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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席]我的老公是總裁(總裁在我家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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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18:49 |倒序瀏覽 | x 1
我的老公是總裁(總裁在我家 4) 作者:唐席

她,是個專接委託案件的網路駭客,
在一次執行委託任務中,
癱瘓了銳財團的網路系統,
惹火了銳財團的總裁——岑缺。
而惹火他的下場就是——
被丟到非洲然後又被關到籠子裡!
等到他大少爺親自想來教訓她時,
才發現這個網路駭客竟是個女的!
而且見到她的受折磨的奄奄一息模樣,
卻莫名扯痛了他的心,
害他原本滿腔的怒火漸成了繞指柔,
甚至還勾起他許久未跳動的心,
燃起了他封閉多年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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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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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19:12
楔子

  方穎、方茵、方敏、方欣,是方家的姊妹?NO、NO、NO,她們不是親姊妹。

  你問為什麼同樣姓方?又住在一起?

  那是因為……

  「怎樣?方是大姓,不行嗎?我們高興住在一起,犯法了?敢再吭一句,就把你全家灌水泥,丟到大海裡!」方穎摩拳擦掌。

  「你肯定沒被姓方的扁過,先拿酒瓶孝敬你一頓如何?」方敏笑容可掬,話中含義卻教人背脊生涼。

  「要不要姊姊教你待人處世的道理啊?」方茵聲調柔軟,」雙媚眼勾得人心驚膽跳。

  「唉呀,你們太粗暴了!姊姊告訴你,方這個姓呢,是我們院長的姓,教養我們長大的孤兒院就叫方家孤兒院,院童三、四百個都姓方,我們四人因為年齡相仿、思想相近。就以姊妹相稱,住在一起……什麼?這樣還不懂!?來人啊!把他捉去餵魚,再把那條魚殺來吃!」方欣終於捉狂。

  老實告訴你,這四姊妹可不是泛泛之輩,她們是東亞有名的四大女惡棍,所作所為轟動武林、驚動萬教。

  「什麼叫女惡棍?我們只不過漂亮了一點、叛逆了一點、不服輸了一點、憤世嫉俗了一點、有本事了一點……就被當成女惡棍?這世上天理何在?」

  「這世上如果有天理,像我們這樣四肢健全、才貌雙全的女孩子會被雙親遺棄?

  天理是靠自己創造的,不是傻傻的等別人給!」

  「我們就是矢志做女惡棍,好維護自己的天理,怎樣?有意見?」方茵一點也不排斥女惡棍這個詞,反正她早在十多歲就決定當惡棍。

  「好,方氏天理的第一條就是把這個人拖出去斬。」

  要出人命了!救命,救命啊!

  轉眼間,那四大美女居然一改凶神惡煞神情,動人的笑了起來。

  「小姐怎麼做得出這種事呢?小姐明年還要角逐十大傑出青年呢!就這麼辦吧,罰你到孤兒院去刷一年馬桶,如果沒刷乾淨……嘿嘿嘿……」「什麼!?」

  「有怨言?」皮鞭重重落在地上,讓人嚇破半個膽。

  「沒……沒有。」

  嗚嗚,這四大女惡棍,惹不得、惹不得啊!

  ☆☆☆

  岑缺是銳財團的總裁,這個以網路為主軸的財團跨越五大洲、三大洋,每個月的交易高達數十萬筆.每年的利潤超過千億歐元,是全球少數幾個網路王國之一雖然擁有強大的事業、豐厚的財力,岑缺卻是個陰鬱的總裁,自從身邊的人先後離開後,這世界對他來說,就再也沒有意義了。即使他是個大總裁,每天有成千上萬名員工、數百個媒體、數萬個問題要面對,他的心湖還是激不起半點漣漪。  

  每天的工作,除了批閱那無聊至極的公文、面對一成不變的網路程式外,就是沉默。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知道很難引得起他情緒的波動,除了禮貌性的微笑外,再也沒有人在他臉上見過別的表情。

  全世界的媒體都說他神秘,事實卻是——他對什麼都沒興趣了,包括「活著」和「末來」這兩件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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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19:41
第一章

  方欣是個電腦天才,從螢幕所顯示的畫面,她可以準確地透視出內部程式,更能輕易地加以修改、重組,指揮電腦為她做任何事。

  因此,她此生注定和電腦有難解之緣。

  此刻,一如往常,她開機上網,看見電腦的左下方有個紅燈閃爍。這表示有重要留言。

  滑鼠輕點紅燈,程式馬上把留言帶給她,然後自動離線。所有時間不超過十秒。

  獵人,五十萬現金已匯入戶頭,請聯絡。

  留言很簡短普通,像電玩愛好者之間的對話,但方欣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更知道這不是電玩愛好者的留言。

  方欣是個網路高手,除了架設網站、規劃網路平台外,還可以寫出各式各樣,全世界無人能寫的程式。

  因為太厲害,她自然而然成了網路上的賞金獵入,委託她的任務不勝枚舉——  

  除了想調查男女朋友網路交友情況、書信往來內容的沒信心另一半外,還有想偷網址、密碼、主機資料的違法分子,甚至連網路警察都找她破解過某些機構的程式、調查特定對象,但最大宗的,還是想偷取商業機密的投機分子……

  委託的任務很多,但她小姐願意做的卻很少。

  價位很重要,價格談攏她才做;道德很重要,盡量不涉及別人的隱私;守密很重要,得到的資料她會盡量銷毀;自我保護很重要,於是她設了重重保護自己的關卡,就連網路上的戶頭,也有多重保密措施。

  事實上,她最常做的,是攔截剽竊他人密碼和帳號的程式,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寫幾面「鏡子」,讓所有程式回去咬自己的主機,弄得對方人仰馬翻。  

  接獲生意,她用另一個位址上網,查閱自己的帳戶中是否真有五十萬入帳,並順便調查發信者的位址和身份。

  速度很快,她在一分鐘內查到對方登錄的手機號碼和身份。

  奢氏企業董事長奢厲人?螢幕上的這個名字令她小小驚訝。

  奢氏目前算是網路媒體界的知名企業,除了銷售網路遊戲外,還經手各種廣告業務、網路交易平台,他自己就擁有一堆菁英,卻還來找她?

  她沒有接觸過這個奢厲人,但他是厲害角色的風評時有所聞,若要和他打交道,得比平常更小心。

  看著帳戶中的五十萬現金,她想起了孤兒院老舊的建築,和不敷使用的設備……五十萬應該值得她拚力一搏。

  下了決定,她打開電腦的音頻系統,選個聽起來低沉幹練的男音,打開麥克風,撥電話給對方。

  「奢厲人先生,我接到你的來信。」她簡明扼要地說。系統發出令人滿意的男聲。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和手機號碼?」對方聽起來很驚訝。

  這個電話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奢厲人隨即對手下打手勢,要他們去查電話來源。

  「對獵人來說,這些易如反掌。」她以男人的口吻說。

  滑鼠輕點電腦上的反追蹤裝置——當一名網路獵人,如果沒有寫一堆程式來保護自己,恐怕第一回合就蒙主寵召了。

  「算我服了你。」奢厲人佩服地說。

  「這就不必了,請直接切入主題。」這種話她聽多了,實在不必再多作恭維。

  「我想委託你擾亂『銳財團』的各種網路商務,徹底破壞它的商譽和信用。」

  奢氏和銳財團之間的鬥爭。傳聞已久。

  奢氏在台灣的網路商務界佔有一席之地,這個企業一直以來都在併吞其他同業,大有獨佔鰲頭的野心:銳財團則是跨國性的大企業,全球性的網路脈絡使它網路龍頭的地位固若金湯。

  像奢厲人這種企圖心強烈的人,想動銳財團的腦筋。倒一點都不令人意外,但是銳財團的總裁岑缺也不是省油的燈,奢厲人想動他腦筋,恐怕得使出渾身解數。

  「獵人不做不公不義的事。」這麼缺德的事也做?她可不要淪為他的同類。

  唉……只好眼睜睜看五十萬現金插翅飛去!

  「好吧!銳財團的商務網路有三千多條,每破壞一條,就馬上在你的戶頭匯入一百萬現金!」奢厲人很大方地開出天價。

  匯出去的五十萬隻是訂金而已,為了打敗岑缺那個死對頭,這點代價算什麼?  

  「嗄!?」方欣被口水噎了一下。

  五十萬變一百萬,而且還可以賺三千多次……把她賣掉還不值這個價哩!

  她是心動了啦!但是這種無恥又卑鄙的事……

  「我需要考慮。」她說。

  鉅額款項與道德放在天平的兩端,實在讓人很難抉擇,若又加上孤兒院……

  「我找別人好了。」奢厲人乾脆地說。

  緒,只知道岑缺深人簡出,不問世事,因而使外界給了他「充滿神秘感」的評價。

  但,並不是他刻意成為一道謎,而是他不喜歡招搖、誇耀,更不想變成他人目光的焦點。

  尤其當他的未婚妻唐楚兒在七年前離世後.這世間的一切變得索然無味且煩人。

  銳財團的構想是唐楚兒在世時一手規劃的,他不允許任河人來破壞,但也不會為了擴展業務,而對任何人逢迎。

  銳財團不斷蓬勃發展,他心中的鐘擺卻在唐楚兒去世時,停止了擺動。

  車窗外是數年如一日的巴黎街景.思念一古腦兒地湧了上來。

  那條街是他和唐楚兒曾攜手走過的,她說走在古跡之中有穿越時光之感……

  那個櫥窗是他們一起看過的,她說有朝一日,她也要開一家婚紗館,讓所有有情人幸福……

  他們曾在那個廣場前合照,她嫌他笑得不夠燦爛……

  那些情景彷如昨日,現在他的財富夠她開一千家、一萬家婚紗館,她卻不在了,而他也失去了笑的能力。  

  楚兒、楚兒……就算他再呼喚千千萬萬遍,就算他痛斷肝腸,她也不會回來了。

  「總裁,巴黎分公司到了。」特助為他拉開車門,他才從紊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特助是岑缺的親信,高中時代在台灣認識,大學時又碰在一起,然後就到了現在。是目前唯一和岑缺用中文交談的人。

  銳財團的總公司設置於紐約,這回他親自跑到巴黎來,是為了商務網路平台的問題。

  這個商務平台有太多資訊流失,還有大量的交易失敗,他必須親自瞭解情況,並做適當的懲處。

  事實上,這種情形已經發生在五個地方,只不過巴黎是最先發生,且最嚴重的一個。

  儘管他不願招搖,世界各國駐派在巴黎的記者還是得到消息,守在巴黎最新穎、最巍峨的辦公大樓前。

  在記者群中,他仍是最俊俏挺拔吸引人的那個,而眉眼中的憂鬱氣息,更為他增添無限光采。

  在這麼一大堆優點下,那點不愛理人的孤僻,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岑總裁,請問您親臨巴黎,是否是為了最近網路交易出錯的問題?」

  「岑總裁,請問您對一周內有五個平台癱瘓,是否有因應之道?」

  「請問岑總裁……」

  記者們圍上來,以法語問道。  

  「我們會查明原因,給所有支持銳財團的顧客們滿意的交代。」代為回答的是特助。岑缺不愛說話,向來由特助代為傳達。

  事實上,岑缺早就已經交代總部最精銳的工程師群,展開全球性的調查,查出真相只是時間性的問題——那個該死的肇事者,最好有相當的覺悟。  

  知道有人居然破壞他與唐楚兒一手開創的網路事業,他的脾氣就一直處於紅色警戒狀態。哪個白癡碰到警戒線,只會屍骨無存。

  「銳財團日後會召開記者會說明,請大家稍安勿躁。」特助才留下這句話,岑缺已經轉身進入辦公大樓。

  這棟辦公大樓的頂樓是最高科技中心,岑缺與特助搭乘快速電梯直達頂樓.電梯外,數百名工程師排排站在門邊恭迎。

  一進門,岑缺就開始瞭解狀況。

  「原因?」低啞而壓抑的嗓音自他口中逸出。他最近脾氣非常不穩定,要小心控制。   

  「訊號千頭萬緒,我們找不到真正的原因。」工程師們束手無策。

  「顧客方面?」

  他的聲音不高,主任工程師必須把耳朵湊近。才有法子聽清楚。

  「網路極度錯亂,我們一概以電話聯絡。」  

  「修正程式?」那個該被亂馬踩死的肇事者!他又在心中詛咒。

  「對不起,只會愈修愈亂。」主任工程師相當慚愧。

  「程式干擾?」

  「偵測不到任何程式入侵。」主任工程師的頭愈垂愈低。

  「病毒?」

  「沒找到。」已經有人想為自己的無能撞牆自盡了。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在一大堆毫無建設性的答案後,苦苦壓抑的怒氣還是沸騰,「對方是三頭六臂嗎?為什麼連你們這些世界頂級的工程師也搞不定?」

  所有幹部除了呆住外,只能感覺到血色不斷從臉上褪去。

  岑缺發過最大一次脾氣,是上回把企劃案丟下。一言不發的走人!那時已讓大家誠惶誠恐,這回罵成這樣,簡直把所有人都嚇傻了。

  「總裁,手提電腦已經接上主機了。」見岑缺發脾氣,特助趕緊加快動作來轉移注意力,小心扮演控制場面的角色。

  岑缺平常根本連話都不講的,只因這次事件對銳財團的殺傷力實在太大,才會失控至此。

  「連自己的主機都控制不了,你們玩什麼花樣?」

  巴黎的平台是唐楚兒親手創造的。等於是她的遺物,現在竟癱瘓到要關閉,開什麼玩笑!?岑缺氣得想把這些沒用的廢物全打下地獄。

  「總裁。」特助趕緊請岑缺坐到電腦前。

  岑缺是個有真材實料的總裁,網路和科技都難不倒他,而他寫的程式,可以自動取代微軟所有程式。

  打開程式,手提電腦開始以世上獨一無二的程式搜尋。

  資料和程式太龐大,他放任程式去跑,自己則和工程師與行政幹部,進行預定的會議。

  檢討會議中,沒有發現任何內部疏失,就算拆解程式,也找不到入侵軟體,明明誰都沒有錯,膽戰心驚的法國幹部們卻紛紛想為這件事負責。

  「在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之前,你們不用急著辭職,也不用急著內疚。」幸好岑缺還很清醒,理性還能運作,很快就看清了真相,並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要怪只能怪那該死的駭客,不能怪這些幹部,他最近情緒控制不佳,希望不要傷及無辜。

  「但是我們已經害公司虧損百萬……」看到這數字,人人都想以死謝罪。

  「不是你們的錯,也許對方真是個高手。」無論如何,這個高手敢動他的公司,就只有死路一條。

  「是我們無能……」

  「不要再說了,真的想做什麼,就更用心為公司盡力,或者你們認為待在『銳』很委屈?」他們再多一句廢話,他就成全他們。

  唉……他不只耐性差、脾氣差.連風度和修養也變差了,識相的最好別再讓他開口。

  「不,一點也不。」幹部們連連搖頭。

  「那就把分內的事做好。如果沒事,我們就去看有沒有遠到元兇吧!」看來,這是唯一能讓他恢復正常的事。

  「是。」幹部們感激不已!連忙為岑缺開路。

  岑缺的手提電腦早就停止運作,偌大的螢幕上,只剩一個位址。

  是亞洲的位址!

  他瞇起雙眼,下了個指令,電腦馬上撥出四組國際電話,四方同時接通。 

  「總裁。」  

  四種不同的語言在同一個電腦的喇叭出現,感覺很複雜。

  「我要寄一個偵測軟體過去,你們在第一時間把偵測結果寄回來。」

  岑缺簡潔而毫不允許懷疑的用英語說完,同時寄出四封Mail。

  「是。」四方同時恭敬而俐落地用英語回答。

  不到三秒鐘,他們就有了回應。

  「倫敦收到。」

  「雪梨收到。」

  「首爾收到。」

  「上海收到。」

  岑缺的嘴角抿出一個弧度。那個罪該萬死的元兇逃不掉了!

  「你們去忙吧!」他告訴誠惶誠恐的幹部們。

  丟下那些仍愣在那裡的幹部,他走到隔壁的總裁辦公室,特助隨即泡來他慣喝的頂級咖啡。

  從三百六十度的玻璃帷幕看出去,居高臨下的視野,和楚兒活著的時候沒什麼不同。

  唐楚兒是他在紐約修課的時候認識的,開始交往後,他們努力存錢旅遊,在世界各地留下充滿愛的記憶和足跡。

  他們共同的夢想,是在每個最美的地方建立屬於自己的王國,每年到不同的地方度假,然後,像現在這樣,居高臨下地俯瞰世界美景。

  現在,這個夢想達成了,俯瞰這世界美景的,卻只剩他一個人。

  他很悲傷,但是他的眼睛已經流不出半滴眼淚。

  「楚兒,任何想摧毀我們王國的人,我都不會輕饒。」他發誓。

  手提電腦發出清脆的聲響,顯示收到信件。

  世界各地的幹部很有效率,馬上就完成了任務。他打開信件,嘴角抿出一道堅毅的弧線。

  四封信所送來的位址一模一樣,他連夜寫的偵測系統為他們揪出了兇手。

  他立刻把電腦連線到全球各大據點,下達「查出使用者資料」的命令。

  銳財團的主機系統是全球最新的,也是速度最快的,結果很快就傳送過來了。

  所有的答案統統指向台灣這個小島。

  「台灣……」

  他的出生地,也是累積最多痛苦記憶的地方,本以為不踏上那塊土地就相安無事,沒想到光看到這兩個字,他的心就抽痛起來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要對當地的負責人下令。

  「看到偵測結果了?找到那個人,給我好好款待他。」他以中文下達殘酷的命令。

  「總裁……」銳財團的「款待」,可不是普通的「款待」。

  「有意見?」竟敢對他的命令猶豫不前!岑缺的火氣又飆漲。

  任何人想動他和唐楚兒建立的王國,都必須有去見閻王的覺悟。

  「不、不敢。」台灣地區的負責人唯唯諾諾。

  「你先把人找出來。」他下達命令,接著拿出手機按下一鍵,電話自動撥出。

  「總裁。」特助馬上接電話,並且傳來敲門聲。

  岑缺切斷電話,特助開門進來。  

  「去台灣,把那套軟體拿回來,順便把那個該死的傢伙丟到非洲去。」  

  「是。」特助躬身回答。

  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和唐楚兒建立的王國,絕對不允許!

