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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橙星]女王快上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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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9 11:53:39 |只看該作者
  兩個女人正式開打,不公平的是,南宮璇竟然拔出短匕;至於歐陽晴,則是退到一邊冷眼旁觀,嘴角掛著冷笑,似乎不打算出聲制止。

  論功夫,徐阿瑛的三腳貓身手根本不是南宮璇的對手,幾招對下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輸,但她不是笨蛋,遇上攻擊不會躲!

  閃過鋒利的刀身退至柱後,徐阿瑛一個旋身,卻見短匕就要插入練字的圓桌,上頭擺滿了她和陸天練了一個上午的毛筆字。

  「等等,我的字!」瞧見陸天漂亮的字跡就要被人毀去,徐阿瑛想也不想,伸手去護。

  字跡是救到了,可從手臂到手背上卻留下一道深深的紅痕——

  另一邊的大廳內,陸天臉上充滿意外——南宮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鬧,來了這麼多客人?

  他一進入,所有人都噤聲,目光直勾勾的打量他。

  「陸公子,你來了。」南宮無極迎著笑臉上前,「來,我同你介紹,這位是指蒼派的掌門人,後面那個則是武氏鑣局的武師兄,還有秦宇大俠、聶大俠和司徒大俠……」

  嘰哩咕嚕說了一串,陸天聽得頭都暈了,不解為什麼南宮無極要介紹這麼多人給他認識,倒是一個名字意外引起他的興趣——殷巖泉!

  他淡淡瞄了一眼那名瘦高的男人,他知道那男人就是當年曾害過他父母的人——沒想到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一天到晚趴趴走,不好好待在家裡享福。

  瞧那額前的幾繒白絲,想必是勞碌太多年,妖孽太多又殺不完,看來大俠之路真的不好做。

  南宮無極介紹的同時,眾人也在打量著陸天,原來這就是蹺頭生的兒子呀!看起來白白淨淨,挺斯文的。

  南宮無極清清喉嚨,終於提到重點,「今日老夫召集各位前來,就是要商議和西門邪對戰一事。大家都知道,西門邪自從兩年前練就一身傲人的功夫後,沒拿來濟世匡扶,反倒四處作亂、橫行霸道,多少名門閨女慘遭這狼子之手,卻又因敵不過西門邪只能強忍吞下這口氣。

  「老夫於是對西門邪下了戰帖,兩日後將在東坡裡一戰,原本還擔心自身力量不夠,但如今有了諸位的幫助,老夫相信……」

  愈聽愈困惑,陸天舉起手。「請等等。」

  「陸公子有話請說。」

  「我好像沒答應要跟你們成為一夥,去與那什麼西門邪的傢伙開戰吧?」

  南宮無極不慌下忙的解釋,「是老夫疏忽了,只安排陸公子住下,卻未說明原由,今日在眾多大俠面前,老夫誠懇希望陸公子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陸天這才恍悟——恐怕這才是南宮無極邀請他住下的真正原因,用暖玉來誘惑他就是為了拉他入局。

  以為在這麼多人面前,他就不會推辭嗎?他扯扯嘴角,落下三個字,「我不要!」

  這答案出乎意料之外,南宮無極馬上問:「為什麼?」

  「很簡單,我不懂武,你要我如何跟你們一起去打架?」

  「怎麼會?」南宮無極皺眉,他不信。

  別說他不信了,這票人沒一個人相信——堂堂一代女魔頭的孩子,竟然說不會武功?去騙三歲小孩吧!

  「再來,我出門前曾答應過我爹三件事,第一,絕對不能去幫正義之士;第二,有什麼麻煩,能閃多遠就閃多遠;第三,絕對不要跟這位殷巖泉殷大俠扯上一點關係。」

  殷巖泉有些尷尬的輕咳,「過去的事殷某自知理虧,還請陸公子以大局為重,西門邪這等囂張淫賊,傳言他的功夫深不可測,我們習武之人不都該盡一分力將他剷除嗎?」

  陸天揮手,拒絕得相當徹底,「我說過,不幫就是不幫,我一點功夫都沒有,你是要我拿命去幫嗎?」

  南宮無極試著多說些什麼來勸服陸天,可惜陸天根本不肯聽他講話。

  心不在此,陸天的眼神隨處亂瞄——反正都說了不關他的事,他根本懶得理會那淫魔做了多少壞事;就在此時,他瞥見大廳外有條小身影在那裡探頭探腦,遂開口,「小童,你有什麼事?」

  被點名的人,著急的快步跑到陸天面前。「陸公子,不好了!您快回後院去……」怯怯的往南宮無極的方向看了一眼,「陸夫人她……總之,陸夫人出事了啦!」

  他的過失令對他一直和善的陸公子失了對他的信心,他希望能挽回,希望這次通知還來得及。「陸公……」咦?小童眨眨眼,仔細望著空空的身前,陸公子人呢?

  才一眨眼工夫,陸天已從大廳消失。

  他心急如焚趕回房裡,見到的就是妻子手臂狠狠被劃過一刀的景象。「阿瑛!」

  屋中人只見上一刻他還站在門口,下一刻卻已擁著徐阿瑛退至床邊,動作快得嚇人!

  陸天低頭審視深紅色的傷口,口氣是心疼及懊悔。「我不是要你小心點嗎?」

  快手點了她幾處穴脈,止住血流趨勢,再撕下一塊布,將她的傷口做簡單包紮。

  「你、你會功夫?」徐阿瑛張大了嘴。

  「我不懂,只知道哪幾個穴脈是可以止血的。」他的下顎一緊,視線冷冽掃視屋裡另外兩個女人,他深吸口氣,止住自己想破口大罵的衝動。「請問兩位為何要傷我夫人?」

  「我、我沒有,是她先動手打我的,我是為了自保才出手。」南宮璇趕緊為自己辯解。

  「你沒動手,那我妻子手臂上的傷是假的嗎?」陸天沉聲道。

  「我……」

  這時,隨後趕來的南宮無極一行人,注意到陸天難看的臉色和一旁唯唯諾諾的南宮璇。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南宮無極發問:「璇兒,你又做了什麼事?」

  「我、我哪有做什麼,我們只是在打賭,輸的人要被打巴掌而已。」遭到爹的瞪視,南宮璇脾氣收斂了一點。「是她一直輸,最後氣不過我們才打起來……」

  徐阿瑛嗆回去,「賭輸打巴掌不要緊,可沒人要你在指尖上戴上刀片,這分明就是故意傷人!」指著自己的頸部,「如果不是我躲得快,這傷會只有這麼淺淺一道嗎?搞不好連我的頭都不在脖子上了!」不齒的哼聲,「明明長得這麼漂亮,卻有一顆這麼歹毒的心,真是糟蹋了!」

  陸天的表情則是愈來愈鐵青。

  見狀,南宮無極著急低吼,「璇兒,你怎能如此亂來!」

  「爹呀!您怎麼可以幫那女人,卻不替您女兒說話?我這麼做也是在教訓那個女賊子……」

  「閉嘴!」南宮無極動怒了。

  「夠了!」陸天也是,那副胸膛因怒氣而繃得死緊,連懷中的徐阿瑛也能感受到他的怒火燒得有多旺。

  「那日我已說過,不准你們動我妻子一根寒毛,南宮老爺也答應了不是嗎?」

  冰冷眼神掃過所有人,陸天露出不屑的笑聲,「我爹果然沒說錯,我真不該信任你們:既然這裡的人聽不懂我的話,我們又何必留在此處?南宮老爺,就恕晚輩告辭了。」打算帶著妻子離去。

  「可那暖玉再過三日就會到。」南宮無極著急的說。

  「不必了,此處沒有,他日我必定能在別人那裡取到暖玉;又不是什麼人間至寶,我就不信除了南宮府外,其他地方我會找不到!」

  「陸公子!」南宮無極還想出聲挽留。

  卻讓另一頭的殷巖泉給阻止,「南宮大俠,讓他們離開吧!錯似乎在你女兒這一方,此時你說再多也挽留不住他們。」

  南宮無極無力的垂下肩膀,他狠狠瞪了多事的女兒一眼,這下可好,沒了計劃中的援手,擊退西門邪又少了一股助力。

  陸天擁著徐阿瑛在眾人面前離開,站在最後頭的司徒策剛好與回頭張望的徐阿瑛對上眼。

  那一瞬間,兩人心中都有了疑惑——

  「像,真的好像……可是不可能是她,因為她的臉上……不對,應該是認錯人了,她的女兒跟她是一樣的……」

  「司徒兄在講什麼?」

  司徒策回過神,對上殷巖泉不解的視線,他扯出一笑,「沒有,我是想到一位故人……話說回來,那位陸公子真是深藏下露,嘴上說不懂武藝,可須臾間卻能從大廳來到這裡,他的輕功真是了得。」能追得上他的人,江湖上恐怕是屈指可數。

  「可不是,我們三人的輕功也不差,卻沒人追得上他。」南宮無極慘笑著。

  還說沒功夫,誰信!這也更加深了南宮無極想拉攏陸天來幫他們的想法,只是為時已晚,人都走了,還拉攏什麼咧!

  「相公,你真的不找暖玉啦?」在客棧,徐阿瑛注視著替她處理傷口的男人,口氣中有著些許歉意。

  如果不是她逞強要跟人比賽,就不會著了道,有了後續的打鬥,自然陸天也不會與南宮家的人撕破臉。

  「不需要了。」陸天瞄了一眼她仍帶著紅腫的雙頰,眼神充滿憐惜與不捨,他取來一點藥油,往她的臉頰輕抹。

  「真、真是對不起啦!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你就不用離開南宮……」冰涼的觸感在她的臉頰上,令她忘了繼續開口;一陣舒服感襲來,蓋過了臉上的麻熱感,想必她的臉頰一定是腫得像豬頭一樣,他才會那麼生氣。

  瞄瞄那個打從進入客棧就不曾歇息,只為照顧她的男人,將他的體貼放在心底,但他臉上滿足自責的神情卻令她的心揪得好難受,更覺得愧疚。「是我不對,不該跟人打賭惹事,可我這人就是急性子,容不得人激,只是沒注意到那女人竟然要小手段……」

  「我沒有怪你,這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離開你身邊,你萬萬不會遭遇這種事!」

  徐阿瑛張著嘴,不懂怎麼是他對她道歉?「這跟你又沒關係……」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陪我留在南宮府,也就不會遇上南宮璇這種不講道理的女人,所以是我的錯。」她的功夫只是要要刀劍而已,有心人要對付她是輕而易舉,可他就是太沒警覺心。

  「你到底是在自責個什麼勁?跟我搶誰錯很有趣嗎?明明我被打巴掌是我技不如人,所以會輸;手臂受傷不是我躲不開,而是因為我急著去搶……」她將情急之下往袖裡塞的紙張拿出來獻寶,「你瞧,我可是沒讓那女人毀了你的姓,要是我的動作慢,恐怕我手臂上這一刀就會落在這張紙上,到時你這漂亮的字跡就沒啦!」

  一個猛力拉扯,她被壓入一具滾燙的胸膛內。

  「你真是……」個大笨蛋,居然為了護住一張微不足道的紙,被人傷了手臂。

  他的胸膛很暖和也很寬大,有種令人心安的感覺,徐阿瑛把臉往上頭揉了揉,再仰起臉望向他,「我是野蠻慣了,性子也衝動,但我也懂得珍惜喜歡的東西,你的字這麼好看,我覺得這一刀挨得值得,要是毀了你的字,我才會覺得可惜呢!」

  陸天無話可說,心中一慟,是被她無比珍惜他字跡的態度給感動,也是為她不顧安危保護他字跡而心疼。

  徐阿瑛瞄了瞄眼前的男人,「話說回來,相公,你可真是厲害耶!以前只知道你懂點醫術,這會兒居然還懂得穴脈,該不會還有什麼絕學故意藏私,打算隱藏起來不讓我知道吧?」

  陸天咳了咳,「哪是藏私,先前你又沒問過我,我自然沒說,我懂這些也是我娘自小就教我用來防身的。」

  「防身?」

  他點頭,「人的穴脈有多處,有的只要施以適度的力道便能讓人的知覺加深、加淺,好比我能讓人疼個半死,甚至點了他的死穴讓他在瞬間斃命;當然也能簡單讓人失去知覺。」

  徐阿瑛目不轉睛的瞪著他,臉上淨是不可置信,「乖乖,那二哥、五哥到底是怎麼把你給抓回寨裡的?」

  他一歎,「可惜我就是沒學到後腦長眼的功夫,不然也不會被人從後方偷襲。」

  她噗哧一笑,帶笑的眸子斜斜一睨,「請問相公大人,你還有什麼絕學是夫人我不知道的?」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的腳程比尋常人快一點。」

  「我不懂。」

  「因為我不愛練武,所以我爹、娘硬是這我學會輕功裡的迷蹤移魂步,就是在眨眼問能迅速移換位置,這招也是用來保命用的。」

  這就是他衝來房裡時所用的那一招嘛!眨著興奮大眼,她愈問愈覺得自己真是找了個厲害的男人,「還有沒有?」

  「也不知道這個算不算?」

  「說。」

  「我娘的體質比較不一樣,什麼毒都不怕;我是她兒子,自然也承襲了她的血統,所以我也……」

  「意思是你也百毒不侵羅?」

  他點點頭。

  徐阿瑛詫異到張大嘴,隨即,她用一種很崇拜的眼神望著他,「相公,你有一對很了不得的爹、娘。」

  鮮少有人稱讚他的爹、娘,多數人都是怕他們居多,第一個稱讚他爹、娘的就是他爹——是自賣自誇;第二個是他大哥——是拍馬屁用的;再來就是他的妻子了。

  「我想,這些話你可以當面跟他們說。」他極溫柔的望著她。「我爹一定會很高興你這麼稱讚他。」

  水眸興奮的一亮,「你是說,你終於要帶我去見你爹、娘了?」不過是瞬間,她的眼神又黯下來,「可是我讓你拿不到暖玉跟你爹交代。」

  「這個我爹自己會想辦法,沒道理他老婆的禮物要我去找,總之等你手臂傷口癒合,我們就可以上路了。」

  「太好了!」徐阿瑛一個高興,不顧手傷,緊緊圈住男人,往他臉上興奮親去,親了一下卻驀然頓住,歪著頭,傻傻看著他。

  察覺到她的異樣,陸天問:「怎麼了?」

  「好奇怪,」她又親了他的唇,這次兩唇黏得更久才放開他,自己問著自己,「怎麼都沒你親我時,那種天旋地轉,飄飄然的感覺咧?」

  黑瞳深了深,他的唇往上彎,「因為不是你那樣強吻上來就好了。」語畢,他親自示範一遍所謂「天旋地轉,飄飄然」的親吻到底是怎樣個親法,許久後,他捨不得的離開她的唇,相信經過一番教導,這女人應該懂得差異在哪裡了。

  喘了幾口氣,徐阿瑛眼神迷濛的望著眼前的他,她舔舔自己的唇,毫不避諱表達自己的感覺,「我喜歡你這樣吻我。」

  「那好,以後我們可以常常練習。」有個熱情大方的妻子在,他可樂了。

  「我贊同,啊!」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臉紅紅的瞅著他,「莫非這就是你上次在故事裡提到的,什麼床幃放下後,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欲仙欲死法?果然比我先前硬壓在你身上的感覺還好,原來還得多這麼一道親吻呀!」

  陸天咳了一下,嘴裡咕噥著,「差得遠咧!這不過是前頭的開場戲而已。」

  「難道還有接下來的嗎?」

  「你想知道?」眼底冒出一團火焰。

  她坦然道:「當然呀!我老覺得每次幹那檔事都好累,又沒特別舒服,你叫得又那麼難聽,我就不懂為什麼有人會熱哀這個?不過如果是遺漏了什麼細節,那我還真得好好學習一下。」

  那是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沒做對,陸天感到啼笑皆非,不過眼中的慾火卻在瞥見她手臂上的傷時,澆得一乾二淨。「等你傷口真的好了,我會讓你知道還遺漏了什麼。」

  「真的?」

  「我保證。」

  她點點頭,此時肚子傳來一陣咕嚕聲,兩人互看一眼,分不出是誰的肚子在叫。

  「吃飯吧!」

  「贊成。」

  叫了一桌的東西兩人全吃光光,趁著夜色美好,兩人出去散步;在他人眼中,這真是對尋常的小夫妻,不過這對夫妻卻是有著奇怪的癖好——夜深人靜時,做妻子的總是異常興奮的推相公上床說故事。

  只是這一晚,陸天卻注意到懷中的小妻子似乎不是很專心在聽他講話。「娘子、娘子?」

  「嗯,什麼?」

  「你沒事吧?」

  「沒有,我只是在想……」她咬著下唇,「今天下午,咱們在南宮府見到的一個男人,是你上次口中滅了沈家堡的司徒大俠吧?」

  「的確是他,怎麼了?」陸天有些訝異,他應該沒對徐阿瑛提過司徒策在南宮府的事,但妻子卻認得那人?

  不過仔細想,徐阿瑛會認得司徒策也不是不可能,那就表示他的推測是真!

  「我只是沒想到他就是你上回說的故事主角,他看起來居然都沒老多少,那個鷹勾鼻,還有臉上那顆大痣讓人很難忘記……」纏在她腰際上的手臂倏地一緊,似乎也將她拉回神,結束了自言自語,徐阿瑛揮揮手裝沒事,「只是那個司徒策長相太醜,讓我很不喜歡,沒事,今天我累壞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路回你家呢!」

  「嗯。」他擁緊靠向他的女人,唇貼近她的耳畔,「阿瑛,我們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心中有什麼不快,說出來讓我替你分擔,別悶著。」

  懷中的身子往他身上靠得更緊了,好半晌,他才聽見一聲細小的聲音。

  「知道了。」

  等了許久,當懷中女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時,陸天才張開滿懷擔憂和怒火的黑瞳。

  對於司徒策,他以往沒有任何好感,此刻卻是厭惡到了極點——是那個男人害得某個女孩家破人亡,害得她得隱姓埋名過一生。

  今日的撞面只是偶然,他不會讓司徒策有機會再接近阿瑛半步,自然也不會讓阿瑛再想起她努力遺忘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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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9 11:54: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南宮璇攢緊秀眉,步伐紛亂地走來走去,臉上的擔憂、焦急表露無遺,廳內更是瀰漫著一股異常凝重的氣息。

  這也難怪,今日就是武林人士和西門邪的對戰日,難怪整個南宮府上下全都是緊張的面孔。

  「爹已出去一個上午了,這會兒連個音訊都沒傳回,會不會出了什麼事?真讓人著急呀!」南宮璇的聲音令一旁的南宮夫人及在場其他幾個掌門名派的弟子,臉色更加不安。

  此時,門口家丁急著傳報,「老爺回來了!」

  「爹!」南宮璇心急如焚的衝到門邊,入眼的就是讓人攙扶著,慢步進來的南宮無極,他的臉色相當慘白,身後那群也沒比他好上哪裡的大俠們更是傷的傷、殘的殘。「爹,你們去了這麼久,到底結果如何?西門邪的問題解決了嗎?」

  面對妻女的擔憂,南宮無極只能歎氣,「我們輸了。」

  「輸了!」南宮璇一驚。

  手臂受了劍傷的司徒策咬牙憤恨道:「那傢伙實在是太厲害,是我們太低估他,還來不及見他如何出手,我們一半以上的人就已倒了。」

  真是丟臉死了,哪需要什麼談判,這場仗根本是就一面倒的情況——他們加起來十多個武林高手竟打不過一人?要不是西門邪突如其來的「好心」,放他們回來傳話,他們全都要被滅口了!

