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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煓梓]對門冤家(愛上李大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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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6 11:40:4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大人,我連續跟蹤李英豪好幾天,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吳得興的手下,也就是海珍珠口中的青衣男子張文,總結了這幾天的跟蹤心得向吳得興報告。
  「我這邊的情況也一樣。」另一名手下,名要安為新的白衣男子說息。「李英豪帶著海珍珠到處遊山玩水,兩人無論走到哪裡都在一起,感情非常要好。」
  「看樣子海珍珠好像真的是李英豪的未婚妻,她甚至已經搬去跟李英豪同住,兩個人跟真正的夫妻沒兩樣。」
  「李英豪雖說是欽差,但好像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開始查案,倒像隻無頭蒼蠅到處飛來飛去,毫無頭緒。」
  「他身邊沒有任何幫手,最重要的是他似乎不會武功。」
  安為新這句話,引起吳得興的重視。李英豪身邊既無幫手,本身又不會武功,那等於是自廢雙手,別想找到他貪污的證據。
  「我還是很難相信他不會武功。」吳得興疑心病向來嚴重,凡事都要再三確認,就怕出差錯。
  「李英豪出身文狀元,不會武功是很正常的事。」安為新倒不覺得有何不妥。「聽說皇上本來指派黃宗世當李英豪的護衛,協助李英豪辦案,不知因何緣故又把黃宗世調走,也沒再派人來。」
  「黃宗世,他不是去年的武狀元嗎?」和皇上差不多歲數。
  「李英豪是前年的文狀元,雖然只是翰林,但前途大有可為。」他跟黃宗世二人一文一武,都是皇上跟前的得力助手,歲數也都相當。
  「這就怪了。」吳得興沈吟,想不通皇上葫蘆裡頭賣的是什麼藥,把能夠暗地裡活動的武官調回去,留下派不上用場的文官,到底是何用意?
  「大人,您是擔心這其中有詐?」安為新猜測。
  「不可不防。」吳得興皺眉。「皇上雖然是小毛頭,身邊用的也都是一些不可靠的人,但小看他那顆腦袋可是會吃虧的,凡事還是小心點兒的好。」
  別看皇上雖然只有二十二歲,卻已經坐了十二年龍椅,其中發生過無數次皇位不保的危險,他都能安然度過,可見他不僅運氣好,腦筋也不差,否則早被朝中重臣生吞活剝,哪能安然活到現在,還進一步掌握權力。
  「是,大人。」安為新和張文是吳得興的心腹,對吳得興忠心耿耿,他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不敢有第二句。
  「大人,我們還得繼續監視李英豪嗎?」安為新請示吳得興。
  「當然得繼續監視。」吳得興肯定地點頭。「李英豪現在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動靜,但也有可能暗中算計著什麼,只是不動聲色,外人很難看得明白。」
  安為新和和張文兩人互看一眼,點點頭,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他們會派人全天候守住李府,只要李英豪或是海珍珠外出,他們便能充分掌握他們的行蹤,以最快速趕回來向吳得興報告。
  「另外,帳冊也得換個地方藏匿。」吳得興繼續指示手下。「現在柴房已經不安全,把帳冊搬到書房去放。」
  「可是大人,畫房不是更容易被發現,把帳冊放在書房妥當嗎?」張文和安為新不解。
  「我的書房有間密室,只要把帳冊放在裡面,就萬無一失。」非到緊要關頭,吳得興不會向外人展示密室,就連安為新和張文也不知道吳得興的書防居然還有一間密室。
  「小的立刻去搬帳冊。」張文和安為新領命以後,馬上去柴房合力把金庫搬到密室內存放,吳得興這才放心。
  「大人,您這招真是高啊!」安為新萬分佩服吳得興。「您不但在書房修建了一間密室,還配上文字鎖,如此一來,就算再厲害的小偷也無法破解。」
  「如果那個小偷是月光的話就另當別論。」吳得興冷笑。「倒不是他有多厲害,而是他的運氣好得出奇,每回都能瞎貓碰上死耗子,楊天賜放在金庫內的月餅,不也是這樣被他吃光的嗎?」
  「沒錯,全吃光了。」這事已成為杭州百姓最愛提起的笑話。」據說那一顆月餅得花二十兩,楊老爺可說是損失慘重。」
  「都已經存在金庫,還放在柴房,都能被月光找到。」邪門。「你們說,他的運氣是不是特別好?」
  這倒是,杭州的夜匪橫行,就找不到一個運氣跟月光一樣好的小偷,莫非他就像杭州老百姓幫他取的外號,受到月神的特別照顧,否則怎麼能一次都順利脫逃?
  「就像大人說的,只要把帳冊藏在密室,月光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找不到帳冊。」安為新就會拍吳得興馬屁。
  「如果月光真的是另一個人,他也沒有尋找帳冊的必要。」除非海珍珠就是月光,才會出面幫忙尋找帳冊,月光只偷金銀財寶,帳冊對他沒有吸引力,也沒有必要冒險。
  再說,如果月光真的出現,他也絕對猜不到正確的正字排列。
  吳得興冷笑,對自己的聰明才智充滿自信。
  ※※ ※※
  又是另一個朔月。
  沒有月光的夜晚,杭州百姓早早入睡,自從月光消失以後,杭州的街道就安靜許多,雖然仍舊有宵小,但官府漠不關心,因為這些小賊小盜偷的全是老百姓,至於那些奸商貪官則可以安穩的睡覺,因為沒有人會動他們的腦筋。
  對杭州的窮苦老百姓來說,這是一大損拻有謠言說海家的千金海珍珠,便是名聞遐邇的夜盜月光,但杭州老百姓聽到這謠言,全都笑說不可能。
  堂堂千金小姐怎麼可能會幹這種危險的事?百姓們並認定這是官府刻意放出來的風聲,目的是破壞海萬行的名譽,要知道比起官府來,杭州百姓更相信海萬行這個大善人,反而不相信吳得興。
  結果堂堂杭州知府,竟比不上一個商人,想來也夠諷刺。
  不管怎麼樣,月光已經銷聲匿跡這是不爭的事實,陳江快終於可以睡個好覺,雖然他對於上回無法順利逮捕海珍珠仍耿耿於懷,但至少不必帶隊夜巡,也算是因禍得福。
  除了陳江快一行人以外,沒人將海珍珠和月光聯想在一塊兒,只當是陳江快夜闖海府逮捕海珍珠不成,引起月光的顧忌躲起來避風頭,改天等風聲一過,月光又會出來活動。
  換句話說,陳江快的計劃徹底失敗。百姓們不但不相信海珍珠和月光是同一個人,還譏笑陳江快想錢想瘋了,妄想誣賴海萬行從他身上撈油水,氣得陳江快幾乎吐血,卻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就在大家以為月光已經消失之際,吳得興的屋頂上又出現一道黑影。
  咻!
