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0
微微起了點兒風,吹到人身上很是舒爽。
沈碩將陶依輕輕地放在那條低矮的粗壯樹枝上,他不知道從哪兒倒騰出一個小手電筒,右手執著,照著光,左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腳,細細地查看。
有人曾經說過,看一對男女的關系是否親密,端看他們的兩腳相依時是否是自然而然的。腳看似普通,實則是調情最高道具。不是有的電視上演著,有的男女在宴會上互相勾搭,兩人在桌子底下都會以腳相互磨蹭,偷偷調情麼?亦有說法提及以前的日本女人,說是她們不能讓一個普通關系的男人輕易地看到自己的腳,只能讓自己的情侶看到。
不管以上說法是否准確,這會兒陶依的腳被沈碩溫暖寬厚的手握在掌心裡,那溫度呼啦一下子從腳部往上躥升,順帶著一股異常的電流,沿著渾身經脈竄上了腦門。
轟——
極少臉紅的陶依筒子面紅耳赤。
感覺著他粗糙的手指在自己的腳上微微游移,她的心髒裡就像養了一只好動的螞蚱似的狂蹦不止。
沈碩將陶依的腳往上抬高了一些,查看她的腳底,看到她腳掌的部分嵌入一顆小指圓弧大小的石子——或許是她跑動的過程中,不小心滾到她涼鞋裡的,他的眼睛頓時瞇緊。
他微微動了動那顆石子,就聽到陶依“嘶嘶——”倒吸幾口涼氣,頓時判斷,那石子八成已經戳破了腳掌,若是取出來肯定會有不少血流出來。他現在身上並沒有帶止血藥劑,可他的車上有。因此必須得將陶依帶到車上,才能把這石子給取出來。
此外,他剛剛發現,這丫頭的腳面、腳裸和小腿都被荊棘劃傷,真不知道她剛剛拼命逃跑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疼痛。
沈碩微微搖了搖頭,感歎這丫頭折騰的招數真是層出不窮,讓人應接不暇。
查看完畢,確定只有那腳底一處可能的大傷口,其他都是小劃傷,沈碩自知自覺地背過身去,靠近那矮樹枝蹲在地上,語氣淡淡地道:“上來吧。”
陶依看著那寬厚的背,突然有了那麼點兒小傲嬌小扭捏,覺得前幾天爬長城才讓他背過一次,剛剛又因為特殊情況被他抱著走了一小段路,這會兒怎麼著也得自己走回去,絕對不能讓他把自己看扁了,覺得自己是只哈嘍KITTY。
於是,陶依筒子也沒想到背對著她的沈碩看不到,就擺擺手,極為客氣地笑著說:“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的。嘿嘿。”
腳都傷成這樣了,還可以自己走?還嘿嘿?這丫頭腦子裡整天想的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如果你想殘廢,我不攔你。”沈碩依舊蹲在地上,出口的聲音冷漠卻帶著一點森森的陰沉。
陶依想到自己以後得一瘸一拐地走路,就害怕得一陣哆嗦,立馬一下子跳上沈碩的背,緊緊地抱著他的脖子,“走吧走吧,只要你不嫌我沉。”
“難得你這麼自覺。”沈碩的嘴角微微翹起,用力將她往上顛了顛,箍穩。
陶依:“……”
她有這麼重嗎?有嗎有嗎?172cm的個子,90斤……算重嗎?
被略略傷到自尊的陶依決定,回到N市一定要報個健身班努力減肥。
比上一次在長城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陶依那兩團東西在他的背上的摩擦,沈碩默默地深呼吸,努力壓制著一晚上都不安歇的燥熱,努力忽略身後那個存在感超強的丫頭對他的影響。
天空的彎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星星散布,隨著他們走動的步子也閒庭信步地游動。
陶依在沈碩的背上悠哉悠哉地賞月賞星星賞風景,體會著身下強健的身體帶給她的安全感,心裡充斥著滿滿的幸福。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到了越野車的旁邊。
沈碩將陶依放在地上,放她下來之前還囑咐她要翹著右腳,免得讓那塊小石子陷得更深。
他打開副駕駛室的門,又將陶依抱到座位上,打開車內的燈和車前燈,讓她的身體朝向車外,自己去車上拿下小藥箱,又從裡面取出鑷子、酒精、止血藥、紗布等,這才小心謹慎地開始處理陶依的傷口。
顯然,沈碩在處理傷口上很有經驗,他處理得很細,技術比專業的護士並不差多少。
陶依只是在他將石子從她的肉裡夾出來的時候倒抽了兩口冷氣,之後都咬著牙沒吭聲。
看著他熟練地做著這些細致的動作,陶依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你在部隊裡是不是經常受傷啊?”