  「那傢伙想做武林盟主,不但要我們敬奉他,還要我們月月奉上妻女、錢財給他享用。」司徒策說得咬牙切齒,滿臉的不甘心,「想想居然要有頭有臉的南宮大俠和諸位武林前輩喊他一聲大哥,真是令人氣憤,更別說還要聽無恥之徒的命令,奉上自家妻女供他狎玩,簡直是可惡至極!」

  「那不是玩完了!」南宮璇絕望的嘶吼,「不要!爹,我才不要去服侍那種男人!」

  南宮無極點了頭,「我知道,就算拚了爹這條老命,我也不會讓你去受辱的!」

  南宮璇垂頭喪氣,「難道沒其他辦法能制伏他……」

  「有!」坐在一旁休息的殷巖泉突然出聲,「有個人也許可以阻止他的暴行。」

  「誰?」南宮璇失望的臉蛋上燃起希望。

  「自然就是當年橫掃江湖的女魔頭……」

  「殷兄是糊塗了嗎?」司徒策失笑,「那女魔頭已多少年沒出現了,更何況要找到她並不容易。」

  「我不是說要找她。」殷巖泉頓了一下,「我指的是,那天離開南宮府的陸少爺。」

  陸天?南宮璇張大嘴,可那人早已被她氣走了呀!

  「雖然我也聽說,那個陸天是女魔頭之後,可那日我瞧他一副弱不禁風貌,當日他也親口說不會武功,怎麼可能肋我們一臂之力?」有人抱以懷疑的口吻。

  「凌空掌門有所不知,當日我、司徒兄和南宮大俠曾親眼見識過陸公子的腳上功夫,我敢大膽的說,在座各位沒一個能比得上陸公子,西門邪亦是,我推測陸公子是故意隱瞞會武,說不定他還身懷絕技,只是沒展露出來。」

  這樣說來,他們打敗西門邪的機會提高了!

  「只可惜陸公子已經離開,還擺明不願幫忙,我們要如何開口求他?」

  「那可不一定。」出聲的是嘴角微微上揚的司徒策,「那回南宮小姐誤傷了陸夫人,從陸公子的態度上不難察覺他對他夫人呵護至極,甚至不惜與南宮大俠撕破臉,所以若我們能說服陸夫人,或是請陸夫人來一趟,難保陸公子不會出手幫我們。」

  問題是,要如何把人請來?

  司徒策展露微笑,眼底卻閃過一抹狡猞,「請人有很多種方法,明的拒絕,咱們就來暗的;我看那日陸夫人連南宮小姐都敵不過,又如何抵擋得住我們當中任何一人?」

  意思就是,直接綁來不就得了!

  「絕對不可!」殷巖泉連思考都不必就拒絕,「我們乃是正派之士,豈能用這樣的手段帶走陸夫人?這樣跟西門邪擄人又有什麼兩樣!」

  「難道殷兄從未做過昧著良心的事嗎?」

  「這……」殷巖泉被堵得說不出話。

  「成大事就必須犧牲一點,況且我們又不會傷陸夫人一根寒毛,只是強押她來作客而已。」

  「司徒大俠所言甚是,那女人本就是賊寇,我們何須對她百般禮讓?讓她來南宮府作客是給她點面子,何須對她那麼客氣?」南宮璇在一旁揚風點火。

  這個火點得相當好,瞬間所有人一面倒,全都贊同將徐阿瑛給綁回來!

  「就這樣說定了!」不理會殷巖泉臉上的猶豫,司徒策在一旁敲定,「至於由誰去請人嘛!」

  只是來作客的歐陽晴站出來,臉上露出讓人發麻的笑容。「我去吧!」

  酒樓裡的點心遠近馳名,不愧是首屈一指的師傅做出來的,難怪這酒樓坐滿人,他們還是排了好長的隊伍才等到這個座位。

  不過,倘若沒有後頭那默默尾隨他們的身影,徐阿瑛覺得眼前的點心將會更加美味。

  記得當日前腳才離開南宮府,那傢伙後腳就跟來,還守在兩人住宿的客棧外等候,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任她怎麼趕都趕不走,還像個鬼魅般默默跟在兩人身後——他們到哪,那傢伙就跟到哪,就是不肯離去。

  最後陸天實在受不了那可憐乞求的模樣,這才答應讓那傢伙跟著他們一道;但陸天願意,不見得她就樂意吧!

  「喂,你究竟要跟著我們到什麼時候?」趁著陸天去買東西的同時,徐阿瑛眼露凶光質問著。

  「小的、小的只想跟隨陸公子和陸夫人……」面對口氣凶狠的徐阿瑛,小童一向都是如此害怕的縮著臉。

  「笑話,你是南宮家的人,做什麼跟著我們?」不好意思,她對南宮那一家子都沒有好感,僕役也是。

  小童縮了一下,臉上佈滿委屈,「小的已經待不下南宮府了,現在南宮少爺討厭我,南宮小姐更是痛恨我,那日陸夫人和陸公子一離開,小姐立刻對我發了一頓好大的脾氣,還把小的……趕出府!小的無路可去,只想跟著陸公子……因為陸公子對小的真的很好……」

  此時,酒樓裡的小二端來午膳,有紅燒魚、油蔥雞和幾份小菜,一盤盤佳餚令小童忘了先前的委屈,猛吞了好幾口口水。

  「太好了,又有雞!」就知道陸天對她最好,每天都會點她最愛的雞腿。

  徐阿瑛迫不及待扯了一隻雞腿放人身旁的空碗——那是給外出的陸天留的,她則是一手往另一隻雞腿探去。

  注意到一旁有人虎視眈眈……下,是口水直流的盯著她手上的雞腿,徐阿瑛反瞪一眼過去。「我告訴你,雞腿是姑奶奶我的,沒你的份;我管你是不是好幾餐沒吃,若餓了就吃菜!」把一邊的菜餚往小童面前推。

  就在徐阿瑛要將雞腿送入口中時,突然眼睛一亮,瞬間扯出一抹微笑,原來是陸天回來了。

  「你上哪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陸天微笑的從袖口取出一隻秀雅別緻的銀簪,上頭綴著幾顆垂下的玉珠,小巧又不失精緻。

  這是……她眨了眨眼,給她的?

  「方纔我去藥鋪抓了些藥,以便調製幾包帶在路上用的草藥,回程我看見一個首飾鋪,上回替你買的是鑲玉的簪於,這次我換了珠簪,比較襯你今日淡黃色的衣裳。」邊說邊替她將散落的髮絲撥到耳後。

  陸天溫柔的舉動令徐阿瑛突然覺得耳邊一陣熱,尤其是他手指觸碰到的地方更像是有把火燒了起來似的,讓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近來每當和陸天接觸時,她這種狀況就會愈來愈明顯。

  水眸盯著那只珠簪,是很漂亮、精緻,可惜她不懂如何使用!

  看出她的想法,陸天道:「你不會使用沒關係,我幫你,待會兒用完餐點,我來幫你重新梳發、插簪,順便也該替你的手臂換上新藥。」

  她紅了臉,吶吶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啦!」

  「一點也不麻煩,把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是相公我的責任。」他就愛看她臉紅的模樣,真可愛,難以想像她就是煞氣十足的女大王。

  「哦!」她垂下紅臉。

  「咦?小童,你餓了就吃,不用傻傻的等我們喊開動吧?」陸天注意到小童用一種渴望的眼神盯著碗中的雞腿。

  察覺被發現,小童立刻將目光收回,尷尬的捧起碗準備扒飯。

  陸天一笑,「你一定餓壞了,這隻雞腿給你好了。」

  「不用、不用!」身旁徐阿瑛下意識按住陸天的手,反倒自動自發將自己手上那只丟進小童碗內,「我的給他就好,你才是要多吃點營養的,好給我養得結實一點,別讓人覺得你動不動就會被風吹走。」

  「陸、陸夫人,這隻雞腿真的要給我?」小童吶吶道,方纔她可是很護著那隻雞腿呀!

  「當然啦!你看你都瘦成這副德行,可憐喲!一定是在南宮家吃得不好,這會兒你也該多吃點肉補補才是。」徐阿瑛的笑容難得溫柔起來。

  「謝謝陸夫人。」小童開心的咬了起來。

  「娘子,你真好心。」陸天在她耳畔低語稱讚。

  溫柔的笑容令徐阿瑛心底甜滋滋的,而陸天那雙迷人的眸子則是令她看得失了神。

  這時,店小二來到這桌,說是有藥鋪老闆送藥材來找一位陸公子,現正在掌櫃那裡等著:陸天一聽就知是找他的,為了不讓藥鋪老闆等太久,他決定先去掌櫃那裡檢視送來的藥材。

  徐阿瑛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樓梯那端,再也看不到那抹溫柔笑容和迷人眼睛,這才如夢初醒;她扭回頭,瞪著自己空空的兩手。「咦?我的雞腿呢?」

  眼往左瞄,嗯,她相公的還在碗裡,很好,但她手上的那只呢?往右橫掃一眼過去——有個傢伙正吃得不亦樂乎。

  「混蛋小子!居然搶姑奶奶的雞腿吃,你活得不耐煩了嗎?」他是什麼時候下手的,怎麼她居然沒察覺?

  「這是陸夫人給我的……」已經咬了幾口雞腿的小童,模樣好不委屈——明明是你方才給我的好不好?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會給你雞腿?吐出來!你給我吐出來!」

  這陸夫人的腦袋是有問題嗎?不過小童後來發現,這樣的情況其實還滿常出現的。

  好比說在街上——

  「有沒有搞錯?吃你一個包子就要兩文錢,有沒有那麼貴?你根本就是在搶錢!」顯然某人忘了自己也是個搶匪,正跟某個賣包子的老闆吵了起來。

  陸天默默走上前。「娘子,這條街上小攤的租金本來就高,和隔壁市集相比,多兩文錢其實不算貴了。」

  「可是……」她頭一扭,目光對上來人溫柔的注視,不知怎的,她這隻母老虎的氣勢在瞬間去了大半。

  他用指腹輕輕擦拭她嘴角殘留的包子屑,「況且這包子內餡確實是肉多味美,多兩文錢也值得。」

  「說得……也是。」把臉轉向方才被她罵到臭頭的包子攤老闆,她笑臉吟吟道:「老闆哪!其實你做的包子真的很好吃,而且多賣兩文錢一點也不貴,應該賣四文錢才是!」

  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謝、謝謝夫人讚賞。」老闆怯怯的伸手過去,「呃,夫人,那兩文錢……」這位夫人方纔還沒給錢呢?

  「喏,兩文錢給你,另外這些錢也給你,我要再跟你買十個包子,這麼好吃的包子,沒道理不多買幾個。」

  「謝謝、謝謝夫人賞臉!」

  熱騰騰的包子用紙包好,徐阿瑛一把搶來,不給陸天接手的機會。「我來、我來,你不是說要去買點乾糧,我們好帶著路上吃,快去吧!」

  「那你和小童到前頭樹下等我,我去去就回來。」

  「好。」她很乖的點點頭,人才往樹邊走了幾步,驀地,瞪著自己兩手捧的「東西」,錯愕道:「咦?我手上哪來這麼多包子……耶?」一探荷包,發覺裡頭的數目不對,忍不住破口大罵,「是哪個王八蛋偷了我的銀兩去買這些包子!」

  那個人不就是你自己嗎?後頭的小童啞了聲!

  還有一次是他們在市集裡遭到偷兒——

  徐阿瑛二話不說,抓起一旁賣豬肉的刀子就追了上去,在狹小無人的巷弄裡,小小年紀的偷兒很快就被追上。

  「大膽小偷!連你姑奶奶的東西都敢偷,是嫌命活得太長,想早點去見閻王是不是?」女大王的氣勢立刻出現。

  「阿瑛,等等!」後頭追上的陸天,快速握住她持刀的手腕,「這裡不是你的山頭,若被人看見你這模樣,搞不好會誤認是你持刀脅迫人,那就不好了。二巾集裡已因她奪刀狂奔亂成一片了。

  「這偷兒什麼不偷,竟敢偷你上回送我的荷包,那上頭繡了很漂亮的花,你說我會不會氣得想殺人?」她仍是氣呼呼的,可口氣已下似先前那麼生氣。

  「可我擔心你拿著把刀在大街上橫衝直撞,萬一出了什麼事,傷著自己怎麼辦?」他收下刀子,交給小童送回豬肉鋪,心底則是鬆了一口氣。

  「好嘛!抱歉讓你擔心了。」見到他擔憂的眸子,她的氣焰滅得也快,「那……我就不教訓他了,不管傷到誰,好像都不好;可我真的很想要回你給我的荷包,你看,方纔他一跌倒,都弄髒了!」

  「想要,我再買一個給你,這個就給這位小兄弟好了,你看他瘦小的身子,穿的是一身粗衣,年紀還這麼輕,想必也是情急下才會偷你的荷包,那裡面雖沒多少銀兩,但應該夠他吃幾頓了。」

  徐阿瑛沒異議,乖乖讓陸天牽著手走出小巷。

  兩人才回到街上,陸天就實現諾言,去替她挑選新的荷包。

  他前腳才離開,後頭徐阿瑛已開始瞪著四周,嘴裡喃道:「耶?我不是在追偷兒嗎?人呢?我什麼時候回到街上來著?」

  看在小童眼底,只能說,這女人的腦袋一定有問題!

  終於有一天,小童忍不住偷偷問陸天。「陸公子,這陸夫人……足不是有什麼毛病?」

  「什麼意思?」

  「她怎麼常會忘了自己做過什麼,不對!應該是說在公子面前……」小童細數這些天來徐阿瑛的奇怪反應。

  陸天先是一愣,接著若有所思的笑彎了眼,凝望著那抹不知為了什麼又和街上攤販吵起來的倩影,他問:「有這回事嗎?」

  「有,而且多到數不清了,上次是在酒樓,然後是在市集,還有布莊、客棧……」小童扳起手指數著,沒注意到身前男人臉上的笑容隨著他數的次數增加而擴大。

  因為這女人眼底、心裡都只有他一個人,才會忽略掉周邊所發生的事——給她一分好,她便還你十分,若非是她心底在意的那個人,怎會如此對待?

  陸天不禁心花怒放,證明不是他單方面的喜歡,她也是。

  「所以說,陸夫人的身體真的沒事吧?」小童仍是很擔心。

  「她沒事,只是她的心中有我。」

  小童甩著腦袋,「我不懂……」咦?他用力眨眼,是他眼花了嗎?怎麼陸公子聽了他的話,不但臉上沒一絲擔憂,反倒滿面笑容朝那頭正吵得天翻地覆的女人走去,不會是連陸公子的腦袋都開始出現問題了吧!

  面對吃飯吃了一半,卻突然發出驚呼聲,扔下一句「等我回來」便跑得無蹤影的男人,徐阿瑛實在覺得古怪,等了片刻,飯菜都涼了也不見男人回來,女人終於發出抱怨聲。「那傢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放心,陸夫人,公子絕對不是去找姑娘。」幾日相處下來,小童已習慣徐阿瑛那凶巴巴的脾氣——她板起臉來是很可怕,可凶一凶就沒了,十足十的紙老虎一隻。

  「他敢!」徐阿瑛冷哼一聲。

  不過陸天從未扔下她這麼久都不見蹤影,多半一盞茶的工夫就會回來,是出了什麼事所以耽擱了嗎?愈想愈不安,愈瞧外頭天色愈暗,徐阿瑛命令小童守在酒鋪裡,她要去找人。

  「但陸公子交代過,要我半步下離夫人,這樣萬一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她臉一板,一個握緊的拳頭出現在小童眼前,「誰敢在姑奶奶我面前欺負我,我就先給那傢伙好看!」

  開玩笑,她可是夜叉寨的大當家,才不需要一個小僮僕的保護呢!

  「是是是,陸夫人說得都對。」想她女大王的氣勢,確實一般宵小都不敢靠近,所以小童忽略了陸天的交代,任由那女人大搖大擺走出酒鋪去尋人,只是出乎小童意料之外,徐阿瑛這一去,就再沒回來過!

  至於那個說只出去一會兒卻消失不見的男人,其實是出去追人啦!

  「爹!」方才在客棧裡驚鴻一瞥,他絕不會認錯那抹閃避在人群裡的背影,這才會丟下徐阿瑛和小童,一個人追出去。

  不料當他一喊出「爹」時,前面那道身影卻像是在逃命似的,倏地跑得不見蹤影。

  他先是一愣,之後也追了過去。「爹!你再給我跑試看看!」跑到人煙稀少的巷內,陸天對前面還想溜的背影大吼一聲。

  「我不是你爹!」那道身影停了下來,臉卻像是在賭氣般不肯轉向陸天,「都說過多少遍,出門在外,不准喚我爹,要叫大哥,你都聽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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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9 11:54:45 |只看該作者
  陸天五官扭曲——就為了這個可笑的理由,這傢伙足足跑了十幾里的路,若非他腳程快,早就追不到了。「是~~以後我會記住,大哥!」

  前面的人終於肯轉過身,那是一張看來頗為年輕的面孔,有些似陸天,應該說是陸天有像那名男人,畢竟是「父子」,咳咳,「兄弟」嘛!

  男人笑咪咪的朝他走了幾步,拍拍受教的陸天肩膀,「這才對嘛!你瞧瞧,我哪點像你爹了,可別把我喚老了。」

  都快年過半百的男人,還敢說自己年紀輕,這世上大概就只有他爹的臉皮可以這麼厚了。「爹……」遭人一瞪,陸天改口,「大哥,你為何會跑來這裡?」

  「你還說!還不是你這渾小子一出門就去了半年,連一點消息也沒捎回來,我不親自出來一趟行嗎?」

  「這麼說,你是出來找我的羅!」陸天挑眉,一點也不覺得他爹的答案是這個。

  「怎麼可能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的寶貝暖玉。」男人回答得很誠實。

  陸天就知道,這世上他爹最在意的就只有他娘一人。

  「要你這兔崽子去找暖玉,你好樣的,居然讓我看見你與姑娘在酒鋪裡風流的喝酒作樂,甚至不知羞的在大街上摟摟抱抱,嘖,我真替你感到丟臉。」

  「你早就發現我了?」卻不叫他?

  「廢話,對一個失職貪戀女色的人,我才懶得理會呢!」

  陸天只覺得哭笑不得——所以這男人是故意跑給他追的,若非真跑到快斷氣,恐怕這人還不肯停下來見他吧!

  「話說回來,你這小子膽子還挺大的嘛!居然擅自把我要賣的櫻桃酒轉送給別人喝,實在是太可惡了!你知不知道我每釀一回酒,都得用命來釀,要是被娘子知道我又偷拿她的寶貝櫻桃,我還有幸福日子可過嗎?」

  聽到此,陸天皺起眉,「等一下,你是打哪聽來我把酒送人的?」

  「我往歐陽家的路上這麼一路打探下去,自然知道你幹過什麼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天偏偏這麼巧,讓我在一座山上遇見一群山賊,那群賊子本想打劫我,豈料一見我的容貌,就說我好像一個人,當下我就猜是你啦!

  「所以我直接問,是不是有個長得像我的男人帶了一罈酒來過?結果我話還沒問完,那群人就搶著回答,說那罈酒還真是好喝,他們每個人喝完都還想再要,甚至還問我那櫻桃酒是怎麼做的……

  「當下我嚇得臉色慘白——要死了!也不想想我娘子就在我身邊,提酒還好,偏偏你還告訴他們那是櫻桃酒,豈不是擺明了告訴你娘,我又重操舊業了!」

  陸天心聽得膽戰心驚——他爹是個老不死的頑童,可他娘卻是個有怪癖的恐怖魔頭,見不得他人偷她寶貝的櫻桃,違者一律以命來償!「那……然後呢?」

  「哪來的然後,總之那些人就交給你娘去處理,我撂下一句先來找你的話就閃人了。」有一群替死羔羊在,他算是逃過一劫了。

  「你把娘留在山寨裡,自己一個人跑了!」陸天臉上的血色盡褪,想到山寨裡可能已經無一活口,他就頭痛。

  「什麼娘!別把我的娘子叫得那麼老,要叫嫂子!」

  沒工夫跟自己老爹要嘴皮,陸天急得跳腳,「該死!娘怎麼也跟著出谷了?還有你這個下負責任的相公,為什麼要把你的娘子一個人留在那裡?」

  男人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小天,有這麼緊張嗎?他們不過是些小賊寇而已……」

  「那些人都是我朋友,更是我娘子的好兄弟!你說我能不緊張嗎?」

  耶耶耶!「你、你啥時娶媳婦啦?」

  陸天沒好氣道:「就是你方才嘴裡提到在酒鋪裡的女子,她是我妻子。」

  男人一時接受不了,傻了!這個震驚在是太大——怎麼才半年,他他他……就多了個媳婦?「混蛋!成親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沒提一下?我這杯兒媳婦茶都沒喝過呢!」

  「還兒媳婦茶咧!要是山寨裡的人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準備替你兒子辦喪事吧!」

  倒抽一口氣,「媳婦……這麼凶狠喔!」

  「她是山寨裡的大王,裡面的人全是她的親人,你說她凶是不凶?」

  男人明白了事態嚴重,垮下一張臉——這下真的要完蛋了!「那、那我趕緊回頭去叫娘子……嗯,手下留情一點。」

  陸天揉揉發疼的眉心,「請問你什麼時候離開娘來這裡的?」

  「……十天前。」

  現在趕回去,還有用嗎?