  ☆☆☆

  方欣修長的手指不斷地在鍵盤上飛舞。天已經快亮了,相信不用十分鐘。晨曦就會從窗戶透進來,灑滿她的房間。

  夜晚是最適合工作的時間。空氣沒那麼熱,也不用擔心討人厭的推銷員來按吵死人的電鈴。

  價值一百萬的任務相當困難,她慶幸自己及時和奢厲人討價還價,得到這麼合理的價碼。

  銳財團的商業平台設定了重重保護,反入侵系統很難纏不說,防火牆也比別人厚,一路上還有一堆怪怪的程式和密碼,若不是她太高竿,恐怕早就被他們的警衛系統偵破,逮去坐牢。

  「好,往主機前進。」她輕鬆的把一片口香糖丟入口中,按下Enter鍵。

  對方的系統雖然難纏,她則寫了更難纏一百倍的程式。不但順利地溜進系統,更不著痕跡的在裡頭進行顛覆、破壞、擾亂、埋地雷的動作,到目前為止,全世界還沒有任何系統能偵測到這些程式的存在。

  「奪取第六座城堡!」她的態度像打電動的玩家,只是她玩的遊戲無情地反映在現實世界裡。

  銳財團已經有五個平台癱瘓了,每個平台損失幾百萬美元,她覺得這種成果,反映出身為網路獵人的價值。

  「我真是個本事了得的獵人!」她對自己盛讚有加。

  外面有些細微的聲音,但音樂開得太大聲,她沒注意到。

  再喝一口咖啡,等到入侵成功,她就淨賺一百萬,就可以抱著百萬美夢入睡。  

  再按一個Enter程式已經自動破解密碼,進入銳財團的溫哥華平台。伸個懶腰,眼尾餘光,赫然看見兩個黑衣人站在客廳看她。

  她嚇得從電腦前一躍而起,差點出聲尖叫,幸好她天生流著惡棍的血,膽子比一般人大。

  「你們是誰?」她沉穩而面不改色地問。

  「就是你侵入『銳』的平台?」黑衣人走到她面前來,說著流利的中文。

  提這問題根本多此一舉,電腦畫面已經將事實擺在眼前。

  「你們怎麼進來的?」方欣皺著眉、挺著胸脯問。難不成是道上的兄弟?

  可惡!被他們一嚇,她聰明的大腦有一半罷工,猜不出來者是誰。

  「你必須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黑衣人還沒說完,方欣就失去了知覺——另一個黑衣人迷昏了她。

  「總裁,已經捉到現行犯。」這人正是岑缺的特助。

  特助戴白手套的手關掉電腦。從主機裡拿出硬碟,放進一個準備好的黑袋子。

  另一名黑衣人則扛起方欣。

  他們走出公寓,又順手把門關上——要進出這種地方太容易,他們甚至不必破壞門鎖,一切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銳財團從不寬貸妄想破壞他們王國的人——任何人膽敢動他們的腦筋,就要有本事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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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21:30
第二章

  方欣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群膚色很黑、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小孩圍繞在她身邊,好奇的看著她。

  救人喔!她碰到非洲難民了!台灣怎麼有非洲難民啦!?

  不對,這裡好像不是台灣,台灣根本找不到這種黃沙地。難道是她來到非洲,不是非洲難民跑到台灣?

  太陽很大.她眼睛睜不開,只好拿手來擋,也順便擋住自己驚惶的表情。

  看這大太陽、這片荒漠和這些膚色黝黑的小孩,她心裡非常確定,她是真的來到非洲了。

  是那兩個黑衣人做的。而且事實很明顯,他們是銳財團的人,為了尋仇找上門,然後把她丟到這裡來。

  想來她也沒什麼好害怕的,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就算一死也沒什麼了不起。

  但,沒殺了她,是他們走運,否則陪葬的,可能是整個銳財團!

  她有個很糟糕的壞習慣,會在所有入侵過的主機埋一枚「地雷」,如果沒在十天內重新設定,它就會爆炸,無數的程式會開始流竄,蠶食鯨吞掉整座主機裡的軟體,到時損失的,就不只是五個平台或五架主機那麼簡單!

  既然連死都不怕了,她自然就能坦然地接受眼前的現實。

  「你們都不熱嗎?」她翻身坐起來,想找一棵樹遮陽,誰知在這片荒漠上,只見遠方幾個土丘和帳篷。

  那些小孩見她開口。也跟著吱吱喳喳地說起她聽不懂的話來。

  唉……語言不通,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還是先適應這裡的生活比較重要。

  她口渴了,肚子也餓了,全身被太陽曬得很不舒服,得先解決這幾樣基本需求。

  但是,在這片荒漠中,去哪裡找水和食物?

  「有沒有食物?」她向那些小孩子問,並同時以肢體動作表現。 

  結果那些小孩又吱吱喳喳的喧嘩起來,但最明顯的動作是搖頭。

  「難道你們這裡沒有食物?那你們吃什麼?」方欣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不,她早該想到了,這些小孩個個一副沒餓死就偷笑的瘦骨,怎麼可能會有食物?

  算了,這裡是非洲,就算活活餓死也不該有怨言。  

  就在她自怨自艾時,有個小孩和善地做著與她相同的動作,還指指她手腕上那支在夜市買的表。

  「要我拿表跟你換嗎?」她雙眼一亮,想不到99的地攤貨竟派得上用場!

  她馬上把表摘下來給那小孩,那小孩跑進一個土丘,沒多久,拿了一個「菜刀柄」出來給她。

  「這是什麼?」方欣把那木塊翻來翻去,怎麼看都像她家廚房的菜刀柄。這是食物嗎?

  就在她搞不清狀況之際。那個小孩拉下她的手,往那菜刀柄上咬下一口,卡滋卡滋的,吃得津津有味。

  「意思是,這就是食物?」她不可思議地端詳著那小孩。

  小孩露出一臉滿足,其他小孩也上來搶著咬。

  「不行,不能給你們。」方欣趕緊把東西藏到身後,這才有身在非洲當難民的實質感。

  就在那些小孩滿臉可憐的看著她,希望她也讓他們咬一口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機器呼嘯聲,並揚起漫天狂沙。

  小孩子們馬上面露機伶,跑到最近的土丘去躲。

  方欣固然不知發生什麼事,求生的本能卻驅使她也跟著躲。

  在那些嗆死人的煙塵之後,她看見一堆會跑的破銅爛鐵——像是機車改裝的野獸。  

  駕駛這些破銅爛鐵的人邊狂笑邊撞土丘,躲在那邊的小孩紛紛從倒塌的黃沙中鑽出來,那兒輛破銅爛鐵的主人搶走她剛才跟他們交換食物的手錶,和其他新鮮的玩意兒,還把兩個小孩綁在地上拖了好一段路,才笑哈哈地揚長而去。

  「哇拷!他們是什麼人啊?怎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劫他人財物、傷害別人?」

  方欣很想衝出去伸張張正義,教訓那不把他人放在眼裡的人,但,心裡有個聲音及時制止了她——

  這裡跟講民主法治的台灣不一樣,是個無政府、無公理、無法無天的世界!

  心疼的眼淚從眼眶裡湧了出來。她很想幫助這些小孩免於恐懼、威脅與失去財物,但她又能做什麼?她連自己能否安全活下來都不確定。

  方欣心寒了起來,萬一她被這人發現……她絲毫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原來她被送到一個令人生不如死的地方來了!

  她開始感覺到漫無邊際的恐懼,同時也瞭解在這裡存活下去的艱難。

  不怕,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和其他小孩一起跑過去看那兩個被綁在地上拖行的小孩,幸好是黃沙地,他們只擦破了一點皮。

  「你們沒有怎樣吧?」她哽咽地問。

  那兩個孩子沒聽懂她的話,但從她的肢體動作和眼神瞭解到她的意思,很勇敢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衝著她露出一個閃亮的笑容。

  方欣忍不住鼻酸。她真的什麼都幫不了嗎?

  ☆☆☆

  岑缺在他的紐約總公司辦公室裡,研究特助帶回來的硬碟。

  這顆硬碟很豐富,有十個不同的位址、十個奇怪的電話號碼、一套市面上找不到的變聲軟體,和一堆難以辨識的程式。

  他想找出破壞交易平台的程式,但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還破解不了密碼,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它的主人明明已經無法驅動它們,為什麼他的網路平台仍逐一癱瘓?

  他除了持續破解密碼之外,還試著寫破壞軟體的程式。但這些軟體刁鑽又古怪,對再有殺傷力的程式都相應不理,擺明了不理會一般的電腦邏輯。

  他簡直氣到吐血!

  「北京平台癱瘓。」

  「鹿特丹平台癱瘓。」  

  「米蘭平台癱瘓。」

  壞消息不斷地傳進來,他卻一籌莫展,苦惱使他的憤怒再度狂飆。

  「該死的!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寫的?這些程式是想怎樣?」那些程式像自己會運作一樣,他氣到想把硬碟摔碎。

  但是,他知道就算把硬碟摔碎一百次,銳財團的網路平台還是會…個接一個癱瘓。  

  他快被搞瘋了!

  「該死,應該叫那該死的人把這鬼東西弄好,否則把他的肉一塊一塊切下來!」

  岑缺氣到語無倫次。  

  「總裁,請冷靜。」特助克盡職守地勸道。岑缺最近已經瀕臨抓狂狀態,他最好看牢他,以免殃及無辜。

  「該死,那個人該死一千次!」岑缺又咆哮。

  「萬次。」特助追加一句。

  總裁目前雖然嚇人,但比起之前寸心不動,冷靜得像一潭死水的樣子,現在比較像有血有肉的人。

  他很清楚岑缺怎麼創造銳財團,也清楚他和唐楚兒的愛情,更清楚在唐楚兒和所有家人死於意外後,他是如何把自己的心緊緊封閉起來。

  像這樣把情緒表現出來,是七年來的第一次,他不得不佩服那個「網路獵人」!

  之前看在「網路獵人」是個女人的份上。他稍稍手下留情,如果她的命夠大,應該可以多活幾天。

  不過他並沒有告訴岑缺這些事。

  「沒錯,他該死一萬次!去找他的親人開刀。」他的勢力龐大,要誰活誰就活,要誰死誰就得死。  

  他已經氣到只想洩憤了!

  「她沒有親人。」特助為那個網路獵人慶幸。

  「兄弟姊妹。」

  「沒有。」

  「朋友。」

  「找朋友開刀也沒用。」只會傷及無辜。

  自從大學畢業後,他們就沒有過這種對話了,特助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從唐楚兒去世至今,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使岑缺變得有朝氣一點,想不到這個網路獵人做到了——雖然代價慘重了點!

  接下來,在岑缺氣到快發瘋的某一天,更奇怪的事發生了。全世界各分區的主機,居然統一在亞洲時間早上十點,全部當機十分鐘!

  這十分鐘使他損失了三億美元!

  「那個該死的男人!」岑缺有「將愈來愈慘」、「會被打敗」的惡劣預感。

  在他的認知裡,只有「男人」有那個膽來挑釁銳財團,也只有「男人」才有本事寫出他破解不了的程式。

  特助沒告訴他,「網路獵人」其實是個女人。

  「總裁。」特助敲門的聲音傳來。

  「進來。」岑缺的聲音很疲憊。

  特助端進來一個托盤,上頭有一些中國的養生料理。

  「請總裁保重身體。」特助恭敬地說。岑缺已經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幾天幾夜了,再這樣不眠不休下去,先垮掉的會是他。

  特助把托盤放在桌上,岑缺沒有吃,也沒有搭理他,更沒有叫他立即出去,他們就那樣沉默地待在辦公室裡,任時間滴滴答答地溜走。

  「『銳』正在一天一天地崩壞。」良久之後,岑缺才苦澀地說出這句話。隨著情況愈來愈糟,他感覺到自己也一天天枯竭。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特助無言以對,於是,氣氛又落入絕望的沉默。

  「剛才……」就算再怎麼絕望,該說的話還是要直說,不管那是多麼殘酷。

  「有話就直說吧!」岑缺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剛才各區的主機又一起當機,這回當了四十分鐘。」特助說這話時,每一字一句都像刀子割在心上。

  在網路的世界裡,一分一秒都是錢啊!

  岑缺受到很大的打擊,全身震了震。

  「大家都盡力了。」每個人都絞盡腦汁,只是……半點助益都沒有,全公司陷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除了放棄主機和所有網路平台,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再怎麼百般不願意,岑缺仍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

  若非走投無路,他絕對不會想到這上面去。

  「這麼做的話,不但我們自己損失上千億,事後的責任賠償,甚至比這多很多倍。」不管岑缺作出什麼決定,特助只能分析數據上的得失。

  竟然把銳財團逼至這一步,特助開始恨那個網路獵人了。

  「所以我問你,還有別的辦法嗎?」「除了陰鬱外,岑缺的臉上還有沮喪和挫敗。

  兩人對視,交換的是一籌莫展的眼神,氣氛更加凝重了。

  「把那個人找回來!」良久,特助才想到這件事。

  解鈴還需繫鈴人,或許當初沒有把她丟到足以馬上致死的地方是對的。

  但是,他們真的要把她找回來嗎?特助心中並不確定。

  「那個人還活著!?」岑缺的臉上閃過複雜的情緒。

  他恨他恨得牙癢癢的,現在卻必需求助於他,真是諷刺!

  「也許還活著.也可能在非洲餓死了。」除了餓死之外,那裡的環境還有上百種讓人死於非命的方法,更何況對方只是個女人。

  如果她已經死了……特助渾身打個寒顫。

  「去找他。」岑缺艱難地說。

  想不到網路霸主居然有求助於人的時候,基於尊嚴,他絕不可能對別人低頭,但事關銳財團的存活……

  他必須作出決定,決定顧好自己的尊嚴,還是銳財團的存亡。

  「有必要走到這一步嗎?請總裁三思。」求助於人並不是好事,尤其他們還那樣殘酷地懲罰了對方。

  「不去找他,銳財團只會變成他的陪葬品,最好把活人找回來。」岑缺自認有辦法處理後續的問題。

  為了他與唐楚兒打下的大片江山、為了那成千上萬名員工。低個頭又如何?損失一點尊嚴又如何?

  要他下這決定並不容易,但為了保全銳財團,再艱難的決定他都會做。  

  更何況對方只不過是一個人.難道整個銳財團沒人奈何得了?猶豫顯然有些多餘。

  「總裁……」特助躊躇不前。

  他討厭向別人低頭.更討厭萬人之L的總裁對一個該死無葬身之地的女人屈服,這關係到銳財團的地位和尊嚴。

  「去辦吧!你的建議很好。」也許不該鬆懈得太早,但他的心情的確有如絕地逢生。

  「要是那人獅子大開口……」人心叵測,他後悔做這個提議,讓銳財團面對另一個危機。

  「先找他回來。」岑缺心裡自有打算。

  「好吧。」特助只好相信岑缺早已想好處理這事的方法。

  「快點出發,在他死掉之前把他找回來。」岑缺叮嚀。

  這只是權宜之計,他不會讓銳財團就這樣被毀滅,也不會輕饒那個人。

  岑缺在心裡發誓。

  ☆☆☆

  特助出現在方欣面前時,方欣已經瘦得皮包骨,那雙防備的眼,顯得格外醒目。  

  非洲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環境很差不說,竊盜亂賊更是常常出沒——人都快餓死、渴死了,那些賊匪還不時來搶,真是雪上加霜!

  她在第二天就因天氣太熱,把一頭烏黑長髮剪了;那身本來潔淨的衣服,也在第三天變得跟那些小孩一樣骯髒破爛:為了生存,她把手鏈、項鏈、髮夾、戒指……身上所有多餘的東西拿來換了水和食物,因此,到第五天,她已經變成赤貧。

  她開始學那些小孩,在荒漠裡挖樹根來吃、分辨可食性與不可食性的小動物與植物,甚至學會判斷哪裡有毒蠍之類的毒物,以及沙塵暴的微兆。

  白天跟小孩們尋找水和食物,兼而躲避那些愛搶劫的暴徒,晚上則睡在土丘裡,土丘裡很冷.每夜都要凍醒無數次。

  無論是凍醒、挨餓、被小動物咬傷,她都會狠狠地詛咒那個把她丟到這裡來的混帳東西。

  「好膽就別讓我活著回去!」

  沒有日曆、沒有手錶,不管往前走多久,放眼望去只見黃沙,第十二三天以後,她就忘了時間和日期。

  隨著她愈來愈瘦,對那個人的恨意愈來愈深,生命力反而愈來愈旺盛。

  「既然這些小孩能活下來,我也不會死在這個地方,有一天我會回去啃你的骨、喝你的血!

  她堅決不讓那漫天漫地的荒涼、絕望與苦難消磨她的鬥志。

  然後,這兩個黑衣人來到了她面前。

  她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個是那晚潛入她公寓的人,當然也是把她丟到這裡來的人,更不用說,必是銳財團的人。

  「閃邊去。」她因仇恨而發紅的雙眼凌厲苛刻地瞪他們一眼,隨即轉頭走人。

  別想她會露出見到救星的表情!

  「我們是來請你回去的。」特助努力保持良好的態度。

  神氣什麼?她該被丟到亞馬遜河流域去給猛獸吃掉!

  「確定不是來收屍的?有龐大的銳財團當陪葬品,我到閻王殿也會覺得有面子。」方欣惡毒地譏刺。

  所謂宴無好宴!誰知落到這些人手裡,不會比在這裡更慘?

  「你……」特助的火氣一下子就被激了上來。這女人果真有激怒人的本事!

  她該跪下來膜拜總裁的恩典、老天的眷顧,而不是說這些不知好歹的話。

  「本小姐在這裡生活得很愜意,不打算跟你們回去,再見。」她無限瀟灑地對他們揮揮手。

  他以為她會卑微地趴在地上,求他們快帶她離開這鬼地方?想都別想!他們會出現在這裡,當然是有求於她。

  「既然如此,只好得罪了。」

  才聽完最後一個字,方欣就失去了意識,連在心裡詛咒一聲都來不及。

  怎麼來就怎麼去,這句話果真說的沒錯,方欣又被以原來的方式送走,只是目的地是銳財團的總部——紐約.

  ☆☆☆

  銳財團的任何…個人,都不可能善待讓他們的飯碗陷入空前危機的人。但是他們又非得求助於這個人,否則公司恐怕回天乏術。  

  基於這兩個原因,整個公司陷入難以排解的矛盾。

  特助一帶回方欣,就把她關在公司新辟的小辦公室裡。還特地訂做了一個籠子,讓她像只被擄獲的野獸般供人觀賞。

  她此時的樣子和非洲難民沒兩樣,烏漆抹黑、丑不拉嘰不說,還瘦骨嶙峋到分辨不出男女。

  有些人會憎恨地拿東西丟她,有些人會咒罵她、羞辱她,還有一堆人恐嚇她,說她不解救他們的公司,就凌遲她。 

  這些聲音都是英語,方欣根本聽不懂。

  她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只有偶爾的翻身。透露她還活著,沒人知道她的實際情況。

  「你要怎樣才肯把那該死的病毒移除?」這已經是特助第五十次問這句話,他氣到想和岑缺一樣.跳起來咆哮、詛咒。

  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進來和她談判,每次都氣得跳腳而去,然後把冷氣又調冷一些。

  特助非常討厭她。這個不知好歹、該下地獄一萬次的女人!

  「他還是不肯談?」岑缺問。

  「不肯。」特助很生氣。「把她弄回來真是不智之舉。」

  「或者他想得到上賓的款待?」岑缺以為只要把人弄回來,給他…點苦頭吃,他就會卑躬屈膝地求他,事情就會以他所設想的方式解決。

  誰知根本不是那回事!

