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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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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不題撰人]西漢演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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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8 09:56: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回     知漢興陵母伏劍

  卻說韓信臨行,見漢王曰:「臣伐魏,霸王聞之,決乘虛來攻滎陽,諸將之中,王陵可屬大事,大王當令抵楚兵,其人智勇足備,庶保無事。」王曰:「陵母久拘於楚,恐心志未定,不可用也。」信曰:「陵母最賢,素有遺教,王陵志如金石,堅不可動,大王當急用之,而以陳平為佐,如有緩急,大王當聽子房計議,料無憂也。」王甚喜。
  韓信領兵至蒲阪,早見魏兵到來,隔河與豹相拒,彼此不得相戰,韓信召諸將曰:「魏豹以兵守河,不設橋樑,舟缸一時難以打造,命灌嬰督工,起造木罌,最為方便。」嬰曰:「不知如何起造?請問其造法。」信曰:「木罌者,縛甕缶以為筏,甕缶容受二石,力可勝一人,其甕間容五寸,下以繩鉤聯,編槍於其上,形要長而方,前置筏或板頭稍,左右置棹,可以渡軍械也。」灌嬰遵依其法。命軍中巧手軍士,傳令起造,不一二日造完,信遂命灌嬰引軍一萬,陳舟舡百十餘只,沿河虛列旗幟,若渡河之狀,以為疑兵。卻密令曹專引精兵二萬從夏陽以木罌渡軍,襲安邑,以抄其後,使豹不能接應,兩下夾攻。豹可擒也。曹參得令,暗趨夏陽。灌嬰列兵於岸,陳舡於河,多張旗幟、魏豹見了,果然疑其有伏兵,晝夜巡視,不防曹參引大兵,用木罌從夏陽渡河襲安邑,將魏豹家屬虜去,抄後殺來。魏豹巡哨軍士飛報,豹聞知大驚,方欲回兵,曹參襲殺於後,韓信追殺於前,兩下夾攻,不能相應,柏直戰未數合,見信人馬攻殺甚急,不能抵敵,向西逃走。馮敬不能對敵,先自引兵退後。魏豹不能抵當。方欲歸臨晉逃走,早被曹參、灌嬰人馬兩邊圍上來,魏豹不能脫,被二將生擒住,綁縛來見韓信,信曰:「主上命汝為元帥,統領大兵四十五萬,睢水一陣,喪師三十餘萬,睢水為之不流;汝即逃回平陽,主上不即加誅,止奪帥印,罷汝閒居,不失王爵之貴,汝當感激,愈加策勵,以圖後功可也,卻乃輕聽術士之言,遵爾起民謀反,既被擒拿,本當誅戮,汝為一國王爵,恐主上寬恩,免汝一死,且著軍士,囚車監押聽候。」一面入平陽安撫百姓,權著周叔管理國事不題。
  卻說霸王打聽韓信徵魏豹,知滎陽空虛,急召范增曰:「魏豹已反,韓信果然須兵入西魏徵豹,不出亞父高見,膚今乘虛取滎陽,擒劉邦,亞父以為如何?」增曰:「此時正好出師,但陛下相時而動,不可輕敵,恐韓信有遺計,不可不防也。」龍且曰:「亞父何怯之甚也?」增曰:「好謀而成,豈可不深慮也?」於是霸王傳旨,整點大軍往滎陽,先差驍將李奉先領兵三千,探聽消息。
  漢王遂與張良、陳平計議提防楚兵,有小卒來報,霸王領著大隊人馬,殺奔滎陽來,先差驍將李奉先領兵探聽。漢王聞說大驚曰:「楚兵勢重,如何迎敵?」張良曰:「韓信前曾言楚兵若來,當以王陵為將,陳平輔之。楚可破也!何不召王陵計議?」王即召陵曰:「霸王親統大兵前來,爾敢領兵與楚迎敵否?」陵曰:「霸王勢重,難與力敵,以臣愚見,且偃旗息鼓,深溝高壘,未可出戰,待彼志既懈,臣用一計,楚決可走也。」王曰:「計將安在?」陵附耳道數句言語,王大喜曰:「將軍果有此膽略,吾無憂矣!」即命王陵為將,陳平為軍師,吩咐三軍,各偃旗息鼓,四門嚴閉,不擊刁鬥,不設一軍,有楚將李奉先前來探聽,見是如此,心中疑惑,不敢近城,差人回報霸王曰:「滎陽四門緊閉,不見一個軍士,不知何意?」左右曰:「此必漢王聞陛下來到,或搬移鄰近郡縣,屯住人馬,留此空城以待陛下,或是韓信徵魏未回,內無強兵,以此不敢出戰,虛作此聲勢以為疑兵,使陛下不敢遽然攻打也。」霸王曰:「人馬初到,且安下大營,待明日探看動靜,再作處置。」隨即安下營寨,人馬遠來疲乏,各人卸甲休息。
  卻說王陵選精銳軍五千,頭裹赤幘,各帶鮮明器械,準備鞍馬緊束,人各銜枚;又選五百炮手,各帶火炮隨後。臨時聽用施行;四門多設柴草,待人馬殺到楚營,聞炮響,急點起人來,以防楚兵攻城。又差夏侯嬰隨後領大兵三萬接應。
  卻說王陵將及黃昏時候,先差精細小卒十數人,裝作楚兵,潛在楚營邊,探聽楚兵消息,有無防備,好作區處,起更時,只見小卒來報:」楚軍安營,俱休息定,並無提備。」王陵須兵五千,打赤幟,開了城,蜂擁而來,楚兵正睡熟,王陵暗傳令放炮,只五百炮手,四邊放起來,五千人馬,殺入楚營,如十萬甲兵,從天而降,楚兵又無準備,急遽驚起,眼尚朦朧,如何對敵?反自相踐踏。王陵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霸王急起披掛上馬,四面觀望,見一大將挺槍往來,領兵衝殺。霸王大喝一聲,舉槍直取來將,來將舉槍交還,二十回合,其人敗走,領五千兵衝殺出營,已將五鼓矣。
  霸王問軍士:「此是何人?」有小卒曰:「此漢將王陵也。」霸王暗思:「此人槍法,與其他不同,今日不除,後必為患。」急拍馬正欲追趕,季布、鍾離昧、龍且俱列馬頭前止之曰:「不可,漢兵得勝,一路俱有準備,城上火起,城下人馬如鐵桶相似,此必韓信之遺計也。陛下且檢點傷殘人馬,緊急將陵母取來,以劍伏身,監在營中,使人與王陵說知,王陵為人最孝,聞此決來歸降,王陵若降,滎陽可破也。」霸王曰:「然。」即差人星夜赴彭城,取陵母赴軍前來不題。
  卻說王陵得勝,領得勝兵計點只傷折一百多人,大殺楚兵,並自相踐踏,死者共三萬餘人,回見漢王,王曰:「將軍一夜殺楚兵三萬,以霸王之勇尚退三十里,將軍之名,威振關中矣!」王陵曰:「知楚兵遠來困乏,因此乘其無備,殺此一陣,霸王尚屯於此,不久仍來攻城,不可不急為計處也。」張良、陳平曰:「韓元帥徵魏,聞有捷音,料將回兵,不若且嚴守滎陽,以待韓信兵到,再為區處。」王曰:「善,」遂令三軍預備炮石灰罐,四門嚴守。
  一連十數日,楚漢並不交戰。只見城下忽有巡哨小卒來報,有楚使至,請王將軍相見。王陵聞說,急上城,見楚使曰:「將軍之老母,今取在楚營,欲見將軍一面,若將軍遲去,霸王決壞老母,使將軍為不孝之子,萬代罵名不朽也。」王陵聽說,放聲大哭,淚如雨下,急來告漢王曰:「臣母今年七十有餘,臣生不能孝養一日,反遭此縲紲之苦,今楚使欲臣往見一面,臣雖赴劍萬死,亦當急趨往見也。臣身雖在楚,此心實在大王,決不為楚效力也。」張良曰:「將軍誤矣!前日將軍殺楚兵數萬,今只聽楚使一言,即趨入虎穴,自蹈死亡,此匹夫之見也,又未審老母果在楚營否,豈可遽然往見?須另差一人,親見老母,看有甚言語,討數手字,果然欲將軍往見,那時見之未晚也。豈可不察存亡而往見耶?」王陵聽說,即哀告漢王。王即差謀士叔孫通,前到楚營,朝見霸王。王曰:「王陵居住沛縣,不歸降於我,隨著劉邦為惡,今已將其母,拘係於此。若早歸降,使子母相見完聚,若仍復抗違,即斬其母,使王陵為萬代罪人也。」叔孫通曰:「願請陵母一見。」霸王左右將陵母押過來,與叔孫通相見。只見陵母以劍伏身,蓬首而跪,叔孫通心甚不忍。陵母曰:「公乃何人也?」叔孫通曰:「某乃漢使叔孫通也。」母曰:「公來何為?」通曰:「老母之子王陵,聞母受苦,即欲降楚來見,惟恐不的,漢王故差某來,求老母手筆數字,方著王陵降楚,以事奉老母。」母曰:「是何言歟!漢王寬仁大度長者,吾子事之,得其主矣!豈可因妾而懷二心?望公情與王陵。善事漢王,早建奇功,為漢代名臣,妾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言罷,遂伏劍自殺。叔孫通急欲救時,陵母頭已落地。滿營中莫不贊歎。
  卻說陵母伏劍而死,霸王聞知,大怒曰:「老媼何其太愚如此?當碎其屍以號令三軍!」季布等拜伏奏曰:「不可!陵母雖亡,當存其屍,歸葬沛縣,使王陵身雖在漢,而此心終有思歸之念。蓋父母墳墓,乃木本水源也。他日或命一能言之士,陳說根本,王陵素有孝名,聞言動心,必降楚也。若今號令軍前,愈傷其心,無復有降楚之意。」霸王從其言,即差人收拾陵母屍首,歸葬沛具。隨召叔孫通曰:「汝可回榮陽說與漢王並王陵,快早歸降,倘打破城,死無葬地也。」叔孫通近霸王前道一言,就使楚兵倒戈滎陽解圍。不知說甚言?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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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8 13:31: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回     韓信斬夏悅張仝

