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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雁]姻緣橋(三生石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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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20:5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子雁 -姻緣橋【三生石之二】

她這個飛雪幫幫主當得可真孬!她不過不小心放炮把山燒得個精光、把家禽弄聾弟兄們有必要一個個退幫嗎?算了!她幫主能屈能衛,另外個根據地重新開始有什麼難的?「鳳凰山」看來不錯。特產照富、山明水秀無意間耳聞滄浪幫幫主受了傷,正是她一舉拿下滄浪幫的大好時機可是怎麼沒有人告訴她滄浪幫幫主如此俊,害她心頭小鹿亂撞?退一步海闊天空。她就委屈一點兒當幫主夫人好了……

這開口老娘、閉口老娘的邋遢女子怎與已成一坯黃士的她如此相似?想必是上蒼垂憐,才命她來一解他的相思之苦不過,者要之是要將她改造為端莊嫻淑、溫婉有禮的女子只要她能脫胎換骨,對於她叫他相公一事,他沒多大意見。她身上有「三生石」,能令人起死回生!?太好了,那他心愛的女子就能重回陽間與他團聚可是,心中因她而泛起的不捨情緒又是怎生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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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21: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夜涼如水,繁星點點。

  檀木桌上有燭火一盞,冷不防地,晚風透過了窗邊的垂簾,一古腦兒地將燭火吹熄
  ,屋內頓時黑暗一片。

  殺氣!

  華智鴻只感到一股肅冷的氣息傳來,倏地,幾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將他團團圍「你
  們是誰?」他不動如山,沒有任何害怕、驚懼。

  「要你命的人。」

  為首的黑衣人示意,其餘的黑衣人便拿著劍向他劈去。

  「納命來。」幾個淩空的招式襲來,他不慌不忙的閃過。雖是徒手,但以功夫修為
  來說,他早淩駕在這幾人之上。不一會兒工夫,他點住三名黑衣人的穴道,並在瞬間掀
  開了他們的頭巾,看清楚來人的真面目。

  「是你們,狠丘幫!」他一眼便知來人正是聚集在「鳳凰山」上的另一幫派——狼
  丘幫。

  只是他一向與狼丘幫的人井水不犯河水,他們怎會在今夜襲擊他呢?這是教他吃驚
  之處。

  「說,你們馮什麼要暗殺我?」

  其中一人朝他的夥伴點頭,雖然動彈不得,可卻一致地將牙齒狠狠向下咬,企圖自
  盡。華智鴻看出他們的意圖,幾個動作,已將他們的穴道解開,並廢了他們的功夫。

  「你們走吧!」

  來人也不客氣,一等手上、腳上的麻痛感稍過,便丟出一個煙幕彈,迅速跳窗離開
  。

  這時,在「浩天閣」外的回廊,出現了一抹纖細的身影,「鴻哥、鴻哥,發生什麼
  事了?」

  是若璇!他正要出聲示警,卻聽聞一聲悶哼。

  「若璇!」

  他奔了出去,黑衣人見到他追趕,便將刀架在那名喚若璇的女子身上,「不要過來
  。」

  「放開她!」

  華智鴻的聲音裏洩露出他的害怕。他們捉住了不會武功的風若璇,她是他的至愛,
  無用的他竟讓她落在敵人手中。

  「你怕了?」來人似乎對他的驚慌了然於心,他們都沒有武功了,和他硬拼只有死
  路一倏,說不定可以利用這個女人達到他們來此的目的。

  「若璇……」他失去了冷靜,因他沒有把握對方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鴻哥,不要管我了,你只管將他們捉起來吧!」風若璇一點也不害怕,身為風護
  法的妹妹,她早有這種覺悟。

  「不,我不能。」他做不到,「你們要什麼?」

  「三生石。」來人這麼說著。

  三生石?

  他曾聽聞過這個東西,可他手中並沒有啊!

  他們為什麼會找上他?

  「沒錯,就是三生石。要她的命,拿三生石來換。」他們今晚來的目的,就是偷取
  三生石。

  他們聽說滄浪幫因為有了這顆石頭的庇佑,才日溢壯大,幾乎要擴展到整個大江南
  北,強盛的局面幾乎要蓋過幾代在此生根的狼丘幫。

  所以,今夜他們奉了幫主朗秀賢之命,前來偷取三生石。

  不料,他們低估了華智鴻的本事,反被廢了武功,幸好他們捉的這名女子在華智鴻
  心中似乎有那麼一些不一樣。此時不好好利用,更待何時?

  「我沒有三生石。」他實話實說,估量著由對方手上奪下劍的機會。

  「那你就看著她死吧!」黑衣人的心也狠,見談判破裂,立刻將風若璇推到自己的
  面前,「我是很沒有耐心的,你最好趕快交出來。」

  「我說了,沒有!」他一個側身,試著在黑衣人下手前,奪下他們手中的兵器,奈
  何黑衣人中有一個熟諳使毒,一見情況不對,馬上向他撒下毒粉。

  一陣香味向華智鴻襲去,冷不防地,他吸入了幾口,待他感到有異,腳頓時癱喚。

  「鴻哥……」風若璇見狀,猛力地掙扎,可她的力氣畢竟有限。她不顧生死的往前
  跑去,纖長的頸子竟被黑衣人的長劍給劃過,而她只是馮了看他有沒有事。

  黑衣人沒料到她這種自殘的行為,紛紛訝然,將風若璇往前一堆,快速的逃走。

  「若璇……」即將失去意識的華智鴻,看著風若璇的身子虛軟墜下,他竟連爬到她
  身邊的力氣都沒有。「來人啊:來人……」

  這時,遠在浩天閣外的特衛一聽見聲響,馬上飛也似地奔入。「幫主、幫主,您沒
  事吧?」

  「快看看若璇……」驚懼讓他氣血一滯,身上的毒在體內竄流,在閉上眼之前,他
  清楚的知道,他再也看不到她了……在杭州,有個叫「火焰山」的小山,每當正午陽光
  正熾的時候,從山腳下看上去,就可以看見山中每一處似在熊熊燃燒,而當太陽慢慢向
  西移動之後,火光也跟著移動方向,像是火球在跑。

  這座山嚇壞了當地的村民,迷信的人們以為那裏住了火焰神,祂是他們村莊裏的守
  護神,也可以說是村裏的主宰。

  因為每當有人犯罪,當天那人家裏的財物就會被洗劫一空,墻壁上還會留下一個似
  火焰的圖案。

  在這樣對火焰山又驚又懼的心理之下,官吏不敢再收賄、姦商也不姦了;總之,村
  裏的每個人都安分守已,不敢有任何一絲犯罪的念頭,也許這是當初「飛雪幫」不留想
  到的吧!

  飛雪幫專司搶劫,基於村民們不敢上火焰山的心理,他們選擇在這裏建造家為什麼
  他們不怕火焰山有怪東西呢?

  他們一群強盜殺人都敢了,還有什麼不敢的?所以,他們輕易的上了山,就在上裏
  做起了山大王。

  偶爾快要斷炊的時候,就下來搶劫,嚇嚇村民,還故作神秘的留下一個火焰的圖案
  ,讓大家以為這些都是天神的旨意。

  而這些鬼主意,都是飛雪幫的少幫主所想出來的。

  這天,是少幫主的十五歲壽辰,昨兒個晚上,大夥兒就下山去搶了一些東西回來送
  給少幫主,當然這次只是小小的偷一些而已,因為偷的東西全都是小玩意兒,有面人、
  陀螺、紙鳶……這個少幫主,有個外號叫「鬼見愁」,是幫主在十五年前的某一天撿回
  來的,因為幫主喜愛得緊,便將這孩子留在一群男人堆裏。當時幫裏也沒有半個奶娘可
  以幫忙照顧,因此,他們幾個粗手粗腳的大男人就當起了奶娘。嬰孩肚子鐵的時候餵酒
  ,尿褲子的時候也不必換衣衫,就等衣衫自然風幹;等到嬰孩長出牙齒的時候就更好辦
  了,他們吃什麼,孩子就吃什麼。

  孩子就這麼自然而然的……長大了。

  十五年了,真快啊!身為幫主的周大不禁有點感傷,孩子長大了,他也老了。

  近來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年輕的時候打打殺殺,有了內傷他不曾好好調理,現
  在人老了,各種毛病都出來了。所以,今日在孩子的壽辰上,他就會當眾宣布,讓「他
  」接牠的位置。

  才想著,「他」就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了。

  「大爹、大爹,你看老娘我收到什麼禮物了!」原來那個「他」是個女的,自稱老
  娘,但其實是個小丫頭,一個沒大沒小的丫頭。

  周大也沒有指正她,反正在幫裏哪個人不是這種大剌剌的說話方式!

  「瞧妳高興的。是什麼?」

  「偌!是這個,四爹送我的炮……」等會兒她就要去改裝,讓它威力更大。看她得
  意洋洋,根本不覺得她的措辭奇特。

  周大看穿她的心思,「妳一定又覺得這個炮威力不夠大,想去改良是吧?」

  「大爹,您這帖老姜果然比我這帖小姜絲還厲害,一猜就猜中了。」她說著。

  他周大沒讀過書,也知道是一「塊」姜而不是一「帖」姜,周四到底是怎麼教她的
  ,竟然可以教成這樣?

  唉!算了、算了,什麼種子開什麼樣的花,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他沒糾正她,反而
  提醒她:「妳要走遠點,別把飛雪幫炸了。」想起上回後山被炸禿,好不容易才又值了
  菜苗,可別又炸了。

  「知道啦,老娘這次要炸三號山。大爹,我走啦!」後山是幾號山啊?她哪裏記得
  上次炸的是哪裏,反正哪裏有空地她就炸哪邊。想著,她加快了腳步。

  周大看著她,邊搖頭邊嘆氣,突地,他靈光一閃,「唉呀!三號不是才炸過嗎?周
  二、周四,快去攔住丫頭,我們的牲畜都在三號山吶!」

  大家現在知道為什麼會有火焰山了嗎?

  就是這樣來的。

  日陽高掛,青山被亮黃的顏色包圍,灑進竹林的陽光點點映在大地上,過了這片竹
  林,就是狄若男所說約三號山。那裏有一片清澈的湖,有時會有幾只鴨子在湖面上劃水
  。這裏到處都是牲畜,她也不怕嚇到牠們,反正牠是來放炮的,犯不著打一聲招呼吧?

  走著走著,她突地停住,「他奶奶的,忘了帶火了。」

  現在要折回去拿又太遠了……在蒼翠的竹林中,她停下來思考,可惜簡單的腦子除
  了玩之外,還不曾好好運用過,所以年紀輕輕的她,腦子已經生銹不可用了。

  想了大概有兩個時辰這麼久吧!她突然想起幫裏弟兄們鑽木取火的情況,於是,她
  目光機巡林地裏可用之材。在她取得材料後,她倣效窩裏弟兄鑽木取火的步驟,不一會
  兒工夫,小小火苗自木材間竄出。

  「唉呀!火、火,是火耶!」看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她興奮的大叫。

  「快快快。」她喃喃自語著,邊把炮拿出來排好,忘了先驅逐雞、鵝、鴨到遠一點
  的地方去;火勢愈來愈大,她似乎也沒發現,好像怕它會突然消失似的,她忙著點炮。

  砰的一聲,炮往天上衝去,在空中發出好大的聲響。

  「哇!這個炮的威力比之前的好,老娘就指定這個牌子了。」看著炮在短短一瞬間
  連渣都不剩,她滿意的點頭,而那轟然作響的爆炸聲,她似乎沒聽見……當最後一枝炮
  在前方十裏處爆開的時候,整個山除了她站的地力之外,全是一片白茫茫。

  「糟了,晚來一步。」周二、周四這才氣喘唹唹的趕到。

  「哇哈哈!三爹、四爹,您們看到沒有,威力好大啊!」她得意的笑了,如果再加
  上她設計的加長器,這些炮可能會飛得更遠哩!

  「若男,妳這……」周四想要先教訓她,可是當下還是先救火要緊。他回頭對周三
  說,「三哥,你快回去明弟兄們來滅火,我先多少抑制住火勢。」

  「好。」周二往來時路跑去。

  兩人都沒空理會狄若男,沒得到任何稱讚的她止住了得意的笑,小聲地提醒「四爹
  ,您沒看到嗎?威力強大耶!」

  「妳再不幫忙,回頭讓妳看看威力強大的懲罰。」

  啊!怎麼會這樣?以前小時候,四爹都會稱讚她聰明,懂得活用耶!

  現在就只會罵她。

  「還不快把那些牲畜抱回去!少一只當心被妳爹罵。」周四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的時
  候。

  火燒山耶,就要火燒山了!

  狄若男只好嘟起嘴巴,沿著沒有著火的地方找尋牲畜的影子,「呱呱呱,過來、過
  來。」她要捉鴨子。

  「咕咕咕,過來。」這次捉的是雞。

  「啊啊啊……」這次是鵝。

  她做手勢要牠們去周四那兒,可是不管是鴨也好、鵝也好,都沒有任何反應。

  「四爹,牠們都不理我。」她嘟著嘴嚷道。燒死這群不聽話的牲畜好了,人都比較
  聽話!

  「妳把她們先帶到別處去,等會兒四爹再過去找妳。」說完,他又繼續滅火。

  心不甘情不願地,她又揮手示意牠們看她,結果還是一樣,牠們全沒反應。

  「四爹,我沒有辦法啦!」

  她大叫,跑到周四旁邊,拿起樹枝跟著打火,周四只好自己來趕牲畜。

  他發出聲音,要牠們跟著他走,可是叫了好幾聲,牲畜們一動也不動。

  周四覺得奇怪,這些牲畜怎麼到了危急時刻,一點驚怕失措的樣子都沒有?

  他靠過去。在雞的耳邊叫,雞的眼睛直視正前方,沒有受到驚嚇;他又在鵝的身邊
  叫,鵝連理他都懶,跑到鴨那裏,而鴨也沒聽到任何聲音。

  他這才弄懂,原來牲畜的耳朵全被狄若男的火炮給炸聾了。

  「狄||若||男||」周四本來是個好脾氣的人,但經過狄若男的「調教」之後
  ,火氣比過去不認識她的時候大了許多。

  「幹嘛啦?」打火打得手痠,還好火勢沒有再擴大,不然她又燒山了。

  「妳負責把牠們弄回去。」他不管了,禍是她闖的,誰知道沒了聽覺的牲畜們要怎
  麼管理?

  「弄回去幹嘛……」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周二帶著幾個弟兄飛快地來。

  周四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過去,「三哥,這麼快?」

  「我還沒有回去,大家都過來了,山裏到處都是人,他們見到濃煙就都趕來了。」

  到處都是人……狄若男聞言,低著頭想溜,卻被周四一把抓住,「妳自己去和妳大
  多解釋!」

  想當然耳,火燒山這件事根本就出乎狄若男意料之外!

  馮什麼要她負責呢?

  這次山裏的損失慘重,不但牲畜聾了耳朵,連竹筍、山菜都遭殃,還有弟兄們疲於
  奔命,個個累得都沒空給她祝壽了。

  她可真慘,本來今天就會宣布她當幫主了,沒想到卻因為這件事而搞砸。

  「妳還不跪好,在胡思亂想什麼?」周大給她氣得從病床上跳下來,才罰她跪,她
  就給他裝病,小小伎倆也想騙他!

  「老娘哪有亂想?不敢不敢。」她低著頭,用十分卑微的語氣否認。

  「不敢?妳把咱們的上燒掉了一半,現在農作物不但要整個重新種過,還有幾個弟
  兄抗議說要退幫,妳知不知道?」

  「有這麼嚴重嗎?」

  「就有這麼嚴重。」

  火燒過的地方要好幾年才能種菜,這段期間,他們總不能吹西北風過且,看來這裏
  不能待了,要另外再找個新聚點才行。

  「我看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把幫主之位交給妳,一定會毀在妳手裏的。」

  一聽到幫主之位要讓給別人,狄若男當然不依,她還沒像大爹一樣威風過耶!

  「大爹,不要這樣啦!人家不是說,肥田不給外人填,您不傳給我,那要傳給誰啊
  ?老娘那麼有能力……」

  「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妳有沒有在讀書啊?這麼沒大腦怎麼做幫主?」他開始擔心
  了,傳位的事……還是先擱著吧!

  「唉呀,反正都一樣啦!大爹,傳給老娘啦!」她央求道。

  「再說、再說。」他敷衍她。

  「大爹,那我們就 再說 嘛!」她拉著他的衣袖,完全不像是個及竿丫頭。

  「要做幫主可以,妳得聽我的。」

  「真的?那老娘就聽你的。」她要當上幫主囉!

  「首先,妳不準再放炮。」

  她遲疑了一會兒,為了幫主之位,她忍了,「好。」

  「還有要按時洗澡。」

  這……就要好好考慮了,她一年洗一次就已經很多了耶!大爹的標準是怎樣啊?「
  大爹,按時是按什麼時啊?」

  「就是最少也要兩天洗一次。」

  「啊,這麼頻繁……」她喃喃自語,末了,她跟周大打了個商量,「大爹,先一步
  一步來好嗎?本來一年洗一次,改成洗兩次,然後再洗三次……「那妳什麼時候才要兩
  天洗一次啊?」他反問她。

  「嗯,這樣算來的話,大概是幾十年後吧!」她又不懂數數兒,她怎麼知道?

  「妳認為這樣合理嗎?那妳幾十年後再當幫主吧!」

  提到當幫主,她又遲疑了。

  半晌,她點頭,「好啦!那就每年增加四次,這樣可以了吧?」這樣就已經洗很多
  了耶!也許,當幫主會要了她的命。

  「這還差不多!」周大點頭。

  「大爹,那您沒別的吩咐了吧?」她站起來,跪了兩個時辰,腳都麻了。

  「先去洗澡。」

  「啥?」這麼快,不會吧?她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呢!

