boss罩著,天塌下來都還有他頂著哩,什麼宅斗、宮斗的都不幹她的事。

  她安於現在的日子,至於以後會如何方涵緊緊靠在那副溫暖的胸膛上,很駝鳥的不願也不敢多想。

  「我剛說的話記著了?你姓方,今日正是十九歲生辰,原是官家小姐,六年前被抄家,因而入我喬家為婢至今。」喬柏容將她摟在懷裡,忽然又將先前的話仔細複述了一遍。

  方涵奇怪的抬頭望了他一眼。她知道他這般強調必有深意,卻不曉得他到底想做什麼。

  不過看他那認真且飽含期待的表情,她便也不再多問,只點點頭,「嗯,記著了。」

  見她應聲,他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又親了她一下,「乖。」

  她怎麼覺得他好像在逗弄小寵物似的?「但只記下這些就夠了嗎?那細節呢?」

  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孩!喬柏容一笑,「你進府時不是發了高燒,將往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嗎?」

  好吧!既然大Boss都這麼說了。「所以二少爺今天是特地帶我出來過生日的?」

  他輕輕撫了撫她柔順細滑的發,「你最近總嫌待在府裡悶,就趁這機會出來走走吧。」

  沒想到日理萬機的大Boss竟然記得她這個小秘兼小蜜的生日,還特地帶她出門約會,真是太令人感動了。

  這樣的貨色,就算在現代也絕對構得上新好男人的標準啊!

  「二少爺待我真好。」她眨眨眼,不吝讚美感謝,又惹來他一陣笑聲。

  方涵趴在他胸前,感受那沉沉的震動,不知為何,突覺眼眶有些發熱。

  在經歷過前世那段失敗的戀情後,她本來沒想過再談戀愛的,更別提又不幸來到這女權低落的鬼地方。

  在這個時代,就是門當戶對、明媒正娶的妻子,懷孕時都還得主動替老公找合法小三幫她履行夫妻義務,「一生一世只有彼此」不過是神話。

  就是兩年多前和喬柏容上床時,她也只是「不排斥」,並將那當成留在他身邊的手段而已。

  反正既然不能拒絕,就把它當成工作吧!他若願意一直寵著她最好,不能的話也沒關係,只要她牢牢守住自己的心,便不會受傷。

  當時,她是這麼想的,可是如今才明白,她實在太高估自己了。

  與喬柏容這樣的優質男人朝夕相處,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現在她已不敢猜想,當他們之間走到盡頭時,會是怎樣的結局。

  二少爺,是不是若我乖乖待在你身邊,你便能夠一直像這樣只對我好呢?

  方涵很想問,卻又不敢問出口。

  理智上,她明白自己早已得到太多原本不屬於她的東西,該知足了,可是情感上,她卻貪心的希望這份關係能長長久久……

  馬車走了好一會兒後終於停下。

  方涵過去常陪喬柏容出門談生意,因此當她從簾子的縫隙中稍微往外看了看,便知已到了京城中最繁華熱鬧的街市。

  這有點像前世她常逛的假日花市或市集,不過賣的東西應有盡有。

  由於人潮多,無論馬車或轎子,最多只能停在此處,想進去便得用走的。

  她早就想來好好血拼一番,只可惜以前每回經過都是為了工作,總是來去匆匆。

  但看喬柏容這態度,竟像是專程帶她來的?

  她才這麼想著,便聽到他開口:「下車吧,你不是很早以前便想來這兒瞧瞧了?」

  方涵眼睛一亮,「真的可以把這裡全部逛一遍嗎?」

  「我可只挪了這一整天能夠出來,你今日若逛不完,我也沒法子了。」

  她被他逗笑了,「夠的、夠的,一天一定夠我逛完的。」

  方涵前陣子被悶壞了,這會兒看什麼都覺得新鮮。她知道不管是古今中外,大多數的男人都不太愛逛街,因此並未真的每間舖子都非走進去瞧瞧不可,僅是走馬看花,真正有興趣的才會進去逛。

  喬柏容耐心極佳,一直微笑著看她逛街買東西,就算她在某間舖子停留得稍久了些,他也不催促,在見她對某樣東西露出喜愛的表情,更是二話不說的掏錢付帳。

  方涵不得不說,身為一個金主,他實在太稱職了。

  他們就這樣邊走邊吃邊玩,不知不覺來到某間糕餅舖子前。

  這間糕餅舖子方涵是知道的,算是小有名氣,只是在她心中卻比不上喬府中那些經過她調教、做出來的甜點都極合她口味的廚子。

  因此她經過時只是「朝聖」似的探頭看了幾眼,並未想要進去。

  然而喬柏容卻忽然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要她依著那份清單,進去買齊上頭指定的糕點。