  儘管知道來不及,陸天還是讓他爹先趕回山寨去——畢竟他爹的腳程也不慢,認真一點也許三、四天就可趕到。

  至於陸天正思索著該如何把這「噩耗」告知娘子,豈料當他趕回去,卻只見到小童一人傻愣愣的坐在酒鋪裡。

  「陸公子,您、您可終於回來啦!」小童急得幾乎要落淚。

  「怎麼了?」陸天左瞧瞧、右看看,都沒見到徐阿瑛,胸口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夫人不見了!」

  陸天沉默了,瞪著小童遞來的一張信簽,裡頭附上一隻不久前他買給徐阿瑛的珠簪。

  小童懊悔道:「約莫一個時辰前,夫人說要外出找公子,還命令我不許跟隨,我等不到夫人回來,卻等到一個小孩送來這張紙和夫人的髮簪;雖然我不識字,但也明白夫人一定是出事了!」

  陸天面色凝重的讀信,眼神深沉,有點冷冽、有點陰鬱;片刻後,他將手上那張信簽狠狠揉爛,神情凝肅道:「小童,收拾好東西,我們要上路了。」

  他頓了一下,改口道:「不!你留在這裡幫我等一個人,留給口信給他。」他得通知爹。

  小童聽命,「公子是要一個人去找夫人嗎?」

  陸天點頭。

  「那夫人究竟在哪裡?」

  「西門宮。」

  「喂!你們大費周章把我抓來,把我帶到這裡究竟要做什麼?」面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徐阿瑛覺得她得知道自己為何會被捆綁,還被帶到這陌生的鬼地方?

  「喂!說話呀!姑奶奶我在問你們話,你們一個個是啞了嗎?還是自知做了虧心事,所以不敢跟我說話?那個誰誰誰,壞心想劃花我臉的奸詐女人,對,就是你!南宮什麼來著,你給我說……

  「咦?居然不理我……喂,那個是她爹的,給我解釋清楚你們把我綁來到底有什麼目的……居然給我扭頭就走?混帳王八蛋,你們這群人敢做就不敢說嗎?喂!

  好歹你們該讓我聽聽你們圍成小圈圈是在討論什麼……」

  「你吵夠了沒?」歐陽晴低喝一聲,給了她一記冰冷的眼神,「粗人就是粗人,沒一刻安靜的。」

  聽見她的聲音,徐阿瑛也有氣,「我沒罵你,你還敢叫我閉嘴?若不是你這女人在路上埋伏,趁周邊沒人時攻擊我,我會被綁在這裡任你們觀看嗎?」

  徐阿瑛露出不齒的笑聲,「說不跟你走,你就用武力逼我跟你走,原來這就是你們正人君子的做法,我看跟我這個山賊沒什麼兩樣……」

  她的聲音倏地消失,心一驚,她努力張嘴想出聲,卻什麼也發不了。

  「陸夫人,抱歉,殷某得罪了!」點了她啞穴的殷巖泉,臉色顯得很愧疚。

  「呼~~耳根終於安靜多了。」有人說出大家的心聲——少了噪音,這下終於可以好好討論接下來的計劃。

  「現在人已在我們這裡,司徒大俠確定那個陸天會追上來嗎?」

  「字條留了嗎?」

  「留了。」歐陽晴回答。

  「那他應該知道交人的地點,我想,不出三日,他就會追上我們。」司徒策道。

  「但三天後,我們也得將人送到西門邪的手上;本想藉送人的名義,出其不意的對付西門邪,可萬一那傢伙沒趕上……我們難道真要交個女人出去任由西門邪那淫賊摧殘嗎?」

  「這倒是個問題。」

  「有什麼好擔心的?」歐陽晴陰惻側的笑了,手往角落的肉票一比,眼中泛著詭譎的光芒,「我們有現成的人選,何不將計就計,把她交到西門邪手上?若是陸天趕到,自然會出手阻止,連請他幫忙都不必,豈不是更好?」

  設巖泉出聲反駁,「歐陽姑娘可曾想過,若人沒趕到,陸夫人她……」豈不是貞節難保?

  「殷大俠到現在還對這女人有同情心嗎?」南宮璇向來藏不住話,跳出來嚷嚷著,「這女人本就不是善類,先前不但綁架我弟弟要求大筆贖金,還囚禁他們一段時日,簡直就是罪大惡極,這種女人需要什麼同情?官府還會稱讚我們為民除害咧!」

  「但是……」

  司徒策搶去殷巖泉的話,那雙眼直勾勾盯著徐阿瑛看,「殷兄毋須多說,我想絕大多數的人都贊同南宮小姐的說法,你看,就連南宮大俠都沒反對,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不過,若是那個陸天下來呢?」

  眾人沉寂了一會兒,司徒策沉聲道:「若真是那樣,我們只有再想其他辦法,反正西門邪有那女人在,暫時也不會找我們麻煩;等西門邪玩膩了,應該也足夠我們想到其他辦法來對付他。」

  這個辦法似乎也有點道理,就在多數人同意這麼做時,大伙聽見那個免費被送出去讓男人玩弄的「貢品」發出嗚嗚聲抗議。

  喂喂喂!怎麼沒人尊重一下她的意見?她一點也不想被免費送人呀!

  如果不是殷巖泉好心提醒,徐阿瑛心想,她一定會餓死在這裡!

  只不過好心人幹嘛不多好心一下,直接塞給她一顆饅頭,非得讓別人「伺候」

  她呢?

  南宮璇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饅頭撕成一大塊,塊塊皆往徐阿瑛的嘴裡塞,那模樣一副想把她給噎死,省得費事。「我討厭你。」

  很抱歉,我也不喜歡你。可惜徐阿瑛仍是發不了聲。

  「我真是不懂,為什麼陸大哥會娶你這種……這種女人當妻子?」

  哈哈哈!你錯啦!因為定我娶,不是他娶。

  「我知道,一定是你用下三濫的手段脅迫陸大哥,這他娶你的!」

  嗯,可以這樣說吧!定我「強迫」的……徐阿瑛驀而頓住,為什麼一想到這個婚姻是她強迫而來,她就覺得心裡一陣悶窒,有些不舒服。

  「陸大哥一定是被你騙來的,你好可惡!陸大哥也真可憐,得強顏歡笑面對你;走著瞧好了,勉強是絕對不會快樂的,陸大哥心裡一定早就想擺脫你這個狂妄自大的女人,我會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強迫不會快樂嗎?是嗎?相公會想離開她嗎?應該……不會吧!起碼他親口承諾過不會離開她。

  「我一定會想辦法救陸大哥,等從你手中救出來,陸大哥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喂喂喂!這才是「強迫」好不好?徐阿瑛很生氣,這女人竟敢狷想她的男人,想搶過去佔為己有!嘴裡塞滿饅頭屑,她差點咳了出來。

  「哼!雖然我很想讓你噎死,可若你死了,明天就沒人可以送去西門邪那裡交差,那就太讓我失望了。」南宮璇放下手中剩下的饅頭,眼底有著快感,「最好陸大哥晚點到,或是乾脆下來,我好等著西門邪折磨你!」

  這女人還真是狠毒!只是她的相公真的會來救她吧?

  南宮璇訓完,起身走人。

  一個走去,一個走來。

  歐陽晴帶來一杯水,一靠近就往她的嘴裡灌。

  「……咳……咳!」想、想嗆死她呀!

  這兩個女人可真是厲害——一個想噎死她,一個想嗆死她!

  「我嫉妒你!」

  咦?這她就不明白了,這女人長得比她漂亮這麼多,功夫也比她強,為什麼要嫉妒她?

  「如果沒有你……」歐陽晴緊咬下唇,「陸公子就會是我的,我認識陸公子兩年,也愛慕他兩年了,若不是你的介入,陸夫人這位置該是我坐的!」

  哇!真看不出來,這女人竟對她的相公這麼癡情,兩年耶!可不是一眨眼就過去的那種。

  「你知道我多喜歡靜靜看著陸公子嗎?每回一見他來,哪怕只是一抹微笑,都會讓我心頭暖暖的,真想就這樣一輩子看著他笑,守在他身邊。」

  咦?真的,我也是耶!

  「每次他一離開,我的心就好難受,那種心裡的不舒適就像我整個人少了什麼似的,我根本一天都不想離開他。」

  對對對,我也是這種感覺。所以他一離開山寨,她就抓狂起來,說什麼也要把他給追回來。

  「我這麼喜歡他,恨不得他的聲音、他的笑、他的一切,他整個人都是我的,只要一想到沒他的日子就令我窒息,痛苦得幾乎無法呼吸,這種深刻的愛戀,你明白嗎?」

  怎麼不明白,因為我也是呀……耶?腦袋靈光乍現,徐阿瑛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老是對陸天臉紅心跳,一見他心就暖烘烘的,原來她早就喜歡上陸天了。

  「可是憑什麼?你憑什麼能成為他的妻子,而不是我!」

  這個好像確實是她的不對,因為陸天是她命人擄回來的。

  「陸公子遲了數月未來送酒,我當時心中就有一點不安,果然他竟娶了你這種貨色的女子為妻,你知道我受到了多大的打擊嗎?我好羨慕你,但也好嫉妒你、好恨你,但沒關係,我知道我不會難過太久,陸公子遲早有一天會得知我的心意,之後我們就會在一起。」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即使沒我的出現,你又知道陸天一定會看上你喔!這提醒了徐阿瑛,陸天待她好是因為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還是他跟她一樣也喜歡著她?在綁他成親前,他是不是心中也有個在意的姑娘存在?

  歐陽晴的聲音驟然變得陰森,眼底閃著惡意的光芒,「所以我恨不得明天他不會出現,這樣你就會消失,而陸公子也終會是我一人的。」

  歐陽晴離開前的那抹眼神特別毒辣,可惜愁眉苦臉的徐阿瑛並未注意到。

  此時,又有一道身影來到她跟前。

  「陸夫人。」

  她沒好氣的白了來人一眼。幹嘛?你也要來告訴我有多喜歡我相公嗎?可你是個男的耶!

  「我很抱歉把你捲入這件事裡。」殷巖泉歉然道:「相信我,我一定會盡力保護你的安全。」

  基本上,她不大相信這裡任何一個人——基於近日的相處,她發現這群人還滿容易出爾反爾,尤其是當觸碰到個人利益時。

  他解開她的啞穴。「陸夫人,如果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我說。」

  「真的什麼都可以要求嗎?」

  「請說。」

  「我想吃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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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9 11:55: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出乎意料之外,陸天並未在三日內趕到!

  「殷兄,你怎麼看?」

  「我沒料到陸公子沒來,也許陸夫人並下如司徒兄所想的那麼重要。」他投以一抹抱歉的眼神給那頭的徐阿瑛,「眼下我們該想想,西門邪一約是否該如期前往?」

  「我們當然得去赴約,至於那女人,就照我上回的提議,將她交給西門邪,以便讓我們拖延一陣子。」

  「司徒兄,我不明白為何你對於陸夫人就不能寬待些,若將她交給西門邪,你、我都知道陸夫人的下場絕非……」

  「此事不必再談!我相信所有人都會贊同我的決定;事下宜遲,我們得上路了。」司徒策早已決定所有事,不容他人反駁。

  若要說他為何會如此不顧人命,只能說,愈和徐阿瑛相處在一起,他就愈覺得心底發麻——徐阿瑛雖然臉上沒有和他印象中那女人一樣有記號,眼神卻是意外家極了他記憶裡的女人,他不能讓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威名聲譽,毀在跟那個女人有關的人身上!

  所以,徐阿瑛必得除去,而既然不能弄髒他自己的手,就得借他人之刀。

  午後,一行十人,加上徐阿瑛,前往和西門邪約定好的東坡裡。

  空曠處有座涼亭,那端坐著一名執扇的白衣男子,他的樣貌年輕、五官端正,正笑咪咪的望著他們。

  徐阿瑛是第一次見到西門邪,直覺就是不喜歡他,因為他那雙眼太陰、太邪。

  「各位,你們遲了一會兒。」西門邪扯開掌中薄扇揚呀揚,眼神輕蔑的掃過那群人,視線落在當中一名美艷動人的姑娘身上。「喲!上回跟你們交手時,怎麼沒見著這麼美的美人呢!」

  歐陽晴眼還未眨,西門邪就已落在她身前。

  心一驚,他的功夫未免好得嚇人!心神一凝,歐陽晴立刻板起冷臉,口氣高傲道:「你要的人在後邊,不是我。」

  「哦!原來那位才是準備服侍我的姑娘。」西門邪口中有著歎息,不過他遲早會把這名冷艷美人搶到手;然後他來到「貢品」面前。

  徐阿瑛狠狠瞪著那雙探向她臉蛋的手,一臉的厭惡,若不是她發不出聲,她一定會罵得他頭破血流。

  「這美人眼神凶得很,不過我喜歡。」檢視完,西門邪淫穢的目光再三流連在她身上,「這次就看在美人分上,我不多跟你們計較,不過下一次可別再遲了,我懶得等人……」

  「請等一等,西門公子!」殷巖泉卻突然擋在徐阿瑛身前。

  西門邪眉一挑,「怎麼著?上回沒斷你一條腿,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這位姑娘不是自願前來,而是被我們強迫帶來的。」

  「關我什麼事?」西門邪輕易推開殷巖泉,手向前一探,徐阿瑛就落入他的懷裡。

  殷巖泉的內心交戰,最後把心一橫,咬牙道:「我想取消協議,請西門公子放了這位姑娘,殷某願意用命來抵。」

  「我要你這條命做什麼?」西門邪一臉的不屑,「我要的是看著你們這群正義之上替我幹盡天底下的壞事,這才是我留下你們一條狗命的原因。」

  這男人真是惡毒!

  「西門邪,我殷巖泉只要還留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替你做出喪盡天良的事!」

  「看來你們今日前來並非議和,那好,我也毋須遵守那天的協議,留下你們的狗命!」唇嘲諷的一掀,西門邪眼露殺機,把徐阿瑛往前一推,他攤開雙臂,兩手各握著一把雙旋刀,「活動活動筋骨也好,男人就給我練練拳腳;女人嘛!我兩個都要帶回去。」那雙色眼瞄了瞄臉色蒼白的歐陽晴。

  被西門邪狂妄自大的口氣逼急了,當下不少人也決定拚命跟西門邪打上一場。

  「陸夫人,有機會就快逃!」殷巖泉乘機靠近徐阿瑛,快手解除她手上的繩索,並解開她的啞穴。

  溜!溜個屁呀!徐阿瑛才恍神過來,身邊數條影子已飛奔上前,與前方西門邪纏打在一起!

  疾掠而來的陣陣掌風捲起滿地塵土,頓時黃沙飛舞,就見西門邪從容不迫一躍而起,疾快的身形揮動雙刀直俯而下,對上所有人的合擊,西門邪招招凶悍狠戾,瞬間幾道身影飛出那片黃沙,重重捧落地面。

  從沒見識過這等大陣仗,徐阿瑛是看傻了眼,雙腳根本離不開原地——百聞不如一見,原來相公每晚說的故事都是真的,真有人能以一對十還面不改色,只是相公說的故事沒那麼悲慘呀!

  那些從空中墜落下來的人,有的只是手臂、肩背劃了好大的口子,淌著鮮紅色的血;有的卻慘了,胳膊、大腿全都躺在一邊,人只能在地上痛苦哀號;反觀西門邪卻一點事都沒有,他舔著掌中雙旋刀上的血跡,表情似乎相當享受。

  惡!

  幾個仍有一口氣在的人,包括南宮無極、司徒策和殷巖泉,使了個眼色力拚第二擊,可惜技下如人就是注定討打;倒是西門邪沒讓他們斷手、斷腳,只是抓了一個,再用對方兵器打上另一個人,幾番下來,大家都累壞了。

  那個西門邪根本就是在要著他們玩嘛!

  不消一刻鐘,那個口口聲說要保護她的傢伙也跟著往地上一倒——還保護個屁!

  「這男人太可怕了!」歐陽晴的眼中露出恐懼。

  驀地,男人那雙冰冷帶著邪意的雙眸對上自己,徐阿瑛直到這時才想到自身安危,她怎麼忘了溜?

  有人先一步拿刀架著她的脖子,她詫異的瞪著歐陽晴。

  歐陽晴倒是看也不看她一眼。「西門邪,這女人我可以給你,但你要讓我和其他人安全離開。」冷眸掃過地上的血跡殘骸,禁不住顫抖,但她很快就冷靜下來。

  徐阿瑛則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都到這保命的節骨眼,這女人還想害她?

  西門邪笑了,笑得很暢快,似乎聽見什麼有趣的事似的。「不,你們兩個一個也別想走!」

  他快手在歐陽晴準備反擊前,先一步箝住她的雙手,邪佞的黑眸冷冷朝地上幾個傢伙望去。「瞧瞧你們這幾個小角色有多逗趣,好了,我也玩膩了,美人我帶走了,至於你們幾個還有一口氣的,這次就當給我練練身手,饒了你們,要是再給我要花招,我就一個都不會放過!記著,下個月初一樣在這裡,給我交個美人過來。」

  話完,西門邪毫不吃力閃開徐阿瑛的花拳繡腿,一把將她扛上肩頭;另一手則點了歐陽晴的穴道,再推給下屬抓好,準備打道回府。

  「你這個叫西門什麼的混帳王八蛋,要是敢動我一根寒毛,我絕對要你吃不完兜著走!」徐阿瑛的聲音,逐漸消失在一片飛沙之中。

  只要越過那片竹林就可以見到西門宮,西門邪迫不及待想嘗嘗兩個美人的滋味,才想加快速度回去,腳步驀而一停。

  有道人影佇立在前方小路上——來人似乎完全沒讓路的跡象,大刺刺擋在正中央,似乎等他已久!

  「你是誰?」儘管對方是名削瘦斯文的男人,西門邪眼角卻瞄見了歐陽晴臉上層露的喜色,他立時防備起來。

  「在下陸天,敢問閣下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雙旋刀的主人西門宮主?」

  西門邪狂妄的點了頭,「正是我。」

  「那好,我是來請西門宮主將我娘子歸還給我。」

  娘子?

  被當布袋掛在西門邪肩上,早已頭暈腦脹的女人,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急忙大叫,「陸天!相公?你來了!」這男人真的跑來救她了!

  隨即喜悅在瞬間被一股埋怨給取代,她忍不住抱怨起來,「你這可惡的男人,既然來救我,為什麼不早點來?害我這三日每天都吃不飽、睡不暖,那群人根本就不讓我好過。」

  「冤枉,娘子,我是照書信提及的地點趕來,上頭明明就點名要我來西門宮。」陸天的眼神先是不捨的望著讓人扛在肩上的妻子,再冷冷掃向一旁歐陽晴,「怎麼著?難道我跑錯地方了?可留給我的字條上明明就寫著四日後在西門宮前見!」是他耐不住,所以提早一天到。

  而幸好他早來了,不然豈不是錯過了徐阿瑛!

  徐阿瑛哇哇大叫,「什麼四日後?你要是四日後來,我早就被這男人給玩徹底了啦!」

  腦袋瓜靈光一現,徐阿瑛狠狠瞪著另一頭的女人,「我知道了,一定是你這個女人故意這樣講,好讓我相公錯過救我的機會,你、你真是太卑鄙了!」

  歐陽晴不語,但表情卻是相當清楚——她的確是故意的!