  現在癱瘓的網路平台高達三十個,全球當機時間已經長達一『個小時,銳財團的虧損已達百億美金。  

  「那種害蟲不值得高規格的款待。」公司損失愈多,特助愈火大,巴不得把她的肉一塊一塊割來吃。

  「我還是去看看好了。」情況愈來愈惡劣,不能再拖下去了。岑缺起身往外走。

  「總裁,那種人不值得您親自出馬,要是被員工看到……」特助認為岑缺親自去見她,無非是自貶身價,對廣大的員工很難交代。

  「現在早已過了下班時間。公司裡應該空無一人了。如果你不放心,何不陪我過去?」那網路惡人的位置在另一棟辦公大樓,所以他至今仍不知他的狀況。

  是特助太多慮了,他要見誰從來沒想過那麼多,只是自從楚兒死後,他誰都沒興趣見了。  

  但,若非必要,他絕對不去見他,因為他恐怕會失手做出無法挽救的事。

  「好吧!」特助只好答應,他知道自己很難改變總裁的決定。

  於是特助帶路,把岑缺帶到那問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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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辦公室的門緊閉著,當特助打開時,一陣冷風竄出來,令岑缺打了個寒顫。

  「冷氣開這麼強?」他只授意把他關在籠子裡,讓他吃吃苦頭,可沒授意凍死他。

  「可能是空調有問題,我去調整一下。」特助說著,走到門後去把溫度調高。

  他當然不會說他是故意的。

  岑缺負手觀察籠內那個衣著破爛、瘦得沒半點肉的人。

  這男人的塊頭只有這麼一點點,哪來天大的膽子動銳財團腦筋?

  裡頭的人蜷縮成一團,他看不見方欣的臉,但是心裡的仇恨並不會因此匿跡。

  「你不覺得你該起來了嗎?」看得出他還有氣息,他冷冷的對籠中人說。

  籠中人沒有動靜。

  「該死的,你把我辛苦打造的王國弄成這樣,還敢裝死!」他對籠子咆哮,還拳打腳踢。

  「總裁。」特助怕他傷了自己,連忙拉住他。

  這女人不管到哪裡,都有把人逼得怒火大揚的本事,搞不好連死了也能氣死人來陪葬。

  「該死的,你有本事把銳財團搞成一團亂,就要有本事面對現實!」岑缺氣得顧不得形象,抓來幾張椅子砸向籠子,恨不得把這該死的惡人撕了餵狗。

  那惡人還是像死了一樣,連動都沒動。

  岑缺氣得五臟六腑都冒煙了。

  「好,有本事你就不要動。特助,到郊外去找塊地,把他埋了。」

  他以為這樣可以嚇唬他,想不到他還是像具氣絕多時的屍體。

  「不,乾脆丟到焚化場,燒個一乾二淨!」岑缺真是氣得不得了。

  那人還是連甩都不甩,讓岑缺有種遇到強勁對手,想卯起來狠幹的感覺。

  特助見籠中人一直不為所動。也過來幫腔——

  「女人,別給你臉你不要臉,我們總裁在跟你講話,你再不禮貌回應,我真的會把你丟進焚化爐。」

  「你說他是……女人?」特助的話使岑缺既驚詫又意外,臉色馬上變得嚴肅而謹慎。

  該死,怎麼會是女人?

  「她連女人都稱不上,充其量只是個丫頭!」特助氣她氣得不得了,根本不想給她任何友善的稱呼。

  糟糕!他是不是洩露什麼了?算了。反正總裁早晚會知道的。

  「丫頭……」岑缺心上一急,「還不快打開籠子!」

  可惡,那個該死的「網路獵人」怎麼會是個女人?他這輩子最不想碰的,就是女人!

  女人讓他想起唐楚兒,想起那是多麼纖細嬌弱的族類,凡是有良知、有修為的男人,都不該去傷害她們!

  思及此,岑缺的腳自行動作,走去拿了鑰匙。

  「總裁,千萬不要衝動,我們還是把她丟進焚化爐比較妥當。」特助心裡有種很不妙的感覺。

  「是女人就該被保護,尤其當她看起來很虛弱的時候。」

  「並不見得是虛弱,她只是在裝死,想騙我們去開門而已,這種女人不該被保護。」特助跟前跟後,想阻上岑缺。

  岑缺有種騎士精神.認為所有女人都值得被尊重和保護,特助覺得這很糟糕,這也就是他刻音心不告訴岑缺實情的原因。

  「就算裝死又如何?她瘦得連肉都沒有,我們兩個大男人擋不住嗎?」現在岑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快把那個女人送去就醫。

  「總裁,你真的要放她出來?她可是害慘銳財團的人!」特助知道岑缺被側隱之心沖昏頭,連忙提醒。

  特助的話像一記悶雷,把岑缺打入天人交戰的處境中。

  這個人害慘了銳財團,理該千刀萬剮,但,她是個女人,還是個曾被他殘酷地丟到非洲的女人。  

  女人又怎樣?難道女人做錯事就可以不受制裁了嗎?這個女人令你栽了個大觔斗,又令銳財團損失近千億,還有誰比她更該死?

  不,她只是個女人,而且她也變成現在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就算要懲罰,對一個女人來說,這樣也夠了。

  不夠!比起你和唐楚兒建立的王國,她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不,他不能欺壓弱勢,他可以在商場上爾虞我詐、不擇手段,就是不能允許自己做出欺凌女人的事。

  難道就任她欺凌你嗎?銳財團還不夠慘嗎?損失得還不夠多嗎?

  不!她是個人,搞不好還是個快被折騰至死的女人,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看她繼續被關在這籠子裡!岑缺的良心極度抗議。

  有什麼比人命更重要?岑缺不再猶豫,拿起鑰匙迅速地打開鐵籠。

  「總裁,不要……」

  岑缺快,裡頭的人更快,原本癱在地上的人就那樣俐落而迅速地鑽出來,並用那只瘦骨如柴的手,狠狠勾住岑缺的脖子。

  糟糕!那個合該任他們宰割的女人,居然勒住銳財團總裁的脖子!?

  太糟糕了!特助的額頭淌下涼涼的汀水。

  ☆☆☆    

  方欣挾持了銳財團的大總裁!

  「不要動,你動,我就扭斷他的脖子。」她惡狠狠地對那個三番兩次綁架她的該死傢伙吼。

  她用盡心機、熬盡苦頭,終於等到這決定性的一刻。

  抵達紐約機場時,她就被冷氣凍醒了,但她按兵不動,後來被關進籠子裡,使她的心涼掉半截,但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就算逃得出這裡,肯定回不了台灣,還不如裝死來得省力。

  有些不知哪裡冒出來的人來咒罵她,她半句也沒聽懂。只當催眠曲;有人拿東西丟她,她把身體縮起來,當遇到神經病。

  白天睡覺,夜晚起來活動、觀察環境,雖然在籠內伸展有限,但聊勝於無;從籠子裡看出去的東西有限,但起碼還可以在白天時,利用聽力觀察這附近的動線。

  渴的時候就用他們放在一旁的水止渴,反正只要不喝太多.他們就會以為是蒸發掉的。

  肚子當然會餓,但只要想起非洲那些吃不飽、穿不暖。又得躲暴徒的小孩,她就覺得這點飢餓算不了什麼。  

  這樣忍著、等著,過了兩天,終於讓她等到這一刻。

  「你……你不要亂來!」特助慌了手腳,他再怎樣也不該讓總裁身歷險境。

  「把手放下,有話好談。」岑缺以極為鎮靜的口吻說。

  以他的實力,只要兩個動作,就可以使這個瘦得會被風吹走的女人,倒在地上打滾,只是他不願以武力傷害她。

  她按兵不動的耐力、拚命一搏的勇氣、決定對策的智慧,還有這旺盛強韌的生命力,都令他驚異,也令他好奇。 

  「拿把刀給我,再開始談。」方欣咬著牙說。

  她必須有真正能傷害這個大總裁的武器,並且連戰速決,否則輸的就是她,後果不堪設想。  

  「就算真給你一把刀,你也佔不了什麼便宜,我們何不坐下來好好談?」岑缺給了她台階。

  「辦不到,拿把刀過來,否則免談。」方欣毫不鬆懈,也不拖延時間。

  「就算給你一把槍,你也未必制得住我。」想不到她這麼不識相。

  岑缺用手肘猛然往後一撞,硬生生撞在那沒半點肉的肋骨上,他彷彿聽到肋骨斷裂的聲音。

  但是對方除了悶哼一聲外,手還是沒有放,再次大出他的意外。

  「不照我的話去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這個大總裁死了,銳財團就完了;我死了,銳財團也回天乏術。」他們綁她來,可以料到就是為了這件事,這是她所握有的最大籌碼。

  該死!胸口好病!要是她手中有武器,早就讓他見血。 

  「若是照你的話去做呢?」岑缺捺著脾氣問。他本來只想小小地給她點教訓,再表現風度好好和她談,想不到卻讓彼此更難看了。

  這女人信念之堅定,恐怕天下無敵。不知為何,他心中竟升起了某種敬意。

  「我回台灣,銳財團完整無缺。」這是她的條件,同時也是她的保證。

  「聽起來……你真是『網路獵人』。」岑缺假意試探。他仍然不敢相信銳財團的癱瘓是女人所為。

  「我當然是。」

  話聲才落,岑缺已迅速給了她一個過肩摔。

  那女人被摔出去了,同時岑缺也再次驚住。

  她真的是人嗎?像紙一樣輕,她真的是有血有肉的人嗎?

  「看你還囂張什麼!」特助趕上去,在來不及爬起來的方欣身上踹個不停。

  他現在已經到痛恨她的地步了;她不但讓他有了辦事不力的罪名,現在還多了無法保護總裁

  大人的過失——他恨不得直接送她去見閻王。

  「好了,住手。」岑缺喝阻特助,但地上的方欣早已像死了般,動也不動。

  「這種人渣根本不值得留在世間。」特助還想多踹她幾腳。

  「好了,」岑缺制止特助激烈的動作,「派人送她去醫院。」

  「總裁……」特助一陣錯愕。總裁說什麼?送她去醫院?她可是他們全公司的仇人啊!  

  「如果你不送,我只好自己送。」總之,他無法眼睜睜看一個女人受苦受難,更遑論置她於死地。

  「總裁,這女人詭計多端……」特助還沒決定要不要照岑缺的吩咐去做,岑缺已經蹲在她身邊,特助的額上再次淌下冷汗。

  「你還能動嗎?」他湊近問,她一動也不動,「現在我要帶你去看醫生,如果痛的話,請忍耐點。」

  「不,總裁,不用您親自動手,叫特約醫生過來就好了。」特助趕緊阻止岑缺。  

  開玩笑,讓總裁親自動手.他的罪過就更重大了。

  「還不快打電話!」岑缺急急命令。

  剛剛碰到她的身體,讓他有種很糟糕的預感,他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是……」聞言,特助心不甘情不願地打了個電話給特約醫生。

  ☆☆☆

  醫生很快就來了。

  當醫生小心地把那女子的身體翻過來後.岑缺才發現她早已口吐鮮血,昏厥過去,檢查不到一分鐘,醫生就調來擔架,火速把她送到醫院。

  一定是剛剛那一肘撞斷了她的肋骨,再加上特助那幾腳……岑缺覺得心裡非常難受。

  他對罪狀重大的人所採取的策略,向來是流放到落後地區去自生自滅.因為他無法看到任何不幸的事在自己眼前發生。

  這是他性格中的矛盾之處——有時製造他人的痛苦,看到不幸的事時,卻比誰都容易心痛。

  就像現在,看到那個女人奄奄一息,他的心就絞痛了起來,即使她該下地獄一萬次。

  「總裁,那種人根本不用救她。」特助還是很生氣。

  「救她等於救銳財團。」岑缺回答。這是所有問題最好的答案。

  即使那個女人會把銳財團弄得更慘,他還是無法眼睜睜地看人受苦,還是只能救她。

  「是。」他說的是事實,特助只能無奈地認同。

  「減低對她的敵意。」岑缺察覺到了,特助對她的敵意比他想像中還多。  

  「是……」特助不甘不願地答應。是她氣焰太高張,讓他覺得自己本事不如人,他才懷恨在心。

  「尊重她像尊重一般女性。」他不想再看到特助對一個豐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拳打腳踢。

  「總裁,她是階下囚。」特助再怎麼說也不願對陷銳財團於空前險境的女人,表現紳士風度。

  「不,你可以將她想成是銳財團的救世主。」雖然她撤旦行徑在先。

  饒恕別人固然很難,但是冤有頭債有主,他不相信破壞銳財團是那女人的決定,畢竟他們無冤無仇。

  「總裁,你對那女人太仁慈了,就算為了救公司,我們也還有別的方法可以追迫她。」每個人都有一堆弱點,難道他們沒法子對付那該死的女人?  

  「不,我並不打算對她仁慈,這只是對女士應有的尊重。」岑缺不承認自己對她的事太過關心。

  「我去對她做一番徹底的調查,找出她的弱點來。」特助積極地提議。 

  「好吧!」岑缺隨口答應。如果這能讓特助心理平衡一點,倒也無可厚非。

  「我現在就去辦。」特助一想到可以讓那女人難看,就鬥志高昂。

  「去吧!」岑缺對特助露出一貫的微笑。

  特助離開,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隱隱騷動,好像七年來安定、無波無浪、寸草不生的心,會像銳財團一樣慢慢崩解。

  不會有事的。他甩甩頭,過去的七年無風無浪,以後的七年也不會有。

  沒事了!他信步走進電梯,電梯送他到停車場,轉動方向盤,他赫然發現自己正將車子開往醫院。

  「好吧!就順道去看看。」

  這種事明明只要叫秘書去做,自己就可以不用再面對他人的苦難,為什麼他會不自覺地被捲進去?

  他沒有意識到這問題的存在,也沒有懷疑自己是否需要親自出馬,只是照著心裡的想法,把車子開往醫院。

  ☆☆☆

  手術動了好幾個鐘頭,醫師才一臉疲憊地走出來。

  「岑總裁,難得您親自駕到。」操著一口標準美式英語的醫師,儘管疲累不堪。看見岑缺還是露出微笑。

  「別客氣,病人怎樣?」岑缺也以英語與他交談。

  「很不樂觀。營養不良、全身多處骨折,恐怕還有非洲沙漠常見的疾病,檢驗師正在採集她的血液。」醫生露出「打哪兒找來這個非洲難民」的疑惑表情。除此之外,他也很納悶,岑總裁的棄世、厭世、不理世事是眾人皆知的,怎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答案只有一個,這名女子對他非常重要!醫生妄下斷語。

  「她剛從非洲自我放逐回來。」岑缺隨口回答,並不知道醫師會這樣看他。

  營養不良、多處骨折……岑缺的心莫名其妙的痛起來。

  唉……惻隱之心令他困擾。

  「原來如此。」醫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再追問。「她需要住院好一段時間,總裁要將她安置在醫院安排的病房,還是……」

  岑缺的別墅有完善的治療設施,還有非常懂得照顧病人的管家;身為他的特約醫生,他建議他在自己家中與公司都裝置適當的醫療設備。

  「把她安置到我的別墅。」這話未經大腦就從口中迸出來,連岑缺自己都嚇一跳。

  「好的,總裁,只要檢驗師採集完成,我們將派專車護送她隨您回去。」醫生恭敬地說完.轉身進去安排後續作業。

  岑缺點點頭,心裡同時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麼那名陌生女子總能如此輕易的左右他的情緒、想法和決定?

  他很快就替自己找到理由——

  她的意志力超強、有行動力又充滿智慧,只要讓她逃出去,沒有她做不到的事,到時,他就毫無籌碼逼她救銳財團。

  為了銳財團的存活,他必須監禁她。

  對!就是這個原因,再沒有別的了,他不可能關心她,更不可能想與她有任何瓜葛。

  把所有不想要的思緒否決掉,他又可以恢復無波無浪,寸心不動的狀態。

  他想起了唐楚兒,他們在英國相識,在法國相戀。在紐約施展抱負,卻同樣來自台灣。

  台灣,只要提到這地名,他的傷便要痛一次。

  他的家毀於一次交通意外,同月,他至愛的未婚妻罹難於飛機失事……就這樣,他從天堂瞬間墜落於人間地獄。

  把臉埋入雙掌中,他要自己別再想。

  「岑總裁,已經全部安排妥當,可以出發了。」醫生出來告訴岑缺。

  「好的。」岑缺回過神來,往停車場走去。

  在救護車的護送下,病人很快就平安的送達岑缺的別墅.醫生更盡忠職守地把病人安置妥當。

  「現在打的是高營養素的點滴,每隔四個小時請管家加消炎劑,另外,肋骨才剛接好,請盡量不要移動。」醫生叮嚀。

  「是。」持有護士職照的女管家盡責地拿筆記下。

  「她若醒來,可以喝些流質食物。明天先吃這個藥,我後天再帶檢驗報告過來。」醫生把一切都做了妥善的安排。

  「好的。」管家回答。

  「對了,別忘了替她仔細擦拭身體,她身上恐怕有不少細菌。」醫生突然想到,回過頭來交代。

  「是。」管家也記下了。

  醫生交代完,放心地走了,岑缺也跟著離開病房。

  以為把病人安置好,今天的事已全部完成,誰知一顆心卻從此提吊著。  

  這太奇怪了!他對自己的某些思緒,感到有點陌生……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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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22:23
第四章
  
  第五天。方欣的神智終於清明了,只是,仍然虛弱得連翻身都有困難。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良久,才問那名正忙東忙西的婦人。

  這婦人看起來四十開外,給人仁慈親切的感覺。

  「是岑公館。」婦人說著一口中文。「小姐是華人?我也是,我從上海來,是這裡的管家。」

  「我是台北人。」習慣性的,方欣跟她禮尚往來,「岑公館是……」她四處張望。  

  事實上,每次在清醒時的短暫時間中,她都在偷偷觀察,觀察這個照顧她的女人,還有偶爾看到的男人。

  那個男人有點熟悉,但她不確定是不是把她過肩摔的那個可惡大總裁。

  「噢!是銳財團總裁——岑缺先生的別墅。對了,總裁有交代,你一醒,就立刻通知他。」

  「銳財團?」這會兒她升級住房間了?她在心裡譏哨。

  方欣才不管她去通知誰,反正誰要見她,恐怕也不是她能決定的。

  她轉頭看了看四周。居然在別墅裡弄了間設備這麼齊全的病房,有錢人果真大手筆。

  正當她仔細端詳這充滿歐風裝潢的房問時,那名婦人好像已經完成通知的任務。

  「小姐跟總裁是好朋友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總裁這麼關心一個人。」婦人笑吟吟地遞給她一杯鮮果汁。

  她照顧總裁已經有五年左右了,他深居簡出,也不會帶人來,大部分的時間,他都不發一語,上樓去就不再下樓,有時她替他泡茶、準備點心,都只看見他在發呆。

  但自從這位受傷的小姐來了後,總裁會開口詢問她的狀況,還會走到病房來探望,如果她的狀況良好,他臉上的線條就會松一點,所以。她認為這位小姐…定是總裁很重要的人。

  「見鬼……」方欣硬生生的把反駁的粗話吞下來。

  見鬼了,她跟他是好朋友?他們是巴不得整垮對方的大仇家!他關心她?才怪!他關心的是他的銳財團!他最好別進來,他一進來。她就要海扁他!

  沒感應到她心裡的咒罵,岑缺還是開門進來了。

  「總裁。」管家恭敬地喚了聲,隨即關rJ出去。

  「可惡,你還敢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方欣一看到他,立即從床上衝下來,想把最厲害的招數往他身上招呼,只可惜她還太虛弱,連站都站不穩,非但沒能痛扁他,還狼狽的只能往人家身上倒去。

  喔……疼死了!