  「怎麼突然想買糕點?」方涵不禁疑惑。

  她記得喬柏容並不愛吃這些東西呀。

  但他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道:「你照著買便是。」說著,他還塞了些銀兩在她手裡。

  好吧,既然老闆發話了,那就買吧,反正也不是她出錢。方涵聳聳肩,拿著清單便走進舖子裡採買。

  只是這清單上的五、六樣糕點,雖然舖子多數里都有現貨,但有些要稍等一會兒,她在裡邊等了超過兩刻鐘,才湊齊要買的東西。

  當她拿了糕點準備離去時,突然發現一旁有名婦人正楞楞的瞪著她瞧。

  那名婦人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年紀,但保養得宜,氣色紅潤,那光滑白皙的肌膚竟不輸二十幾歲的女人。

  她一身貴氣的打扮,身後更站著四名奴僕,氣質比喬夫人高了不知多少倍,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某高官家的夫人。

  像這樣的人,從前若見過,她肯定不會忘記的,而她確信自己並不認識對方。

  方涵不明白對方為何這般瞧著她,甚至不知為何,她竟也覺得那婦人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那名婦人見她回望,忽地朝她露出笑容。

  方涵一頭霧水,但基於禮貌還是朝對方微笑並點了點頭。然後,她便轉身準備出去找喬柏容。

  沒想到她才走了兩步,就被人叫住了,「這位姑娘,請留步。」

  方涵回過頭,發現叫住她的是那婦人身後的一個嬤嬤,此時,那嬤嬤已來到她身後。

  「有事嗎?」她問道,忍不住又瞧了那名婦人一眼。

  沒想到這一看,竟越覺得那名婦人眼熟,讓她不由得楞然。

  奇怪,難道她真的曾見過對方,卻不小心忘了嗎?

  「姑娘,我們夫人想請你過去說幾句話。」

  正常情況下,這種沒頭沒腦的邀約方涵是會直接拒絕的,可是如今她也有幾分好奇,因此便點了點頭,「嗯,不過我家少爺還在外面等著,真的只能說幾句話了。」

  那名嬤嬤楞了下,但很快的反應過來,「不要緊的,我家夫人只是想問幾句話,不會耽擱太久。」

  於是方涵慢慢朝那名婦人走過去。

  當她終於來到婦人面前時,終於想起自己為何會覺得對方眼熟了。這張臉,每日她都要在銅鏡中見過好幾回的……除了年紀有差外,她和對方長得實在太像了。

  看著這名婦人,方涵幾乎能預見自己二十年後的模樣。

  「好孩子,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婦人的語氣雖溫和,卻又隱隱帶著一絲迫切和激動。

  方涵心一跳,突然想到喬柏容之前在馬車上的叮囑。

  難道他剛才突然對她說那些,就是為了讓她應付這名婦人嗎?可是,他怎麼知道對方今天會來這裡?

  而這名婦人……又為何和她長得那麼像?

  一堆問題浮上心頭,讓方涵腦子裡一片混亂,不過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該如何回答這名婦人的問題。

  就算不知喬柏容所圖為何,她也不打算違背他的意思。

  方涵先是思考了一下喬柏容先前的交代後,才斟酌著道:「我是喬府的丫鬟,名叫芳寒。」

  「喬府?」婦人輕蹙了下眉頭,「是先輩曾於成祖時任過首輔的那個喬家?」

  方涵倒也不大意外婦人馬上就猜出是哪個喬府,能讓喬柏容如此看重的肯定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因此她只是乾脆的道:「是。」

  婦人對這答案似乎不是很滿意,猶豫了會兒,又細細打量了一下方涵的穿著。

  然後,婦人有些訝異的發現,方涵身上那件鵝黃色的綢衫是簇新的,一看便知質料極佳。

  再瞧其他處,她光潔的皓腕上戴著的金煉雖細,但樣式別緻,正適合她這般妙齡女子,潔白的耳垂上各戴著一串兩顆、顯然價值不菲的珍珠耳環,便是頭上簡單插著的玉簪也都非凡品。

  這身打扮不顯華貴惹眼,卻又都是實實在在的好東西,完全襯出了她的清雅,只怕便是尋常五品官員家的嫡出小姐也沒有這身行頭。

  看來這喬府待她倒是不錯。

  這一切的觀察思考不過是瞬間的事,婦人定了定神,問出另一個她更關切的問題,「我瞧著你的模樣覺得挺親切,你被買進喬府之前,原來叫什麼名字?」

  方涵露出一絲為難的神情,「夫人,這……」

  她很清楚,被賣進府裡的丫鬟斷無到處嚷嚷自己過去姓名的道理,更何況對方還是個陌生人。

  要是她說得太乾脆,反而會引起對方懷疑。

  她這一猶豫,婦人身後的嬤嬤便插嘴了,「我說這位姑娘,太……夫人不過是覺得你面善,和一名故人的樣貌頗為相似,才多問了兩句,有什麼不能說的?」

  故人?要說像,應該是她和這名婦人長得才叫像吧?