  話說叔孫通奏霸王曰:「臣雖居漢,每被漢王謾罵,受辱不過,情願欲歸事陛下。昨因說王陵降楚,以此托名為漢使,實欲歸降陛下也。王陵為人最孝,臣入城陳說母屍未葬,陵歸葬其母,就同歸楚也。」霸王曰:「漢王兵有多少?將有幾人?久困而不降者,何也?」通曰:「漢兵在城者尚有二十餘萬,漢將有六七十人,昨新開倉廒,糧食亦足。遷延不出戰者,因聞韓信已攻破魏豹,意欲調轉人馬赴彭城,乘勢劫奪太公、呂后還漢,並取代州,破燕齊,使陛下進無所往,退無所歸,因此只待韓信大兵到來,欲裡應外台,兩下夾攻,以圖必勝。陛下不可不預為提防也!」霸王曰:「汝入城,幾時同王陵出降!」通曰:「但得便即逃出矣。陛下當急差人防守彭城。」遂辭霸王。入滎陽見漢王,備將陵母之言細說一遍。王陵聽說,大叫一聲,哭倒在地。諸將急救醒,陵曰:「吾與楚誓不共戴天日!」叔孫通將歸葬一節,隱而不告,欲王陵死心事漢室也。張良、陳平曰:「叔孫通既以言約項王,項王必以韓信決赴彭城,不日即離滎陽矣。但恐在外等候王陵出降又生他變,當以滎陽獄中有死囚斬首,假傳說漢使叔孫通因交通西楚,欲說王陵歸降,今被識破,斬首示眾。」漢王曰:「此計甚妙。」即查獄中重囚,當即斬首懸於城上,傳示城下。
  早見人報知霸王,霸王曰:「計又不成,城久不下,倘韓信果然乘機襲取彭城,兩難救應,朕進無所往,退無所歸,誠如叔孫通之言也。」龍且曰:「既陛下要回兵,須徐徐緩行,不可大急,以防漢兵追襲。」一晝夜,楚兵退盡。城上巡哨軍探知來報漢王曰:「楚兵已退盡矣!」王曰:「當遣兵追趕。」張良曰:「不可!退緩必有大將斷後,若我兵追趕,反中其計,不若遙為之勢可也。」遂遣大將周勃、周昌領一枝人馬,離城五十里下寨。
  一日,楚兵退回彭城,范增接見,備問滎陽消息,霸王將叔孫通欲降一節說知范增,增曰:「叔孫通乃漢之謀士,從劉邦日久,豈有歸降之意?此必因陛下困滎陽甚急,韓信大兵未回,內實空虛,以此奸計使楚兵解圍,故假斬叔孫通以惑軍心。不意陛下果退兵,實中彼計也!」霸王始悟,大怒曰:「匹夫乃敢戲吾如此!今再起兵復取滎陽如何?」增曰:「若復去,倘韓信回,內外夾攻,又非長策。不若暫且休兵,打聽韓信果遠去,再取滎陽未晚也。」霸王從其言,暫屯兵,差人打聽不題。
  卻說韓信擒魏豹,兵回滎陽見漢王,王曰:「將軍已伐魏,今復何往?」信曰:「代州夏悅、張仝不賓服,且此去取代州,順路伐趙、破燕、下齊,兵勢稍振,即破楚,以成一統之業。」王大喜。遂將魏豹並家眷押見漢王,王見豹妻薄氏、管氏有國色,甚悅之,遂畜後宮;押豹近前,王曰:「爾領兵四十五萬,睢水一陣,被汝折兵三十餘萬,賴上天護佑,得脫虎口。不然,吾君臣豈有今日?吾念汝一國王爵,姑免汝死,覆命汝守平陽,汝當感我厚恩,益加策勵可也,乃敢遽起異心,希圖僥倖。今被擒來,有何理說?」豹曰:「願乞一死。」有豹母年近八旬,哀告曰:「魏豹無知,誤犯逆悖,本當誅戮,以正國法,但妾止生此子,為西魏後裔,望大王留一命以奉祀先王,乃大王盛德也。」漢王聞母言歎曰:「豹為男子,反不如老母之賢也!」遂看豹母之面,饒豹之罪,削其兵馬,廢為庶人,發滎陽安置。仍遣使傳命與周叔,領平陽,暫管郡縣。
  韓信整點人馬徵代州,漢王仍以王陵為將。差人傳命與相國蕭何,奉侍太子守關中,昭布法令,約束軍民,立宗廟社稷;事有不及奏決者,輒以便宜施行,侍積有條件,類總上聞。蕭何領王命,夙夜孜孜,惟恐不及,總計關中戶口,調轉漕運,以給軍餉,是以漢兵西征,未嘗乏絕,蕭何之功也。
  不說漢王駐兵滎陽,且說韓信人馬到代州,離城三十里下寨。夏悅、張仝正議事間,有人來報韓信人馬已到代州,離城三十里下寨,悅曰:「韓信以得勝之兵,乘銳而來,氣驕意惰,吾兵以逸待勞,正當急出,使彼不能預備,決獲全勝。」仝曰:「此論甚妙。」
  且說韓信安營畢,召諸將曰:「夏悅、張仝素知用兵,料我遠來,決乘其蔽而急攻之,使吾不作預備,易得取勝。爾等當以智取,不恤辛苦,庶夏悅可擒也。」諸將曰:「願聞將令。」信曰:「曹參引一軍如此誘戰,灌嬰、盧綰各引一軍如此截殺,樊噲引一軍如此埋伏。」諸將各依令而去。韓信後領精兵五百,繞平山小路抄到白石口駐紮。
  卻說夏悅領兵一萬,徑殺奔韓信大寨來,時已過午,排開陣勢,搦韓信答話,漢陣上曹參出馬,旗上大書「漢大將曹參」。夏悅見漢陣上旗幟欠整,隊伍交錯。大笑曰:「人言韓信善能用兵,觀如此行師,何足懼哉!」便問:「胯夫如何不來受死?遣汝無名小將先來試刀耶?」參大怒,舉刀直取夏悅,悅就舉刀交還。戰未十合,曹參詐敗,悅驅兵大進,迤後追趕,參且戰且走。約近二十里,正追殺之間,忽喊聲大起,左有灌嬰,右有盧綰,兩路兵殺出,截斷歸路,曹參卻引兵殺回,三路夾攻,夏悅兵大敗。日將落山,見四面火炮人把齊起,況又平山小路無人防守,須百十騎,望平山而逃。才行一里遠,背後三路兵殺來,正在奔走之間,前面喊聲大振,一彪軍攔住,為首大將乃舞陽侯樊噲也。悅見了大驚,無處逃命,見山傍微露天光,想有出路,急奔入山谷時,噲兵亦隨悅追入谷口。兩邊俱是夾石,魚貫而進。悅見難行,遂棄馬步走,爬山越嶺而逃。忽然山谷中一聲炮響,乃是韓信伏兵於此,把夏悅即時擒了,押回大寨,鼓已三更矣。
  城中張仝聞夏悅身入重地,不見回軍到來,便點起火把,領兵五千殺出城來救應。有代州敗殘軍逃回者,盡說夏將軍被漢兵殺入山谷中,不知存亡,我等被三路人馬殺得七斷八截,只逃得數十回來,將軍不必前去,恐伏兵一起,夜深如何防備?張仝聽說,急領兵入城,嚴加防守。
  韓信回到大營,升帳坐定,兩邊掌起燈燭,陳列刀槍劍戟,十分威武。小校押夏悅過來,信曰:「漢王盛德播於海內,汝等如何久不賓服?遠勞王師,立擒軍前,汝須委心歸附,勿再抗違!」悅曰:「吾意本欲圖王,今既不成,有死而已,決不歸降!」信怒曰:「夜深誅戮,難以號令三軍,且牢囚監押,待明日捉了張仝,一併斬首示眾。」次日,韓信領兵至城下。張仝只是嚴加防守,堅閉不出。信將夏悅提至城下,傳示城上,急早歸降,張仝上城見夏悅綁縛囚於陷車,大哭而言曰:「不忍見公如此被虜,我心如碎!」悅大叫曰:「寧效死固守,不可以我一人,遽爾歸降也!」韓信聞說大怒,即將夏悅向車內取出,斬首於城下。張仝見夏悅斬首,大叫一聲,自城上一躍而下,遂墜城而死。城中副將王存,謀士單忠計議曰:「內無強兵,外無救應,雖固守無益也。」遂開城歸降。韓信引大兵入城,養撫百姓,就令王存守代州,差人向滎陽報捷。計點西魏代州二處新降人馬,總漢兵三十萬,前來取趙。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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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背水陣韓信破趙

  大漢丁酉二年冬十月,韓信取代州,安撫百姓畢。次日,會漢王,遂分領精兵十萬,前來擊趙。先屯兵於井陘口外,與張耳等計議曰:「趙有謀士廣武君、李左車,多奇計,我兵未可輕進。須差人探聽,看趙王作何方計。倘我深入重地,而趙乃阻吾糧道,我兵決受圍困,而進退兩難之地,為兵家所甚忌也。」張耳曰:「陳餘雖善兵,而無通變之才,每以李左車為多詐;料左車雖有奇計,不能用也。」信曰:「不然,成敗利鈍,不可逆睹,探聽的實,方好進兵。」急差數心腹精細小校,假作商賈,入趙城探成安君李左車如何設謀,務得的實回報,各重賞錢鈔酒食。小校裝作商人,潛入趙城,就在成安君臨近住居,先與門吏相通,終日飲酒,遂相熟識,往來情厚。以此成安君凡一切與趙王計議,大小事情,門吏詢問親隨從人,得知詳細,遂因便告知小校,盡知趙王來歷,不敢遽回,先著一二小校回報,仍再加打聽,個個與門吏所言一般,已得的實不題。
  卻說趙王一日與成安君陳餘正議事,聞韓信引兵前來,急整點趙兵二十萬,屯於井陘,請李左車畫計,李左車因說陳余曰:「某聞韓信涉西河,虜魏王,擒夏悅,喋血關內,今又輔以張耳,乘勝遠來,其鋒不可當。嘗聞千里饋糧,士有饑色,樵蘇不■,師不宿飽。今井陘之道,車不能方軌,騎不能成列,行數百里,其勢糧食必在其後。願足下假臣奇兵三萬,從間道絕其輜重,足下深溝高壘,堅營勿與戰,被欲前不得前,欲退不得還,吾兵絕其後,使野無所掠,不十日而兩將之頭,可致於麾下。願君急用臣計,必獲全勝。否則必為二子所擒矣!」成安君曰:「此詭謀也。吾嘗稱為義兵,不用詭謀奇計,又聞兵法雲:『十則圍之,倍則戰之。』今韓信以疲散之卒,雖號稱數十萬,其實不過數千,況又千里遠來,亦極疲勞。我兵操練日久,藏鋒養銳,正當急擊,勿夫可也。若避而不與之戰,倘他日有遇勁敵,則何以御之?諸侯謂我怯弱,輕我伐我,非長策也!」遂不用左車之計。