  李英豪刻意等了一段時間才出來活動,主要是誤導吳得興他只想潦草回覆皇命,不想認真查明案情,而經過這半個月來的努力,也已經收到效果,他的計策不僅鬆懈吳得興等人的心防,同時達到保護海珍珠的效果,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但他同時也明白,吳得興並沒全放棄對他的監視,為了以防萬一,他透過密道由海家出入,果然成功欺騙負責監視他的張文和安為新,直到他成功離開海家,他們兩人還在看守李府,絲毫未曾發現他已經從對門的海家溜走。
  這就是住在對門的好處,借道之餘順便借走女兒,相信海伯父也不會有所抱怨。
  李英豪接著想起海珍珠,此刻她應該還在睡覺吧!如果被她發現他要夜闖吳府,一定會吵著跟來,好玩的事,她一般不會錯過。
  然而,他現在要做的事可稱不上有趣,至少在找到帳冊之前,他每一步都得小心行走。
  李英豪藉由黑暗掩護,順利來到吳府,由於之前已經來過兩次,手中又握有吳府的配置圖,對於柴房的位置已經能充分掌握,因此就算不藉由月光,也能準確無誤找到柴房。
  他小心翼翼,一路摸索,終於來到柴房,發現吳府的柴房比別人家要大上幾倍,讓人不得不懷疑裡頭是不是藏了什麼東西?只是如果裡面真的藏了金庫,吳得興為什麼沒派人看守柴房?就算不想引人側目,但完全置之不顧也未免太不合理。
  直覺告訴李英豪,這其中大有問題,帳冊不是搬到別的地方藏匿,不然就是陷阱,最可能的情況是兩者皆是。
  正常情況,李英豪應當要打道回府,改日再探。但他怕萬一帳冊真的在裡面,會鐵失這次機會,因此即便有所存疑,他還是決定冒險。
  少了官兵的戒護,吳府格外安靜。他靠在牆邊觀察柴房好一會兒,確定真的無人看守以後走出陰影,潛行至柴房。
  柴房的門上繫著一把大鎖,這點讓李英豪更加肯定柴房裡頭存放著金庫,不然沒有理由上鎖。
  李英豪拿出他小時候打的萬能鎖匙,他跟海珍珠說他已經不會打鎖匙,這是真的,和她分開以後,他再也不必想辦法救她,再也不需要幫她收拾爛攤子,所以他很多技巧都忘記或是生疏,其中包括怎麼打鎖匙。
  如今看來,多磨練還是有好處,這不就派上用場?
  李英豪一邊拿鎖匙開鎖,一邊想海珍珠果然是他的對門冤家。他為了她學會許多事,現在統統得到回報,雖然因此而吃盡苦頭,但他絲毫不覺得辛苦,只要海珍珠能回應他對她的感情,一切辛苦都值得。
  他的開鎖技巧或許不若以前熟稔,但用來對付這副大鎖卻是足足有餘。只聽見「喀嚓」一聲,大鎖沒兩下就被李英豪打開,李英豪拿掉鍞,解開纏在門把的鐵鍊,順勢打開門踏入柴房,還沒能適應裡頭的黑暗,就有一枝箭朝他飛過來。
  有機關!
  他彎下腰閃過,又有一枝箭從反方向射過來,他再躲過,下一枝又跟著飛來,他一連躲了好幾枝飛箭,最後還是無法完全躲掉,右邊的肩膀中了一枝箭。
  可惡!
  李英豪想過可能會有埋伏,但沒想到吳得興會設機關,他這招夠很也夠聰明,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對來者造成傷害,就算沒射中,吳得興也沒有失。
  右肩後面傳來一陣強烈的疼痛,這一箭雖然未能刺穿他的肩膀,但他已經無法再調查,他得趁著尚未有人發現之前離開吳府。
  李英豪帶著肩傷,一路顛簸回到自宅,他本想無聲無息地回到房間,卻在開門的時候,吵醒了正在偏房睡覺的海珍珠。
  海珍珠睡眼惺忪地爬起來,用手揉眼睛,一邊抱怨。
  「什麼聲音啊,這麼吵……」
  當看看見李英豪慘白的臉色,整個人都嚇壞了,他的右肩後面插著一枝箭,血正從傷口源源不絕地冒出來。
  「對不起,吵醒妳了。」李英豪跟海珍珠歉,差點挨她一巴掌。
  「這個時候說什麼廢話!」她急忙將他扶到床上坐好,不許他再亂動。
  李英豪靠著床柱喘氣,海珍珠翻箱倒櫃找創傷藥,找到藥以後趕緊去打水,並將她的白色中衣用剪刀裁成條狀,好用來幫他包紮傷口。
  從頭到尾,她都是忍住眼淚在做這些事,她萬萬沒想到,看見他受傷會讓她產生一股想要大哭的衝動,但她強迫自己不能掉淚,得先把該做的事做完,要崩潰再麻崩潰。
  「這是怎麼回事?」她在他身邊坐下,試圖搞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平白無故你怎麼會中箭,是誰暗算你?」
  「我中了埋伏。」李英豪虛弱回道。「稍早我去了一趟吳府的柴房,本來以為吳得興會把帳冊藏在裡頭,誰知道他在柴房設置機關。」他因此中招。
  「帳冊,什麼帳冊?」海珍珠幫他把箭拔起來,李英豪倒抽一口氣,肩膀顫了一下。
  「簡單來說,就是吳得興貪污的證據。」李英豪解釋。「這次朝廷稅收短缺,杭州大小官員幾乎統統有份,每個人在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收了銀兩,吳得興將他們一一記下,記錄成冊。倘若能找到這些帳冊,就可以證明吳得興貪贓枉法,也好將這些拿錢的貪官一網打盡,還杭州百姓一個公道。」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沒跟我提起?」她幫他把傷口洗乾淨,發現傷口其實不深,只是多流了些血,好好休養幾天便可恢復,她大可不必擔心。
  「因為我怕妳會忍不住衝動去找帳冊,所以才沒告訴妳。」
  他的顧慮不無道理,以海珍珠的個性,確實會不顧危險去吳府把帳冊搜出來,然後和他一樣中箭回家。
  但是他隱瞞她就是不對,所以她在幫他塗抹創傷藥時特別用力。
  好痛!