  「不要當幫主了嗎?」他可是有王牌。

  「好啦!」她低著頭離開。沒辦法,誰教她哈死幫主之位了呢?

  這種平靜中又帶有混亂的日子又過了一年,被飛雪幫佔據的火焰山,終於在一年後
  全部燒光,成了光禿禿的一片,不能再種植農作物,也無法養牲畜,飛雪幫已經快活不
  下去了,偏偏這個時候,當家作主的周大過世了。

  幫生的位置幾乎是無條件的送給了狄若男這個女娃兒。

  其實嚴格說起來,現在飛雪幫已不是「幫」了,應該說是飛雪「小散沙」;自幫主
  過世後,幫務由狄若男掌管,雖然明說著她是幫主,可是大家都不太聽她的話,另外,
  也有少數人開始懷疑新任幫主的能力。

  挑釁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狄若男的武功又差。只能靠著一些小機關致勝,所以,
  大家開始瞧不起她、孤立她。旦子一久,他們膩了,便紛紛求去。留下的只有她的三個
  爹和數十個侍從,和昔日的飛雪幫上百個人相比,現在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偏偏狄若男這個小女娃兒脾氣又拗又臭,眼見兄弟們一個個離開,她就是不承認是
  自己的問題。換句話說,她還是想當幫主。可是幫裏已經沒有人可以給她管了,她不甘
  心,於是動了離開這裏的念頭。

  這天,她找來了三個爹商量。

  「我說到蘇州好。」周二這麼說。其實他們也同意離開這裏重新開始,在這鳥不生
  蛋的火焰山,他們也撐不了多久了。

  他聽說蘇州的風景好,可以佔據的上也多,不怕沒個好處所可住。

  「三爹,您也同意老娘的作法?」她欣喜地道。如果離開這裏,她可以沿途廣招高
  手,一起到蘇州打天下。

  「妳是幫主,妳都決定了,我們還有什麼好反對的?」三個人異口同聲說道。

  「幫主」兩個字,聽得狄若男心花怒放。好久沒有人叫她幫生了耶!

  「既然如此,我們快收拾行李吧!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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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果真一點兒也沒錯。

  這有小橋流水古園林的蘇州,不但有太湖山水,她的物產富庶更是令也是從天堂之一的杭州移師過來的飛雪幫,很快地就找到他們的生存之處——特產豐富、山明水秀的鳳凰山。

  可是,當眾兄弟們決定好要在鳳凰山上成立新聚點時,才發覺這塊肥美之地,已經教滄浪幫、狼丘幫這兩個幫給佔去了。當下,幫主狄若男就說要跟他們拼了,要不是有她三個爹幫忙勸著,恐怕這個時候,鳳凰山上著名的鳳凰花就要教他們的血給染紅了。

  「二爹、三爹、四爹,你們就別再勸老娘了,這樣下去,我們就快沒銀子可以用了,難不成還回去杭州嗎?」狄若男拿起兩把兵器,一個是她設計的長距離血滴子,一個是她慣用的斧頭,兩個都是她拿手的兵器。

  事不宜遲,她現在就去找狼丘幫和滄浪幫的人談判,叫他們把地盤讓出來。

  「怎麼可能沒銀子可以用,妳不是習慣不給的嗎?」這個自幼就刁蠻古怪的丫頭向來要什麼就用搶的,何時聽她好言好聲的說要用「買」的?

  「二爹啊,您怎麼這麼說?老娘還不是為了給您省……」被說中心事的狄若男,難得的頰上染上一層嫣紅。他奶奶的,真是有夠丟臉!

  周二望了其他兄弟一眼,大夥兒都搖搖頭,拿她沒辦法。

  「好啦!別婆婆媽媽的,老娘這就給他殺過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她的武功很爛,但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她的力氣很大。在杭州,人們一聽到飛雪幫新任幫主的名號,都會嚇得上吐下瀉,小孩子會半夜哭不停;膽小的人更慘,活似見到兒的瘋言瘋語,她狄若男,簡直就是人見人愁、鬼見鬼愁。

  「不行,不準你去。」周四是四當家,在大當家未死之前,他是幫裏頭的軍師,可等大當家過世,由狄若男接手掌權後,她就什麼都要管,想當然耳,他使什麼都不用管了。

  「四爹,又怎麼了?大家不是講好了嗎?就選在蘇州重新開始,我們都來三天了,住這什麼破客棧,老娘都快悶死了。」沒有大片空地可以練練血滴子、沒有大片竹林可以練回旋斧、沒有山坡可以賽馬,沒有狠、虎可以打獵,沒有……總之,這兒什麼都沒有,讓她的英明神武無處表現。

  「這朗秀賢嘛!是道地的土匪出身,為人姦詐、狡猾,你去是自投羅網,少給我們飛雪幫丟臉了。」

  「四爹,您怎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人威風呢?好歹老娘也是土匪出身,我還擁有高貴的土匪世家血統呢!」瞧那大爹、二爹、三爹、四爹全是周家子弟,想當年在杭州也是威風凜凜的大人物。

  而她是人爹撿回來的,幫裏雖然只有她一個女娃兒,可幾個爹和兄弟何留把她當女的看了?

  再說,她拿刀耍槍、獵豬賽馬的,樣樣不輸男人,怎麼可能會輸給那個什麼……龜郎的?

  「唷!咱們奶娃兒今天說出一句成語吶,難得難得。」周二哇哇叫,企圖轉移她的注意力,可狄若男沒上當,她只想要快快消滅敵人,讓大夥兒有家,這才是她身為幫生的責任啊!

  「二爹,您不要嘲笑老娘了,老娘現在就去幹大事。」說完,就要離開房間。

  「妳若堅持要去,就先去擺平華智鴻吧! 周四聽說這個人斯文講理,雖然是山賊,倒也盜亦有道。

  「畫只鴻?什麼鳥東西啊?」狄若男停住腳步,一臉狐疑地回過頭來。

  「反正妳先去找他就是了。」周四想了下,沒錯,要奶娃兒去找他,說不定可以談談合並兩幫、一起管理的事哩!

  以他們在杭州的名氣再加上他們滄浪幫,就可搶遍天下。真是過癮極了!

  「奶娃兒,妳就上鳳凰出去談判,我們就在客棧等妳的好消息,記住啊!最好教他讓出一半,不管用什麼方法,知道嗎?」

  「不管用什麼方法……老娘用回旋斧可以吧?」她揮出左手的斧頭,眾人順勢將身子往後仰,以免被揮到而血濺當場。

  「妳……最好是不要。」周二冒著冷汗,她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少拿出來丟人現眼比較好。

  「那老娘用霹靂血滴子可以吧?」她又揮出右手的血滴子,這次要教它破紀錄,飛離半裏遠再倒勾回來。

  「最好還是不要。」眾人還是搖頭。

  「你們很奇怪耶!叫老娘不管用什麼方法,卻什麼都不準老娘用。」她火起來了,索性不管他們。

  「老四的意思是要你最好禮貌一點,先禮後兵嘛!他們畢竟是先來的。」

  「老娘才不管什麼先來後來的?老娘要走鳳凰山,分一半已經很好了,還想老娘有禮貌?卒!」

  「妳別再開口老娘、閉口老娘的行不行?妳這個樣子怎麼跟人家談判?女人家就要秀氣點。來,把斧頭和血滴子放下。」

  那回旋斧和霹靂血滴子都是她的隨身之物,她就算死也要帶走,何況只是小小的談判,而且,她空手去談判,對方會聽才怪。

  「老娘就是要這樣講話,還有,老娘是大頭目,大頭目說什麼,你們都要聽吧?」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真的拿她沒轍,誰教養大她的是他們的大哥呢?他們雖然年紀較大,但也只能聽她的。

  「那好,快去給老娘備馬,老娘要上山去。」回頭她要把頭上那兩個可笑的髻給拆下來,不然真成了奶娃兒,變成沒骨頭的女人樣,那可就不好了。

  寶善堂「風護法,你是怎麼保護幫主的?居然讓幫主受這麼重的傷?」一名妖嬌女子也不管這兒是大街上,硬是拉著風若天數落。

  每每只要來到這寶善堂,她就要對他抱怨那一次的失誤,卻半次未提到在那生死對決的當口,他失去了一個妹妹。

  風若天瞧她仗著自己可能是未來當家夫人而對他數落的模樣,不禁暗嗤。只有他知道,幫主永遠不可能娶魏寶珠為妻,因為他知道窩主有多愛他的妹妹若璇。

  「你倒是說話啊!幫主傷成這樣,你說該如何是好?」要是被狠丘幫的人知道幫主的餘毒未除,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停停妳的大嗓門行不行?我的耳朵都要給妳吵聾了。」華智鴻撫著腦袋坐起,毒藥雖然已經清除得差不多了,可是大夫說還有好幾種餘毒在他體內交雜竄流,一時之間大夫也沒辦法說清是哪幾種毒,所以,他還不能算是全好。

  「幫主,寶珠也是為你好,你都不知道我快擔心死了。」魏寶珠一見他要坐起,連忙上前要幫忙。

  可華智鴻不領情,一把將她推開,轉過頭去問他的護法,「若天,查得怎麼樣了?」

  「幫主,還是沒有消息。」

  「嗯。」他點頭表示知道。「好了,我們先回去吧。若天,共幫我備馬。」

  「唉呀,行不得、行不得。幫主,你的傷未痊癒,還是坐轎子吧!」魏寶珠又開始大呼小叫起來。這千載難逢的獨處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

  「又不是娘兒們,坐什麼轎子?要坐妳自己坐。」華智鴻瞪了她一眼。

  「幫主……」她佯裝哭泣。

  華智鴻最受不了女人哭,他懶得理她的裝模作樣。「大夫,這是診金,謝謝你了。」

  「哪裏、哪裏。」大夫伸手接過。

  華智鴻這時瞥見外頭一抹鬼祟的身影,他大喝一聲:「是誰?」

  那人一驚,慌忙溜走,風若天作勢要追,但被華智鴻阻止。

  「不必追了,只是個小孩。」

  華智鴻阻止他,同大夫道別後,三個人便離開。

  「大消息、大消息啊!」狄若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快喘死了。拐了個彎,撞上周四,連疼都來不及喊,她劈頭就說:「四爹,大消息啊!」

  「若男?妳怎麼會在這兒?妳不是去找華智鴻了嗎?」

  是啊!她就是去找他談判,才會在街角撞上他受傷求醫,若不是自己跑得快,她可就被捉回去了。「四爹,我看見他了。」

  「誰啊?」

  「那只鳥啊!他受傷了,真是神助老娘啊!」

  她想過了,鳳凰山這麼「肥美」,要嘛就要全部,哪還要跟鳥分估一半!

  「華智鴻受了傷……」周四摸摸下巴,他馬上明白狄若男在說什麼,和她相處少說也有十年了,他已經習慣她說話沒頭沒尾了。不過,他現在倒是很懷疑她剛才說的。

  華智鴻一向行事謹慎,倘雖不曾與他交過手,可卻久聞大名。

  他所帶領的滄浪幫弟兄雖是打劫出身,但在這幾年來,個個已轉行經商,在商場上迅速竄起的本頷,只要是知道的人,莫不豎起大拇指稱讚。

  周四的人面廣,很早就想認識這個可敬的對手,今天終於有機會來到蘇州,卻聽聞他受傷的消息。

  「是啊!沒想到堂堂一個幫主,居然是一(倏)軟腳鳥。四爹,您別攔我了,待我去將他收拾。到時,一並連滄浪幫都接手過來。」她在街角看到的那一幕,今她信心大增。雖然一時看不清楚「那只鳥」的模樣,可他身邊的娘兒們,她是識得的。只要沿路聽聲,便能找到他們的所在,再乘機打敗他,成為新一任滄浪幫幫主。

  哇哈哈!自從大爹死後,她很久沒這樣開心啦!

  「等等,若男,這該不會是什麼陷阱吧?妳確定沒有看錯人?」周四還是懷疑沒辦法,他們現在的勢力不如以前,自周大將幫主的位置傳給身為女兒身的若男之後,飛雪幫的弟兄可是不服氣得很,有些人在杭州時就自立門戶了,跟著若男來到蘇州的弟兄已寥寥無幾。

  是以若男才會這麼汲汲營營的,就是想讓飛雪幫恢復周大在時的風光,她的這點心思是瞞不過他的。只是這麼一來,若男做事只會更衝動而不憑大腦。

  「沒錯、沒錯,他旁邊的小姐一直叫他幫主的;還有,他們還說什麼消息不消息的,這不是匪類會有的行徑,還會有啥?」

  「四爹,您就別再攔著我了,等會兒讓他跑了,那我可累了,你們只管在客棧等我的好消息吧!」說完,她一溜煙的跑掉。

  這丫頭,做事總這麼莽撞。周四看著她的背影搖頭,只好隨她去了。

  她已經在盡力趕了。

  真的,她發誓。

  可是,不過才回去通知一下四爹,才一會兒的工夫,他們就不見人影了。沒見過受傷的人還跑這麼快的,活像有人在背後追著他們似的!她咕噥了聲,沒想到自己就是那個追著他跑的人。

  唉呀!不好。她暗叫了聲。

  怎麼會碰到五岔路呢?

  這下該往哪個方向去?

  正在遲疑的時候,她突地靈光一閃。不是有個老頭說:投石問路嗎?她就找顆石頭丟去看好了。

  「石頭啊石頭,你大發慈悲,告訴老娘那只鳥往哪個方向去了。」她隨地找了顆長相奇怪的石頭,「略微施法」後,就用力往前丟……是直的這條!

  「好,那我就往這兒走!」撿起石頭,她跨上馬背,往前騎去。

  哪知,才沒走幾步,踩著了窟窪,連人帶馬的摔了個倒栽蔥,「媽啊!」

  她右腳才踩到地,就被鐵夾子給夾住,左腳則是被繩子給捆住抽起,她立刻升到幾尺高,倒掛在樹上。

  「哇啊啊——痛啊!」她雞貓子亂叫。

  原來,這是進入鳳凰山上的第一個關卡,不是滄浪幫和狼丘幫的人都不知道這個機關,這是以防有人三不五時的入侵。

  偏偏這個狄若男粗心大意得很,以馮自己有了霹靂血滴子和回旋斧就可以剷平兩幫。

  「啊——啊——啊!」她頭朝地面,沒被綁住的腳在空中晃來踢去的,想掙脫那個鐵夾。他奶奶的,居然把老娘當成老鼠在捕。

  老娘的血滴子——在大洞裏滾來滾去。

  老娘的馬——奮力的住上爬,還是爬不出洞。

  那顆臭石頭,怎麼引的路啊?看老娘下去後怎麼收拾你!她狠狠地瞪著掉在地上的石頭,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夕陽照在翠亮的山巒上,一望無際的大地就像是染上一層金黃色的粉一般,有些刺眼,卻有些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沒有半個人經過這裏,她開始慌了。

  眼見太陽就要下山了,盛氣淩人的咒罵也變成了無助的哭泣,其實,再大膽的人兒遇到這種事,也只有哭泣了。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嗚……嗚……」

  「嗚……痛痛痛……」

  這個聲音由遠而近,傳到了正在趕路的車隊中。

  「窩主。」風若天請示華智鴻。

  「去看看。」他點頭示意。

  當風若天來到狄若男的面前時,就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小人兒,看不出是男是女,倒吊在樹上,一只腳滲著血珠,可能已經吊了不少時辰了。

  而「他」的下方,有一只精疲力盡的小馬。

  風若天向華智鴻稟報:「幫主,是一個擅闖鳳凰山的人。」

  「哦?」他眉一挑,近來狼丘幫的動作倒很頻繁。不過,他們應不至於忽略上山前的那道陷阱啊!

  華智鴻誤以馮來人是狼丘幫派來的,他命令道:「去把他弄下來,我要親自審問他。」

  「是。」風若天旋過身,右手長劍出銷,別的一聲,就把樹上的繩索給割斷。

  「唉喲喂呀,疼死老娘的屁股了!」狄若男的臀部著地,剛好又掉回那個大窟窪裏,和小馬擠在一塊。腳上的大夾子也在此時收緊了幾分,讓她屁股疼、腳也疼。

  「喝!」她還沒哀號完,她纖長的脖子上,已「卡」了一只長劍,「你……想幹嘛?」

  「若璇?」女扮男裝的若璇!風若天看清了她的容貌,顯得有些失神。

  「什麼弱玄?你他奶奶的給老娘拿開啦!」狄若男大叫著。

  聽完她粗魯的話,風若天呆愣半晌。若璇是不會這樣講話的,眼前的人是真真切切的男兒身,不是什麼女扮男裝的若璇,而且,他心裏清楚的知道——若璇已經死了。

  他恢復冷酷的表情,「說,你來這裏幹什麼?沒瞧見前頭的立牌嗎?」風若天問道。

  這時,華智鴻騎著馬和他的寵妾魏寶珠的馬車一前一後來到。

  「看到了啊!」就算沒看到,也不必這樣拿劍「卡」著她吧?

  「看到還敢擅闖?說,妳是不是狼丘幫的人?」

  「(三闖)?老娘沒(三闖)啊!老娘才(一闖)就掉下來了,而且……而且,你們不也進來了嗎?」

  「我們是這裏的主人,立那塊牌子就是不讓閒雜人等進來。」

  「哦,原來那些蝌蚪文就是要人不要進來的意思啊,幹嘛不派人在外面用說的就好,老娘是看得懂啦!可是你們也要為那些看不懂的人打算啊!」狄若男這下了解了,搔了搔頭,瞥見坐在馬上的華智鴻。

  那人……好高大啊!

  她瞇起眼,他背向夕陽,雖然看不清他的容貌,她卻可以感受到他的氣勢。

  他好壯碩,標準的端正坐姿說明了他剛正不阿的性格。她狄若男雖然沒念過書,可識人的功力卻是一等一的好呀!