  「夠了!」西門邪不耐的把肩上人兒往地上一摔。

  顧不得屁股疼,徐阿瑛一個箭步跑到陸天身前,多日不見,她難掩相思的緊緊抱住他。「我真不敢相信你就在我面前,你可知道我有多少話想跟你說,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陸天心底的激動也不亞於她,他緊緊收攏手臂,失而復得的感覺令他捨不得鬆開。

  面對前方一身邪氣的西門邪,陸天臉上保持二貝的微笑,「這位就是在下的妻子,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她讓西門宮王你抓來,但我知道這絕非她自願,也請宮主讓在下的妻子隨同在下離去。」

  「笑話!那是我看中的女人,為什麼要讓你帶走?」

  「西門宮主的意思就是不肯放人羅!」陸天的臉色變嚴肅起來。

  「你真以為光憑你一個人,就能救得了這兩個美人?」

  「不,我只要我妻子;另一個……」陸天淡淡朝臉色刷白的歐陽晴瞥了一眼,「就交由西門宮主處置,看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陸某絕不過問。」

  別人對他下仁,他又何須顧全道義呢!反正天下人都視他爹、娘為魔頭,那他就該徹底發揮這個名聲,不丟爹、娘的臉才是。

  西門邪摸摸下巴,露出陰邪邪的表情,「可我卻覺得,有夫之婦玩起來搞不好特別刺激!」

  這男人真是變態!

  徐阿瑛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該死!都忘了那傢伙有多厲害、多恐怖,陸天又怎麼可能贏他?她突然覺得好懊悔,為什麼心中一直念著要他來救她,她揪著陸天的前襟,後悔萬分道:「那傢伙不是普通人,他一口氣就可以對付十幾個武林高手,你會沒命的,你真不該來……」

  陸天卻握起她的小手,溫柔的眼神打斷了她的話,「沒辦法呀!我娘子煩人得很,不帶她回家見我爹、娘,她肯定會吵得天翻地覆,所以我只能快點把她找著帶回去。」

  他講得輕鬆,她聽得卻好生感動,但止不住內心的害怕,頭一次她這麼害怕失去一個人——當年她小,爹、娘她來不及救;但,現在她一定要保住心愛的男人。

  下定決心,她轉向西門邪,「你不過就是要女人,我可以留下,只要你放我相公安全離開。」

  陸天在後頭皺起濃眉——這女人是在胡說什麼!

  「笑話,我要女人還需要講條件嗎?」西門邪回答。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徐阿瑛擋在陸天面前,擺了個自認很勇猛的姿勢。

  「憑你?」西門邪不屑的上下打量她。

  「對,就憑我好歹也是個山中大王,和人拚架的經驗我可多了,要打就來,我不怕你!」她偷偷偏頭對身後男人道:「待會兒我一出手,相公你就趁空檔快點溜,我拚了這條命也會拖上他一炷香的時間;你的腳下功夫好,記得跑得愈遠愈好,聽見什麼都不要回頭。」

  「……我知道了。」她誓死保住他的決心很難不撼動人,陸天從後圈住她,納入自己懷中,並在她的頰上落下一吻。

  勇猛的女大王卻在此刻不好意思起來,「哎呀!都什麼時候,你還在做什麼……」

  「你們兩個竊竊私語夠了沒?」西門邪很不耐煩,這小娘們雖凶,但那副嬌樣卻也夠搔人心頭癢,他已迫不及待要征服這樣的女人。

  「儘管放馬過來,我不怕你!」徐阿瑛掙脫身後的懷抱,打算照她的計劃進行,不料後頭那雙手又再次圈了上來,她頭一撇,「陸天,你鬧夠……」了沒?

  聲音僅此為止——她發現自己又出不了聲,她眨眨眼,是哪個混蛋點了她的啞穴?

  答案正是對她笑得極為溫柔的陸天,徐阿瑛急得想抓住他,卻又發現一件更震驚的事——她根本動不了!

  她整個人就維持方才撇頭的姿勢,不用說,害她動不了的罪魁禍首還是同一人——早知道她男人點穴的功夫了得,卻沒想到他居然連她也下手!

  為什麼?她用眼神質問他。

  陸天輕輕將她放坐在地上,也將她歪了一邊的小臉扳正,「你自己也說了,這個西門邪不好對付,我怎麼可能讓你涉險?我是為了讓你平安才追來,你真以為我會讓你犧牲自己來救我嗎?」

  可是那傢伙有多厲害你知道嗎?你會被砍成十幾段的……我不要看見你橫屍遍野的模樣!

  看懂她眼神的示意,陸天搖搖腦袋,「對我有點信心好嗎?」他沒精湛的武功不代表他不知如何取人性命,以前不願意是因為他不喜歡要人命,但這次,為了保他的娘子,他卻願意這麼做。

  他輕啄一下她的嘴,安撫她道:「等我,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陸天站起身朝西門邪走近,眼神毫不畏懼的迎上西門邪。「看來唯有打敗西門宮主,我才能帶著妻子離開。」

  「既然你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你!」西門邪發起狠來,一躍而去,想給他頭頂致命一擊,豈料這掌才擊下,底下的人卻不見蹤影——人呢?

  「西門宮主,我在你身後。」

  西門邪迅速旋身,心中一駭,不可置信的瞪著一臉從容不迫的男人——居然有人能在他的眼皮下閃開,此人動作相當靈巧,腳下輕功更是已到達爐火純青的地步,看來是他小覷這男子了。

  「你究竟是誰?」這次他不敢大意了,先問清楚名號。

  「不都跟你說過,我姓陸,單名天。」

  西門邪濃濃攬了眉,為什麼他對這號人物沒什麼印象?

  當然啦!西門這傢伙常年閉關練武,又從沒跟他老爹訂過酒,自然不會知道他是誰。「請問西門宮主是在思考要繼續和我這無名小卒對打,還是乾脆放我們離開?」

  眼底閃過一道狠戾,西門邪倏地抽出兩把雙旋刀,使出他最擅長的雙刀鎖喉——三招內便可取人人頭,卻仍教陸天輕易躲去。

  西門邪怒了,自以為天下無敵的招式居然會敗給一個不知名諱的傢伙,他這下更是使出全力,招招斃命,可二都讓男人出神入化的步伐閃躲開。

  打、再打,西門邪發了狠似的用全力攻擊;陸天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閃避過西門邪,但詭異的是,陸天一次都沒出過手。

  因為若要傷西門邪,就必須接近他,不然如何封住他的穴道?而那唯一令西門邪靠近的方法就是什麼也不動的任對方「砍」……不知這樣的後果,他的身子承不承受得起?

  不知出了多少招式仍擊不中一個小角色,西門邪真是狼狽,他怒不可抑道:

  「你就只會躲,不會出招嗎?」猛地,他恍悟——這傢伙該不會是只懂得躲卻不會出招,如果是這樣……

  西門邪冷笑,揮出的雙旋刀驀而轉向,在陸天的錯愕下,朝手無縛雞之力的徐阿瑛毫下留情砍去。

  「該死!」陸天不再猶豫,施展迷蹤步朝那頭越過去——他知道西門邪是故意的,但他不能慢,就怕慢了,娘子也沒了。

  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成功擋在徐阿瑛身前,任由那把不打算停下的雙旋刀狠狠插入自己胸口。

  雙旋刀的可怕之處在於那把刀是前勾彎曲成形,刺入肉身再狠狠拔出,一塊肉就這麼沒了,沭目驚心的傷勢也絕非一般刀劍所能比擬!

  當雙旋刀自他胸前拔出時,陸天疼得差點失去知覺,鮮血噴灑在樹幹,以及後頭徐阿瑛驚駭的臉龐上。

  「不!」這聲尖叫出自於另一邊的歐陽晴。

  喜歡的人就這樣活生生在眼前被穿透身,教她一個姑娘如何能接受?她的思緒抽離,整個人都嚇傻了。

  西門邪得意大笑,貼近那張痛苦萬分的臉龐道:「這下看你還能囂張到哪裡去……」

  就趁現在——西門邪失去防備,陸天使出最後的力氣,探手至他後頸處約三指骨的位置狠狠點了下去。

  他無意點西門邪的死穴,原本只想封住他的功夫,無奈這傢伙竟想傷他的妻子,這令陸天一時氣憤,選擇最痛快的作法解決這男人。

  原本還得意自鳴的西門邪驚覺不對勁時已是來不及,眼一凸,驚訝的表情才表現在臉上,什麼「遺言」都來不及發表,身軀一軟就倒下了。

  那頭西門邪的手下見到自己的主子完蛋了,就怕待會兒會輪到自己,立即拔腿逃命去。

  陸天跟著吁了一口氣,身子沉重得讓他站不住腳,胸口撕裂般的痛楚更讓他的意識開始不清楚;他跪坐在沒氣息的西門邪身邊,茫茫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盯著西門邪的「屍體」發怔。

  娘說得沒錯,只要不對地方,一樣、一樣可以取人性命……對了,還有他娘子!他吃力的轉向,每動一下都令他疼痛得幾乎要暈過去。

  這頭的徐阿瑛則是一臉血色盡失,恍若失了魂魄似的瞪著他看。

  他知道自己的傷勢一定很嚴重,她怕是嚇到了……糟糕!為什麼他的力氣愈來愈小,甚至提不起手替妻子解穴,朦朧問,他只看見徐阿瑛從未展現過害怕的臉上流下一顆又一顆的淚珠。

  不要哭,他沒事的,真的……不要……哭……了……

  「糟糕!還是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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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9 11:55:44 |只看該作者
  就在陸天即將昏死過去的同時,一道聲音自頂上落下,緊接著,一名看似年紀與陸天不相上下的男人,面色凝重的扶起昏迷不醒的陸天。「唉!怎麼弄得這麼慘!我已盡全力趕來,結果還是來不及嗎?」男人伸手檢視陸天的「慘狀」,探了探鼻息,幸虧還有氣!

  男人臉一抬,見著一張似曾見過的面孔正咿呀咿呀張嘴不知說些什麼,男人立刻替女人解開啞穴。

  喉頭梗住,淚眸怔怔然望著渾身是血的陸天,一陣壓抑許久的悲癟哭喊震撼了整片竹林。「救他!快救救我相公!」

  濃濃藥味充斥在一室。

  在女人的瞪視兼監視下,男人被逼著喝下一碗又一碗的湯藥。

  「我現在才知道,苦藥原來喝多了真的會受不了。」陸天皺著濃眉,瞪著仍殘留幾口苦藥的碗。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給我乾脆一點,一口氣解決不是很好,別像個娘們在那邊猶豫害怕。」

  「可是我覺得我的傷勢好了許多,這點小傷不需要喝這麼多帖藥。」

  什麼叫作小傷!這句話令徐阿瑛當下抓狂了。「一個小傷會讓你躺上半個月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條命差點就沒了!什麼叫沒了?就是嗝屁了!玩完了你就再也不能開口說話、再也不能吃喝拉撒……」

  為免她繼續歇斯底里下去,陸天急忙接過她手中的碗,一口氣喝乾淨。

  這還給她差不多!

  一旁傳來偷笑聲,陸天瞪著那頭的人。「看我被罵很好笑是吧?」

  「是滿難得的景象,以前我罵你,你都給我頂回來:這會兒看你吃鱉,我不多笑笑你,豈不是太浪費機會了?」男人嬉皮笑臉道。

  「你還說,若不是你這麼晚才到,我會挨上那一刀嗎?」

  「嘿嘿!怎麼不說若我沒趕到,你這條小命就保不了了。」還不是多虧有他。

  「可不是。」徐阿瑛在一旁插嘴,「若非有大哥在,懂得替你處理傷勢,還帶了那麼多靈丹妙藥來,你流了那麼多血,胸前還破了一個大洞,真以為你還有命可以在這裡說話嗎?」

  陸天攬眉——他是不是聽錯什麼稱呼了?

  「大哥都跟我說了,那些藥是出自大嫂之手;大哥為了預防萬一就帶在身上,幸虧你當時留了口信,大哥才能找到我們;這會兒大嫂還留在山寨裡替我照顧所有人呢!回頭我一定要獵只肥胖的山豬給你大哥、大嫂當謝禮。」

  陸天朝那男人瞄去一眼,那男人居然敢對著他微笑點頭。

  這麼說山寨裡的人都沒事,真是個好消息,只不過……「娘子,你喚他什麼?」手一比,指著那個假裝年輕的男人。

  「大哥呀!」發覺陸天詭異的表情,徐阿瑛當不覺得不對勁,「怎麼?他不是你大哥嗎?」

  「他是我爹。」

  「啥?爹!」徐阿瑛一雙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那個和她相處大半個月,看來與陸天年歲差不了多少的男人竟是她的「公公」!

  「混帳小子!洩我的底幹嘛?」男人沒好氣的癟嘴,他正享受著被人喚「年輕」的滋味。

  「你真的是……是他爹?」

  都洩了底,他也不好再裝下去,瞪了兒子一眼,這才比比自己的臉,和陸天的臉。「怎麼著?難道我們兩張臉長得不像嗎?沒道理呀!由我親自上陣做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不像我?」

  就是因為像,才會相信這男人是陸天的大哥,可沒想到居然是……「公公、公……公公……」

  男人皺緊雙眉,「別把我叫得像太監一樣,你還是喚我爹吧!」

  好半晌,徐阿瑛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所以,你真的不是他大哥?」

  想起方才兒媳婦那嚇傻的表情,他就覺得好逗趣,如果不提醒她,恐怕她還傻傻的站在原地發愣呢!「我說小天呀!你這媳婦兒可……可真特別呢!」

  眉毛輕輕一挑,陸天把空碗交出去,「她的性子是挺凶悍潑辣的,又愛衝動行事,與一般姑娘不一樣。」

  「不只凶悍,我覺得她是個性情很特別的女子,讓人心疼。」

  陸天不以為意,「那是因為你天天面對娘那副冷冰冰的摸樣,自然會覺得瑛兒的性情不一樣。」

  「你這死兔崽子,竟敢拿你娘來說嘴!」舉在空中的手頓了一下——這打下去萬一讓兒子的傷勢嚴重,那可不得了,光是想那媳婦拿刀弒殺公公的景象,嗚嗚……還真是嚇人。

  他收回手,只能用力瞪了瞪兒子一眼,「我指的是,你那媳婦兒在你面前總佯裝得很堅強,不讓你看見她的擔心與害怕,你知道那日我趕到時,她就像失了魂似的兩眼空洞的望著你,連我看了都難過!

  「等我解開她的穴道,她哭喊哀求我救你的聲音可真是讓我聽了心碎;進了客棧,她更是片刻守在你身邊,怎麼勸她去休息都不肯,那憔悴的模樣看了真讓人心疼;直到你清醒過來,她才突然振奮起來,中氣十足的罵了你一句……」

  「罵我混蛋是嗎?」想到那日重傷闔上眼之前她流下的淚水,陸天嘴角露出一抹心疼的微笑。

  等他清醒時,在妻子指責的眼神中,他讀到她的恐懼—她好怕他再也醒不過來。

  不過他不後悔自己這麼做,因為他不會讓阿瑛自己去面對危險。

  「在你面前,她每回都擺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樣,故意對你生氣,把她的脆弱藏起來不讓你看見;可每當轉身後,她可就不是那副表情了,常常一臉擔憂、害怕的直問我,你是不是真能平安無事?是否真能好起來?有好幾次我都被追問得快煩死,好像不問到她滿意的答案就不罷休,看得出來她有多怕失去你!」

  「哦?」陸天聽出興趣,坐起身,唇邊的笑容拉得好大,「她很擔心我嗎?」

  除了第一日他清醒外,這女人每次見到他都是又吼、又叫,害他不禁懷疑起妻子的擔憂是不是在他張眼的那一刻就都沒了。

  「何止擔心,好幾次我都看見她要哭不哭,傻愣愣的對著煮藥的盅看,準是又想起你受傷的那一幕,又怕你的身子好不了。」

  「這個傻瓜,我不是好端端的嘛!」他歎氣,掀被起身替自己倒了杯水,殘留在口內的良藥真是苦。

  「不能這麼說,當年娘子為我受的重傷,我直到現在想起來,心頭都還隱隱作疼呢!愈是深刻的痛就愈是難以忘懷……說到這裡,我不得不提醒你一點,這媳婦兒好像挺自責你是因為救她才受了傷,這種自責多了就會鑽牛角尖,你得多注意一點。」

  「我明白。」他點頭,坐在他爹身邊。

  「不只明白,是還要……耶?等等,你這傢伙不是說痛得起不了身嗎?我還以為你要再多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下床呢!」瞧這傢伙身體健康得很,還能下床走路。

  「有爹你的內力加持,加上娘的仙丹靈藥,要是不這麼快恢復過來,不就太丟你們的臉了。」他甚至感覺身子比以往還要舒暢,除了胸口那還在結痂長肉的傷口,偶爾還是會抽痛一下。

  這麼說來……男人眼珠子一瞪,「你這混蛋小子,你裝的呀!」一掌毫不留情的打下去。

  陸天差點咳岔了氣,「我拜託你,爹,怎麼說我也才剛復原,你是想讓我再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是吧?」

  他只是想多享受點娘子照顧他的感覺嘛!才會賴在床上不想那麼快起身。

  「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裝……」糟糕,看兒子咳嗽的模樣好像真的很痛苦耶!他吞吞口水陪笑道:「我說小天呀!你咳小聲點,拜託千萬別把媳婦兒引進來。」他可不想被媳婦兒拿刀在後頭追殺,這樣很丟臉。「話說回來,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娶妻的?」

  「咳咳,這個……說來話長……」陸天支支吾吾起來。

  「沒關係,我反正閒得很,可以從頭到尾一字不漏的聽完,瞧,我連板凳都搬來了,快說、快說,我已等不及要聽故事了。」

  他怎麼覺得他爹的個性與某個人好像?

  徐阿瑛擰乾濕毛巾,做足心理準備進屋面對年輕的「公公」,誰知門還沒推開,她就聽見一陣驚呼——

  「什麼?你是被媳婦兒強……強上了!」

  腳步一頓,關於陸天是她強迫而來的相公,她近日一想到就覺得不太舒服;她悄俏把耳朵貼上去,想知道裡頭人的反應。

  「兒子,你真的甘心就這樣、這樣給人、給人……」

  「廢話,要是爹讓人硬上,你會甘心嗎?」

  「當然不會!不過如果對象是我娘子……嘿嘿!」陸天的爹嘴角露出一抹白癡笑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知道,你會恨不得爬上床給娘欺負去。」陸天翻了個白眼,對自己親爹的白癡模樣早已見怪不怪。

  「幹嘛?你羨慕呀!」男人一點都不覺得害臊,「可你的輕功明明這麼好,怎會逃不出去,被人留在山寨裡當個小相公?」

  「要是當時你的手腳都被人捆綁著,又沉又重,你能走去哪裡?」

  「這……」說得也是,兒子的內力又不及他,無法輕易掙脫牢固的鎖鏈,自然是無處可逃,「可這還挺傷男人自尊心呢!」他說得極小聲,卻是字字清楚。

  「是挺傷人的。」這點陸天同意,尤其他娘子只懂搔癢,起了頭卻不繼續下去,真的很傷身也很掃興。

  「你不生氣嗎?」

  「當然生氣。」最氣她總是搔到他的最癢處。

  「那你怎麼還跟兒媳婦在一起?我看你一臉想逃走的衝動都沒,甚至還為了救人家,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

  「沒辦法,她是我娘子嘛!況且她對我算不錯了,身為丈夫下挺身出來救娘子,哪還算個男人咧!」

  驀地,外頭似乎有什麼騷動,可仔細一聽,又沒有動靜,可能是風吹聲,聽錯了。

  「兒子,你是心甘情願留下來的吧?」為什麼他覺得陸天講得很埋怨,但臉上那表情卻是享受得很。

  「自然是,不然爹以為我為何都得到了自由,卻不離開她。」

  「所以你是喜歡她羅?」

  陸天微笑著,而答案就寫在他的臉上。

  「早說嘛!既然媳婦兒是你自己選的,我就不須那麼大驚小怪,還以為你是被人玷污清白,才不得不認這個娘子。」

  兩眼一翻,是說到哪去了,「爹,我的清白還在,你別擔心,行了嗎?」

  「什麼?」他一臉的不可置信,隨即瞥了道「你真沒用」的眼神給陸天,「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呀?都成親這麼久,老婆也抱了這麼多次,居然還守著自己的清白!」

  「爹,我拜託你,就因為我是個男人,清白有沒有沒關係;可對女人卻是重要多了,在沒確定阿瑛心底的感覺前,我是不能欺負她的。」

  男人攬緊眉,意思是這傢伙顧慮的是媳婦兒呀!

