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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微漫]素手醫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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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9 17:29: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九章打折

  「月姨,那個跟你糾纏到一塊兒的丫頭,你還能記得她的模樣嗎?」

  月娘一愣,眼睛睜大了看向素年,為什麼她會這麼問?難道說這不是個意外?是有人預謀好的?要加害小少爺?

  素年看到月娘的臉色一瞬間煞白煞白的,毫無血色,眼睛裡滿是驚恐,連忙安撫她,「月姨您別多心,我也就是問上一問,平哥兒你也知道,雖然皮實了些,可也算是個謹慎的坯子,那假山那麼高,他就算想要爬一爬,也不會在沒有人看顧他的情況下。」

  素年將平哥兒撈過來放在膝蓋上,「寶貝,告訴娘假山上有什麼呀?」

  平哥兒臉上還掛著小淚珠,聽到素年一如既往溫和的聲音,情緒這才恢復,「有蟲蟲。」

  「什麼樣的蟲蟲?」

  「大蟲蟲。」平哥兒又樂了,舉起手來比了個大小,素年在腦子裡過濾了一下,習慣性將平哥兒的尺寸打了折上折,差不多是隻青蛙的大小?

  也就是說,平哥兒是被所謂的「蟲蟲」吸引上去的。

  素年知道越是講究的豪門裡,這些繁瑣的管理就會越是細碎,比如說「蟲蟲」,那是不能隨便出現的,院子裡必然有人專門管理,若是驚擾到了主人,定然會受到責罰。

  素年覺得,這個「蟲蟲」,不會無緣無故被平哥兒看到,可她不敢說啊,否則月娘能整夜都守著平哥兒不去睡。

  「月姨,您的胳膊這段日子仔細著點別碰著水,我會每日給您換藥的,今天的事是意外,您也別放在心上,平哥兒若不是您護著,還不知道要遭什麼罪呢,真是多謝您了。」

  月娘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急忙推辭,素年也就笑笑,然後讓她回房休息了。

  月娘離開了屋子,素年臉上的笑容就立刻落了下來,珊瑚見狀將平哥兒帶到一旁,自己陪他玩,留出空間給素年思考。

  素年覺得自己的脾氣挺好的,真的,再稍微好一些都有聖母的嫌疑了,她不想做人太計較了,特別是有了平哥兒,她就想著凡事忍讓著些,就當是為平哥兒積德了。

  可她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脾氣好只是她自己認為的呀,那只是個表像,不過是沒有戳到她的底線罷了。

  素年此刻心底極其陰暗,有人想要傷害平哥兒?這種事情,哪怕是蕭戈外祖家的人,她都不想原諒!

  靜靜地坐在那裡等蕭戈回來,素年的心裡閃過無數念頭,她來到遼國不過是為了眉若青的身子,誰稀罕他們眉家的一磚一瓦了?這會兒自己還什麼都沒做呢,平哥兒就遇到了無妄之災,那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蕭戈今日回來得挺早,剛進院子就看到珊瑚帶著平哥兒在玩躲貓貓的遊戲,珊瑚見到自己以後行了禮,說素年在屋裡等他多時了。

  蕭戈挑了挑眉,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跟蕭戈,素年從來不喜歡繞圈子,她將門打開,正好能夠看到平哥兒在院子裡揚著可愛的笑容,追著珊瑚跑的小身影。

  「平哥兒今日差點就不能跑得這麼歡脫了……」

  素年平靜地將事情說了一遍,一點兒主觀感受都沒有加進去,就只是說了一遍而已,說的時候,她的眼睛追隨著平哥兒,想到平哥兒從假山上摔落,幼小的身子撞擊到堅硬的地面,她的心就有些負荷不了。

  這大概是每一個做了母親的人都承受不住的吧,素年心想。

  「我現在沒有任何的證據是有人要對平哥兒不利,甚至連個動機都不明確,可我不想這種事情再發生了。」素年轉過頭,看向蕭戈。

  蕭戈的臉色肅穆,面容堅毅,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素年能看出來他的心情也十分糟糕。

  「我知道了,我來處理。」蕭戈點了點頭,將眼睛轉到院子裡,正巧平哥兒看到了他,笑著叫著「爹」就撲了過來,一下子跌入蕭戈的懷裡。

  既然蕭戈說他來處理,素年便很安分地等著,蕭戈去看望了月娘,然後這兩日都有些見不到人,素年寸步不離跟在平哥兒左右,一步也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之後去眉若青那裡的時候,她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嫂嫂們再邀她去她們院子裡坐坐,素年都一律推掉了。

  三日之後,眉向仲回來了,眉若青極為高興,這幾日在素年的調理下,他真的覺得身子好了不少,精神也回來了,人也舒爽了許多,又聽聞眉向仲回來了,立刻讓林雁安去備席面,給眉向仲洗塵。

  眉向仲性子爽朗,回來以後就到了眉若青這裡,素年也在,正給老爺子針灸著,眉向仲看到那些銀針詫異了一下,卻也沒說什麼,只是說了遼王的話。

  「遼王很滿意這次的麗朝之行,對麗朝皇帝希望兩朝共同發展的意願也很讚賞,給兒子帶回來不少賞賜。」

  眉向仲的健談素年早就領教過,這會兒看他在眉若青的面前也是談笑風生,不禁有些無法想像眉若青口中那個拒他於千里之外的眉向仲。

  起了針之後,熬好的藥也端來了,眉若青一口氣將湯藥喝掉,「行了,只要平安回來就好,我年紀也大了,什麼獎賞都沒有家人平安在身邊來的好。」

  素年笑了笑,誰說不是呢,所以,若是有可能會威脅到家人的安危,她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晚上的晚宴十分盛大,看得出眉向仲在老爺子心裡的份量,林雁安十分會揣度眉若青的心思,老爺子看得眼裡滿是讚賞。

  趙宛沛也一如既往的不好相處的模樣,只不過這是眉向仲的洗塵宴,她也不好表現得怎麼樣,萬一惹惱了眉若青就不好了。

  眉老夫人依舊沒有出席,素年想想也是,眉向仲的母親很得眉若青的歡心,她一個跟眉若青感情並不好的主母何必出來為他洗塵呢?

  這次的主角是眉向仲,所以男賓和女賓分席而坐,酒酣耳熱了一陣子之後,素年只看到蕭戈似乎說了什麼,眉若青的聲音陡然提高了許多。

  「不行!這事兒沒得商量!你是我親侄子,來到遼國還要異地而居?這如何也說不通!」

  素年望過去,眉若青的面色有些不高興,而蕭戈卻是一片平靜。

  聽眉若青的意思,蕭戈是打算帶他們搬出去住?確實不錯,搬出去雖說小門小戶了沒有這裡住得舒適,他們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但安全啊!

  主桌那裡的動靜慢慢變大,也不知道蕭戈是如何說的,眉若青堅決不同意,聲音高得讓整個芙蓉花廳都安靜了下來。

  「蕭戈你別說了,莫非你嫌棄舅舅家不成?」

  眉若青的臉拉了下來,眉向仲趕緊打圓場,「爹,您說什麼呢,蕭戈若不是為了見您,他何須不遠千里到這裡來?如何會嫌棄?」

  「那可不一定。」說話的是眉向梓,「三弟,我可是聽說了,麗朝的皇帝派了追兵來追蕭戈的?若是正常回遼國省親,如何會有追兵?只怕,蕭戈舉家前來遼國,不是為了見爹,而是為了投靠罷。」

  眉向仲笑了笑,「二哥,蕭戈在麗朝是平定國公,我們眉家有什麼好投靠的?你說的對,麗朝的皇帝確實派了追兵,想要將蕭戈追回去,因為麗朝的皇帝並不希望蕭戈回遼國,甚至在朝堂上,在眾大臣的面前許諾了蕭戈榮華富貴,只要他不離開麗朝,就會有他享不完的福。」

  「可蕭戈沒答應,只因為他想見一見爹,因為爹的身子不好了,他怕以後沒了機會,所以不惜違抗皇帝的命令,這些跟我一同去遼國的使臣都是知道的,二哥若是想辨一辨真假,只要一問便知。」

  眉向梓撇了撇嘴,不做聲了。

  眉若青卻因為眉向仲的話緩了臉色,「蕭戈,我知道你是個好的,能親眼見你一面,我心裡的這份念頭總算是放下了,等我到了地下,也好跟你母親說道說道,可你既然來了,為什麼又要離府而居呢?是不是下人伺候得不好?沒事兒,我給你換一批。」

  「舅舅,蕭戈沒有弟兄,您這是知道的,蕭家也就我這一根獨苗,蕭戈有義務將蕭家的血脈延續下去。」

  眉若青沒有聽懂,這在商量出府不出府的事情呢,怎麼又扯到了子嗣上?難道這也是有講究的,他們在眉府裡不太容易懷孩子?

  蕭戈嘆了口氣,讓月松去外面將人帶進來,並給素年使了個眼色,讓她最好站過來,以備不時之需。

  很快月竹便回來了,手裡推著一個人,臉上有些污漬,卻似乎行動自如,並沒有受傷的樣子。

  蕭戈還沒有說話,一直注意這裡的女眷裡,有一個高亢的聲音叫了出來,「這不是小卓子嗎!怎麼回事兒?他是服侍在元哥兒身邊的,這兩日無故不見了,元哥兒都鬧騰死了,蕭戈兄弟,你如何敢將眉府的人私自抓了去!」

  趙宛沛的聲音讓大家的眼光都集中了過來,她也不覺得什麼,乾脆起身也走了過去,「爹,您看看,這是咱們眉家的下人呀,蕭戈說抓就抓了,似乎還用了刑,這、這像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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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9 17:29: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章拍手

  那被捉住的小廝小卓子聽到了趙宛沛的話,立刻扭動了身子,「夫人,夫人吶!小的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蕭戈少爺,被他的人強行捉住,還被狠狠教訓了一頓,小的身份低微,心想讓少爺出口氣也就罷了,可讓元小少爺惦記,是小的罪該萬死啊夫人!」

  小卓子臉上悲戚的表情讓趙宛沛的怒火更加旺盛,蕭戈今日若是手裡拿的人是林雁安房裡的也罷了,卻是他們二房裡的,還是自己最疼愛的元哥兒身邊的人,她若是還能忍得住,這以後誰還會將她放在眼裡?

  想到這裡,趙宛沛在眉若青身邊跪下來,眼淚瞬間就溢出眼眶,「爹,兒媳知道在眉家,我們二房並不如大房有出息,可兒媳從沒有多說過什麼,想著都是眉家人,吃些虧也是有的,可是爹,您總不能讓我們二房無緣無故受到欺凌啊,人心都是肉做的,爹不能讓我們寒了心啊!」

  素年密切觀察著眉若青的表情,倒不是害怕他因為蕭戈的行為發怒,而是,好不容易將他的身子調理到如今的狀態,要是因為這事兒功虧一簣,那就太冤了!