  「喂!你這臭小子看什麼看啊?還不快回答我。」

  風若天看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脖子上架的是劍哩!

  「什麼臭小子?你瞎掉了啊,看不出老娘是母的啊?」她吼回去,那男人真好看,可是怎麼一直坐著不動呢?

  唇畔邊還……還有若有似無的笑,好好看哦!

  「母的?你是女的!」風若天大喝一聲,劍移開了幾分,她會不會是若璇的的這個疑惑又突地出現在他腦中。

  「喂、喂、喂,你小心點兒,別割傷老娘的脖子,老娘還約了人談判呢!」是她約人家,人家可沒約她。

  風若天上下打量她,她的右腳踝被鐵夾夾住,褲管上有幹涸的血,左腳則綁著一條斷掉的組繩,身邊還有一只沒半點氣力的馬,樣子說有多狠狽就有多狠狽。

  何況,會約在鳳凰山談判的,除了滄浪幫之外,就只有狼丘幫了,難道……「好了,你們別耍嘴皮子了。」華智鴻躍下馬,來到她的面前。「若璇?」看清了她的容貌後,不由自主地,他的口中也吐出這個名字。

  「不,幫主,她不是。」風若天說道,他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會變得這麼粗魯,而且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再者,他們都知道若璇被狼丘幫的人害死了,眼前的這個她,充其量只能說是相像罷了,他冷靜的想著,一劍又抵在她的脖子上,「妳是誰?不知道擅闖鳳凰出的下場是什麼嗎?」

  哇哇哇,真俊!當她看到他的那一剎那,她就中邪了,靈活的大眼眨也不眨,怕錯失每一個看他的機會。他還叫她「弱玄」,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是他的聲音好好聽哦!叫她什麼都沒關係,只要他高興。

  「就跟你說了沒有(三闖)啊!」那個人很煩耶,沒看到她在忙嗎?忙著看那個英俊的人……「還不快說妳是誰!」在她脖子上的劍又朝她壓近幾分。

  「若天,快放開她。」華智鴻雖然看著她的臉,可思緒已飄到了從前……她曾溫馴地依偎在他胸前,聽他說著心裏話。

  她曾崇拜的看著他練武,眼裏彷彿只有他。

  她還曾經聲地說愛他此生不榆。

  他終於承認自己想著她、念著她,沒有她的日子,竟是這麼漫長。

  「幫主……」

  「我說放開她。」他惱怒地道,「妳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的妹妹?」他彈開風若天手上的劍,一把將在洞裏的她抱起。

  「若璇,疼不疼?」

  她搖頭,她叫若男,不叫弱玄。

  「妳真迷糊,怎麼連在山下的陷阱都忘了。」他抱起她,走回馬車。

  「你、你、你好帥啊!」終於,她發出聲音,可卻上文接不到下文。她一定是犯癡病了,不然怎麼語無倫次得這麼嚴重?

  「幫主……」坐在馬車上的魏寶珠走了下來,看到這種情景,也和風若天一樣呆愣了半晌。

  那人明明就不是風若璇,馮什麼幫主識不出來呢?

  「風護法,你快去告訴幫主啊!」魏寶珠急道。

  沒有用的,剛才他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確有九分若璇的樣子,如果她說話不這麼粗魯的話,她簡直就是若璇。

  幫生會認錯也無可厚非,但願這個女的沒有惡意,否則,幫主一定會再次受傷「若天,你載寶珠先走一步,我和若璇坐馬車。」華智鴻交代著。

  魏寶珠的眼睛差點兒沒掉出來,方才在大街上央求了半天,窩主不肯坐,凈說馬車是娘兒們坐的,現在這個丫頭一來,馬上就變了……她知道自己就要失去幫生了。不,她不要,她也要擠進馬車去,最少她也要知道對手的姓名才可以。

  「幫主,等等我,我不要騎馬,我要坐馬車。」她大叫道,可惜沒人理會她。

  「寶珠姑娘,幫主的決定是改不了的,妳又不是不知道。上馬吧!」他翻上馬背,把手交給她。

  風若天是不得已才理睬她的。

  「哼!回頭要她嘗嘗我的厲害。」她咬牙切齒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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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22: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馬車內,狄若男不知羞的被華智鴻抱在懷裏。

  「還痛不痛?」替她簡單的包紮過後,他發現這懷裏的人兒表情十分豐富,一點兒也不會隱藏心思。

  「嗯,不痛了,老娘……我最不怕痛了,所以以前老爹打老娘……我的時候,我都不哭的。」狄若男開心的說說笑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他當成另一個人來看。

  聞言,他卻皺眉了,他遇見若天、若璇兩兄妹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家了。

  他知道若天不可能騙他,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若璇不是他所認識的若璇。其實他的理智早已明白她根本不是若璇,只是內心不願意承認若璇已死的事實。

  「妳叫什麼名字?」

  「狄若男啊!」她一點兒防備也沒有,她好喜歡他看牠的樣子,黑亮的眼睛裏有著說不出來的認真,但她一點都不知道他並不是真的在看她。

  那種帶著研究的表情,是他懷疑她的開始。

  狄若男?

  不是風若璇……是啊!他沒有一天忘記若璇為了他不顧自身安全的那一刻,他的心有如撕裂般疼痛,血紅色的鮮血濺滿他的雙手,她迎向他時,她已無生息……「不!」

  華智鴻突地大叫,在他懷中的狄若男被他嚇了一跳,瞳大了眼看他。

  「幫主、幫主,你怎麼了?」她不知道他是哪一幫的幫主,如果她沒記錯那個女人的聲音的話,他是浪浪幫的。

  她愣愣地看著他,幫主該不會是瘋子吧?拜 ,千萬不要,她想要他來做她的押寨相公呢!

  被她這麼一堆,他拉回思緒。

  若璇已經死了,永永遠遠不可能再回來了……「沒什麼。嗯,這個名字倒挺適合妳的。」他嘗過回憶的苦,也嘗過心愛的人離開的滋味,現在他的心裏,應該只有怨怒、只有報仇,不該有其他的情緒才是。

  「嘿嘿,還好啦!」她搔搔頭,她還不太會寫呢!

  「對了,妳怎麼會來這裏?」

  「老娘……我就是來這裏找你的,要不是那個鬼玩意兒……嗯,那個陷阱,我早就追上你們了。」

  「妳找我?找我做什麼?」

  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她也沒有料到一幫幫生會這麼年輕,而且還……這麼俊「其實也不是找你啦!或許找丘丘幫的幫主也可以。」

  「妳有什麼事非要找到我們不可?妳不知道我們兩幫是死對頭嗎?」他猜想她口中的丘丘幫就是那個狼丘幫了。

  「知道啊!不過既然老娘……我先認識你,那我就先聳恿你去幫我剷平丘丘幫啦!」

  「為什麼?」他注意到她說話左一句老娘、右一句老娘的,好不刺耳。

  「這樣就可以讓咱們飛雪幫進駐了啊!」

  聽聞飛雪幫,華智鴻很快地在腦中思索她是什麼來頭。

  該不會是在杭州打混的山賊吧?

  可他從不曹聽聞飛雪幫要女娃兄出面談判……「你說好不好嘛!」

  「我今天才認識妳,妳倒是說說,我為什麼要幫妳?」

  「老娘……我受傷了耶!而且我喜歡你,如果你能打敗丘丘幫,那就和老娘……我心旦中的英雄形象結合了呢!」

  「要不然,老娘……我去找丘丘幫的,要他來剷平你浪浪幫也一樣。」

  這兩種方式她都沒意見的。

  足見得華智鴻在她心頭,除了好看之外,是還沒有半點兒特別情標的。

  「不行。」

  她只是喃喃自語罷了,沒想到深諳武功的他卻聽見了。

  「那你幫老娘我。」她嘟著嘴拉他,要他看著她包起來的腳,「你看,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跌成這樣,老娘我長這麼大,哪吃過什麼虧?就數今天最窩囊。」

  「我考慮考慮。」

  「還有什麼好考慮的?老娘我為了見你一面,差點變成殘廢,現在又要無功而返,回去一定被弟兄們笑死、被他們吐出來的口水淹死……」

  有這麼嚴重嗎?華智鴻睨了她一眼。

  可狄若男表現出來的,是真的很嚴重。

  「好吧。妳就隨我回去,我看看要怎麼幫妳。」這個丫頭有趣得緊,撇開她長得像若璇不談,她應是個沒有心眼的丫頭。

  「真的嗎?好,那一言為定。」她對著華智鴻笑了,笑得燦爛。

  他的心一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頭崩落。

  「等等,先別高興得太早,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只要剷平丘丘幫,她可以委屈一點。

  「到了滄浪幫,妳不能冉在一句老娘、右一句老娘的,幫裏的人都比妳大得多,妳這樣沒有規矩,小心被人教訓。」他好言相勸。

  「誰敢教訓老娘我?」

  「不聽話就別想進滄浪幫。」他威脅道。

  她低下頭,扁著嘴答應,「好啦、好啦!」

  馬車在夕陽中緩緩前進,將她帶向未知的未來……「哇!這就是浪浪幫啊,好大哦!」狄若男才跳下馬車,便興奮得大叫,她掙脫了華智鴻的懷抱,一拐一拐地往前跑。

  瞧瞧這紅紅的大門,高高的樓閣……這哪裏是土匪窩啊!根本就是皇帝住的皇宮嘛!

  還有那個吹著泡泡的魚兒在池子裏遊來遊去,她半趴在進入主屋的橋上邊看著邊思索。

  和她以前住的地方相比,這裏才是一個可以享樂、可以舒服過旦子的天堂嘛!

  看來這個浪浪幫很賺錢哦!

  決定了、決定了,她一定要把浪浪幫給弄到手才行。

  「妳又在想什麼啦?拐著腳也能跑這麼快,我真是服了妳了。」華智鴻交代完事情後,便跟在她身後。

  「幫主,這裏還真大。你每天在這裏住,真是好幸福哦!」狄若男回過頭去,正好撞上了他的鼻尖,肌膚相觸的那一剎那,她垂下眼瞼,生平第一次害臊得臉紅。

  華智鴻看出她的嬌羞,唇角勾起了笑,他對自己的魅力再清楚不過了。

  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只不過,知道歸知道,當事實如他所料的發生之後,他不免有些得意。

  「那妳可願意在這裏住下?」

  她抬起頭看他,覺得奇怪地間:「我不是跟你回來了嗎?」

  「跟我回來是一回事,住下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妳想清楚再回答。」他知道她喜歡這裏的一切,由她晶燦的眸光他可以知道她有多喜歡這裏。

  只是,要住在這裏,一切都得聽他的安排才行。

  「幫主,我想在這裏住。」

  「那好,明天開始,你要開始學規矩、禮儀、讀書、寫字。」暫時先這樣安排,他要將她塑造成昔日的若璇,讓若璇再次伴在他的身邊,這次,他要永遠留住她。

  「什麼?為什麼要讀書、寫字?」她大叫,這比要她死還困難。

  「我問妳,妳想不想做滄浪幫的幫主夫人?」他哄她。

  「嗯!」她點頭,那樣就可以一輩子住在這裏,還有一大堆的奴僕可以使喚,還有白花花的銀子……「這就對啦!妳有看過哪一個幫主夫人不識字的,連帳都看不懂,要怎麼管一個家?還有啊,妳不識字,怎麼去搶官糧?萬一搶到同行的,不是自找麻煩嗎?」

  他這樣說,好像有道理耶!

  想想浪浪幫這麼大,管帳房的一定要識字才行。

  「誰說我不識字的?」她死要面子地道,她從不承認身為一介幫主的她只會幾個字,幾個字還包括她那個還不太會為的男性化名字在內。

  嘴硬!

  剛才在山腳下,他就知道她不識字了,連塊牌都看不懂,還說大話。這個女娃兒真有趣,不知道她變成若璇之後,會是什麼樣子?華智鴻在心裏想道。

  若是自己要對她出手,她可還有招架的能力?

  「好,就算妳識字好了,唸幾首請來聽聽。」他不客氣地想戳破她的謊言。

  「絲?那個絲瓜的 絲 嗎?」這簡單,「絲有好幾種,有吃的絲瓜、用的絲線、抓蟲的蜘蛛絲、穿的蠶絲,還有這個發絲哦! 末了,她還把頭上亂七八糟的發拿來形容。

  「好了,我已經知道了。」華智鴻揮揮手,表示知道她的程度了。

  「怎麼樣,我不錯吧?」為了拿到管帳房的實權,她可是卯足全力拼了。「好了,你替我請一個教我打算盤的夫子就好了。」

  「不行,妳還要學會琴、棋、書、畫,看來我要請不少夫子才行。」

  琴、棋、書、畫?她有沒有聽錯?教她這雙拿刀劍的手去彈琴?那不是大材小用嗎?「不不不,我只要學打算盤就好了,其他就不必了。」

  「妳想不想當幫主夫人?」他又問。

  「都跟你說我想啊!」

  「妳有看過哪個窩主夫人說話沒有涵養、言之無物,一點內在美都沒有的嗎?」

  她搖頭,表示沒看過,事實上,她也不認得半個幫主夫人。

  「那就對了,所以你要學。」

  「喔,好吧!那可不可以一個一個慢慢來啊?」她試著打商量。

  「行。」吃快容易把碗弄破,他就先到此為止吧!「好啦,這裏就是妳住的地方,叫 眾寶閣 ,妳就在這裏待著吧!」他替她引路,狄若男進了房間後,他使離去。

  唉!怎麼靠一個人剷平山寨會比自己剷平還累啊?她對著天空悶悶地想著。

  「大姐,不好了!」魏寶珠才從風若天那兒離開,就急著往林心蘭那兒跑,為的就是幫主又帶了一個姑娘回窩裏,而且她像極了風若璇。

  林心蘭是最先被華智鴻帶回來的江南姑娘,在這滄浪幫待了也有幾年的時間,按著是魏寶珠、小珍、琳兒等等共十名的姑娘,每個人皆按著進門先後順序排行,若除去已死的風若璇不算,林心蘭算是待在幫主身邊最久的姑娘,因此,幾個後來的女人全都稱她為大姐。

  她們之間嘛,談不上和諧,亦談不上交心,只能說是互不相幹、各過各的。只不過,當幫主又有新寵時,她們幾個先來的就會連成一氣,給新人一個下馬威。

  她們這種近似妒婦的行馮,華智鴻不是不知道,但只要她們不是太過分,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曾多加理會。

  林心蘭正在梳粧臺鏡前打扮,見魏寶珠未經同意便將她的房門打開,有些惱怒,隨即又想到自己手中的瑪腦墜子,連忙把它藏在背後。

  「什麼事這樣慌張?」林心蘭穩著心緒問道。

  眼尖的魏寶珠早就看到了,她有些吃味兒的看著她,語氣有些酸溜溜,「幫主又給大姐添珠寶啦!當心,這可是男人為了補償他的少於陪伴而做的,所以大姐也別高興得太早。」

  「妳在胡說什麼?」林心蘭只好把背後藏的東西拿出來擱在梳粧樓上,抬高下巴問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經她這麼一提,魏寶珠這才想起自己到這裏來的目的。

  「大姐,幫主又帶回一個姑娘啦!」

  林心蘭愣了半晌,幫主前日才答應她,不再帶女人回幫裏的。

  男人的誓言,果然不值一文錢。

  「怎麼會?」

   我親眼見到的,還會有假嗎?而且,她長得很像風若璇。」這個名字在幫裏如鬼魅,不能提,卻又在大家心頭盤踞。

  每個姐妹都明白,幫主所有愛戀的感覺都被風若璇牽動,幫主不曾打開心房讓她們進去;對幫主來說,除了風若璇之外,沒有人能佔據幫主的心。是以大家都知道,她們幾個姐妹只是陪寢用,根本沒有人能坐上幫主夫人的位置。

  魏寶珠喘了口氣,眼角餘光瞥向那梳粧臺上的瑪腦。

  林心蘭知道她打什麼主意,可那只瑪腦是幫主親自送來的禮物……算了,要是能趕走一個是一個,她也不怕沒有禮物可收,就當是贈給窮人吧!她心裏這樣想著。「那只瑪腦墜子妳就拿去吧!」

  魏寶珠喜出望外,「真的?謝謝大姐。」說著,她就把墜子拿到手心裏了。

  「說吧,幫主帶回來的是怎麼樣的人?」

  「大姐,其實妳不用這麼擔心啦!她不過是個黃毛丫頭,我們在山下見到她的時候,還以為她是男的哩!連幫主也被她瞞過去,妳就知道她其實是男相女身啦!」好特別的墜子啊!她活了二十幾年也沒見過這麼美的瑪腦。

  「後來呢?怎麼曾提到風若璇?」這是她亟欲知道的。

  「如果她換上女裝,我想沒有人會說不像的!不過,她好像不識字,連山下禁止入內的牌子她都不識,我看等幫主想通她不是風若璇的時候,就會回頭了。還有,妳都不知道啊!她開口老娘、閉口老娘的,說話說有多粗魯就有多粗魯。」若要分辨出她和風若璇有什麼不同,聽她說話就知道了。