  且說韓信差來小校,知此消息,至晚急出井陘回報。韓信聞知大喜,遂賞勞小校訖,乃敢引兵入井陘狹道。來至井陘口三十里,正值夜半,傳令進發,選輕騎二千人,各持一赤幟,從傍道小路,潛在草山,遠望陳餘營寨,以觀動靜。因密誡曰:「今我大兵與趙兵對敵,我詐敗,趙軍見我敗走,如空壁追趕,汝等疾入趙壁,盡拔趙幟,立漢赤幟,堅壁拒守,不必與戰,而彼自亂也。」諸將聽令去訖。於是韓信早起會張耳、曹參、樊噲諸將曰:「今日即破趙,且不必會食,暫令三軍傳食少飯,待須臾破趙後會食也。」諸將皆莫敢信,佯應曰:「諾。」信即使萬人先行,出背水為陣。趙軍望見信軍背水,皆大笑。及平旦,信建大將旗鼓,鼓行出井陘口,趙遂開壁與信大戰良久,信與張耳諸將佯棄旗鼓走水上,趙軍果空壁出爭取漢旗鼓,追趕信耳。信耳兵已入水上,卻有曹叁、樊噲、周勃、靳歙等諸將,率領三軍,莫不死戰,無不以一當十,趙軍遂不敢近,急退回大寨。有信所出奇兵二千騎在草山遙望,趙軍空壁追趕,持漢旗鼓,疾馳入趙壁,盡拔趙旗,立漢赤幟,趙軍回大寨,見趙壁皆漢赤幟,知漢兵已破趙矣,遂大亂,四散潰奔。陳餘雖殺數人,亦不能禁止,於是漢諸將圍繞夾攻,成安君死戰不得出,被灌嬰一刀斬於馬下。大軍殺入趙城,擒趙王歇,遂平趙地。是時諸將問信曰:「兵法右倍山陵,前左水澤,今將軍令我等反背水陣以勝者,何也?」信曰:「此在兵法,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乎?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此所謂驅市人而戰,置之生地,遇敵皆走,寧得而用之乎?」諸將皆服信之高淪。
  是時信傳令其能生得廣武君者,購乾金。於是眾軍聞信令,遍訪李左車。一日,得獲,綁縛解至麾下。信見縛左車至,大喜,重賞軍士,急下帳親釋左車之縛,東向而坐,西向師事之。因問曰:「僕欲北攻燕,東伐齊,若何而有功?」李左車曰:「亡國之夫,不可以圖存;敗軍之將,不可以語勇。」信曰:「百里奚居虞而虞亡,之秦而秦霸,非愚於虞,而智於秦也,但用與不用,聽與不聽耳。向使成安君聽子之計,僕亦遭擒矣;惟不聽子之計,是信得以取趙也。」因再三懇求曰:「僕實委心請計,願子勿辭。」左車曰:「臣聞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故曰狂夫之言,聖人擇焉。顧恐臣計,未必足用,願效愚忠,為將軍言之。且將軍虜魏豹,擒夏悅,以成安君有百戰百勝之計,一旦而失之,軍敗高邑,身死■上,一舉而下井陘,不終朝破趙二十萬眾。將軍名聞海內,威振天下,農夫莫不輟耕釋耒,揄衣甘食,傾耳以待命者,將軍之所長也。然眾勞卒疲,其實難用,舉疲敝之兵,頓之燕堅城之下,相持日久,力不能拔,勢屈糧竭,弱燕不服,齊竟自強,又先劉項之權,未有所分,此將軍之短也,故善用兵者,不以短擊長,而以長擊短也。今將軍若以兵擊燕,恐難取勝也。」信曰:「以先生之言,必何如而後可?」左車曰:「方今為將軍計,莫如按兵休用,鎮撫趙城,百里之內,牛酒日至,以享士大夫,三軍又得飽食,北向於燕,使彼終日恐怖,然後遣一舌辯之士,奉尺幅之書,陳其利害,彰將軍之所長,燕一聞之,不敢不聽從。燕既聽從,使宣言者東告於齊,齊必從風而服,雖有智者不知其為齊計矣。如此則天下可圖也。兵固有先聲而後實者,其此之謂乎?」信曰:「謹如先生之言,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也。」即作書差隨何為使,前往說燕。韓信屯兵於趙城不動。隨何持書,前到燕國。
  卻說燕王聞韓信破趙,斬成安君於■水,兵勢大振,燕中百姓,一日十數驚,燕王亦甚恐怖,召謀士蒯通議計。蒯通曰:「韓信兵勢雖大振,而屢經戰陣,三軍疲勞,定暫屯兵於趙城,且不舉動,目下差人下書,欲大王歸降。大王且未可遽然輕許,容臣到彼,看事勢何如,可說則說,可降則降,臣自有斟酌也。」言未畢,果有左右來報,韓信差隨何下書。燕王召隨何相見。何持書上,燕王拆書觀看,書曰:
  漢大將軍韓信致書燕王麾下:信聞天命靡常,惟歸有德。秦惟無道,滅絕墳典,殘虐百姓;繼以項氏,益肆暴酷,放弒義帝,惡貫於天,海內震號,神人共憤。漢王倡為義舉,兵皆縞素,席捲三秦,立降二魏,虜豹斬悅,破趙誅餘,非兵之強也,德之召也。所向風靡,罔不順服。獨燕未附,寧知命之所歸乎?方今兵屯趙城,遺書北指,若能倒戈納款,憫恤民命,不失封王,分茅百世。趙鑒不遠,王其思之!
  燕王看書畢,因問隨何曰:「漢王兵敗睢水,寄足滎陽,王業未定,何言天命之可歸乎?」何曰:「大王所見誤矣!不觀大敗,不見真命之符;不量時宜,實為井底之智。然吾漢王雖敗睢水,而大風解圍,白光引路,使非上天默佑,何以脫此難乎?此見聖王有百靈之助也。而滎陽駐兵以當四面,使非睿智神武,何以制天下乎?此見聖王有文武之勇也。漢以韓信善能用兵,子房善能用智,蕭何運轉糧餉,帶甲百萬,名將雲從,大勢已定,不待智者辯論而可知也。然西楚雖強,沐猴非人,獨夫招怨,遠不過一年,近不過數月,豈能久乎?大王不度時勢,不審成敗,而謂漢王王業未定,不亦誤乎?況今趙已滅矣!唇亡齒寒,剝床以膚,大王獨不惕兢之乎?」燕王聞隨何之言,深加歎賞,遂召蒯徹附耳曰:「隨何之言,深為有理。爾若見信,當斟酌可否,不必多費頰舌也。」蒯徹曰:「臣若到彼,觀其動靜,自有處決!料不辱君之命也。」燕王款侍隨何,即令蒯徹往趙國來。不知如何說信?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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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行反間范增遭貶

  卻說蒯徹辭燕王至趙,令人報知韓信。信聞蒯徹至,甚喜,曰:「蒯徹來,燕必下矣!」遂令門吏請人相見。蒯徹見韓信禮節從容,言論溫雅,謀士在左,武將列右,營伍嚴整,甲士精壯,方欲開口,信曰:「大夫此來,欲信罷兵息爭,以為說客,蓋燕果納款投降,信自按兵不動,免使生靈塗炭也。若憑大夫數言,使我罷兵息爭,而燕猶為楚藩屏,則六國之中,燕為獨強,視我為甚怯矣!我將舉王於易水之前,試武於燕台之上,雖樂毅復生,荊軻不死,信何懼哉!」言畢即召左右:「請大夫驛中安歇,容吾伐燕破齊後,再與大夫相見也。」眾人不容蒯徹說話,即邀入驛中,陳設幃帳,各樣器用之物,一色齊備。
  蒯徹本欲下說詞,倒被軟監於此,怏怏不樂。驛門緊閉,不令人往來,打水取米,皆自缺牆中傳入。如此數日,忽一日門人來報,廣武君李左車來相訪,蒯徹正愁悶間,聞左車相訪,急開門請入相見。蒯徹見左車大哭曰:「不意公一旦以趙屬漢,陳餘斬首,趙王被擒,喪位失國,甚可哀也!」左車正色而言曰:「大夫差矣!順天者昌,逆天者亡。漢王為義帝發喪,天下之義主也,德愛及於百姓,威令行於諸侯,又兼韓信用兵如神,所向無敵,知天命者,即當倒戈而降,乃為明達。苟若囿於一偏之見,而專意於暴楚,乃是助紂為惡,而飛廉、費仲之所為也,不亦得罪於天下乎?我每與趙王陳說利害,不聽吾言,遂致喪身失國,此逆天者亡也。且大夫為燕名士,須先觀時勢,細察興亡。大夫自以為漢王與項王孰為真命?」徹曰:「漢王芒碭斬蛇,已符真瑞,天下知漢為真命無疑也。」又曰:「大夫以韓信、良、平與楚諸將孰優?」徹曰:「韓信、良、平為優,非楚諸將所能及也。」左車曰:「觀大夫此言,則漢當興,楚當亡可知矣。今何抑有道之漢,而從將亡之楚,知天命者果如是乎?」徹沉思半晌曰:「公言甚有理。我來趙本欲說韓將軍罷兵息爭,不意反被二公說我也。願與公同見韓將軍,以講兩國之好,吾亦從帳下,將圖攀龍附鳳也。」左車大喜,即同徹見韓信曰:「大夫蒙元帥不以為敵國之使,而厚禮相侍,深感盛德。願歸告燕王,即開城納降,彼亦附名麾下,為元帥驅使也。」信大喜。即遣曹參、樊噲領兵一萬,同蒯徹先赴燕安營畢,大兵隨後即到。
  卻說燕王不見蒯徹回,正憂疑之間,忽有人來報曰:「蒯徹至矣!」徹入見燕王,備道漢王之賢,又兼韓信善能用兵,楚終滅亡,不若屬意於漢,無為蒼生苦也。燕王曰:「吾前日降漢之心已決,但欲大夫往觀動靜耳。今既真知其為可降,當請二將入城相見。」蒯徹遂請曹參、樊噲領人馬進城。安營畢,即與燕王相見,燕王命設宴款待二將。傳命預備輕騎數百名,次日,同二將來趙見韓信。信曰:「某正欲統大兵由燕下齊,以定北地,乃勞賢王遠來!」燕王曰:「久慕將軍威德,又況漢王寬仁長者,心欲降附久矣。今蒙傳檄,即趨麾下,惟望轉達漢王,早賜收錄。」信大喜,即命燕王寫降表,同漢使飛報滎陽。一面傳令起兵伐齊不題。
  卻說范增、鍾離昧奏霸王曰:「韓信虜魏豹,斬夏悅,破趙取燕,所向無敵,而漢王坐守滎陽,以收全功,陛下若不急為進兵,恐滋蔓愈盛,益難除矣!」王曰「連日聞報,正欲起兵,卿等所奏,實合朕意。」即傳旨起兵十萬,赴滎陽來。