  「自是我多想了。」方涵這才笑了下,「只是夫人一看便是有福之人,與我這等為人奴僕的又如何會有什麼關係?不過,我的姓氏告知夫人倒也無妨,我入喬府前原本姓方。」

  這下那個嬤嬤和婦人臉色都變了,婦人甚至一把捉住她的胳臂,失聲道:「什麼,你姓方?」

  唔,喬柏容也太神了吧?方涵心下暗暗佩服,但臉上還得故作茫然,「難道夫人真認識我家長輩?」

  「好孩子,告訴我,你今年幾歲了?」

  「我今兒個正好滿十九歲了。」

  「今日是妳生辰?」那婦人震驚的望向她,一臉無法置信。

  見效果達成,方涵眼珠子一轉,笑著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看樣子夫人應該是認錯人了吧?其實過去我也曾聽聞有些人彼此毫無關係卻長得極為相似……哎,不說了,我家主子還在外頭等我呢!先告辭了。」

  說完,她也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便轉身飛快的離去。

  見好就收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反正她已經把該講的都講了,剩下的喬柏容多半會接手處理。

  腦中正這麼想著,她一踏出店舖就見喬柏容站在那兒,笑吟吟的瞧著她。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溜到他身旁,晃了晃手中的東西,「唔,二少爺要的糕點都買齊了。」

  「我又不吃那種東西,自是給你的了。」喬柏容一笑,拉住她空著的那隻手便往前走。

  所以這算是生日蛋糕嗎?方涵突然覺得很好笑,往他身邊靠了靠,「二少爺莫不是以為芳寒這麼好哄,真相信您只是單純讓我去買糕點?」

  喬家會做糕點的廚子、廚娘多得是,這間糕餅舖子雖有名,師傅卻也沒有比喬府裡的厲害。

  當然,這是他們兩個分工合作的結果……喬柏容撒下重金到處延請厲害的廚子、廚娘進府,方涵則是努力剽竊過去見過的各種糕餅食譜,裝作是自己的發明,讓他們去做。

  總之,她根本沒有必要走進那間舖子的,喬柏容教她去買糕點,不過是為了製造她與那名婦人「巧遇」的機會。

  喬柏容也沒想過能瞞得了她,因此只是勾唇一笑,輕聲道:「看來你和你娘親聊得挺愉快的?」

  「我……娘?」聞言,方涵覺得自己快暈過去了。

  那名婦人居然是她娘?雖說她是想過對方很可能是這副身子的親戚,沒想到竟會是母親?

  只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對。

  這方家的父執輩犯了事,全族不是充了軍就是發賣為人奴僕,芳寒的母親怎麼可能還過得那麼好?

  更何況方家被抄不過是五、六年前的事,若那婦人真是她母親,才過了幾年,怎麼可能認不出她來?

  方涵想了半天,最後還是遲疑的開口:「二少爺,你是不是哪裡弄錯了?我看她不大像啊。」

  「這事沒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喬柏容輕描淡寫的道:「現下看來,事已成了一半,之後咱們靜觀其變就是。」

  方涵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必然不會再多說什麼了,因此便沒有再多問。

  其實實情應該不難猜,看來喬柏容是想讓她認祖歸宗。

  盡管她是冒牌貨,不管對方家還是母親都沒有什麼期待或認同感,但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很感激喬柏容如此大費周章的替她尋根,並特別在她生日時安排了這一出。

  這個男人對她可真是沒話說。

  方涵心裡感動,不小心便脫口說出了內心話,「其實,只要能在你身邊,我並不在意自己是誰的女兒。」

  只是話說完後,她又自覺太肉麻,忍不住紅了臉,甚至想抽回被他拉著的手。

  不料喬柏容卻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放。

  「我在意。」他輕聲道:「我希望你能過好日子。」

  方涵的臉更紅了,極小聲的說:「我現在的日子已經夠好啦!」

  現在整個喬府中說不定就她最享受了。

  「那樣還不夠。」喬柏容一笑,「你放心吧,這事聽我安排便是。」

  到時,他必定要讓她風風光光的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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