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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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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楊爾增]兩晉五胡十六國演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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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5 12:24: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回     石勒襲薊殺王濬



  三月,石勒欲襲王濬而未敢發,因懼劉琨、烏桓為後患也。
  張賓曰:「明公欲圖王濬而趑趄未發,豈非畏劉琨及鮮卑、烏桓為吾後患乎?」勒曰:「然。」賓曰:「彼三處智勇皆不及明公。明公雖遠出,彼必不敢輕動。且彼不靖,明公便能懸軍於千里取幽州也,輕車往返,不出二旬。即使彼有是心,若其謀議出師,吾已遠矣。劉琨、王濬雖同名晉臣,實為仇敵。若修箋於琨,送質請和,琨必喜我之服而快濬之亡,終不救晉而襲我也。用兵貴神速,勿後時也。」勒曰:「吾所未料,右侯已料之。」遂遣使奉箋於劉琨,自陳罪惡,請討濬自效。琨大喜,移檄州郡,言勒巳降,當攻平陽以除僭逆,軍未及發。
  三月,勒軍達易水。濬督護孫緯見勒兵馳至,遣人白濬,自以兵拒之,游統禁之勿拒。王濬聞緯使人報石勒至,遂得令勿拒,候我來見。濬將佐曰:「胡人言而無信,必有計,請擊之。」濬怒曰:「石公來,正欲奉戴我也。況前日表至,約在此時,豈有詐乎?敢言擊者斬!」即令諸將設餉以待之。
  勒次晨至薊,叱守門者開門。猶疑有伏,先驅牛馬千頭,聲言上禮,實欲塞諸街巷。濬始悔時,勒諸將已各升其聽事堂。
  王濬出與石勒相見,被勒叱令執之於前。濬罵曰:「胡奴調乃公,何凶逆如此?」勒曰:「公位冠元台,手握強兵,坐觀本朝傾覆,曾不之救,乃欲自尊為天子,非凶逆乎?」言訖,傳令左右,即監送還襄國斬之。濬之將佐皆至勒軍門謝罪。前尚書裴憲、從事中郎荀綽獨不至,勒召而讓之。憲、綽對曰:「憲等皆世為晉臣,荷其榮祿。濬雖南祖,猶是晉之藩臣,故從之,不敢有二。今明公苟不修德義,專事威刑,則憲等死自其分,請就死。」不拜而出。勒謝之,待以客禮。勒數朱願、棗嵩等以納財亂政,責游統以不忠所事,皆令斬之。濬將佐親戚家眷皆巨萬,惟憲、綽只有書千餘卷,鹽米各十餘斛而已。勒曰:「吾不喜得幽州,喜得二子耳。」於是以憲為從事中郎,綽為參軍,分遣流民各還鄉里。勒停薊二日,焚濬宮殿,以故尚書劉翰行幽州刺史戍薊,置守宰而還。
  孫緯聞知王濬被害,以軍攔住石勒歸路。勒眾與戰不利,退尋別路而歸,得還襄國。遣使奉王濬首,獻捷於漢主。聰大悅,使使以勒為東單于。
  劉琨聞知勒殺王濬,獻首於漢,方知勒無降意,遣使請兵於代公,會擊平陽。代公拓跋猗廬得琨書,即起兵。其部下雜胡欲謀應勒,代公聞知,悉誅之,因此遲滯,不能赴約。琨見北兵不至,亦未敢行。
  卻說劉翰見勒軍退還襄國,驅逐戍守之吏,乃以薊城歸段匹磾。匹磾引眾人據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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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5 14:50: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回     邵續棄子歸晉室



  卻說王濬所署樂陵太守邵續,因王濬死而附石勒,勒以其子邵義為督護。渤海太守劉胤聞濬被殺,乃棄郡依續。謂:「續君子,晉之忠臣,奈何從賊以自污乎?」

  言未訖,會段匹磾使人以書邀續同歸江東,續從之,回書使人復命。

  左右曰:「君歸江東,其如令嗣邵義何?」

  續泣曰:「我豈能顧子而為叛臣乎?」

  因殺異議者數人。於是續已知決定,使劉胤來江東見左丞相睿,具說歸晉之事。睿大悅,以劉胤為參軍,遣使拜邵續為平原太守。石勒聞知邵續歸江東,乃殺邵義。石勒見邵續去江東;自率眾來圍之。續使人求救於段匹磾,匹磾自以五萬軍來救,勒乃引軍退還襄國。續出城謝段匹磾及犒勞其卒,匹磾亦還薊訖。是時,襄國大饑,谷二升值銀一斤,石勒甚憂之。

  時五月,太尉涼州牧西平公張軌寢疾,集文武將佐於臥內,吩咐曰:「吾將不豫,汝等文武將佐忠輔吾世子張寔,務安百姓,上思報國,下以寧家。」言訖而卒。長史張蹇即主喪事訖,乃使使入朝,表世於張寔攝父之位。憨帝詔寔為都督刺史、西平公,諡軌曰武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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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5 14:50: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回     劉曜趙梁寇長安