  李英豪痛得頻頻喘氣又不敢出聲抱怨,因為他知道她氣他背著她偷偷行動,若立場相反,他也會有同樣反應,只是不像她這麼粗暴就是。
  海珍珠接下來幫他包紮傷口,她靈巧的手法讓李英豪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經常受傷,才會這麼熟練。
  「都弄好了。」包紮完畢,海珍珠用力拍了一下李英豪的肩膀,通知兼報復。
  「謝謝。」他回頭看她的臉,她的大眼噙著涙,好像在忍耐。
  「珍珠,我已經沒有事了。」他手忙腳亂的保證。「這只是一點小傷,過幾天就會痊癒,妳不要緊張。」
  「我才沒有緊張。」說謊,她明明就緊張得半死,手還會發抖。
  李英豪也注意到了,連忙覆住她的手,柔聲安慰海珍珠。
  「我真的沒事,妳不要哭了。」他伸手想要抹掉她眼角的淚珠,被她閃過。
  「我管你有沒有事!」可惡。「就算真的有事,也不關我的事,你儘管去做你的大事,我才不屑關心你會不會出事!」
  以往都是李英豪在繞口令,今天換成海珍珠。如果她的小臉沒有梨花帶雨哭得一塌糊塗,他會讚美她的學習能力。
  「都是我不對,妳不要哭了。」他最怕她掉眼涙,她哭一次,他慌一次,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不要碰我!」她把他的手揮開,不讓他擁她入懷。
  「珍珠。」但他一定要擁抱她,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方法可以安慰她。
  李英豪執意擁她入懷,海珍珠掙扎了好幾下,仍然無法擺脫他強力的擁抱,只好靠在他胸膛哭泣。
  她不知她會這麼難過,她自己也常常受傷,有些傷比他還嚴重,但她也只是笑一笑咬牙撐過去,可看見他受傷,竟讓她不知所措,甚至產生大哭的衝動。
  「你好壞,真的好壞!」她想,她已經愛上他,不然不會如此心疼,眼涙流不停。
  「我最壞,一切都是我的錯,妳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平時最擅言辭的李英豪,這個時候竟然只能不斷重複同樣的話,比她還要慌亂。
  海珍珠也不想哭,但眼涙一直掉下來她也沒有辦法,叫她怎麼辦?
  李英豪也想不到辦法,只好捧起她的臉吻她,每次他走投無路的時候這招最有效,總是能夠成功讓她乖乖聽話。
  他是對的,因為海珍珠真的停止掉眼淚,一心沈浸在他的吻之中,在他的唇齒之間尋求慰藉。
  兩人的唇舌交纏,擦出激烈的火花,這火花是如此耀眼,足以照亮整個房間,溫暖彼此的心房。
  ※※ ※※
  桌上的蠟燭燃燒殆盡,狹窄的廂房裡只剩一盞油燈勉強來維持光亮。
  夜已是如此的深,但床上的人兒還不想睡,海珍珠充其好奇李英豪的變化,因為以前他真的就只是一團肉,可現在他的胸膛變得好結實,變化真的很大。
  「我還是不習慣。」她說出她的內心話,雖然他現在變成一個迷人的男子,她還是懷念以前那個麵糰,比較熟悉。
  「什麼東西不習慣?」李英豪聽得一頭霧水。
  「你變得太多我不習慣。」她說。「以前你的身子軟綿綿又熱呼呼,冬天還可以拿來取暖,可現在你的胸膛硬梆梆,又好冰涼,靠起來一點兒都不舒服。」
  「這是因為練武的關係,我就不相信妳的身子能有多柔軟。」他極力克制自己不要踰矩,但如果她一直這麼挑釁下去,他就不能保證自己能夠一直當君子,也許下一刻便化身為惡徒佔她的便宜。
  「那也不像你這麼硬,你已經練得一塊一塊。」她不知道是天真還是故意引誘他,居然用手撫摸他的胸膛,害他倒抽一口氣,呼吸開始不順。
  「珍珠。」他喘吁吁地抓住她的手,拜託她別搗亂,出事概不負責。
  「你搬離杭州之前明明還不會武功,怎麼才八年的時間,武功就變得這麼高強?」不公平,她可是練了十幾年的武功,武功還不及他,叫她情何以堪。
  「我可是拚了命在練,妳絕對想不到我有多努力。」除了讀書之外,其餘的時間也幾乎都在練習場上度過,時常練到手腳失去知覺,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夠堅強,絕對撐不下去。
  「我不明白,你幹嘛練武?」她納悶。「我是因為身子不好,爹不得已才請師傅來教我練武,希望能對我有所幫助,只是最後練出興趣,我才繼續習武,可是你並沒有這個必要。」
  從小,她就知道他將來必有一番成就。讀書對他只是小事,她得花上兩個時辰才能背出一小段的文章,他用不了兩刻鐘就能流利背完全文。
  寫字也是一樣,她天生手拙,筆都拿不穩。每回寫字不是這邊少一點,就是那邊少一撇,寫出來的字歪歪斜斜,根本不能看。
  但他就不同了,一下筆就令人讚嘆。她爹的書房至今還掛著他送給他的墨寶,那個時候他年僅十三歲,卻已經是杭州知名的少年才子,她則被恥笑為全杭州才藝最差的富家千金,回想往事,豈是一個慘字了得,根本就是慘慘慘,沒連喊三聲慘,都不足以形容她當時的窘況。
  「就是有那個需要,我才下定決心習武。」對李英豪來說,他並不認為文采好有多值得驕傲,倘若無法保護心愛的人,文筆再好也是枉然。
  「這話怎麼說?」她不明就裡的看著他,以李家的財力,不怕請不起護院,再說李伯父也沒有跟人結怨,用不著怕人報復。
  「我得保護妳呀,傻瓜。」他受不了翻白眼,好想敲她的頭。
  「我不需要你保護呀!」她傻傻地搖頭,李英豪終於受不了。
  「對,妳不需要我保護,是我自己想保護妳。」這就是他下定決心習武的契機。「也許妳無法了解,一直站在心上人身後仰賴她保護自己是什麼感覺,但我可以告訴妳,那滋味不好受。」
  雖然當時他只是少年,卻也有身為男人的自覺,她一而再、再而三出面保護他,雖然窩心,也傷了他的自尊,他渴望有朝一日換他挺身而出,而不是一直躲在她後面。
  「……我不知道,你這麼討厭受我保護。」早知道就不出面了,哼!