  「這麼熱情!?看來你的精神很好!」岑缺反射性地伸手接住她。

  她在幹什麼?醫生明明說她不宜亂動。他本想出口罵她,在那瞬間卻只能想到這聽起來有點幽默的話。  
  她全身只剩骨頭,他光是碰著,心裡就難過。

  真是撞邪了!他才不想向她示好,才不想為她難過。

  「很抱歉,我沒去見閻王。放開我!」別以為接住她,她就會給他好臉色看,更別妄想她會示弱。  

  方欣桀騖不馴地甩掉他的手,以為自己會很爭氣地站穩,誰料她的身體痛得像要斷成兩截,她連保持平衡都辦不到。

  「雖然閻王目前暫時不想見你,可那不代表它以後都不想見你。」岑缺再次扶住她。

  該死的!她那身傷難道不會痛嗎?還不乖乖躺回床上!比起譏諷她,他更想痛罵她。

  奇怪,她又不是他的誰,他幹嘛這麼激動?

  經過這些時日的調養,她臉上有了血色,姣好的輪廓慢慢出現——想不到她竟是個美人胚子。

  「不,閻王說它從此不想見我,還說我日後會大富大貴、長命百歲。」方欣馬上回嘴。

  「是,但你若再不安分,恐怕很快就會去閻王殿拿號碼牌。」岑缺也反唇相稽。  

  「不,閻王說我命中注定有銳財團當墊背.所以完全不用怕。」說不贏他,就氣死他。方欣才不認輸。

  「閻王拒收的人,運氣不一定好。」岑缺全身僵了僵,嘴角才艱難地扯出一個禮貌性的弧度。再怎麼說,銳財團的崩壤仍是他心裡的痛。

  「那可不,本小姐運氣好得很。倒是你們銳財團,想必氣數將盡了!」她那埋地雷的壞習慣,已將他們搞得人仰馬翻了吧?

  哼!活該。

  「銳財團毀滅事小,害全球百萬科技菁英衣食堪慮才是造孽,而你……正是禍端!」岑缺謹慎而大膽地試探她的罪惡感,順便替自己出口氣。  

  從特助搜集來的資料中,就算是智商五十的人,也判斷得出她是個善良的孤兒。

  「喂!你別亂說。」方欣嚇得跳起來,扯動傷口,又痛得咬牙切齒。

  嚇死人!真的有上百萬人受影響嗎?她只想讓對手好看,從沒想過這一層。

  「別亂動。」岑缺緊張地制止她的行動,嘴裡卻繼續窮追猛打,「現在銳財團損失近千億美金,全球大概有幾百萬個投資人跳樓了吧,」

  她的反應告訴他——他押對寶了!

  「難道這些全部都要算在我頭上!?」方欣咬牙切齒地喊,也不管傷勢有多痛,「那我被丟到沙漠,過生不如死的生活,找誰算?被關在籠子裡又找誰算?全去死吧!跟你們銳財團有關的,全去死!」

  方欣激動得不想再待在這裡半秒鐘,甩掉他。她就想下床離開這鬼地方。

  「你難道不承認自己是禍端!?」岑缺拉住她,也激動地吼了起來,「如果不是你在網路平台上動手腳,銳財團會發生這種事?會有這麼多人受牽連?讓這麼多人、這麼多國家的經濟受到波及,難道你不會有罪惡感?」

  「該有罪惡感的是你,你樹大招風惹人怨,壞事做太多遭人報復,他們要怪,就怪你!」她用力甩開他的手,但很快又被拉住。

  她不承認自已有錯,尤其在這妄自尊大、隨便定她罪的男人面前——即使強烈的罪惡感已經令她非常難受。

  「如果我的所作所為真有差池,自然有法律來制裁,在法治的社會下,我逃不掉;可是你不一樣,你憑著一點才能與天賦,就害慘一堆無辜的人,這些人有家庭、有小孩、有夢想、有未來.你讓這些一點一點的崩壞……」  

  「住口!不要再說了,住口!」方欣痛苦地摀住耳朵,無法再聽下去。

  她是無心的,她不是故意的,她沒有打算要害這麼多人。善良的她忍不住痛哭失聲。

  「我知道你是網路獵人,替企業捉商業間諜、替網路警察捉網路罪犯、破壞駭客竊取密碼的程式……以往做過很多值得讚揚的好事,但一個錯誤的決定,就足以讓你萬劫不復。」

  不知何時,他已經充滿憐愛地擁她在懷中。

  他知道這樣不對,卻無法推開她、無法棄她於不顧。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這樣,我真的沒打算造成別人的痛苦……」她不斷地哭泣,覺得造成別人痛苦的自己好恐怖。

  「噓,不要緊,我相信你有能力去挽救。」他抱住她,在她的耳畔低語,「你一定可以挽救成千上萬的人。」

  「嗚……」

  岑缺還沒得到應允,方欣已因體力透支,在他懷中昏睡過去。

  他小心翼翼的把方欣放回床上,輕輕地拉上棉被。

  「方欣,仔細想清楚,只有這樣,你才不會變成製造苦難的惡魔。」他對她低語,不經意地,他的唇迅速刷過她的臉頰和柔軟的唇,那柔嫩的觸感在他千年不動的心卜,掀起天大的波瀾。

  不行!這是不可以的!就算他試圖瓦解她的心防、改變她既有的想法,他們也仍是對立的。

  而且,他唯一愛上的人是唐楚兒!絕不會再有別人。

  ☆☆☆

  外頭天色已經大亮,方欣從睡夢中哭醒。

  她夢見很多人對她說:「看著,我跳給你看!」然後從大樓往下跳,又夢見很多家庭破碎、很多人在哭,更夢見小孩過著非洲難民的生活。

  嗚嗚……她就那樣心痛著哭醒了。

  她非常後悔,她早該想到這一層……不對!她並不打算做到這樣,她當初的構想是讓那些網路平台癱瘓一星期,第八天再不著痕跡地修復,這樣她既沒有害人,又可以賺到錢。

  對呀!到底是誰害她完美的計劃夭折的?肇事者很快就浮現在她的腦海。  

  那個岑缺!

  要不是他把她丟去非洲,根本不會有後續這些事。沒錯!是他破壞了她萬無一失的好劃,還一口咬定她害死一堆人。

  可惡,那個大騙子!她非找他來罵一罵不可!

  她把從桌上撈來的東西全往門板丟,想把管家引來。果然,沒多久管家就慌張地打開門,邊撿她丟的東西,邊走到她床邊來。

  「小姐,有事情可以按這個鍵。」管家好脾氣地把床緣那一排按鍵的其中一個,指給她看。

  她的脾氣這麼好,方欣反而不好意思遷怒於她。

  「我要找岑缺,你就說我非常生氣,順便叫他把手提電腦帶來。」很生氣又要假裝不生氣,實在很難。

  「好的,小姐,幸好岑先生還沒出門去上班。」管家倒沒有走出去,只是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兩個鍵。

  「先生,小姐勞駕您攜帶手提電腦過來一趟。」管家的口吻很恭敬。

  勞駕?方欣瞪她,管家根本表錯態,她是要找他算帳,可不是敘舊,她應該說她很凶,在發脾氣才對!

  沒多久,岑缺帶著手提電腦進來了。而岑缺一來,管家就出去了。

  「你想通了?」他問,臉上沒有表情。

  他花了一整夜的時間整飭心緒,把自己變回原先嚴峻、波瀾不生的模樣,但,看到她,他又有些軟化了。

  「我是要找你來算帳的。」方欣不管他的態度,氣鼓了腮幫子,「你陷我於不仁不義,說我害很多人生活困苦。」

  「也許我說得過分誇大,但那的確是可預期的情況。」他照樣面無表情。連語氣也毫無溫度。

  他的態度掀起她的怒氣。

  「你那個叫捏造!」方欣斬釘截鐵地把這個罪名丟給他,「而且導致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你。」「我不可能去破壞自已的網路平台。」岑缺努力裝出嚴肅的表情,不表現太多的情緒波動。

  「如果不是你把我丟去非洲,銳財團就不會損失那麼嚴重,也不致引爆『地雷』,我只想賺些錢而已,動點小手腳就會恢復原狀,是你們自己搞不清楚狀況。」

  是他們自以為聰明,結果自誤誤人。

  「那麼,你應該先來電通知。」岑缺譏刺。

  奇怪,為什麼這女人在他面前可以這樣高談闊論,尤其在他刻意板著臉的現在?難道是他不夠嚴峻嗎?

  「見鬼了,小偷要光顧你家,會先按門鈴嗎?」方欣給他一個「沒常識」的表情。

  「現在這個小偷肯把偷走的東兩還同來了?」他找到切入主題的機會。

  希望她放下私人恩怨,快點展開拯救工作。

  「老實告訴我,今天已經是第幾天了?」真怪,他們好像變成戰友關係了。

  可能是她那個禮尚往來的壞習慣吧!一旦他的態度好一點,她就無法真的對他發脾氣了。

  好吧!他想救的是銳財團,而她想救的是成千上百萬的人命,雖然目標不同,途徑卻一致,她就暫時別和他計較了。

  「到剛剛為止,已經過了八百九十三個小時。」岑缺對她投以責難的表情。

  「哇!銳財團還沒倒?財力這麼雄厚?我算算,應該已經損失近千億了吧?」

  方欣兩眼瞠得比銅鈴大。

  他擺那麼難看的臉做什麼?她方欣可是惡棍,不是被嚇大的。

  「我希望你是良心發現,想拯救還沒跳樓的股票投資人,而不是想算我損失了多少。」她說中了他的痛處,銳財團正在崩壤,他卻完全束手無策。

  「是啦、是啦!我會順便入侵號子,替銳財團製造生機的。」她一副沒啥大不了的表情,「只要還沒倒就有機會。把手提電腦給我。」

  真了不得!她估計過,再大的公司拍賣不動產、把幾家大銀行的存款借光也撐不過五百個小時,銳財團居然撐了近九百個鐘頭,了不起!了不起!

  她努力想撐起上半身,卻力有未遽。

  「喂,你不會幫我喔?」她實在不想向他求助。

  雖然他長得比反町隆史帥,眉眼間的那抹憂鬱容易勾起女人的母性。不說話時,也有一分令人怦然神往的性感特質……但,他是害她吃了那麼多苦的仇家耶!

  她最好能不向他求助就不向他求助。

  「你太靠近了。」可惡,他害她全身緊張。

  「我不靠近,怎麼扶你坐起來?」她開什麼玩笑?他也很不想接近她。

  「喔!」好吧!是她一時反應過度,但到底是誰害她反應過度啊?長得太帥是他的錯。  

  岑缺小心地扶她坐起來,怕這樣的接近洩露激烈的心跳,因此動作很僵硬。

  「這樣可以吧?」他還順便拿枕頭給她靠背。唉……這不會洩露什麼吧?他不是故意對她好的。

  「可以,謝謝。」方欣發現他很細心,忍不住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

  那笑容居然令岑缺失神、令他不想離開半步、令他乾渴的唇想停在那帶笑的唇瓣上。

  他的眼神有魔力!方欣的目光膠著在他的眼神上,無法移開分毫,隨著他的逼近,她的心跳得張狂,身子也熱得異常,她無法思考,卻感受到心裡湧上來的期待。  

  「呃……該開工了。」方欣心慌地轉移注意力。

  老天爺!她居然想吻他!?見鬼了!她又不是花癡。

  趕快開工吧!打開手提電腦,發現事情「很巧」,裡頭的硬碟正好是她那顆——想也知道是他們侵入她家時,順手牽羊的。

  「硬碟被你們偷來,我居然覺得有些慶幸,真不知該怎麼形容這種情況。」她邊解除「地雷」,邊自我解嘲。

  程式雖然有被動過的跡象,但全然無損原創——這當然是因為他們無法破解她的密碼。

  岑缺靜默不語。他的心仍跳得非常厲害,腦海中仍浮現她唇邊那抹笑的餘韻。  

  她對他的影響,非常巨大。

  他要自己的目光別再往她飄去。但這顯然比拉回脫韁野馬還困難。

  「你知道自己變成偷竊的現行犯了嗎?我已經人贓俱獲了。」氣氛這麼怪,他怎麼不學她講講笑話?真不幽默!

  討厭!怎麼看都顯得她太刻意,氣氛愈弄愈僵。

  她的心怦怦跳得更厲害,臉也更熱了。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偷偷飄向他,接觸到他的目光,又驚慌地收回來,頭只能愈垂愈低。

  難道她這樣就喜歡上他了?太荒謬了吧!

  「喂,太無聊了,你講講笑話或唱唱歌啦!」雖然想自然一點,但怎樣部覺得太刻意了。

  「我有一個比較好的提議。」唱歌或講笑話,他都不會,「我可以幫你Keyin,你只要負責出聲就好。」  

  她看起來像隨時會睡著,太不可靠了。

  「喔,也行。」她剛好打了個大哈欠。  

  岑缺接過手提電腦,把它放在桌上。  

  「要不要躺下來?」他問。想起剛才自己差點失態,有點窘。

  「好。等我睡醒再說好了,我好累。」病人就是容易體力不繼。

  「不行!」岑缺一口否定她的提議,「數以萬計的人命操縱在你手裡。」

  他幫方欣把靠背的枕頭拿掉,緊張地扶她躺下。

  當他的手碰到她的肌膚時.她的體溫竄入他的神經,他全身毫無預警地發熱、心跳毫不留情地加快。

  方欣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只是靠近了一點點,她的神經就繃緊了,臉熱得不敢把眼神投向他,而她的心,咚咚響得像會讓全世界聽見。

  「那你先幫我打開DemonX那個檔案。」她連喉頭都是緊的。

  「看起來像病毒。」光檔名就駭人聽聞。

  雖然程式邏輯這樣告訴他,岑缺還是打開了那個檔案。

  檔案一開,首先出現的是個閃動的計時器,那使整個電腦畫面看起來像中毒。

  「我懷疑這是炸彈的引信。」可惡!他是不是被耍了?

  「在某種形式上,它的確是。在格子裡輸入93。」方欣睡眼惺忪地說。

  「然後呢?」雖然心裡有疑慮,他還是照做了。

  「在長橫格輸入你們主機的網址。」

  「好了。」

  「在外面輸入oix4r7iaglm6msqic3rzyoct。」

  岑缺跟著一字一字慢慢輸入,完成後一看,驚訝得差點跳起來。

  「我公司主機密碼的倒寫?」他和眾多工程師耗費多大的心力,才以隨機取樣的方式找出這26個字碼,她竟然倒背如流!

  能想出這種方式,算他服了她。

  「不用太崇拜我。」叫他別崇拜,她還是很佩服自己,「把它連線到你的主機裡去。」  

  「好。」說來岑缺心裡實在忐忑,他該相信她嗎?會不會造成更慘的結果?

  他沒有再想下去,因為銳財團再糟,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死馬當活馬醫,可能還比較有機會。

  連線上網,畫面開始改變,公司主機的密碼像中毒一樣擴散滿整個畫面,那串符號搖來擺去,顏色也換來閃去,活像個頑童。

  一般人看到這種情況,都會吃驚得馬上結束連線,把電腦關掉,但岑缺按捺住這個想法,讓它成功的進入主機系統,然後看見剛才輸入的那三個數字開始倒數。  

  「好了,那串數字倒數完後,又會往前數.可以的話,到零的時候叫醒我。」

  方欣交代一聲,拉好棉被便倒頭睡去。

  她現在有九十多分鐘可以睡。

  除了數字倒數外,畫面並沒有更特殊的變化,岑缺把電腦放在桌上,轉頭看向那張睡臉。

  那張睡臉安詳得像溫室裡的蘭花,讓人想不到那小小的腦袋瓜裡,裝著什麼異於常人的邏輯,更無法想像這小小的身子,剛從非洲那個生存艱難的地方歷劫歸來,更遑論她生命力的強悍韌性。

  她睡得很放心,好像這裡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他卻覺得自己像只流著口水的大野狼。

  她並不是唐楚兒,也不像唐楚兒,在對科技的理解和邏輯上,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但他心中的悸動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難道失去唐楚兒之後,他還能再愛?他還有再愛的能力?

  命運會不會在他真的愛上她後,又把她奪走?失去至親的創痛太巨大。他絕對無法再領受一次。

  不管他如何顧慮、不管他心中怎麼千回百折,她就在這裡,直實、善良、充滿生命力,讓他非得再三懸崖勒馬.才能抗拒那天生的吸引力。

  她是上天派來考驗他的。還是他真的還有再愛的幸運?老天爺,如果他還能再愛上一一個人,就讓他再放心愛一次吧!

  他的年齡和外表雖然還年輕,但在受過巨創後,心靈早已衰老許多。

  正望著她熟睡的面容出神,管家在門外敲門。

  「岑先生,有您的電話,是特助打來的,說有非常重要的事。」

  「好。」看一下電腦螢幕,上頭的數字是39,還有一些時間,他到外頭去接電話。電話那頭非常吵雜,特助顯然正手忙腳亂地接著電話。

  岑缺的心情並沒有太大的波動。這段時間以來,銳財團總部每天都被求償的電話聲淹沒。或者,他要告訴他,他們的主機中了致命的病毒,就在他剛才敞那幾個鍵之下?

  不,他相信她,她的善良不是裝出來的。

  「總裁,喂?總裁?」環境太吵,特助聽不到岑缺的聲音,「我到外面去,請您等一下。「總裁,您聽到我的聲音了嗎?」這會兒就好多了。

  「我聽到了。」

  「總裁,發生大事了,在我說出來之前,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特助的態度很詭異,像中了幾十億的樂透。

  「你說吧!」岑缺根本毋需心理準備。

  「復……」特助吞了口口水,「復活了!那些被破壞的網路平台復活了!不但被破壞的系統完好如初,連交易資料也完全沒有遺失,總裁,一定是天主顯靈,一定是!」

  岑缺甚至來不及聽完特助的話就丟下話筒,飛快往病房走去。

  病房內,方欣還睡著,桌上的電腦正倒數到25。

  「難不成是真的?」她沒有告訴他那些動作是什麼意義,但成果已經擺在眼前。全身的血液在飆竄,所有的情感也因過於驚喜而澎湃激盪。

  他的眼眶熱了起來,激動得只能緊握雙手,感激她的善良和仁慈。

  抬眼看看床上那個瘦小的人兒,他心中有股把她緊擁在懷裡,永遠都不讓她溜走的衝動。滴!