  六月,漢主聰使大司馬劉曜、趙梁以兵十萬來寇長安,劉曜奉命督軍,使將軍趙粱寇新豐城。
  卻說晉愍帝設朝,近臣奏知,帝遣衛將軍索綝領兵五萬出迎。索綝得詔,點軍即行。卻說趙梁出戰常勝,累建大功。聞索綝領兵來迎,有輕綝之色。當長史魯徽諫曰:「晉之群臣自知強弱不敵,將致死於我。索綝若來,將軍勿輕之。其足智多謀,武藝亦不在將軍之下。宜堅壁勿戰,觀彼動靜,然後出奇兵勝之。故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耳。「梁大怒,曰:」以司馬模之強,吾取之如拾芥。索綝小豎,豈能污吾馬蹄寶刀耶?「
  次日,率輕騎數十討之,曰:「要當獲綝而後食。」索綝見趙粱在陣前搦戰,綝令精兵在前,以箭射住陣腳,急與偏將王文至曰:「你可同王武二人速退,各引守寨之兵伏於三十里西北屏山谷內,待吾敗回,彼必趕來。候彼軍入谷,你二人殺出截住,吾復殺回,兩下夾攻,可擒趙梁。」文、武二人得計退去,領兵埋伏訖。索綝親自披掛持戟,出陣前大罵:「胡賊焉敢犯境。」粱大怒,執槍殺過陣來。與交鋒,將次十合,綝佯敗便走。粱不知是計,引兵趕來。未上五里之程,忽聽得一聲炮響,伏兵四起。前有索綝攔路,後有王文、王武殺來,殺得漢兵十去其七,大敗奔潰。
  趙梁死戰得脫而歸,悔曰:「吾不用徽言至此,何面目見漢王?」先命斬徽,徽大怒曰:「將軍愚愎以取敗,乃復忌人害勝,猶有天地,其得死於枕席乎!」言訖自殺。後梁攻北地;中弩而死。
  冬,漢王聰以子劉粲為相國,粲少有雋才,自為丞相,驕奢專恣,遠賢親佞,嚴刻愎諫,國人始惡之。
  三年正月,周勰以其父遺言,因吳人之怨謀作亂。使吳興功曹徐馥矯稱勰叔父周札之命,收合徒眾,以討王導、刁協,豪傑翕然附之。是月,馥殺吳興太守袁琇,欲奉札為王。周札聞知大驚,以告吳興太守孔侃。勰知札意不同,不敢發。馥黨懼事不成,乃攻馥殺之。札子周續亦聚兵應馥,聞馥死,亦退不發。左丞相睿聞續為亂,集諸將議發兵討之。王導曰:「今若少發兵則不足以平寇,多發兵則根本空虛。續族弟黃門侍郎周延,忠果有智,請獨使延往,足以誅續,何必紛紛起兵勞民乎?」密從之,即使延去,同孔侃誅逆。延得命兼行,至吳興郡,將入府,遇周續於門,延逼續與俱詣府與侃相見。禮畢,分列而坐,延指續謂侃曰:「府中何以置賊在座耶?」續即出衣中刀逼延,延叱令將續格殺之。因令收周勰至,謂曰:「汝等如何謀叛,累我宗族?吾奉左丞相命,來同孔府君誅汝。」
  勰曰:「非干我事,乃兄周邵命勰用徐馥之謀。徐馥雖已死,邵還在宅。」於是延引百餘人,令收邵誅之。延不歸家省母,遂長驅而去,報知左丞相。睿大悅,以札為吳興太守,以延為太子右衛率。睿以周氏吳之豪望,故不窮究,待勰如舊矣。
  卻說愍帝聚集文武商議中興之策,群臣奏曰:「臣等聞單于平陽拓跋猗廬有雄兵百萬,猛將千員,與先帝有恩,今不如封其為王,以藩屏求應,可保國家無危,不懼胡兵也。」帝曰:「卿等所議正合朕心。」於是使使詔來平陽,封猗廬為代王。
   卻說猗廬與諸部大人商議邊庭之事,聞中國愍帝有詔至封王,即命左右排香案跪聽。宣讀畢,方知封他為代王,謝恩訖,受其印綬。排宴款待使人,以金寶回貢晉主,時賜使人回朝去訖。猗廬既為代王,乃置官屬,分君臣之禮。『時國俗寬簡,人皆不畏。至是代王明刑峻法,以示群下,諸部人多以違命得罪。代主升殿,復集文武謂曰:「今吾以法示,如何故違?再有違命者,皆舉部戮之,決不恕免。」群臣曰:「自後再不敢乾。」於是中外肅然,無有再犯。
  二月,晉愍帝發二使以左丞相睿都督中外諸軍事,以南陽王保為相國,以劉琨為司空。
  卻說代王聞並州從事莫舍賢,乃遣人至並州見劉琨,求莫舍為長史,劉琨從之。莫捨不欲去,琨謂曰:「以並州單弱,吾之不材,而能自存於胡羯之間者,誠乃代王之力也。吾傾身竭貨,以長子為質而奉之者,庶幾為朝廷雪大恥也。卿欲為忠臣,奈何惜共事之小誠而亡殉國之大節?平生事代王,為之腹心,乃一州之所賴也。」於是舍遂來見猗廬。猗廬甚重之,常與參大計。代王用法嚴苛,一人犯法者舉部就誅,老幼相攜而行,人問何之?答曰:「往就死。」無一敢逃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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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回     周訪擊斬賊張彥