  聽完,林心蘭半晌不語,她在思索幫主的打算,可惜卻理不出個頭緒。她只怕幫生會眷戀她,畢竟,幫主曾經愛風若璇愛得那麼深。

  「大姐,妳在想什麼?」她推推發愣的林心蘭,「難不成妳真怕啦?」

  「別胡說,再怎麼說我們都在幫裏好幾年了,就算沒有地位,倒也好過那些為奴馮僕的。」

  「吱喲,大姐,妳少沒志氣了。我來告訴妳可不是要你自怨自艾的,我們應該想個辦法把她趕走,最好連翠兒、琳兒也一起弄走。」

  翠兒是最近二個月才帶回來侍寢的,魏寶珠早就想找機會弄走任何一個在她之後的姑娘了,當然啦!在她之前的大姐,她也很想弄走她。

  「妳的野心可真不小。」林心蘭睨了她一眼。

  「大姐,妳願意十幾個人來瓜分幫主嗎?不如我們合作,趕走她們,我和妳一人一半。」魏寶珠勸道,看林心蘭的表情,好像被她說動了。

  「妳可有什麼辦法?」

  「當然有了……」她的笑容裏有著詭譎,她開始訴說著她的計謀……夜涼如水,腳步聲在門外停止,盡管來人將腳步輕放,在華智鴻聽來,卻再清楚不過,「若天,進來吧!」

  風若天絲毫不意外華智鴻的辨聲能力,似早已領教過他所有本事。

  「查得怎麼樣了?」他頭也不抬地問道。

  「稟幫主,飛雪幫的幫主的確是叫狄若男。」

  「哦!可有消息說幫主是個女的?」

  「據聞,前任幫主過世之前,將位置傳給他唯一的女兒。」

  「那她怎不是姓周?」

  「稟幫主,她是周窩主收養的。原來的身世,屬下還在調查。」

  只短短半天而已,風若天已經查到這麼多了。

  他抬起頭來,並揮了揮手,「不必了,知道這些就夠了。還有,狼丘幫最近有什麼動靜?」

  風若天搖頭,表示沒有。

  「可查出他們為什麼要三生石?」

  「幫主,聽說後出的 姻緣橋 橋底有三生石,可治百病、解百毒,有延年益壽之效。最重要的是,這顆三生石代表著一種力量和象徵。在宋朝時期,這顆三生石是皇家公主所有。本來這顆三生石是將軍府所有的,後來將軍府出了開國皇帝,所以也就有了一個這樣的傳聞:得到三生石,就等於坐擁權勢。也許那是他們想得到三生石的原因。」

  「三生石在姻緣橋下,可能嗎?」為了這顆三生石,若璇死了,更可恨的是,到現在他還沒有辦法馮若璇報仇。

  狼丘幫和滄浪幫的實力相當,兩造都是處於王不見王的局勢,在沒有十成的把握之前,他不能讓弟兄們做無謂的犧牲,盡管討回公道是他唯一的路。

  「你可去查過了?」他問著風若天,相信他已經走一趟姻緣橋了。

  風若天點頭,他的確是去過了,他的妹妹因這個東西而死,既然知道這個消息,他當然不會放過。「是的,但是橋下並沒有類似的東西出現。」

  「哦?可知三生石生得什麼模樣?」

  「是三角形掌般大小,會發出七彩亮光。」

  「不在姻緣橋下,那會是在哪裏?」

  值得慶幸的是,那一次狼丘幫誤傷人命之後,許是心中有愧,之後便沒有再派人對滄浪幫做出什麼傷害。

  可令華智鴻不解的是,為什麼有人要放出謠言說三生石在姻緣橋下,讓若璇花樣年華的生命因此消逝?

  逝著已逝,卻讓在世者,不勝欷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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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22: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這日,天還沒亮,狄若男便起來練功了。

  雖說這霹靂血滴子不在她的手上,可紮紮馬步、揮揮拳頭她還是行的。

  所以這眾寶閣內的姑娘,在聽到她練拳所發出的聲音之後,紛紛探出頭來看「我說妹子啊,妳這麼早體力就這麼好,不如去洗馬吧!」魏寶珠首先穿戴整齊,走了下來招呼她。

  「洗馬?」

  她收起拳頭,好像滿有趣的。

  「是啊!妳也想討幫主開心吧?我們幾個姐妹也是哩!可惜就是力不從心,見到妹妹身體這麼強健,想必可以替幫主刷刷他的愛馬,替他做點兒事。」

  「他沒有請馬伕或是小廝嗎?」以前在飛雪幫的時候,可是有十個人專門管馬廊裏的大小事呢!

  「請馬伕、小廝?那可是幫主的愛馬呢!幫主一向不讓人碰的,要不是我們幾個姐妹得幫主喜愛,幫主也不會交代下來。」魏寶珠這樣告訴她。

  「真的嗎?」那如果她去幫他洗馬,他會答應她任何要求嗎?例如,不要讀書、寫字……「姐姐怎麼會騙妳呢b再不,妳問問樓上的姐姐們。」魏寶珠纖手一指,狄若男順著她手的方向望去,果然大家都點頭了。

  那好吧!反正現在還早,我就去幫他洗馬,說不定他一高興,她就可以跟他換條件了。「那馬廄怎麼走?」

  「出了這道拱門,再順著小道走就可以看到了。」

  「謝謝姐姐,那我走了。」狄若男有禮的同道,心裏還想著這裏的人還真不錯!

  她才離開眾寶閣,樓上樓下的姑娘們起了一陣歡呼後,又回房去睡了。

  不多時,狄若男終於來到馬廄,她記得昨天幫主騎了一匹漂亮的馬。很快地,她就在馬廄最未端找到牠。

  她走到那匹馬兒面前,那匹囂張的馬高傲的看她,不一會兒竟然扭過馬頭,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又走往馬臉的方向,那只馬竟又瞥過頭去,試了幾次,她火大起來,「喂,你這只臭馬,老娘賭你一定是母的,不然你幹嘛嫉妒老娘長得美,不敢看老娘。」

  「嗯哼!」站在她身後許久的華智鴻,看到她懊惱的模樣,本要笑出來,又聽到她老娘、老娘的叫個不停,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狄若男一見有人來了,忙改口:「好馬兒,你就讓我替你刷刷背、幫你清潔清潔。」

  馬兒還是扭過頭不看她。

  你這只馬,等幫主走了,老娘就給你好看。她在心中暗咒,臉上的表情卻是和悅的,「幫主,你來啦!這匹馬好俊哦,你養得真好耶!」

  華智鴻當然聽出她聲音裏的憤恨,他再不過來看看,晚餐可能就得吃馬肉了。

  「那當然,我的迎風可不是普通的馬。」

  果然是同性相斥。哼,窩主是老娘的,你想搶,門兒都沒有。她學那只母馬把頭高高仰起,用鼻孔對著馬兒的鼻孔,「幫主,你可以過來親老……我一下嗎?」

  「為什麼?」

  華智鴻當然知道她在玩什麼花樣,這個小鬼該不會將寶珠那些爭風吃醋的手段

  拿來用在他身上吧?

  「嗯……人家覺得有點虛,如果你不給人家灌溉一下,人家可能就要昏倒了。」

  瞧她說的是什麼渾話!若璇根本不會這個樣子。他有些氣悶,可為了留住她,他只能安慰自己是時機未到。

  「我看要昏倒的人是我吧!我都要被妳熏暈了。」

  「是嗎?」狄若男放棄與馬對立,她低頭聞著左邊的腋下,又聞右邊的腋下,「還好嘛,我記得上回我有用力搓這裏啊!」

  「上回是什麼時候?」他好心提醒她。沒見過這麼不變幹凈的姑娘。

  「上回……就是十天前啊!我還不曾十天洗一次澡呢!在杭州的時候,我可是一年洗四次而已!」她說得挺得意的。沒錯,她就是很得意,因為她那破腦袋難得能記住什麼秋分、冬至、春分、夏至。她也差不多就是在那個時候才會洗澡,把三個月的污垢洗掉,大夥兒都是這樣,早就習慣頭頂上有蚊蟲飛來飛去的樣子了。

  「妳還頁敢說啊!」華智鴻拿她沒辦法,她跟寶珠她們果然不太一樣,雖然一樣擁有女人愛吃醋的本性,可卻不變幹凈。他該說什麼好呢?

  「迎風是怕臟的,你要幫他洗馬背,最好先把自己洗幹凈。」

  「是嗎?這只馬還真挑剔。那老……我今天就不玩牠了,玩別的吧!我一定會向你證明,老……我這個幫主夫人是很賢慧的。」她提起水桶和須刷,放棄拿洗馬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華智鴻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這個臟女人寧願臭死自己,也不願意去洗澡,他還真開了眼界。

  稍晚,狄若另在獻寶閣無聊得打瞌睡的時候,有一個老頭子自稱是夫子,跑來說要教她讀書,她才想起自己要跟幫主要求交換條件的事情。

  可是,當下已經來不及了,她就等上完課再說。

  沒想到,這一等竟讓她等了好幾天,因為她聽說幫主下山談生意了。

  她不知道老師是如此盡責,排滿了讀書時間不說,還要她學琴、學棋、學畫,讓她忙得沒有時間去想別的事。

  瞧,這會兒,方老頭艾稍著小長板子和一本很厚很厚、藍皮子的東西,她敬打賭,那裏面全是排得很整齊的小斟抖。

  「若璇!別發呆,開始上課了。」

  夫子的聲音一響起,狄若男就開始頭痛、肚子痛,緊張得要死。

  若璇是她現在的名字,因為窩主說,若男的名字太男性化了,雖然適合她,不過女孩子的名字應該有些「溼」意,反正她不識字,就隨便了。

  「若璇,妳不舒服嗎?要不要找大夫來看一下?」夫子好意的說。

  「不,不用了。」她笑笑地揮手,夫子又不知道惹她不舒服的就是他自己,每回他都要問她有的沒有的,她都接不下去,然後就會挨板子,瞧他手上的那個小長板子就是用來打她的。

  嗚……她還真可憐。

  「若璇,翻開書本,把那篇八俏第三唸給為師的聽聽。」

  「八義」的老三、「八義」的老三……在哪裏?在哪裏?狄若男飛快地翻開冊子,額際冒著冷汗,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八義」裏面的第三個「義」。

  完了完了,夫子最喜歡趁她低頭的時候打她的頭。

  媽啊!她現在正在低頭找……果然,咱的一聲,板子正不偏不倚地打在她的頭上,「哎喲喂呀,疼死老娘了。」一時之間,她的出言不遜,又被修理了一頓。

   幹嘛又打老……娘?」她聲音愈來愈小,而後瞥見華智鴻在窗邊就要走過她靈機一動,口裏大喊著:「殺人啦、殺人啦!夫子要殺人啦!」靈活的大眼一翻,翻出白色的部分。

  夫子嚇得把板子一丟,身子往後退,撞上了本欲進來看看學習進度的華智鴻,「華窩主?不是我、不是我!」

  華智鴻上前瞧看,這時,狄若男又吐出舌頭來,嚇得夫子奪門而出。

  他上前去踢踢她的身子。

  好痛!狄若男咬著牙就是不睜開眼睛,可是她皺起的秀眉卻洩了她的底,「妳還在裝!」

  她還是不動。

  華智鴻又用力踢了她兩腳。

  「咬呀!別再踢了。我起來就是了嘛!」

  她拍拍身上的灰塵,倒也沒對華智鴻生氣,「幫主相公,你來啦!我好想你哦!」她自作主張地喊他相公,反正她對窩主夫人的位置是誓在必得。

  對於她叫他相公,他沒有多大意見。只要她能脫胎換骨,有十足十的像若璇,他是不會介意的。

  「為什麼裝病不上課?」

  他已經得到證實了,飛雪幫已經解散的事得到證實了,也就是說,她對他是無害的。

  之前她想得到鳳凰山作馮飛雪幫的新據點,所以那日才會往山腳下給他撞見。

  幸好碰上的是他,要是讓狼丘幫的人碰上了,她可能活不成了。想到此,他沒來由約感到心疼,對這個傻女孩,他好像……動了心!

  不,他是沒有心的,怎麼可能會動心呢?

  心早在若璇離開他的時候死了,女人之於他,除了生理需求之外,沒有半點用處。是以,他有了一個又一個的侍寢,卻從來沒有動過成親的念頭。

  他對她只是補償心理,只是用來舒解對若璇的相思罷了!

  再沒有其他、沒有其他……內心有個聲音這樣說著,卻有著另外一個聲音反問他:真是這樣嗎?

  混淆不清的情感讓他的眉心攢著,狄若男胡裏胡塗地自然是不知道是自己引起他的矛盾,她還好心的說:「今天不上課,陪我 回娘家 好嗎?」

  回娘家?

  天知道,她哪有娘家可以回啊?

  「妳可真有興致,妳答應我的事呢?」他指的是讀書、寫字。

  聞言,她氣餒地垂下肩,「讀書我是真的沒辦法啦!可是,我已經改掉老娘的自稱嘍!快不快?」

  她壞的避開不說,專說好的。

  「那妳是準備不做幫主夫人褸?」

  唉!就是這句話讓她被他吃得死死的。明知道她很想很想做幫主夫人,老拿這個威脅她。

  「那……那我先學別的,先學煮吃,可以吧?那也是內在美的一種啊!」打水、生火,只要是有用到力氣的地方她都會。

  「好吧!現在就去。」若璇是很會做小點心的。老天,他好想念她,幾乎等不到她變成若璇的那一天了。

  「啊,可是人家想先去客棧,告訴爹他們說我已經打點好了,要他們可以上來住。」

  「我同意了嗎?」

  「可是我是窩主夫人啊!我說了不就算嗎?」要是說了不算,那她也別當什麼窩主夫人了,地做窩主不是更好嗎?

  「妳不要忘記,妳現在還不是窩主夫人,幫主夫人會的妳一樣都不會,還敢大言不慚地說妳是幫主夫人。」他故意激她。

  果然,狄若男發起火了,「不做就不做,你以為老娘愛做啊?老娘放著幫主不做,自願矮你一截,你就跩起來了啊!大不了我去做丘丘幫的窩主夫人,說不定吶,他的房子比你的還大,銀子也比你多!」

  俗話說,養成好習慣要三年,壞習慣不用三天。這話說得當真不假,她脾氣一來,從前開口老娘、閉口老娘的習慣就回來了。

  「妳說什麼?有膽再說一次?」見自己對她的用心良苦被全盤抹煞,他怒不可「老娘說,老娘要去投靠丘丘幫,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而且老娘火大了,再也不玩了。」她又說了一遍。

  咱的一聲,他打了她一個耳光,「哪邊有利妳就靠哪邊,妳是這樣卑鄙的嗎?」

  「嗚……你打老娘……」這句話說得有點不倫不類,她塢著被打腫的半邊臉,「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拚了。」

  她想找霹靂血滴子,可是被他沒收了。意識到自己沒東西可以跟他拼,她神色黯然地生回地上悶悶她哭,委屈的淚像傾倒的雨一般,流個不停。

  華智鴻呆愣半晌,知道自己說得太過分,可話已經說出口,再者,道歉不是他的專長,他做不來。

  「我……」欲安撫她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嗚……你打我,從小到大,連大爹都沒有打過我,你竟然敢打我,你看我是孤兒好欺負是嗎?嗚……」她抽抽噎噎地,哭得好悽慘。

  「對……對不起。」他終於說出來了。

  「咦?」

  她回頭看著他,鼻頭已經紅了。

  「我帶妳回去客棧,隨便你們多少人來住,這樣總可以了吧?」他又是陪罪又是示好,就怕她反悔,不扮若璇了。

  「真的?」她破涕為笑。

  「嗯,不過不是現在。」

  她笑容一僵,有些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那是什麼時候?」

  「等妳把字學好之後。」

  聽完,她馬上哇哇大叫,那跟永遠不能回去找爹爹們是一樣的意思嘛!

  「不行啦!那樣他們會擔心的。」

  知道她的本事也是要十幾二十年才有可能識字,可他手中只有這張王牌了,能留多久是多久,最好這一輩子她都不要走,做永遠的若璇。

  「我替妳修一封家書送下山去,告訴他們妳在這邊不就成了。」

  「那你要記得寫給四爹,只有他才識字。」她不忘交代。

  「好。」

  「那住客棧的錢?」她又想到了這個麻煩事,他們已經很窮了耶!

  「我會交代下去。」

  「哇!太好了。」她跳起來抱住他,順道把鼻涕黏在他的衣衫上。

  原來哭這招這麼好用啊!

  她現在知道了,日後會多多利用的。

  「春天裏來百花兒開呀!春去秋來蝴蝶兒來呀!我是姑娘等郎兒來呀!郎兒一個一個按著來!你過來、我也來,大家一起來親愛……春天裏來百花兒開呀!冬去秋來蝴蝶兒來呀!我是姑娘等郎兒來呀!郎兒一個一個按著來!你過來、我也來,大家一起來親愛……春天裏來百花兒開呀!春去秋來蝴蝶兒來呀!我是姑娘等郎兒來呀!郎……」

  「一大清早的,是誰在外頭吵吵鬧鬧的?」

  眾寶閣的窗子紛紛打開,探出頭來的是一個比一個還嬌傃的姑娘,只是她們看來都還沒睡飽。

  「各位姐姐早啊!是我,幫主夫人。」狄若男停下腳步,彎下腰向她們鞠躬。

  「碎,原來是那個小丫頭啊!」她們聽到狄若男自稱是幫主夫人,有些惱怒。

  「妳幹嘛不睡覺跑來唱歌?妳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啊?」琳兒問她。

  只見狄若男伸手一指,指向魏寶珠,無辜的說:「是寶珠姐姐說做嫻淑的女人就是要早起啊!」

  眾人紛紛往魏寶珠那兒瞪去,魏寶珠被眾姐妹指責,連忙無辜地道:「我哪裏知道她會當真,而且還會這麼早。」三更天,的確是滿早的。

  「太早了是嗎?好,那我明天四更天才起來。」決定好,她轉身就要回去了。

  「咦,等等!」魏寶珠叫道,「你要幾更天起來我可不管,別再跑來吵人了。」

  「是啊是啊!昨晚我被幫主纏到子時才睡,才睡著,妳就來了,拜 妳明天別來,不然我可受不了。」翠兒在她走前,還不忘在姐妹們面前吹噓昨晚窩主點了她的事。

  「真的,窩主昨天點妳侍寢!?」魏寶珠是最緊張的人了。

  「嗯,幫主還說今晚要來。」翠兄回道:「咬呀,不說了,我要回去補眠,不然今晚我又沒得睡了。」說完,窗子便合上了。

  魏寶珠、林小蘭也趕緊臺上窗。

  要好好想計策才行,原來要對付的不是那個小丫頭,而是身段窕窈的翠兒。

  他昨天晚上去纏翠兒姐姐……站在樓下的狄若男不解,「纏」是什麼意思?