  眉若青皺著眉頭的時候,臉上威嚴的氣質讓人都有些不敢直視,趙宛沛哭哭啼啼地伏在他的腳邊,花廳裡鴉雀無聲,只能聽到她的哭聲,悲悲戚戚。

  蕭戈十分沉得住氣,面對趙宛沛的指責一個字都沒有解釋,反而看向眉若青,等著他的反應。

  「蕭戈這孩子的性子我知道,雖然相處得時間不長,卻也明白他不會無緣無故將人抓起來的,想來必然是下人衝撞了,向梓媳婦,你難道想讓眉家多出個包庇惡徒的名聲?」

  眉向梓立刻就明白眉若青的意思,不過一個下人,爹是不會跟蕭戈計較的,哪怕趙宛沛說得再委屈,他也不會為此對蕭戈說什麼。

  「爹,是兒子沒有管教好,讓房裡的下人衝撞了蕭戈兄弟,請您原諒宛沛,她不過有些婦人之見罷了。」

  眉向梓讓趙宛沛的丫頭將她扶起來,自己則走到蕭戈的面前,「蕭戈兄弟,多有得罪,身為兄長連個下人都沒有管教好,是我的失責。」

  眉若青點了點頭,心裡有些滿意,雖然自己這個二兒子平日裡總讓他覺得不如眉向華和眉向仲穩重,但今日之事倒是處理得不錯。

  可惜,蕭戈既然將人帶出來了,就沒想這麼囫圇地一帶而過,「舅舅,二表哥說的不對,這人並未衝撞我,而是差點害了平哥兒,今日我將他帶出來,也只是跟您打個招呼,免得到時眉府裡少了人,您不知道是為何少的。」

  「沒有,夫人,老爺,這不關小卓子的事兒啊!」被人抓在手裡的小卓子聞言立刻掙紮起來,被月竹一個手肘擊中,痛苦地彎下腰。

  什麼玩意兒,還想著眉府的下人都是個硬骨頭,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才開口,特麼壓根兒就沒有怎麼盤問,這小子就都招了。

  月竹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正憋著氣呢。

  蕭戈的話讓眉若青面色嚴峻,「你說的,可是真的?」

  「爹,這你也相信?小卓子是元哥兒身邊的人,他怎麼會去加害平哥兒?他才多大?再說了,元哥兒他幹嘛……」眉向梓說的好好的話突然停住了。

  元哥兒還真的挺有動機的,上一次在蕭戈的洗塵宴上,元哥兒哭鬧為的那些夜明珠,不是讓爹都給了平哥兒嗎?

  這……,不會真是元哥兒做的吧?可元哥兒才多大!?

  「前幾日,平哥兒從假山上差點摔下來,當時故意纏住月娘的丫頭,並不是二表哥院子裡的,只是這個丫頭的嬸娘,跟元哥兒院子裡的這個小卓子認識,小卓子之前已經承認了,是他讓人引開月娘的注意力,再將平哥兒引過去。」

  「究竟過程如何,蕭戈不想多問,只一點,平哥兒在眉府並不安全,這是事實。」

  「舅舅,蕭戈能見到您,已是覺得很感恩,住不住在眉府,您都是蕭戈唯一的長輩,所以離府也並不代表什麼,蕭戈雖然心有愧疚,為了平哥兒,也是要離府而居的。」

  蕭戈說的話很真誠,看得出他也是無奈之舉,素年心裡有些難受,可她不後悔,也許此舉會讓眉若青傷心,可總比平哥兒受到傷害要好。

  那邊小卓子還在撐著不肯承認,他這會兒看到了趙宛沛和眉向梓,就好像找到了撐腰的一樣,這個罪名一旦定下來,他鐵定是活不成了,所以不行,他必須要咬死了不承認。

  在蕭戈那裡只能算得上屈打成招,沒人親眼看見自己承認的,他蕭戈就算是眉家老爺子的侄子,也不能無憑無據地冤枉人!

  趙宛沛也是這麼想的,憑什麼蕭戈說是她兒子這裡動的手就是了?沒準兒只是他家平哥兒太調皮,自己要往下摔的也不一定,憑什麼就要他們二房來背這個黑鍋?

  「蕭戈兄弟,出了這種事情,誰都不願意,可小卓子現在根本不承認,你總不能一點證據都拿不出來就給他定了罪吧?再說了,沾親帶故怎麼了?眉家家大業大,沾親帶故的下人多了去了。」

  趙宛沛吸了一口氣,「我們眉家也沒有隨隨便便冤枉人的習慣,總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不然,我們如何跟眉家的其餘下人交代?」

  蕭戈的眼睛看過去,裡面冰冷的情緒讓趙宛沛有些不敢直視,可這種節骨眼兒上,趙宛沛硬是咬著牙不肯挪開眼失了氣勢。

  「二表嫂,這人現在是個什麼態度,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只相信我所調查出來的事實,至於你們信與不信,又有什麼重要?」

  「這麼說,只要你認為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笑話,那還有沒有王法了?!」

  「二表嫂大概忘了,蕭戈是麗朝人,遼國的王法?蕭戈似乎還真的不是太懂。」

  「你!」

  素年低調地站在眉若青的身後,默默在心中給自己的夫君拍手,太讚了。

  趙宛沛跟蕭戈說不上理,轉頭又要跟眉若青哭訴,可才轉過身,就看到眉若青鐵青的面色,嘴唇抖了抖,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元哥兒呢?讓他過來。」眉若青沉著聲音開口。

  元哥兒本在另一桌上,也對這裡的事情沒有興趣,只是當小卓子出現的時候,他的面色才有了異常,這會兒聽見眉若青叫他,嚇得當場就哭了出來。

  元哥兒才七八歲的光景,跟沈樂差不多年歲,只是素年拿他跟沈樂做比較,她都會笑出來,這如何能比?

  「元哥兒,你跟爺爺說,是不是你讓小卓子去給平哥兒吃些苦頭的?」

  元哥兒下意識就去看趙宛沛的臉,然後就打算開口否認,卻不想眉若青又開口了。

  這次眉若青加重了語氣,「你可要想清楚了!眉家的一舉一動,只要爺爺想,必然能夠查個水落石出,若不是你也就罷了,可若是爺爺查出來你不但做下了此事,還妄想欺騙我……」

  眉若青停頓了一會兒,「那麼眉家,從此不再有你這個孫子!」

  「爹!」眉向梓和趙宛沛驚呼起來,老爺子說的是什麼話?他怎麼能因為這麼一件事,就對自己的孫子說這麼重的話?

  「你們閉嘴!元哥,做錯事不要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你若是妄圖欺上瞞下,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你還記得你五歲時,身邊的小豆子?」

  元哥兒的臉煞白煞白的,都不敢哭出聲,他記得,當然記得,爺爺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如果離開了眉家,他要如何生存?

  眉若青說完了,也沒逼著他,而是默默地看著元哥兒,過了好一會兒,只見元哥兒抖著嘴唇,「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是小卓子,是他說能幫我報復一下的,平哥兒搶了我的珠子,他又不是我們眉家的人,為什麼爺爺都給他了不給我!哇……」

  趙宛沛的臉色頹然,眉向梓也是青黑一片,元哥兒這就是承認了!

  別看眉若青說什麼「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那都是屁話,也就是騙騙元哥兒的,老爺子的眼裡容不得沙子,尤其是他心裡最惦記的妹妹的兒子,元哥兒這麼一承認,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雖然不至於被攆出眉府,可這苦,卻是要吃定了!

  「舅舅!舅舅您別急,深呼吸,慢慢地呼吸!」素年發覺眉若青的臉色開始憋紫,一邊疾聲讓他放鬆,一邊將他的手腕拿過來,對揉內外關穴。

  好一會兒,眉若青的臉色才漸漸恢復正常,眼中卻是一片失望。

  他眉家的子孫,竟然為了一匣子夜明珠做出這等事情,竟然去加害一個兩歲的孩童!

  怪不得蕭戈堅持要離開,元哥兒尚且有這種心思,那定然是受到大人的影響,誰願意將自己的寶貝兒子放在這種環境下?

  眉若青的面色好似老了幾歲,甚是頹廢,枉他自詡重振了眉家,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沒想到兒孫卻是如此心性,他們眉家的家業,在他死後能夠支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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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9 17:29: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一章守信

  「爹,蕭戈想要出去住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時,眉向仲開口了,老爺子的眼光飄飄忽忽地移了過去。

  「蕭戈是麗朝的平定國公,他此次來遼國,為的是見一見爹您,可在一些人眼裡,也許難免會有些別的想法,蕭戈若是住出去了,正好可以跟眉家撇清些關係。」

  「放屁!我跟我的侄子還要撇清關係?!」眉若青急了,也顧不得說話的是眉向仲,直接粗口相向。

  眉向仲也不介意,「爹,您是不在乎了,但您也不在乎蕭戈?這次蕭戈來遼國,本就是違抗了麗朝皇帝的命令,現在在遼國有眉家護著是沒事兒,但以後呢?」

  「不說別的,麗朝的皇上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他原本就很忌諱蕭戈跟眉家的關係,若是在眉家住久了,難免會心中生出些心思,所以,兒子贊同蕭戈搬出去。」

  蕭戈看了看眉向仲,表情緩和了一下,「舅舅,三表哥說的是,蕭戈就算搬出去了,也是您的侄子,而若是繼續住在這裡,說句難聽的,萬一有什麼事的話,豈不是傷了我們叔侄的感情?」

  看著眉向仲和蕭戈都如此堅持,再看看一旁摟著元哥兒不停擦眼淚的趙宛沛,和有些忐忑眼中卻掩飾不住忿忿的眉向梓,還有自己的大兒子眉向華,有些想開口,卻又不知道如何才好的中庸模樣。

  眉若青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就這樣吧,接風晚宴生生成了踐行了……」

  素年心裡不好受,軟著聲音說,「舅舅您別這樣,壞了身子就不值當了,我們雖然住出去了,每日還是會來府上看您的,您倒是別覺得膩煩了才好。」

  ************************

  蕭戈的速度十分迅速,前一日晚上才說的事情,第二日便讓素年整理著離開了,眉若青拉著素年的手好一陣唏噓,直到眉向仲表示一定將他們安頓得好好地,他才放手。

  「舅爺爺,甜湯要喝,平哥兒會看的。」平哥兒抱著眉若青的膝蓋,仰著頭一本正經地說,好似一個小大人一樣。

  眉若青看得心裡一陣揪心,這麼可愛的娃娃,他自己的孫子竟然容不下!真是作孽啊!

  待素年和蕭戈帶著平哥兒離開後,眉若青的表情漸漸沉了下來,他身邊的老管家心裡叫不好,老爺子這種表情,通常預示著眉家,將要有一陣子大的波折了。

  蕭戈選的宅子離眉府並不遠,他想著素年還要每日去眉家給眉若青瞧病,所以選了個十分近的,素年這邊剛上車,那邊就說已經到了。

  院子不大,因為他們人並不多,只有兩進,該有的物件兒卻是都不少,兩旁邊的鄰里也瞧著省心,有一邊竟然靠著一家私塾,他們到的時候,還能聽到隱隱傳來的朗朗讀書聲,素年甚是滿意。

  只有眉向仲皺起了眉,「這院子也太小了吧!蕭戈你等等,我給你再找找,這哪行呢?」

  蕭戈微笑著拒絕,「我瞧著挺好的,雖然小了些,但卻十分舒適,再者離眉府也近,有個什麼事兒很快就能照應上。」

  「是的呢,你看平哥兒,也是極滿意的。」素年笑著接上去,平哥兒被院子裡的一棵爬滿了藤的葡萄吸引了注意力,咚咚咚跑過去抬著頭,躍躍欲試也想爬一下的樣子。

  眉向仲也只能作罷,幫著他們安頓好,趕緊回去跟老爺子復命了。

  素年招呼月娘和珊瑚將他們帶的東西放好,然後便開始忙活起來,因為剛住進來,著實需要忙一陣子,平哥兒就由素年和蕭戈帶著,珊瑚和月娘在院子裡團團轉起來。

  一切需要碰水和花力氣的事情,其他人都不讓月娘做,月竹和月松幫著忙前忙後,細軟的夥計珊瑚又全包了,月娘傻站了一會兒,乾脆又回來了。

  「夫人,還是我帶小少爺去玩會兒吧。」

  平哥兒歡呼著跑過去,拽著月娘就在新家裡撒歡,銀鈴般的笑聲在院子裡回蕩,笑得素年和蕭戈臉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委屈你了。」

  「不不不,這種日子,我過得反而自在。」素年轉過頭,眼睛裡亮晶晶的,「其實我挺懷念在青善縣的時候,就帶著兩個小丫頭,和護院管家在小小院子裡逍遙的日子。」

  「不愁吃不愁喝,整日凈想著如何逗樂子,捉弄一下玄毅,想一想晚上吃些什麼,就是每日的大事了。」

  「那後來嫁給我了,過得不開心?」

  素年往蕭戈身邊挨了挨,自動自發地將他的手臂繞過脖子攬在自己的肩上,「開心的,看著從前不可一世的蕭大人,原來也有各種各樣的情緒,我再怎麼不靠譜,都有人喜歡,比什麼都開心。」

  素年感到肩膀上的手臂緊了緊,心想果然好聽的話人人都愛聽,男人啊,還是要哄著點比較好。

  「後來又有了平哥兒,我就想啊,就算為了你和平哥兒,一輩子讓我待在京城裡我都願意,雖然不能隨意出門逛街,每日光是管事就要花去一個上午的時間,可我想,只要你們平平安安地在我身邊,我就滿足了。」

  這完全不是素年剛來麗朝時的初衷,她從來沒覺得自己變了,只是長大了,身上多了一樣又一樣無法割捨的感情和擔子,不再像從前那麼灑脫囂張,也許有人會認為她變得懦弱了,可這樣有什麼不好呢?