  三月,卻說王敦遣陶侃等討杜弢. 侃既以兵討杜弢,前後共數十戰皆勝。杜將士多死,於是弢使使來江南請降於左丞相。
  睿受其降,遣人以弢為巴東監軍。弢既受睿命為巴東監軍,陶侃攻之不已,弢不勝憤怒,復反。遣其將張彥攻陷豫章郡,周訪以軍來擊彥。彥即出城拒迎,與訪交戰不上數合,彥被周訪拍馬衝陣而斬之,彥眾遂降於訪,訪遂入屯豫章。
  時平陽血雨三日於漢東宮延明殿,太弟劉乂心甚惡之。太子太傅崔瑋、太子太保許遐說乂曰:「今相國威權逾於東宮,殿下非徒不得立也,朝夕且有不測之危,不如早為之計。」乂弗從。舍人告於漢主聰。聰大怒,即選一人誅之。使將軍卜抽將兵五千,監守東宮。乂大驚,急遣人上表,乞為庶人,且請以劉粲為嗣。卜抽監住,不能得出產。
  漢青州刺史曹嶷盡得齊、魯間郡縣,自鎮臨淄,有眾十餘萬,臨河置戍。石勒聞之,使人入平陽,稱曹嶷有專據東方之志,請為討之。漢主聰與近臣議,恐勒滅嶷,不可複製,因此不許。勒遂不敢行。
  卻說漢主劉聰納中護軍靳准二女月光、月華,立月光為上皇后,以劉貴妃與月華為左右皇后。當陳元達知立三後,入內苦諫曰:「自三皇五帝以至於今,未有一國而立三後,非為禮也。今陛下不思求賢,專事寵女,誠恐社稷危矣。」漢主怒而不聽。元達又奏:「月光素有穢行。」聰亦不聽。月光得悉元達所奏,慚愧自殺。聰以是恨元達,乃遷元達為御史大夫,喝令速行。元達滿面羞慚而出,曰:「忠言逆耳,庸君不納。」
  於是悶悶回第去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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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回     陶侃擊破杜弢死



  卻說陶侃與杜弢相攻,弢屢敗。是日,弢使王貢出挑戰,侃亦領兵出陣。侃遙謂王貢曰:「弢為益州小吏,盜用庫錢,父死不奔喪。卿本佳人,何為隨之?天下寧有白頭賊耶!」

  貢聽見,遂棄戈投降,侃與並馬而還,以酒相待。

  次日,用貢為前部,自為最後,以軍來擊杜弢. 弢眾不戰自潰,弢不能敵,乃單騎逃走。至湘州,因發疾,竟死於道中。陶侃以軍進克長沙,湘州悉平。於是,丞相睿進王敦為征東大將軍、都督江、揚、荊、襄、交、廣六州諸軍事、江州刺史,敦始自選置刺史,刺史以下,寢益驕橫。

  初,王如之降也,敦從弟王稜愛如驍勇,請敦將如配己麾下,敦從之,稜甚加寵遇。如數與敦諸將角射爭鬥,稜杖之數十下,因此如深以為恥。及敦潛畜異志,稜每諫之,王敦大怒,密使人激如殺稜。如恨其杖己之怨,乃夜持刃入內殺之。敦聞之暗喜而佯驚,亦使人捕如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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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回     王敦意欲害陶侃