  「放心,明年我一定會讓你抱孫子。」說來說去,他老爹眼中那道光芒就是為了孫子。

  「這才像話嘛!話說這兒媳婦去了這麼久,怎麼拿條濕毛巾給你擦擦臉要這麼久嗎?」才打開門想去找人,就在地上發現一條擰乾的濕布。「奇怪?布在這,那人呢?」

  平空消失了嗎?

  當晚——

  「娘子,別靠著桌睡,上來陪我躺著吧!」

  撐著身子坐在椅子上的徐阿瑛,儘管疲憊仍搖頭堅持,「不行,你的傷口才癒合,要是我不小心手腳亂揮,傷著你的傷口該怎麼辦?」

  「但看你這麼不舒服的趴在桌上睡,你覺得我能好睡到哪裡去?」

  「那我可以打地鋪。」

  「我一樣心裡會不舒服。」總之,陸天一副就是「你不睡,我就不睡」的模樣,最後徐阿瑛妥協了。

  想摟著她睡,無奈那女人卻縮到床的最裡邊。「阿瑛,你可以睡過來一點,我沒那麼容易就被你……壓傷。」最後幾個字是他努力擠出來的,看那身影那麼小心翼翼縮在角落,他看了很難受。

  「不要,我怎麼知道自己睡呀睡,會不會突然轉身一腳踢到你的傷口!」

  「你不會。」在一起這麼久,除了第一次那晚和第二次的失誤,還有第三次的不小心,他的娘子都沒再失手,不,是失「腳」過。

  所以理由不成立!

  不理會她的堅持,陸天揚起左臂抓中目標物,勾進他的懷中。

  「你別拉……不是叫你別使力,好嘛、好嘛!我躺過去就是,但你不准抱著我,我不要你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又扯傷。」

  把她眼中濃濃的自責放入心底,他一歎,「阿瑛,我身上的傷不是你的錯,你別老是放在心上東想西想好不好?」希望她能聽進去。「老實說,我還很驕傲這傷口,因為這是為了保護我妻子而留下的戰績呢!」

  沒想到陸天的話卻起了反效果,「保護妻子」四個字讓徐阿瑛心中的不暢快又出現了——當初是她硬逼迫陸天娶她,所以她成了他的妻:對陸天而言,因為是「妻子」,所以要對她好,但他心裡到底還是怨的不是嗎?

  要是她被人強迫做不願意的事,她早拔刀砍了過去,難為陸天的教養好,忍了下來盡好丈夫職責,可保護妻子這責任卻讓他差點命喪黃泉,她是不是做錯什麼了?她是不是不該硬要強迫跟他在一起?

  好半晌,徐阿瑛都靜不出聲;陸天感到不太對勁,想起午後門前發現的那塊布……當時這女人應是在房外,那她是不是聽了什麼在不高興?「娘子,今日下午我和爹在講話時,你是不是在外頭?」

  徐阿瑛渾身一震——他是要開始告訴她,今日她在房外聽見他有多討厭她的話嗎?不!她不想聽。「我累了,你是病人不該多話,早點歇息吧!」

  歇息?她累了?陸天攬眉——這一點兒都不像她,準是有什麼事不對勁!至於是什麼,盯著那團縮在他身邊假裝閉眼熟睡的女人,他沒多問,只在她的臉頰親了一下,感覺到她的身子輕顫了一下。

  她根本就是個小騙子,明明醒著卻不願與他說話,但到底是哪裡不對咧?唉!

  猜不出,也只能讓她自己告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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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徐阿瑛這趟外出尋夫的行程經歷了將近兩個多月,在陸天傷勢穩定後終告結束。

  當日她出山寨帶了兩個人,那兩人中途先回來;等她回來時則帶了三個人——

  一個是陸天,一個陸天他爹,一個是執意要跟著他們的小童;看來這夜叉寨是愈來愈越熱鬧了。

  回到自己的地盤,一個讓人吃驚的意外就站在徐阿瑛面前——

  「你說什麼?那、那就是你娘?」沒搞錯吧?那個美若天仙的女人就是陸天他娘!「怎麼你爹、你娘看起來都是這麼年輕?」哺道。

  不過陸天他娘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好像不太容易相處耶!

  「那是因為我爹、娘都有強大的內功在,加上娘精通藥車,三不五時滋潤一下,自然是馭顏有術。」陸天解釋。

  冰霜美人周邊站著一群不敢靠近卻又露出崇拜眼神的山寨兄弟——沒辦法,誰教這位姑娘,不對,應該說是大當家相公的娘親,實在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姑且不提第一天到山寨來,她臉上那令人驚駭的恐怖神情,像是山寨裡的人與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若非姑娘身旁的男人像極了他們的姑爺,二當家才猜中這姑娘可能是姑爺的親人,不然他們真懷疑這位姑娘是想動手宰了他們!

  也幸虧誤會解開,不然若是真打起來,他們山寨裡的所有弟兄搞不好都打不過姑爺的娘親——

  別看她纖瘦的身子,在入住山寨的第一晚便一掌劈死一頭衝入寨裡想發威的老虎!

  甚至她有一手比姑爺更卓越,應該說讓他們崇拜萬分的醫術——所有疑難雜症經她診斷治療,幾天內就痊癒,簡直是活菩薩一個!

  就連二當家那要死不活的身子也讓她給救回來,現在不但臉色紅潤,那條腿也漸漸可以活動,還可以跟著大伙出外到處跑。

  只不過姑爺娘親的脾氣好像不是很好——不愛說話也不喜歡讓人靠近,隨便一個視線掃來都讓人覺得渾身發冷;上次有個兄弟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整個人就在瞬間飛了出去,撞斷了幾根骨頭,也因為這樣,大家對她真是又敬又怕。

  這時,有人眼尖發現山寨口那邊出現了三個人——一個是姑爺,一個是姑爺的爹,另一個姑娘是……

  「你!混帳陸天!我們大當家是怎麼對你?你竟敢背著她搭上其他女人?」該死!虧他們大當家心繫於他,這男人居然勾搭起別的女人,瞧瞧那雙摟在女人腰上的臂膀,他一哥就恨不得把那背叛大當家的手給砍下來。

  徐阿瑛沒被那陣雷吼聲給嚇著,倒是一怔,微攢起眉,「搞什麼?你們幾個傢伙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嗎?虧我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咧!」

  幾個人當下一愣,這……聲音是很熟,說話調調也很熟悉,再瞧瞧那漂亮的右邊臉蛋,眾人頓時不敢置信的猛吸氣——

  「大、大當家!」以往她都用醜陋胎記現身,都快忘了她原本的面貌,再加上她從不曾有過的秀氣打扮,活脫脫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不過是少了個印記,換了身衣服而已,有這麼難認嗎?」是她近日煩惱太多,才會忘了在回寨前先「補妝」一下。

  「因為你很美,讓人看傻了眼,自然認不得你。」陸天在她耳畔嘀咕一聲,惹來她的嬌嗔一眼。

  這情景可真是讓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到地上—從什麼時候開始,大當家從一隻母老虎變成這麼溫馴的貓兒?還打扮得十足十的姑娘味,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景象!

  這下,所有人更是佩服陸天了——這個姑爺真是厲害。

  陸天他爹一下子竄身到冰冷美女面前,緊緊抱住她。「娘子,為夫離開你都快一個多月,好想你,想得我的心都疼了!」

  女子的視線雖冷淡,卻仍摻了一絲的柔情,「不知是誰先把我扔在這裡,一個人逕自跑得無影無蹤?」

  「嘿嘿!那是因為……我突然好想念咱們兒子,所以忍不住先走一步嘛!咳咳,可娘子你看,我不是很快就回頭來找你,還跟你說明緣由;也幸虧我急著再去找兒子一趟,才能把差點一命嗚呼的笨蛋兒子給救回來……」

  不讓夫婿繼續說下去,免得他扯到天黑都扯不完,女子淡問:「天兒怎樣了?」

  「喏,我說過會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就在那,雖然他胸口掉了塊肉,不過放心,他健康得很……喂喂喂,娘子,你別走呀!為夫還有好多話想同你說……

  好呀!就知道你一心只掛念兒子,以前只須跟那幾顆櫻桃樹爭寵,現下又多了兒子,嗚嗚,我這一家之主地位又往後退了一步……喂喂喂,娘子……你真不理我!」

  甩也不甩他,冷若冰霜的女子朝陸天和徐阿瑛定去。

  徐阿瑛這趟出門的任務就是拜見陸天的爹、娘,這下人就在跟前,她的嘴卻是一張一闔,久久喊不出聲。

  「娘子,你怎麼不喚人?」陸天打趣看著她緊張的神情。

  「呃,婆、婆……婆……」她的舌頭像打了結般——不能怪她,誰教面前的女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這麼「大」孩子的娘,了不起就是大上她幾歲,喊姊姊還比較適合。

  視線觸及支支吾吾的姑娘一眼,冰冷女子眼中閃過淡淡的笑意,她一手撈起陸天的手腕把脈一會兒,「你的氣血雖順暢,仍須調養一段時日,該服什麼樣的藥你應該知道,記得藥一日兩帖,一個月內切記勿再使力,不然日後你的身子骨將難以復原。」

  女人的口氣很淡,好像身前的兒子跟她是陌生人似的,但若仔緬一瞧,方可見到一抹輕輕的微笑出現在她的臉上。「過些時候記得回櫻谷一趟,有些養身解毒的丹藥可以給你的妻子服用。」

  雖然她不擅言詞,但畢竟是自己的孩兒,她雖冷漠但仍十分關心陸天,既然孩子已認定了身邊的女人,那她也會將徐阿瑛當成是親人,為了避免有人因為自己與丈夫的關係傷害到媳婦,她必須替兒子照顧好徐阿瑛。

  「謝謝,娘。」陸天對娘投以感激的神情,明白她眼中的含義。

  「你想留下是嗎?」她心想,兒子應該是想和媳婦兒在一起。

  「如果爹、娘不介意,我想先留下,畢竟這裡有阿瑛的親人、兄弟在;不過我也會帶阿瑛回櫻谷去探望你們。」

  女子點點頭,「若有事需要娘,儘管回來。」隨即掃了冷眼給後頭還在碎碎念不停的男人。「還不走!你想賴在這裡嗎?」

  就見那噘嘴的男人心有不甘的跟上前。「哼!就知道你這麼心急離開是為了回櫻谷照顧那堆爛樹,切~~那玩意兒有什麼了不起,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一定會要那堆爛樹好看!」

  「你有完沒完?」女子沒好氣道,都老夫、老妻這麼多年,她的男人總愛吃這些沒意義的醋。

  「你捨不得了是嗎?哼!回頭我一定吃光那堆爛櫻桃,看你找誰疼去……哎呀!娘子,你打我做什麼?這麼多人在看……我的威嚴是要放到哪裡去?款!娘子你別走呀……我說笑罷了,沒威嚴就沒威嚴,你可別丟下我呀!」

  一前一後的聲音就這樣消失在遠方,眾人從笑聲中回過神,這才注意到那對夫婦就這樣離開了——走得還真是乾脆,連聲再見也沒提。

  「我爹、娘行事就是這樣,一個瘋癲癲、一個冷冰冰,總之人你見過了,他們不拘泥我倆有沒有拜高堂這種小事,以後我們有空回櫻谷去找他們便可。」陸天對妻子這麼道。

  先前執著要見陸天的爹、娘,卻只相處沒多久人就走了,老實講,徐阿瑛是該有些失望。

  但此時的她卻覺得這樣也好,起碼相識下熟,以後若見不到面也不會太難過;她悄悄瞄了陸天一眼,已經在心中下定了決心。

  回到家的第一天,兄弟們直說要煮頓豐盛大餐給大當家和姑爺慶祝,雖然他見徐阿瑛豪邁的與大家同樂,但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沒那麼開心。

  當晚——

  「娘子,你還不睡嗎?」他被催促著躺上床,卻見妻子一點更衣的動作也沒有。

  「我不累,想去前頭練練字,這些天被這麼多事攪和,我的字都不知荒廢多少,明天大伙要是跑來與我一較高下,我可不能輸給他們,那多沒面子。」

  「那我也去……」做學生的好學,做老師的也不可以太偷懶。

  「不行!」徐阿瑛硬是壓住想起身的男人。「你給我乖乖躺好!別忘了你還得養傷,最忌諱不好好休息。」

  「妻子不在身邊睡,你要我怎麼躺好?」他在嘴裡咕噥。

  看著他不滿的神色,活像她不睡在他身邊,他就得不到好眠似的,徐阿瑛眼中帶笑,把他的逗趣神情珍惜的放在心底,她彎身,嘴湊上他的唇,將他之前教會她的「天旋地轉飄飄然」親吻法現學現賣了一回。

  妻子許久不見的熱情出現,是男人的都不該放過!陸天在她打算結束時,意猶末盡,再次勾回她的頭,來個第二回合。

  「這不對!」許久後徐阿瑛小喘著氣,瞪著貪得無厭的男人。「是我要親你的,你怎麼可以又親過來?」

  「丈夫親妻子乃天經地義,有什麼不對?」他這叫情不自禁,難不成找妻子親熱一下也得看她的意願嗎?

  「當然不對,在我的地盤上,你就是我的人,所以只准我親你;沒我的允許,你不可以反親我!」回到山寨,她就是王,她的話就是個准。

  陸天張大了嘴,愣愣的看著她—難不成他成了她的奴隸啦!主人能對奴隸使喚,奴隸想爬上頭還得經過主人的同意!那以後要是他想親熱,不就變成只能由她使喚他,而他一點主動權都沒有嗎?

  慘!

  「我警告你,在我沒回來前,給我安分點躺上床歇息,要是被我發現你偷偷溜出去,小心我用鏈子鎖住你。」

  「知道了。」他如小媳婦般應聲。

  徐阿瑛這才滿意離去——只不過她口中所謂的練字,卻是練到大半夜才結束。

  回了房,她悄悄地爬上床,確定男人沒被吵醒後,這才闔眼睡去。

    第一夜是這樣,第二夜也是這樣,第三夜、第四夜……

  盯著白天要逞強打起精神和大家講話、練字、工作的女人,陸天內心有著說不出的心疼——到底他娘子徹夜未眠,連最威興趣的風花雪月都不想聽,是在練什麼鬼字?

  很快的,陸天的困惑便有了答案——

  這日一大早,徐阿瑛說有事要宣佈,所有人等一律得到曬衣的小空地集合。

  去了胎記的面容讓人賞心悅目,應眾人要求,她沒再在臉上塗抹些什麼,不過她卻換掉了綁手綁腳的飄逸女裝,換回自己熟悉的簡便服飾。

  「看來大家都到齊了。」徐阿瑛清了清喉嚨,對著廣場所有老少道:「今天找大家來這裡,是要跟大家宣佈一件事。」

  她突然瞥了身旁的陸天一眼,而那抹注視令陸天感到很不舒服!

  她吸口氣,不再猶豫的把決定告訴大家,「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從今天起,這個陸天就不再是我的夫婿,也不是你們的姑爺,我決定要跟這個男人分開!」

  耶?所有人全瞪大了眼珠子,當中就屬陸天最為震驚——這是當然,畢竟他在一瞬間就成了棄夫!

  「阿瑛,你在胡說些什麼?」他皺緊眉。

  「別喚得那麼親密,從現在開始,你得喚我大當家,我們已沒任何關係了。」

  她頓了一下又道:「還有,你已不是寨裡的人,請你即刻離開我們山寨,滾回你的老家去,以後也不許再回來。」

  「徐阿瑛,你究竟是在玩什麼花樣?」陸天開始覺得惱火,對她這般忽然轉變冷漠的態度。

  「你知道我就愛把婚姻當作兒戲,因為我不願落於人後,所以打算隨便綁個人成親;如今我當人妻子也膩了,決定當第一個成了親又離異的山大王,怎樣?」她速速撇開頭,閃避他責備的視線,也避免讓他看見她內心的掙扎。

  這個決定她想了許久,最終決定讓這個男人自由,畢竟南宮璇有句話說對了——勉強是不會快樂的!她這樣強迫他,他會厭惡她,會想逃離是理所當然。

  雖然她喜歡他,可她不要這男人因為強迫才跟她在一起,更不要他是因為「夫妻」關係才對她這麼好;更何況為了保護她這個妻子,他差點連命都沒了!

  「很抱歉,我不接受你的理由。」陸天冷哼一聲,臉色益發鐵青。

  「這裡我說了算,誰理你!你們幾個,快把這個閒雜人等給我扔出寨子!」

  陸天低斥一聲,「誰敢動你們姑爺我,就試試看!」怒眸掃向所有人——不是只有她會要狠,他也會!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看這頭撇臉不認人的女人,一下瞧那頭怒氣攻心的男人——這等家務事他們還是別插手,明哲保身才對。

  「怎麼著?你們一個個都不聽我話了嗎?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當家嗎?」徐阿瑛發怒的瞪視著一個個縮頭烏龜。

  「不是眼裡沒有你,而是他們不會任你無理取鬧,說趕我就趕我!」陸天盡量克制住自己不要對她發火——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這女人不會明明心裡有他,卻硬要趕他離開!

  「早料到你會死皮賴臉不肯走,你們這些麻煩人就是重禮節,沒關係,反正休書我已寫好。」徐阿瑛扔出那封努力了好幾個晚上才寫出來的休書。

  見他刷白的臉色,她強忍住心底的不捨,握緊拳頭,故作瀟灑的轉身。「你滾吧!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這下他應該真的會死心了吧?

  陸天哪裡是死心,不,這封字體端正的休書簡直讓他感到怒火沖天,差點怒髮衝冠了!

  敢情這女人幾日來晚上不肯好好睡覺,是在努力練習以往他教過她的字,他是該誇讚她,還是該狠狠教訓她一頓?他的眼神深沉,「你有個字寫錯了,所以這封休書根本無用!」

  「怎麼可能?我這麼仔細小心檢查了好幾遍,哪裡寫錯了?」湊過臉來尋找。

  自投羅網,很好!趁女人探頭過來之際,陸天一個指尖點去,當下她成了一尊只會眨眼睛卻無法動彈的人!

  混蛋!徐阿瑛怒瞪著這個偷襲她的傢伙。

  接下來這混蛋做了更令徐阿瑛想罵粗話的事——他竟學起西門邪那招,把無法動彈的她倒掛在肩頭上帶著定!

  這男人的力氣居然這麼大,她以往還真是小看了他!

  在陸天肩上的徐阿瑛,只能氣得大嚷,「混蛋王八羔子……你們幾個混蛋看見大當家被人偷襲,竟敢不救我……嗚嗚……」驀地,她的聲音也沒了!

  她口中的混蛋王八羔子,此時卻露出冷森的笑容。「徐阿瑛,我看你真是欠教訓!」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廣場中,許多被喚來的人們其實還不明白現在上演的到底是哪出戲——究竟是大當家和姑爺要分開,還是姑爺要教訓大當家,又還是這兩人吵架了,大當家受氣要趕人?

  可大當家的性子那麼悍,怎會任人把她扛在肩上走……

  「沒事、沒事,小倆口偶爾吵吵架,大家也別瞎猜,讓他們兩口子打一打就沒事了。」二當家出來打圓場,驅散一頭霧水的眾人。

  二當家的眼神緩緩落向那兩人離去的方向,泛出一抹苦笑,心中感到苦澀難言——看來那個陸天是喜歡上大當家了,不然也不會如此生氣;就可恨他的身子骨為什麼不能早點痊癒,不然……

  難道他真的一點機會都沒了?