  蕭戈緊緊摟住素年,「以後會好的,我保證,我答應你的事,什麼時候不算話的?」

  「……也不盡然吧……」

  「恩?」

  蕭戈轉過頭,眼裡都是疑惑,他很真誠的啊,什麼時候騙過素年?

  素年無端端想起某些時候,明明說就一下,明明說……恩,……不動,特麼的什麼時候守信過!男人的花言巧語她是不相信了!

  蕭戈從側面看到素年漸漸紅到透明的耳尖,神奇地心神領會了,「有些時候,這也是沒辦法的。」

  素年迅速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然後又轉回去,蕭戈卻楞在原地,只因這一眼裡風情,讓他心驚。

  院子不大,收拾起來也就花不了太多時間,裡面的傢具都是現成的,鋪蓋杯碟也都是新買的,珊瑚已經燒了水沏了茶,讓月竹月松都歇歇,他們可是蕭戈身邊最得用的人,用來搬柴火,真是……暴殄天物了些。

  因為匆忙,晚上的飯菜就簡單了些,一大碗五彩魚香茄子煲,加了高湯和甜椒,味道濃厚鮮香,珊瑚還貼心的做了兩份,一份加了辣,吃得眾人渾身冒汗。

  另有海參一鍋鮮,鹹鮮香酸,是素年提供的方子,能夠補虛養身。

  又炒了醋溜木須,翡翠豆腐,幾樣菜讓眾人吃得十分滿足,搬家帶來的疲睏也消除了一樣。

  晚上素年睡不著,平哥兒早就睡下了,她鹹得無聊,就將月松月竹找來,同珊瑚和蕭戈一起玩起了撲克。

  對於素年將這種東西隨身帶,蕭戈不發表意見,他記得當時通知素年走得時候很匆忙啊,她怎麼還能記得帶上呢?

  月竹和月松卻是沒怎麼玩過的,素年也就講解了一遍,「沒事兒,這種遊戲光是講是學不會的,必須要玩一玩,保準你們喜歡上。」

  於是本來是打算打發時間,幾人卻一直玩到了好晚,結束的時候月竹和月松還戀戀不捨的。

  不是他們上癮了啊!是夫人太不厚道了!他們倆是初學者啊,卻一點兒都不放水,玩撲克居然還要有彩頭的,這簡直慘絕人寰,只有後來幾把稍稍挽回一下,他們當然不樂意輸的體無完膚了。

  可時間確實不早了,素年也真的打算見好就收,於是月松和月竹只能可憐兮兮地起身。

  「對了,你們欠下的債可別忘了啊,等我想起來要讓你們做什麼會提前通知的。」素年拿著撲克笑瞇瞇地跟兩人揮手。

  月竹和月松發覺蕭戈壓根兒就沒有想要幫他們做主的意思,只得哭喪著臉離開。

  「哈哈哈哈,好久不玩了,手都生了。」素年將撲克交給珊瑚收好。

  在遼國的時候是沒有時間,每日看著好像沒做什麼事情,等閒下來的時候都已經不早了,在眉府,那是人家的府里,院子裡又有不少眉府的下人,素年也不好放肆。

  而現在不一樣,只有她和蕭戈,身邊都是可靠的人,素年的肩膀像是一下子鬆懈下來一樣。

  這個晚上過得格外寧靜,沒有世俗的喧囂,好像他們已經隱居在一個小鎮子裡一樣,沒有麗朝,沒有遼國,沒有平定國公,只是一對小夫妻,帶著他們的孩子和幾個貼心的下人,從此過上富足安逸的生活。

  素年一夜無夢,第二日睜開眼睛,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笑了笑,為了她心心念念的平靜日子,努力努力再努力!

  眉家的馬車一早就停在院子門口了,大概是眉若青不放心他們,所以想要著急知道情況,素年也明白,於是收拾好以後,便跟蕭戈一塊兒去了眉府。

  眉若青還是之前的模樣,慈眉善目的朝著平哥兒招招手。

  平哥兒露著小白牙跑過去,在他的面前停住,「舅爺爺,你喝湯了嗎?」

  「呵呵,舅爺爺等著平哥兒來才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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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螳螂拳

  眉若青和平哥兒笑鬧著,素年鬆了口氣,老爺子狀態不錯,並沒有因為前日的事情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如此甚好。

  蕭戈一邊跟眉若青聊著,素年一邊給他針灸,才扎進去兩針,老管家面帶猶豫的表情進來了,看到素年和蕭戈,臉上的猶豫更甚。

  「老爺……,二少奶奶病了,也不肯請大夫來瞧瞧,二少爺在院門口候著呢。」

  眉若青抬了抬眼皮,「病了?病了就找大夫看看,來我這裡求個什麼意思?若是不想看大夫,那就是病得不夠重。」

  老管家一臉苦色,老爺子這裡油鹽不進,二少爺那裡又一再逼他進來通報,真是左也為難,右也不是。

  素年施針的時候最是專心一志,這會兒儘管有些在意老管家的話,卻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到手裡的銀針上,提插捻轉,一絲一毫不敢放鬆。

  老爺子一點兒餘地都沒有,管家嘆了口氣,打算出去跟眉向梓說。

  眉若青忽然又開口:「讓他們長些記性,別在我跟前兒耍心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蕭戈在的時候來,看來我罰得還不夠重,還有力氣來回跳騰。」

  管家面色一肅,退著出去回話去了。

  等在門口的眉向梓有些著急,趙宛沛是真的快要病了,摟著元哥兒哭了一宿,老爺子也真是狠心,元哥兒才多大呀?就要將他送到眉家的軍隊裡去,宛沛的眼睛差點哭瞎了。

  想到趙宛沛流著眼淚求著自己的樣子,眉向梓心裡也難受得不行。

  老爺子就是太偏心了,難道別人家的孩子要比他的親孫子更親嗎?簡直可笑!

  眉向梓想著蕭戈和素年也是有孩子的,且兩人瞧著都不像是斤斤計較的,如果他們知道老爺子的做法,說不定會說上幾句好話。

  老爺子不是很喜歡蕭戈嗎?他的話總會聽一些的吧,到時候自己在跪著求一求,沒準兒元哥兒就不用受這個罪了。

  管家從院子裡出來,眉向梓趕忙走過去,「怎麼樣了?爹說什麼?」

  管家搖了搖頭,「二少爺,老爺說,二少奶奶病了還不肯請大夫,那定然病得不重,還有,老爺說,還請您回去吧。」

  「那蕭戈就沒有幫我們說話?!」

  「老爺壓根兒就沒有讓蕭戈少爺知道,只讓我出來回話,既然二少奶奶病了,您就好生照顧著,免得讓元小少爺走的心裡有牽掛。」

  眉向梓不相信,怔忪了一會兒就想越過管家往裡闖,他不信,爹就真的那麼狠心?這是他的親孫子啊!就算元哥兒想要害平哥兒了,那不是沒有害成嗎?

  平哥兒還活蹦亂跳地,他的元哥兒就要去那吃人的地方一待就是三年!

  說到底,若是爹不那麼偏心,將原本就是元哥兒的東西給了平哥兒,怎麼會生出這麼許多事情?!

  管家一個箭步將眉向梓攔住,「二少爺,老爺這會兒正在瞧病,是不能讓人打擾的。」

  「滾開,一個下人也敢攔著本少爺?!」眉向梓用力一揮,管家腳下稍稍鬆動了一些,便跌坐在地上,頓時起不了身。

  周圍的小廝見狀,趕忙將管家扶起來,卻見到他額上迅速冒出豆大的汗珠,疼得幾乎要停止呼吸。

  「快!快!趕緊抬進去給蕭戈少爺的夫人瞧一瞧!」

  眉向梓看到這一片慌亂,腦子清醒了一點,管家是父親一直重用的人,從眉家消亡開始就一直陪在眉若青的左右,到現在這麼多年了,父親從來都對他另眼相看。

  父親常說,同富貴容易,共患難難,他這一生能有這麼個不論貧富遭遇,都跟著他的管家,他這一輩子也算值了。

  可這會兒,管家疼得已經發不出聲音,這會兒讓父親看到的話,……,眉向梓抽了一口冷氣,他不敢去想後果會是什麼。

  只是這會兒他想攔也攔不住了,眾人將管家抬進了屋子裡,素年正在跟眉若青說笑呢,讓平哥兒給他表演剛學會的螳螂拳……

  這孩子現在特別善於模仿,看到什麼都想學一學,那日素年心血來潮想要教他太極拳,結果這小子特別高興,可學出來素年都淚奔了。

  這是太極拳?誰要說是太極素年都跟他急,活脫脫的螳螂拳啊!

  素年給蕭戈展示平哥兒的學習後的成果時,蕭戈臉都抽了。

  於是現在素年讓平哥兒表演,都會直接說,「來,打個螳螂拳來看看。」

  平哥兒小胳膊小腿兒的,動作憨態可掬,再配上他一本正經的嚴肅表情,逗得眉若青直樂呵,剛剛那點不愉快也煙消雲散了。

  可這時管家被抬進來了,抬著的小廝急聲喚著,「夫人,蕭夫人,管家摔著了,您快些給看看吧。」

  素年急忙站起來,讓人小心地將管家放置到榻上,「怎麼回事?」

  眾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人回答,素年也不追問,先拿了管家的手針了合谷穴。

  合谷對各種疼痛都有不錯的止疼效果,管家的年紀大了,這麼疼下去若是休克,就危險了。

  老管家的面色稍緩,可仍舊是疼痛的,特別是不能動,稍微移動一下牽扯的整個腰腿都有撕裂樣的疼痛。

  素年輕輕按壓了幾下管家腰部,從他的面色來判斷,是急性扭傷。

  取來一根毫針,素年從人中刺入,捻轉瀉法,「您稍微試著活動一下看看。」

  管家聞言,咬著牙動了動,覺得似乎並沒有之前那麼疼了,剛剛牽著筋一樣動也不能動,這會兒似乎猛地有了輕鬆感。

  素年又詢問了管家哪邊疼得明顯,拉過另一邊的手背,在上面找到腰痛穴,挑出敏感的那個,用毫針刺入五分,瀉法,同時讓管家活動腰部一會兒。

  「這段日子,您可千萬不能累著,最好是臥床休養,一點都不能馬虎。」

  老管家這會兒疼痛緩解了大半,才緩緩舒了口氣,臉上的汗水卻還沒有乾,嘴唇也是泛白色。

  年紀大了受這種罪是最痛苦的,素年走到一旁去寫藥方,然後交給眉家的下人去抓藥。

  「到底是怎麼回事?」眉若青的眉頭皺著,好好的怎麼會摔下來?自己這個管家別的不說,身體一直是很康健的,為人處事也十分穩當,不可能會這麼不小心。

  老管家也不知道怎麼說好,苦笑著低著頭,也不去回答眉若青的問話。

  「都啞巴了?你們不長眼睛嗎?!說,是怎麼回事!」眉若青激動起來,素年快步上前,將他身上的銀針都起出來。

  「舅舅,你的病不易動氣,您也知道的,左右這事兒也跑不掉,您著急也無濟於事不是?」

  眉若青如何能不激動,他心裡有了隱隱的答案,卻仍然相信眉向梓竟然會對他大不敬!