  初,朝廷以第五猗為荊州刺史,杜曾迎於襄陽,聚兵萬人,與猗分據漢、沔。侃既破杜弢,乘勝進擊杜曾。而侃有輕曾之志,反為杜曾所敗,死者數百人,遂以兵屯駐不戰。
  時荊州都督荀崧屯宛城,杜曾乃撇侃以兵來圍宛城。時崧軍少食盡,恐不能敵,欲來求援於故吏襄城太守石覽,無人敢往,心內大憂。當崧小女荀灌娘年十三歲,有膽智,見父煩惱,進曰:「父親大人休憂,女兒願往石太守處求取救兵來解此圍。」崧執不與行,灌娘只管率士五十餘人躍城突圍夜出,與曾交戰,且戰且前,衝出重圍,直至襄陽拜見石覽,說求救之事。
  覽曰:「荀使君被困,下官理宜發兵,奈治下兵少糧稀,無將領兵。今既小姐自來,其勢甚危。你且休憂,吾兵雖少,亦只得行。吾有友人周訪,吾作書與汝去彼處求救兵,彼必能同吾往救。」於是,寫書與灌娘,持見周訪。訪得覽書視之,即命其子周撫、率軍二萬來與覽同救襄陽。杜曾聞二處救兵至,乃引兵遁去。撫、覽之軍見曾遁去,亦引軍還。杜曾無城可據,恐無倚憑,使人於荀崧處求自效。崧恐其再攻,故許之。陶侃聞知,遺崧書曰:杜曾凶狡,所謂鴟梟食母之物。此人不死,州土不寧,足下當識吾言,早為之計。
  崧自思兵少,藉為外援,不從侃言。杜曾過數月果反,復率流亡二千餘人來圍襄陽。崧堅閉不出,相持月餘。曾不能克襄陽,引眾而還。
  卻說王敦手下嬖人錢鳳疾陶侃之功,屢毀之不止,因此侃久沉在外,不得錄用。侃遂親自來見王敦,陳上功勛,敦留不遣,以侃宛轉廣州刺史,以其弟廙為荊州刺史。侃所統荊州將吏鄭板等詣敦留侃復荊州刺史,王敦不許,於是鄭板等眾情憤怒,遂迎杜曾、第五猗以拒王廙. 王廙不敢入荊州,乃遁還。
  王敦意鄭板等必承陶侃諷旨始叛,乃自披甲持矛將殺侃,出而復還者數四。陶侃在外正色曰:「鄭板等來見使君,吾未盡知,亦不曾一會。今雖謀反迎曾,非吾所知。使君雄斷當裁天下,何所不決乎!」敦始解甲如廁。參軍植陶即入言於敦曰:「周訪與侃姻親如左右手,安有斷人左手而右手不應者乎?」敦意解,即出,轉怒為歡,乃設盛撰以餞之,曰:「今日是吾不明,頗有小失,卿勿為恨。僅陳薄酌,代卿送行,來日卿可速往廣州赴任。」侃拜謝,飲醉而出。至夜領自部屬,馳入廣州。
  時王機盜據廣州,侃至始興州,人皆言宜觀察形勢,且停數月而去。侃不聽,直至廣州。侃既入廣州,安民閱武,分守戍邊。又遣督護將軍鄭正以軍二千去討王機,王機聞知,遂逃去,廣州遂平。
  史說陶侃,字士行,本鄱陽人。吳平,徙居廬江之潯陽。
  父舟娉妾生侃,侃家貧賤,其嫡母湛氏,每紡績資給之,使侃交結勝己者為友。侃少曾為得陽吏,奉官差常監魚梁,私以一缸魚鮓使人送歸以奉母。母不受,即封鮓寄還,寫書責侃曰:「汝為吏以官物遺我,非惟不能益吾,乃以增吾憂矣。」侃得書,自覺愧怍,不能立身揚名以顯揚父母,鬱鬱而悵。
  復漁於雷澤,因網得一織梭,歸至宅以掛於壁間。有頃,忽雷雨大作,其梭自化成龍而去,侃又悶悶不已。是夜夢身生八翼,飛而上天,見天門九重,將登八重,惟一重門不得入去,被閽者以杖擊之,因墜地,折其左翼。及醒,覺左腋痛。次日,思想其夢,恐不祥,因出外行走,遇術者師圭,侃請其相。師圭即相侃至左手,因謂曰:「君中指有豎理,當為公,若更徹於上,貴不可言。」侃拜謝歸家,以針決上見血,其紋成為公字,以紙裹手,公字愈明矣。侃自是益喜,因與友人鄱陽孝廉范達歸家,留達宿歇。貧無所措,侃入與母說留達之事。其母湛氏乃撤所臥薪薦,自剉給養其馬。又自密截發賣與鄰人,沽酒供肴饌。達聞之,歎息曰:「非此母不生此兒也!」稱贊不已。次日,達辭去,侃從送百餘里,達問曰:「君欲仕郡乎?」
   侃曰:「困於無津耳。」言訖,二人相辭而行。後范達過廬江,入探太守張夔共話,達稱贊湛氏之德、陶侃之賢,慕羨不已。
  夔大喜,送達出府,即使人召陶侃至,以為督郵,又遷主簿。
  偶張夔妻某氏有疾,夔出堂,聞鄱陽鄭醫者用藥如神,即問誰人肯去鄱陽請醫。此時天落大雪,寒不可當。況廬江到鄱陽百餘里之程,諸官吏皆不答。侃獨應聲而出,曰:「資於事以事君,小君猶母也,有父母之疾而不盡心乎?某請行。」言訖即去請。醫人至療,夔妻疾愈,由是眾服其義。夔舉侃以為孝廉,舉至洛陽。時郎中令羊晫與陶侃同州裡人,晫謁之,聞其賢,甚敬之,曰:「《易》稱『貞固足以幹事』,陶士行是也。」於是與侃同乘來見中書郎顧榮。榮亦知其賢,甚奇之,薦於朝廷,因此知名。
  先時,嘗與羊晫同乘而行,有吏部郎溫雅謂晫曰:「君何與小人共載?」晫曰:「此人非凡器,乃國之柱石也。」後母死,即卸職回家居優,朝夕涕泣,廬於墓側。忽有二客來弔,不哭而退,化為雙鶴,沖天而去。人皆異其孝感天地,無不敬之,因此孝名聞於州裡。
  陶侃既在廣州,無事輒朝運百甓於齋外,暮運百甓於齋內。
  人問其故,侃曰:「吾方致力中原,過爾優游,恐不堪事,故習勞耳。」人皆尚之。
  時十月,漢劉曜以兵五萬寇北地,進拔馮翊。麴允軍於靈武,以兵弱不敢進。愍帝大驚,屢徵兵於相國司馬保。保左右皆曰:「蝮蛇螫首,壯士解腕,今胡寇方盛,且宜斷隴道以觀其變。」從事中郎裴詵曰:「今蛇已螫頭,頭可斷乎?」於是即以胡崧為前部都督,領諸軍事。愍帝見保軍士不至,心中大懼。麴允與索綝商議,欲奉帝往就保。綝曰:「保得天子,必逞其私志。」允意遂止。於是,自長安以西不復貢奉,百官饑乏,彩粟以自存。
  卻說涼州軍士拾得玉璽,文曰皇帝行璽,獻與張寔,僚屬皆賀。寔曰:「是非人臣所得留。」遂獻之於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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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回     漢殺陳休等七人