  快放我下來!你這個混蛋、王八蛋、假仁假義的偽君子……徐阿瑛在心底已把所有能罵人的話全說了一遍。

  男人不理會她的掙扎,腳一踢,門板重重被揮開;再一踢,又重重的被關上,他將肩上的重量往床上一扔。

  哎喲!很痛耶!徐阿瑛不能言、不能動,只能用那雙眼凶狠的瞪著他!

  這傢伙不懂感恩就罷了,也不想想她這麼做是為誰著想;—她怕自己會耽誤他的一生,更不想讓他再次為了「妻子」兩字搞得連命都沒了,天知道她哪天又會遇上什麼危險是不是?所以她還他自由,這男人憑什麼這麼生氣?

  不過這麼一瞪,卻讓徐阿瑛嚇得一窒——

  陸天的臉色簡直是前所未有的難看,摻雜怒氣的眸子怪嚇人的,他好像真的很生氣,不,是非常生氣!

  但見他唇上一抹冷笑出現,她的心裡一慌,不知怎地,一股寒意自頭頂傳來,你到底想怎樣?

  見他從床底拉出幾個沉甸甸的重物,徐阿瑛霎時瞪大了眼——陸天的笑讓人覺得冷颼颼。

  你敢這麼做,你就死定了!

  似乎看出她的警告,陸天不怕反而譏諷道:「為什麼不敢?那天你不就是拿這個……」一扣,他先是鎖住她的兩手,「鎖著我,也不顧我的意願硬要上了我!」

  再扣,連她的雙腳也一併鎖上,「我只是把你對我做的事光明正大的還給你,反正你現在也動不了,我會怕你嗎?」再將手鏈、腳鏈一併鎖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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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9 11:56:55 |只看該作者
  好個陸天,你早就想對我報仇了對不對!

  陸天解了她的啞穴,她劈頭就罵:「什麼狗屁光明正大,我知道你心有不滿,有種就打我一頓呀!回過頭把我綁成這樣,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他露出一抹讓人感到很危險的笑容,大掌隨即在底下觸碰到的東西上胡亂摸了一把,「自然是把你對我做過的都還給你!」

  橫豎她都是他的娘子,他不該自認為體諒她,卻放棄這樣的權利不享受。

  「喂,你……你的手在幹嘛?」從未有過的酥麻感自他大掌觸碰到的地方傳來,「你……很癢啦~~哈哈!停……喂,我叫你不要亂碰,哈哈哈……」終於知道陸天先前又笑、又叫的感覺了,「喂!不要再碰了!」

  不碰是嘛?陸天眉一挑,可以。

  「唰」一聲。

  「哇哇哇哇!你做什麼撕毀我的衣服……」徐阿瑛滿臉通紅——她的手腳被綁,動彈不得,只能任由男人撕毀她的衣服;想到他可以一覽她光溜溜的身子,她的臉蛋燙得都可以煮蛋了。

  從小到大,她從未在男人面前脫光光過,因為義父不准;成親以來也是,想到自己身子讓人全看去,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上半身光溜溜,徐阿瑛面色通紅,咬牙瞪著他,「停!不要連我的褲子都脫男人大掌停在褻褲上頭,貼近她的臉問:「回答我,為什麼要想盡辦法要趕走我?」

  「就跟你說我不想有相公了,想趕你定就趕你走,哪有那麼多理由!」

  大掌作勢要往下脫,徐阿瑛尖叫一聲,「好好好,我說。」一咬牙,「我只是想還你自由,不想用妻子兩字綁住你。」

  「我一點也不介意讓你綁著。」

  「你自己承認討厭我,又何必勉強跟我在一起……」

  「我承認討厭你?」陸天攢眉,他何時說過這種違背良心的話過?

  「就是那天你跟你爹的談話,我在外頭全聽見了,你說我傷你自尊,你會討厭我、會生氣,我都能明白。」

  「等等!」陸天覺得她的說法有異,「看來你只聽了一部分就斷章取義,要是你繼續聽完……」

  「還需要聽完嗎?你都說得那麼明白了。」多聽只是多難受。

  「如果你聽完,就不會誤會我的意思了。」陸天真覺得自己笑不出來,搞了老半天,卻是一場鳥龍,害他發了一頓好大的脾氣。

  罷了,他也有錯,早知妻子頓悟得慢,他該明說才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徐阿瑛聽出他的話中之話。

  「我表現得這麼明顯,寵著你、護著你,你怎麼還不明白我有多喜歡你?我是心甘情願被你這個妻子綁著,我只想陪著你,不然我有那麼多機會可以離開你,我為什麼不走?你當真以為只憑妻子兩字就能留下我嗎?」他一笑,「錯了,與其說我是被妻子綁著,不如說我是利用丈夫的名義,名正言順陪在你身邊。」

  什麼?

  唉!這個笨蛋!陸天吻上一臉被嚇傻的女人。

  腦子來不及把才纔聽入耳的話語消化,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吻得暈頭轉向,下一瞬間,她被自己下身涼颼颼的感覺給嚇得腦袋一醒。「等等,你做什麼……」脫我褲子!

  耶!

  她話還沒說完,只見陸天三兩下也把他的衣服給脫了!

  這男人不羞,她卻羞得半死!

  「你不是很想知道,在天旋地轉飄飄然的親吻後,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徐阿瑛盯著他似乎已經下氣的容顏,所以他現在是要教她床幃下的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欲仙欲死法了嗎?

  陸天看出她眼底的躍躍欲試。

  「既然要教我新玩意兒,那……」她的兩眼往上頭瞄瞄,意思很明白——可以把她解開了吧?

  陸天看著她的模樣好一會兒,唇微微一掀,「不要。」

  不、要?「等等,你不放我,我要怎麼學呀?」

  陸天嘴角一勾,「這綁著也是一種情趣呀!」他把聲音放在嘴裡——總得讓這女人瞭解他被綁著時的感受,這樣才算是報了一點仇,不是嗎?

  「我是不滿你這樣綁著我,卻只是氣你辦事不一次辦個徹底,老是隔靴搔癢,我會開心才怪!」

  徐阿瑛的肩膀讓人一點——她的身子能動了!她沒來得及拉扯鐵鏈,一個戰僳卻讓她倏地弓起身,「停停停!你不是說要教我,你在亂摸哪裡……停止……」

  不亂摸才不對呢!

  終於,陸天終於有機會能正常洞房了。

  感謝老天!

  如願以償的陸天,嘴角帶著饜足的笑容,擁著疲憊的妻子躺在床上。

  他當然也沒那麼變態啦!早早就替妻子鬆了綁,免得不小心太激烈的話,會傷到娘子,那他可是會心疼的。

  「原來這才是叫洞房。」躺在他懷中的徐阿瑛吁了一口氣道。

  他輕點頭,「所以你以前做的根本不算什麼,充其量只不過是搔癢而已。」還沒解真正的「癢」呢!

  「那你為啥不糾正我?」她白他一眼。

  糾正她好讓她知道如何硬上他嗎?陸天才沒那麼笨咧!

  「不過……」她的臉突然變紅,偷戲他一眼,「這倒是比我之前那樣亂搞,感覺來得好太多了。」

  這是自然!男人手臂收緊,嘴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但為什麼我就得被你壓在身下?」感覺處於弱勢,跟她的個性一點也不像。

  陸天的笑容在瞬間凝結,古怪的看著她,「你、你若想在上面也是可以……」

  「這是當然!你可是我劫來的小相公,自然是由我主動,你該任憑我處置才對。」她一臉正經道。

  陸天的臉部抽動,為什麼他的娘子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爭這種主權?「是是是,下回我一定讓你先上,讓你先騎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視線放低,落在他胸前好大的傷疤上,她用手指輕輕撫過,眼神變得迷濛起來,「你花了一個多月才將這肉的缺口補齊,這些疤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消去……」

  抓下她的小手,他知道娘子心中的自責,「我一點也下後悔為了保護你而受傷,更甚者我還希望這傷疤永遠留在我身上,讓我時時能見到你這副為我心疼的模樣。」

  他打趣著,勾來她不滿的小臉,用指腹輕輕抹去她嘴角的不悅,「所以別再念念不忘了,看你這模樣,你以為我的心底會好受嗎?」

  「我知道,可是……我心裡就是很難不去想它。」

  「就如同你上回為了我的字,自願擋在南宮璇的刀下,你這手傷也足足讓我難受了好幾天,更怪自己為何沒留在你身邊!」他抓起她的手臂,上頭只有一道淡淡的傷疤。

  要比,大家一起來比吧!

  「兩者傷的又不一樣,我傷的只是無關緊要的手臂;而你卻是差點連性命都沒了!」

  「手臂又如何?對我來說,就像是有人朝我的胸口挖了肉去一樣的難受!阿瑛,我只要你平安無事,換作是你,當我遇到危險時,你肯定會不要命的來救我,不是嗎?難道我還得怪你為什麼要救我嗎?怪我為什麼要害你受傷嗎?」

  這麼說,她好像有點懂了——她喜歡他,所以珍惜與他相關的事物,即使受了傷也無謂;而他也是因為喜歡她,所以寧可受傷的是自己。

  「不過,你可得保證,以後不能再這樣犧牲自己來救我了。」徐阿瑛挺直身子,居高臨下的警告他。

  隨著她的動作,男人的眼神轉黯,他勾下女人的頸部,咬著她的唇道:「娘子,你想不想再來一次?」他決定使出渾身解數,令他的娘子忘了那一日的記憶。

  「你是說……」再來一次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欲仙欲死的感覺?她的眼一亮,心跳加快,覺得整個人都熱了起來,「好,但是先說好,這次我要在上面!」

  是,女王說話,他這個小人物哪敢說不好。

  再次大戰一回合後,徐阿瑛還是有點不滿,她喘著息命令,「還有,下次你不准再亂動!我才是決定怎麼動的人。」

  「是。」主人,小奴隸會乖乖任你蹂躪,行了唄!

  「話說回來……」

  「怎麼了?」他輕摸著老婆有彈性的肌膚。

  「我那封休書真的有錯字嗎?我可是花了好幾晚的時間,非常仔細小心的書寫,還練習了好幾遞,真的還有錯字嗎?」

  陸天歎氣,這等良辰美景,為啥他娘子就要說些殺風景的話呢?

  成了「名正言順」的姑爺,陸天似乎更加受到寨裡人的愛戴,現在是他說一句,沒一個人不照辦,只除了一個——那便是愈瞧他愈不順眼的二當家!

  別看這個二當家以前蒼白瘦弱,要死不死的德行,康復後的他卻有幾分俊逸模樣,寨裡不少大嬸看了他都會臉紅;打從二當家痊癒後,就常追隨兄弟們一起出外打獵,留下陸天顧家。

  理由正是二當家給的——什麼陸天的功夫最好,最適合留守山寨;結果所有人一致贊同,包括他的妻子,沒事就把他扔在家中納涼。

  那個二當家存的是什麼心他會不知道,分明就是想趁他不在之際,鄉親近徐阿瑛!

  陸天沒忘記當日那傢伙曾提過,他對徐阿瑛有著愛慕之意,無奈身子不好無法表示。

  才想著,那頭幾個人剛好回來。

  「太厲害了,我沒想到二當家不但眼力好,箭術也這麼好!」

  「我也是有偷偷練習好不好?上任當家早就教過我一些技巧,可惜我當時一直臥病在床,只能牢記下來慢慢練習。」

  「不管怎樣,二當家一人射中一隻鹿就是事實!看來我們都不能小看你呢!」

  「這麼說,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什麼事這麼熱鬧?」陸天不著痕跡的插入有說有笑的兩人中間。

  「相公,你快看,今日我們不但劫到一批瓷器,獵到幾頭野豬、野兔,還有兩隻梅花鹿呢!」

  「不錯,看來今晚寨裡的人可以加菜了。」陸天攬著她的腰稱讚,那頭則承受著二當家射來的冷眼。

  哼哼!不好意思,這是身為徐阿瑛相公的權利,別人可是得不到的!

  視線兜上馬匹背上載著的零碎瓷器,陸天攢眉,「娘子,老實說,你們這樣靠打劫為生,並不是個長久的好方法。」

  「下做山賊,我們還可以做什麼?這裡的人長年居住在山林,大家都已習慣這樣的生活,一點也不想與外頭的人爭名斗利。」

  他們當中,很多都是想避開俗世紛擾才會躲在這裡。

  「其實你們既然對山林這麼熟,不妨做點小生意,好比是獵賣野味,都比冒著風險被人抓的搶劫好。」

  「我反對。」

  陸天淡淡瞄了出聲的人,想也知道又是那個得不到心愛女子所以處處跟他唱反調的傢伙,早知就讓娘不要救他了。「二當家有何見解?」

  「我們從第一任當家開始,寨裡的兄弟就是靠打劫為生,你若是叫我們改行,我們又沒什麼技能,光憑打獵,能掙到什麼來養活這麼多口人?」

  「二當家說得也有理。」徐阿瑛下顎讓人一抬,對上那雙迷人清澈的溫柔眸子,「相公?」每次只要她家相公來這招,她就會被迷得昏沉沉的,什麼事都依著著他。

  「娘子,就因為山寨裡有那麼多張嘴巴,我才覺得單靠打劫為生的風險太大,要是哪天宮府要肅清整頓,你們該怎麼辦?還不如轉行做別的,試試從事些小買賣;至於做什麼由我來想,我有把握可以替寨子裡的居民帶來一番新的生機,不知娘子意下如何?」他不斷使用眼功迷暈她。

  「……好,我們試試。」此時的徐阿瑛眼底就只有他。

  她毫不猶豫的回答,令那頭的二當家悶得半死;陸天故意擺出一副「勝利」的表情給他看,氣死吧!

  陸天親了親娘子臉頰,「多謝娘子的支持。」

  徐阿瑛卻以一副「就這樣」的失望表情回瞅著他,令他不禁失笑;近日來,她非常喜歡與他鄉親近,這是好事!

  陸天一點也不介意現場表演她的最愛——「天旋地轉飄飄然」,只是這麼一來,嬌紅臉蛋出現了迷濛醉人的神情,讓他這個相公還真想趕快帶她回房去。

  「咳咳,娘子呀!你看我的眼神讓我還以為你想要其他的……」他故意意有所指。

  她臊紅了一張臉,「胡、胡說!現在是大白天的,我怎會想拉你進房去玩那招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欲仙欲死法,我還得去分配獵物呢!不過你上回教的另一招仙樂飄飄,時間沒那麼長倒是可以……」

  身旁一陣陣悶笑聲傳來,打斷了徐阿瑛癡迷的注視。

  「大當家,什麼是,呃,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還有那個什麼是仙樂飄飄呀?」有人在偷笑。

  徐阿瑛倒抽一口氣,怎麼她心底想的大家都知道?她回以凶狠的瞪視,「你、你要死了,在這麼多兄弟面前把我們的事全給抖出來!」

  陸天很無辜,「我啥也沒講呀!」這裡都是些很有經驗的男人,自然是光聽個名,就知道內容啦!

  「你沒講,他們會笑得那麼曖昧?他們會知道我們的第一次洞房,我只懂著趴在你身上又啃又咬?你沒講,他們會知道我一直以為自己成功上了個男人……」驀地,徐阿瑛的聲音一頓,臉在瞬間爆紅,她方才都說了些什麼?哦!真丟人!

  瞧那眼角、嘴角都在偷笑的陸天,徐阿瑛猛地朝他揮了幾拳,陸天自然不會乖乖站在原地被打,兩人又叫又跑、又追又打了好一段路,最後消失在遠遠的一邊。

  「大當家好像不一樣了。」有人感歎。

  「是呀、是呀!你瞧她愈來愈像個娘們,動不動就會臉紅,有時看她那模樣,我都會不好意思咧!」

  「你白癡呀!大當家本來就是個姑娘,只是以前凶了點、恰了點、悍了點,不過自從姑爺來了後,大當家就變得溫柔許多,比較有姑娘俏麗的模樣了,這就是有了男人的滋潤呀!」害他突然好想回去和家裡的婆子溫存一番。

  二當家的臉色則是愈聽愈蒼白。

  而這也是陸天的計謀,故意在二當家面前要些溫馨甜蜜,為了要讓二當家死心——也不想想,徐阿瑛都已是他陸天的老婆了,二當家還想搶什麼?

  這種刺激確實有效,二當家怔愣了一會兒,俊顏染上一片黯然,他自嘲這場仗根本不用打,他早已是個輸家。

  轉過身,他喚來小童道:「這些瓷器晚點我會清算好,明天你就下山換點銀兩,回來時買兩匹布帛回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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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9 11:58: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可他們還沒決定怎麼轉行,麻煩事就先找上門了!

  沒人料到小童外出一趟,卻在鎮上遇上了熟人;這不打緊,但若熟人是不懷好意,跟隨著小童一路入山,察覺到山寨的所在,那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這日午後,當大家正在學堂裡學新字時,有人闖進來大叫,「不好了!大當家,寨外那坡上被好多騎馬的人給圍著!」

  徐阿瑛一聽,當下跳起身,「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人會找到這裡?」

  通過山寨口的小坡被叢叢密林環繞,周邊還有其他差不多大小的丘陵,隱密度相當高;不是說沒人煙,而是這裡向來偏僻,一般人會自動繞道而行。

  「我也不解,照理說咱們山寨位處偏僻,又在深山中,本就不易察覺,會不會只是湊巧有群人馬經過?」二當家這麼推測。

  「不是的,我看那群人並不是隨意經過,因為我聽到他們不斷提及山賊住處,我認為他們是有意來找我們的!」來通報的人,臉上顯得十分驚慌。

  二哥、二哥,你們隨我去前面探探究竟;其他人留守在這裡,二當家,一有不對,你就帶著所有人從後山洞穴那裡離開,切記不能騎馬,免得驚擾到外頭那些人。」徐阿瑛冷靜的分配起工作。

  「別想撇下我!我也要去。」陸天緊跟在徐阿瑛身後。

  她瞪著他,想叫他留下的意願被他眼底的固執給打敗。「好吧!那你要跟緊我們,別給我出岔子。」

  陸天摸摸鼻子——他像是那種會出岔子的人嗎?

  一行四人出了山寨口,小心翼翼的躲藏在密林問,緩緩朝小坡那裡前進。

  山坡下果然出現一群身著黑衣騎馬人士,腰際處佩戴著刀,看來是來者不善;當中只有一名穿著青衣的男人,在一票人馬間顯得特別醒目。

  「咦?那不是……」陸天朝徐阿瑛望去,發現她正也朝自己望來,目光充滿不解。

  徐阿瑛皺皺鼻,低聲詢問:「那傢伙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問得好!他也不知道。

  四人所在位置離那群人馬約有數十步,由於周邊多是濃密矮叢,他們只須蹲著不出聲,還可清楚聽見他們的交談——

  「司徒大俠,你確定那幫土匪的老巢就在這裡嗎?」

  穿青衣的男人沉吟一會兒,眼神打量著四處樹林崎嶇的地形,聲音肯定道;「那日我尾隨那名小僮僕,見他是往這個方向沒錯;至於哪一處才是通往土匪窩的正確入口,我就沒辦法肯定了。」當日尾隨小鬼一到這裡,就不知他鑽入哪處矮叢,消失不見了。

  此處多是矮叢環繞,又有好幾座小丘,眾人不敢大意隨便往一處鑽,深怕迷了路。

  「不如這樣,我們分頭進行,各自帶人從不同方向進入,相信一定能找到正確入口。」為首的黑衣人,也是緝賊的鐵捕快,提出了他的意見。

  司徒策沉下臉道:「如今只有這個辦法了。」

  分配好四組人馬,司徒策不忘交代,「帶領這群盜賊的是一名女子,那女人奸詐狡猞,率領一群殘暴匪徒殺人奪財,不知有多少旅人成了她刀下亡魂;她還曾大膽擄囚南宮府上的公子,本欲取了銀兩再將南宮少爺滅口,幸虧兩名少爺逃了出來,我也才得知有這幫匪徒的存在!所以切記,無論死活都要抓到這名盜賊頭!」

  「多謝司徒大俠的提點,不然我還真不知在這麼僻遠的山區,竟住著如此凶殘的匪徒。」

  「我只是盡我一分為民除害的職責而已。」司徒策的眼中散發著異樣光芒。

  「司徒大俠放心,今日我們一定會除去這幫禍害,一個都不會放過!」

  「沙沙沙」的突兀聲令眾人瞥向右後方的矮叢堆,此時,突然一隻老鼠跳了出來,沿路尋找東西吃。

  「原來是老鼠!」眾人鬆了一口氣,繼續討論待會兒該如何會合。

  而在矮叢堆內,陸天這才放開捂著徐阿瑛嘴巴的大掌,白了她一眼——真是的!還說他會壞事,這女人若真耐不住跳出去破口大罵,那才是真正壞了大事!