  電腦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螢幕中央的數字跳到零,然後開始往前數。床上的方欣也在這時伸了伸懶腰,睜開雙眼。算是職業病,一聽到這種聲音,她就會清醒。

  「完成了吧?」

  她吃力的想坐起來,岑缺連忙過去扶她。這回他完全沒有猶豫和緊張。

  方欣看見他,心情非但沒有變差,還衍生「如果可以常常看到他,肯定很不賴」的想法。

  「你變了非常神奇的魔法。」他不得不欽佩。

  「還好,只不過是我自己寫的時光回溯器。」睡了一覺,精神實在好。「開工吧!」

  她除了習慣埋地雷外,也習慣把被害者的原始資料Copy一份起來放,以後就算被逮到,對方要告也告不出個所以然。

  她要他幫忙把手提電腦放到她的膝蓋上。

  「但是我餓了。」正打算開工,肚子就咕嚕咕嚕的抗議起來,她不自覺地露出小狗般無辜求助的表情。

  如果不是連動都有困難,她會自己去張羅食物,不依賴別人。依賴讓她自覺矮人一截。

  他怔了一下,她不經意的模樣,掀起他內心深處驚濤駭浪般的情感。「我找管家送食物進來。」像要掩飾心中的倉皇,他飛快走出去,忘了床邊有一排按鍵。  

  要管家送食物進去後,他把自己關回房間,雙手按在胸口,無法自己。他管不住滿腔的情意,管不住那顆想要對她好、想要疼惜她、想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的心。

  把眼神投向床頭唐楚兒的相片.他忍不住喃喃地問:「可以嗎?楚兒,告訴我,我可以嗎?」

  相片中的唐楚兒沒有說話,只是笑吟吟地,好像說著:「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和幸福的權利。」

  他知道楚兒一定會這樣說,是他無法放縱自己再去追求愛情,也是他的理智不敢再放膽愛一次。

  他的理智不允許,他的心卻拚命陷下去,他該怎麼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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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22:57
第五章

  手機不停響著,岑缺無法對心中的問題疑惑太久。

  「總裁,您相信嗎?發生奇跡了,我們的系統就像一個月前一樣正常穩定的運作,股票也漸漸回到往日的水準,三分鐘前,訂單像雪片般飛來,總裁,一定是神跡,這一定是神跡呀!」

  聽得出特助感動得想跪下來對天膜拜。

  「讓所有工程師好好的守住,不要再有任何情況發生。」

  「是,總裁。真的,不管您信不信,一定是神跡!」明明沒信教,卻口口聲聲神跡,大概唯有如此,他才能接受這偉大的事實吧!

  沒多久,特助又打電話進來。

  「總裁,更偉大的神跡發生了!我們的系統居然自動發出致歉函給客戶……老天,這真的是神跡呀!」

  「我知道了,禮拜天就派你到教堂去感謝天主的眷寵。」岑缺的唇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無形中為他向來面無表情的臉龐增添光采。

  「是,我一定去。」

  岑缺能想像到特助正拍著胸脯,也能想像他會如何向人宣揚這「神跡」。

  居然替銳財團寫致歉函!?真該好好謝謝她。

  他開門走出房間,正巧看見管家領著醫師和兩名助手,以小跑步的速度跑進來。

  「怎麼了?」猜測到可能是方欣出了什麼狀況,他焦急心慌起來,趕緊跟著跑進去。

  「小姐突然吐了一堆血。」管家無比心驚惶恐地說。

  醫生連忙拿出聽筒聽方欣的心跳,並吩咐助手採集她吐出來的血液回去化驗、培養抗體。

  岑缺看她面無血色地倒在床上,而白色床單上沾著殷紅的鮮血……他心痛得無以復加。

  「怎麼樣?你覺得怎樣?」他連忙走到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

  「你的系統已經完全沒問題了。」方欣朝他虛弱一笑,「這樣我就無愧世人,到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別亂說,你不會有事的。」老天爺,難道所有他想愛的,都會離開人世?

  他受夠了!他真的受夠了!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十八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

  她朝他笑,要他放寬心懷。

  只是,可惜了那份在他身邊還不賴的感覺。不知道下輩子她還會不會對某個人產生這種感覺?

  「你不會有事的,我不准你有事,醫生也會盡力讓你活下去,你自己更要加油。」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希望可以挽留她的生命。

  「你很壞,但又像個好人……」方欣擠出最後一句話、一抹笑,便閉上眼,昏了過去。

  「方欣!」他嘶吼,以為這樣可以喚醒她,「醫生——」

  「準備急救,快!」醫生把他趕出去,要管家去調人手,自己則和另一名助手開始急救。

  岑缺在病房外,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手機又響起,特助在那端興奮地說著:「總裁,連新聞媒體都知道了,他們稱這為世紀大奇跡,要求我們開記者甕說明,並且進行全球轉播……」

  到時銳財團又會勢不可擋.變成世界第一網路強權,所有跟銳財團有關的企業。都會名利雙收。

  但是,這天大的好消息並沒有把他的心從谷底救上來。這從來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願音心以這一切,換一個他愛的人在身邊!

  可惡!難道連這卑微的心願,也是奢侈嗎?難道他就注定孤苦一生嗎?還是所有被他愛過的人,都得承負這樣的命運?

  如果真是這樣,他不愛了,再也不愛了!這樣她可以活回來了吧?

  老天爺!他願意拿一切交換她活回來,只要她活回來,他可以什麼都不要。

  他願意把愛交給惡魔,交換她活回來。

  ☆☆☆

  也許是上天聽見他的祈禱,也許是惡魔願意與他交易,在急救了半天後,醫生終於出來宣佈方欣得救。

  岑缺欣喜欲狂,幾乎熱淚盈眶。

  「檢驗報告指出。突然吐血是多種非洲潛伏性疾病交互作用,使她的身體承受不了所導致的結果。按時吃藥、多休息、避免過度勞累,身體自然會產生抗體和免疫力。」

  「謝謝你,醫生。」岑缺激動地握住醫生的手,久久不放。

  「讓她好好休息,有狀況再打電話來。」

  讓管家送走醫生。岑缺趕緊進入病房,守在她身邊。

  「你活過來了,你總算活過來了。」他握住她的手,不斷地把體溫傳遞給她。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願意把他的血、他的免疫系統和抗體分一半給她。  

  「如果沒有把你送去那種地方就好了。如果你不用急著挽救系統就好了,如果我多幫幫你就好了……」他自責甚深,這一切都可以不必發生的。

  他靜靜守在床邊,等待她醒過來,以後也打算守在她身邊,靜靜保護她。

  他想看她白白胖胖的樣子、想看她吃東西的樣子、想看她走路的樣子,想知道什麼會使她發笑,想知道她喜歡的食物、喜歡的衣服、喜歡的顏色!想知道她的一切,想看她活蹦亂跳。

  他想抱緊她,抱得比任何人更緊、更緊。

  ☆☆☆

  外頭的陽光大好.從窗口透進幾分暖意。

  在管家和醫生的悉心照料下,方欣在三天後煽煽睫毛,悠悠地醒了過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性格、帥氣的臉,只是,那張臉上的憂鬱比印象中更深了幾分。

  「閻王又把我趕回來了,來開舞會吧!」她調皮地輕歎口氣。

  看到他,她的心情好到可以開玩笑。

  「嗯?」對她的話,他有點迷惑。

  「我和閻王談判,非五星級大飯店不住,結果他把我臭一馬一頓,趕我回來。」

  為什麼他要把眉頭鎖得那麼緊?那使她也覺得難過。

  「你喔……」他只好露出寵溺的笑容。大概就是這種堅強,才會使她充滿生命力吧!

  「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她大方地給予讚美。

  他們的關係從戰友的距離拉近了一分,她一點都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很多人說我要酷比較性格。」他輕鬆和她閒聊,嘴角漾開一抹笑意。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

  笑過、很久沒有這樣輕鬆了,她所擁有的力量,比任何言語所能形容的更神奇。  

  「但是我比較喜歡看你笑。」原來他笑起來這麼好看,能讓她的心情跟著變好。

  「哦?」既然她喜歡看他笑,他的嘴角便噙著笑意,往日灰撲撲的生命,好像因此變得生動起來了。

  「說來真奇怪,躺上這張床就生病,你家這張床被詛咒過啊?」人家她活了二十二年,一直是健康寶寶說。

  「對不起,是我害苦了你。」他握緊她的手,內疚和自責不斷湧上來。

  銳財團算什麼?生命才是最寶貴的。

  「唉……沒關係,只是一場代價太昂貴的誤會罷了,你把我救回來又照顧我,也算將功抵過啦!你不會又把我丟到哪個奇怪的地方去吧?」方欣的表情很誇張。

  岑缺搖搖頭。苦澀的笑意裡有敬佩;這種豁達與他的枯槁成為光與暗的強烈對比,令人不敢逼視卻又強烈地吸引他。

  「能夠活同來真的很好,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方欣的臉龐煥發出生命力的光采。

  真奇怪!經過這番折騰,她心裡那些怨啊、恨的,全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也好,能活下來已屬萬幸,才不要把寶蟲貝的心力花在那些怨恨上。

  「嗯。」她容光煥發的淺笑深深地吸引他,令他的眼神半刻也無法移開。

  他想跟她一起生活,分享她生命中的喜怒哀樂。

  奇怪!他不是拿愛與惡魔交換了她的生命?為何心裡仍有這些波動?

  既然他的愛還在。那是不是表示他可以愛她?

  但……怎樣才能愛她,也被她所愛?

  「可以繼續實現夢想。」方欣的臉上開出燦爛的花,耀眼奪目。

  「要重建孤兒院,讓所有院童過豐衣足食的好日子。」特助對她的調查鉅細靡遺.包括夢想、理想。 

  他不認為這有什麼好當作夢想的,但卻可由此判斷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你調查我!?」方欣的表情瞬間充滿防備,有弱點破掐住的恐慌。岑缺毫不否認地點頭,這是理所當然。

  「好吧!這說明你是如何逮到我的。你掌握我最大的弱點也不算意外,老實說,你想怎樣?」既然弱點被逮到。就要有任人宰割的覺悟。

  她防備地將手負在胸前,一臉談判意味。

  「我可以幫你達到這個夢想。」

  方欣一臉錯愕。

  「條件呢?」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在打什麼算盤?

  「和我交往。」他這輩子大膽的事跡不少,這大概是心臟跳得最狂的一次。

  七年了,他的心已經七年沒有這樣狂跳過了。

  「這一點都不好玩。」方欣嚇了一跳,雖然這令她臉紅心跳,卻同時勾起她強烈的反感。

  感情可以拿來當條件交換的嗎?

  「我是說真的。」他不想慢慢地培養感情,因為這其中的變數太多,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確認她願意留在他身邊。

  「如果你想條件交換。很抱歉,我想靠自己的力量掙錢;如果你想威脅我,更抱歉,你什麼都得不到……」她覺得這種玩笑開不得。

  如果他一點都不想感動她。那麼這種愛情半點都不值得期待。

  「不是脅迫,是徵詢。你是這些年來,唯一讓我心動的人,如果可以,我不想錯過。」他說得很理性,完全不像陷入情網,但心中莫大的波動,只有他自己知道。

  「為什麼?我們的立場在不久前還是敵對的。」他該更理性地看清這一點。  

  唉……好吧!她自己也是。

  「你已經彌補了那些錯誤,並且付出了代價,我也極盡所能的補償……若要算帳,這筆帳永遠算不完,如果你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就和我交往吧!」他說得誠摯。

  「難道你不怕我藉機報復?」他是不是太傻了點?

  「如果你要那麼做,機會到處都是,而且誰也擋不了。」他知道她其實是個善良的人。

  「你該不會是想以此彌補心中的歉疚吧?如果這樣,大可不必了。」假若他的愛情有其他雜質,那她剔透純粹的心,豈不冤枉?

  「我沒有任何歉疚,只是為你心動。」他心中太亂,只能說出這麼簡單的話。

  方欣瞬間臉紅如火。他會不會太直接了點?

  「如果你夠讓我感動的話,我就接受你的追求,但我要先說好,我可是個惡棍。」這點一定要先說清楚,以免他覺得自己上當。

  「惡棍?」岑缺少不了一陣錯愕。她混哪裡?特助的調查書上只寫著她是「網路獵人」。

  「網路女惡棍。雖然只在網路上呼風喚雨!在個性上也會有相同的特質,勸你想清楚。」

  「我對你愈來愈有興趣了。」岑缺忍不住哈哈一笑!「對你瞭解愈多,愈讓我心動,我一定會追到你點頭的。」

  「我的個性很刁,你不妨試試。」方欣故意為難他。

  「我一定會讓你感受到空前的幸福的。」他傾身。以極快的速度在她的唇邊一吻。

  「喂,犯規,我還沒有答應你的追求!」方欣喳呼,俏臉緋紅如火。

  岑缺一逕笑個不停,心情很好。  

  ☆☆☆      

  自古以來,敵對雙方的關係,總是敵哭我笑、敵笑我哭,就像孔明打了勝仗,周瑜就氣得吐血一樣。

  當岑缺化險為夷時,奢厲人難免就氣得跳腳。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銳』又正常運作了?網路獵人在做什麼?為什麼功虧一簣!?」

  「難不成是識破我們給他的尾款只是帳面數字?」奢厲人的助手猜測。

  誠實地付出頭款博取信任,然後在尾款上動手腳,是他們一貫的伎倆。

  「有可能,想不到他那麼精明。現在怎麼辦?要是他一氣之下倒向岑缺,接下來遭殃的就是我們了。」

  「那我們只好先。下手為強。」

  「沒錯,先破壞『網路獵人』的網頁,再想辦法破壞銳財團。對了,你去查出『網路獵人』的真實身份,一查出來就解決掉,以免他真的和銳財團掛勾。」

  「網路獵人」令人膽寒的本事他已經知道了,他絕不能讓他有機會破壞奢氏企業。

  「是。」

  這個號稱「網路獵人」的男人,是他們頭號要對付的人。

  ☆☆☆

  全銳財團的員工不約而同的發現,向來不苟言笑的岑缺近來滿面春風。

  他一旦露出笑容,就像櫻花開了滿樹,繽紛燦爛、花香滿溢,每個人的心情也會跟著飛揚起來。

  「特助,你跟總裁最親近,他到底為什麼心情這麼好?」

  「特助。總裁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怎麼可能!總裁超愛他未婚妻的,怎麼會有女友?」

  許多往來較頻繁的幹部向特助詢問。

  「我也不知道,應該和公司的營運恢復正常有關吧,」特助回答,因為他自己也為此心情很好。

  「嗯,說不定真是如此。」有一半的人認同這個可能。

  「對了,那個可惡的網路罪犯呢?」現在不只人不見,連鐵籠也撤走了。

  「對呀,她到哪裡去了?」特助這才想到這號人物的存在,立即打電話給特約醫生。

  「她的恢復狀況不錯,目前在岑總裁家靜養。」醫生回答,「提醒一下岑總裁,中式食物適合她,另外,保持好心情很重要,但還是不要讓她有太大的動作。」

  「好……好的。」特助的心中一陣混亂。那個該死的女人在總裁家,並且獲得良好的照顧?

  總裁在想什麼?她該被丟到太平洋去餵食人魚!

  他氣憤不平地走到總裁辦公室,並且貿然地打開門。岑缺正在講電話,而他就那樣愣在當場。

  「吃完點心就去躺一下,聽話,記得好好休息……」

  特助從來沒聽過總裁用這麼輕柔的聲音講話,就連唐楚兒在世時也不曾,更沒見過他那種柔和的笑臉……這一切就像…場虛幻的夢境!

  直到岑缺放下電話,特助還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有事嗎?」岑缺轉頭看見他,問道。

  「呃……呃……」特助這才為自己的冒失感到失禮,「就是……就是那個……」

  那女人叫什麼名字?對了!「那個方欣,她的下落……」

  總裁連氣色都變好了,這段時間被興奮沖昏頭,他一直沒發現,到這一刻,才看見他變得眼神炯亮、臉色紅潤,甚至連表情也不一樣了。

  「我把她接到我的別墅去了。」提起方欣,岑缺的嘴角含著微笑,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

  方欣是他心裡最大的甜蜜,即使只是不發一語地看著她,他也會覺得幸福。她的性格像貓,活潑、獨立,有時有點慵懶,有時又很好動。大部分時候不服輸.但有時又很迷糊……他怎樣都看不厭。

  光是想起,他心裡就有絲甜味。

  「難不成總裁……」特助心裡有很不妙的預感。

  「等她傷勢再好一點,我會帶她來公司的。」她的傷勢好得很快,身體狀況也復原得不錯,只要醫生說她已經有足夠的抵抗力,他就帶她到處去玩。

  「難道總裁……愛上她了!?」特助有大難臨頭之感。

  「有何不可?」岑缺大方承認。

  「這會引起非議的!」特助激動地喊。

  「這是我跟她的事。」岑缺唇邊的笑意遁去。

  「但她之前的所作所為,是全公司的事,要是讓世界各地分區的負責人知道.我們很難交代。」「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再說,她只不過是受雇於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已經完全知道了。

  「受雇於人也是共犯啊!萬一她哪天又出手……」特助很擔心,萬一那女人想謀奪銳財團,他們根本只有乖乖就範一途。

  「她不會的。」岑缺板起臉,他不許特助這樣誣賴她。

  她那麼善良,絕不會做那種事。

  「她那麼陰險狡猾,總裁不該輕信她……」

  「是我主動追求她的。」

  「誰知是不是她的將計就汁?就算總裁不計較過往,也不該留她在身邊。」人心隔肚皮,特助再怎樣都不以為該把這麼危險的人物留下來。

  「我自有判斷。」

  「這件事絕對要慎重考慮,要是被媒體大肆渲染.您跟銳財團都有可能身敗名裂!」

  岑缺怔了一下。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問題。

  「從現在開始,她是我的私事,你不用管。」岑缺終於露出冷峻的表情。

  她是個值得敬佩的人,他只想寵溺,不想懷疑。

  「總裁,你要清醒點,不要被那女人迷惑……」

  「什麼都不用說了。」他揮揮手。要特助走人。

  也許一如特助所言,他會受到世界各地員工的撻伐,也有可能因此身敗名裂,但這些算什麼?只要她也愛他,把一切全部犧牲也無所謂。

  「總裁……」特助還想行勸。

  「我自有分寸,你走吧!」

  特助這才走出辦公室。

  岑缺用手支住額頭,不斷的告訴自己,這純粹只是他和方欣兩個人的事,不該讓外在因素來破壞。

  他不該動搖……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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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23:21
第六章

  方欣的恢復狀況很好,醫生很快就允許他們出去玩。

  「但是還是要小心點,不要撞到。也不要到醫院那種地方去,有情況隨時打電話給我。前提是不要跑太遠。」醫生千交代萬交代。

  「好、好、好。」岑缺連聲答應,「我會小心的。」

  嘮叨的醫生終於走了,管家也下班了,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他們兩人,岑缺隨意地把西裝外套放在椅背上,拉開頜帶,解開領口的兩個鈕扣,一派輕鬆。

  方欣也只穿著管家替她買的家居連身裙。

  「今天有沒有好好的吃東西?有沒有乖乖的休息?」岑缺把方欣摟到懷中來,在她的耳邊輕問。他今天回來得晚,已經過了晚餐時間。

  近來,她雖然比較豐腴了些,但看起來仍比乾癟好沒多少,彷彿風一吹就會被吹走,雨一下就會被流走,~用力就會被折斷,所以儘管他心裡很想用力把她捉住,對她的觸碰還是格外小心。

  「沒有,很不乖。」才轉頭,她的臉就貼著他的臉了。

  不知何時開始,他總是輕輕的碰觸她,然後允許她在他身上磨來磨去,她愈來愈喜歡這種被寵溺的感覺。

  「很不乖?」他的眉毛豎起來,「為什麼?你明知我會很擔心……」

  她八成又想淘氣了。

  「為了跟你條件交換。」方欣坐到他的膝蓋上來,「電腦借我玩,我才聽話。」

  網路是她的生財工具兼生活樂趣,她既不想偷懶,也不想讓自己無聊。  

  「這算哪門子的條件交換?」岑缺笑著,內心陷入交戰。

  該讓她碰電腦嗎?以她的殺傷力,絕對可以「再」毀他的事業王國於一旦,該讓她碰嗎?