  早有漢細作聞此消息,星夜報知漢王。王急召良、平諸謀士計議曰:「項王乘韓信大兵已出,復來攻滎陽,王陵思母患病未癒,英布新回九江,諸將多隨韓信出征,城內空虛,為之奈何?」陳平曰:「項王骨鯁之臣,亞父、鍾離昧、龍且、周殷,不過數人耳。大王誠能捐數萬金,行反間以離間其君臣,使各疑其心,則讒言易入,畫計雖善,項王亦不聽也。且楚兵之趨滎陽,項王本無此心,皆范增、鍾離昧之言耳。使無此數人,項王豈能用其勇哉?況項王為人,疑忌信讒,必自誅戮,漢因舉兵而攻之,楚必破矣。」王與黃金四萬斛,不問出入。陳平多縱反間,言昧等功多,不得裂土為王,欲與漢連和,同力滅楚以分其地。項王果疑昧等,遂不與議事。
  及大兵至滎陽,按下營寨。次日,項王領人馬,將滎陽四面圍困。一連三日,城中不見動靜。霸王曰:「三軍急備火炮火箭,四門攻打。」城上灰瓶石子,如雨點下來,眾軍士不能近城。又一連五七日,彼此兩家扭拗,霸王甚是焦躁。
  卻說城中張良等眾謀士議曰:「霸王攻城甚急,正好遣使詐降。霸王決遣使來講和,卻用陳平之計,使君臣相疑,則計行矣。」漢王曰:「倘楚不准和,則如之何?」良曰:「項王性躁,而不耐氣,剛而無忍,連日攻城不下,心正暴躁,漢使一到,決然依允。」漢王即遣隨何為使,先著人上城答話,開了東門,放隨何出城去。何到楚營見霸王,具說:「漢王原同陛下會約伐秦,結為兄弟,後封褒中,因見路險,思欲東歸,本無圖王之志。今幸得關中,此心已足,願割滎陽以西為漢界,滎陽以東為楚界,收回韓信之兵,各守封疆,以圖休養士卒,共保富責。惟陛下察之!」霸王聞隨何之言,尋思:「吾雖建都彭城,地方狹小,近又諸侯反叛,漢已得七八矣,不若依他講和,且得休養安靜,日後再作區畫。」遂召范增等計議。增曰:「不可!此因攻城急迫,暫來講和,實非本心。陛下只可多設火炮,增添人馬,星夜攻打,城破之後,玉石俱焚。雖有韓信重兵,終於獨立難成大事,此為長策。豈可聽隨何一面之辭,而失此機會乎?」霸王聞增言,猶豫不決。召隨何近前曰:「爾且回去,侍朕再作商議。」隨何曰:「陛下當自聖裁,左右之言,恐有私弊。且自下韓信大兵將到,又約會各路諸侯,不日俱來接應,內外夾攻,陛下屯兵日久,恐師老糧盡,那時欲退,反致諸侯恥笑,欲與講和,漢王不肯依命,陛下悔之晚矣!臣雖在漢,舊實楚臣,今日之言,吐露心腹,陛下斧鉞在前,豈敢欺誑?惟陛下思之,無被眾人惑之也!」霸王聞何言大喜:「爾言亦有理,汝先行,朕即遣使講和。」隨何辭霸王進城,來見漢王,備說范增勸項王攻城,被臣一篇言語,說動項王,早晚有人來講和,料陳平之計當用於今日也。王即召平問曰:「楚使早晚來講和,汝用何計以間之?」平附耳曰:「如此如此。」王大喜曰:「此計若行,范增休矣!」於是陳平密令左有各照次安排圈套,伺候楚使。
  卻說霸王不聽范增之言,即召虞子期曰:「汝可到漢王處說知,限三日內著漢王出城,親與我相見講話,汝就打聽漢營虛實動靜如何。」子期依命進城。聞漢王夜飲大醉未起,虞子期暫到館驛安歇,先差一伶俐小卒,進漢營打聽漢王起來未曾。從人依命入漢營,只見張良、陳平等出,即邀請到一暖閣,陳設肴饌細食美酒相款,便問:「亞父近日起居如何?差公來有何說?」其人曰:「我非亞父使也,乃楚使也。」良、平佯驚曰:「我以為亞父使,乃項王使也。」即著小卒邀出,另到一小館,備粗食村醪相待,張良、陳平遂轉出不見。從人又打聽漢王方起,即回見子期,備說詳細,子期甚疑之,即整衣來見漢王。王方起未梳洗,又著隨何邀子期到一密室款坐,漢王梳洗畢相見。子期入密室少坐,只見室中文卷滿案,兩邊帷帳器皿甚齊備,左右人亦不敢擅入,隨何相陪茶罷,起身曰:「待吾看漢王梳洗畢,請相見。」隨何出久未回,子期轉身,信步到文案邊,見許多文書,內有一書,首尾不寫名,但云:「項王彭城失守,提兵遠來,人心不歸,天下離叛,大兵不過二十萬,勢漸孤弱。大王切不可出降,當急喚韓信回滎陽,老臣與鍾離昧等為內應,指日破楚必矣。黃金不敢拜領,破楚之後,願裂土封於故國,子孫綿延百世,臣之願也。名不敢具。」子期大驚,暗思:「此必增之書也。近有人言亞父與漢有私,我尚不信,今觀此動靜,倒是真情。」遂將私書藏於袖中。壁間已有人暗窺,報知良、平。
  須臾隨何至,邀請子期與漢王相見,王曰:「吾與項王初受懷王約,先入關者歸之,我先入關。當王於關中,今既得關中矣,初心已遂,不願與項王終年苦戰,以傷民命,情願講和。凡關之西為漢,關之東為楚,兩家各分疆土,永罷征戰。煩足下見項王,更三拜復此意。」子期曰:「我楚王已依尊命,只欲與大王相見一面,親自講和,亦無別意。」王曰:「既有此意,足下且回,容吾商議定,即出城與項王相見。」
  虞子期辭漢王回楚寨,細說從人所見,次後入密室一節,又窺得私書,探聽明白的實,不敢隱諱,乞陛下詳察。霸王聽子期之言,將書看罷,大怒曰:「老匹夫乃敢賣朕如此!當細加問,務得實情,決不輕貸。」范增聞知大哭,乃拜伏於地曰:「臣事陛下數年,肝膽傾倒,豈敢有私?此漢行反間之計,使我君臣不和,陰相傷害,陛下不可聽也。」項王曰:「虞子期乃心腹之親,已打聽的實,豈有虛說之理?」增見項王持疑不決,知其終不足以成大事,增乃大哭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好自為之!乞念增奉事陛下數年,屢有勤勞,願將功抵罪,請得骸骨歸鄉,陛下天地之恩也。」霸王亦思范增建奇績,事楚日久,不忍加誅,遂令人送增還鄉,增歎曰:「我本盡心向楚,而王乃疑我有私,非我之屈,乃楚之不幸也。」一路鬱鬱不樂。行至彭城,遂發背疽不起,急差人往掛牛山,請增師楊真人著疾,差人具厚幣見真人,真人曰:「范增辭我下山,亦曾囑咐:爾平生好密謀奇計,當擇主而事。今卻扶假滅真,殘害百姓,見機不早,只待如此狼狽,以致重病纏身,還望我垂救?此亦天理關報,非假人為也!我若救爾,是逆天也。」不納幣帛,將差人逐叱下山。差人回見范增,增聞說遂倒於地下,氣絕而死。時大漢四年夏四月日,范增亡,年七十一歲,范增已死,送的人回報霸王,王甚傷悼,差人赴彭城,以禮厚葬。
  漢王聞增死,大喜曰:「除吾心腹一大患矣!」重賞陳平。仍把守四門,卻不題請和一節。
  霸王暗思:「范亞父原無私意,此必是張良、陳平設反間,誤害忠良,傷吾一股肱也!記增臨死之言,可見其心矣!」急召鍾離昧撫之曰:「卿當安心,勿生他意。」昧曰:「臣事陛下數年,雖無才能,而一點赤心,金石不易也。亞父忠以事國,豈有他志,昨日虞子期所得私書,乃假設之辭,陛下當詳察之,勿為斯人所惑也!」霸王遂立項伯為軍師,凡一應大小國務,皆伯管理。因勸霸王攻城。霸王催攢軍士四門攻打甚急。不知滎陽如何解救?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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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出滎陽紀信誑楚

  卻說霸王攻打滎陽甚急,漢王患之,召群臣計議曰:「霸王攻打滎陽甚急,韓信大兵未回,鄰近諸侯,又非項王之對,爾等有何良策?」張良曰:「項王因范增死,心中急躁,如何肯罷休?況近日彭城軍糧又到,似有久困之意。此城若久困,或有人獻策,將滎河之水絕其上流,衝灌下來,城必破矣,如之奈何?」陳平曰:「臣有一計,大王決可脫此重圍,但恐無忠臣,肯為陛下赴難者。」周勃等諸將皆曰:「先生何以發此言耶?我等隨大王日久,雖鼎鑊在前,白刃臨頸,亦何懼哉!」平笑曰:「非為此難也。蓋有深意,非諸君所知也。」王曰:「計將安在乎?」附王耳曰:「如此如此。」王曰:「此計甚妙。」就著張良施行,諸將皆退。
  張良歸驛舍,吩咐左右,置酒邀請諸將赴席。諸將聞良請,俱到驛舍。良出迎,禮畢,各分賓主坐定,良於中堂懸畫一軸,上畫著前面車內坐一人,後有甲兵數十騎迫趕甚急,樹林邊藏一人。眾將見了,不解其意,便問良曰:「先生懸此圖何意?」良曰:「昔齊景公與晉戰時,景公大敗,眾軍盡皆遁走,止景公坐於車中,有田父御車,後追兵甚急,景公無可奈何。田父曰:『事急矣!大王當藏於林中,將王衣服與臣更換,臣坐王車,王可脫難。』王曰:『吾雖逃難,汝必遭擒,吾不忍也!』田父曰,『食人之祿,當死人之事。留臣一人,不過大林增一葉耳;若存大王,實存百姓之主,使天下受福,豈小補哉!』景公依田父之言,遂將衣服更換,逃難而去。獨田父坐於景公車中,二百兵追至,見車中田父,以為景公,遂擒獲見晉獻子。晉獻子知非景公,欲殺之,田父曰:『臣代景公而被殺,誠不足惜,但恐殺臣一人,而後來臣之代君者,懼其見殺而不肯效力也。』獻子深義田父之言,乃歎曰:『臣不避難而君得免死,臣之忠也!若殺之不祥,宜赦其罪,以成其節。』田父遂得免而還。此圖乃田父代景公免難,而景公卒成霸業,青史留名,至今不朽。今漢王被困,無人效田父之所為,良因懸此畫,為諸君一見也。」諸將聞張良之言,皆奮然起身曰:「父有難,子當代之;君有難,臣當代之。我等願代王死,而出滎陽之難。」良曰:「諸君雖各有忠心,皆不似主上儀容,惟紀將軍與主上相似,可以誑楚。」紀信曰:「此某之至願也,雖冒湯赴火,亦不敢避。」張良、陳平大喜。