  「老爺,是我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這都能摔下來,蕭夫人妙手神醫,我已經覺得好了許多,再休養兩日便可。」

  管家笑了笑,安慰眉若青道。

  豈知眉若青氣得手都抖了起來,如此一來,還用得著問嗎?自己不見眉向梓,讓他居然都不將自己的人放在眼裡了。

  讓元哥兒去軍營裡難道是害了他?!小小年紀眼裡就只有這些身外之物,更是一點兒手足之情都不顧。

  元哥兒是眉家未來支柱,若是眉若青真對他失望了,又何必管他?乾脆就由著他,養廢了不是更簡單?

  「好!好!我活著的時候都敢不把我放在眼裡,這種子孫還要他有什麼用!?」

  眉若青怒上心頭,當著素年和蕭戈的面,也不將眉向梓叫過來,而是讓人帶了話去,他不是心疼他的兒子嗎?那就跟著一起去吧,左右眉向梓管理的那些生意鋪子不重要,讓向華繼續接手就成!

  這是眉家的家務事,素年和蕭戈沒什麼好說的,他們只是小輩,長輩的決定他們也沒有資格置喙。

  只不過,當眉老爺子的決定讓眉向梓面無人色的跌坐在椅子上時,蕭戈和素年就被無端地恨上了。

  一切的起源都是從蕭戈來到遼國開始的,明明老爺子的身子每況愈下,是撐不到大哥有子嗣的,到時候老爺子一死,他們就有理由分家了,憑藉自己的兩個兒子,定然能夠分到眉家的大半家產。

  這是多麼水到渠成的事情,偏偏出了妖蛾子,給老爺子治病?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治的?!

  現在好了,身上的鋪子生意全沒了,好不容易經營下的人脈,一朝又要重新回到眉向華的手裡,眉向梓不甘心!

  都是蕭戈和他的婆娘,若是他們沒有來遼國該多好,若是沒有了他們,那該多好啊!

  *************************

  過了幾日,素年聽說眉向梓和元哥兒都出府了,她估計著是眉若青讓他們去受受懲罰,跟他們也沒什麼關係,每次來眉府也只是直接到眉若青的院子裡,旁人也見不著。

  老管家被眉若青勒令臥床休養,素年每日去給他也針灸推拿,不過幾日也已經好了大半,堅持要下地繼續做事。

  說是閒著反而會閒出病來。

  這日眉若青要和蕭戈單獨談談,老管家便帶著素年和平哥兒在院子裡亂轉,素年教平哥兒去認一些簡單的植物,認著認著,素年發現不遠處,有一個人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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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抓耳撓腮

  素年嚇了一跳,看清了是趙宛沛之後,才鬆了口氣,她差點都以為是什麼冤魂了,這麼無聲無息又蓬頭垢面的。

  素年往前走了兩步,將平哥兒護在身後,心下有些奇怪,趙宛沛怎麼幾日不見,消沉到這個地步了?

  頭髮散亂不說,臉上的粉也沒有推開,慘白慘白的,眼皮腫著,眼睛下面是深深的黑色,那些粉都沒法遮住。

  趙宛沛看到素年,眼睛牢牢地盯住她,裡面有嗜人的光芒,她步履軟綿的走出來,身形飄忽,好像隨時都要倒下去一樣。

  「你高興了?我的夫君、孩子,都不在了,都被老爺子送走了,你滿意了?」

  趙宛沛瞪著眼睛,每一個字都好像磨著牙齦說出來的。

  「二表嫂,素年有何高興可言?素年一不是眉家的人,二現在也不住在眉家,眉家發生的事情,跟我有何關係?」

  「呵,跟你沒關係?沒關係你為什麼要將我們害成這樣!你以為眉家人都歡迎你們嗎?做夢!在麗朝待著不就好了?為什麼偏偏要來到遼國!還說不是你們的錯!」

  素年嘆氣,如今趙宛沛心裡已經將眉向梓和元哥兒的事情算在了他們的頭上,多說無益,這女人看樣子也不是能說通道理的。

  「平哥兒,跟娘回去吧,舅爺和爹應該已經談完了。」素年招呼平哥兒就想離開,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可趙宛沛好不容易才見到素年,如何肯這樣輕易地放她離開?看到素年轉過身,朝著她就撲了過去。

  素年只覺得背後一陣風襲來,同時剛剛還陪在平哥兒身邊的管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自己的身邊掠過,然後只聽「噗」一聲悶響,素年轉過頭的時候,趙宛沛已經跌坐在地上了。

  管家佝僂著身子,「二少奶奶,您沒事吧,都怪老奴一把老骨頭了,衝撞了少奶奶。」

  趙宛沛的眼睛仍舊睜得很大,裡面卻是有些茫然,她只記得自己想要衝過去,阻止素年離開,可這時管家過來了似乎是想將自己攔住,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她就跌到了地上。

  自己是怎麼跌下來的?趙宛沛似乎完全還原不出過程來。

  在地上坐了一會兒,趙宛沛才感覺到一陣陣的疼痛,從大腿附近傳來。

  然而趙宛沛卻顧不上了,她今日是來找沈素年麻煩的,因為他們害的自己二房到如今這個模樣,所以就算老爺子護著他們,趙宛沛也打算噁心她一下,可沒想到這會兒居然是自己丟了人。

  從地上站起來,趙宛沛的氣勢已經滅了,面前這個女子,渾身都透著可惡,已為人母卻仍舊鮮潤秀美,想來定然夫妻恩愛,而不是好像自己一樣靠著給夫君塞小妾來獲得夫君的歡心。

  誰不願意將兒子養得跟仙童一般?可這是在眉家!元哥兒的下面還有一個不是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庶弟,活得那麼天真只能讓小妾庶弟爬到頭上去!元哥兒才是眉家的正經的嫡孫,眉家的所有東西理應都是他的才對!

  趙宛沛恨恨地走了,臨走前惡狠狠地瞪著素年和平哥兒,平哥兒嚇得躲在素年身後不敢出來。

  素年繼續嘆氣,趙宛沛恨他們,也不是沒有道理,要說眉老爺子不是刻意為之,她覺得未免也太巧了。

  他們來到遼國,眉老爺子為何非要送給平哥兒夜明珠?他明知道元哥兒連自己弟弟的珠子都明目張得搶。

  還有剛剛老管家,雖然自己沒有親眼見到,但能讓趙宛沛莫名摔倒,還有那矯健的行動,之前又怎麼能輕易讓眉向梓給推倒?

  也許眉若青對蕭戈是真的喜歡,可他也習慣性做些他認為無傷大雅的事情,只是這些事情,素年敬謝不敏。

  將平哥兒抱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地上哄著,素年慢慢地往回走。

  跟在她旁邊的老管家,卻瞧著素年的眼睛心驚。

  無怒無喜,好像一汪澄清的水,裡面的冷靜讓他的心有些涼,這個女子,似乎看透了所有,卻仍舊能夠做到平靜,然後慢慢的疏離,老爺這次……,可能確實做得過了。

  回到了眉若青的院子,素年已經轉移了平哥兒的注意力,這孩子很好哄,對所有的事情都很感興趣,又樂滋滋地在素年的肩頭樂。

  可素年相信,剛剛趙宛沛的眼神,必然已經在平哥兒幼嫩的心靈上留下了印記。

  誰說孩子小時候記不住事情,有時候只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讓一個孩子終身難忘。

  素年回去的時候,眉若青和蕭戈已經說完話了,她將平哥兒放到地上,走到蕭戈的身邊坐好,淺淺笑著,彷彿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平哥兒,來,到舅爺爺這裡來,舅爺爺這裡好不好玩呀?」眉若青慈祥地笑著,將平哥兒召到他的身邊。

  「好玩。」

  「那以後天天來好不好?」

  平哥兒眨了眨眼睛,忽然皺了眉,小小的人兒皺起眉來格外有趣,「不好,有壞人,平哥兒怕。」

  眉若青一愣,眼睛看向管家,管家苦笑了一下說,「剛剛在外面遇上了二少奶奶,二少爺和元小少爺剛走,可能有些恍惚,將平小少爺嚇到了。」

  「她還不安分?敢到我院子附近來走動?她想幹什麼?!」眉若青聽完冷了聲音,「你去,去跟她說,以後沒我的允許不準踏出院子半步!」

  「舅舅,這不好吧,二表嫂怎麼說也是……」蕭戈覺得不妥,舅舅這像是要將眉向梓這一房給徹底壓下去,還是在他們入府了以後。

  蕭戈是不怕什麼,可他擔心素年會聽到什麼,於是下意識就想開口。

  「夫君,」素年卻是輕柔地打斷了他的話,「就算你是舅舅的侄子,這也是眉家的家務事,我們做小輩的,又是外姓,不好有意見的。」

  蕭戈看了素年一眼,便轉頭看向眉若青,「是蕭戈逾越了,還請舅舅原諒。」

  眉若青的表情反而有些詫異,但快得轉瞬即逝,搖了搖頭,「都是一家人,如何能這麼見外?什麼逾越不逾越的,舅舅可從來沒把你們當做是外人。」

  素年仍然是淺淺的笑,沖著平哥兒招招手,平哥兒炮彈一樣地撲過來,笑著撲進素年的懷裡。

  「舅舅,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您說的我會考慮的,您要好好休養著,眉家可就指望著您呢。」

  蕭戈率先站起身,跟眉若青作別之後,帶著素年和平哥兒離開了。

  眉若青臉上的笑容在他們走後消失,看向管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管家無奈地搖了搖頭,「就如我剛剛說的,遇見了二少奶奶,兩人也只說了一兩句話而已。」

  「不對,素年丫頭的反應不對,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但……,就是有哪裡跟我想的不一樣了。」

  老管家低下頭,不去看眉若青臉上的糾結,這叫他如何說?說人蕭夫人冰雪聰明已經從蛛絲馬跡中看出了老爺您的打算?還是讓老爺為了這種事情去跟蕭戈少爺他們解釋?

  這不可能,老爺強勢了一輩子,整個眉家的擔子都壓在他的身上,他已經習慣性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那還有什麼可說呢……

  *************************

  出了眉府,蕭戈帶著素年和平哥兒很快到了家,月娘早等得不耐煩了,見到平哥兒便笑褶了臉。

  素年和蕭戈走在後面,院子雖然不大,不過人也少,院子裡只能聽到不遠處平哥兒隱隱的笑鬧聲。

  「在眉府發生了什麼事情?」蕭戈拉著素年在桌邊坐下,有些擔心地問。

  素年抿了抿嘴,在人背後說壞話不太好吧,而且還是說人親舅舅的壞話,有些不太道德。

  素年的手托著下巴開始認真思考,她也沒有切實的證據,這只是個人的感覺,感覺而已,說出來蕭戈會相信?

  他八成是會相信的,素年居然這麼有自信。

  於是她只能更加慎重,好歹是自己夫君的舅舅,會不會讓蕭戈覺得自己斤斤計較了?