  等等,他這是懷疑?懷疑一個他愛的人?這樣他還有資格去愛嗎?

  不!他要相信她。

  「不這樣,我也會把電腦借你的。」說著,他從公事包中拿出裝滿程式的手提電腦。

  「你剛剛懷疑我。」

  方欣很敏銳地嗅出了懷疑的味道,但她認為這是人之常情,畢竟他們有過那麼大的仇恨,而電腦是一切的開端。  

  事實上,她也在考驗他對自己的信賴,如果他露出從此不讓她碰電腦的樣子,她就會打消放心愛上他、甘心守在這裡的念頭,積極尋找離開的機會。

  雖然他剛開始有所顧慮,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她,這令她覺得愈來愈放心,也愈來愈喜歡他。

  「我不該懷疑你。」他很坦白地承認。

  「我一點都不介意,因為我也在考驗你。」她直起身子,在他苦惱的唇上輕啄。

  光是抱她在懷中,他內心的情緒就已無比澎湃,她的主動親密,簡直引爆他心中的地雷。

  地雷一經引爆,多方壓抑的愛意便排山倒海而來,探入她口腔的唇舌開始不聽理智的使喚,除了糾纏羞澀的香舌外,還火辣地探索甜蜜柔嫩的內壁,並不時以舌頭摩擦唇瓣內側。

  直到聽見激烈的喘息,他才克制住那無窮盡的慾望。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岑缺很緊張,「我叫醫生過來。」

  「不,不用,我沒事……」她的頭好暈、天旋地轉,只能靠在他寬大的懷中低喘。

  「你喘成這樣還說沒事?」岑缺緊張地掏出手機。

  「只要下次別這麼激烈就好……」方欣順順氣,兩頰灼熱如火,連忙害羞地埋進他的頸窩。  

  岑缺這才幡然醒悟。

  「對不起,我下次會小心一點。」他愛撫她的頭、親吻她的髮梢,無限憐惜。

  「我也會把身體養好。」她嬌羞地說,想為他多做一點事。

  她的表情和聲音都非常動人,迅速地掀引他蠢動的心。他深吸口氣,把那蠢動壓抑下來。

  她給他一種有別於唐楚兒的充實和幸福.甜蜜、柔軟、輕盈,每天都像生活在雲端。

  「讓我到我的網站去看看吧!」休息夠了,方欣從他懷中鑽出來,把手提電腦放在桌上,並將伺服器連到自己的網站。

  「居然有人在我的網站埋病毒!?不自量力!」她寫的程式是隨便可以破壞的嗎?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

  「你根本連動都沒動,怎麼知道有病毒?」岑缺湊近她身邊,從她的耳邊往電腦螢幕看,鼻中嗅聞著她身上的香氣,心曠神怡。

  「看就知道了,那個外掛廣告,不管點哪裡,都會驅動病毒。」她指著螢幕上那個小小的,有點可愛的框架廣告。 

  岑缺看了好一會兒。覺得駭客能把病毒設定成這樣實在高竿。而她居然看得出來,更高竿。

  「看我怎麼收拾你。」她的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飛舞,很快就進入一個特殊頁面,把那個廣告框架變成一串程式。

  從那些程式中。岑缺看到了病毒碼。

  「真的有病毒!」他知道方欣的邏輯不同於一般人,但她怎能這麼準確的判斷?簡直就像有透視力。

  「能寫出這麼毒的程式的,世上沒幾個。」這個人俗稱框架駭客,她與他素無冤仇,為什麼要對她下毒手?

  她迅速調查程式來源。發現來自奢氏企業。如此一來,就能解釋對方的動機了!

  「這傢伙被奢氏網羅,大概你的公司也會遭殃。」她草草解決那個病毒檔,連線到銳財閉的平台。

  果然,裡頭被掛上三個有病毒的框架,簡直佔據了整個網頁版面,她趕緊進行補救。

  在這同時,岑缺的手機響起。是特助打來的。

  「總裁,怎麼辦?各區的負責人打電話來。說我們的網頁有病毒,和我們交易的網友都中毒了!」

  「你別緊張,我會處理這個問題,叫各區的負責人不要動畫面上的廣告,一切等我裁定。」

  「是。」特助掛斷電話,心裡懷疑是那個網路獵人在搞鬼。

  「如你所料,與銳財團交易的電腦都中毒了,有沒有辦法補救?」他很慶幸有她在身邊,因為他對那層出不窮的病毒檔,還沒有找到應對之道。

  「我寫一個專門用來破壞這幾個病毒的程式,再寫一個反附掛程式,附掛在你們的網頁上,保護你們的軟體。」如此就萬無一失了。

  那個專寫框架病毒的傢伙是個大白癡,只會一個一個去掛病毒,若要解就只能追在他屁股後一個一個去解,她才沒像他那麼笨。

  「謝謝你。」又是一種更先進的邏輯,但是怎麼變成網頁?岑缺靜靜地看她變魔術。

  她用的程式簡單又普通,但元素很多樣。排列很詭異,有時候拼湊起來,居然是從沒見過的指令,他覺得很好奇。但只能乖乖地看。

  但,說他注意程式,還不如說他在看方欣。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覺得她隨時隨地都這麼迷人、動人。讓他怎樣都看不厭。

  方欣非常專注,有種耀眼的光芒,好像泰山崩於前也不關她事似的鎮靜專注。

  她寫得很快,但也很久,久到他覺得自己該替她準備點心。

  「我去準備點吃的。」他重複了三次她都沒聽到,直到他輕輕的用手撥動她的髮梢。

  「好。」方欣朝他微笑。

  岑缺破天荒地走到廚房,去找吃的。

  ☆☆☆    

  岑缺並沒有找很久。冰箱裡有幾種現成的水果,烤箱裡有現成的點心,除了切水果時不小心割到手指外,其他都很順利。

  他去急救箱裡找0K繃來貼不斷冒出血珠的手指,一不小心就貼了六塊。

  「先休息一下吧!」把水果端到客廳,微笑地朝方欣望了一眼,那一眼使他手中的水果與點心掉在地上,盤子跌成碎片。

  桌上的電腦開著,方欣靠在椅背上,雙手垂在身體兩側,頭倒向左邊,那模樣就像……死了一樣!

  「方欣!」他搖晃她,又急又猛,「你怎麼了?醒一醒,你醒一醒!」

  老天爺,他只不過離開一下子而已,你就要奪走她了嗎?

  「方欣,你醒醒啊!」他搖晃她,探她的鼻息,又碰觸她的體溫。

  他太慌了,沒發現她還有氣息,也沒發現她的胸口還有起伏,只是像生命被掏空了般,枯枯的呆在沙發旁,失神地看著她。

  直到電腦發出嘩的一聲,方欣才像機器人被充了電般動起來。

  「嗯?」方欣嚶嚀一聲,緩緩地煽動睫毛,慢慢睜開雙眼,對上一張因極度擔憂而彷彿蒼老許多的臉。

  「你怎麼了?」她伸出手。輕觸那又因太過驚喜而說不出話的臉龐。

  「我以為你……」

  「以為我死了?」方欣用雙手捧著他的臉,「我是閻王不要的,不會輕易就死。」

  她不過趁電腦跑程式時,休息了一下,這個日理萬機、不可一世的男人就如此擔心……

  「我愛的人都死了,我很怕你也……」他的表情無比悲哀。

  他的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緊緊地握住,想確定她真的還活著。

  「別擔心,我不會隨便死掉的。」她深深埋入他的胸口,想替他驅走這些不安。

  「在這個世上,我半個親人都沒有了,你千萬別離開我。」他擁緊她,往事不斷地湧上來,心痛淹沒他所有知覺。

  「我不會隨便離開。」她摟著他的脖子,輕輕吮吻他的臉,發現男人有時比女人更脆弱。

  她怎麼能眼睜睜看他獨自吞嚥心中的苦楚?她想為他做點什麼,卻什麼都還沒做就熱淚盈眶。

  「別,別哭,我捨不得。」他捧著她小小的臉,很心疼。

  「讓我哭,我要把所有的辛酸和痛苦全部哭完,然後笑著繼續以後的日子。」

  她噙著眼淚說,「把心裡的痛都哭完,就可以輕鬆地生活。」

  「不行,你身體還沒康復,不可以太傷心、傷神。」他輕撫她的發,覺得若能有善良又堅強的她永遠陪在身旁,必是上天最大的恩寵。

  「那我陪你。」她爬上他的膝蓋,像貓一樣窩在他的胸口。  

  「嗯。」他捏緊她,心中唯一疼惜的寶貝。

  「以後不要隨便擔心我,因為我還要愛你很久很久.不會輕易死掉的。」方欣低喃。  

  「對小起,我看你沒醒著,一時心慌……」那股心慌揪痛他的胸口。

  幸好她只是睡著,幸好。「沒關係,以後我要睡,會留紙條告訴你。」她調皮的說。

  「好。」擁著她,一股暖流自心底升起,撫慰那顆孤寂多年的心。

  「對了,程式還沒寫好。」想到這一點,她從他懷中爬出來,坐到手提電腦前去。  

  「別讓自己太累。」他伸手把她拉到懷中來。  

  「可是時間就是金錢,如果不快點,你會損失慘重。」她又想跑過去。

  「沒關係,你的身體比較重要。」他箍緊她。

  「只剩一點點了。」她深知網路的世界一分一秒都要爭取,急著想完成。

  「明天再做。」他又把她撈回來。

  特助怎麼會認為這麼不顧自己的身體,一心替銳財團解除危機的她,想對銳財團不利呢?

  「明天?明天不是要去玩嗎?」她找到了今日事今日畢的理由。

  岑缺怔了一下,一抹笑容從唇邊升起。他也想帶她出去散散心。

  「好吧.但不要太累。」他把她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再把手提電腦放在她的膝蓋上。

  「好。」

  一如方欣所言,在半個小時後,整個設定就完成了——之所以會這麼久,實在是因為她又忍不住在對方的程式裡埋了即期地雷,只要有人想更改程式,地雷就會炸得他的主機面目全非。

  「完成了?」岑缺看她把手提電腦關上才問。

  「嗯。」明天會有好戲上演。想動她愛人的主機,再等一百年吧!

  「睡覺去了。」他直接把她抱起來,走到他的房間。

  「我不是睡這裡的。」方欣一臉納悶。

  這房間很大,清一色的白卻只顯得無比空洞。

  「別再睡那冷冰冰的病房了,從今天開始,你跟我睡。」他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則躺在她身側,用雙手摟著她。

  「你的房間給人的感覺好冷。」太空曠、太慘白。

  「如果你不喜歡,明天就找人來重新裝潢。」他輕吻她的額際。「你不要變成大野狼。」她緊張地把他橫在她胸前的手拍掉。

  「我只是想確定你在我伸手所及之處,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他的右手充滿獨佔意味地環著她,嘴唇親吻她的臉頰,然後用臉貼著她,「早點睡。」

  方欣全身僵直地看著天花板,發了一下呆,沒多久就聽見岑缺均勻的呼吸聲。

  她轉頭看他一眼。安心的把身體縮入他的懷中,沒多久就睡著了。

  聽見她的呼吸變均勻,岑缺悄悄睜開眼睛,凝視她的睡臉——有她在身邊,他怎麼捨得睡?

  ☆☆☆

  第二天,方欣起床盥洗的時候,不經意看到床頭那個相框,粉紅色的金屬相框裡有一男一女,男的是笑著的岑缺,女的則美得像朵花,跟岑缺親暱地樓在一起。

  那是他愛過的人嗎?原來他愛長髮、健美、五官深刻的女孩。方欣覺得心裡不舒服。  

  「她叫唐楚兒,我們曾經深深、深深地相愛過。」岑缺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可見你現在還很愛她。」否則不會把跟她的合照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沒錯,我仍然很愛她,我想我一輩子都不能停止對她的愛。」他一點也不否認。

  「那你去愛她就好,為什麼還想追我?」她嘟起嘴。他講這樣教人好討厭,好像存心耍她似的。

  「你在吃醋嗎?」他在她身後問。

  「你那樣講,我當然吃醋。」討厭,害她心情愈來愈惡劣。

  「請你不要吃她的醋,因為無論如何,她都永遠在我心裡。」所有想和他在一起的人,都必須明白這一點。

  「為什麼你心裡明明有人了,卻還……」這個話題愈談愈令人不愉快,兩泡淚水已經在她眼眶中打滾。

  什麼嘛!她還以為自己是唯一,誰知他心裡還有別人,簡直是晴天霹靂。

  「我說過了,因為我想愛你。」這並沒有衝突。

  「你這根本就是公然劈腿,大騙子,你這個大騙子!」她轉過身去捶打他,很想修理他,但又捨不得太用力,因為他的表情很痛苦。

  「我說過,我最愛的人……都死了。」每提起一次,他的心就痛一次,而他只能任心痛凌遲。

  「啊?」方欣的動作僵住,瞠大的兩眼中,兩串眼淚掉下來,「我不喜歡有人死,我討厭有人死,因為活下來的人更慘。」

  岑缺怔了一怔。她說什麼?她懂他心裡的苦嗎?

  「活著的人會一直想念死去的人,每想一次就痛一次,就算不能忍受,也要咬牙吞下去……」方欣愈講愈難過,索性坐在床邊哭個痛快。

  小時候,有個很好很好的姊妹去世了,因為她們感情實在太好,她現在想起還會心痛。

  「別哭、別哭了,你的身體才剛好,不要這樣耗費精神和體力。」他坐到床邊,把她擁到懷中來,輕輕地呵著。

  「你不用忘記她,讓她住在你心裡最深處好了,我不會嫉妒的,但你也要試著跟我談快樂的戀愛。」方欣吸吸鼻子。她要他快樂,不要他永遠沉浸在那痛死人的悲傷中。

  她不逼他忘了那個女生,因為她心裡也住了她的好姊妹,雖然是不同的感情,但她要他瞭解,活著的人才是最可貴的。

  「你是個特別的女人。」特別到難以形容。這大概就是她吸引他的原因了。

  「我會陪在你身邊,你就不要再難過了喔!」她埋在他的胸口說。

  「我會換上你跟我的合照。」為了不讓她心裡難過。

  「沒關係,你不用換……」

  「我還會把這房間佈置得充滿你的風格——這樣我就能看清是誰陪在我身旁。」

  這可以確定她的存在,確定她的與眾不同。

  「這樣顯得她很可憐耶!」如果是她,大概也不希望被遺忘吧!

  「不,楚兒是接受西方教育的,她會希望我幸福。況且她永遠住在我心裡。」

  很奇怪,現在談起她,他的心好像不那麼痛了。

  「那她一定是個心胸寬大的好女人。」

  「她的確是,因為有她,才有現在的我,也才有銳財團。」他感謝唐楚兒帶給他的一切,沒有與她的那一段,就沒有現在的他。

  「那我豈不坐享其成?」事情都被她做光了,她做什麼?

  「一定有你能做的事的。」比如讓他牽手。

  「好吧!我試著找找看我能做什麼,若是你先找到,要告訴我喔!」她不求變得很厲害,只求在他心裡很重要。

  「好。」她的模樣好可愛,他揉揉她的發,「但是現在有一件事,是唯有你能做的。」

  「是什麼?是什麼?」她興奮得跳起來。

  「去換衣服,我們要出門了。」他把她推到更衣間。

  「厚!」  

  ☆☆☆

  紐約第五街以時尚聞名世界。

  它幾乎擁有全球所有最頂級的品牌店。從大家所熟知的LoutSVuitton、Dior、Tiffany、Catter、Gucci、VerSate、Chanel、Escada到BrooksBrothers、A.testoni、Harry、Winston……應有盡有。

  岑缺第一個想帶方欣去的地方,就是第五街。

  他覺得她需要買一堆衣服、鞋子和保養品、化妝品,把自己弄得健健康康、美麗動人。

  「你喜歡哪一種風格?」他挽著她的手,在各大精品櫥窗前流連。

  「這些都是名牌耶!我平常只穿地攤貨而已,紐約是不是沒有夜市?」這麼昂貴的名牌,她連碰都不敢碰。

  「這算紐約的地攤貨。」他還沒帶她到真正的名牌區去呢!

  在講究設計風格的時尚之都,無論是怎樣的名牌,量產都算地攤貨,由名師親手量身設計、全球獨一無二的,才是真正的精品。

  方欣一邊跟著岑缺的腳步,一邊忙碌地張望往來行人,總覺得有幾個很眼熟。

  「那是不是妮可.基曼?」

  岑缺隨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是。」說罷,又繼續尋找適合她風格的衣服。

  「真的是妮可.基曼?」方欣簡直要驚喜得尖叫了。

  「美國的明星很常來這裡買東西。」岑缺緊捉著她的手,就怕她一時太興奮走丟了。

  「哇塞!還有李奧納多。」瞧瞧她又看見了誰,左邊是基努.李維,右邊是珍妮佛.洛佩茲,親眼目睹巨星的丰采,若不是岑缺毫不鬆懈的拉著,方欣恐怕會變成跟著明星走的女臘筆小新。

  在第五街遇見名人是司空見慣!大家都見怪不怪了,比起那些名人,嬌小可愛的東方女子更引發當地人好奇,只是方欣一點都沒發現。

  當然,連想來碰運氣挖影視新聞的記者,也注意到方欣,更注意到岑缺。

  哇!向來深居簡出、不搞腓聞的大總裁,居然和女生手挽著手在第五街散步,這種大新聞不挖,什麼新聞才挖?

  於是,有幾位記者上前想採訪岑缺和方欣。

  「岑總裁,請接受我們的訪問。」記者用很老美的腔調上來攀談。

  方欣被嚇了很大一跳,趕緊躲到岑缺身後。

  「他說什麼?」她聽不懂英文。  

  「他想採訪我們。」岑缺代為翻譯。

  「為什麼?」怪了!他們有什麼好被採訪的?

  「因為銳財團。」這些記者真是太閒了。

  方欣這才想到岑缺是個大總裁,一堆之前在台灣看過的新聞躍上腦海。  

  那些報章把總裁身邊的女人寫得低俗、諂媚又敗家,還沒半個有好下場。她才不要被寫成那樣。

  「不要,我不要被採訪。」成為名人太可怕,方欣一點也不想成為大眾關注的焦點。

  「對不起,我們不打算接受任何採訪。」岑缺把人擋住,阻止他們接近方欣。

  他本來就不愛到處招搖。

  「岑總裁,我們想瞭解銳財團之前的危機是如何解除的。」先旁敲側擊。

  「危機永遠都在伺機而動,我們並不想太早談。」岑缺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岑總裁……」一位上來糾纏不清,後面兩位居然猛按快門。

  「我說過不接受訪問!」岑缺大發雷霆,「把底片交出來!」

  美國非常注重自由和人權,他可以以各式各樣的名義,把這些記者告到死。

  「對不起、對不起。」那些記者紛紛乖乖的把底片交給他。

  但是,在這些記者上來打招呼之前,早就有人以數位相機拍下不少岑缺與方欣親暱的合照了。只要說是無意中拍到的,把相片賣到報社,可以多少賺一筆。

  「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岑缺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是。」那些記者趕緊夾著尾巴跑掉。

  岑缺與方欣繼續逛街購物,她雙手拖著岑缺的手臂,變得比較安分,不敢東張西望了。

  「他們已經走了,別緊張。」他拍拍她的手,把她摟到懷中來。

  「如果被別人知道我們在一起,會怎樣呢?」她沒想過這件事。

  「不會怎樣,這是我跟你的事。」他把她摟得更緊些。

  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若不是平常就不習慣面對媒體。他倒不介意大大方方的被採訪,因為他們根本問心無愧。

  「那倒是。」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只不過看多了台灣的媒體,方欣有點害怕罷了。

  他們繼續往前走,拐過了一個彎。

  岑缺驀然把她按在石牆上,在她驚叫之前,率先吻了她。

  「色狼!」每次他都把她吻得氣喘吁吁,她連生氣或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

  「我說過每轉一個彎,就要吻你。」他想起東方建築中的九彎橋,在那裡,他就可以吻個過癮。

  「大色狼!」方欣羞得臉都紅了。

  「你剛剛一直看李奧納多……」

  「難不成你吃醋?」

  她看見他的臉紅起來,覺得很可愛。

  他為她吃醋,她心裡甜滋滋的。

  「我以為自己心胸很寬大,誰知這麼幼稚……」實在有夠丟臉的!