  「妳又誤會我的意思。」他嘆氣。「我只是想說,比起站在妳身後,我更渴望站在妳的前面,如此而已。」
  一句簡單的如此而已,其中卻隱含了太多意思。
  海珍珠好像漸漸能夠體會他內心的痛苦,因為她也同樣覺得難堪,至今還難以釋懷。
  「其實、其實我很羨慕你。」海珍珠一直不想說,不過他既然這麼誠實,她再隱瞞好像說不過去。
  「妳是該羨慕我,現在我的武功比妳好。」他完全搞錯她的意思,這次換海珍珠翻白眼。
  「和武功無關!」她會被他氣死。「我羨慕你,是因為你什麼事都能做好,不像我笨手笨腳,只懂得打架。」
  「可是妳很會打架,每次都打贏。」他才羨慕她呢!打架的功夫一流,誰都能打倒。
  「笨蛋!」都說他聰明,腦筋怎麼還轉不過來?「我再怎麼會打架,還是女孩子啊!你明明是男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甚至比我更擅長刺繡,教我面子往哪裡擺?」
  「那也是因為妳繡不出來,我不得已才幫妳。」明明他才是受害者,怎麼反倒成了加害人?──
  「那你也不用繡得那麼好啊!」她不管。「我爹要荷花,你只要隨便繡朵荷花給他就行了嘛!幹嘛連青蛙也一起繡?」還在半空中跳躍呢,真是有夠雞婆。
  「這樣畫面會美一些,也比較有意境。」要做就要好好做,不可以隨便打混過去。
  「你看吧!」她可沒說錯。「你什麼事情都要做到完美,相對之下,我什麼都做不好,我怎麼能不自卑?」
  「妳幹嘛自卑──」

  他很優秀,從以前就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優秀到我在他面前都快抬不起頭……

  他假扮黑衣人時,她對他說的話猶在耳際,當時他不知道她在說誰,如今才恍然大悟。
  「妳用不著自卑,傻瓜。」他將她緊緊抱住,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微笑。「我也是覺得自己在妳面前抬不起頭,不然妳以為我為什麼要拚命練武?」
  「麵糰……」
  「還有拜託不要再叫我這個難聽的外號,好歹我也是皇上指派的欽差大臣,被人聽見妳這麼叫我,還像話嗎?」也給他留一點面子,他還要做人。
  「不叫你麵糰,那要叫你什麼?」她納悶地問。
  「叫英豪,先說好,不准連名帶姓。」他知道她一定會拿不習慣當藉口,趕緊先約法三章。
  海珍珠光說一個「英」字,就可以重複十幾次,李英豪只能嘆氣。
  「算了。」虧他爹幫他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被她這麼喵喵叫,當不了英雄豪傑,反倒像小貓。
  「對嘛!我覺得還是麵糰比較好聽,叫起來比較順口。」她鬆口氣,實在無法適應他們如此親密。
  李英豪苦笑了一下,看樣子他得當一輩子的麵糰隨她捏,虧他還勤加練武甩掉一身肥肉,結果也是白忙一場。
  其實他的努力還是有收到效果,看海珍珠不斷偷瞄他的胸膛便可瞧出端倪。
  李英豪勾起嘴角,心想她也不是那麼想念過去的麵糰嘛!以前她可不會一直偷草他的胸膛,看起來現在的李英豪,對她還是有一定的吸引力。
  「太晚了,我要回去睡覺。」海珍珠也覺得此刻的氣氛大有問題,直覺地想逃避。
  「去哪裡?」他將她拉回床上,不許她亂跑。「這裡就是妳的房間,妳要去哪裡睡?」
  經他這麼一提醒,海珍珠才想起之前見他受傷,她一時慌張先把他拉到自己睡的偏房醫治療傷,就算他們其中有一個要走,也不該是她走。
  「那你回去。」他們共處一室是萬不得已,不代表就該睡在同一張床上,他們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不要。」他乾淨俐落地拒絕。「我今兒個晚上,就睡這張床,妳休想趕我走。」
  李英豪繼吞裝黑衣人之後,現在更扮演起章回小說中的無賴,死守海珍珠的閨房。
  「你自己的床比我還大,幹嘛硬要和我擠?」她推他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
  「好痛!」他倒抽一口氣,眉毛擰得好緊。「傷口好像又流血了,都是妳的錯。」
  「真的嗎?我看看!」海珍珠彎下身緊張地檢查他的傷口,李英豪順勢把她摟進懷中吻個沒完沒了。
  海珍珠原本是不打算理他的,但他的意志太堅定,她的意志又太薄弱,消長的結結果,她自然處於弱勢,兩人著實好好親吻了一番,吻到最後兩人的領子都有下滑的跡象,可見他們兩人吻得有多熱烈。
  「呼呼!」
  兩人不斷喘氣,海珍珠或許不懂,但身為男人的李英豪卻很難忽視身體給他的警告,他要嘛就痛痛快快幹一場,要嘛就想辦法撐過去。
  要完成前者很簡單,但他得先確認海珍珠的心意,這又變得很困難。
  「珍珠。」無論如何,這都是他必須做的事,現在不做以後也要做,擇日不如撞日,乾脆現在做。
  「什麼事?」她也在煩惱自己子像越來越離不開他,這樣豈不是太沒有面子?