  次日,張良引紀信見漢王,密奏紀信欲代大王詐降,漢王曰:「不可!劉邦大業未定,臣下未沾勺水之恩,今著紀將軍代我赴難,我卻乘便而逃,損人利己,仁者不為,吾不忍也!」信曰:「事已急矣!臣若退避,或城破之日,玉石俱焚,臣那時雖死,亦無益於王矣。今若代王之難,王得出此重圍,臣留美名如泰山,今日輕性命如鴻毛耳,王不可以臣為念也。」漢王尚猶豫不決,紀信遂拔劍而言曰:「王若不依臣言,臣即自刎而死,以示無留難也。」王即下階,抱紀信而哭曰:「將軍之心,可謂忠誠貫日,千載不朽也。」因問曰:「將軍有父母乎?」信曰:「有母。」王曰:「即邦之母也,吾事之。」又問曰:「將軍有妻乎?」信曰:「有妻。」王曰:「即邦之妹也,吾養之。」又問曰:「將軍有子女乎?」信曰:「止有一子,尚幼。」王曰:「即邦之子也,吾撫育之。三者皆邦所以為將軍終身成全之也,將軍無憂焉!」紀信叩頭曰:「臣死得其所矣。」
  張良、陳平等即寫降書,差人出城報項王曰:「漢被圍急矣,亦不敢割地以分關中,願出降與霸王相見,惟望不即加誅為幸也。」左右聞差人之言,即報霸王曰:「漢王差使下降書。」項王拆書觀看,書曰:
  漢王劉邦頓首上書霸王皇帝陛下:臣邦蒙封守褒中,到被水土不服,思欲東歸,以棲故址。不意人心苟從,志向狂蕩,遂得關中之地。後值睢水之敗,已喪膽矣,望望無歸,依身滎陽,苟全性命,非有他圖。韓信東征,皆彼自為,招之不來,麾之不去,非邦之罪也。陛下今乃大兵臨城,指日可破,威武之下,斧錢難免。從文武群臣之議,情願面縛出降,惟免一死。王若念懷王之約,昔日之情,悉赦往愆,恩沾再造。惟陛下其憐之!不宣。
  霸王看罷書,召漢使曰:「劉邦幾時出城投降?」使曰:「今夜即出降。」霸王密傳旨曰:「若劉邦出降,比面見之時,即伏刀斧手,將邦碎屍萬段,以雪吾恨!」季布、鍾離昧領兵伺候。
  卻說陳平、張良奏漢王曰:「王當服便服,乘快馬。」文武將士,各裝束停當,命樅公、周苛,領在城人馬把守滎陽,命紀信即將漢王華衣更換,坐玉龍車。將近黃昏,先出女子二千人,自東門陸續出城。左右報霸王曰:「漢王出女子數千,行未盡也。」霸王笑曰:「劉邦酒色之徒,貪戀婦女如此之多,何足以成大事?范增慮之過也!」
  楚軍士見漢出放女子,各門皆來東門爭看,夜晚之時,挨肩擦背,遂忘其軍伍行陣,諸將亦各爭看,不相提防也。漢王同文武將士領輕騎銜枚出西門,望成皋而去。東門女子步行又慢,及盡,將二鼓矣。只見赤幟排隊而出,紀信端坐車中,黃鉞左纛,前遮後擁,蜂擁而出,公然不行君臣之禮,亦不見有歸降之意。項王怒口:「劉邦定醉死車中矣!見朕不下車投見,尚端坐如木偶耶?」左右執火把望車中照看,見紀信端坐不言,左右曰:「漢王如何不言?」紀信曰:「某非漢王,乃漢臣紀信也。我漢王困久,今已出滎陽,會韓元帥、英布、彭越眾諸侯,徑趨彭城,拘項王家小,會兵廣武,與楚願決一戰,以定勝負。早間下降書乃詐降也。今漢王已出二百里外矣!」左右急報楚王曰:「車中非漢王,乃漢臣紀信也。」備將紀信之言,奏知楚王。楚王大怒,既而復歎曰:「劉邦逃之甚易,紀信代之實難,此真忠臣也哉!朕雖文武將士,收錄何止數百人,未有如紀信之忠者。」急喚季布曰:「爾可說紀信降朕,朕實愛其忠也。」季布向前大呼曰:「紀信代劉邦出圍,可謂忠臣,霸王憐愛,不忍誅戮,爾當感王大恩,下車投降,仍封以重爵,爾不可負王命也。」紀信大罵曰:「沐猴無知,徒爾妄想!丈夫事主,忠心不二,此頭雖斷,而浩氣沖天,金石不磨也!生為漢臣,死為漢鬼,烈烈之志,豈汝言可感耶?」楚王聞信言,知其不可易也,遂命執火把者,各舉火焚車,但見烈燄之中,眾軍士聞紀信罵不絕口,須臾燄既滅,車與人俱成灰燼矣!卻說霸王焚了紀信,殺敗漢兵,急差季布、龍且領精兵一萬,追趕漢王。不知如何對敵?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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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漢周苛樅公死節

  卻說季布、龍且領人馬追趕漢王,連趕三日,追趕不上,軍士疲乏,暫屯兵於鄭村。有前哨人來報:「漢王人成皋,有英布、彭越兩路救兵將到,楚兵不敢前進。」季布曰:「漢王既有救兵,不可追趕,不若回滎陽,與霸王會兵,或保彭城,或攻成皋,隨霸王定奪。」龍且曰:「將軍所見,正合吾意。」即撥轉人馬回滎陽,來見霸王。具說漢王入成皋,有英布、彭越二處人馬救應,因此不敢追趕。霸王曰:「彭城空虛,無人看守,如攻成皋,一時便難取勝,不若且取了滎陽回彭城,再整精兵破成皋,擒劉邦不遲。」遂吩咐三軍,加力攻打滎陽四門,限五日內要攻破。項王催打東門,季布催打南門,龍且催打西門,鍾離昧攻打北門,四門金鼓振大,火炮火箭雲梯各項,一齊攻打。城內有周苛、樅公晝夜巡視,嚴督軍士防守,灰瓶石子蠻牌周圍遮架,攻打五日亦不能下。
  卻說魏豹因漢王饒死,罷閒在滎陽住居。見霸王攻打城不下,遂乘馬帶領從人,到城上與周苛、樅公曰:「漢王棄城而走,以滎陽為廢地矣!二公堅守而不降,徒自受苦,似無益於國家。倘城一破,二公能與項王為敵乎?」樅公、周苛大怒曰「汝乃反覆小人,狗彘不如,乃敢妄為議論,以惑軍心!且漢王臨行,以滎陽付吾二人,我二人足能堅守。今未經數日,即開門投降,苟圖富貴,不恤大義,上負君恩,下負民望,有忠心以報國顧如是乎?我頸可斷,此志不可移也!留汝終為後患。」即揪住豹發,一刀斬於城上,梟首以示三軍曰:「魏豹欲內應,因而斬之。汝等當用心守城,勿懷二心!」眾軍士曰:「願同二位將軍死力守拒,決不敢退避。」項王聞知,愈加忿怒,命諸將殿督攻打。只見城內,築起土城來,以示重壘嚴固,楚軍見之,各有退志。
  又過十日,城益不能下。霸王召項伯、鍾離昧等計議曰:「滎陽久不能下,爾等有何法?」項伯曰:「攻城之法,惟患軍士不肯用力耳。若一人捨死,舉火燒燬城樓,眾軍士一擁而上,城必破矣!若遷延日久,漢王會請侯而來,滎陽終非楚有也。」霸王曰:「今日務要攻破!」遂督率諸將,急催三軍上雲梯攻城,城上石子灰瓶打下來。眾楚軍方欲退後,霸王大怒,命諸將各持槍亦攀躋而上,初被打傷數十人,隨後楚軍一擁齊上城來,這些漢兵攔阻不住,周苛、樅公欲急刀舉往下齊砍,早被龍且左執蠻牌,右手舉槍,架住寶刀,一躍而前。眾軍士陸續隨後,盡數上城,將樅公捉住。周苛下城,整點人馬,與楚交戰。季布、鍾離昧將東門角樓放火起來,早塌下一角,城即時破矣。楚兵趁勢一齊殺進城來,周苛如何抵當得住?奔西門而走,龍且一馬隨後追趕不題。
  且說樅公被眾軍士捉住,來見霸王,霸王曰:「量汝一匹夫,有何武勇,力敢抗拒天兵?今被擒來,若肯委心歸降,即封汝為滎陽太守,仍令管領滎陽郡事。汝心下如伺?」樅公曰:「城破被擒,勢窮力竭,有死而已,豈有歸順之理?請王早賜誅戮,以全臣節!」霸王見樅公忠義慷慨,甚憐之。又令季布從容說曰:「大丈夫建功立業,以成美名,乃為豪傑。豈可甘受其死,而寂寂無聞於世,寧不甚可惜耶?」樅公曰:「生順死安,惟求此心無愧耳!吾今竭力守城,已盡此心。楚兵勢盛,蹴爾城破,非我志衰氣餒,乃力不能支也。汝今委曲下說辭,欲我歸降,今日雖降,明日又叛矣!惟知有漢,不知有楚,忠心不二,萬金不易也。」季布見說樅公不動,回見霸王曰:「樅公心如鐵石,延頸不避其死,且云今日雖降,明日又叛,觀此言則不欲歸降可知矣,陛下何必重留意耶?」霸王曰:「彼既不降,命左右牽出斬之。」樅公臨死之時,神色不變,眾軍士莫不歎惜。
  龍且追趕周苛前到大林,只見周苛勒馬橫刀,單等楚兵到來。龍且迫至,大呼曰:「周苛!爾漢王已逃難不知所往,孤城已破,妻子被擒,爾何抗拒天兵,不早歸降,何癡愚之甚耶?」苛曰:「為臣死忠,為子死孝,城破失守,此心已負愧多矣,若復俯首歸降,何面目立身大地間哉?」揮刀直取龍且,龍且大怒,舉槍拍馬交還,戰在一處。約鬥二十回合,周苛撥馬望大林中逃走,不防樹枝鉤住戰袍,急難脫身,龍且馬已近前,舉槍高叫曰「汝若歸降,免汝一死!」周苛猶將手中刀,欲斷樹枝,急要奔走。楚兵大隊人馬俱到,圍住大林,將周苛捉住。龍且帶領回楚營見霸王,王曰:「樅公已降楚矣,汝若歸降,仍封汝為萬戶侯。」苛曰:「樅公、紀信與臣,皆漢廷人物,豈肯依從暴楚而苟延性命耶?」霸王大怒,令左右急設油鑊,將周苛烹之。
  霸王大怒進城,欲盡將滎陽百姓屠之,項伯止之曰:「不可!陛下所與爭鋒者,漢也;百姓皆陛下赤子,初無罪焉,若盡屠之,不亦傷天下之心乎?陛下可撫恤以安其心。暫住數日,仍取成皋,以絕劉邦歸路,使無所往,邦必降矣。劉邦降,再遣兵救齊,使為羽翼,則楚不孤立而大事定矣。」霸王從其言,暫屯兵於滎陽,整點人馬後取成皋不題。
  卻說漢王屯兵於成皋,召張良、陳平計議曰:「韓信、張耳久住趙地,聞吾前日在滎陽受圍,亦不來救應,見今差人取英布、彭越二處人馬,又不日到來。昨聞滎陽已被楚兵打破,樅公、周苛死節,早晚霸王決來攻取成皋,如之奈何?」良曰:「取英布、彭越已一月矣,日下將到。大王可差人往彭城,遙為之勢。項王聞攻取彭城,在此決不敢久住,此謂擊彭城所以解成皋也。」王即日差王陵往沛縣葬母,以慰久懷,就與精兵五千攻彭城,從僻路星夜進發。