  「你可以看女明星啊!路上有那麼多。」方欣有點鈍。不懂他唯一關注的只有她一個。

  「我想看的只有你。」他以為他們已經在熱戀了,難道不是嗎?

  這句話說得方欣的臉也紅起來。

  「你不要一直看我嘛!」他專注而熾熱的眼神,讓方欣想找頂帽子把自己的臉蓋起來,但沒有帽子,她只好把臉埋進手心裡。  

  「你比女明星更好看。」他輕輕拉開她的手,輕吻那因害羞而低垂、紅艷的臉頰。

  他把害羞到想鑽進地底的她按進懷裡,心中有滿滿的悸動。

  拿兩段戀情來做比較是不對的,但他心裡就是有了很明顯的區分——與唐楚兒的戀情像是事業夥伴,她照料他的一切,從生活到事業;方欣則不。她外表嬌弱,內心堅強;他照顧她的生活,她則支撐他的靈魂;他依賴她.甚於她依賴他。

  「讓我一輩子看著你,嗯?」

  「現在講這些,太早了啦!」方欣害羞地悶哼,她只是決定要愛他而已,還沒有想到一輩子這麼遠的事。

  「我已經決定了,就等你下決定。」他說。

  他們兩人的速度不一樣,他陷入得快,而她陷入得慢,他想小心拿捏分寸,心裡卻愈形忐忑——如果她有一天從這段感情抽身……

  他希望可以找到一種方法,讓她愛他,像自己愛她那麼多。

  「等我決定了,就告訴你。」方欣回答。

  她並不是不想跟他在一起,只是覺得做這種承諾有點早。

  「好。我等你。」岑缺抵著她的額頭,眼中全是縱容。

  光是這樣的寵溺,就讓方欣多愛他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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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23:43
第七章

  奢厲人又在咆哮了,這回像要把奢氏企業整個翻掉。

  「搞什麼?為什麼放個假,就整個主機都掛了!?找工程師來,快去找工程師來!」

  周休二日回來,他連辦公室的電腦都開不了。

  原來前天晚上,框架駭客一時心血來潮,想炫耀他寫的超完美病毒,誰知誤踩方欣植入的地雷,病毒瞬間入侵主機系統,不到幾個小時的時間就毒死奢氏企業的豐機,他嚇了一大跳。連夜跑去躲起來。

  事關重大,工程師們很快就全員集合在奢厲人面前。

  「董事長。」

  「交易平台的情況怎樣?」奢厲人沒耐心地吼。

  「呃……」工程師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

  「快說!」他已經夠火大了,他們還不回答,存心氣死他嗎?

  「交易平台已經癱瘓三十多個小時,我們在試圖挽救無效後,曾經試著聯絡您……」最後是主任工程師出來講話。

  他這兩天的確是志得意滿的和某個情婦廝混在一起,因為篤定銳財團和網路獵人永無翻身之日,誰知競出這種要命的紕漏。

  「框架駭客呢?給我找那個框架駭客來!」奢厲人繼續咆哮。

  該死!不會是被網路獵人反制了吧?  

  聽見奢厲人的咆哮,主任工程師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框架駭客。

  「主機和伺服器關掉了沒?給我統統關掉。」有銳財團做前車之鑒,奢厲人一點也不敢輕忽怠慢。

  幾位工程師聽了。倉皇跑回去關主機。

  「總裁,框架駭客的電話暫停使用。」

  「那個男人根本鬥不過網路獵人,還敢大拍胸脯保證!?」奢歷人當場氣爆了。

  「董事長,現在……」工程師等候他的指示。

  「客戶資料另存,把主機格式化。」著了網路獵人的道,絕對不能大意。

  「這樣我們會損失這兩天的交易資料……」少說也損失上億。

  「別奢想你們能破解網路獵人的病毒。」如果破解得了,銳財團那些世界級的工程師早就做到了。

  「是……」工程師們——退下。

  「該死的網路獵人,不整治你,我就不叫奢厲人,」奢厲人咬牙切齒地掏出手機,撥出一組號碼。

  這組號碼所代表的,是龐大的黑暗勢力。

  「給我查出網路獵人和框架駭客的真實身份,幹掉這兩個人。」

  ☆☆☆

  岑缺對方欣很好,一下班就回來陪她,晚上還會帶她到百老匯去看音樂劇,有時又不遠千里去費城看夜景,讓她的日子繽紛燦爛又多采多姿。

  「今天我們去迪士尼。」一早醒來,他在她耳畔輕聲說。

  「你會寵壞我的。」她支起上半身.給他一個早安吻。

  她很享受那種戀愛的感覺,隨時隨地心裡都甜甜滿滿的,連世界都變成浪漫的粉紅色。

  「把你寵壞是我的雄心壯志。」他親呢地回吻她。

  「這樣會害我變得驕傲又任性。」她在他懷裡磨蹭。

  「就算你變得再怎麼任性.我還是最愛你。」與她相處愈久,他就愈愛她。他相信她身上有一種特殊的質素,深深地吸引著他。

  「這樣會害我也愈來愈愛你耶!」方欣說。

  到底是她在享受戀愛,還是他的愛勾引她的心起共嗚,推衍出粉紅色的浪漫?

  「這很好。」他大受感動,忍不住抱著她又親又啃。

  「很不好,大總裁都是花心大少,萬一你哪天碰見比我更好的,我就變成沒人要的可憐蟲了。」方欣嘟著嘴抱怨。

  「沒有人比你更好,我也不會再愛上別人了。」岑缺抱了抱她,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兩個人的心中存在著相同的不安。

  這是不是表示她也開始深深愛他了?

  「才怪,比我好的女孩子滿街都是。」男人最會甜言蜜語了。

  「不,你是上帝為我量身打造的。」他相信是上帝要她到他的生命中來的。

  「那你也是上帝為我量身打造的嘍?」她用食指在他赤裸的胸前畫圓圈,卻不知那對男人是要命的挑逗。

  「你不認為嗎?」他怕自己著火,連忙拉住她的手指,在她的手心寫字。

  「如果你很愛很愛我,我就試著那樣相信。」方欣怕癢,很快就把手縮回去。

  「要怎樣才能證明我很愛很愛你?」事實上,他早就是了。

  「嗯……」方欣側頭想了想。她總不能像莎樂美一樣,叫他摘下某人的頭顱來證明吧?

  「你也想不出來對不對?因為我也不知如何證明我心中的愛。」他所能做的,只是用力抱緊她。

  方欣想起了一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作手心裡的寶。

  想著想著,她甜蜜地笑了。她知道他早就視她為珍寶,她也想對他好一點。

  「什麼事這麼好笑?」她再細微的表情也逃不過他的眼。

  「我在想,我要怎麼證明自己愛你。如果我說。女人把她的一切獻給男人,就是愛的證明,你信不信?」在這點上,女人大概是比較容易的。

  「可是當女人變心之後,那所謂的一切,也會給另一個男人。」他不相信所謂的一切。

  「我問你信不信嘛!」她的手指又調皮的在他胸前畫圈。

  「欣……」他心中一窒,她頑皮的小動作在他心裡掀起滔天巨浪。

  他把她的手捉開,誰知拿開右手還有左手,拿開左手還有右手,她執意開他玩笑,他怎樣也躲不了。

  「信不信啊?」她的指尖移到他的腰,隔著寬鬆的睡褲刮著他的小腹。

  「小心玩火自焚。」他喘息著警告她。天啊!這真是致命的挑逗。

  「好啊,你就盡情地讓我燃燒吧!」她把頭枕在他的小腹上,用鼓勵的眼神挑逗他。

  她的話像一把鑰匙,開啟他心裡緊緊鎖住的門,他激動得渾身一顫,像野獸一樣翻身壓住了她。撕開她的睡衣,狂野而激情地吻著她的身子——他決定要嚇嚇不知天高地厚的她。

  方欣嚇了一跳,開始沒命的掙扎。

  「不要,我不要了……」他的動作粗野而傷人,她使勁推拒,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岑缺並沒有停止,故意不斷的狂吮她柔嫩的肌膚。

  「嗚……嗚……你停止,我不要了……」她哭著捶他的胸口,哭著喊不要。

  岑缺滿意的停止了動作,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嗚嗚……你變成野獸。」她伸出食指指著他,象徵一種控訴。

  「現在知道了吧?男人都是野獸。」他裝出野獸的樣子,張口咬住她的食指,「看你還敢不敢玩火!」

  「厚!你嚇我的,」方欣破涕為笑,和他玩起來,「我也要咬你。」

  說著,她用力咬他的手指,咬出一圈齒痕。

  「不要隨便玩火,我要你更珍惜自己。」他把手縮到眼前來,她就像被釣上魚竿的魚,拉到他眼前。

  她用舌尖舔舔他的指尖,然後扮個大鬼臉,頑皮的跑掉。

  「淘氣鬼!」

  兩人正玩得不可開交,管家來敲門。

  「什麼事?」岑缺朗聲問。沒有去開門。

  方欣趕緊躲進被窩裡。  

  「總裁。特助打電話來,說有急事。」管家在門外說。

  當岑缺關機時,特助就會打市內電話到別墅。那支電話由管家負責。

  「跟他說我今天不去公司。」轉頭對方欣說:「要去迪士尼。」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方欣小聲地拿長恨歌的詩句取笑他,咯咯笑個不停。

  「你是幫兇。」他搔她癢。  

  該批的文件都批得差不多了,公司裡也沒有重大要事,他出現與否根本不重要。

  「但是,特助說有很急的事。」管家又說。

  「把電話接到我房間來。」

  「是。」   

  電話沒多久就接通了。

  「什麼事?」他問,很明顯的不悅。

  「總裁,現在公司裡亂成一一團,公司外有記者要求開記者會,您快回來處理啊!」特助的聲音非常緊急。背景是吵死人的電話聲,跟不久前網路平台掛掉一樣。

  「怎麼回事?你先說清楚。」明明沒有危機,為什麼有事情找上門?

  岑缺使用免持聽筒功能,翻身下床換衣服。

  「總裁,現在CNN正在報導一個大新聞,上頭有您和方欣的相片,還有訪談,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方欣是網路獵人,她曾經造成銳財團近千億的損失……」

  CNN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將世界各地的新聞,播送到全球二百一十二個國家,至少有超過十億人口在收看,是全球勢力最大的電視媒體之一「CNN?就憑這點小事?」岑缺有些錯愕。是不是什麼人吃錯藥,拿他補新聞天窗?

  「總裁,全球各地的負責人紛紛打電話來,說網友要求說明,否則要聯手抵制銳財團,還有投資人也是。」

  這世上總有一堆愛管他人閒事的無聊人!岑缺的眉心攢起。而更無聊的是,他居然必須跟這些無聊人周旋。

  方欣認真的聽著,顯得小心翼翼,岑缺安撫地樓摟她。

  「記者又是怎麼回事?」他問,從衣櫃裡找出襯衫。

  「他們想知道幾乎把銳財團搞垮的網路獵人,是如何變成總裁的親密女友的?」

  「這件事很重要嗎?」他邊扣袖口的鈕扣邊問。

  「他們認為很重要。」特助在電話的那端說。

  最重要的是一舉把他們兩個拆開——總裁絕對不能跟那個工於心計的女人在一起!

  特助非常討厭方欣,所以暗中幫了記者一把。

  「你告訴他們,晚一點我會到。」他向特助交代一聲。切斷通訊。

  方欣很仔細地思考著這件事。原來他們要在一起,必須跟全球網友報備,還要投資人允許?

  她想起岑缺一開始告訴她,全球有上百萬個投資人跳樓,就為那勢力龐大的陣容全身顫抖起來。 

  「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岑缺低問,他總是很快就發覺她的不對勁。

  方欣搖搖頭。

  現在必須有人為她之前的所作所為負責,即使那危機已經解除,即使每個人都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真的沒事嗎?你看起來很糟,要不要叫醫生?」他緊張地觸碰她的額頭。

  他關心她甚於公司那堆雜事。

  「我覺得很難過,如果一開始沒有接奢厲人的委託,就不會給你帶來這些麻煩了。」她自責又內疚。

  明知他討厭面對媒體,更討厭處理這些麻煩事,她卻給他惹了天大的麻煩,而更令她難過的是——居然有這麼多人想介入她的戀情!

  戀情只要被媒體介入,就沒好下場。多年的閱報經驗告訴她。

  「但若沒有這些,我們就不會相遇了。」他輕撫她的臉頰。她不快樂,他的心臟也會發緊,「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我是不是不要出現比較好?」給他添這麼多麻煩,她覺得很歉疚。

  「不許說這種話!」他悶吼著把她擁入懷裡。她最好別說要離開他,否則他的心會在她離開的那一刻死掉。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像大部分的人一樣,當她茫然無措時,最先想到的就是放棄。

  但是放棄讓她心痛,這輩子她恐怕再也找不到這麼寵她、疼她的男人了。

  「我知道該怎麼辦,這些事交給我就好。」岑缺並沒有把這些事放在眼裡,他經過的風浪,比這大多了。

  「我跟你去。」她下床找衣服,想到浴室去穿。

  她想知道那些人想做什麼,不想讓他獨自面對她桶下的樓子。

  「不,你在家裡等我回來。」他把她按坐在床上。

  他要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外界的丁點傷害。

  「讓我去,我要和你一起面對。」她還是想去。

  「你乖乖在家等我,不然我會擔心的。」他撫著她的臉頰,順著她的發。

  「我沒有在你身邊,你就不會擔心嗎?我在家裡也會擔心你的。既然我們會擔心彼此,為什麼不讓我們在一起?」她說得理直氣壯。

  「好吧!但是你不可以離我太遠。」他的公司太大了,他怕她迷路,更怕她突然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好。」方欣快手快腳地到浴室去換衣服。

  兩個人很快的把自己打理好,坐上岑缺的愛快羅密歐.火速前往公司。

  不管在公司裡等著他們的,是怎樣兇惡的毒蛇猛獸,他們有信心能一起克服,因為有彼此當心靈支柱。

  ☆☆☆

  銳財團最大的會議室裡,n形長桌最中央的空位置上,立滿了各大媒體的麥克風,兩旁坐了董事會的人,其餘的位置被投資人坐滿,記者則在尾端架設起攝影機。

  岑缺本以為這些事很容易打發,但當眼中出現這種陣仗,他就開始覺得棘手了。

  岑缺和方欣一出現在會議室的門口,會議室內就起了騷動,所有人都喊著要方欣滾開。

  「滾,滾出這裡。」  

  「滾,這裡不歡迎網路獵人!」

  「請保持應有的風度。」岑缺詞嚴色厲地對那些投資人說。

  他很小心的用手替方欣擋開眾人,但是那些惡言惡相卻是怎樣都擋不了的!他希望她沒看見也聽不懂。  

  但是,她的表情告訴他。就算她聽不懂,卻是看得懂的,尤其剛剛還有許多員工想拿東西丟她。

  那些投資人在岑缺凌厲的眼光中,從他們面前散退,但憎恨的眼神仍鎖定方欣。

  「沒事的。」岑缺不放心地握住方欣僵緊的手,給她,也給自己打氣。

  方欣很氣自己.明明是語言不通的地方,她幹嘛來當岑缺的負擔?雖然那些厭惡的眼神是投注在她身上,站在她身邊的岑缺卻更顯為難和難堪。

  聽他的話在家裡等就好,她幹嘛跟來啊?討厭!她討厭害他為難的自己!

  在令人渾身不舒服的刺人眼光中,他們來到首位,他讓方欣坐在他慣坐的皮椅上。

  「讓各位久等,記者會可以開始了。」事實上,不用他宣佈,記者早就開始攝影了。

  全場安靜下來,上百個人等著看岑缺怎麼說。

  「首先向各位介紹這位,她叫方欣,是我想一輩子看著的女人。」岑缺大方地介紹方欣。  

  方欣聽到一堆英文中夾雜著自己的名字,立刻惶恐地起身,敬了一個禮。

  她還沒坐下,現場的氣氛就沸騰起來。有人摔鋼筆、有人摔杯子、有人站起來用力咆哮。

  方欣嚇了一大跳,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中翻滾。

  「你居然想跟一個差點弄垮銳財團的女人在一起?」

  「任何一個女人都行,就那個女人不行,快把她趕走!」

  「對,把她趕走.銳財團不歡迎她。」

  「請肅靜。」岑缺的手一舉起,紛亂、暴躁不已的聲音就全停了。

  「她雖然曾經對銳財團動手,但她同時也救了我們,在全球大當機那次,還有後來的框架病毒事件,這些都可以說明她並不是十惡不赦。」岑缺的標準英語緩慢而具威嚴,充滿大總裁的氣勢。

  方欣收住眼淚抬頭看他,覺得他變得巨大耀眼,令人不敢逼視。

  股東和投資人們面面相覷,最後有個人站廠起來。

  「這兩件事不能相提並論,破壞銳財團就是破壞銳財團。不管她做了多少好事,都不該獲得原諒。」

  「沒錯。我們絕不饒恕破壞銳財團的人!」

  場面又混亂起來,所有人都喊著「絕不饒恕」。

  「那真的很抱歉,我要和誰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只要不危害到各位的權益,各位似乎無權過問。」他拉起方欣準備走人,「我今天只是來告訴各位這點罷了。」既然無法溝通,多說無益。

  「等一下,你想這樣就走嗎?」眾人圍成人牆困住他們。岑缺的舉動徹底地激怒了這些股東與投資人。

  「我們不能容許總裁與曾經破壞銳財團的人在一起。」

  「你這樣不配當銳財團的總裁!」

  「對,你不配!」

  「我們要退出銳財團。」

  「好,想退出的請退出,我絕不阻攔。」他是公司的領導者,是握有股權最多的人,就算他們全部退出,還是有很多人想擠進來,甚至他自己的財產也足以撐起全公司。

  不可理喻的一群人,他理都不想理。

  「你……」所有投資人和股東都愣住了。  

  想不到居然嚇不倒他!說要退出只是嚇他而已,畢竟銳財團每年為他們賺進數十萬美金,他們根本捨不得把財富拱手讓人。

  「總裁,還有我們!」門被撞開!一大群員工湧進來,「如果您要跟她在一起,我們就罷工,在這裡靜坐抗議!」那些人就在會議室的門口坐下,門外走廊上還有很多。特助兒股東竟然無法逼總裁就範,緊急召來員工。發起抗議。於公於私。方欣都和他有仇,他想把岑缺從這奸詐可惡的狐狸精手裡救出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岑缺終於面露難色。「特助,請你處理這件事。」

  「我也要在這裡靜坐。」特助說完也坐下來,成為反對岑缺的一群人之一看到這陣仗。就算言語不通,方欣也看得明白。她心裡非常難過,但看到特助竟然不幫自己的老闆,心裡更生氣。

  她紅著眼跑到特助面前,揪住他的衣領。「美國是個講究民主、人權的地方,是吧?我要告你綁架、遺棄、侵害人權!」

  她凶悍地吼:「不管你們聽不聽得懂,這個人曾在台灣綁架我,把我丟到非洲去,不顧我的死活!」現場突然變得寂靜,但經過幾名華僑股東的翻譯,所有人都知道她講的內容,並且開始竊竊私語。

  特助馬上就青了臉。他想剷除的是這女人,並不想危害岑缺,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抖出這件事。

  怎麼辦?這是銳財團的最高機密,說出來會變成世界醜聞,銳財團別說想在美國立足,恐怕還會被警政單位關切……

  總裁這下子知道留這女人在身邊,是多麼不智了吧?