  對了,晚上她到翠兒姐姐房裏不就知道了嗎?

  大清早的,她就做了今天的第一個決定……睡不著了。她太早起床活動了,現在根本一點睡意都沒有。

  在滄浪幫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做的事,她是硬要進來的,一時之間,也沒有哪個地方有職缺,所以,她當自己的工作是做好幫主夫人。

  「幫主夫人都是做些什麼啊?」她自言自語道,她已經自動自發的排除念書寫字的事,可是現在天又沒亮,也不能和老婆婆學做菜,她要做什麼好呢?

  不如……去找窩主相公聊天吧!

  聽說幫主相公住在浩天閣,雖然她不曾去過,可現在還早,等她慢慢找,說不定可以在天一亮的時候找到他。

  決定了以後,她又忘記了不該擾人清夢的唱起歌來:「春天裏來百花兒開呀!

  春去秋來蝴蝶兒來呀!我是姑娘等郎兒來呀!郎兒一個一個按著來!你過來、我也來,大家一起來親愛……」

  「哦,幫主……求你饒了我。」

  還沒有走進浩天閣,狄若男就聽到屋內傳出一個虛弱又帶著痛苦的聲音。她本能的以為華智鴻在淩遲婦女。加快了腳步,她往發出聲音的地方跑過去。

  「幫土、幫主,哦……」按著是駭人的尖叫。

  狄若男沒有害怕,她上前猛地將房門推開,碎的一聲,門板撞了兩下,發出好大的聲響。

  「姑娘,老……我來救妳了。」

  床上正在交纏約兩具身軀停止不動,目光皆看向門邊。「你來做什麼?」

  「我……」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體,即使未受過禮教,她也知道她不該看男人裸裎的樣子,她羞紅了臉,一時之間慌了。

  「我、我……哎呀,你快把衣服穿上啦!」她塢住眼睛大叫。

  華智鴻低頭向那名在他身下的女子說:「妳先出去。」

  女子乖乖地穿上衣衫離開,離去前還狠狠瞪了狄若男一眼,可惜她塢著眼睛沒瞧見。

  本來,在她還沒有學會所有他交代給她的功課之前,他是不願見她的。

  他不看她粗魯、鬼靈精的模樣,因為這和若璇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符。他本打算等地完全退去粗野的形象之後,再去找她的,所以這些天來,他刻意遺忘她。

  可是,她卻來了。

  「妳可以放開妳的手了。」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依言,她松開了塢住眼睛的手,看向他的方向之後,馬上又大叫:「哇,你怎麼還是沒有穿上衣服啊?」

  果然,她還是需要好好訓練。

  「在這裏我最大,用不著你來告訴我該怎麼做!」他對她現在這個樣子十分不滿意。如果不是她真的太粗魯了,他根本沒有耐心等下去。

  「你這麼兇幹嘛?好歹我也是幫主夫人耶!」看習慣之後,就覺得沒什麼了,她看著他的裸體,為他的壯碩驚呼,他身材真好!

  若璇是不會這樣說的。再一次的,他拿她和若璇比較,心中的失望也愈來愈大了。盡管她們的容貌相像,可言行舉止還是沒有辦法相像,讓他對帶她回來是對是錯產生了懷疑。「過來。」

  「過去幹嘛?」

  「妳破壞了我的好事,妳不該補償嗎?」亟欲解開真相的他,只想聞聞她身上是否有若璇的味道。

  他忘了狄若男是不常洗澡的,他完完全全將若璇的影子、一舉一動套在她身上,因為只有這樣,倘才能感受到生命的真實,以及解了對她的相思。

  「什麼好事啊?淩虐婦女嗎?」她怕,所以一步也不敢靠過去。

  他惱火,若璇是不會這樣裝傻的,「我沒有在淩虐婦女,我們是在辦事。」

  「辦事?」這樣就比較能接受了,「可辦事為什麼她要叫得這麼慘,好淒厲哦!我就是這樣了跑來救她的。」

  「可是她卻對妳很不滿哦!」費力!他發現要教到她明自,只有這兩個字可以形容了。

  若璇的影子離她愈來愈遠……「馮什麼?」

  「因為我們在做夫妻才會做的事!她正在享受,妳卻破壞了她。」她有一副與若璇一模一樣的軀體,她也有與若璇相同的容貌……該死!他對若璇的思念,完全讓他分不清楚眼前的她和若璇有什麼不同,如果她不開口說話的話。

  而這一頭,狄若男聽到他說他與剛才那個女的做的是夫妻才會做的事之後,一股莫名其妙的妒意竄上心頭。

  她不自覺有些生氣,「既然是夫妻才能做的事,你馮什麼要找她不找我?」她才是他的妻子不是嗎?難道他有好幾個幫主老婆?

  她的迫不及待以及加上他的錯認,使他決定要提前要她,「那妳還不過來?」

  這次,她沒有拒絕,馬上靠近他。她才一接近他,一股酸味就竄上他敏銳的鼻腔,靈敏的嗅覺告訴他,這不是若璇的香味。

  驚覺到她是狄若男,他撿回來的替代品,他一把將她推得老遠,「滾!」

  狄若男被他莫名其妙的舉止給弄胡塗了,「我們不是要做夫妻做的事嗎?」

  「滾。」他使出內力將她往外送,門也在她退出後合上,留下搞不清楚狀況的迪若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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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23: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洗了個「痛苦」的澡之後,狄若男便來到了翠兒的房裏。

  要不是要看清楚什麼叫作「纏」、要不是她怕自己身上的酸味被別人聞到,她才不會費事的提水、燒水、洗澡呢!好在這種沒效率的事一年不用做幾回,不然她可要放棄了。

  看清楚翠兒住的房間是第三間之後,她就爬上樹,坐著等她的幫主相公出現。

  戌時才過,華智鴻便由回廊那兒走來,她小心地躲好,讓樹葉遮去她的身體。

  透過樹葉的縫隙,她看到華智鴻果然開了第三間的房門,然後就是翠兒的嬌噴聲,說她等了幫主好久了。

  咬喲,她也是等了幫主相公好久了,可也沒發出這麼惡心的聲音啊!雞皮疙瘩都掉了滿地。

  哎哎哎,別把窗子給關上啊!

  翠兒來到狄若男待的樹梢前,把窗子給關上,當然沒有聽到狄若男心裏的呼喚,臺上窗後,狄若男氣得差點掉下樹。

  白爬了樹,結果還是什麼都沒看到,她火大地幹脆跑到眾寶閣的第三間房,半趴在窗前聽聽裏面是怎麼纏的。

  「幫主,你想用什麼姿勢?」

  什麼姿勢?啊!她應該用看的比較容易了解。於是她用自己的手指沾了口水往紙糊的小窗一戳,開了個指般大的洞,腿起一只眼看。

  只見翠兒姐姐把薄衫褪下,留著翠綠色的兜衣遮住胸脯,她又幫幫主相公將外衫褪去,衣服就亂丟在地上,然後將分在床兩側的床帷放下,把他們兩人給遮住,狄若男一時什麼都看不見,她一激動就忘了自己是在偷看,便大叫:「別放下,給我看嘛!」

  這一出聲,驚動了在房內的兩人,華智鴻把床帷一掀,朝門口大喝:「是誰?」

  被逮個正著的狄若男又不敢逃走,只好低著聲說,「是我啦!」

  「翠兒,去把她叫進來。」幾次被她破壞好事,他猜想她八成是想跟他歡愛,否則怎麼對偷窺這事有了癖好?

  翠兒不得已只好下床,對這個丫頭破壞她的好事,她有說不出來的怨恨。

  「進來吧?!」翠兒把門打開,披上薄衫的她顯得心情很差。

  「幫主相公……」狄若男低著頭。她又看到他的裸體了,真是羞死人了。

  「翠兒,你去跟小蘭睡吧!」華智鴻又下令道。

  「窩主!」她驚道,幫主不是要和她……「下去。」他怒斥。

  「是。」翠兒悻悻然地走了。

  「翠兒姐姐……」

  「別喊了,她是聽我的,不是聽妳的。」華智鴻看著她,在燭光下,她晶瑩剔透的肌膚光滑無瑕,他注意到她換上了火紅色內夾青色的滾邊羅裙,腰間係上一條細細的長帶子,和係著青絲的帶子同款披瀉而下,宛如不受束縛的心仙子般,清靈動人。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熱氣。

  今晚的她,就像他印象中的若璇,她總是這樣定定的看著他,無言地訴說她的思慕。

  「若璇,過來。」他招手要她過去。

  狄若男指著自己的鼻尖,「我?」她的身體往床邊移動。

  「過來。」他將她拉過來,收勢不住的狄若男倒在他的懷裏,藉由燭光,他看到她紅撲撲的雙頰,一時之間,他的腦中竟無法分辨她和若璇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同。

  「幫、幫主……」

  「噓,不要說話。」不管她是誰,他都要定了她。

  一如帶她回來的那天他所下的決定。

  他要透過她愛若璇,也要透過她的身軀告訴若璇他有多愛她、多想念她。

  這幫主相公是怎麼了?一會兒用研究的眼光看她,一會兒又兇巴巴的,遺命令她不準說話,她就偏要,起碼她要問清楚什麼是纏。

  「幫主相公,我一定要說一句話。」

  替她解開腰間的帶子,他敷衍道:「說吧!」

  「什麼是纏啊?」

  他無心去理解她的思考方式,現在她眼睛裏映著的是她,想的是若璇……「翠兒姐姐說,你昨天纏了她一個晚上。到底是怎樣纏啊?」

  頓了下,他沒有多作解釋,空氣中飄來她清香的體味,眷戀地在她頸項留下細吻,急促的噴吐熱氣在她的耳邊,「我做給妳看。」

  床帷再次被放下,他急切的褪下她的衣裏,身子覆上了她……這個火熱的夜還長著呢!

  微亮的光線透過窗子射了進來,燭火在稍早之前就已燃盡,下著小雨的早晨灰濛濛的,似是不願睡著的人們太早起床劃破天地間少有的寧靜。

  然而,習慣早起的狄若男不留因此而晏起,再加上她有「責任」在身,所以呢,四更天的時候,她就啊啊吶的在伸懶腰了。

  霍地,她伸懶腰的動作停住,旁邊睡的人引起她的注意。這這……這不是幫主相公嗎?

  她昨天跟他睡在一起?腦中迅速閃過火辣辣的畫面之後,她想起了昨夜。

  完了,她怎麼沒把衣服穿回去呢?記得四爹說,不能讓別人看到她的身體,不然她的幫主名譽就會毀了的。

  快快快,把它穿回去就沒事了,她企圖跨過他的身體翻下床拿衣服,結果在第一個動作開始之前,腳踝就給人抓住了,「妳要去哪裏?」

  「哇!媽呀!」頭朝地,半趴在床沿上,她兩只手掙扎著向前要拿衣服。

  「幫……幫主。」

  華智鴻已經清醒了,他握著她小巧的腳踝,卻有些遲疑,「是若璇還是若男?」

  「哎呀,都是啦!幫主相公,我要拿衣服,你放開我啦!」

  聽到她的大嗓門,他就知道是狄若男了,意識恢復清醒,再加上昨夜對若璇的慾望已得舒解,他對她就有些冷淡了。

  他松開她的手,有些懊惱自己太快要她了。畢竟,她離自己的要求還差太多了,她一點兒也不像若璇,昨夜自己卻佔了她的身子,不論是在肉體或情感上,他都背叛了若璇。

  狄若男背向他,自然就錯過了他數變的神色,好不容易勾到衣服,她立刻穿了起來,嘴巴還喃喃道:「你沒看到哦,你什麼都沒看到哦!」

  他心事重重,自然沒搭理她,彷彿昨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好了,我走了,別告訴別人你看到我的身體了,尤其是四爹哦!」交代了聲,她便跑了出去。

  沒辦法,幫主的名譽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忘了向他索取該有的承諾……她一個人晃呀晃的,嚇走了一個夫子之後,她暫時得到安靜,現在又不知道要做什麼。

  手裏拿了根線順著方向繞圈圈,定睛一看,原來她正拿著自己係在腰間的腰帶在半空中繞圈圈,順便趕頭頂上的蝨子。

  這裏的心蝨子真可惡,她不過了兩天沒洗澡,又跑來找她了!

  她左一揮、右一揮,趕走了兩只膽子小的蝨子,窮極無聊的走著,結果走到了滄浪幫的大廳。

  裏面吵鬧的聲音引起她的注意,她跑了過去,半趴在窗邊看著。

  「這些都是幫主說要買的?」魏寶珠興奮得大叫,並把布料拿在身上比對。

  嗯,這件桃紅色的很襯她的皮膚。

  「寶珠夫人,妳的眼光真是太好了。這匹上等而是走絲路過來的,全國怕找不到第二件吶!」布商這樣告訴她,魏寶珠也覺得自己眼光獨到。

  「是嗎?你也覺得襯我?」魏寶珠問道。

  布商連忙稱是,而後就是琳兒的聲音,「這塊我要了。」

  「這明明是我先看到的。」翠兒不依,扯著沛的另一端。

  「什麼?明明就是我先拿起來的。」眼見兩人就要吵起來了,布商也頭大,兩邊都不能得罪,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姐姐,妳不能老是這樣,每回都同我搶。」翠兒仗著自己是幫主的新寵,和上任新寵吵了起來。

  門外的狄若男看了覺得不舒服,若要她硬說哪裏不舒服,她又說不出來,只知道幫主對這些「侍女們」還真是慷慨啊!都不知道省錢,身為未來管帳房的,她有責任出去擺乎。於是,她也不管自己的頭頂上有幾只小蝨子,就走進了光可鑑人的大廳。

  「哎呀,哪裏飛來那麼多臟東西啊?」眾姑娘紛作鳥獸散,她們避開蟲子之後,才看到罪魁禍首。

  「若男妹妹是妳啊!怎麼帶了那麼多蝨子過來?」魏寶珠拿著手絹捂著鼻子和嘴,一副惡心的樣子看著她。

  「我是來給妳們分贓的。」狄若男拿出從前在幫裏分配財物的本領,拿起了剛才翠兒和琳兒抓過的布料,兩側對折之後,用隨身的匕首給它割開,霎時,一塊布就分成了兩半,「瞧,不多不少,剛剛好,一人一半。」

  這塊布兩人本有意思要拿來做整套衣裳的,結果被她這麼一割,少了大半的布料,充其量只能拿來做裙子了,兩人尖叫。

  「妳把布割成這樣,就不能做衣裳了,我不要了。」

  「是啊!我也不要了。」翠兒也說道。

  兩人都惡狠狠地瞪著狄若男。

  「你們很奇怪耶!一人一半剛剛好,我沒有偏心吶。」狄若男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我才不要跟賤姑娘穿同樣的衣服!」琳兒嫌棄的說道,惹來翠兒的不滿。

  「妳說誰是賤姑娘?」

  「不就是說妳嗎?」她佔了幫主好幾個晚上,她都還沒找她算帳呢!

  兩人就這樣,不但那塊布不要了,還吵了起來。整個大廳亂哄哄的。

  這時,華智鴻進來了,「什麼事這樣吵吵鬧鬧的?」

  他見了滿屋子的蝨子,不禁皺眉,看向來源處。

  「幫主,是她!」

  兩個女人這時倒是同仇敵愾地指著狄若男。

  「幫主,她把你賞給我們的布給弄得像破布一樣,教我們怎麼做衣服嘛!」

  「是啊!幫主,一定是若男妹妹看你只賞給我們,沒賞給她,她心裏不平衡,所以來搞破壞。」

  十幾個女人也同時加入陣容,反正順著話說準沒錯。

  「我?!」狄若男指著自己的鼻尖,眼睛都要凸出來了,「有沒有搞錯啊?老娘是為妳們好耶,搶一塊布搶得頭破血流,老娘替你們擺平,你們還忘恩負義!」

  每當她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就會左一句老娘、右一句老娘的,華智鴻現在只知道來山上一個月餘,她一點長進也沒有,不但如此,還把爭風吃醋學得這麼有模有樣。

  「不是妳是誰?妳還拿刀子威脅我們耶!」又有其中一名姑娘這麼說。

  所有的姑娘都把矛頭指向她,他沒有理由不相信,再加上親眼所見苦心改造她不成功後,人的理智就會喪失。他瞪向狄若男,她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令他失去耐心。

  「老娘哪有?」她想把匕首收回去,然而華智鴻的手更快,她一個閃神,匕首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回去悔過。」

  「老娘又沒錯,悔什麼過?」

  「嫉妒、狡滑、貪婪、滿口粗話……這些都不是過錯嗎?」他指責她因嫉妒而拿刀傷人、因詭計被拆穿而狡辯、才剛來就滿腦子的貪婪,更嚴重的是,她又自稱老娘。這些在在都不是若璇會做的事,他對她惱火,更對她失望。再這樣下去,他什麼時候才會見到若璇重現在他的眼前?