  且說霸王傳旨,大兵自滎陽起行,前來成皋,離城二十里安營。次日,霸王親來城下,調度人馬攻城。漢王因見楚兵在滎陽,離此不遠,知楚王定來攻取成皋,預先準備韓信所置戰車,周圍排設嚴密,專等楚兵到來,霸王到城下,調遣人馬,只見成皋西門密排戰車,嚴整隊伍,知漢兵有準備,不敢徑來攻打,離城十里遠,金鼓大作,搖旗吶喊,若有攻擊之勢,而不敢近城。漢兵亦扎住不動,兩邊相拒數日,俱未交戰。
  忽彭城有人來報:「王陵領兵攻打彭城甚急。」又有人報:「彭越斷截楚糧道,見今取外黃十七縣。」又有探馬來報:「英布大兵已過南溪口,離成皋不遠。」一時三處報來。霸王召項伯、鍾離昧議曰:「成皋既不可遽下,彭城又恐有失,英布救兵又到,楚兵首尾不能相應,諸將有何良策?」項伯等曰:「不若今晚徐徐退去,誅彭越於外黃,抵英布於南溪,拒王陵以守彭城,此救急一時之計也。惟陛下熟思之!」霸王從其言,即吩咐:「今晚三軍漸次退回,朕親自斷後。」不知楚兵如何退去?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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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漢王馳趙壁奪印

  卻說霸王吩咐三軍:「今夜徐徐退回,朕自斷後。」又吩咐大將曹咎曰:「我兵一退去,漢王恐我復來,決走成皋。爾可領兵一萬乘虛即入成皋駐紮。倘漢王復來奪成皋,爾但堅守勿與戰,待我大兵到來,爾那時卻出接應,必獲全勝矣。」曹咎依命,領兵潛在成皋之西。楚兵一夜退盡。
  早有人報漢王曰:「楚兵一夜退盡矣。」漢王召張良、陳平計議曰:「楚兵忽然一夜退去者,何也?」良曰:「此必因王陵在彭城,英布出南溪口,彭越取外黃,數處緊急,楚兵因退去。大王即今當走成皋,會合韓信,仍來滎陽操練人馬,整率伺候伐楚。」漢王曰:「先生之言,正合吾意。」良曰:「漢兵如出成皋,不可徑行,恐楚兵有埋伏或在臨近,倘漢兵正行而或半擊之,我兵決敗,此亦不可不防也。」漢王乃遣周勃、柴武領兵五千,先阻成皋西路,然後大兵陸續進發。
  曹咎聞漢兵行動正欲調兵追趕,有人來報周勃、柴武領兵阻西路,以此人馬不敢調動。一晝夜漢兵已走盡。周勃、柴武見楚兵不出,續後又催動三軍隨行。曹咎打聽得漢兵已遠去,遂進成皋,安撫百姓,堅守四門不題。
  卻說漢王統領大兵,星夜前往趙城,離城五十里,先安定營寨畢,遂同十數個輕騎,馳入韓信營。此時方黎明,韓信、張耳因飲夜酒睡熟未起,漢王繞中軍馳走一周,回入帳中,床頭邊見設一小紅桌,桌上錦袱蓋著元帥印,漢王令人揭起錦袱,將印取過。韓信方起身,忽見是漢王,不勝驚惶,下地俯伏曰:「臣該萬死,不知大王入營,有失遠迎!」王歎曰:「輕騎數人繞營,馳驟直入中軍,將軍尚睡未起,印已取過,左右亦無人報知。倘刺客詐稱漢使因而入營,取將軍之首,如探囊取物耳!將軍坐鎮一國,敵人新降,疏漏如此,豈足以爭衡天下乎?」說得韓信羞愧滿面,站立不往。須臾張耳方到,叩頭伏罪。漢王亦責之曰:「汝為副將,正當參贊軍務,嚴加謹慎,晝夜關防,勿使敵人窺探虛實,方為節制之兵。若汝營陣欠嚴,關防不密,縱人馳驟往來,真同兒戲,汝亦不能無罪。若以軍法論之,韓信即當廢斥,汝當斬首,庶可警眾。但念汝等累有勤勞,又兼天下正多事,適在用人之際,姑爾饒恕。若復疏虞,決正軍法!」韓信、張耳再三叩頭謝罪。漢王遂持印歸大營,韓信、張耳隨於馬後步行,赴營謝罪。
  漢王入營召諸將曰:「韓信、張耳兵無節制,我一時馳入奪印,尚爾不知。倘敵人乘間而入,何以御之?似不可復用為將,吾欲易置之而另立他人,諸君以為何如?」張良、陳平密告曰:「不可!漢營諸將,無如信之能者,今日特一事之失耳,豈可因小而棄大哉?昔衛侯有將苟燮,曾賦於民,而食人二雞子,衛侯遂棄不用。子思曰:『夫聖人官人猶用木,取其所長,棄其所短,故杞梓連抱,而有數尺之朽,良工不棄也。今君處戰國之世,選爪牙之將,而以二卵棄千城之將,使不可聞於鄰國也。』衛侯從子思之言,遂用苟燮。今韓信雖有此失,而豈可沒其平日之善哉?」上遂召韓信、張耳進見,王曰:「我滎陽、成皋二處受困,爾不遣兵救援者,何也?」信曰:「燕齊之地,變詐不常,兵一轉動,恐復作亂。近聞滎陽被圍,未見真實,由此不敢起兵。」王曰:「趙既破矣,而齊久不下者何也?」信曰:「兵久用則疲,將久守則懈,國久圍則敝,敵久拒則困。臣以數萬之眾,累戰取勝,往來齊魏之間,行數千里,若不休息士馬,遽爾馳騁行陣,倘敵人以逸待勞,我兵決敗。臣一向暫屯兵於此,少假寬貸,所以三軍怠緩。臣近日正議伐齊,不意大王車駕幸臨。臣數日後即伐齊,以定六國,大王可屯兵於修武,復取成皋,臣伐齊後即與大王會兵伐楚,以定天下也。」漢王大喜,是日封韓信為大相國,仍掌元帥印。張耳為趙王,備守趙地。漢王從韓信之言,遂屯兵於修武。
  一日,酈生從容為王言曰:「昔湯放桀,武王伐紂,皆封其後;秦伐諸侯,遂滅其社稷。今誠能立六國之後,而君臣百姓,必皆戴德慕義,願為臣妾,大王南面稱霸,楚必斂衽而朝矣。」王曰:「甚善。」即令工匠刻六國印,就令酈生行佩以封六國。議定尚未行,張良自外來謁王,王方食,即以酈生所議具告張良,良大驚曰:「誰為大王設此謀也?請借前箸為大王籌之!昔湯武封桀紂後者,必度能制其死生之命也,今大王能制項王之死命乎?武入王殷,發粟散錢,偃革為器,休馬放牛,示不復用,今王能效之乎?且天下遊士,離親戚,棄墳墓,從大王游者,以為能成功名也;今復立六國之後,遊士各歸事其主,大王誰與取天下乎?且六國無強於楚,若立其後,仍復屈撓而從楚也,大王焉得而臣之?誠用此謀,大事去矣!」漢王啜食吐哺,大罵曰:「豎儒妄為籌策,幾乎敗我之事!」即令工匠銷熔其印。酈生被王叱辱,負愧數日。
  張良知其為酈生之謀,因以言撫之曰:「良實為國不避私隙,不意乃酈生之謀。今始知之,良心甚是不安。但論事當觀時勢之強弱,今漢雖得楚之半,而項王尚在強勝之時,豈可封六國以自立?此先生惟見漢與湯武同,而未見漢之所以異也。」酈食其曰:「謹受公之教矣,豈敢有隙耶?」生一日又與良復議:「楚得滎陽而棄敖倉不守,欲漢復取滎陽,此議如何?」良曰:「此議甚善,先生當急與漢王言之。」酈食其因與張良復又言於漢王曰:「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夫敖倉天下轉輸久矣,聞其所藏軍需甚多,楚拔滎陽,而不堅守敖倉,乃引兵而東,此天所以資漢也,願急進兵復取滎陽,據敖倉之粟,塞成皋之險,杜太行之道,距飛狐之口,守白馬之津,以制諸侯形勝之勢,則天下知所歸矣。」王因顧張良而問曰:「此議如何?」良曰:「此議乃確論也。」漢王遂起兵復取滎陽。不知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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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楚霸王復取外黃

  不說漢王復取滎陽,韓信屯兵趙地。且說霸王離成皋,一日到彭城,不意王陵圍彭城十餘日,密差人探聽前路消息,聞霸王已離成皋,王陵乘機即退兵,從北路投滎陽僻路而回,霸王乃安撫宮眷,筵宴群臣。忽人報彭越下樑十七城,屯兵外黃,搶擄居民,郡縣望風歸降,大梁地方,因而作亂。霸王曰:「朕前日屯兵滎陽,被彭越絕楚糧道,至今痛恨於心。今又侵擾梁地,堪恨外黃守令,不能據守城池,遂爾降越。前滎陽紀信、周苛、樅公抗義守城,寧死不屈,何朕躬所養諸吏,無一人為朕守節者?朕若復取外黃,決盡將一城之人屠之,以雪此恨!」項伯、鍾離昧諫曰:「陛下久徵在外,有勞聖體,不若且遣龍將軍統兵代陛下東行,陛下暫屯兵休息,料彭越一勇之夫,亦不足以成大事。」霸王曰:「不然!英布助漢作亂,韓信下齊甚急,彭越大擾梁地,尤為切近。見今田廣屢次求救,朕欲差龍且救齊,以安唇齒。彭越作亂,非朕不足以剿滅此賊。」遂整點三軍,次日起行。