  「我的話,妳認真考慮過了嗎?」他問。
  「考慮什麼?」他對她說過一大堆話,她怎麼知道是哪一句。
  「跟我成親的事。」他的表情異常嚴肅。
  「成、成親?」
  「我是真的想娶妳,絕不是跟妳開玩笑,更不是權謀之計。」李英豪點頭。
  「可、可是……」
  「妳捨不得妳的自由?」他追問。
  海珍珠猶豫了一下點頭。
  「好,我知道了。」他嘆氣。
  「啊,你知道什麼?」她慌亂的看著他,只見他一臉決絕。
  「沒事,睡覺吧!」他閉上眼睛,說明他真的打算在她床上睡覺,至於她想去哪裡睡,請便。
  也許是累了,李英豪很快入睡,留下海珍珠一個人躺在他身邊沈思。
  她默默看著李英豪的睡臉,有種幸福的感覺,也許和他這麼過一輩子也不錯。
  海珍珠在心中悄悄下決定,只是她同時明白,在此之前,得先搞定一件事,否則他們別想幸福快樂的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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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寅時的夜,宵小正盛。
  海珍珠一向不喜歡朔月,雖是活動的好時機,但每次都失敗,這當然也是因為床上的男人,如果他不出面攪局,她也不會敗得這麼難看。
  她曾答應過李英豪不再扮演月光,就讓月光隨著謠言遠颺,她本來也希望如此,但眼下的狀況,讓她不得不重操舊業。
  海珍珠通過密道,回海家拿回她作案的傢伙,她已經好久沒穿這身衣服,剛穿時有些不習慣,然而多甩幾次手,感覺又回來了。
  很好,咳咳!
  她輕輕咳了兩下,在心中大聲宣佈:月光大復活!
  為了怕李英豪中途醒來,海珍珠居然點了一顆迷煙,確定他會一覺到天亮以後,才帶著傢伙經由地道回到海家,由海家出發朝吳府前進。
  三番兩次夜闖吳府雖未能得手,海珍珠對吳府的位置倒是十分清楚。
  居然還有帳冊那種東西,可惡的麵糰竟瞞著她私自行動,還把自己弄得一身是傷回家。
  海珍珠每次想到這件事就來氣,李英豪雖然是狀元,武功也比她好,但他不了解壞人的心態,這得要專和奸商貪官交手的她才清楚。
  看樣子庫房是不用找了,吳得興絕對不會把帳冊藏在那裡,柴房設有機關,說明在此之前,帳冊確實是藏在那兒,只是麵糰晚了一步,吳得興已經將帳冊移轉到別的地方,接下來就是考驗她智慧的時候了。
  如果是謮書,她不敢說,可能連一本論語都背不完。但若論尋找東西的功力,她可是一流,如果不在庫房,也不在柴房,那肯定在書房,絕對不會有錯!
  海珍珠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吳得興以小心謹慎著稱,他並且非常自負,以為除了他以外,全天下的人都是笨蛋,就連皇上也不放在眼裡。
  這大概是跟他家三代為官有關,吳家三代都是五品以上官員,而且都佔著肥缺。吳得興的胃口尤其大,海珍珠甚至懷疑他想利用貪污攢下的銀子,招兵買馬奪取皇位。
  但這當然只是她個人的猜測,不過他不把皇上當一回事,是全杭州百姓都知道的事,若能找到帳冊把吳得興一夥人扳倒,肯定是快事一件,光衝著這一點,海珍珠就決定她一定要想辦法找到帳冊,將吳得興繩之以法。
  海珍珠在腦中想了一下吳府的配置圖,發現書房就位於西邊第一個院落,書房的後面還有一間很大的藏書閣,如果吳得興決定將帳冊和藏書混在一起,那將是最大的惡夢,除非有足夠時間,否則不可能在茫茫書海中找到帳冊,而她必須在天亮之前離開吳府,沒空和那一堆書瞎耗。
  考慮到隱密性,海珍珠下意識排除這個可能,吳得興不會把帳冊放在那麼明顯的地方,那不是人人都能拿得到?要知道,想要那些帳冊的可不只有他們,那些被吳得興抓住尾巴的官員比他們還急。
  那就是在書房。
  海珍珠的直覺向來準確,這次她亦相信她的直覺,也不進藏書閣浪費時間,直接就轉往書房尋找帳冊。
  一如她所料,吳得興的書房上了鎖,這是好兆頭,一般來說沒人會鎖書房,除非裡面放了重要東西。
  海珍珠拿出她的萬能鎖匙,挑出其中一根插入鎖孔裡面轉幾下,鎖便「喀嚓」一聲打開。
  她最愛聽這聲音,每次聽每次興奮。
  海珍珠將鎖匙從書房的門把拿開,然後小心推開門進到書房,再把門關上。
  她點然桌上的油燈,拿起油燈把書房內照了一遍。
  哇,這該死的吳得興,還真會享受。
  她不得不說吳得興的書房真是大,裡頭擺了相當多好書,有些還是宋版,另外還有佛經和念珠。
  海珍珠撇撇嘴,心想以吳得興為人之陰險狠毒,就算把佛經唸過一萬遍都沒用,佛祖不會原諒他的,所以不必唸了,浪費時間。
  她直接將油燈拿到其他書櫃仔細找了幾遍,就是不見帳冊,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吳得興並未將帳冊藏在書房,而是別處。
  就在海珍珠萬分沮喪,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古玩架上有樣東西引起了她的視線。
  她走過去,仔細觀察黃銅打造的紙鎮,十二生肖的紙鎮一字排開,感覺上相當有氣勢,價格恐怕不菲。
  海珍珠之所以對這些紙鎮感興趣,除了它們做工精細,極具觀賞價值以外,最重要的是其中一尊「老虎」的紙鎮,身體似乎特別亮,閃閃發光。
  她仔細看了一下,發現它的亮度和其他十一尊不同,其他十一尊也會發亮,但這隻老處的身體多了一層油脂,換句話說,這隻老虎經常有人摸,否則不可能有這種特別的亮度。
  啊哈!終於給她找到了!