  真是夠了,不過說件事情都這麼瞻前顧後的!一點兒都不像她的風格!素年拍案而起,抬頭看向蕭戈,話到了嘴邊……特麼又糾結了……

  因為不想讓蕭戈失望,所以有太多的顧慮,誰也不是離了誰就活不下去了,可對一個人重視起來,就會如此。

  素年抓耳撓腮的樣子讓蕭戈瞧著有趣,他也不催,就靜靜地等著素年考慮好。

  今日舅舅跟自己說了許多,想要蕭戈就此在遼國住下,只要有眉家的,就不會少他蕭戈的。

  蕭戈是眉若南唯一的孩子,眉若青說,他定然會竭盡所能讓蕭戈過得無憂無慮。

  可蕭戈沒有答應,他只說會和素年商量看看,眉若青有些詫異,素年的性子雖然他也挺喜歡的,卻沒想到這種事情蕭戈都會去跟她商量。

  蕭戈但笑不語,眉若青也只能作罷。

  蕭戈在遼國對眉家有什麼好處?麗朝皇帝對蕭戈擅自離開麗朝勃然大怒,沒準兒就會波及到眉家,是極為不安定的因素。

  眉若青就算對蕭戈再想補償,蕭戈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比眉若青親手重建起來的眉家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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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故事

  一旁的素年總算糾結好了,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喉嚨,「那什麼,我只說我的想法,你也知道,大家看法各有千秋,我怎麼認為的,並不影響你自己的判斷,也就是說,我說的不一定都是對的,你最好……」

  素年看到今一旁蕭戈對著她直笑,笑得她都沒辦法繼續鋪墊了。

  「你曾經可不是這樣的,」蕭戈笑著說,卻看到素年正怔忪的表情,「不過我喜歡你現在這樣。」

  鬆了口氣,素年覺得自己大概是戀愛了。

  驚天霹靂!她在成了親這麼久,孩子都有了以後,居然開始感受到戀愛了,蛇精病啊!

  素年搖了搖頭,打算將這個顯得尤為白痴的念頭甩出腦袋,頭搖得都發暈了,才慢慢冷靜下來。

  之後素年就恢復了正常,這事兒說不重要,也重要,眉若青對蕭戈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想法,素年摸不清,所以只有讓蕭戈自己去判斷了。

  慢慢地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素年開始等著蕭戈的反應。

  都說女人擁有第六感直覺,不知道蕭戈同不同意,若是他只認為自己是沒事找事兒的亂想,素年也沒有意見,畢竟沒有真憑實據不是?

  可蕭戈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時間長到素年都以為會不會是蕭戈在斟酌著用什麼樣的語言來敷衍她。

  「我說了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你覺得有些幫助就聽著,沒有的話就當做是一陣風,飄過了也就飄過了。」

  這會兒反倒是素年在安慰蕭戈,她覺得也是夠了。

  「你知道舅舅今日找我都說了些什麼嗎?」

  素年搖了搖頭。

  「舅舅說,希望我就一直留在遼國,他會盡最大的努力護住我,不管是麗朝也好,還是其他知道我手裡東西的人也好。」

  素年猛地一驚,她還在想眉若青什麼時候會提到那兩樣東西呢,到遼國的這段日子也沒見他關心過,她本以為會不會眉若青並不知曉。

  原來也是知道的,只不過拖到這個時候才說出來。

  「舅舅他,是什麼想法?」

  「舅舅說東西時我娘留給我的,就是我的東西,任憑我處置就是。」

  素年又驚呆了,也不對啊,正常的劇本不是潛移默化地希望收回去嗎?是不是眉若青現在只是緩兵之計,想等到蕭戈跟他更加親密了之後再提出來?

  不是不可能,不然為什麼要讓蕭戈留在遼國呢?素年不覺得麗朝的皇帝會罷休,讓追兵一路追那麼遠,怎麼可能會放棄?

  而且,若是遼王也知道的話會如何?

  素年不敢想像,明明只是兩個壓根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的東西,居然牽扯到這麼許多,素年都想忽悠蕭戈將它們扔了算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們扔掉了人家就會相信嗎?皇上之前連蕭戈說要交出去都不相信呢,這可真是個燙手的山芋,想扔都扔不掉。

  「我還是原本的打算,等舅舅的身子養好一些之後,我們就回麗朝,我蕭戈行得正站得直,對麗朝問心無愧,我並不害怕回去面對任何人。」

  蕭戈原先就是這麼打算的,素年也一樣,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再說了國公府可不是草窩這麼簡單,到時候就算皇上會刁難,日子長了,應該也會淡了吧。

  這麼想著,素年忽然有了精神,「我想到舅舅的病還有個方子可以用,我去試試,順便做些艾柱。」

  她像一隻歡快的鳥兒一樣往院子另一邊走去,衣袂飄飄,盪起頑皮的弧度,蕭戈坐在那裡看著素年的背影,面上是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的笑容。

  「娘!平哥兒幫忙!」

  正在一旁跟月娘做遊戲的平哥兒,看到了素年的動作,手裡的小木劍一扔,揮舞著雙臂就飛奔過來。

  素年嚇了一跳,急忙站在那裡擋住平哥兒的身形,「寶貝,這不是你玩的東西,你去跟月娘玩好嗎?」

  「不玩,要幫忙。」

  平哥兒的小臉圓嘟嘟的,認真地透過素年去看她身後一個個曬著的匾子,眼睛裡放出了躍躍欲試的光芒。

  有平哥兒在那必須是越幫越忙……,素年又不好打擊他,可真要給他弄,這些藥材非浪費了不可,素年從來不喜歡作踐藥材的,這可如何是好?

  「平哥兒,過來爹給你講故事吧。」

  素年扭過頭,看到蕭戈正在跟平哥兒招手。

  平哥兒這個年紀最喜歡聽故事,還喜歡聽重複的,聽幾遍都不會膩,於是平哥兒又看了看那些竹匾,又忍受不住故事的誘惑,終於還是放棄了搗亂,乖乖去聽故事了。

  素年也在掙扎,激烈地掙扎,她是繼續捯飭藥材呢,還是也跟過去聽故事呢?

  給平哥兒說故事,是素年給蕭戈怖置的任務,娘親說的故事和爹爹說的肯定是不一樣的,平哥兒是男孩子,自然要多聽一聽蕭戈的口吻和那些素年編不出來的故事才好。

  蕭戈為難地接受了任務,雖然他一點經驗都沒有,他小時候,他爹可沒有跟他說過故事!

  於是蕭戈絞盡腦汁想啊想啊,也不知道說什麼,就開始借用書上的典故,拆開了簡化了說出來,還要照顧平哥兒能不能聽懂。

  素年聽過一次,目瞪口呆,完全面目全非了,但居然還挺有趣,不知道平哥兒是什麼想法,她反正覺得蠻有意思的。

  所以蕭戈每次說故事的時候,素年都打著監督的名義跟著蹭故事聽,想想也是醉了。

  鬥爭了一下,素年還是決定趁平哥兒安分的時候趕緊將藥材收了,再按照方子將人蔘、黃、麥門冬、五味子、桂枝、炮附子、菟絲子、女貞子、鹿茸等研磨成粉,按比例配比製成藥丸。

  素年想得有些遠,她想若是他們回了麗朝,老爺子身邊總得備些藥,他的身子要想痊癒是不可能的,最好的狀態,也只是能抑制住,但也要靠藥物調理,和日常的護理才行。

  所以素年打算趁現在多做些,等到他們回麗朝之後,她也會讓人定期送藥過來,眉若青是蕭戈的舅舅,不管如何,這個是絕對不會變的。

  他更是自己的病人,所以在治病上,素年一絲一毫都不會馬虎。

  素年一邊研著藥,一邊不時地抬頭,看到不遠處,蕭戈將平哥兒抱坐在他的腿上,眼睛專註地盯著平哥兒,嘴唇輕輕開合。

  素年幾乎能想像得到他的語氣,耐心,充滿慈愛,卻又不失嚴厲。

  ********************************

  之後的一段日子,素年仍舊跟蕭戈去眉府給眉若青複診,老爺子的身子好了許多,瞧著神清氣爽,也有段時間沒有咳嗽,喉嚨裡的刺激也消失了。

  素年覺得很欣慰,如此一來,他們再過上一段時間,就可以離開了。

  蕭戈並沒有立刻跟眉若青說他們的打算,他不想影響老爺子的心情,那樣的話對他的身子不太好。

  所以蕭戈只是陪在眉若青的身邊,跟他說說話,說說這麼多年來,他在麗朝遇見的人和事。

  眉若青起初聽得津津有味,等過一陣子覺出了味道,蕭戈句句話裡都透著對麗朝的眷戀,那裡,才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真正的家。

  蕭戈這是在暗暗跟自己透露,他並不打算留在遼國?

  眉若青有些遺憾,可蕭戈又沒有明說,自己也不好開口讓他重新考慮,麗朝到底有什麼好?皇帝昏庸,忠奸不辨,蕭戈又沒有別的親人了,而遼國這裡有自己,這不是應該很好選擇的嘛。

  不僅如此,眉若青還發現素年有些變了,雖然仍然跟他笑,軟語溫言地安慰他,花了大心思給自己做了藥,他吃著十分妥當,素年卻熬紅了眼睛。

  可眉若青卻總覺得素年不再像之前跟自己那麼毫無隔閡了,就好像中間有一道無形的東西擋著一樣,眉若青十分想不明白。

  老管家幾次欲言又止,又想著老爺是不會明白的,於是作罷,任由眉若青的這種感覺一直延續著。

  眉向仲又離開了眉府兩次,這次回來之後才鬆了口氣,「終於可以歇歇了,說起來我跟蕭戈在遼國相處的時間,竟還沒有在麗朝的多,真是有些可笑。」

  「那是表哥你事務繁忙,哪能陪我們在這裡浪費時間呢。」素年笑吟吟地回答。

  「都是些雜事,也沒什麼可忙的,對了,你們這次要在遼國待多久?要回去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會安排好護衛的。」

  「說什麼呢!有你這樣做哥哥的嗎?!蕭戈才剛來多久,你就提到了回去的事兒!」眉若青突然提高了聲音,嚇了眉向仲一跳。

  「爹,我只是提醒一下,從遼國到麗朝的路程遙遠,路上總要多安排些人才行,我得提前知道啊。」

  眉向仲被吼得莫名其妙。

  眉若青黑著臉,「這事兒我自有安排,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是呢,表哥,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舅舅可是說了,你要再不給我們找個嫂嫂,舅舅可就替你選了,不過舅舅的眼光肯定很好,你就放心吧。」

  素年將話題轉移了,趕在眉若青藉機發揮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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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對手

  「爹!你也真是的,跟弟妹他們說這些幹嘛!」眉向仲抱怨著,直接將話題給歪了,「我的親事您就別擔心了,您將身子養養好,我保准讓您抱上大胖孫子。」

  眉向仲停頓了一下,「就跟平哥兒一樣聰明靈慧。」

  眉若青本想說什麼,卻看到了平哥兒之後,將話咽了下去。

  「罷了罷了,隨你們吧!」眉若青嘆了口氣,放棄了一般地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素年卻心中一跳,眉若青說的是「你們」,難道說,他不再堅持讓蕭戈留在遼國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蕭戈雖態度堅決,但總歸不想傷了眉若青的心,所以素年能察覺得到蕭戈的為難。

  如今眉若青鬆了口,素年明顯看到蕭戈的臉上有輕鬆地神情,不禁也笑了出來。

  「舅舅,您的身子這會兒可是比之前要好上許多了,可不許再隨便動怒,或是吃那些不好的東西,向仲表哥他們,還都指著您呢。」

  素年覺得他們回麗朝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心情好了許多,笑容也明媚了起來。

  她很想念麗朝,想念留下來阿蓮和綠荷綠意,想念沈薇沈樂兩姐弟,沈薇還說要給自己繡一條裙子來著。

  也不知道沈樂參加了小試沒有,現在如何了。

  還有袁磊和墨宋,他們該等著急了吧。

  *******************

  墨宋這會兒是挺心焦的,皇上並沒有因為蕭戈的事情為難他,反而給他升了官。又再次賜下了不少東西,可在那之後。皇上就交給他一個任務,給蕭戈去信。讓他回來,並且帶人在路上將他捉住。

  墨宋當然是不願意的,雖然說皇上的命令對麗朝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可違抗,但墨宋怎麼也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

  於是他拒絕了,並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繼續做回他小混混的生涯,不過他的功夫還能看,至少能混到個鏢頭的地位吧?

  墨宋還挺樂觀。做官這事兒吧,他還有些生疏,讓他在軍營裡跟大家稱兄道弟,一起在泥水裡打滾他沒有問題,但若是讓他穿得光鮮亮麗,跟那些高官顯貴們套近乎,墨宋就做不來了。

  人總得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吧。

  可墨宋沒有想到,皇上竟然讓他如此失望!