  四年二月,漢中常侍王沈,郭猗榮寵幸用事,漢主聰游宴後宮,或百日不出,政事一委相國粲,惟生殺除拜,乃使沈、猗入白。沈等多以私意決之,而沈、猗有怨於太弟乂,謂相國粲曰:「猗今與大將軍謀,因上巳大宴作亂,今禍期將近,宜早圖之。殿下如不信臣言,可召大將軍從事王皮、劉惇,許其歸道以問之,則可知。」粲許之。猗密出,謂皮、惇曰:「三王反狀,『主上及相國俱知之矣,卿聞之乎?」二人驚曰:「無之。」猗曰:「此事已決,吾憐卿親舊,必並見族耳。」因佯為欷歔流涕。二人大驚,叩頭求救。猜曰:「倘相國問卿,卿但云有之,無事驚忙。」惇許諾。
  次日,粲召王皮、劉惇入問之,言皆同而其辭若一,粲以為信然。靳准復說粲曰:「人告太弟為變,主上必不信,宜緩東宮之禁,使賓客得往來。太弟雖好待士,必不以此為意。輕薄小人不能無迎合為之謀者,然後下官為殿下露表,乃盡收其賓客,拷問之。獄辭既具,則主上無不信之理也。」粲然之,乃命卜抽引兵離東宮去訖。
  時東府少傅陳休、將軍卜崇為人忠直,王沈深疾之。侍中卜乾密知其事,因謂休、崇曰:「沈等勢力足以回天地,卿輩自料親賢,孰與竇武、陳蕃?」休、崇曰:「吾輩年逾六十,職位已崇,惟欠未捐身,死於忠義,乃為得所,安能俯首低眉以事宦豎乎?」至是,靳准表太弟與東宮佐屬謀欲為亂。漢主聰大怒,令收休、崇與特進綦毋達等七人誅之。此七人皆群臣所惡,故使漢主誅之。卜干進諫,王沈叱之曰:「卿莫不同謀乎?」漢主聰亦怒,免為庶人。各官與劉易及陳元達等諫曰:「今遺晉雖殄,巴蜀不賓,石勒謀叛,國無賢臣,欲王全齊,陛下心腹四肢,何以無患?乃復以王沈、郭猗等助亂誅巫咸,戮扁鵲,臣恐遂成膏盲之疾,雖救之不可及矣。」乃上疏曰:臣伏惟天下所以有逆不正者,皆奸人播弄蒙蔽聖聰,侮慢天常,竊權承寵,濁亂海內,擅握王命,黨惡相乘,攻擊正人。
  一至出門,便獲大賞。京畿諸郡,數百萬膏腴美田,皆沈等所據,致使侯服要荒,盜賊蠭起。士民皆言先誅宦豎,以除民害。
  從台閣求乞賢臣,隨慰撫以至新安。臣聞揚湯止沸,不如抽薪;潰癰雖痛,勝如發毒。臨溺呼救,悔之無及。臣請誅沈等,則社稷幸甚!天下幸甚矣!
  時漢主聰在上秋閣見表,反以表示沈等,笑曰:「群兒為元達所引,益成癡也。」聰問沈於粲,粲盛稱其忠清。聰大悅,封沈等為列侯。劉易又上疏極諫,聰大怒,手裂其疏,易忿恚而卒。劉易素忠直,元達倚之為援,得盡諫諍。及卒,元達哭之,慟曰:「人之夭亡,邦國殄瘁。吾既不復能言,安用此默默苟生乎?」歸宅遂自殺。國中士民聞者,莫不悲歎。
  史說陳元達,字長宏,後部人。本姓高,以生月妨父,故改雲姓陳。自幼孤弱,躬耕讀書,年四十不與人交通。先劉元海為左賢王時,聞名而召之。元達不答。及劉元海僭號,征為黃門郎,既至引見,元海曰:「卿若早來,豈為郎官而已?」
  元達曰:「臣惟性之有分,盈分者顛,臣若往叩天門者,恐陛下賜處於廊廟、納言之間,此則非臣之分。是以抑情盤桓,恃分而至。大王無過授之謗,小臣免致寇之禍,不亦可乎?」元海大悅。元達在朝忠謇,屢進讜言,退而焚草稿,子弟莫有知者。漢主聰常謂元達曰:「卿當畏聯,反使朕畏卿乎?」元達叩頭謝之。及其死也,人人冤之。陳元達已死,漢主聰大宴群臣,傳旨引太弟劉乂同宴。見乂憔悴而涕泣陳謝,甚稱被誣之事,聰亦大哭,待之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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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5 14:53: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回     代王興兵討六修