  說不出有多興奮,海珍珠將老虎用力往右邊扳開,古玩架應聲自己移到左邊去,讓出一條康莊大道。
  海珍珠一點都不驚訝吳得興的書房建有密室。拜託,她和住對門的李英豪都能挖地道互通了,小小一間密室算什麼?距離都還沒有他們一半遠。
  她拿著油燈,順著走道走到密室口,不期然碰到第二道阻礙,小臉都垮下來。
  又是鎖,而且還是文字鎖!
  身為夜賊,最怕遇見文字鎖,那不是幾把鎖匙就可以解決的難題,一般來說她只要碰到文字銷就會打道回府,因為沒有必要浪費時間解文字。
  但是今天不同,無論如何她都得解開這把鎖,拿出帳冊。
  海珍珠下定決心和文字鎖耗上了,吳得興的這把文字鎖,總共有四行,每一行有七個字,總共二十八個字,只要找到正確的排列組合,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開鎖,搬走密室裡的東西。
  只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這得有多少排列組合啊!要找到正確的排列組合,哪有這麼容易。
  海珍珠嘆口氣,從第一行的文字開始看起。

    一頁扁舟乘心去。

  噁心!吳得興都一把年紀了,還學人耍什麼浪漫?應該把談情說愛的機會留給年輕人才對。
  好吧,再看看第二行。

    欲託春風還請你。

  又是一個讓人嘔吐的句子,接下來呢?

    迎請月娘知我意。

  她真的快吐了,最後一句呢?

    真的情懷永不滅。

  她會吐死,嘔!
  同樣都是賣弄文才,麵糰就高明很多,她頂多起雞皮疙瘩,不像吳得興把她弄得快吐。
  這四行文字她沒一個看得順眼的,拆開來看不順眼,合起來看更不順眼,要她拿這二十八個字排列組合,她只想說一句話──去你娘的!
  她毫不客氣地排出四個字,洩恨兼罵吳得興老不修。一般人設文字鎖,都是富貴長命之類,只有他搞得這麼文謅謅,到底哪個賊看得懂啊?很多小偷都不識字好不好?
  她才剛轉完最後一個字,只聽見「喀嚓」一聲,鎖竟然開了,正確的排列組合就是「去你娘的」。
  海珍珠愣愣地看著開啟的鎖,不敢相信,她胡亂也能給她轉對。
  ……真的是去你娘的,這不是髒話嗎?
  她搖搖頭,心想吳得興的修養未免也太差了吧?要不然,就是認定不會有人排得出來,想想也沒錯,誰會料得到這四行字底下藏著什麼玄機?表面上文字那麼優美,又飽含情意,結果答案竟是去你娘的。
  好吧!只能算她運氣好,不然又能怎麼解釋?
  海珍珠狗屎運亨通,連瞎搞都能搞出正確答案。而通過了文字鎖的考驗,接下來金庫的鎖對她只是小意思,她三兩下就搞定。
  她打開金庫,裡面擺滿了金條,害她的手好癢,差點忘了找帳冊。
  帳冊帳冊……有了!
  海珍珠看見一疊堆砌整齊的帳冊,大約有十本,比她平時揹的銀子要輕多了,她二話不說拿出黑色大包袱,將所有帳冊都放進去,正想打結的時候,又瞥見幾封看起來很像書信的東西,於是順手把它們帶走。
  如果是噁心的情書,她也認了,只要別再拿來用在文字鎖上,她已感激萬分。
  海珍珠連同那幾封書信包好打結,將包袱揹在後面,然後起身把金庫的鎖重新鎖上。退出密室後,又把文字鎖掛回去,打亂文字排序重新上鎖。接著,她把老虎紙鎮往左扳,古玩架隨之回到原位。
  最後她把油燈吹熄擺回原位,走出書房,把書房的鎖再鎖回去,營造書房完全沒被人動過的假象。
  搞定!
  這至少可以維持一陣子,到那個時候她已經把證據袗到欽差大人的手上──不對,現在就要交到他手上。
  海珍珠頑皮地吐吐舌頭,趁著天還沒亮離開吳府,趕回海府再通過密道回到李府。
  當她走進李英豪的房間,天剛亮,天空還灰濛濛,不過漫長的黑夜已經過去,一如膠著的案情,終於撥雲見日。
  李英豪還在睡覺,可見她的迷煙真的有效,難得她改良成功,再也派不上用場,真可惜。
  她睡下背上的包袱,帶著包袱走到床邊坐下,伸手用力搖李英豪,一邊喊:「麵糰,快起來!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李英豪起初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直到看見海珍珠坐在床邊,才想起來昨天晚上中了吳得興設下的機關受傷,這會兒肩膀還隱隱作痛。
  「天亮了嗎?」他睡迷糊了。「我到底睡了多久──妳怎麼那一身打扮?」李英豪總算發現到她著月光的裝束,驚訝地看著海珍珠。
  「在你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我出去繞了一圈,帶回來一些有趣的東西。」她興奮地眨眨眼,笑著說道。
  「妳又去犯案了。」他皺眉。「妳不是答應過我要金盆洗手──」
  「你先看過我帶回來的東西再罵我好不好?我都快被你煩死。」她噘嘴,總覺得他什麼都好,就是愛管她。
  李英豪嘆口氣,實在拿她沒辦法,伸手打開包袱,看見包袱裡面的東西大吃一驚。
  「這是……」
  「帳冊。」她甜甜說道。「你拿不到的東西,我拿到了,這就是地頭蛇的厲害之處。」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以後看他還敢不敢唸她。
  「珍珠!」李英豪太驚訝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有幾封信,我也一起拿回來了。」她翻出信件交給李英豪。「本來我還以為是悪心的情書,但是你瞧,這上頭不是有七王爺的珠砂印嗎?七王爺給吳得興寫信做什麼?」
  「七王爺?」
  「嗯。」
  李英豪愣了一下,連忙打開讀信,讀完信後大吃一驚。
  「信裡頭寫什麼?」他怎麼那個表情。
  「這是謀逆!」李英豪無法置信地搖頭。「七王爺聯合吳得興這批人,正準備造反!」
  海珍珠聞言用手捂住嘴巴,不相信竟然這麼湊巧。
  「珍珠,妳立了大功。」不但找到吳得興貪污的證據,揭發稅收短缺的真相,並且連七王爺準備造反的祕密都挖出來,真箇是太厲害。
  「啊,我立了大功?」海珍珠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作夢也想不到,她作賊還能作出功勞來。
  「妳真是個福星。」李英豪點點頭,用力抱住她。
  誰說不是呢?別忘了她可是月光,連亂來都有好結果。
  ※※ ※※
  今兒個李府非常熱鬧,僕人忙裡忙外,跑進跑出,搬東西的搬東西,清掃的清掃,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因為他們又得找新主子,換新工作。
  「麵糰!」海珍珠像一道急驚風衝進李英豪的房間,他正在收拾書案上的筆墨,將它們一一放進木匣子裡。
  「珍珠,妳來了。」他跟她打招呼。「不好意思,亂糟糟一片,但搬家就是這樣,妳別介意。」
  他說得一派輕鬆,海珍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叫別介意,她明明就很介意!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要搬家的事?」雖然事情結束她又搬回海家,但她就住在隔壁呀,跟她說一聲有這麼難嗎?