  卻說彭越差人探聽霸王人馬從那路來,以何人為前驅,務要哨探停當回報。去人數日回說道:「霸王徑趨東路而來,臨近郡縣,已開城復降,止有外黃六郡縣,尚閉城相拒。將軍急遣兵迎敵,前驅並無先鋒,止是霸王親統大兵殺將來,人馬浩大,勢不可敵。」彭越聞說,急召欒布等眾人相議曰:「項王親來,其鋒不可當,不若北走谷城,復取昌邑,待楚兵去,而復奪梁地,此為上策。如力孤恐不能勝,專屬意於漢,合兵拒楚,此為中策。若恃武勇,與楚交戰而決雌雄,倘一破而入,孤城恐不能固守,為楚所破,此為下策。」彭越曰:「據汝等所議,不若北走谷城為上策。仍令副將周菹,外黃令仇明守城,虛立旗幟,四門緊閉,使項王不知吾遠遁,我得以盡力取昌邑以為根本。不然,則楚兵撓其後,不惟昌邑不可得,而我兵亦恐罷之不足用也。」欒布曰:「將軍所見甚高!尤當乘楚兵未至,今夜輕騎就好出城,勿令臨近郡縣知之,庶為嚴密。」仇明曰:「將軍遠去,得以自便。倘孤城失守,外黃之民,決遭屠戮。」側邊立一小童,挺身而出曰:「此事無憂!倘城破之時,吾往說之,管教項王倒戈而息爭,全城而免害也。」彭趙大驚曰:「此子乃何人也?」仇明曰:「此某長子仇叔也,今年一十三歲。母生時,夢太庚入胎,年五歲能侍,七歲讀書,過目成誦,人呼為奇童。某每有賓客滿坐,遍能酬答,或詩或文,隨口成章,不差一字。平日極有膽氣,觀今日要見霸王,足知其莽壯矣。」彭越謂童子曰:「汝見霸王有何說?」童子附耳曰:「如此如此。」越大喜曰:「爾雖年小,足能救一城百姓,將來福德不可限量矣!」越至晚整點三軍齊備,各銜枚出北門,徑趨谷城,隨到開城投降,復取昌邑旁郡二十餘城。共得粟二十餘萬斛,陸續差人押解滎陽、成皋,接濟漢食,漢王得以從容聚兵,軍需不至缺乏。
  彭越離外黃十餘日,項王方到,見城上旗幟嚴整,四門緊閉,並無一人答話。霸王曰:「且著三軍安營,看城內有甚消息?」一連三日,不見動靜。項伯曰:「此必彭越不在城內,虛設旗幟,陽為聲勢。可催三軍攻打,看他如何?」霸王曰:「然!」遂下令,著三軍加力攻打。金鼓大作,火炮震天。城內百姓目見,一齊哀哭來見令尹仇明曰:「霸王大怒,千里火飛,眼見此城,目下打開,我等百姓,皆是死數。望眾大人可憐百姓無辜,遭此鋒鏑之苦,早早開城歸降。若得霸王回心,一城生靈,又得再造也。」周菹、仇明眾人計議,四門各插降旗,兩邊俱設香案,遂開了城,令百姓大呼曰:「我外黃原是楚地,豈敢抗拒天兵?情願請車駕進城。」霸王聞言,即揮動三軍進城,與項伯等計議曰:「外黃圍困數日,方始投降,朕將男子年十五以上成壯丁者,逐於城東,盡坑之,以雪此恨。」百姓聞之,均放聲嚎哭。有舍人仇叔急止之曰:「爾百姓不必號哭,恐驚動項王,反致其怒,待我親往說之。」
  仇叔至楚營請見霸王,巡哨卒報入中軍,霸王曰:「著來相見!」只見一幼童,生得眉清目秀,自外從容而來,霸王曰:「汝小兒年未十二三,乃敢不懼軍威,而遽來見乎?」童子曰:「臣為陛下之赤子,陛下乃臣之父母,以赤子而見父母,戀戀之懷,猶恐不及;何軍威之足畏乎?」霸王大喜曰:「汝小兒不畏軍威而來見,欲下說詞乎?」童子曰:「臣欲陛下德比成湯,功同舜堯,體天地之心,垂好生之德,四海一家,萬邦稱慶,豈敢於陛下前搖唇鼓舌為說客耶?」霸王曰:「既汝不下說詞,即令大兵紮營,欲將壯丁坑殺於城東,汝來有何話說?」童子曰:「臣聞愛天下者,天下人愛之;惡天下者,天下人惡之;利天下者,天下人利之;害天下者,天下人害之。愛、惡、利、害,皆起於上之人,而下固隨之也。昔彭越甲兵一至,強劫百姓,百姓懼其誅戮,不得已而歸降,終日翹首仰目,專望大王天兵到來,以解倒懸,如赤子望父母也。今聞陛下欲盡將一城壯丁坑之,前日百姓畏彭越而歸降,今日百姓望陛下而解救,陛下又復欲坑之,則百姓將何所歸乎?是陛下不愛此百姓矣!不獨外黃百姓不蒙陛下之愛,從此大梁以東,尚有許多郡邑,聞陛下坑外黃,則皆閉城堅守,或盡數逃走,天下從此不愛。百姓盡行坑之,誰與陛下守天下乎?」霸王聞童子之言,甚是喜悅,即傳旨人馬不許毫釐侵擾百姓,盡赦其罪。須臾,周菹、仇明等伏罪朝見,霸王盡赦之。只見一城百姓,歡聲滿道,深感舍人之德。
  霸王在外黃屯人馬五日,即起身。彭越所下十七城,復歸於楚。霸王悉定梁地,與群臣商議要追趕彭越,鍾離昧、季布曰:「彭越乃瘡疥之疾,不足為患。見今劉邦復取滎陽,爭奪成皋,大司馬曹咎恐難固守。陛下當乘勢即解成皋之危,克復關東,阻漢兵不得長驅,使韓信遽難救應,陛下可獲全勝。若少遲緩,漢王安定根本,恐難圖也。」霸王曰:「成皋有曹咎堅守,已吩咐不可出戰,待朕親往卻開城出迎,內外夾攻,漢必走矣。」鍾離昧曰:「臣先領一枝人馬攻滎陽,陛下親統大兵救成皋,復取此二處,卻遠定關東而歸彭城,則大事定矣。」霸王曰:「善!」於是差鍾離昧領兵一萬復取滎陽,自統大兵救成皋不題。
  卻說漢王軍臨成皋,先令王陵攻城,曹咎堅守不出。一連三日,並無動靜。漢王曰:「此必項王曾吩咐曹咎堅守成皋,侍他定了梁地卻來解圍,就與我兵交戰。吾聞曹咎乃楚大司馬,為人性剛,最不耐事。」急令三軍城下百般辱罵,或坐於地下,或赤身而立,又舉白紙幡上書曹咎之名,一連毀罵五六日。曹咎聞之,忍耐不住,遂領一萬兵開了城門,放下吊橋,衝殺出來。漢軍盡棄衣甲,或棄旗鼓,向汜水渡河而走。曹咎忿怒,催動人馬,亦渡汜水,方渡一半,只見兩岸無數漢兵搖旗吶喊,分頭而來,為首四員戰將,周勃、周昌、呂馬通、灌嬰,將楚兵四面圍住,殺死一半,截在汜水一半。曹咎左衝右突,不能得出。四將各舉兵器來戰曹咎,曹咎戰未數合,抵當不住,勒馬要走,四將圍住,如何得脫?到此楚兵已破,前有漢將截住去路,後有汜水,又不能渡,進退兩難之地,遂自刎於汜水之上。漢王急鳴金收兵,催人馬進城。成皋百姓,見漢王進城,盡皆歡悅。漢王復得成皋,又得楚寶貨,遂宴請大小將官。
  忽有人報:「英布自陳留會合太守陳同,共領兵三萬,與漢取成皋。」漢王大喜曰:「吾欲復取滎陽,正無人守成皋,今得英布來,正合吾意。」隨召英布等入見。英布領陳同入見王,行禮畢,王撫諭曰:「前過陳留,得太守取糧,今又同英布而合兵趨成皋,二君之功,他日當比太常矣!吾復取成皋,正無大將把守,二君此來,適合吾意。」王遂命英布、陳同守成皋,領大兵復取滎陽。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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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酈食其說齊降漢

  漢王大兵至滎陽,先差王陵探聽城內消息,城中雖有官吏守城,而無兵馬。聞漢兵臨城,守令吳丹召父老曰:「漢王長者,不可失也,吾等當開門投降,不可使動干戈,徒遭鋒鏑。」眾父老曰:「惟命是從。」於是守令吳丹即率諸父老出城迎接漢兵,漢王統大兵進城,安撫百姓畢,鍾離昧兵方到。探聽人報漢王曰:「鍾離昧領兵一萬,離滎陽三十里下寨。」王曰:「鍾離昧遠來,人馬疲乏,正好統兵截殺,不可待彼安定營寨,恐一時難以攻擊。」乃差王陵、周勃、灌嬰、周昌四將各領三千人馬,分頭殺出,圍住鍾離昧。鍾離昧紮營未定,見四面漢兵衝殺而來,急出迎敵,左有王陵,右有周勃,前有灌嬰,後有周昌,四面夾攻,鍾離昧如何抵當得住?棄營逃走,四將領人馬追趕。楚兵見無主將,先自亂動,四潰奔走,漢兵盡力追殺,生擒活捉,不計其數,馬匹器械,盡皆得之,諸將各相爭取,以此鍾離昧領敗殘人馬得投大路而去。諸將乃回見漢王,王大喜,重賞四將訖。
  霸王親統大兵趨成皋,聞曹咎自殺,漢已得成皋,命英布、陳同把守。鍾離昧攻滎陽,被漢殺敗,兩處俱失利。霸王遂屯兵廣武,以此兩家相拒,各未交敵。
  韓信屯兵趙地,因見霸王一齊起兵救成皋、滎陽,尚未攻齊。齊王田廣聞韓信大兵欲攻殺,甚患之,百姓一日常有十數驚。後傳至滎陽,有酈生知此消息,暗思齊王如此驚惶,若往陳利害,彼定然歸降,不動聲色,而卒能下齊七十餘城,吾之功不小也。」遂來見漢王密言曰:「今燕趙已定,惟齊未下,諸田未族最強大,近楚多詐,雖遣數萬之師,未可以歲月破也。臣仰仗大王明詔,憑三寸之舌,陳其利害,說齊降漢,使為東藩,不勞張弓矢而能屈人之兵,所謂謀之上者也。」王曰:「先生果能說齊歸漢,使此免動干戈,一國蒼生之福,百世無窮之利也。乘韓信人馬未動,先生正好急趨齊說之。」
  於是酈生帶領從人辭王趕齊國來。一日到齊,不入館舍,徑投府來,令人傳說,有漢使酈食其特見齊王,陳說利害,救一國生靈。門吏奏知齊王,齊王請酈生入內,酈生由中門而行,徐徐進內,旁若無人。齊王怒曰:「汝來吾國,欲下說詞,乃敢抗禮入見,欺吾國無尺寸之兵乎!」酈生曰:「漢王帶甲百萬,威震中外,韓信屯兵趙地,即欲席捲而來。齊民如魚游釜中,危在旦夕,大王是位亦難保矣!吾之此來,一則救萬民之命,一則保大王無虞,實齊國之盟主,上邦之使命,非有求於大王,何屈禮以見之耶?大王如不欲保齊國,即殺吾以正臣禮,如欲為百姓計,安得不從吾所好乎?」齊王曰:「吾齊國地方數千里,國富兵強,南阻楚淮之勢,北鎮燕境之雄,西有魏趙,東接海隅,內有文臣致治,外有武將安邊,按甲屯兵,坐觀勝負,如何危在旦夕?」酈生歎曰:「大王何欺人之甚耶?大王自度與項王勇武何如?項王得關中而不能守,走彭城而不能敵,五國皆叛,關中盡失。今齊以千里之區而欲抗全勝之漢,不亦誤乎?」齊王沉吟不語。酈生又曰:「大王不必沉吟,先須觀天下之所歸,而後知興亡所決。某不知大王果能識天下之所歸乎?」王曰:「不知也。」生曰:「大王若不知天下之所歸,宜乎以我為抗禮也,方今事勢,楚若強而實弱,漢似弱而實強。以天下封疆漢得七八矣,楚僅二三分耳,不知修德,尚爾縱橫妄為,不自退省。今漢王以縞素為資,為義帝發喪,布恩威於天下,而天下莫不信從,明並日月,德同堯舜,見今據敖倉之粟,塞成皋之險,拒飛狐之口,杜太行之道,守白馬之津,撫安百姓,虎視天下,吾知天下之所歸者,誠在漢不在楚也。大王急早歸附,倒戈卸甲,開城納款,全一城之生靈,為萬世之長策。臣之此來,實為齊,非為漢也。大王宜熟思之!」齊王聞生語,起身謝曰:「先生此來,實為寡人,適語言冒瀆,幸望恕罪。請問如何歸降?」酈生曰:「大王先差人齎降表,臣在此候漢王到來,與大王一同請見。」有田橫在側便道:「韓信見屯兵於趙城,恐一時前來,大王不曾準備,何以御之?」酈生曰:「某此來非私行,乃奉漢王明詔而來,韓信豈敢抗違?」齊王曰:「先生可寫書與韓信,約會退兵,庶可准信。」生曰:「臣就寫書達知韓信。」酈生即修書一封,差從人同齊使赴趙,止韓信進兵。