  卻說代王猗廬先愛其幼子比延,欲以為嗣。使長子六修出居新王城,而黜其母。是歲,六修來朝,代王以比延為嗣,使六修拜比延,六修不從而去。代王大怒曰:「吾行法律以制群下,何敢逆之?」即喚西渠、趙延二部大人,各領兵十萬為左右先鋒,代王自領羽林軍五千為合後,殺奔小平陽而來。六修使人打探,知得備細回報六修說,代王親征,六修在小平城,先吩咐曹屯以兵守西陵,以為犄角之勢,深溝高壘,卻不出戰。
  忽人報代兵已渡江,必須迎之。修曰:「但堅守勿戰。」
  驍將朱金忿然而進曰:「代兵臨城而不出戰,是怯也。況吾軍新旺,若不重仗銳氣,軍皆惰矣。願借五千軍土,某去決一死戰。」修從之,令朱金點馬步軍五千出城迎敵。兩陣對圓,朱金出馬,與西渠更不打話,戰至四五合,西渠敗走。朱金引五千人馬趕入陣去,被趙延指麾五千兵馬裹圍。朱金於陣中左右衝突,不能得出。六修在城上望見朱金困於垓心,急使左右備馬。長史陳矯諫曰:「殿下保重,不可自出軍。今朱金不聽約束,妄自出戰,致敗如此。假使棄此數百人,何將軍輕出而救乎?」修曰:「不然。若朱金一失,小平陽必不可保也。」遂披甲上馬,引手下壯士五千騎出城,陳矯於城上助威擂鼓。修引軍隔代軍百餘步,通於一溝之上。陳矯將為六修只就那裡扎住,遙與朱金為聲勢。只見六修大呼一聲,驟馬飛渡淺溝,眾皆奮力而過。修獨先執刀殺入代陣,代兵迎之,不能擋而走。
  修直至垓心,救出朱金。回顧陣中尚有數十騎不能得出,修復突入重圍,所到莫敢阻攔,救出這一彪人。正遇著趙延攔路,被修奮武衝散代兵,朱金助威,代兵大亂。修將曹屯亦引兵出,大殺代兵一陣,緩緩而回。陳矯舉杯迎門出接,贊修曰:「殿下真天人也。」言訖,調兵堅守四門,不出交戰。
  卻說趙延兵敗,傷折太多,回見代王。代王大怒,欲斬趙延。諸部大人告免,方免二人。代王自此煩惱得病,漸漸加重。
  將危,諸部大人入見,言於代王曰:「今大王病重,況又屢戰失利,不如退兵還都,待大王疾瘥再來征討未遲。」代王曰:「既卿等所勸,暫且回兵,來春再戰。」言訖,傳令部眾,引兵即還北都。代王由是發憤成病而卒,眾部以比延年幼,故不立。遂推猗竾子普根為主,將率軍五萬來攻六修。次日,交戰十數合,六修被普根斬於馬下,盡收其眾歸國。會將軍衛雄、箕澹與劉琨質子遵謀歸晉,率晉人及烏桓三萬人、馬牛羊十萬頭歸於劉琨。琨由是復振。代普根憂恨成疾而卒。國人與諸部乃立鬱律為主,襲晉爵為代王,總攝諸部,威名復振矣。
  卻說西平公張寔下令所部吏民,有能舉其過者,賞以布帛、羊豕。當時曹佐隗瑾曰:「明公為政,事無巨細,皆自決之,群下畏威受成而已,如此雖賞千金,終不敢言也。明公宜少損聰明,延訪群下,使各盡所懷,然後彩而用之,則嘉言自至,何必賞也?」宦悅而從之,增隗瑾之位二等。又遣將軍王該率步騎五十人入援長安,又送諸郡貢稅入朝。索綝奏愍帝降詔,拜張綝為都督陝西諸軍事。
  卻說石勒引兵攻廩丘,劉演恐寡不敵眾,乃棄城而走,投段匹磾去訖。因此石勒又得廩丘城,使人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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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5 14:53: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回     梁緯夫妻死恩義