  「我沒有,是她們騙人。」她指著站在華智鴻身後的一群姑娘,眼睛好像被水潑到似的,好酸好痛。

  「她們沒有理由騙我。」在她還未上山之前,她們一直相安無事的,馮什麼她一來之後,他的侍妾們就同仇敵愾地對她指責?她們都沒有理由這樣做的,除非她真的這麼做了。

  「那妳是相信她們不相信我嘍?她們只是個 侍女 ,我是窩主夫人,比她們大多了,馮什麼你要相信她們不相信我?」

  這句話是致命傷,她卻輕易的讓自己暴露在羞辱之中。

  「妳以為我已經睡過妳了,妳就有很高的地位了嗎?」

  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知道他看不起她,把她當成賊人在看,「我沒有了不起,了不起的是她們。她們只是個 恃女 !」

  「住口!」太過分了,她以為他爬上牠的床,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當著眾人的面,無視於他的命令,這些都不是若璇會做的事,若璇也不會惹他生這麼大的氣。

  這時,魏寶珠站出來圓場,將幾塊有拿到狄若男面前,「幫主,你別生氣了,若男妹妹要,我們就給她嘛!各位姐妹,是不是啊?」

  兩人仍是定是的站著。

  「妳怎麼說?」

  「我才不希罕。」狄若男用力推開魏寶珠,只見她摔倒在地上,好不可憐。

  「妳……」他失去控制的揮了她一巴掌,「道歉。」

  撫著臉頰,火辣的刺痛讓她忍不住哭了,她明明才是受冤枉的人,為什麼他要她道歉?「我不。」說完,她便奔了出去,帶走了一屋子的小蟲……姑娘們在華智鴻背後笑著她,華智鴻則是站在原地,心在淌著血。

  他的若璇是不可能回來了。

  狄若男哭著奔回房裏,看到華智鴻這麼寵他的「侍女」,她老大不是滋味,想她出生到現在沒這麼聽過一個人的話,就連大爹也不敢勉強地做事。

  他的一句她粗魯,她連十幾年叫慣的老娘也改了。

  他說她不夠大家閨秀、沒禮教,她也努力學寫字,只不過氣走了三個老夫孟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誰讓孔老頭沒教他們要有耐心些!

  他說她不諳廚藝,她也想辦法和老婆婆學了,他還說她……總之,只要他說的,她都用盡心去改、去做,除了洗澡這件事。

  自己馮他改變如此大,他不普誇過她,竟然還為了那幾件昂貴的衣裳兇她。

  思及此,眼眶聚集的淚水又狂瀉而下,「老娘要回家了,不跟你玩了。」

  委屈死了!

  「嗚,他還打老娘,好痛!嗚嗚嗚……」華智鴻的話不但讓她認了真,而且在她的心上劃下一道深刻的傷口,盡管不識情滋味,但只要是身為女人就有的嫉妒天性是不會因為她的粗魯而消失的,尤其這個人還是她亟欲討好的對象的時候。

  她的房門被推開了,她逕自哭泣著並沒有聽見。

  他走到她面前,天曉得她在哭什麼。

  「別哭了。」

  一聽到是他的聲音,她斃扭的轉過頭不讓他看見眼睛紅紅的她。她才沒有哭咧!她才不會為了他而哭。

  「走開。」她的鼻音很重。

  「真的要我走?」他問。

  好半晌,她也不說話。

  「好,那我就去 纏 翠兒了。」他轉身就要走。

  「等等。」狄若男很沒志氣的叫住他,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誠意啊?都已經來她這兒了,還不低頭認錯。

  華智鴻停止腳步,故意問道:「妳不要我走?」

  「對啦!」我不要你去纏翠兒,要纏來纏她就好了。她再一次罵自己沒用。

  「妳知道今天自己哪裏做錯了嗎?」

  他並不知道她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只道她是嫉妒,不過,他來的目的並不是這個,在他還沒有對她徹底的寒心之前,他要她盡快地變成他要的樣子,滿腔的相思已經蓋過了對她的怒氣,就是因馮這點,他才會過來。

  然而,狄若男卻誤會了,「我哪有錯?明明就是翠兒姐姐她們誣賴我。」

  「就算是如此,妳也不該說粗話吧?妳的規矩學到哪兒去了?」

  「老娘」哪裏算是粗話啊?但她不敢頂嘴,她答應他不再說老娘的。

  「沒辦法,周夫子跑了嘛!」她賴給夫子。

  「明天我會再請個先生上山,妳給我好好學規矩。」

  哦!她真是自討苦吃,「妳自己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一個 侍女 都比妳高貴。」

  對啦、對啦!所以你老愛纏著一群 恃女 。她在心裏嘟嚷,他才來說她一下,連道歉也沒,自己就輕易的原諒他了,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了你好,妳最好快把規矩學會,等達到了我的要求之後,你要什麼有什麼。」他給她一個承諾。

  「真的要什麼有什麼?」

  「嗯。」他點頭。

  「好,那我要你不能再去纏她們,她們白天也是要工作的,她們休息的時候,你又去纏她們,這樣會議她們心理不正常,然後來虐待我,還造謠生事耶!」為了自己著想,她要爭取應有的「福利」。

  聞言,華智鴻一笑,這個丫頭到底知不知道「纏」的真正定義?還有,她是不是誤解了她們的身分?

  「怎麼樣,答不答應?」

  「好吧!」他勉為其難答應,實則對她已對他產生佔有慾而做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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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23:4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滂沱的大雨在一刻前停了,隨之而來的是普照大地的陽光,淡藍的天際掛起了一道七彩虹光,彎如月勾的拱橋就這 地架設在天上。

  狄若男看著看著,頓時覺得自己幸福了起來。

  本來以為讀書寫字的日子十分難捱,可是幫主相公每日上課時間一到,就會突如其來的出現,關心她的功課,讓她覺得自己要趕快聰明起來,這樣才能與他匹配。現在的她,已經會寫幫裏所有人的名字了,她自己都覺得意外。

  不過,這樣才是幫主夫人應有的美德嘛!

  「若璇,上課要專心。」新夫子眼尖,看到她往窗邊看去,他本來想拿板子打她,可又想到幫主的交代,於是便按下那般衝動。

  「夫子,妳不要叫我若璇啦!叫我幫主夫人。」從進幫裏到現在,沒有人這 叫她,反而一看到她,就像看到鬼一樣,先是吃驚,然後不需她自我介紹,就叫她若璇。

  堂堂幫主夫人,怎能讓人直呼閨名呢?而且這個閨名還不是她從小用到大的。

  「幫主夫人?幫主還沒說要娶妳呢!」

  林心蘭才經過這裏,便聽到夫子與狄若男之間的對話,她突然來到,夫子有禮的向她打躬作揖,秤她一聲蘭姨娘。

  「嗯。」林心蘭向夫子點頭,然後細細地打量起狄若男,「嗯,果然是很像。」

  那天沒看清楚,再加上一大堆蒼蠅在她頭頂上飛,她閃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心思去打量她?

  「姐姐,妳說像什 啊?」狄若男不解地問道,難道她也知道她叫若璇啊?

  她沒回答她的話,反而向夫子點了個頭說道:「夫子,我能借用她一下嗎?」

  夫子知道她在幫中的地位,自然不敢拒絕。

  「當然,蘭姨娘,妳請。」

  「狄姑娘,請。」

  能夠不要上課,狄若男當然好,她朝夫子做個鬼臉,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狄姑娘,妳走路真快,可真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林心蘭在她的後頭慢慢走著。

  「哎喲,別狄姑娘來狄姑娘去的,妳叫我若男就好了,再本妳叫我若璇也可以,大家都這樣叫的。」她無所謂的說,腳步倒是放慢了些。

  「對啦,妳找我什 事?我好像不曾看過妳,妳叫什 名字?是琳兒、蝶兒、還是……心蘭?」她只識得魏寶珠,還有那天害她的翠兒和琳兒。

  林心蘭眉一挑,「妳識得我?」

  「當然啦!新夫子教我寫幫裏每個人的名字,包括侍女的也要識得。」還好侍女只有十來個,不然她可吃不消。

  「是嗎?」她沉思片刻,卻喃喃的說:「幫主馮了把妳變成風若璇,著實下了不少工夫。」

  「妳在說什 啊?」

  「妳不知道嗎?」她故意停頓下來不說,企圖引起她的興趣。

  果然,心思單純的狄若男並沒有多想,馬上就問:「知道什 ?是不是幫主相公的秘密?快告訴我。」

  只要是關於幫主相公的,她都有興趣。

  「這可是妳要我說的。」

  「對啦,快說快說。」

  「幫主把妳當成另外一個人了。」

  「胡說,我才不信。」

  「不然妳以為幫主為什 對妳這 好,替妳請夫子,還讓妳在幫裏白吃自住?

  就是因為妳太像一個人了。」

  「若璇?」

  「是的,風若璇,風護法的妹妹,也是幫主的心上人「妳胡說。」

  「信不信由妳,不信妳就去問幫主啊!」

  「不過,如果是你去問的話,我想幫主是不會承認的。」

  這樣的對話在她心湖裏投下了一個懷疑的小石,隨著鏈漪變大,疑惑更深。

  她記得初與幫主相公見面之時,他的確是對著她喊「弱玄」,難道這個弱玄等於這個若璇,當時是她會錯意了?

  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除了讓它萌芽之外,再無他法。

  她顯得有些失神,她不明白這封她來說有那 重要嗎?她只是來做幫主夫人的,他喜歡誰又與她有什 相幹?

  但是,為什 心會這 疼呢?

  才剛由書房裏走出的華智鴻見到悵然若失的她,他迎了過來,「若璇,怎 來了?」

  抬頭一見到他,她忙著揮手否認道:「我不是來找你的。」

  他明她若璇叫得是這 的順口,她的心底彷彿掉了什 東西似的,空洞而難受。

  「哦?」他眉一挑,似乎很高興看到她,看著她的目光就這 地鎖住不動,「那我們走走吧!」

  「嗯。」狄若男沒有拒絕,因為她想問他問題,「幫主相公,我……」

  「怎 吞吞吐比的?有話就說啊!」她的聲音也像極了她……沉浸於往事之中,他的神色是幸福且愉悅。

  「幫主相公,我……我背詩給你聽好嗎?」話到了嘴邊,還是給硬生生嚥了下「哦?」眉一挑,他應允。

  「那個……我要背的是 孔雀東南飛 。感君區區懷,若既若見錄,不久聖君來,若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盤石無轉移。」

  「嗯,有進步,很好、很好。」

  看他如此愉快的表情,更加深了她對這件事的懷疑,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問道:「幫主相公,人家都說……我長得很像一個人,那個人叫作風若璇,這是不是真的?」

  聞言,他皺了眉,但由他的神色看不出來是不是在生氣,「是誰說的?」

  「別管是誰說的,是不是真有這 回事?」她豁出去了,她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代替品。

  「妳的確很像她,不過我倒不至於弄錯。」與其否認,不如直接承認。

  「真的不會弄錯嗎?」她懷疑的問。

  「當然不會,她有她的特色,妳有妳的特色,差別大得讓人無法忽略。」何況,若璇已經死了,他悲楚的告訴自己。

  話問到此,狄若男算是滿意了。畢竟幫主相公沒有扯謊話騙她,這樣就夠了,對於什 她像誰、誰像她這種事並不重要。

  「那既然我已經明白了,你就別再叫我若璇了,還是叫我若男吧!」

  他沒有答應,「妳知道若璇是怎 死的嗎?」

  狄若男搖頭,心蘭姐姐並沒有告訴她。

  「若璇死於非命,我和若天痛不欲生了一年多,雖然明知道兇手是誰,可卻無力報仇。」

  好可憐哦!狄若另起了側隱之心。

  「在見到妳的那一剎那,我們都不由自主的將妳當成若璇。」

  這她知道,「弱玄」果然就等於「若璇」。

  「我們都愛她,雖然她死了,但她依舊活在我們心中,這種深刻的情感,妳懂嗎?」

  她似懂非懂的點頭,「不要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當初大爹死的時候,四爹是這樣說的吧?地想著四爹安慰她的話。

  「所以,扮成若璇好嗎?為了我們兩個可憐的男人。」他動之以情地說服她,他不曾去在意她真正的情感,他也不曾去想她扮成若璇之後,她原有的靈魂將歸何處,他在意的一直是若璇,考慮的也只有若璇而已。

  看他這般痛苦的模樣,狄若男連考慮都不曾考慮便點頭,「好。」

  「真的?不會反悔?」他激動地扳住她的肩,為她的點頭而雀躍著。

  「你要我扮多久就多久。」她第一次見到如此深情的男子,既然她有風若璇的容貌,她和幫主相公又是這 好的朋友,她理所當然應該幫忙,這才是江湖兒女嘛!

  她絲毫不為自己打算,也沒去細想未來會有什 後果,只知道看著他高興,她也很高興。

  「謝謝妳。」

  「哎呀,說什 謝呢?我們是哥兒們嘛!而且你讓我當幫主夫人耶,我也要回報你啊!」她拍了拍他的背,這才發現剛才他失控的淚水。

  「若璇是不會這樣說話的。」他眉一皺,又不高興了。

  狄若男連忙打了一下嘴巴,「對不起,下次改進。」

  「幫主,不好了、不好了! 大清早的,就有人在浩天閣外嚷嚷。

  雖然華智鴻平日早起,但不表示他有清早處理事情的習慣。通常他都會先去練兩個時辰的武功才回來用早膳,早膳之後便四處去商家巡視,晚間回來便在書房裏看帳本,直到夜深才歇下。

  幫裏頭的人都知道他這個習慣,所以在這個時候出現驚慌的聲音,他顯得有些惱怒,他在廳內使出內力,門便打開了。「什 事?」

  這時,在一群人中間,奔出了魏寶珠的身影,「幫主……」

  「出了什 事?」看見魏寶珠,他有一股厭惡感湧上。

  「幫主,幫裏出了內賊了,我們幾個姐妹的珠寶全都不見了。」

  「是啊!不但珠寶都不見了,連比較昂貴的衣衫都被偷了。」幾個女人嘰嘰喳喳地道。

  「可清查過了?」

  「稟幫主,都查過了。」風若天也是被這幾個姑娘吵起來的,他靜候幫主的指華智鴻不語。

  「幫主,您要為我們作主啊!那都是幫主送給我們,是我們最珍愛的東西「是啊!幫主,我們姐妹的東西一向都是鎖在珠寶盒裏,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怎 一有外人來,我們的東西就不見了?」

  外人?聞言,他立刻明白她們講的是誰,「你們是什 意思?」

  「幫主,是這樣的,我們進去了狄姑娘的房間,發現她根本沒在房裏,我們懷疑是她偷走了我們的東西。」

  「是啊!」姑娘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她們果然在懷疑她,而且,是有計畫的針對她,「你們可有證據?」

  「幫主啊,聽說她之前就是土匪頭子,和咱們是同行,一定是她手腳不幹凈!」

  「不可能。」

  「幫主……」

  華智鴻見她們不死心,走到自己的床榻前,將被子一掀,一抹裸著背的身影出現在她們眼前,教在場的姑娘們全都說不出話來,「這……」

  「她昨夜和我睡在一起,那你們是連我也懷疑嘍?」

  「我們不敢。」

  她們紛紛垂下頭。

  片刻後,他有了決定,「好了,你們都下去收拾行李吧!」隨後又對風若天說:「若天,天全亮就送她們下山!你們不用回來了。」

  「幫主!?」

  十幾個姑娘全都傻了,幫主……不要她們了?!

  「吩咐帳房發給她們一些銀兩,讓她們返家去吧!」他繼續對風若天說,一下子遣走跟著他多年的姑娘,他絲毫沒有不捨得。

  「好了,下去吧。」他煩躁的揮手。

  求饒聲在門被掩上之時消失,她們怎 也不曾想到,一次戲弄會議她們連後半輩子都玩去了。

  「唔,是誰啊?好吵哦!」狄若男終於醒了,剛剛的事並沒有驚動她,她只聽到末尾。

  華智鴻收回方才的冷酷,回到床邊,溫柔地搬著她的臉頰,「醒了。」

  「嗯。」她羞紅了臉,她又沒穿衣服了,每回他纏著她的時候,她都忘了四爹的交代,一待想起來的時候,她的衣服早就被他……「既然醒了,就過來梳洗吧!」他先起身披著外衫,被翠兒她們那 一鬧,他又有了新的打算。

  「好。」她跳下床,趕緊穿好衣服。

  「今天我們走一趟客棧,把妳爹他們全接過來。」

  「真的?」她止住動作,興奮地問著。

  「當然是真的。」這樣一來,他可以留住她永永遠遠了。

  「太好了,謝謝幫主相公。」她記起自己要有禮貌,讓幫主相公刮目相看。

  太好了,她可以和爹爹們見面了,雀躍的她,一點兒也不知道華智鴻的打算究竟為何……「二爹、三爹、四爹,我回來了?」甫進門,她就當客棧是她家廚房,大搖大擺走進來就算了,還大呼小叫的,每桌的客人都停住手邊的事看著她。

  「看什 看啊?沒看過氣質高雅、儀態萬千的幫主夫人嗎?」狄若男以為自己有念過幾天書,就氣質脫俗,不同以往了。

  「嗤,原來是個小瘋子。」

  「對呀!別理她。」

  大家都知道城裏的兩大幫幫主都尚未成親,哪裏來的幫主夫人吶?分明就是這個小姑娘在胡言亂語。

  客人們紛紛收回視線,對她的興趣全因為她的幾句話,完全消失。

  狄若男哪裏禁得住別人的批評,她那惡霸的性子又起,「喂,幫主相公,你的娘子被人欺負了,妳還不抄傢夥,讓他們知道厲?」

  「暴力不是用在這個地方的,妳忘了我們是回來妳的 娘家 ,不是回來找人打架的。」

  華智鴻誰也不幫的態勢教她生氣。

  為什 自己的霸道到了他那兒就沒轍了?