  「案子結束後,我自然得回到京城任職,這也是皇上的意思。」李英豪說得雲淡風輕,好像過去那段日子對他不具任何意義,讓她好傷心。
  「那你也該告訴我啊,我們不是青梅竹馬的朋友嗎?」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態度說變就變,完全沒商量的餘地。
  「青梅竹馬的朋友……這就是問題。」他苦笑。「妳知道皇上已經賜婚,把妳許配給我了嗎?」
  海珍珠萬萬沒有料到皇上會將她許配給李英豪,她以為他象去她的罪,並賞賜給她綾羅綢鍛和金銀財寶就已經很好了,沒想到皇上還進一步關心她的婚事。
  「我、我……」
  「不必擔心,我已經回絕皇上的好意,他不會下旨。」
  難怪她沒接到聖旨,原來是他從中作梗,親手扼殺這樁婚事。
  「為什麼你要拒絕這樁婚事?」她問得怪彆扭。「皇上也是一番好意……」
  「皇上不懂妳的想法,自然可以照他的意思做。」李英豪回道。「但我知道妳多渴望自由,我不能因為貪圖一時方便,奪走妳的自由,這不是好朋友應該做的事。」
  好朋友……這三個字越聽越刺耳。
  「其實也沒有這麼嚴重……」他們抱也抱過了,吻也吻過了,只差沒入洞房,這也算是好朋友?
  「對我來說,這絕對不可原諒,尤其妳又已經拒絕我的求親。」
  ……說到底,只是他不堪自尊心受損,想藉此報復她罷了。
  「聽我說,麵糰──」
  「過去那八年,我無時無刻在想妳。」他苦笑解釋。「因為太想妳,我連信都不敢寄,就怕我一旦收到妳的回信,會不顧一切回到妳的身邊,那我就無法貫徹決心,改變自己。」
  「就算你不改變自己,你還是麵糰,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永遠不會改變。」不管他現在變得有多高或有多俊俏,他仍是最了解她的人,沒有人能否認這一點。
  「可是我希望改變。」這就是他們不同的地方。「我不希望我在妳心中,只是那個處處需要妳保護的男孩,我已經長大,有更強烈的慾望。」
  「我知道你想保護我。」她懂,而且也樂於接受他的保護。
  「我不只想保護妳而已。」他走到她身邊,伸手捧起她的臉。「我想愛妳,每天早上看妳在我身邊醒來,想天天吻妳,更想擁抱妳,做一些親密的事。」
  「這些事,過去那些日子我們天天做呀!」她臉紅反駁,他們除了沒上床之外,還有哪些事沒做?幾乎都做了。
  「那不一樣。」他頹然放下雙手,憂傷的笑一笑。
  「哪裡不一樣?」她不懂。
  「我是把妳當成妻子,才和妳這麼親密,妳把我當什麼?」
  最好的朋友,是這個樣子嗎?
  直到此刻,海珍珠才知道自己有多殘忍,她始終是他心頭的一塊肉,她卻只當他是夥伴。
  「麵糰……」但她知道自己是愛他的,只是她太茅盾,不願承認記憶中的男孩已經長大,不願承認自己已經長大,兩個人不可能永遠遠是維持朋友關係。
  「我愛妳,珍珠。」
  他的表白令人痛心。
  「但如果妳無法對我付出同等的愛,我是不會接受的,因為我已經受夠等待,不想再等下去。」等待是最痛苦的事,雖然也有喜悅,也會興奮,但更多的是猜疑,他已經無力測她的心意。
  至此,李英豪已經是把自己的心赤裸裸的呈現在海珍珠的面前如果她再不回應,他只有轉身離去,沒有其他選擇。
  海珍珠的答案是那麼明顯,偏偏就是梗在喉嚨裡,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李英豪見狀心灰意冷,心想自己拒絕皇上賜婚果然是對的,他不想將她強留在身邊。
  「這是送妳的禮物,妳好好留著。」他從袖袋中拿出銀簪,上面鑲滿了珍珠,完全是為她量身訂作。
  「本來是想當成見面禮送給妳,現在反倒成了離別的禮物。」李英豪把銀簪插在她的頭髮上,煞是好看。
  ……
  海珍珠再也忍不住情緒,與起手來將頭上的銀簪拔掉,用力丟在地上,緊緊抱住李英豪哭喊。
  「我不要什麼禮物,我只要你!」她是傻瓜,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珍珠……」
  「我也一樣愛你,英豪。」她說。「你留下來──不,還是帶我走!無論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跟著你。」
  「可是妳的自由怎麼辦?」他沒忘記她有多害怕拘束。
  「你給我就好了。」她仰頭看他。「你答應過要給我充分的自由,你不能食言。」
  「我不記得我何時過說這樣的話。」她瞎編的吧!還硬栽贓給他。
  「有,你就有說過。」她提出證據,不許他耍賴。「當你還是黑衣人的時候,你對我說,這個世界上或許有和我合得來的男人,有沒有這回事?」
  「我是說過這句話,但是──」
  「如果你不打算負責,我會很吃虧。」她截斷他的話,不許他為自己辯護。
  「妳什麼地方吃虧?」吃虧的人是他才對,畢竟他可是等了八年。
  「怎麼沒有?」她越說越委屈。「這八年來,我裝醜裝壞裝傻裝瘋癲,用盡一切辦法逃避成親,就是在等你回來,你若不娶我,教我嫁給誰?」
  她想過了,原來自己下意識在等他,等他回來娶她,等他一起重溫舊夢,只是她不敢承認,也不好意思承認,畢竟她在外人眼裡,可不是那種小鳥依人的千金大小姐,得顧好形象。
  「……聽起來妳好像為我受了很多委屈。」他從來沒想到她也在等他,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扯平,我們兩個誰也別怪誰。」她乘機要求和解。
  李英豪點點頭,他能說不嗎?畢竟他從小等到大,就是在等這一天呀……
  「等等!」他突然發現一件事。
  「怎麼了?」怎麼突然看著她。
  「妳剛剛喊我什麼?」他一臉興奮。