  七月,漢劉曜攻拔北地郡,以兵進至涇陽。麴允欲以軍救之,被劉曜計使百姓於道反間,紿允曰:「郡城已陷,去無及也。」因此允逗留,眾懼而潰。被曜引眾來追,允軍寡弱,大敗而還。復集將士萬人,來取北地郡。允性仁厚,無威權,專以爵位悅人。諸郡太守皆領征鎮,村塢主帥,小者猶假銀青將軍之號,然恩不及下,故諸將軍驕恣而土卒離怨。
  於是劉曜進至涇陽,河北諸城悉潰,如入無人之境。忽諸將獲晉將軍魯克、梁緯至,曜命釋其縛,與酒飲之,曰:「吾得子,天下不足定也。」克曰:「身為晉將,國家喪敗,不敢求生。若蒙公恩,速死為幸。」曜曰:「忠義士也,吾不殺汝。」因賜劍與其自裁。魯克、梁緯接劍,皆自刎而死,曜深惜之,歎嗟不已。諸將又獲將梁緯之妻辛氏至,曜見辛氏美色,欲以為妻。辛氏不從,哭之曰:「妾夫已死,義不獨生。且一婦人而事二夫,將軍何取之乎?」曜曰:「此貞女,聽其自裁。」
  辛氏亦求劍自殺。曜悲哀不已,皆以禮葬之。
  卻說漢主聰立故張皇后侍婢樊氏為上皇后,三後之外,佩皇后璽綬者復七人,嬖寵用事,刑賞紊亂。大將軍劉敷數涕切諫,聰怒曰:「汝欲乃公速死,即何以朝夕生來哭人也?」敷歸,憂憤而卒。
  時漢大蝗,民流殍者什五六。石勒聞知,遣將屯並州,招納流民,歸之者二十萬戶。聰知,遣使讓之,勒不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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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5 14:54: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回     愍帝出降於劉曜