  卻說韓信在趙屯兵日久,正欲計議伐齊,忽有人來報:「酈大夫差人來下書。」韓信令至帳下,其人曰:「酈大夫奉漢王詔,與齊陳說利害,齊王願罷兵請降,今已具表赴成皋,齊七十餘城盡歸漢矣。有書在此,上見元帥。」韓信接書拆封,書曰:
  漢大夫酈食其頓首,書奉韓元帥麾下:生奉王旨出使於齊,罷兵息爭,委心帖附,順天休命,悉歸王化,皆仰仗漢王之聖明,實賴元帥之威德,不動聲色,下齊七十餘城,免三軍汗馬之勞,救一國生靈之命。茲遣小啟上達,乞罷干戈,旋師成皋,休軍養威,舉眾伐楚,六國景從,恢弘大業。元帥之功,銘之鼎彝,某不敢貪大功為己有也。食其再拜。
  韓信看罷書,大喜,對來使曰:「既大夫已下齊矣,我即旋師歸成皋,與漢王會兵伐楚。齊王打聽漢兵到徐州,隨遣兵來協助,共力破楚。」韓寫了回書,打發來使回齊國報知酈生。酈生得書,來見齊王,齊王甚喜,乃與酈生終日高歌飲酒,遂不理國事。
  韓信自得酈生書,與張耳計議趙兵自成皋會漢王,合兵一處以伐楚。方欲發落三軍,只見階下一人,高叫:「不可!不可!若聽酈生之言,誤了元帥大事。我有一計,使齊七十城,唾手可得,其功盡歸元帥矣。」其人為誰?乃燕士蒯徹,字文通。信曰:「爾何所見而不可旋師?」徹曰:「公帶甲數萬,將一歲餘矣,止下趙五十餘城。今酈生乃一儒士耳,掉三寸之舌,憑一篇之言,下齊七十餘城,以將軍之威德,反一豎儒之不若,旋師何面目以見漢王耶?不若依臣之愚見,乘齊不作準備,整點三軍,直抵齊境,干戈一指,齊必瓦解。」信曰:「酈生此來,非是私行,乃奉王命而行,我若復又舉兵而東,恐拂王命,且又不利於酈生也。」徹曰:「漢王初命將軍取齊,其意已定,今又遣哪生說齊,此必哪生奪將軍之功,而以言語鼓動漢王,初非王之本意也,將軍若旋師而回,諸將亦歎將軍為無能,此後漢王輕將軍而重儒士也。縱使破楚,亦無光矣!將軍熟思之!「張耳曰:「文通之言,深為有理。將軍專閫外之權,何王命之足拘乎?」信聽蒯徹之言,即時整點人馬,同張耳等不來成皋,逕向東齊而來,不知酈生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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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8 13:35: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回     烹酈生韓信背約

  卻說韓信人馬離趙,北行過黃河,由大路進發,所過郡縣,望風逃避,將近齊境,早有人報入臨淄。齊王此日正與酈生飲酒高會,見人來報,大驚,急忙召田橫等商議,橫曰:「韓信大兵三十萬,長驅而來,其勢甚盛。若出戰,必力彼所破,不若深溝高壘,相拒勿戰,急差人求救於楚,待楚兵到,卻出齊兵夾攻,信可破也。」齊王曰:「酈生何以處之?」田橫曰:「且未可傷酈生,待漢兵到城下,著酈生再與韓信講解,倘可回兵,亦不失初意;若信不退,那時斬酈生不遲。」齊王曰:「我思酈生既說我降漢,韓信今又起兵前來,顯是使我不作預備,卻令韓信乘無備而來,甚為可惡。」橫曰:「韓信雖來,未見虛實,待到城下,看哪生有何話說。」
  齊君臣正議事間,左右來報韓信大兵已到,離城三十里下寨,旗幟嚴整,金鼓大作,其鋒不可當。齊王急召酈生曰:「先生前日有書說韓信回成皋,今如何又來取齊?反覆不定,顯是通同相謀,智賺寡人,使我無備而取之耶?」酈生曰:「臣來非私行,乃奉漢王明詔而來。今韓信背約,復起攻齊,非惟賣臣,實欺漢也。」齊王曰:「先生既著我降漢,今韓信大兵又臨城下,先生雖非欺詐,其跡可疑。煩先生即寫書與韓信,如果退兵,先生實力不欺;如兵不遲,即是合同欺我,似難容情。」酈生曰:「寫書恐或不的,待臣同齊使往說之,料韓信必還矣。」齊王笑曰:「先生此去,若信依其言,尚可望其復來,若信不依,是縱虎入山矣!豈有復來之理耶?正欲留先生為質耳!」酈生曰:「既王疑臣,即修書往達之,死生存亡之幾,實決於此。」於是酈生修書,差從人叮嚀吩咐,再三拜復元帥,雖不以我為重,而王命差我說齊,豈不足為重耶?」
  差人出城,徑投漢營來。巡哨小校傳報入中軍,韓信正升帳,差人呈上書,信拆書觀看,書曰:
  酈食其頓首再拜韓元帥麾下:前蒙手書即旋師成皋,齊王得書甚喜,隨寫書差人申報漢王。今將軍復統兵取齊,似與前書不合,致使齊國君臣以我為欺詐,將欲斬首以雪其恨。某死不足惜,而王命差遣,齊表已行,今又反覆變更,使漢使遭誅,而王命不能取信於天下,將軍獨能安於心乎?某命懸於旦夕,惟將軍其垂救焉!食其頓首位血拜。
  韓信看罷書,沉吟不語。蒯徹曰:「將軍猶豫不決者,將欲從酈生之言乎?」信曰:「酈生奉王命而說齊,我今破齊,齊必殺酈生矣,恐於王命有礙。」徹曰:「王命先遣將軍伐齊,而無止將軍之詔,將軍伐齊,奉王初命也。若既遣將軍,而又復差酈生,其失在漢王,不在將軍也,將軍何惑焉?」信曰:「若齊殺酈生,是吾殺之也,吾心實不忍焉!」徹曰:「一人之命可舍,平定一國之功,難再遇也!輕重大小之分,昭然可見,又何區區為兒女子之態乎?」信曰:「如之子言,酈生之請,不可聽也。」遂發回書與來人,而語之曰:「酈大夫前日下齊之時,須先討漢王手詔,命我暫屯兵趙境,然後由趙適齊,待齊王已降漢,仍過趙,令我之師回成皋,方為從長之議。爾大夫不使我知,私竊說齊,貪為己功。齊實懼我大兵在趙,不得已而歸降,非其本心,今日雖降,不久決然復叛,那時又勞人馬遠征,往返之費,甚是不便。不若今日一鼓而滅齊,以除後患,雖傷大夫一人之命,而成我平定一國之功,他日論功行賞之日,大夫子孫亦得埒土而封,勿以今日數數怨我也。」差人進城,將韓信之言,細說一遍。酈生大罵曰:「我被胯夫賣了也!」齊王聞知,怒曰:「豎儒既不能取信於人,乃敢私竊過齊,欺侮寡人!」急喚左右設油鑊,拿住酈生,以囊裹其首,撞入油鑊烹之。
  齊王烹了酈生,傳入漢營,韓信大怒,親催三軍攻打齊城,十分緊急。齊王驚惶,召田橫計議:「即今彭城救兵一時難到,齊指日可破,為之奈何?」田橫曰:「與其坐而待虜,孰若今夜開城,決一死戰,勝負未可知也。」齊王從其言,隨即點就人馬。近晚先差數小校到城上,探看漢營燈火,照同白日,刁鬥不亂,隊伍整齊。小校下城回報,田橫曰:「若復畏懼,何以破敵?」即率大兵開了東門,殺出城來。此處正是曹參巡哨,一邊飛報入中軍,一邊整點本部人馬,與田橫對敵。田橫手捻長槍,一馬當先,大罵曰:「胯夫偶爾得志,便敢欺人,快出與吾決一死戰!」曹參大怒,舉刀直取田橫,田橫舉槍交還,兩人戰在一處,戰到二十回合,未分勝敗。韓信揮動大隊人馬衝殺來,田橫抵當不住,保護著齊王殺開條路,一擁而出。夜黑之際,韓信吩咐不必盡力追趕,恐防伏兵,且又旗鼓難辨,以此田橫保齊王同大小三軍徑投高密縣來。
  卻說韓信次日殺入城來,安撫百姓,休養士卒,再商議要追趕齊兵。那齊王到高密,接連馬上差三起人,不分晝夜,急往彭城催討救兵。一日差人到彭城見霸王,備道齊王被韓信圍困,十分危急,呈上表文曰:
  齊王田廣稽首上言:國不可以獨治,勢不可以孤立;獨治則不足以宏化,孤立則不足以禦侮。仰惟陛下威德所加,海內順附,一統之基,可立而侍。豈意劉邦作孽,疆宇振動,韓信弄兵,封埴侵擾,三秦既失,二魏敗亡,燕趙新破,五侯瓦解。惟齊乃陛下之孤注,楚國之噤喉,苟復為漢所得,貝陛下孤立而獨治,欲圖大統宏濟,恢復皇猷,非歲月可計也。伏乞早遣大將,統率精兵,拯溺救焚,以解倒懸。若齊封一破,沿路郡縣,迎刃而下,彭城亦恐搖動也。萬惟陛下速賜乾剛,急為明斷,齊國幸甚!百姓幸甚!
  項王覽表畢,急召龍且、周蘭曰:「爾可領精兵三萬,前到臨淄、高密等處,破漢救齊,星夜兼行,早奏凱歌,勿得遲延!倘有緩急,早差人前來奏知,朕親領大兵救援。」龍且曰:「陛下放心,臣此去決斬韓信首級,獻於御帳下。」霸王大喜,即將所有狐裘賜與龍且,又斟御酒,人各三杯。龍且、周蘭謝恩,辭霸王離彭城,前來臨淄救齊。畢竟龍且如何與韓信對敵?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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