  標靶出來自投羅網,大家不殺個痛快才怪!

  「那個混蛋司徒策,什麼叫作殺人奪財?我也不過是要點過路費而已,根本沒殺過人好不好?」徐阿瑛仍是忿忿不平,但理智已經回來,也知方纔她的衝動差點誤事,她盯著那抹青色背影好一會兒,喃道:「為何這人就是不肯放過我?」

  陸天聽進她的話了,若有所思凝望著臉上好像回想起什麼不愉快的女人,他握緊她的手,「江湖上多得是為了名利而下擇手段的人,這個司徒策也許就是其中一個,或許是怕你將他過往所做的卑鄙事講出去,便拿出各種藉口想除去你!」

  想想,要是當年沈家的活口跳出來向天下人公佈一切——說當年的沈家是遭某人誣陷,沈夫人更是遭那人的污辱才自殺身亡,司徒策的名譽不掃地才怪!

  徐阿瑛默默看著握著她的大掌,不訝異陸天是知道一切的——因為他懂得這麼多,又在外面混了這麼久,隨便一點蛛絲馬跡他就能知道一切,但他卻選擇守著她,不過問她的傷心事。

  這麼體貼人的相公,她真是上輩子積了德,這輩子才會遇到。

  但她現在是徐阿瑛,不再是以前的沈夢夢;現在的她有一大家子的人要照顧,所以她必須忘掉過往的不快樂。

  徐阿瑛甩甩頭,立刻振作起來,嘴裡嘟嘍著,「開玩笑,就憑那個司徒策,便想除掉我夜叉寨,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朝後頭兩人小聲交代,「你們回去報備一聲,要二當家帶領所有兄弟從後山洞穴先行離開,動作要快!」

  「大當家,你呢?」為什麼不是一起回去?

  「我?」徐阿瑛笑了笑,「我當然是去引開這群人!別忘了他們若是分組追尋,遲早會找到入寨口;如果有人去拖延,寨裡的人就有足夠的時間逃離。」

  「這太危險了。」一哥第一個不同意。「如果要人去引開他們,我去就好。」

  二哥,你不懂,那些人的目標是我,若我出現,他們必定會全力追我,屆時大家就有機會離開。」

  「你沒想過你的自身安全嗎?」二哥難得表情嚴肅——他也不贊成這個主意!

  「你們是不是都忘了這裡是由我當家,我說的話你們一個個都得聽,所以別婆媽了,快回去警告大家。」

  「但是……」

  徐阿瑛輕輕一歎,「一哥、二哥,這些年來,如果不是有你們和義父的照顧,我根本就不可能成為現在的徐阿瑛;你們把我當成自家人的恩情,我豈不會放在心裡?所以我絕對不會讓寨裡的人出事!」

  她胸有成竹道:「別忘了我可是在這座山裡長大的,哪裡有什麼密徑我豈會不知?想甩開這些人簡直是輕而易舉。」

  一哥、二哥被她的話給感動,點了頭,小聲叮嚀,「大當家,你要小心點。」

  「我會。」她還想跟相公長命百歲,還想去櫻谷給公公、婆婆拜年,自然會很小心留著自己的命。

  那兩人這才轉身離開。

  「等等,那我呢?」突然有個聲音冒了出來——大家都分配好工作,那他呢?

  坐在這裡發呆嗎?

  徐阿瑛瞅他一眼,「這還用問,你是我相公呀!」

  陸天挑了挑眉,所以?

  「你自然是得跟在我身邊,不然你還想溜到哪裡去?若不保護好我,你夠格做我徐阿瑛的相公嗎?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跟著我同生共死。」

  陸天笑了,能拿他的命開玩笑,這女人不再鑽牛角尖,她終於釋懷自己為她受傷一事。「好吧!我就陪娘子你,大不了一起死羅!」

  徐阿瑛露出一抹非常溫柔的微笑,她主動親了一下陸天的唇,隨即吸口氣,拉起他鄉竄了幾處矮林,製造些擾亂人的雜音,隨後撥開叢林現身出來。「哎呀!你們這群人站在姑奶奶我的地盤上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響確實讓在場所有人提高警覺,馬背上的黑衣人紛紛拔出大刀,成防備姿勢。

  「你是誰?」為首的黑衣人瞪著這名出俗不凡的姑娘。

  「她就是夜叉寨的大當家。」司徒策在一旁說道。

  黑衣人一臉愕然,似乎相當訝異這樣一個小姑娘竟會是個賊子?

  「沒錯,姑奶奶我就是徐阿瑛,是夜叉寨的頭兒。」她冷冷看著司徒策,明明她就沒想要報仇過,這傢伙為什麼三番四次來打擾她平靜的日子?

  「原來你就是率領一行人幹盡姦淫擄掠的賊婆,想必你就是以這外表欺騙世人,今日我鐵捕頭定當將你拿下!」捕頭恢復理智,將腰身佩刀拔起。

  「喲!沒想到我的名聲這麼大,大到這麼多人光臨我的地盤,你說對不對?相公。」她勾拉著身旁的男人,口氣輕鬆自在。

  「賊婆子,乖乖束手就擒,否則我們絕不留情面!」當中有人這麼叫喊。

  她眼一睨,瞪著其中一名黑衣人,「你又是哪根蔥蒜,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真當姑奶奶我是任你們欺負的呀!」

  「你們跟她說什麼?還不快將她給拿下!」

  捕頭才下令,徐阿瑛卻突然搶了話,「請問這位正義凜然的大捕頭怎麼稱呼?」

  捕頭頓了一下,「在下姓鐵。」

  「那麼……」徐阿瑛偏著頭,笑得有點不懷好意,「這位鐵捕頭可曾聽過我這個賊婆的夫家是哪裡人嗎?」

  「這很重要嗎?」男人擰眉,瞥了一下神色有點不自然的司徒策。

  「重要,當然重要!」徐阿瑛才打算好好介紹一下陸天的來歷,誰開才開口,就被司徒策給打斷。

  「沒什麼好介紹的,她的男人不過就是二十年前曾大鬧武林的女魔頭之子。」

  心一驚,鐵捕頭臉色霎時轉白,「司徒大俠所指的可是那個血魔煞?」謠傳她心狠手辣,不論正派、邪派,只要礙著她的眼,她都殺無赦!

  「正是,不過鐵兄別擔心,縱然是魔頭之子又如何?這傢伙根本不懂武,沒什麼好顧忌的。」

  徐阿瑛挑眉,調侃道:「嘖嘖!相公,原來娘的名號一點都沒用,這些人居然不怕你耶!看來那個死在你手上的西門邪應該只是一時倒霉,刀子沒砍中別人,反倒砍了自己,你只是沾了他的光而已。」

  什麼?那個連官府都不敢動的西門邪是死在這男人手上!

  當場所有人全吸了一口氣,一個個扯了扯韁繩,令馬兒後退幾步。

  「各位別怕,這女賊婆不過會要些嘴皮,西門邪乃死於我們正派之手,當時與我同行的有德高望重的南宮大俠,還有五君劍殷大俠都是人證,與這男人沒什麼關係!」司徒策企圖抓回大家的信心,當時他根本不知西門邪是如何死的,而那歐陽晴早已嚇傻,像個呆於一樣死不開口,既然沒人目擊,誰能證明人是陸天解決的?

  徐阿瑛不齒道:「司徒策,你除了這張嘴皮會搬弄是非外,還會些什麼?」

  「你一個山賊,休得對司徒大俠下敬!」

  「那請問你們大陣仗來到我的地盤,總不是來這裡罵罵我逞威風的吧?」徐阿瑛淡道,嘴角那抹冷笑卻是帶著嘲弄。

  當下司徒策雙目一凝,「我們今日來就是要替天行道,剷除你這個夜叉寨!一「可我看你們這會兒似乎迷了路,連進寨的入口都找不到,又何來本事剿滅咧?」

  面對徐阿瑛的挑釁,當下有不少人都氣壞了——

  「你這賊婆子別得意,等我們抓到你,還不怕套不出山寨的下落!」

  「那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逮到我羅!」徐阿瑛勾著相公的手臂,朝他眨眨眼,「相公,娘子我可得靠你逃命了。」

  陸天哭笑不得,原來這女人打的主意是要他帶著她「逃跑」!既然她這麼看重他,做丈夫的自然得努力表現。

  倏地他雙臂一振,沒給眾人有時間反應,將妻子打橫抱起,接著一躍而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等回過神,那兩人已從前方樹林間消失。

  「別讓那女人逃了,大家快追!」

  「等等!」司徒策使了個眼色給捕頭,「這女人出現得太過巧合,可能是想引開我們的伎倆,我建議兵分兩路,我去追那賊婆,剿滅山寨之責就勞煩捕頭大人。」

  「沒問題。」鐵捕頭用力一扯韁繩,馬兒便掉頭。

  司徒策盯著遠方黑影,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上回沒滅了這女人的口,事後他以緬懷故人為由,派人私下追查當年被滅門的沈家堡,得知身負重傷的管事拚了最後一口氣帶走六歲的沈家小姐,可惜傷重不治,管事被人發現死於山腳下,沈家小姐卻是下落不明,可能被山中豺狼野獸給叼去!

  但若那座山恰好就是這個夜叉寨的所在地,而這女人除了臉上本該有的胎記消失,長得像極了當年的沈夫人——

  沈夢夢,看你這次還能活多久!

  一群人忙碌的東西亂竄——一下子東邊出現那女土匪的聲音,往東追;一會兒西邊也有女土匪嘲笑的聲音,往西跑;簡直是將所有人要得團團轉,累得馬兒也開始「嘶嘶」高鳴,顯得煩躁與不耐,有的甚至停住腳步不肯再走。

  這招當誘餌給人追的計策,確實達到了該有的效果。

  「好了、好了,相公,你先停一下。」懷中的女人開口喊停,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要他放下她。

  「怎麼了?為什麼要停下來?」

  她看他一眼,「那些人被我們甩遠了,你別忘了自己大傷才恢復,娘交代你每日下宜動氣過量,不然你的身子會受不了的。」

  「我沒事。」他這話是逞強。

  胸口刀傷初癒,一下子提氣飛越這麼多樹叢,懷中還抱著個人,三不五時還得故意停下出點聲作誘餌,怎麼說都是挺累人的,可目前乃攸關娘子性命之事,怎麼說他都會硬撐下去。

  「我不信你,總之,我們就在這小山邊休息一會兒。」

  遠遠的方向似乎聽見了馬蹄聲,不過不是朝這裡奔來,顯然那群人還搞不清楚方向,藉此喘口氣也好,陸天不再逞強,靠著樹幹喘氣。

  徐阿瑛拎起袖口輕擦他滲汗的臉龐。「還說不累,你瞧瞧,你的臉色蒼白極了,又出這麼多汗……」

  他抓住她忙碌的小手,把她摟入懷中一起在樹下休息。

  她愧疚的瞅了他一眼,「相公,你不會怪我拖著你一起引開那群人吧?」先前她把話說得太自滿,什麼大不了一起死,事後她後悔極了,她是真真正正不願陸天再為了她而受傷。

  那一次差點失去他的感覺,想到她的心就好痛,可別再來一次了。「我只是打算多爭取一點時間,讓寨裡的人能順利逃脫,所以才想到你可以助我拖延一陣子,可當下我那麼想的時候絕不是想利用你,只是不想跟你分開而已。」

  她眼中的留戀清晰可見,口氣卻顯得懊悔萬分,「可我卻擔心要是那些人找到我們會對你不利,你的身子才剛恢復,又要你涉險,我真的……」

  陸天沒讓她把話說完,直接勾起她的唇親了一下,果然安靜許多。「娘子,別把我講得好像隨時都會被人一刀砍死;好歹為了你,我可是親手解決了一名武林高手耶!」

  「可你身上卻多了個窟窿!」她比比他的胸,那窟窿可是讓她疼到心裡,到現在想到都還疼著呢!

  「我們會沒事的。」他繼續保證。

  「可是……」天知道他哪來的這股自信。

  「我們還得回櫻谷見爹、娘,別忘了還要忙著為寨裡的兄弟們轉行謀生,所以我們一定會沒事;還有還有,你還得替我生個孩兒,爹等著抱孫子等得都快抓狂了。」他驀而一頓,接著笑出聲,「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想要有個孫子嗎?爹可是等著和孫子一起走在街上,對著大家說這是他的小弟呢!」

  看見她的笑靨,他凝視她片刻再道:「不,我們下生兒子,要生個女兒,還要叫她夢夢。」

  沈夢夢沒有辦法走下去的人生,他就讓自己的女兒來代替。

  徐阿瑛先是怔怔然望著自己的夫婿,繼而瞪大雙眸,心中那股街上喉嚨的暖意幾乎要淹沒了她!

  她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緊緊抱住他,最好能永遠永遠擁著這個懂她疼她又愛她的男人。

  雖然她什麼都沒說,極力抹去以往不愉快的記憶,但當她提起小時候發生的小事情,臉上總會出現淡淡的遺憾;陸天知道她很在意沈夢夢的一生,到了六歲便被迫改名結束;屬於沈夢夢的美好回憶,還得被強迫去遺忘。

  她仰起頭,緊緊凝睇住他,聲音一軟,「相公,我……」

  「想說什麼情話給我聽,就等我們兩人平安離開再說,你不是說自己知道些密徑可以逃出去嗎?」

  徐阿瑛卻突然咬了一下唇,決定吐實。「那是編的。」

  耶?

  「如果不這麼說,一哥、二哥會離開嗎?」她當時是真的很努力才想到這個藉口,「不過,雖然我不知什麼逃命的捷徑,卻知道幾個能躲人的隱密地方可以暫時藏身,只是倘若對方執意要找,還是有可能被找到。」

  所以?他們真的只能硬拚羅?

  若是這樣,陸天其實也沒在怕——要嘛就是他們贏,殺出重圍;要嘛就是死路一條,而能和心愛女人在一起,有什麼他不敢的?

  只不過他深信自己若有個三長兩短,爹、娘是不會放過這群人的,搞不好又來個武林大屠殺,那也挺有趣……不,是挺恐怖的說!

  「你在想什麼?想到都笑了出來。」

  「我在想……」後方再次出現清晰的馬蹄聲,陸天苦笑,「我們又該繼續工作了,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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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天的輕功雖然了得,之前的傷勢確實也影響到他——他的行動逐漸變慢,再次成功甩去三人後,只剩下一個牛皮糖緊隨不放。

  停在一棵樹下喘氣時,那個牛皮糖也跟著停了下來,不過並沒上前的跡象——

  顯然是雙方都累了。

  「相公,你還行嗎?要不要坐下來歇息一會兒?」徐阿瑛心疼的替他擦汗,擔憂的注視著他,目光一刻也不敢從他蒼白的臉龐上移開。

  陸天搖搖頭,視線對上那端的牛皮糖。「司徒策,你與我們有何恩怨需要這樣趕盡殺絕?橫豎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做你的大俠,我們做我們的山賊,你為何要窮追猛打?」

  司徒策那雙眼瞪著陸天懷中的女人不放,驀地,他沉聲開口,「沈夢夢,這麼多年來,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從他嘴裡聽見這個名,徐阿瑛的身子一僵;擁著她的陸天自然察覺到她的緊張,他輕撫著她的背,視線冷漠的掃向司徒策。「我妻子早就放下當年的恩怨,甚至只想忘了過去,你又為何要逼她想起那些不堪的記憶?」

  果然,這女人已把當年的事都說了出來!當下司徒策眼露殺機,反正陸天那模樣看來也撐不了多久,乾脆連同他一併解決。「當年沒殺你是我的失誤,這些年來我以為你死了更足我的疏忽,沒想到你這丫頭還活著,甚至做起了山寨女大王;哼!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們把這事說出去,破壞我現在擁有的一切。」

  「你當真以為殺了我們,就不會有人知道你過去的所作所為嗎?」陸天道。

  司徒策嘴角一揚,冷笑著,「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們孤單上路,你寨裡的那幫兄弟恐怕都已在路上等你了。」他可以為了得到一個女人,滅了一家子人,自然可以為了堵一張口,滅了一寨子的人。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徐阿瑛的臉色別白。

  「你當真以為我會中你的調虎離山之計嗎?我早派其他人往與你相反的方向追去,現下恐怕早就剿滅了那幫賊於了。」

  「你這個卑鄙小人!」如果不是陸天攔著,徐阿瑛早就衝上前把司徒策砍個稀巴爛。

  「我卑鄙?哈哈!卑鄙的是你父親吧!知道我想對茵茵提親,就先一步霸王硬上弓,讓茵茵只能嫁給他。」他的眼中透著殺意,恨恨道:「我千方百計把茵茵救了出來,在你們母女面前殺了那男人,卻不知茵茵被你父親灌了什麼迷藥,一直誤會我、辱罵我,害我不得已對她施暴!

  「我是真的喜愛茵茵,可她居然發了神經拿簪子想要刺殺我,我氣瘋了,一個阻擋,那簪子就刺入她的胸口……」

  「夠了!」陸天打斷,手臂加緊擁住懷裡發顫的身子,「司徒策,我沒工夫聽你之前的卑鄙事,你根本就是個喪心病狂的假聖人,我警告你,倘若你敢動我妻子一根寒毛,我保證會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以為我會怕一個只懂一點皮毛就自鳴得意的小毛頭嗎?」

  「我從未說過由我動手,只是若讓我的爹、娘得知她的媳婦為人所傷,這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司徒策面色一凜,冷哼著,「到時你們兩個都已成了死人,還能多說什麼?」

  瞬間抽出長劍,直躍而來。

  「執迷個悟!」陸天瞇緊黑瞳,擁緊徐阿瑛跳開那波攻擊。

  刀劍鋒利且來勢兇猛,看來司徒策是下了決心要置兩人於死地,所以使出全力攻擊。

  雖然躲過幾回,但窮追不捨的凌厲招式已讓陸天漸漸有些吃力,他的肩膀、手臂上都有被劍氣所傷的刀痕。「阿瑛,待會兒我往叢閭鑽,你乘機彎下身逃開。」

  「不要!說好我要跟你一起奮戰。」她知道他的體力有限,但這次,說什麼他也不准再扔下她,一個人去拚命。「你不行,就放下我;我有刀,可以撐上一段時間。」

  只怕你沒多久就玩完了!

  足尖踏地,藏身在隱密的叢間,徐阿瑛扯著他的臂——才示意要跟他同生共死,卻發現她的手動彈不得,她又中穴了!

  她驚駭的瞪著他,眼中燃起了憤恨的火焰。

  「別吼!不然我們都會死。」他止住她的破口大罵,繼而柔聲說:「為了怕你衝動壞事,所以我點了你的穴,讓你不能動:你知道我非得貼近那人,不然我根本無法還擊!現下我真的很後侮,以前為什麼不多跟爹、娘學些厲害的功夫。」

  收到她眼中的指責與痛罵,陸天不捨道:「等我,讓我來替你砍斷過去的記憶,我不會再讓他有機會傷害你。」輕撫著妻子惱火的臉頰,在她耳邊落下幾個字,足尖施力離開叢問,倒也不躲,直接面對追上來的司徒策。

  熱氣盈滿她的眸眶,徐阿瑛咬緊下唇不讓自己洩漏一絲聲音,不讓敵人發現她的位置。

  這個混蛋、王八蛋!做什麼這時候對她說這些話,害她變得軟弱,變得想活著跟他在一起,更想活著對他說一句「她也好愛他喔」!

  她淚濕了眼眶——現在她只有讓自己不成為他的累贅,只能在這裡等,等他用他的方法解決司徒策。

  「司徒策!」陸天朝他一叫。

  「原來你在這裡。」看劍!