  漢劉曜既陷北地諸郡,乃集大眾來攻長安。時安定太守焦嵩、新平太守竺恢引兵來救長安,皆畏漢兵強盛,不敢進兵。
  相國司馬保使胡崧以二萬人援長安,至靈台正遇漢兵至,兩下交鋒,連戰五十餘合,被崧出奇兵衝陣,漢兵大敗,十傷其六。
  劉曜不敢戀戰,引眾衝入長安。胡崧既勝,破曜之眾,恐國復振,則麴、索二家勢盛,乃引兵還槐裡,坐觀勝敗。
  劉曜引兵寇長安,胡崧如何不救觀。
  其時借得龍泉劍,將此奸臣不義碗。
  劉曜聞胡崧退去,乃驅兵攻陷長安外城。麴允、索綝引軍退守小城,內外斷絕。城中饑甚,百姓將士亡逃不可制,惟涼州義眾千人守死不移。太倉有麥數十斛,允屑之為粥以進。至是,愍帝泣謂允曰:「今窮厄如此,外無救援,當忍恥出降,以活士民。」因歎曰:「誤我者麴、索二公也。」近臣奏曰:「長安軍民扶老攜幼,哭聲振動天地,各自逃生潰去。目今兵微將寡,難以迎敵,若投降可保百姓。」
  言未了,御屏風後轉出一人,乃愍帝八子甚,封北地王。
  帝生子九人,皆懦,惟甚自幼英氣過人。時甚出殿前大喝曰:「偷生鼠輩,豈妄議社稷大事?自古豈有降天子哉?可斬此人,臣請出戰。」帝曰:「今大臣議皆可降,汝仗血氣之勇,欲令滿城流血耶?」甚曰:「此輩未嘗見其干預政事,今妄起亂言,甚非其理。臣竊料長安之兵有數萬,瑯邪王全師皆在江南,若有人去召,必來解救,內外夾攻,可獲全勝。豈聽鼠輩之言,輕棄先君之基業乎?」帝叱之曰:「汝小兒豈識天時也?」甚叩頭大哭曰:「若理窮力極,禍敗必至。便當父子背城一戰,同死社稷,以報先君可也。」帝令拖下殿階,甚叩頭大哭曰:「吾祖宗不容易得社稷,一旦棄之,吾寧死不降也。」
  愍帝庸才信淺謀,不思守國欲降仇。
  當時若聽太子語,未必山河掃地休。
  愍帝令推出宮門,便作降書,使侍中宗敞送降書於曜。被索綝聞知,潛留敞在府,密使其子去說曜曰:「殿下若許索綝以車騎、儀同萬戶郡公者,請以城降。」曜即斬其子,使人送之曰:「帝王之師以義行也。孤將兵十五年,未嘗以詭計取人,必窮兵極勢,然後取之。今綝所言如此,天下之惡逆也,輒相為戮之。」綝大驚,遂放敞見耀,曜受之降。
  次日愍帝乃乘羊車,肉袒而縛,銜璧輿櫬出降。群臣號泣攀車,帝亦悲不自勝。御史中丞吉朗歎曰:「吾智不能謀,勇不能死,何忍君臣相隨,北面事賊虜乎?」言訖,乃自殺。帝亦哭,與辛賓出東門,謁大司馬曜軍前投降。時耀知晉帝來降,領兵入城至東門道主,見愍帝與群臣伏道請降,曜下馬扶起晉主,令左右焚櫬受璧,遷晉帝及公卿於其營,令兵衛之,自入長安屯紮三軍。
  次日,令中將軍李益送愍帝及公卿,並庫藏、寶貝、玉璧來平陽見漢主聰。聰大喜,臨光極殿。愍帝稽首於前,麴允伏地慟哭。聰大怒,命囚之。允大哭一場,乃自殺。聰歎悔不及,以愍帝為光祿大夫,封懷安候。以劉曜為太宰,假黃鉞,督陝西諸軍事,封秦王。贈麴允車騎將軍,溢節愍侯。將索綝斬於市曹。聰賜晉帝與公卿居館驛,使軍衛之,月給俸米。
  史說先愍懷太子妃王氏,乃太尉王衍之女也,字惠風,貞婉有志節。先與愍懷太子為妻,後太子既廢,惠風與父王衍居於金墉。其父王衍因太子廢,請絕婚。惠風不肯,道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嫁二夫,即請乘輿,號哭而歸,為太子行。行路人皆為之流涕,稱其烈女。
  其時漢劉曜既得長安,又領兵來攻洛陽。洛陽吏士軍民聞風奔潰,無人守城。劉曜入洛陽城,盡收晉之宗室,悉行誅戮。
  因見王氏惠風有貌,曜不忍殺之,以惠風賜其部將喬屬為妻。
  屬大喜拜謝,領惠風歸帳。命左右整備筵席,要與成親。因攜惠風手同坐,風拔其所佩劍在手,拒屬曰:「吾乃晉太尉公之女、皇太子之妃,生為晉婦,死作晉鬼,安肯從汝胡狗為妻?」
   言訖,以劍刺喬屬。喬屬大怒,取左右利刃將風殺之。可憐忠烈女,到此一命休。有詩歎曰:晉亡宗室盡遭擒,堪歎王妃貞烈行。
  朝中徒有許多士,豈及金墉一婦人。
  乾氏寶曰:晉之亡也,樹立失權,付托非人,四維不張,而苟且之政多也。夫基廣則難傾,根深則難拔,理節則不亂,膠結則不遷。
  昔之有天下所以能長久,用此道也。今晉之興也,創業立本,固異於先代矣。加以朝寡純德之人,鄉乏不貳之老,風俗淫僻,恥尚失所。學者以莊、老為宗而黜六經,談者以虛蕩為辨而賤名檢,持身者以放浪為道而狹節信,進仕者以苟得為貴而鄙居正,當官者以望空為高而笑勤悖是以劉頌屢言治道,傅成每糾邪正,皆謂之俗吏。其倚仗虛曠、依阿無心者,皆名重海內,禮法刑政,於此大壞。國之將亡,本必先顛,其此之謂乎?故觀阮籍之行,而覺禮教崩弛之由;察庾純、賈充之爭,而見師尹之多辟;考平吳之功,而知將帥之不讓;思郭欽之謀,而寤戎狄之有釁;聽傅玄、劉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核傅咸之奏、錢神之論,而知寵賂之彰。民風國勢如此,雖以中庸之君、守文之主治之,猶懼致亂,況惠帝以放蕩之行臨之哉!懷帝承亂得位,羈以強臣;愍帝奔播之後,徒守虛名。天下之勢既去,非命世之雄才不能復以取之矣!
  《歷年圖》曰:武帝既遷魏祚,席捲全吳,續禹膺服,恃其治安,荒於酒色。以開基之始,不為遠圖,崇尚浮華,敗棄禮法。惠帝昏愚,不辨菽麥,譬之萬金之寶,棄之中衢,無人守之,安得不為他人有乎?禍起於閨門,成於宗室,骨肉相殘,胡羯、氐、羌、鮮卑爭承其弊,剖裂中原,話齏醢生民,積骸成丘,流血成淵,幾三百年,豈不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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