  在平定國公府,阿蓮擔憂地看著墨宋失魂落魄的模樣。「怎麼辦,我也不知道能怎麼幫你,你沒事吧?」

  「夫人以前說過,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你可以說給我聽。說出來,也許就會好些了。」

  墨宋沒有反應,阿蓮也不在意。前前後後忙活著。

  如今蕭府的事務在阿蓮和綠荷的操持下正常運行著,硬著頭皮接手了她們才知道。之前素年看似每日輕飄飄的處理事務,背後卻有著這麼多的繁瑣。

  阿蓮和綠荷兩個人加起來。才勉強支撐著,每日都忙前忙後的。

  這就是自己認識的小丫頭,墨宋想,乍一看軟弱到不行,有點驚嚇都能嚇得眼淚汪汪,可骨子裡,卻是充滿了韌勁折不彎,也打不垮,頂多姿態狼狽了些。

  墨宋在蕭戈離開之後很少來國公府,他沒有藉口和理由,出入這裡也會給阿蓮帶來不好的風聲,這些他懂得。

  可是今日他不得不來,哪怕會有風險,他也想看一看阿蓮,看看這個小丫頭充滿了希望的眼睛。

  阿蓮對素年會回來一點兒都不懷疑,整日的忙碌之後,就是做素年和平哥兒愛吃的菜等著,她說萬一夫人回來的話,就能夠第一時間吃到了,綠荷怎麼勸都沒用。

  這樣的小丫頭,皇上怎麼能讓她成為威脅自己的棋子?

  墨宋望向天空,他這一輩子沒什麼後悔的事情,只在魏西擋在自己身前,看到那些長槍穿透他的身體時,第一次近乎崩潰。

  那種感覺墨宋真的一點兒都不想再次嘗到,會將人逼瘋的。

  所以就讓他瘋狂一些吧,自己的生命裡好不容易有了想讓他一直守護的人,他不惜一切,都想要守護看看。

  「你就走了嗎?留下來吃飯吧。」阿蓮看到墨宋起身,連忙走過來,習慣性地開口挽留。

  墨宋深吸了一口氣,一隻手拍在阿蓮的頭上,那裡都沒個珠花什麼的,真是太素凈了,「我也許有段日子都不會回來了,不用擔心,有些事情需要去做而已。」

  阿蓮乖巧地點點頭,末了從墨宋的手心裡掙脫開,疾步跑回屋裡,取了些素年之前做好的藥,「這些你帶著,夫人常說,出門在外身子是最重要的。」

  墨宋接過來,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頭往外走。

  走了兩步之後,墨宋停下來,「放心吧,一切會好起來的,真的。」

  墨宋沒有回頭,可他也知道,阿蓮定然在自己的身後用力地點著頭。

  墨宋回到了軍營,這不是他長待的,那支軍隊對蕭戈有特殊的敬愛之情,要想率領他們去將蕭戈捉回來,恐怕是行不通的。

  於是皇上給墨宋另一支軍隊的虎符,這是皇上的私密戰力,墨宋驚異著皇上居然留了這麼一手,等他到了軍營之後,他才發現令人驚異的事情遠遠不止如此。

  如今朝堂上,對蕭戈的譴責如火如荼,特別是以邢韋羅為首的,羅列出來的罪狀恨不得讓皇上將平定國公府抄家發落了才好。

  然而皇上到底是顧念著跟蕭戈的情義,只是猶豫不決,這大概也是墨宋會答應皇上接受這個任務的原因吧。

  可問題是,為什麼他看到了袁磊?這不是皇上的私人軍隊嗎?難道說,袁磊其實是皇上那裡的內應,是來監督蕭戈的?

  那他還敢去跟蕭大人提出想要求娶蕭夫人的侍女!墨宋頓時火冒三丈,這萬萬不能忍的!

  他就說怎麼皇上會知道阿蓮的事情,皇上就是再手眼通天,這種兒女情長的,皇上怎麼可能會注意到!

  原來源頭在這裡呢!是有人出賣了他們,將蕭戈身邊的一舉一動都彙報給了皇上!

  墨宋黑著臉,巧合得是袁磊竟然也黑著臉,兩人面對面直直地走過去,離得近了之後一言不發地大打出手起來。

  蕭戈曾經就說過,墨宋和袁磊實力相當,屬於最好的切磋對手,可以較量很長時間,拼的其實是耐力。

  只是這會兒,兩人都恨不得他們的實力突飛猛進,將對方壓在地上狠狠捶一頓才好,於是一點都沒有收手,就在眾將士的圍觀下,打了個酣暢淋漓。

  果然如同蕭戈所說,兩人最後都筋疲力盡了,居然都沒能分出個勝負,只得拖著疲憊的身子仰面躺在了地上。

  「呼呼,如果不是沒有力氣了,我定然將你的臉給打穿,呼呼呼,枉費蕭大人帶你親如兄弟,呼,帶著軍隊九死一生將你救回來,你他媽就這麼報答將軍的?內應?!好,好!」

  墨宋覺得世界真奇妙,他原本也累得直喘氣,這會兒卻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向著袁磊躺著的地方壓了過去。

  「你這個叛徒!做出了這種事,呼,還、還敢栽贓在別人的身上!蕭大人對你多好啊,呼,夫人還要將綠荷許配給你,你也配!」

  墨宋已經失了力氣的拳頭落在袁磊的身上已經沒了力道,可袁磊就好像被打蒙了一樣,半天才想起來還手,「你才是叛徒!我要為蕭大人剷除你這個奸人!」

  於是皇上私人的軍隊,這些被精挑細選出來的將士們,就看著這兩人在地上抱在一起滾動,跟過家家一樣,明明沒了力氣,還非要繼續對打。

  「我說……」弱弱的聲音從旁邊響起,見兩人沒有搭理,又傳來重重的咳嗽聲,這才讓墨宋和袁磊抬起了頭。

  兩人一看,眼睛裡同時又冒出了火花,立刻鬆了手,掙扎著往同一個方向爬。

  葉少樺連忙擺手,「我不是我不是,我是被逼著來到,你們倆省省力氣吧,我們這裡估計並沒有內應,再說了,你們現在也不是我的對手,歇歇吧。」

  葉少樺覺得說這話太有成就感了,平日裡都不屑跟他切磋的兩人,這會兒自己也敢說他們不是自己的對手了,簡直是莫大的幸福。

  就是皇上做得太不厚道了,居然用他的家人作為要挾,眉煙和乖囡就是他的軟肋啊!自己儘管多有不願,也只能來了這裡。

  袁磊一聽,不說話了,眼睛裡卻有明顯的不甘。

  皇上要拿捏他簡直太容易了,袁家在京城算得上顯赫,自己那一大家子,他如何能夠違抗聖旨?

  「這麼說,皇上是打算讓我們這些跟蕭大人走得近的人去做誘餌,然後切實地將他捉回來?」墨宋喃喃自語,隨後閉了眼睛,真是,太悲哀了。

  只是原來,悲哀的事情並不止如此,墨宋遠遠沒有料到,皇上會在朝堂上將此事提出來,並且命他若是蕭戈反抗的話,殺無赦。

  墨宋覺得,他給自己找的理由也破滅了,他本以為皇上對蕭戈顧念舊情,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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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做作

  墨宋以為皇上是顧念蕭戈的,所以才不會聽從其他臣子的意思將蕭府抄家,就算讓他們將蕭戈捉回來,也只會從輕發落,然後蕭大人仍舊是平定國公。

  可現在看著皇上冰冷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神,墨宋發覺自己錯了。

  「皇上,蕭大人為麗朝立下汗馬功勞,更是對皇上忠心耿耿,只要皇上所指,蕭大人必然拚死完成,微臣親眼見著蕭大人幾次在戰場上死裡逃生,如今不過是去遼國探親,還請皇上三思!」

  「忠心耿耿?真要是忠心耿耿,會違抗朕的意思偷偷跑去遼國?!真是荒唐!朕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甚至許諾了只要他安分,他永遠是麗朝的平定國公,可蕭戈呢?!他做了什麼?他辜負了朕的心意,既然如此,朕又何必顧念與他的情義?!」

  皇上冷笑著,「墨宋,我知道你跟蕭戈感情很深,可蕭戈奸詐狡猾,換了旁人不見得能夠制得住,你別忘了,前些日子朕跟你說過什麼?」

  墨宋猛地抬眼,眼眶竟然已經通紅,下嘴唇被他咬出了血痕,呼吸濃重,隨後才在眾大臣的注視下,緩緩地,跪了下去。

  「臣,領旨。」

  朝堂上鴉雀無聲,只能看到墨宋彎著脊背,放在地上的手微微地顫抖著……

  除了在朝堂上的一切,重臣之間還盛傳皇上如今對曾經榮寵一時的慧妃娘娘也是極為冷淡,只因為娘娘為了蕭戈和素年的事情懇求皇上,皇上震怒,據說還動了手。

  小皇子皇上也打算放到皇后的膝下教養,卻因為慧妃娘娘意圖自盡才作罷。

  朝政上一片混亂,倒是方便了邢韋羅勢力的蓬勃起來,他們看出皇上對蕭戈已經沒有了信任之情,便趁機下了重藥。

  「皇上,微臣說的千真萬確,蕭戈的哥哥蕭司放親口承認,當初遼國的使臣來到麗朝之時,蕭戈就意圖通過他們跟遼國聯繫,還讓蕭司放親自去接觸。」

  「蕭司放是蕭戈的兄弟,這種隱秘的事情也只能委託他來進行,不想這些遼國的使臣卻是冒充的,蕭司放差點喪命,還是臣的幕僚偶然間將他救出。」

  「蕭戈對蕭司放見死不救,蕭司放說他願意將蕭戈的罪行公示於天下,蕭戈大逆不道,功高震主,妄圖投靠遼國滅我麗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還請皇上嚴懲!」

  邢韋羅低著頭,餘光瞄見皇上的手指不住地顫抖,一旁的太監驚呼一聲,急急忙忙地宮女取來了藥丸,服侍著皇上服下。

  「皇上,您可千萬保重龍體啊!莫太醫說您的身子……」太監抖著聲音就想勸勸。

  「閉嘴!」皇上開口打斷,然後轉向邢韋羅,「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如今蕭司放就在微臣的府裡,皇上若是想召見他問個究竟,隨時都可以。」

  邢韋羅的眼睛裡有莫名的光芒一閃即逝,然後無比虔誠地跪在那裡,痛心疾首,「皇上,蕭戈如今已是麗朝的大威脅,不及早除掉,後果不堪設想啊!」

  「朕知道!朕已經讓墨宋等人去將蕭戈捉回來,生死不論。」

  「皇上英明,只是墨宋將軍跟蕭戈的情義不同尋常,臣恐怕……」

  皇上面色一凝,「你擔心墨宋網開一面?呵呵,墨宋有不得不為之的理由,他不會背叛朕的。」

  皇上臉上的笑容看得邢韋羅心安,不會就好,呵呵,不會就好!

  「皇上,臣最近因為憂心朝政,身子骨已經不行了,找了大夫瞧過,都說要臥床休養,臣尋思著既然皇上已經有如此聖明的決定,臣也能放心地跟皇上告假。」

  「怎麼會這樣?邢大人,麗朝還要多多仰仗你啊,在這種節骨眼上,邢大人如何能一走了之?」皇上皺了眉,對邢韋羅的話極為不贊同。

  邢韋羅臉上誠惶誠恐,「多謝皇上的重用,只是微臣心有餘而力不足,一把年紀占著朝中重臣之位,只會拖累麗朝,麗朝有太多青年才俊,想要一展抱負,微臣只想享享清福了。」

  邢韋羅態度誠懇,語氣緩和,他的臉上也確有疲態,皇上只能說他會考慮的。

  ******************************

  邢韋羅退出去了以後,皇上一個人在殿內坐了很久,然後揮揮手,讓宮女都退出去,只留下貼身的太監一人。

  氣氛仍舊沉默,小太監覺得皇上需要空間好好思考一下,便想著要不要他也迴避迴避。

  「你剛剛的驚叫太做作了。」皇上冷不丁開口,讓小太監一愣,隨即苦了臉。

  「皇上,奴才已經盡力了,您說的『要發自肺腑的驚呼聲』,奴才也只能做到這樣的了。」

  小太監很無辜,他是個忠厚老實的人啊,要讓他演這麼高難度的事情,他做不到啊!