  「麵糰啊!」她一臉莫名其妙。
  「不,妳不是喊麵糰。」
  「不是?」怎麼會。「難道是……」
  海珍珠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地看著李英豪,他點點頭。
  「妳喊我英豪!」
  「真的嗎?」
  「真的!」他點頭。
  「那……」
  「再多喊幾次,就順口了。」所以勇敢一點,不要害怕嘗試。
  「好,我試試。」海珍珠猛清喉嚨,再喊一次。「麵──英豪。」
  「很好,再來。」
  「英豪。」
  「再來。」
  「英豪!」
  「妳成功了。」
  「啊──我成功了!」
  兩個人又抱又跳,僅僅只是一個名字也高興成那樣。
  也或許,這對他們的意義不只如此,這代表他們終於跨過那條看不見的鴻溝,往更深的感情邁進──那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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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6 11:41:57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百花盛開的園子裡,鳥語花香。
  園中的大樹枝葉繁茂,延伸出來的樹枝遮住屋簷,大片的樹影投射在灰色的牆上,隨著風吹晃動變化出不同圖案,生動中卻又帶著悠閒。
  「……」
  「……」
  被大樹遮隱的房裡,隱密而優雅。
  灰色的牆內,李英豪和皇上正在進行對話,這回不再需要掩人耳目,但皇上還是命護衛退到一里以外,怎麼說這都是朋友間的閒話家常,旁人不宜介入旁聽。
  「總算聽見你和海姑娘成親的消息,真是可喜可賀。」皇上有些羨慕李英豪能夠找到心上人,不像他雖然後宮佳麗無數,卻沒有一個女人能夠讓他動心。
  「謝謝陛下吉言。」李英豪微笑。「雖然過程一波三折,但總算順利成親。」
  「當初朕說要賜婚的時候,你應該一口答應,就不會經歷這麼多波折。」皇上笑呵呵,年輕的臉龐洋溢著朝氣。
  「強摘的瓜不會甜,我希望珍珠能夠自己想通。」他早就看出來珍珠也愛他,只是猶豫不決,需要他推一把。
  「最後你用什麼手段讓她想通?」皇上很好奇,對於臣子的戀愛過程表現出高度的興趣。
  「一根銀簪。」李英豪回道。
  「一根銀簪?」皇上挑眉,要求他講清楚。
  李英豪但笑不語,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祕密,他不打算讓旁人知道,即使對象是親如兄弟的皇上也一樣。
  「不過這一切都要歸功海姑娘──我忘了,現在她是你的夫人,應該稱為李夫人才對。」皇上拍拍自己的額頭,忘了他們已經成親,稱呼得改。
  「珍珠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功勞,她認為一切都只是湊巧罷了,只要陛下能夠好好治理國家,不教百姓們吃苦,她就很感激陛下,不需要什麼額外的賞賜。」李英豪代海珍珠回絕皇上的好意,他還想賜給她一頂轎子,讓她在京城使用,嚇壞海珍珠。
  「尊夫人真是女中豪傑,難怪敢幹夜賊。」皇上私底下十分欣賞海珍珠,認為她很有勇氣,又很有正義感,可惜已經心有所屬,對象還是他的好兄弟,不然他可能會召她入宮。
  「陛下您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珍珠就是月光?」李英豪不明白皇上怎麼會知道海珍珠的身分,他們並沒有碰過面,更別提說話。
  「宗世是什麼時候調走的?」皇上反問李英豪。
  「你的意思是,那個時候您就知道珍珠的身分?」那已經是很早的事,大概在他假扮黑衣人之前。
  「朕不把宗世調走,你怎麼查案?不親自查案,又怎麼能夠遇得到月光?」皇上把一切都掌握在手裡,充分顯示出他精明的一面。
  「原來皇上早就安排好了。」佩服佩服。「臣反倒是掉入陛下的陷阱之中。」
  「說陷阱多難聽。」皇上笑呵呵。「我只是希望我的兄弟能夠好好談一場戀愛,宗世什麼都好,就是做事太一板一眼,他可無法理解你和尊夫人的關係。」
  沒錯,若是讓宗世知道珍珠就是月光,肯定要將她逮捕歸案,這方面他可不會留什麼情面,是個死腦筋的人。
  「這麼說來,我和珍珠都得感謝陛下。」間接幫忙成就他們的愛情。
  「好說。」皇上微笑回道。「只要我的兄弟能夠幸福,我就心滿意足。」
  「但我聽說陛下此行並非全然毫無收穫,您還從蘇州帶回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娃兒,有這回事嗎?」李英豪的耳朵夠銳利,什麼消息都知道。
  「碧綠才九歲,可是聲音已經像黃鶯出谷,非常悅耳。」皇上不否認他是帶了個女娃兒回來,但否認對她有企圖。
  李英豪笑了笑,依照他對皇上的了解,這個叫碧綠的女娃日後一定難逃皇上的魔掌,就看他怎麼培養她。
  「英豪,這個國家往後會怎麼樣?」閒聊歸閒聊,皇上最在意的還是國家的未來和百姓的生活。
  「這完全取決於您,陛下。」他還年輕,才二十二歲,比李英豪自己小上一歲。
  但李英豪深深相信,在皇上的領導之下,這個國家只會越來越好,他對皇上有信心。
  皇上聞言勾起嘴角,若有所思。
  他略顯邪魅的臉龐,在陰影和陽光的交錯之下,更加突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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