  本是猛虎的她,到了他面前,就變成一只小綿羊。

  她欲開口爭辯,幸好,周二、周二和周四適時出現,阻止了一場爭論。

  「奶娃兒,就知道是妳,開口閉口就是要找人單挑。」

  「二爹、三爹、四爹。」她來到他們面前,「是那群混蛋欺侮我。」

  「好啦、好啦,先回房去再說。」以目前的情況最好還是不要惹是生非。

  「二爹,您不要怕,有我堂堂狄若男給您靠著,還有這個幫主相公,夠威力了吧?」她把華智鴻推到他們面前,同他們炫耀自己的本事。

  「奶娃兒,飛雪幫已經解散啦!」周二在她耳邊小聲的說。

  「什 ?飛雪幫解散了?」

  本來想小小聲告訴狄若男就好,哪裏知道她這個大嗓門竟把事情嚷開,「噓,小聲一點啦!」周二連忙捂住她的嘴。

  「到底是怎 回事?」

  狄若男大叫,華智鴻聳聳肩,表示不知。

  「上來再說。」五個人就往客棧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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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24:1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原來大家都看不起我。」聽完了爹爹們的敘述,狄若男有些氣餒,她所帶領的飛雪幫,才二個月不到就……瓦解了!

  而且這二個月還包括了來蘇州半個月的路裎。

  她真沒用!大爹啊,若男對不起您,竟然讓飛雪幫給散了!

  「若男,這不是妳的錯。」周四勸著她,其實一個女孩子有個好歸宿,這一生就值得了,犯不著跟著他們出生入死,有一餐沒一餐的。

  飛雪幫解散了也好,他們三兄弟在這些天來也想得很清楚了,既然兄弟們不願意聽娃兒指揮,不願意服從,強留下來也是徒勞。

  「是,是我的錯,是我不好……」她喃喃自語著,愈想愈難過。突地,她腦際閃過一個念頭,對,一定是這樣。

  一定是她沒拿下鳳凰山的主權,所以他們認為她沒有能力,如果她拿下鳳凰出的主權,那麼一切都會改變。

  好,就這樣做了。

  本來還在自怨自憐的狄若男,馬上恢復正常,她站起來,宣誓說:「好,我一定要讓飛雪幫重振雄風。」

  「奶娃兒,妳別傻了。」鮮少說話的周二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若男,想清楚再做事。」周四叮嚀她,她可能又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我想得很清楚了,幫主相公,我們走。」對了,她要記得找他拿回回旋斧和霹靂血滴子。

  「二爹、三爹、四爹,您們都回房收拾行李吧!我這趟來就是要帶您們回浪浪幫的。」

  「要走?」

  不愧是兄弟,連遲疑的語氣都一樣。

  「是啊,幫主相公答應我讓您們跟我一起住,所以我們才來接您們的啊!」

  「相公?」

  三人又是齊聲。

  「對啊!他是我相中的夫婿哦!對了,要給您們介紹一下。他,華智鴻;幫主相公,他們都是我的爹爹啦!」

  三雙眼睛盯上了華智鴻。原來,大名鼎鼎的華智鴻就在他們面前啊!真正有眼不識泰山。

  「若男啊,他怎麼變成妳的相公啊?」周四問道,上回給他的「家書」沒有提「四爹,您不是從小就教我,要什麼東西就要主動一點嗎?我就是在看到窩主相公第一眼的時候,就……就喜歡上他了,所以找就主動,主動叫他幫主相公。」

  「奶娃兒,主動不是這樣用的吧?」周二有些不以為然。

  「可是幫主相公也沒反對啊!對不對,幫主相公?」她回過頭問他。

  華智鴻點點頭,「您們難道不覺得若男這樣的個性很直接、爽快嗎?」事實上,他是要由她來看到若璇,他不必再像過去一年的日子一般,望著她的畫像卻感受不到她的體溫……那也未免太直接、太爽快了吧?三人互瞄了對方一眼。

  好吧,既然有人要接收這個小麻煩精,他們日後會替華智鴻祈福的。

  「好啦,別再說了,您們快收拾衣物,我們要回去啦!」回去以後還要說服幫主相公把她的霹靂血滴子還給她,還有說服他去打丘丘幫,然後在丘丘幫的地盤上插上飛雪幫的旗子,她就又可以做幫主啦!

  她甜美的笑容裏透露著些許詭異,她幾個爹紛紛起了顫意。

  「若男,我們是要收拾衣物沒錯,不過,不是跟你回去。我們已經決定要回杭州了!」周四說道。蘇州畢竟不是老鄉,他們年紀也大了,落葉總要歸根的,所以,在飛雪幫解散之後,他們已經決定要回去了。

  「不,不要,您們都要走了,那我怎麼辦?」一時間接收了這個消息,她完全無法反應過來。

  「妳不是已經找到屬意的相公了嗎?妳的相公又是一幫之主,妳還是可以做妳的幫主夫人。」向她說明了他們的動向之後,他們可以安心的回去了。

  「才不要,這樣好了,我跟你們回去。」她跑到他們身邊,當下決定不要幫主相公了。

  「不行。」四個人異口同聲的說。

  他們周家三兄弟是見到人稱鬼見愁的狄若男有男人要而亟欲擺脫,而華智鴻則是因為風若璇。

  「為什麼?」她當然不懂四個人的心思。

  「奶娃兒,妳年紀不小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紀,妳不是喜歡華幫主嗎?妳想跟他分開嗎?」

  她搖搖頭,可是她也不想和他們分開啊!難道不能兩全其美嗎?

  「那就對啦!妳願意一輩子陪我們這些老頭子,妳也要問我們願不願意呢!」

  「華幫主會好好照顧妳的,妳就留下來吧!等過一陣子,想我們的時候,叫華幫主帶妳回來看看,妳說好不好?」周四善於說服人,三兩下就把狄若男擺平了。

  「妳爹爹們說的沒錯,妳留下來好了,妳不是說要剷平丘丘幫嗎?還沒完成願望就想溜,太沒志氣了。」華智鴻故意激她,他瞥見周四偷偷向他豎起大拇指,誇他有辦法。

  「誰說我沒志氣的?好,我就剷平丘丘幫給你看。」她作勢要走,忘了自己說要跟他們走的事。

  「等等。」華智鴻拉住她,「剷平丘丘幫的事,要先計畫計畫,妳這樣莽撞是不行的。」

  「各位前輩請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若男的。」他向三個人保證。

  「好,很好。若男,妳可真有眼光啊!」周四拍拍她的肩。

  在他們的祝福聲中,讓她淡忘了離別的感傷……狄若男和華智鴻留下來陪她三個爹用膳,也當是送別宴。這一別,不知何時才會相見,狄若男的眼睛一直紅紅的,一想到就要和他們分開了,她的淚水就忍不住落下,幸好四爹一直要她注意,別壞了幫主的氣概,她才沒有在外面失禮。她還是很要面子的。

  飯後,周四找了個借口,讓華智鴻和他單獨談談。

  他相信自己沒有看錯,身為一幫之主的華智鴻的確是若男最好的丈夫,他語重心長的告訴他狄若男的身世。

  「若男是個孤兒……」

  「這我知道。 他早讓若天去查清楚了。

  「另外,我要告訴你的是,若男身上有塊三生石。」

  「三生石?!」這讓他腦子頓時清醒,這個讓若璇喪命的東西,竟曾往她身上?

  「沒錯,就是江湖上傳言能治百病、起死回生的三生石。」

  聽到起死回生四個字,華智鴻顯然有些失控。

  「江湖上知道的人都在找它,所以,若男的安危還請華幫主留意。」周四並不明白華智鴻和三生石的牽扯,是以他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他。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會在若男身上?」若是他早知道的話,也許……若璇就不會死了。

  等等,周四方才說三生石能起死回生,也許……「想不到吧?我們也想不到若男身上為什麼會有三生石,不過,最想不到的就是最安全的,不是嗎?」周四笑笑說。

  「在我們撿到若男的時候,她身上就有這塊石頭了,我想這也許與她的身世有關吧!」

  「若男知道嗎?」他問。若是他跟她要,她可會給他?

  周四搖頭,「她未涉足江湖事,也沒知道的必要。」

  「那您為何現在要告訴我?」

  「這個三生石可以救命,但是只能讓一個人起死回生,我們都要離開了,保護若男的責任就交給你了,所以你有必要知道,萬一……」

  「我了解了。」華智鴻點頭,他不會議她有危險的,更不會再讓任何一個女因為他而葬送生命,再也不會。

  「你了解就好。我看得出若男十分喜歡你,從她肯聽你的話來看,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低,好好珍愛她吧!她是個可愛的孩子。」周四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知道。」同樣的,她也有他想要的東西——三生石。

  「你們關起門來談什麼啊?都不給老……我聽。」這時,門被推開,只見狄若男拿著不少銀兩進來。

  他們男人之間的談話也就因此結束了。

  「談妳怎麼頑皮、怎麼整得我們周家雞飛狗跳。」周四故意說道。

  「胡說,老……我才沒有讓你們雞飛狗跳。」狄若男當然不承認,小手將銀兩往桌子一放,「四爹,您比較會管帳,這些銀兩您就帶著,沿路上好用。」

  「妳哪裏來的錢?」華智鴻記得自己沒給她銀子。

  「當然是我那塊不值錢的玉嘍!」

  聞言,兩個男人皆變了臉色,其中,華智鴻是最明顯的。「妳拿去當了?」

  「是啊!那個老板還真不識貨,一塊假玉也給我這麼多……」

  她話還沒有說完,華智鴻便衝了出去,壓根兒沒有去管另外兩個人的感受。

  「幫主相公!」狄若男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看著周四,「四爹……」

  「哎,若男,妳又不知輕重了!」華智鴻的過度反應也教他吃驚,就算三生石被當了,還是可以贖回來的,他何必這麼急呢?

  所幸,華智鴻把三生石贖回來了,但為了安全起見,他替狄若男保管這可能是解開身世之謎的三生石,她也沒反對,就由著他了。

  揮別了三個爹,狄若男強忍許久的淚水終於落下。在馬車上,華智鴻心情有些沉重,想到那可以救若璇命約三生石差點從他手中消失,他驚魂未定。

  狄若男也因離開爹爹們而心情不好,所以馬車上,氣氛顯得十分凝重。

  但是很快地,當馬車步出城門時,她的淚水就收了,而且還換上笑臉,讓他不由得佩服這個花樣特別多的女娃兒。

  「幫主相公,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眼下這個比較重要。

  「妳說呢?」等會兒他就要去挖墳,他要拿三生石到若璇墳前,想到若璇即將復活,他有說不出來的激動。

  「嗯……你是一幫之主,不是有句話說: 不是垃圾不成堆 嗎?你應該是喜歡像我這樣的吧?」她還頁敢說呢!

  「妳說我是垃圾?」聽到她濫用成語,他又忍不住皺眉,他請的夫子只教會她這個?「不是啦!是形容而已。哎呀,你不要岔開話題,快告訴我是不是啊?」

  「當然不是,女人就該恬靜、嫻淑,妳一項都沒有吧?」他故意這樣問她。

  拿到了可以起死回生的三生石,他已經不需要她了。

  但他也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若璇活了之後,他會依約好好照顧她的,畢竟是有了她,他才能再見到若璇的。可要他娶她,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的心中早就有人了,一直都是若璇。

  「甜凈、閒熟?那是什麼意思啊?」她一副茫然的樣子。

  「就是動可以如脫兔、靜可以如處子!」

  他依舊是文謅謅的敷衍她,她依舊有聽沒有懂。

  「不懂。」

  「簡單的說,就是要會讀書、寫字,可以替我分憂解勞;會洗衣煮飯,可以替我打點裏裏外外。妳想想,我每天要管理這麼多人,如果娘子不夠能幹,我幹嘛娶來自找麻煩?」他的意思就是他不可能娶她。

  「所以你才有那麼多的侍女,原來如此,我懂了。」狄若男誤以為那些在幫裏頭的鶯鶯燕燕是他的侍女,原來她們每個都這麼能幹啊!

  讀書寫字,對她來說實在是人困難了;打點裎裏外外,她是沒做過啦,不過她願意試試。

  「妳真的懂嗎?」

  「懂了、懂了,我會做給你看的,我不會輸給她們的。」她信誓旦旦地說。

  她想要獨佔他?華智鴻笑了,她和其他姑娘沒什麼不同,都妄想要爬上他的床,可惜,若璇回來了,他就不需要其他女人了。

  當然,他會待她有所不同,因為她讓若璇起死回生,他可以收她為義妹,如此而已,再多可就沒有了。

  兩個人都誤會對方的心思,都以馮自己才是對的,也就是這樣錯誤的認知,才會發生後面一連串的事……夜已深沉,大地被一片黑幕給覆蓋,除了蟲鳴外,整個空曠的鳳凰山只有空氣在流動。滄浪幫裏裏外外全都熄燈歇下了。

  只除了華智鴻和狄若男。

  兩人都不知道對方沒睡,他們都以為,在這個靜譏的夜裏只有自己是清醒的。

  「唉,好無聊。」

  狄若男又嘆了第一百零八次的氣,哎了第一百零八次的好無聊,雖然夜已這麼深了,瞌睡蟲還是沒來找她,與其躺在床上數羊,還不如推開窗子數星星。

  「春天裏來百花兒開呀!春去秋來蝴蝶兒來呀!我是姑娘等郎兒來呀!郎兒一個一個按著來!你過來、我也來,大家一起來親愛……」數星星數著數著,她唱起歌來了。

  「是誰在吵啊?」突地,尖銳的女聲由隔壁傳來,嚇了狄若男一大跳,她聽幫主相公說,他已經送回所有的侍女啦!怎麼還有人在?

  既然她已經醒了,那她去串門子好了,「姐姐,妳開個門好不?我們來聊聊天。」

  她也不管昔日陷害她的魏寶珠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反正幫裏只有她和她年紀相近,那些新仇舊恨就別去記它了。

  「大半夜不睡覺,聊什麼天?」魏寶珠沒好氣地道。要不是她裝病,厚臉皮的留下來,她現在八成也和那些姊妹一樣被趕下山了。

  「那好吧,老娘就繼續唱歌好了。春天裏來百花兒開……」

  「好了、好了,妳過來吧!」她推開門,讓狄若男進去她的房裏。

  「坐,別客氣。」要不是心裏又想著壞主意可以整她,她哪裏笑得出來?

  想到幫主這些天來都和她睡在一起,她更不是滋味,心心念念的就是找機會趕走她。

  「姐姐,妳的房間怎麼這麼多衣服啊?」她才進門便看到她的房間裏,除了堆滿了衣物之外,還是衣物。她狄若男活了十六、十歲,還不曾穿過這麼美的衣服呢!

  「當然啦,這些都是幫主送我的。」說到這個,魏寶珠不免得意。

  「真的?」幫主相公還真是有錢,居然同一種款式的衣服做了這麼多種顏色。

  不行,如果他真的那麼浪費的話,那等輪到她管帳房的時候,就沒有銀子可管可看了。

  「當然是真的,妳看,幫主還送我這些。」魏寶珠起身走到鏡臺前,拿了一個珠寶盒,「這是瓔珞、瑪瑙、琉璃……統統都是幫主買來送給我的呢!」

  「鷹烙、馬腦、 狸……」

  狄若男不曾去搶過這些東西,自然也就不知道這些東西不是動物的名稱,她只認得夜明珠和幫主相公那塊小玉佩而已,她認為幫主相公買這些東西送魏寶珠,不如自己去上山打獵。

  好,明天她就要他帶她去深山裏,她要教他打獵。

  看他那副壯碩的樣子,應該可以打不少東西回來吧!

  「好,老……我明天就去打獵。」姐姐想要跟她拼東西多嗎?哼,我自己動手,比用真的省錢多了。下次看到他,一定要叫他節儉一點。

  魏寶珠則是聽得霧煞煞,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麼。她明明就是在說幫主對她有多好的事,怎麼會變成打獵呢?這個鬼丫頭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對啦!姐姐,妳知道幫主相公跑到哪裏去了嗎?」一回來就不見他的人影,寶珠姐姐是侍女,應該知道吧!

  魏寶珠本想說她哪裏知道,可又想到自己或許可以把她騙到那兒去……她隨便一指,「幫主晚上都要練功,八成是在 姻緣橋 那兒。」

  「什麼 因 緣橋啊?在哪裏?」

  「在後出。哎呀!這麼晚了,妳一個人還是不要亂闖比較好。」魏寶珠假意的道。

  後出那一塊地是滄浪幫和狠丘幫的交界地,姻緣橋以東是滄浪幫,以西是狼丘幫,最近狼丘幫的人常常在姻緣橋那端看著對岸的滄浪幫,只要是滄浪幫的人都知道,那兒是少去為妙,她們幾個姐妹即使是欣賞風景,也不敢太靠近那裏。

  「後出啊!」狄若男顯然沒有聽到她叫她不要亂闖的話,她點點頭,「謝謝姐姐,我現在就去找幫主相公。」事不宜遲,她要叫他不要再亂花錢了。還有,最好趕快把帳房的鑰匙交給她管,不然,滄浪幫就要敗掉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魏寶珠收起了笑容,眼裏閃著陰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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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24: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夜空下,雖有明月高懸,卻在綠葉枝條的交雜下,只有點點月光篩落,教人看不清楚。

  踏在落葉上,狄若男的腳下發出了一陣陣屬於葉片的心碎聲響,這裏顯得有些陰涼。

  幹啥來這個鬼地方練功啊?她嘟儂道。

  該不會是練邪功吧?

  一定是他捉了村裏的小孩,吃他們的腦,然後喝他們的血,就可以武功高強;

  再不就是姦淫婦女,得到處女之血,增加功力……不然馮什麼幫主相公會這麼晚不睡覺,跑到這個鬼地方來練功?