  「嘖嘖,看看人家墨宋做得多好,在朝堂上那眼圈紅的,那顫抖的小幅度,朕瞧著都有罪惡感了,再看看你的表現,小圓子,你的角色很重要的知不知道?要讓邢韋羅相信朕確實是身子不妥才行!」

  小圓子不回答,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他能跟墨宋比嗎,再說了,墨大人那會聽到皇上跟他說的事情上,反應還不如自己呢。

  **********************

  邢韋羅之後暗中找人監視了莫子謙,發現他正在焦頭爛額的斟酌方子,等讓人偷抄了一份拿回來找大夫瞧了,大夫看了都搖搖頭。

  「大人,這方子是給誰用的?怕是沒得治了,最多只能拖著,還是儘早準備後事吧。」

  「不過,平定國公夫人不是醫聖嘛,若是找到了她,沒準兒還真能有些變數。」

  邢韋羅只覺得渾身的毛孔都在顫慄,天助他也,真是天助他也啊!

  這正說明皇上的氣數已盡!只要一切順利,他就能成功竊得麗朝的基業,什麼歸田休養?他還健壯得很吶!

  「大人,您覺得如今正是好機會?」少言幽幽地在一旁出聲問道。

  「當然!如今皇上對蕭戈窮追猛打,一方面是懼怕蕭戈身上的能力,怕自己剛剛才坐穩的江山受到威脅,另一方面,皇上的身子出了毛病,若是將蕭戈拿捏在手裡,還怕沈素年不給他醫治?」

  「皇上著急了,著急才可能出錯,事關他的龍體,皇上當然不管不顧了,所以這正是我們的好機會。」

  邢韋羅背著手,站在書案的後面,臉上是志得意滿的微笑,「我們從蕭家人找上蕭戈開始,一步步走到今天,假扮了遼人,讓蕭戈手裡的東西重見天日,讓皇上和蕭戈之間的信任產生間隙。」

  「丞相也已經不在了,沒有人能夠擋得住我們,這是最好的機會,有皇上的追擊,才能讓蕭戈承我們的情,讓他為我們所用。」

  少言沒有說話,只靜靜地聽著,然後勾起嘴角,微微地笑了笑。

  「皇上這次是下狠心了,竟然想出誘敵的策略,讓蕭戈曾經信任的幾個人將他騙回來,蕭戈此人極重情義,定然會上當,可遼國眉家也不是好惹得,到時候我們坐享得利,將蕭戈救下來,順便將那些礙眼的人都清理掉,豈不妙哉?」

  邢韋羅挑著眉毛笑得含蓄,眼裡卻掩飾不掉對那一幕的憧憬,少言仍舊是笑,「那就提前預祝邢大人,馬到功成。」

  ******************************

  蕭戈接到麗朝的來信,已經是一段日子之後了。

  素年覺得奇怪,明明她探查眉若青的脈搏挺正常的,怎麼舅舅反而開始經常性的頭疼難受呢?

  素年還以為是眉若青的病情出了變故,心急如焚地想要找到根源,也開了方子讓他喝。

  可是,素年前腳才將藥端過去,後腳管家就會出現,以各種理由請素年過去一趟,然後等她回來,眉若青已經特別配合地將藥喝完了。

  起初素年沒覺得什麼,只是後來,她總覺得屋子裡有股消散不掉的藥味,她本以為是煎藥那裡傳過來的,可關上窗戶之後味道明顯更重了。

  這不科學啊!素年一開始就要求屋子裡空氣流通,任何可能出現味道的東西都不能存放,怎麼還會有味道呢?

  於是素年也不吱聲,就在屋子裡瞎轉悠,對裡面的陳設十分感興趣的模樣。

  然後素年就發現,當她靠近床腳一隻雙兒五彩大梅瓶的時候,眉若青的眼睛就有些飄忽,而且,那味道怎麼可能瞞得住!

  「我……,我明明每日都讓人清洗的……」

  眉若青被發現了之後還挺委屈,又不是沉積了多久的湯藥,這素年也能聞得出來?

  素年無奈了,所以說這段日子眉若青的難受,都是裝出來的?他是怕他覺得好些了,蕭戈和自己就會離開遼國回麗朝去?

  但這種方法能用多久呢?

  估計眉若青也是明白的,可是老爺子卻用這種方式表達對他們的不捨,素年也不好說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一封來自麗朝的信,被人送到了眉府的門前。

  送信人蕭戈認識,是墨宋的心腹,他將信送到之後,對著蕭戈磕了三個頭,然後才上馬飛快地消失了。

  蕭戈趕緊拆開信,這人出現在這裡,那麼墨宋呢?是不是他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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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客人

  信很短,從側面看過去,不過寥寥一些字,蕭戈卻看了很久。

  素年上前,將蕭戈捏得緊緊的手指輕輕掰開,順勢看到了裡面的內容。

  當真十分簡短,「蕭府有難,速歸1

  不過幾個字,裡面卻透著蕭殺的氣息。

  墨宋不是個會大驚小怪的人,有些事情素年覺得很嚴重了,這廝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的滿不在乎,可如今,他卻送來了這麼一封信,似乎是在倉促中寫下,讓親信不遠千里送到遼國,那情況定然不容樂觀。

  「難道皇上對蕭府動手了?」

  素年有些擔心,阿蓮他們可都還在蕭府呢!

  蕭戈之前說過,皇上應該不會為難蕭府裡的下人,皇上是個明君,在做太子的時候就以仁愛獲得了不少大臣的衷心,所以他的目標是蕭戈,那些下人並不會成為皇上遷怒的對象。

  「皇上的耐性……,是有限的。」

  蕭戈嘆了口氣,「我離開麗朝的時間太長了,長到皇上已經失去了耐心,他這是在逼我回去。」

  「這怎麼行?我覺得你們還是暫時留在遼國,麗朝皇上在盛怒之中,你要是回去了定然沒有好下場,不如再多等一段時日,待麗朝皇上余怒平息下來,到時候再回去才是上策。」

  眉若青聽到蕭戈的話,也皺著眉頭擔心,蕭戈這要是回去,不定要受到什麼樣的責罰呢,況且,不是說麗朝的皇帝忌憚蕭戈對麗朝的威脅嗎?那豈不是有去無回了……?!

  「不行不行,就這麼辦吧,你們在遼國先住著,什麼都不要想,住個三五年,等麗朝皇帝忘了這回事兒再說吧。」

  素年無奈地笑了,「舅舅,我們知道您的擔心,可是蕭府裡還有許多對我們很重要的人,如今他們有危險,我們如何能置之不理?」

  「是的舅舅,正是因為皇上震怒,我更要回去了,若是因為我的原因,而讓我的摯友,我的部下枉死,舅舅,就算我能夠安然地活下來,我也定然會一世不安的。」

  蕭戈平靜地看著眉若青,那雙眼睛,讓眉若青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那是跟眉若南一模一樣的雙眸,小的時候,眉若南便會笑吟吟地看著他叫「哥哥」,那麼乖巧的妹妹,如今只留下蕭戈這一個兒子。

  「罷了,你想怎麼做,就做罷。」眉若青苦笑,他還真沒辦法跟蕭戈擰著來,「不過,你們不能就這樣貿貿然走,你們先回去,我安排一下,以防在回去的路上出現意外,這總可以吧?」

  「如此,就多謝舅舅了。」

  蕭戈和素年回到他們的小院子裡,素年讓珊瑚和月娘抓緊收拾東西,雖然他們帶的東西本就不多,但也不是隨時就能走的。

  「夫人,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月娘擔心地過來問,不是說他們還有一陣子才會跟眉家提出離開的打算?

  「蕭府出事,我們得趕緊回去看看。」

  月娘一愣,「蕭府出事了?那、那府裡的人都怎麼樣了?阿蓮他們還好嗎?沈樂和沈薇呢?還有林先生,他們都沒事嗎?」

  素年眨巴了兩下眼睛,月娘會擔心阿蓮、沈樂沈薇,她能夠理解,這個林先生……,是怎麼冒出來的。

  不過素年不動聲色地安慰著,「月姨您別擔心,林先生並不是蕭家的人,就算蕭家再怎麼樣了,也不會牽連到他的。」

  「……夫人,月娘並沒有擔心……」

  素年於是只笑,也不再說什麼,真是的,有什麼好解釋的嘛,她懂的。

  月娘被素年笑得沒了脾氣,轉身去收拾東西去了,只留下素年蹲下身,一把將平哥兒撈在懷裡,樂呵呵地抱著他繼續笑。

  素年本以為,有了眉家人的護航,他們回麗朝的路定然可以舒坦一些,於是儘管擔心著蕭府,心裡倒是安心了不少。

  可誰知道,不過才到了晚上,就起了變故。

  *************************

  晚上到了快要擺飯的時候,院子裡來人了,素年見到了這人特別的驚訝,尤其見到她臉上和煦的表情,幾乎都以為自己見鬼了。

  趙宛沛,她居然在跟自己笑!素年有些接受不了……

  趙宛沛的身邊還有林雁安,臉上也滿是笑容,「不請我們進去?」

  「素年是怕嫂嫂們嫌棄,裡面地方太小了,快請進。」

  院子就素年他們幾個住覺得還好,一旦多了幾個人,立刻就顯得有些擁塞。

  素年走在趙、林二人的身邊,時刻注意著趙宛沛的表情,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嫌棄,然後又恢復成了謙遜的笑容。

  院子小,也就沒什麼講究了,蕭戈見到了兩位表嫂,見了禮,然後迴避去了屋裡。

  素年請兩人坐下,「沒什麼好茶好水招待,還請兩位嫂嫂見諒。」

  珊瑚端上茶點和茶具,在桌邊站好,用瓦壺裡剛沸騰的熱水,迅速地衝到杯中,壺嘴從杯口提至六七十公分的高度,然後迅速將杯蓋蓋好,遞到她們的跟前兒。

  香氣清純,趙宛沛竟然能夠聞得出這茶是君山銀針,眉向梓從前最喜愛的茶葉之一,絲絲曼曼的情緒從趙宛沛的四肢百骸中冒出來,她將眼睛閉上,好一會兒才敢睜開。

  「弟妹真是說笑了,如此好茶,怎麼會是怠慢。」

  「不瞞兩位嫂嫂,這茶是素年的師父最喜歡的,可能是喝多了,再喝別的茶湯便沒有了滋味,這大概是由奢入儉難吧,過慣了好日子,便不想再吃苦了呢。」

  珊瑚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夫人前些日子可不是這麼說的……

  趙宛沛的表情更有些扭曲,是啊,過慣了奢華的日子,再去吃苦的話,還不如死了算了!可憐她的夫君,錦衣玉食地在眉家生活了這麼些年,這會兒卻要去那種艱苦的地方!

  素年揭開杯蓋,橙黃明凈的湯色,杯底是猶如群筍出土、銀刀直立的嫩芽,這兩人今日是做什麼來了?