  陸天不躲也不閃,就等著那劍狠狠刺入胸前,到時也是司徒策的死時。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劍鋒距離陸天不到三寸之處,突然一陣猛獸嘶吼聲震動了山林。

  司徒策愣住,陸天也愣住,唯有叢問的徐阿瑛眨眨眼,扯開嗓大叫,「小虎子,我在這裡!」

  幾乎是同時,一隻站起來足足比人高大,毛色相當漂亮的老虎從墨綠色的草叢堆跳了出來,殘暴凶狠的目光直盯著眼前兩隻「獵物」看。

  司徒策打量了一下那只動也不動的老虎,心一急,刀鋒欲先解決陸天,豈料他的手臂才移動半寸,那頭老虎即刻撲了過來!

  當下他揮出一掌,想把老虎劈開,哪知草叢間又跳出另一隻身形差不多大的老虎,咬住他欲出掌的手臂。

  持劍一揮,老虎立刻跳開:司徒策捧著血流如注的左臂,惡狠狠瞪著那兩隻靠在一起玩起你舔我親的老虎,不敢再輕舉妄動。

  陸天也很吃驚,此時一陣雜亂聲——

  大群持棍帶劍的人突然圍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穿著獸衣的年輕男子,就見他四處張望,嘴邊喃喃自語。「奇怪?我不是聽到那母老虎的聲音,怎麼沒見到人?」

  樹叢堆裡傳來一道女性嗓音,「還不快把我帶出來!」

  陸天明白了——這些人徐阿瑛是認得的,遂迅速把嬌妻從草叢帶出來。

  「小虎子,沒想到你竟出現在這裡!」徐阿瑛喜出望外看著來人,雖然很意外,卻也高興在這急難當頭,有人來拯救。

  年輕男人張著嘴,不可置信的瞪著徐阿瑛好半晌,才闔上嘴緩緩道:「太可怕了,要不是這聲音、氣勢我熟得很,還真以為我是眼花了,母老虎怎麼說變就變,醜女變美女,嘖,難道我還在作夢?」

  聽見對方咳嗽聲,被喚作小虎子的男子才回神開口,「我跟鐵頭兩個正約出來打獵,碰巧在山問遇見你們二當家派來找我們的小兄弟。」男人先是上下打量那摟著徐阿瑛的陸天一眼,才瞥向另一旁的司徒策,「我便帶人過來看看你們是否出了什麼事?」

  司徒策見這頭失勢,來人陣仗比他大,他又負了傷,遂迅速朝後頭溜去。

  穿獸衣的男人眼神一凜,吹了聲口哨:那兩頭老虎突然一改溫馴貌,低吼幾聲便猛追過去。

  「這下你們可以好好跟我解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男人瞪著眼前相擁在一起的男女。

  一回到山寨內,想起方才司徒策恐嚇她的話,再看見這群活蹦亂跳的夥伴,徐阿瑛忍不住上前擁著他們。「太好了,你們一個都沒有事。」

  見到徐阿瑛沒事,大家也都很高興——

  「我們本來要從後山洞穴逃走,不料被人發現,差點有一半的人逃不出去:車虧兄弟們鋌而作戰,雖然受傷的夥伴不少,但無人傷亡,加上二當家有先見之明派人去求援,這才有救兵趕到,幫助我們擊退了那幫人。」

  「感謝老天爺!」替她守護了重要的家人。

  「喂喂喂,你們要說謝,應該得謝我吧?如果不是我手下各個驍勇耐打,對方幾十個大漢還騎著馬,又都是練家子,老天能救你們這群人嗎?」

  一個陸天從未聽過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接著一個也算高大,腦袋瓜卻帶了個頭盔的男子,不滿的跳了出來哇哇叫。

  鐵頭是隔壁山頭馬賊的首領,要說騎馬打架,沒一個人比得過鐵頭;甚至訓練有素的小兵也不見得敵得過自幼就與叢林野獸為伍的馬賊。

  「徐阿瑛你這隻母老虎,只顧著跟人聊天,都不會和老朋友打聲招呼呀!虧我一路衝過來救你這個夜叉寨,居然表示點謝意都沒,差勁!」鐵頭心有不滿。

  徐阿瑛抬眼見著他,先是一愣,然後感激的上前擁住他。「鐵頭,謝謝你!我這輩子真的沒這麼感謝你過。」

  自小打鬧慣了,以為換來的是唇槍舌劍,沒料到她有此溫柔一面的男人整個人一愣,跟塊木頭似的,動也不敢動。

  「喂,母老虎,該告訴我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吧?」那頭喚作小虎子的男人有一絲不爽了——這女人是怎麼一回事?話也不交代清楚,就在那邊玩你抱我、我抱你的遊戲;怎麼方纔他救了她,卻沒得到一個擁抱咧?

  徐阿瑛只簡單解釋給大家聽,說是行跡洩漏被人發現,以及那個司徒策跟她有些過節,以至於想置她於死地。

  「騎馬來的人已被我打退,那群殘兵在短時間內是不會再出現了;至於你提的那個想除掉你的男人是逃掉了嗎?」鐵頭攢眉。

  「大虎、二虎已經追去了,絕對不會讓那男人好過!」小虎子目光凌厲,口氣中有一絲凶狠。

  「大虎、二虎?」有人發出疑問聲。

  「那是我的寵物。」小虎於瞥了陸天一眼,簡單回道。

  還真是挺特別的寵物呀!

  才提到寵物,猛地聽見幾聲吼叫,兩隻寵物乖乖回到小虎子腳邊,磨蹭他的腿撒嬌;他摸摸它們的頭,從它們嘴裡取下叼著的東西——

  一大片破碎的青色衣服以及……一隻左手腕!

  陸天不禁惡了一聲!

  褲子被人扒了大半,再加上斷了一隻手腕,司徒策這回是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看來那傢伙還是逃了,不然大虎、二虎叼來的應該是他的屍首。」小虎子恨恨道。

  徐阿瑛看著眾人,思索一下道:「我想我們不適合再待在這裡了。」一來是怕司徒策又發瘋似的找來,二來是這個地方也已經洩了密。

  「這幾年我們兄弟常打獵,發現在這群山中有一處相當隱密的地方,外出只須穿越過瀑布;不如你們就搬到那裡,這樣離我們兩個寨也近,我們也好有個照應。」鐵頭這麼說。

  徐阿瑛心想,以目前的局勢來看,這不失為好辦法,遂交代下去,要大家收拾好家當,盡量只帶些需要的用品在傍晚動身。

  陸天也正準備回去收拾些衣物,豈料一個影子擋在他面前。

  「你給我等一下!」徐阿瑛可沒打算讓他這麼容易就離開。

  「娘子還有什麼吩咐?」陸天露出最無害的笑容。

  「咱們有筆帳要算一算!」

  「算?要算什麼?」他前腳才想跨出去,一把刀就往他的脖子上架,「咳咳,娘子,你是想謀殺親夫呀!」

  「我是真的氣到想串了你!」她還在記恨這男人今日再次想「以身喂刀」的打算,可想到他那時說的話,手中的刀子也只有憤然放下。

  陸天吁氣,輕輕擁著她,「我當然知道你心裡的擔憂,若不是想一勞永逸,以便我們能長長久久在一起,我也不會連性命都不要的去一拚。」

  「可我還是很氣,要是大虎、二虎沒及時趕來,而你真出了事……」

  「你沒忘記我沒點你的啞穴吧?」他若有所思的凝視她,「倘若我真救不了你……」

  雖然他沒再說下去,但徐阿瑛就是懂了他的意思——要嘛就是司徒策找不到她,最後她可以喊人自救;不然她可以引司徒策來結束她的一條小命,去黃泉陪他!

  徐阿瑛瞅著他許久,最後只有歎口氣,但卻忍不住捏他的手臂。

  「娘子?」忍痛,陸天只能陪笑。

  她瞅了瞅他,「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只是我還是難消氣,怎麼辦?」

  「是是是,那娘子覺得如何懲罰我才能讓你消氣?」

  懲罰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兜了一圈,徐阿瑛曖昧的笑了笑,她一向對他只有一種懲罰!

  陸天太明白她不懷好意的笑容,只能苦笑道:「好好好,咱們這就回房,隨你愛怎麼欺負就是。」

  反正最後那懲罰一定會變調,他就先吃吃苦,晚點一定會有甜美果實可以吃。

  「說好我要在上面,而且你不許亂動!」徐阿瑛有但書。

  「好好好,隨便你,我會乖乖躺著讓你上,行了吧?」

  周邊傳來噗哧的笑聲,認識陸天的人全都笑彎了——可憐的姑爺!

  倒是另一頭傳來雜七雜八的聲音——

  「有沒有搞錯呀?這傢伙就是母老虎的相公?」鐵頭和小虎子真是難以置信,再聽見兩人的對話,鄙夷的表情立刻露出來——這男人還真沒志氣,窩囊廢一個,讓個女人吃得死死的。

  小虎子看不慣陸天的孬樣,一個箭步上前擋住兩人的去路,「母老虎,這種男人還是不要了,既懦弱又沒志氣,我看他今天連保護你都沒辦法,不如快把他趕走;你若真缺男人,我不介意跟你湊一對。」

  「小虎子,別忘了你已有了押寨夫人,幹嘛?想討我作二奶嗎?」徐阿瑛只當他是在開玩笑。

  「你若肯點頭,回頭我就把那女人送回鎮上去,沒人能壓在你頭上。」小虎子嘴裡咕噥,「那女人跟你比,算得了什麼?」

  「就算沒小虎子,也有我鐵頭在,你犯不著找這種男人……」不屑的目光上下瞄了瞄陸天,「來委屈自己。」

  其實這兩人早在小時候就對堅強、高傲的徐阿瑛充滿了愛慕之心,可惜徐阿瑛真是太沒感覺,少根筋的只把兩人當作兄弟,令他們兩人心中剛萌芽的情苗只能硬生生的砍斷。

  別看三人時常爭來爭去,其實他們兩個只是愛看徐阿瑛勝利時的愉悅表情而已。

  「敢問兩位的意思,是想向我娘子提親嗎?」陸天一臉笑咪咪的。

  只有徐阿瑛看見他緊握的拳頭,她怔了怔,忽然瞭解他的心思,站在一邊偷笑不出聲。

  「是又怎樣?」兩個男人同鼻孔出氣,站定在陸天身前,想見他自慚形穢的神色,「怎麼看,我們都比你強,你打算滾到一旁涼快去了嗎?」

  「讓我瞧瞧兩位……」陸天繞到兩人身後隨手一點,那兩個人立刻像石頭般動彈不得,「這位小虎子大哥是很健壯,可惜像只猩猩,全身長了一堆毛,走下山可能會嚇死不少閨女;再瞧瞧我們的鐵頭兄,長得是人模人樣,只是可惜呀可惜!」

  他快手掀去頭盔,「是個光頭,哪個閨女看得上你,一定是瞎了眼。」

  真惡毒!

  想上前把那小子砍成八段,可惜兩人無論怎麼使力就是無法動彈,這時才知道嚴重性——這男人惹不得!

  「混帳!為什麼我動不了?」

  「你這小子到底對我們兩個做了什麼?喂!母老虎,還不快叫你的男人過來……讓我們恢復自由。」

  誰理他們!

  陸天面帶微笑的朝徐阿瑛走去,難得見到陸天為她吃醋的模樣,徐阿瑛也不同情那兩人,就讓那兩人當一下石頭又何妨?

  其他人摸摸鼻子,假裝沒看見——誰教那兩個白癡,當著人家相公面前要妻子改嫁,活該被人教訓!

  於是女主人開心的牽著她的寵物,進房去好好教訓一番。

  當晚,夜叉寨換了新住處。

  重新開始確實辛苦,陸天卻在這時提出一個轉行的點子——就由寨裡兄弟幫忙轉賣櫻桃酒,他和妻子負責從櫻谷「出貨」,帶回山寨再由弟兄們幫忙運送。

  這裡人手多自然方便,不像之前總是陸天一個人出去送貨,每回這樣南北奔波總要花上數月時間;但若有人幫忙,送的地點也多,老爹的私房錢也能賺得多,屆時,多得是江湖人想保護他們,還容得了誰敢欺負他們?

  難得所有人一致同意,陸天便帶著妻子回櫻谷一趟拜見爹、娘,也將這提議悄悄同爹說去。

  自此以後夜叉寨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藏於深山中專門販賣櫻桃酒的神秘酒鋪!

  據傳那櫻桃酒極為甘醇,口齒留香,喝過的人無不想再嘗一遍,可惜這酒極為珍貴,每年不過只產三十壇,漸漸的這酒鋪打出了名號,每年不知有多少江湖人士捧著千金前來拜訪。

  至於司徒策,每當徐阿瑛問起,陸天總是笑笑說不用擔心,那傢伙再沒「能力」來煩她了!

  雖然不知他是打哪來的自信,但一直都沒有司徒策的消息也是個好消息,徐阿瑛也逐漸遺忘了這個人。

  許久後,有一晚徐阿瑛看到相公笑得特別開心,便追問:「你今天外出打探了什麼回來?」

  將挺了大肚子的妻子擁在懷中——若非她懷孕不便,早就跟他下山,一起去聽這個好消息了。「終於有司徒策的消息了。」察覺到妻子的緊張,他趕緊安撫,「別緊張,我保證你聽完後心情會轉好。」

  她眨眨眼。

  「據說斷了左手的他好不容易下山找到一戶人家求助,誰知對方一見他身受重傷,便將他身上所有值錢的刀呀劍的偷個精光,害他在外飄流了數月才回到南方;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卻發覺自家宅子竟戍了空屋一幢,還易了王——原來他失蹤數月,家裡管事以為主人死了,不但拿了地契把屋子賣了,還挾帶家財跑路,其他僕人也是偷錢的偷錢、跑路的跑路,結果司徒策當下成了無家可歸的窮光蛋一枚。」

  他稍作休息,喝杯茶潤潤喉,繼續道:「據說又過了一段時間,他落魄的在酒鋪喝酒,愈喝愈凶,醉到不小心把自己過往所做的醜事講了出來!恰好那問酒鋪是專門愛打聽閒事的閒人聚集處,這下司徒策做過的壞事全被揭露,還傳遞好幾里,他成了過街老鼠——白道人士不容他,邪教人士也厭惡他,在他走投無路之餘,有目擊者說他落魄到在街頭巷尾撿廚餘吃,最後好像吃了不潔的東西,就這麼死什麼?徐阿瑛瞪圓了雙眼,那個為了保住名聲不惜一切代價的男人就這樣死翹翹了?「他、他怎麼這麼倒霉呀?」這是徐阿瑛的聲音,不過卻帶了點幸災樂禍的口氣。

  「所以娘子大可放心了,那傢伙已沒空再來找我們了。」人都死了,要怎麼找上門?

  陸天自是沒告訴她,司徒策之所以會這麼慘,全是靠他和他爹一手造成的,不過說多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妻子過得安心、開心即可。

  「相公,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很幸運也很快樂。」

  他親親她的臉頰,很喜歡妻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雖然我曾有過下幸的遭遇,但卻擁有了不同的人生,還有一群願意陪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更讓我找到一個好丈夫。」她滿足的吁口氣。

  做賊又如何?他們比那些口口聲聲喊正義的人還懂得仁義,鐵頭和小虎子更是比她的親人還像親人,一聽徐阿瑛有危險,就奮不顧身來搭救。

  反觀那些平時沒事愛把酒言歡喊兄弟的人,一旦出了事,好比司徒策,一個個全避了開。

  唉!她低眸,恰好瞄見自己愈腫愈大的肚皮。「相公。」

  「怎麼了?」

  「前些天徐阿嬸說我這肚皮是尖的,是個生男相……相公,要是我肚子裡的是個帶把的,不是女孩,那要叫什麼名?」

  「這個嘛……」他還沒想過。

  「不如就喚小歪哥吧!」她靈機一動。

  「小、小歪哥?」他的嘴角霎時抽搐。

  「是呀!那是我小時候養的一隻八哥鳥,可惜離開時沒帶走。」

  拿畜牲名來給人用,陸天的表情有些怪。

  「不好嗎?那……乾脆叫來福吧!那是以前管家爺爺的名字,印象中這位管家爺爺對我很好,我想紀念這個名字。」

  陸天的表情仍舊相當怪異。

  她低頭思忖著,「這也不好嗎?那……旺旺怎樣?是隔壁養的小白狗……」

  陸天翻了眼,低頭直接吻住妻子叨叨不休的小嘴——他決定了,取名字這事絕對不讓他的娘子來,省得她連阿貓、阿狗的名字都拿出來用。

  話說以後

  這一頭屋外——

  「小天呀!你這點子真好,光看這些月來的生意愈做愈好,我的荷包足足賺了一大筆銀兩。」

  「可不是,自從寨裡的人轉行替爹運送櫻桃酒,生意比以往還好,恭喜爹的私房錢又多了不少,可以替娘補些衣服、首飾了。」

  男人得意的大笑幾聲,「你咧!家中可好?」

  「瑛兒和夢夢都很好。」他不禁感歎一聲,幸好肚皮說是假,他和徐阿瑛生了個女孩叫夢夢:不然若真來個孫子叫來福、旺旺,他爹聽了一定會哭死!

  「對了,小天,我前陣子外出買耳環給你娘時,聽了一則趣聞,說是南宮府上的小姐不知被誰半夜闖入閨房剪去一頭長髮,動作俐落到竟然無人察覺,案發現場還留下寫有『這次你輸了』的字條,你說奇怪不奇怪?」

  陸天乾笑幾聲,「爹,你這不是明知還故問。」

  說來全是他那不服輸妻子的傑作——

  她苦練半年多的輕功,再加上娘給的活絡筋脈丹藥加持,令他娘子的足上功夫進展神速。

  孩子呱呱一落地,徐阿瑛便迫不及待用學來的腳程溜進南宮家,使了點小手段令南宮璇沉睡;剪去南宮璇的長髮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快速逃離,以雪先前因動作慢而吃鱉的恥辱。

  「想不到媳婦兒的好勝心這麼強。」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男人吃吃偷笑著,「兒子!我很好奇,原來你有那方面的傾向呀!」

  看到他爹的笑容太過詭異,陸天直覺哪裡不對勁。「你指的是什麼?」

  「哎呀!你也別不好意思了,喜歡就喜歡嘛!」男人三八的拍了他的袖口,「男人喜歡看那些風花雪月、愛來愛去的故事,也沒什麼好害臊的啦!」

  「爹,你到底是在胡說什麼?」

  「哪有胡說!」男人四下瞧瞧沒人,湊上頭,小聲道:「那日我都看見了,你跑到那拐角的拐角又拐角的小巷弄,就是那問專賣書給黃花閨女的濃情蜜意小書鋪,買了好幾本時下最紅的情色小冊子:老爹都不知原來你喜歡看這種情情愛愛的口味呀!」

  陸天當下滿面陰影。

  那一頭屋內——

  女子一見男人身影入內,急忙把滿足月的寶寶交給奶娘,一個箭步街上前。

  「相公,你可回來了!」這趟出門去見爹,可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真想你!」她親親他的臉頰,急忙招呼著男人坐下用晚膳,「相公,我等你好久了,上回你說到一半,隔天就離家,今晚你會繼續說裘香娘和劍客蕭郎的故事吧?」

  陸天瞅著雙眸閃閃發亮的女人——他的妻子什麼都好,就這愛聽情愛八卦的習慣很令他頭疼,他哪來那麼多的故事可說呢?

  「我記得那晚只說到兩人情投意合,那接下來為什麼蕭郎還會有二妾呢?還有還有,裘香娘的婢女春香是不是真喜歡上那個救她一命的書生?」

  陸天歎口氣,「先把飯吃了,我再上床同你說。」

  他接過奶娘手中的女兒,盯著咿呀咿呀笑呵呵的女兒,心裡感歎著,希望這娃兒可別把她娘的惡習給學了去。

  但為了自己的愛妻,陸天只有繼續被爹嘲笑、被寨裡兄弟嘲笑、被書鋪老闆嘲笑,去買那些只有女子才會讀的你儂我儂的情愛小冊子,背熟了晚上再講給妻子聽——誰教他的女人就愛聽這個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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