  「怎樣?信不信我打電話報警把你捉起來?」方欣並沒有想太多,她只想讓特助難看,不想再當罵不還口的弱勢,卻沒發現岑缺的臉色更難看了。「既然你們有人充當翻譯,我就一次說清楚,」也許這招有效,先試試再說,「我對你們做的,真的曾經危及你們的財富與經濟,你們可以去告我網路犯罪;但是這傢伙做的事,除了侵害我的生存權外,更足以破壞銳財團的形象,搞不好還會坐牢。

  我們可以狗咬狗,咬得兩敗俱傷,我回台灣的警察局去待幾天,這傢伙去接受法官判決、坐幾年牢,順便賠上銳財團的聲譽。

  我們也可以像個有修養有智慧的人,過往之事概不追究,從此握手言和,你們不找我麻煩,我也絕不再動銳財團,你們考慮考慮。」

  她一口氣講這麼多,腳都軟了,幸好岑缺適時扶住她的腰。

  她總是有辦法解決危難,儘管過程令他捏把冷汗,岑缺還是激賞她過人的勇氣與智慧。立場不同,使他們處理的方法和角度都不一樣,這種事果然還是需要當事者來處理,才會俐落。

  經過翻譯後,股東和投資人繼續竊竊私語,良久之後,他們終於推出一個代表人。「經過一番商量,大家都贊成不追究過往之事,但條件是——你必須離開總裁,回台灣去。」

  「簡而言之,過去的就算了,未來你不可跟銳財團的任何一個人有瓜葛。」另…個人補充說明。

  聞言,方欣和岑缺的臉色,不約而同地凝重了起來。

  奮鬥了這麼大半天,居然連前進半步都沒有!

  「不派人看著我,難道不怕我哪時又手癢……」方欣露出桀騖不馴的表情,「把過去的事一筆勾銷,我是沒意見,但如果你們執意要找我麻煩,我對未來也會變得沒把握。」

  「這……」想不到這年輕女子這麼難纏。股東們又面面相覷。

  「總裁,無論如何,如果您執意與她在一起,我們就一直在這裡抗議。」特助代表抗議員工發言。

  「好,你們把名單留下來,一天不工作就扣一天薪水。」為這種事而罷工,若真告上法庭,他比他們站得住腳。

  「全世界都在看。若您真的愛上差點整垮銳財團的網路獵人,相信世界各地的負責人和員工都會群起抗議。」特助說。

  既然幾百名員工無效,就祭出全世界,看他們能堅持多久。

  一股無力感從岑缺與方欣的心裡升起——不管再怎麼過關斬將,這些人還是會死纏爛打到他們屈服。「會議就開到這裡,我們先走一步。」岑缺摟緊方欣,急急走開,捨不得她面對這種處境。

  方欣的眼眶裡湧進了熱淚。

  難道她真的不該在他的世界裡出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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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24:03
第八章

  CNN在全球有嚇死人的收視率,銳財團的記者會以實況轉播的方式進行,全世界的英語頻道即時播送,十分鐘內,電子媒體上已經沸沸揚揚,當天晚上,華語地區也得到消息。

  很快的,這新聞像暴風似的席捲全球。當然,奢厲人也得到了消息。

  「原來網路獵人是個丫頭。」全怪他被她的音頻系統給騙了,一直以為網路獵人是個男人。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網路獵人原來在岑缺的身邊,難怪把台灣翻過來也找不到。」奢厲人咬著一支菸,看著網路新聞上方欣的相片。

  七次的病毒事件,奢氏企業總共損失了十多億美金,由小小的盈餘變成大大的虧損,至今欠銀行大筆款項——這些全記在那個混帳網路獵人身上。

  那個不濟事的框架駭客早就被他們解決,接下來就是那個該死的女人。

  奢厲人再次撥出那組號碼——

  「看到報紙了?」

  「是女人……」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想到了更好的點子,「擄回台灣來,我要用她來威脅岑缺。」  

  那女人還有點利用價值,不搾乾她,難消他心頭之恨。

  ☆☆☆ 

  方欣在第二天也看到了中文報紙,但她和岑缺講到話時,已經是傍晚了。

  他進門時的表情很疲憊,但看到她,又堆起滿臉笑容。

  方欣急急地從沙發上站起,奔到他面前。

  「你一定很辛苦。」她很心疼。

  除了日報外,她剛剛還看了晚報,就算看不懂英文,也還看得懂圖片,她看到那些員工還在靜坐,也看到其他不同膚色的人加入靜坐。

  「如果我回台灣。會不會比較好?」事情變成這樣,已經不是他們兩人的事,而是全世界的事了。

  「我不准!」聽見她這麼講,他焦急地把她擁進懷裡,「你哪罩也不准太。」

  他非常恐慌,他們之間除了摸不著、嗅不到的愛情外,什麼實質的關係都沒有,她隨時可以拍拍屁股,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是你會很為難……」她不想看到他為難的樣子。

  「我會處理,這些都會過去的。」他用力抱緊她。像要把她揉進心坎裡。

  「我害你這樣,你會不會討厭我?」就算他不討厭她.她也會自我厭惡。

  「這並不是你的錯,別當小傻瓜。」她這麼想,令他擔心。

  投資人與股東的聲浪今天已經平息小少,棘手的是靜坐的員工,除了紐約總公司的員工外,全球有一半的分公司員工也加入。不但銳財團的網路平台癱瘓,還引起國際側目。

  「你明明可以很驕傲地當個大總裁的,是我把這一切變成一團亂泥、把你沾得滿身污……」嗚……方欣,你是個大白癡!

  「那些我一點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有沒有受到委屈。」

  「你對我真好,到這種時候還在擔心我。」這世上找不到比他對她更好的人了。  

  「你比我自己更重要。」他是非愛她不可的,不需要尋找理由解釋。

  「不要,我要你最重視你自己。」這樣她才知道怎麼愛他,才不會老是為他心疼。

  「好。」不想為這種小事爭論.他二話不說地答應。

  「可是我們還是要想到解決的辦法。」她不是那種會關起門來沉迷於甜蜜二人世界,不管外面霜風雪雨的人。

  「這只是一時的情緒作用而已,過一段時間就會落幕了,你只要好好的吃、好好的睡.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就好了。」他心疼地拍拍她。

  這個小傻瓜。為什麼想這麼多呢?難道她不相信他可以給她一座安穩的城堡?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方欣很感動,她獨立慣了,從來沒有被如此寵愛過。

  「因為我愛你。」他柔柔地親吻她的額頭。

  「我也愛你。」方欣抱緊他。

  「那我們就是兩情相悅了,以後不准說要去哪裡的話。」他佯裝生氣。

  「就算跟你也不准嗎?」她淘氣地問。

  「除了我們一起之外。」

  「我可不可以親你?」

  「這點不需要徵詢我的同意。」

  說著,他低頭親吻了她。

  ☆☆☆

  奢厲人派出的人飛過整個太平洋,在第三天找到銳財團紐約總部,從大大小小的風聲中,得知方欣和岑缺住在一起,當天便暗中跟到岑缺的住處。

  他們又在外面埋伏了三天,只見岑缺進進出出,不見方欣的影子,讓他們一度以為傳言不實。

  於是,他們決定兵分兩路,一路負責在那棟廣闊豪華的別墅外監視,另一路繼續跟蹤岑缺。

  就在第四天傍晚,他們看見穿著羊毛衫、呢絨長裙的方欣。

  她坐在台階上,模樣像在等岑缺。

  哇拷!還以為是電視美化了,原來本人比電視上還漂亮。」

  「見鬼了,這麼年輕的丫頭是網路獵人?」鬼也不相信。

  五分鐘後。岑缺回來了,他一把車停好,就迫不及待的朝她跑去,兩人親密地擁抱一會兒,卿卿我我地進屋去了。

  「好了,現在證實她真的在這裡,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把她擄回台灣,交給老大。」

  「等機會。」

  於是,他們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終於,在第三天的清晨,方欣送岑缺出門後!

  他們見機不可失,馬上就把她迷昏擄走,搭最怏的飛機回台。

  遺落在現場的,是方欣的一隻粉紅色保暖鞋。

  管家發現方欣不見時,已經過了午餐時間,她急急出門找人,才找到那只鞋子,就慌慌張張的打電話給岑缺——

  「總裁,方小姐不見了!」

  ☆☆☆

  電話進來時,岑缺正在開會。

  那些員工還在做意識型態的抗爭,揚言除非把方欣遣送回國,否則就靜坐到底。

  糟糕的是,全球有一半的員工在靜坐抗議,銳財團的業務因此停頓大半,電話從四面八方湧進來.有的聲援岑缺、有的抗議服務效率。 

  這段時間以來,岑缺疲於應付,雙方怎樣都找不到平衡點,就讓事情無意義地拖著。  

  「這是我和她的事,與公司的營運沒有實質的關係,如果各位仍如此堅持,那我辭職,退出銳財團。」他已經懶得和他們周旋了。

  他想得很清楚了,銳財團是為唐楚兒打造的,自從她死後,他毫無知覺地維持這公司,雖然活著,卻只是行屍走向。

  但是現在他願意為方欣放棄這一切,因為她是這世上,唯一使他真正「活」過來的人。  

  「總裁!?」在場所有人驚愕不已。

  總裁居然可以為網路獵人,放棄辛苦打出來的江山?

  他們立即意識到的是——誰來領導他們?不管是持股多少的股東,都沒有經營銳財團的經驗和實力!群龍無首的恐慌在每個靜坐者心中擴散。

  他們要不要讓步,有條件的讓他們在一起?

  「就這樣,我希望可以盡快辦理移交手續,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說著,岑缺瀟灑地舉步離開。  

  他心中雖有戀棧,但一想到能擺脫這些。便能心安理得的和方欣在一起,他就感到無比輕鬆愉快。

  「總裁!」員工異口同聲挽留。

  就在這個時候,岑缺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接起電話。

  「總裁,方小姐不見了!」管家的話使岑缺驚跳起來。

  「方欣不見了?什麼時候不見的?」他邊聽電話,邊以極快的速度往外走。

  一聽到方欣失蹤,岑缺就亂了方寸,完全陷入瘋狂狀態。

  「什麼時候不見的?在哪裡不見的?」他吼著問。

  岑缺陷入瘋狂狀態,銳財團的情況也陷入極端險惡——

  當岑缺表示可以全然放棄銳財團的經營權時,他們盤算的是小退一步。有條件的成全岑缺的心願,誰知這會兒女主角居然不見了!

  女主角不見了,他們拿什麼留岑缺?失算!太失算了!

  「不知道,我沒有看到小姐起床……卻在門口找到小姐的保暖鞋。」電話裡,管家的聲音像要哭出來。

  「該死,難道……」岑缺腦門一寒。

  難道她早上送他出門後就不見了?

  她今天起得早,而管家有事請假兩個小時,難道在這空檔中,她就不見了?他明明叫她進屋的!

  「有沒有報警?」他發狂似的往外跑。

  她在紐約沒有親友,不可能自己跑出去,商店也距離很遠,不會開車的她不可能走去商店。岑缺愈想,心裡愈寒。

  難道她被綁架了?

  「有,警察正在尋找可能的線索。」

  「我馬上回去。」他以最快的速度跑進電梯。臉上的表情是「擋我者死」!

  她會被誰綁架?難不成又是某個不贊成他們在一起的人?該死!

  如果她一大早就被綁架,到現在已經五個小時了,在個小時夠歹徒做任何事了!該死!他的心顫抖了起來。

  「總裁——」在走廊中蕩漾的,是特助的叫聲。

  以為發動罷工就能逼總裁和那女人分手。誰知總裁竟能為她放棄一切,他心機用盡卻使情況難以挽回,特助發現他徹底的錯了。

  從總裁這段時日的改變,他早該知道自己贏不了那個女人。

  難得總裁精神奕奕,他應該心胸寬大地為他高興才對,都怪自己氣度狹窄,惹了大禍,但願那女人沒事,繼續為總裁帶來幸福和快樂。

  「事情結束了,大家回去工作。」特助朝大家喊。靜坐是他發動的,他當然有責任解散。

  「特助,抗議行動……」除了特助外,秘書是幫手。

  「你們沒聽說嗎?總裁連公司都可以不要,我們還拿什麼去要他放棄那個女人?」

  「可是……」

  「如果沒有岑總裁,就沒有銳財團,換別人來經營,遲早也是關門的份,這點難道你們不明白嗎?」

  「事到如今只能答應總裁,反正有總裁看著,那女人也玩不出花樣,要是總裁沉迷女色,那也是銳財團的命。」

  無論如何,岑缺都是贏的一方,他早該知道岑缺一旦下決定,任何人、事、物都動搖不了。

  「你們回去工作,我帶保鑣去幫忙找人。我看……沒有找到人,總裁是不會回來了。」

  「是。」

  因為有更重大的事,這件搞得「滿城風雨」的小事就這樣落幕了。

  真是吹皺一池春水,干卿底事啊!

  ☆☆☆

  岑缺回到別墅時,警長把包在塑膠袋裡當證物的粉紅色保暖鞋,和一張白手帕攤在他面對,對他說明偵察情況。

  「我們在門口找到這只鞋,在不遠處找到這手帕,手帕上疑有迷藥,我們會拿回去化驗。」警長對岑缺有兒分敬意,畢竟他是商業鉅子,對本市乃至全國的經濟有很大的貢獻。最重要的是,他手上有幾張銳財團的股票。

  「這的確是她今早穿的鞋子。」岑缺看到那只鞋,又深義濃的絕望從心底漫上來。

  門口的監視錄影帶沒拍到她回來,她真的在送他出門時被綁走了。岑缺很後悔,他不該讓她送的。

  「另外,在這屋子的附近,我們還找到一些用剩的食物和食品的包裝、超商的紙袋……可見嫌犯在這附近埋伏了一段時間。這件事是預謀,不是臨時起意。」警長很有權威的告訴岑缺。

  「指紋呢?可以在那些東西上採到指紋嗎?」只要有指紋,就可以知道犯人是誰。

  「昨夜下的那場大雨,把指紋都沖掉了,而手帕上並沒有找劍指紋,可見是行家所為。」警長露出遺憾的表情。

  昨夜確賣下了場大雨,也就是那場大雨,讓岑缺有了今天的決定。

  那場雨下得又大又急,把他吵醒,也把方欣驚醒,雨勢大得像要把整個地球沖走,透著讓人恐慌的氛圍。

  震耳欲聾的雨聲讓方欣害怕,她縮到他懷裡,要他講些故事。

  他擁緊她,拉高棉被為她保暖,絮絮地講著,心裡有了一種想法——就算一切都被沖走也無所謂,他只要緊緊捉住一樣真正想要的東西就夠了。  

  這一刻,他知道什麼是他可以捨棄、什麼是他真正想要的。只是,想不到連真正想要的,他也沒能捉住。

  「既然留有食品的包裝,是不是顯示嫌犯不是附近的人?」岑缺太難過了,過了好一段時間才能冷靜思考。

  「這的確可以當作判斷,但是附近也沒有找到奇怪的車輪痕跡,他們怎麼來、怎麼去、怎麼把人送走,就變成一個大問題。」下過雨後,車輪比平日容易留下痕跡.可是附近並沒有找到。

  「腳印呢?」犯人沒有開車,總要用腳走路吧?  

  「我只能說,也許是你的管家太緊張了,不斷地在附近跑來跑去,這附近只看到她紛亂的腳印。」

  「那些人的動機到底是什麼?」怎麼想都碰壁,令他胸口發緊。

  「會不會和您與銳財團之間的衝突有關?」這件事全球都知道了。

  警長認為這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測,大部分的人都認為那名東方女子是禍端,難免有人以為只要她消失,一切就會平靜落幕。

  若因此而採取這種行動,是有可能的。

  「我會針對這個方向去調查。」岑缺不會輕饒那些人,絕對不輕饒。

  敢動他最重要的寶貝,那些人最好檢查看自己有幾條命。

  「如果有人向您勒索或任何發現,請馬上和我們聯絡。」警長留下他的名片,上頭有警署的電話號碼和他的手機。

  警長等警員在屋子附近做了詳細的搜查後!收隊回警署去化驗證物。

  警長走了後,岑缺想了一下,決定撥出一個數年沒撥過的電話號碼

  「喂?」

  電話很快就通了,接電話的聲音還是有很濃的熟悉感。

  「莫森。」在他的聲音之後,話筒那端傳來手機落地的聲音。

  這人是他的鄰居、哥兒們,這幾年變成全世界赫赫有名的殺手——在國際間飛來飛去,他多少耳聞這殺手的消息。

  「缺老大,你舊久沒返來丫。」七年了,自從隔壁的岑大伯全家罹難後,岑缺已經七年沒有與他們聯絡了。  

  「我要找一個人……」話還沒說完,就被莫森打斷。

  「缺老大,我是殺手,不是尋入專家。」尋人是獵狗的工作吧?

  「她叫方欣。二十二歲,台灣人,短髮。今天在紐約被綁架,當時身上穿著羊毛衫和蘇格蘭長裙……她是我最重要的人,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逕自往下說。

  莫森縱橫國際,這種跨國大事,非找他不可。

  「七年沒見,一打電話回來就要我當獵狗!」莫森不高興地抱怨。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沒有她,他不知該依賴什麼活下去。

  「好吧!衝著這句,我就勉為其難當一次獵狗。」他的聲音這麼痛苦,想必這女子一定在他心中佔有相當的地位。

  「我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知啦、知啦!有空記得回來給左鄰右舍看看。」

  「等時機成熟,我會的。」因為有太多美好的回憶,故鄉成了最令他傷痛、最不敢面對的地方。

  這是他內心最深的痛,長久以來!他只能把它甩到一邊。

  現在尋找方欣是當務之急,他絕不讓方欣有任何損傷,變成他、心中另一個天大的遺憾。

  老天,請讓方欣完好無缺的回來,他們還要攜手走過這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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