  「弟妹啊,你沛嫂子這幾日在府裡閉門不出,好生想了,覺得之前衝撞了弟妹是她的不對,她也只是心繫眉向梓和元哥兒,所以才會失了清明,宛沛去爹的跟前認了錯,這不,還要我陪著來給你親自道個歉呢。」

  林雁安笑著開口說到,「宛沛怕你還記恨著她,所以非要我陪著,妯娌之間本就該和和睦睦的,聽爹說你們又要回麗朝了,在這之前化解了這些勞什子情緒,那該多好?」

  「嫂嫂說的這是什麼話,素年怎麼會記恨沛嫂子呢,嫂嫂擔憂向梓表哥和元哥兒,素年明白的。」

  林雁安一拍手,「誒!這才對嘛,瞧瞧我說什麼來著,素年定然不會記得的,果不其然呢,真是個好姑娘。」

  趙宛沛微笑著低下頭,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素年曾經看過一些關於心理學的書籍,雖然只是打發時間看的,並沒有什麼研究,但她從此養成了一個習慣,喜歡注意人的微小動作。

  就比如現在,趙宛沛放在桌下的手,從素年的角度看正在摳著裙子的布料,而且也不是有些羞怯地摩挲,是認認真真地摳,似乎想將心裡的情緒,都通過這個動作發洩掉一樣。

  何必呢!素年嘆息,反正她都要離開了,以後會不會再來遼國都不好說,說不定回去就一命嗚呼了,大家相忘於江湖,老死不相往來不就得了?

  非要做作地過來說認錯,她就不覺得難受嗎?

  「素年,嫂子知道我之前的態度不好,我也是著急了,元哥兒在家裡就離不開我,出了門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你能理解的吧?都怪我,嚇到了平哥兒了沒有,嫂子希望你別介意。」

  趙宛沛做足了心理建設,看似誠心地跟素年道歉。

  素年繼續點頭,十分給面子地配合她,兩人你來我往地謙讓了一會兒,素年覺得也差不多了吧,她都餓了,平哥兒定然也餓了,難不成這兩人打算留下來吃飯?

  還是算了吧,他們小門小戶的,哪兒能招待的起?

  正想著,林雁安倒是有了去意,說是打擾了她這麼久,也該走了。

  「對了,這裡有一盒點心,是我做的,特意帶來給你們嘗嘗,爹也經常誇讚我的手藝好呢。」林雁安將她身後婢女手裡的小食盒拎著放到了桌上,從裡面拿出一盤裝好的深紫色糕點,瞧著像是香芋和紫米粉做的。

  「那就多謝嫂嫂了。」素年睜著眼睛,十分好奇地模樣將頭湊過去,「素年沒事兒的時候,也喜歡做這些呢,嫂嫂的這盤點心做得格外別緻,有淡淡的香氣,素年覺得有些熟悉就是說不出來,嫂嫂能給素年指點迷津嗎?」

  素年俏皮地抬起頭,半瞇著眼睛,看到林雁安茫然地看了一下趙宛沛,然後又笑了笑,「那不然這樣吧,素年先吃著,等明日去眉府跟舅舅辭行的時候,嫂嫂再告訴我吧,也讓我好好猜一猜。」

  「好的,就這麼辦吧。」林雁安像是鬆了口氣,怕素年再問起什麼,拉著趙宛沛趕緊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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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9 17:31: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八章劇本

  「宛沛啊,那碟糕點你幹嘛不自己送給素年,那樣素年才會體會到你的心意,這可是你做了一下午的,結果你非讓我送這是為何?」

  從素年那裡出來,在馬車上,林雁安有些不解地問趙宛沛。

  在她看來,趙宛沛是真心想跟素年道歉的吧,看看這忙活了這麼久還親手做了糕點,趙宛沛什麼時候親自下過廚?

  趙宛沛笑得很謙卑,「大嫂,你也知道我這人的,就是嘴壞了些,我早就想跟弟妹道歉了,可我這臉,一直都拉不下來,我是怕弟妹不原諒我,我去送的話她不收,那可如何是好,好歹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只要弟妹吃了喜歡,我就很高興了。」

  「哎,你也是的,我瞧著素年就不是那種人,她不是都說了嗎,她都已經忘了,我們以後還是親親熱熱的妯娌。」

  林雁安拍了拍趙宛沛的手背,趙宛沛只是笑,垂著眼簾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她的眼底,閃過了林雁安看不到的不屑,親親熱熱的妯娌?誰稀罕?害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的人,自己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

  「娘!」平哥兒從屋裡叫著素年出來了,跑到了素年的身邊,看到桌上有糕點,眼睛一亮,卻也沒有伸手去拿。

  素年很滿意,她其實也沒有什麼養孩子的經驗,只是一點,她還是有些常識的,就是一定要教會平哥兒不能隨便拿東西吃。

  小孩子喜歡吃東西這個大家都知道,但素年不希望平哥兒看到什麼都直接拿著往嘴裡面送,她害怕。

  古代小孩子夭折的幾率非常高,哪怕是已經出生的孩子,都能不明不白地就這麼死了。

  後宅大院裡女眷所依靠的不過是是否能有子嗣,那些男人們的寵愛隨著歲月流逝容顏老去大都不復存在,如果有一個孩子傍身,那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在女子爭寵的戲碼裡,有一些可憐的孩子就會成為她們的目標。

  這些常識,都是素年從曾經看過裡總結出來的……

  雖然……呃……也許會有些失真,因為畢竟都是小說,可小說也是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的啊,所以素年覺得,嗯,十分有必要。

  平哥兒雖然還小,素年卻發現這孩子極聰慧,有些道理跟他說,他居然能聽話,也許可能他並沒有聽懂,但願意聽話這點,讓素年十分欣慰。

  此刻平哥兒眼巴巴地看著桌上的這碟深紫色的糕點,再看向素年,眼中明明白白寫著「想吃」兩個字。

  素年蹲下身,笑瞇瞇地看著他,「寶貝,珊瑚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小兔吃蘿蔔,可好吃了,你跟珊瑚去拿好嗎?」

  這是珊瑚特意為了平哥兒想出來的,用片面裹了處理過的瘦肉沫,做成了小白兔的模樣,鑲著兩顆胡蘿蔔的眼睛,面前擺了菠菜和去骨的魚片,將小兔子放上去,再放上白蘿蔔和胡蘿蔔絲。

  平哥兒瞧過以後喜歡得不行,一直念念不忘,今兒珊瑚知道他們要離開遼國了,也沒什麼好忙活的,就特意費了心思又做了一次,在林雁安和趙宛沛來之前,她一直在廚房裡待著呢。

  平哥兒開始鬥爭,面前的糕點和小兔子吃蘿蔔到底選哪個呢?

  最後他可能覺得小兔子比較好看一些,便拖著珊瑚一路往小廚房奔。

  素年站起身,看著桌上的這盤點心,瞧了半晌,她覺得趙宛沛會過來跟她道歉已經是極為異常了,這一盤顯然是出自趙宛沛之手的糕點,想必也定然暗藏玄機吧……。

  素年也不是老中醫,要讓她從一盤已經製作好的糕點裡瞧出到底加了什麼,有些為難了,她讓月竹和月松一人帶一些,去藥材鋪借買藥的名頭,暗中找人看一看。

  這兩人連飯都顧不上吃,直接拿著東西就出去了。

  蕭戈面色寒沉,晚上也沒吃什麼東西,等到月竹和月松二人帶著同樣的答案回來,他的眉頭就鎖得更加緊實了。

  「老大夫說,這裡面加了一種遼國的秘方,方子不能告訴我們,但效果卻說了,是能夠讓人昏迷陷入沉睡的藥,一般只要一點點就能放到一匹發狂了馬,是地位非常高的家族裡才可能出現的,這些糕點裡加的量十分多,吃上一口至少能睡上一天一夜不能動彈。」

  這是月竹回來稟報的內容,月松說的也相差無幾,素年讓珊瑚帶他們兩人趕緊去吃飯,給他們在小廚房裡一直溫著的。

  「遼國居然還有如此神藥?」素年的眼睛睜得老大,這不科學啊,可……,中醫學博大精深,她又如何能全部知曉?

  而蕭戈則想著另外的問題,「裡面放的不是毒藥,是迷藥,讓我們陷入昏迷沉睡,她想幹嘛?」

  「大概是為了拖延時間,可是為什麼呢?難道,她並不希望我們現在離開?」

  素年嘴角抽了抽,這不是個好的猜測啊,那他們留在這裡必然會有禍事上門。

  素年看向蕭戈,眼中滿是詢問,如果可以的話,她現在是一點兒都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保不齊突然就有人上門,拿著明晃晃的刀槍將他們抓起來。

  「我們今夜就走,舅舅那裡我會留下口訊,舅舅會諒解的。」蕭戈當機立斷決定,一會兒月松和月竹以極快地速度解決完晚飯,蕭戈就讓他二人去取東西。

  事不宜遲,這種時候一分一秒都可能會影響到大局。

  「砰砰砰!」就在他們將東西拿到了院子裡,月竹正打算去牽早已預備下的馬車時,院子的門被十分粗暴地敲響了。

  素年心裡咯一下,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不會外面真有窮凶極惡的,手持真刀真槍的惡徒吧……

  她環顧了一圈,蕭戈、月竹和月松的功夫不錯,但還有三個女的和平哥兒拖後腿的,這要是真的有個什麼……

  素年十分認真地思考,然後決定,就讓蕭戈帶著平哥兒趕緊逃走吧……

  她最愛的兩個人能活下來,素年覺得就算她命喪於此,也能欣慰了。

  正想得自己都感動了一把,蕭戈居然十分冷靜地去開門了。

  素年搖搖頭,也是,如果真有預謀好的陰謀今日就會有效果,趙宛沛也不用這麼麻煩特意送來糕點,還說成是林雁安送的,不就是希望他們不要有戒心放心大膽地吃掉嘛。

  蕭戈走過去,用力將門打開,素年看到外面的情況倒抽了一口冷氣,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去拍戲了,根本就是她想的那樣啊!

  那槍頭閃著明亮的寒光,雖然人並不像她想像中那麼多,但看上去各個是精銳的模樣。

  看到蕭戈開了門,從裡面走出一名十分健壯的男子,手臂上的肌肉都是鼓鼓的,露出來的皮膚呈現黝黑油亮的光澤。

  「蕭戈少爺,屬下是眉老爺子的人,屬下名叫眉英,老爺子讓屬下來護送少爺現在就回麗朝,還請蕭戈少爺……」

  眉英說著說著眼睛瞄到院子裡傻站著的人,和他們手裡大包小包的東西,「……少爺未卜先知,屬下佩服。」

  素年聽說是眉若青的人,這位叫眉英的也給蕭戈看了老爺子親筆寫的條子,和代表眉家的令牌,卻是不假的,她趕忙吆喝著招呼月娘她們出去,「趕時間趕時間,那麼勞煩眉兄弟了,不知我們上哪輛車?」

  院子門前停了好幾輛馬車,眉英聽見素年問他,有些愣神,但很快給她指了,「夫人坐這輛。」

  素年問到了立刻動作迅速地往上爬,事態緊急,什麼形象規矩統統不要,只要注意一下爬的姿態盡量要優美即可。

  這裡離眉府那麼近,動靜如何會逃得過眉府人的眼睛,素年是害怕趙宛沛聽到風聲,將針對他們的陰謀提前了,那就不好了。

  大家都上了車,一刻也沒有耽擱,馬車立刻往出城的方向走,天已經黑了,索性路上並沒有什麼人,這些馬車的質量都是上好的,想到現在就能夠回麗朝,素年稍微放了心。

  ****************************

  至於素年擔心的眉家……,這會兒,趙宛沛正跪在眉若青的面前,蒼白著臉色看著扔在她面前的幾張紙,上面的筆跡她太熟悉了,是眉向梓的,一個字一個字她都能背出來,所以才會在今日跟林雁安去了素年那裡。

  站在一旁的林雁安,同樣臉色蒼白,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多虧了有小丫頭扶著,她才勉強能站得住,「宛沛,爹說的,都是真的?!小叔子他,要帶著遼王的人去抓蕭戈和素年?!」

  林雁安完全不敢置信,這怎麼可能呢?蕭戈怎麼說,也和眉家沾親帶故啊,眉向梓如何能打通了關係跟遼王聯繫上,還要帶人親自來捉?!

  「還有什麼好問的!證據確鑿!沒想到我們眉家,竟然出了這麼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那個逆子讓你想辦法拖過這幾日,說!你都做了什麼!」眉若青的手重重地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啪」的一聲響,震得趙宛沛的心猛地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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