沈碩用棉簽沾著止血藥往她的傷口上抹,“嗯,難免。”
陶依突然有些不理解了,“為什麼經常受傷,還待在部隊啊?聽說當兵很苦的,你明明是軍二代,做其他的工作也能平步青雲的,干嘛還去當兵?”
沈碩將紗布一圈一圈地纏在陶依的腳上,“喜歡。”
“這個答案不錯。嘿嘿。”陶依突然覺得自己和沈碩有了共同話題,“我也是因為喜歡當娛記才不顧自己的專業,也不顧家人的反對進了GK。說實話,能做自己喜歡的工作,真的是一件挺棒的事。”
沈碩本以為陶依聽到他的答案會嗤之以鼻的,沒想到她竟然很贊同他的說法,而且,還談及自己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來選擇工作的。也對,這丫頭隨性得很,是該不管不顧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而她呢?當年她勸自己退役,說轉業做其他的工作,兩個人能天天見面,她也可以不用犧牲自己的工作隨軍,那時候,她有沒有想起他曾經說過的忠君報國,以及他的興趣呢?
將陶依腳底的傷口包扎好,沈碩又細細地將她腳上和腿上細瑣的小傷口都一一處理完畢,方才拿了一條新毛巾,讓她到車裡擦干身體,換套衣服。他自己也拿了車裡放著的備用衣裳到遠處的大樹後面換上。
兩個人回到沈家的時候,沈家人都睡了,他們倆也就互相說了聲晚安,各自回各自的房間了。
陶依洗完澡,回到房裡,坐在床上,微微屈膝看著自己被沈碩細細呵護過的腳,明明腳上還傳來一陣陣的疼痛,她的心裡卻泛著絲絲甜蜜。
這個男人……其實蠻細心的。
要是真的一直一直在一起也不錯啊。
沈碩躺在床上,腦子裡不斷地回想著一晚上兩個人在曠野裡發生的事,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唇,又想到過去的那個她,心裡一片紛亂。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沈碩就不見了。
陶依要下樓吃飯,正碰上沈老爺子拿著拐杖在客廳裡彭彭彭地搗地面,吹胡子瞪眼的。他的嘴裡還氣哼哼地咕噥著:“這個臭小子,竟然以部隊有演習為由臨陣脫逃了。”
陶依一聽,偷偷地躲在二樓的樓梯口,沒下去。
沈家大媳婦趙珺瑤勸老爺子:“爸,我看阿碩對依依有那麼點兒意思,要不以他的脾氣,不稀罕的姑娘他壓根不會理睬。對依依,他總是讓著的。聽警衛小王說,昨晚兩個人很晚才回來,頭發還都濕噠噠的,估計是有什麼貓膩。”
沈老爺子可是最稀罕這個在自家活潑在外莊重的大媳婦,又兼具這大媳婦給他養的孫子沈毓出息,大學畢業才一年就娶了媳婦,看孫子和孫媳婦恩愛的程度,不多久他就要報上重孫了,老爺子對這個大媳婦是更加倚重了。
他一聽大媳婦這麼一說,氣頓時消了一半,眼睛炯炯有神地瞅著大媳婦,“你說的當真?”見大媳婦點頭,他就哈哈大笑開了,“這小子是怕自己真的被依依那丫頭攻陷總指揮部,才落荒而逃了吧?可是,他這麼一逃,不是沒機會讓依依丫頭和他培養感情了嗎?”
趙珺瑤嘿嘿一笑:“爸,我看依依也對阿碩有好感。阿碩逃回部隊,但是咱可以鼓勵依依去部隊攔截啊。”
沈老爺子一琢磨是這麼個理兒,就回以意味深長的一笑。
偷偷躲在二樓樓梯口的陶依猛地打了個哆嗦,有種被陽謀的感覺。
吃完早飯,沈老爺子泡了壺茶,拉著陶依在客廳裡閒聊。東扯西扯了半天,才找了個由頭扯到沈碩身上。說沈碩多麼多麼讓他這個老人家操心啊,以前連半個看對眼的姑娘也沒領回家過。都三十的人了,還沒個對象啊雲雲。最後又似是無意中提起沈碩部隊的具體位置,順帶著連怎麼去部隊,到了門口怎麼說才能讓沈碩出來接人,都一一說了個清楚明白。
陶依自然知道沈老爺子的用心,她只陪著笑,心裡暗暗想著:你沈碩對我的表白還沒個准話就跑到部隊避世去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嘛。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總得給個說法。
於是乎,陶依決定,她還是得去部隊一趟,確定結果,以好做下一部的對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