  走著走著,她腦袋瓜子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止住想出口的尖叫,那是娘兒們才幹的事。她提醒著自己,等會兒見到幫主相公的時候,不能驚訝,也不能讓幫主相公發現她已經知道他的底細了。

  一陣陣嘩啦的水聲傳來,她接近那個傳出聲音的地方,到處是黑漆漆的,她什麼也看不清。

  突地,別的一聲,一條魚跳了起來,讓她嚇得退了好大一步,「喝!」

  原來是幾「塊」大魚在練跳躍,快把她嚇死了。

  不管,還是快找到幫主相公要緊。

  「幫主相公、幫主相公!你在哪裏啊?」她小聲的叫著,不知不覺地就接近了橋邊蟲聲哪哪,聽說很多鬼都在河邊徘徊,捉了替死之人就可以投胎。想到這裏,她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她愛玩歸愛玩,可不曾這麼晚還跑來河邊。

  「幫主相公、幫主相公,你到底在哪裏啊?你好歹也應我一聲嘛!」

  她不知道自己亟欲見他的理由在哪裏,大概可以歸咎於想他吧!

  他奶奶的,幾刻鐘沒見,她還怪想他的,沒他她也睡不著啊!

  那種迫切的情感,不單單只是想拿到帳房的鑰匙那麼簡單,那情感似乎比她知道的還要多。

  知道他在這個地方,她當然不會放棄找他的機會,是以她走上拱橋,站在拱橋上往下探,她聽說有人練功是要泡在水裏的,找他那麼人都沒有影子,他可能在水裏吧!「幫主相公、幫主相公,你在下面嗎?」

  依舊是沒有半絲聲響,可能是沒聽到吧!她又趴在橋邊叫著:「幫主相公!」

  這時她感到後面有人在推她,她栽了個跟鬥,墜入水中,連救命都沒來得及喊出聲……豎立的墓碑令他看得十分礙眼,若璇沒有死,她不需要這個。心中難言的苦澀剛過,他使出內力往墓碑的方向一送,墓碑便粉碎一地,似沙塵被風卷起,不一會兒便失去蹤影。

  在知道心心念念的人兒可能起死回生之後,他來到葬她的所在,心急的他無法等到明天,他要今晚就看到她。

  賈力的扒著土,他不能用武功,以免破壞了心愛的她的身體,他細心地想到這點;他也不怕鬼怪之說,只要能見到她,他什麼也不怕。

  她消失在他的生活裏已經有一年了,若不是今天才得知三生石的消息,他們早就團圓了。

  若璇,就快要見面了,妳高興嗎?

  他奮力的扒著土,塵垢陷入了他的指尖,他並不在意,腦中盤旋不去的,凈是他和她的點點滴滴。一等他們重逢之後,他就宣布退出江湖,也不和狼丘幫再有任何牽扯。他知道老謀深算的朗秀賢時時刻刻在監視著他,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擊他的機會。

  但為了心愛的女人,他寧可被入戲謹為縮頭烏龜,也不願心上人再離開他。那種生離死別的滋味,他不要再受了。

  想著想著,原來凸起的土堆已經被他挖成一個凹地,他找到昔日安置風若璇的棺木。

  深吸了口氣,欲再重逢的場面令他有些緊張。

  拿出晌午才得到的三生石,他不再遲疑地將棺木打開,一副完整的枯骨映入他眼簾,他眼中並沒有害怕,只有期待。

  將三生石置於她大約心口上的位置,他靜候奇蹟的出現。

  此時,四處飄的雲飄到了明月的前方,將大半的光亮全都遮住,大地頓時更為漆黑,停在樹梢的貓頭鷹發出一陣響亮的叫聲,然後拍打著翅膀飛走了。

  之後,大地又恢復寧靜,只有他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然而,一個時辰就這麼悄悄地過去,風若璇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怎麼回事?

  當華智鴻終於驚覺天快亮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好久好久了。然而,風若璇的枯骨依舊是靜躺在那兒,不留移動,不曾……不是說三生石能起死回生嗎?

  馮什麼滿心的期待仍舊是空?

  「若璇!」淒厲的嘶吼在天方露白之際響起,但喚不回心上人已死的靈魂。

  他心痛如絞,嘔出了一口血,因而將體內四處竄流的毒素盡數嘔出,而後,他昏倒在她的墓邊……金黃色的光芒恣意地灑在白雲間,如珍珠落地的輕脆聲響在薄霧中響起,天水一色伴在腳邊,彷彿腳下踩著的是潮水,卻也是白皙的雪。在這沒有任何建築物的地方,只有澄黃一片,在每一次吸入的空氣裏,凈是滲入心脾的沁涼。

  霍地,有一團白色的光芒由天空中微斜的迅速劃入,像對著白雲劈過來的閃電。之後,白色的光芒停住,慢慢地聚集,最後形成了一道人形。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翁撫著自己的白胡,並拿著手中的拂塵往雲間一指,「起來吧!」

  u若不是雲之中真的有人起身,還讓人以為他是在自言自語哩!

  「太白星君!」聲嫩如鶯卻帶著些許驚訝,一張膚白似雲的容顏在飄移的雲間出現,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事有著疑惑。

  「正是本星君。婉傃,該是抉擇的時候了。」他說著只有兩個人聽得懂的話,那名名換婉傃的女子點頭,她心裏似乎已對抉擇之事有了決定,只是……昱翔,你在哪裏?

  她感到好累、好累。為了實踐百年前的誓言,他們經歷了重逢、分離,現在竟又到了抉擇的時候。

  昱翔,這次我還能幸運的擁有你嗎?

  還是……幸運之神已不再眷顧我了?

  似乎看出她的掙扎和無奈,太白星君嘆了口氣。若不是她的陽壽未盡卻遭到劫數,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施了仙法,讓她回到天庭裏來,更不會冒著知法犯法的危險,讓她開了天眼,恢復前世的記憶。

  只是,該是到了抉擇的時候了。

  這個他幫不了她,一切全憑她和武將神之間的緣分。

  緣至,心歡不得;緣去,強留不得。

  「星君,我要去找他。」她想清楚了,若是沒有他相伴,縱然重刑仙班她也不會快樂的。

  「這一下去還有磨難,妳可想清楚了?」太白星君勸她。

  「此生無悔。」她的眼神無比堅定,體內似有無比的力量,帶她走向有他的每個日子。

  「唉,易得易捨,難得難捨啊!罷了,你去吧!」他將拂塵往左右兩個方向一拍,那名女子的身影便淩空而下。

  伸手十不見五指的漆黑,當她睜開眼時,四周就像拉上黑色的窗幕般,除了黑,還是黑。

  她在黑暗中掙扎著起身,發現全身輕飄飄的,恍憾、無力的感覺襲向她,昏昏沉沉之間,她彷彿看到罩在黑霧下的漆黑宮殿;慢慢地,她適應了黑暗之後,宮殿兩旁出現了幾個帶著武器的人。不,應該說,他們一直都站在那裏,只是她未曾察覺罷了。

  而後,等她再看清楚之時,一個是牛頭人身、一個是馬面人身的影子清晰得讓她嚇了一跳,然而,那只有一瞬間而已,因她知道自己來到了地府。

  「婉傃仙子,妳可知罪?」他們好像早就知道她會來似的,全副武裝的等著。

  她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幾次由他們手中逃離輪回,她確實是有必要來此向閻王說明,並請他開恩。這不單是馮了自己,也為了昱翔,她的愛人。

  「請帶我到閻王面前。」她央求著。

  「請。」做了個手勢,他們幾個鬼奴倒也尊重她。

  跟著他們進了漆黑的宮殿內,沿途她看到了沒有雙腳的鬼飄來飄去,身子不自覺一顫,而就在這奇異的感受之中,她來到了閻羅王的面前。想當然耳,閻羅王不似幾個鬼奴禮遇她。畢竟,她和昱翔都從這裏逃脫過,帶著三生石,他們直闖二一關,隨心所欲地輪回。

  「婉傃見過閻王。」她屈身行禮。

  「哼!」閻王沒有好臉色,「妳這性的陽壽未盡,來這裏幹嘛?」

  鬼奴們不好意思提醒閻王,就算她陽壽已盡,她也可以隨意來來去去。

  「是星若將我送下來的。」

  「哦!星君倒是知道我閻王殿裏的不少事。」包括他看鬼不力、鬼紀不彰。

  「說吧!你們這回準備怎麼做?」閻王知道太白星君不會無端地將她送來給他,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

  「閻王,婉傃是來請您開恩,放了風苦璇。」

  風若璇?聞言,閻王眉心一皺,面相更顯兇惡。文判官見狀,馬上上前告訴閻王,此人在一年前往生,現在正在第十殿受痛刑。

  「要本王放了風若璇,憑什麼?」

  「閻王,若您願意放她回陽,婉傃願以十年陽壽折抵給您。」在她昏迷之際,她知道了此生的昱翔愛的是風若璇。因此,就算會粉身碎骨,她也要成全他們。

  「哦?」閻王顯得很有興趣,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可以讓一個仙子甘願折壽,也要求個完全?「她值得妳這樣為她犧牲嗎?即使那只能換到她十天的陽壽?」

  「她是武將神的愛人,我要武將神快樂,我要將欠他的還給他。」是她害得他被打落凡間,她就算用盡一切方法,也要他達成所願。

  「妳可真癡情。」閻王冷嗤了聲,他不相信世間的真情可以永久,更不相信人們所謂的犧牲,那些不過是用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手段罷了。

  「閻王,您答應嗎?」她問。

  閻王問過文判官,確定了風若璇的轉生日期之後,他點頭答應。「我就先收了妳十年的壽命。」話完,他下令牛頭馬面拿出索命鍊將她層層圈住。

  一道金黃色的光芒由她的腳底竄起,將她纏繞包圍後,屬於她的力量逐漸消失。慢慢地,本是站立著的她虛軟癱倒下,終於在原處化為無形,他們收走了她的壽命,也將她送回人世……「若璇、若璇……」華智鴻將雙手往前伸,淩空抓住了一雙溫暖的手,他平靜下來,但嘴裏仍不住地呼喊。

  「我在這裏,鴻哥,我在。」她抓住他的手。

  「若璇……不要離開我……不要!」他喃喃自語著,冷汗沿著額際流下,無助的驚懼和害怕讓他在半夜發起了高燒,鳳凰山上的英雄也只是個為愛癡狂的尋常男子。

  「鴻哥,若璇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風若璇給他堅定的回答,纖纖素手包裹住他冷冰冰的大掌,知道自己也眷戀這樣的感覺,一輩子不膩。

  彷彿是聽到了她的回應,他終於平靜下來,緊攢的眉心逐漸松開。痛苦的呼喊不再,漸漸地,房裏又恢復了平靜,她倚在牠的床邊,笑著臺上了眼睛。

  一個是受寒、昏迷不醒的男人;一個是纖弱、柔美的美裙釵,他們都未曾察覺到窗外那抹人影,正默默地垂著淚……清晨下了一場大雨,雨水似潑灑般地傾倒而下,山中霧氣梟梟,似人間仙境般,迷濛得教人有些鬱悶。

  華智鴻的右手和風若璇的左手交纏,似是一對心手相連、心意相通的愛人般,就連睡夢中亦難分難捨。

  此景看得狄若男心碎,刻意地別過頭去,卻揮不去已刻在腦海裏兩人恩愛的模樣。

  情難啊情難!到底情是一場災難,還是成全心上人的情難,她已分不清楚。

  突地,一道閃電當空劈下,驚醒了睡夢中的兩人,和她。

  「是若璇還是若男?」華智鴻首先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朝思暮想的人兒。但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在作夢。

  「鴻哥!你醒了?」風若璇被他的手牽動,淺眠的她立刻驚醒。

  「若璇,真的是妳,我沒有在作夢吧?」是她,只有她才會這麼叫他,多麼熟悉的語調,他甘心為了這聲呼喚傾盡所有。

  「鴻哥,你不是在作夢。是真的,我回來了,一年了,我終於又回到你的身邊。」風若璇白皙嬌嫩的容顏上淌下了激動的淚水,緊盯著華智鴻,眼中滿是重逢後難掩的心喜,以及深深的感動。

  「真的?妳沒有騙我?這次,不會再走了吧?」他不確定的問,他只是個普通人,承受不了生離死別的折磨,不確定的情感在他心頭丟下懷疑的種子,又驚又怕是他唯一的感受。

  看著他們兩人欣喜的表情,狄若男同樣也為他們高興。只是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殘忍的告訴他們,這樣的重逢只有短短的十天。

  看著他們兩人眼中只有對方,她有著無奈和受傷,看到他這樣歡欣,她不禁暗嘆自己錯了——她怎麼會傻到替他作主,讓風若璇回來?

  因為十天後,他必須再嘗到這一年來啃心蝕骨的痛,她怎麼會以馮他還能撐得過?

  收起心緒,狄若男沒忘了自己身在何處,「華大哥、若璇姐姐,你們要談情說愛,也要等沒有人的時候啊!難道,你們到現在還沒發現我一個小孩子在這裏啊?」她敬作頑皮的說,俏皮的樣子和之前沒什麼兩樣,不過主動改了稱呼,也有禮貌得多了。

  「若男,妳也在這兒?」華智鴻果然吃了一驚,他是真的沒有注意到房裏還有他人。

  「是啊!你和若璇姐姐眼裏只有對方,如果我沒有出聲的話,我就要聽到很惡心的話了。」她笑著說。

  雖然聽到狄若男與平常無異的說話方式,可他卻覺得話中隱藏著悲哀,她的笑容中帶著勉強,似乎有些強顏歡笑。

  他皺起眉,難得的,為的不是她的說話粗魯,而是對她產生的異樣感覺。

  強壓下那股感受,他笑看著狄若男,「妳還算是個小孩子嗎?」

  「當然算啊!你沒聽她喚你華大哥嗎?」風若璇出聲,與她交換了個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這輩子,他只能是妳的哥哥。

  狄若男黯然地垂下水眸。

  因為風若璇的歸來讓他心喜,因此他忽略了她的怪異,「對了,若璇,妳是因馮三生石發揮功效,才回來的嗎?」他問。

  「嗯。」風若璇點頭,她和狄若男都認為這樣的解釋最好,於是就順著他理解的方式去說,而華智鴻也沒起疑的相信了。

  「原來是這樣,若璇,妳這次能夠起死回生,真的要好好感謝若男了。」華智鴻對著她說,她們相似的裎度幾乎讓人無法分辨,不知道若天知道若璇回來會有多高興,他心裏想著。

  「是啊!真多虧了若男妹妹約三生石。」風若璇目光一轉,與狄若另在空中交會了眼神。

  「哎呀,說什麼謝不謝的,反正那塊破石頭我也沒把它放在心上,早知道那麼有用的話,我早拿出來助你們團圓了。」她盡量做到無所謂的表情,其實內心在滴血。風若璇的命根本就不是三生石救的,而是她掌十年的陽壽去換的。

  如果有一天,讓他知道的話,會不會為她心疼呢?

  如果她先他一步離開人世間的話,他可會為她掉下一滴淚?

  怕這都是她多想的吧!淒絕的笑漾在她的唇畔,不意被華智鴻瞥見了,他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悵然和顫抖,似乎有什麼事是他忽略的……「對了,你們終於團圓了,我也該功成身退了。」狄若男向他們辭別。

  他一驚,「妳要走了?」

  「是啊!你已經不需要我啦!」她強裝灑脫,「而且你也請了夫子教我讀書,我現在回去飛雪山,可以說是 衣錦還鄉 哩!」

  「妳要回去飛雪山?」他深吸了口氣,不知那股悵然若失所為何來。

  「嗯。」她原以為可以待在他的身邊,看著他永遠快樂,可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光是看著他和風若璇坐在床邊的樣子,她的心不但是如刀割,也流下不絕的鮮血。

  眼不見馮凈,是最好的療傷方法吧!

  誰也無法料到,當初所許下千萬年不變的誓言,竟在幾百年後打破。愛情來得如此快速,結束時卻留下無限悲涼。

  幸好,嘗受這苦的只有她。

  「那好吧,待我解散了滄浪幫,我們送妳回去。」華智鴻此話一出,兩個女人皆訝異地看著他。

  他說我們?雖說她成全了他們,可當他主動地將他和風若璇化成一體時,聽了不免令她心動。

  風若璇則是意外他要解散滄浪幫。

  「是的,我差點兒為了幫上的事而失去了若璇,現在她回來了,我不能再冒失去她的險,所以,我決定解散滄浪幫。」他深情地擁住風若璇,她也依偎在他的懷裏,深情繼絕彷彿狄若男是多餘的。

  「妳可以等我把幫裏的事處理完畢,再送妳回去。反正,妳也不急在一時嘛!

  是不?」他興致高昂,可以帶著若璇遊山玩水,算是完成他多年來的心願。

  「這……」狄若男不免有些為難。

  她看向風若璇,希望她幫忙,她不要看著他們兩人形影不離,她不想再看著他們相依相恨。

  但就像要加深她的痛苦似的,風若璇竟幫著他,「若男妹妹,我們一起走吧,我也好想看看飛雪山的風景呢!」風若璇幫著勸,夫唱婦隨的模樣再次將她刺傷。

  華智鴻沒有詳加思索為何風若璇會知道飛雪幫的事,只想著他要快點解散滄浪幫,「若男,如何?」

  「這……好吧!」她終於點頭,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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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25:1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媽呀!妳是人是鬼?」魏寶珠本是優閒的坐在涼亭內品茗,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她嚇得摔碎了杯子。

  「是人也是鬼。」她意有所指的笑了。

  「妳……」

  魏寶珠緊張的指著她,她該不會知道自已是推她的那個人吧?

  她的命還真大,那樣深的河水都沒淹死她!這萬一要是她跑去告訴幫主,是她把她推下去的,那她不就……「妳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彷彿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她寬容地說要放過她。

  「真的?」魏寶珠一臉狐疑。

  「當然是真的,算來妳還幫了我個忙呢!好了,別說廢話了,我是來找妳幫忙的。」

  這個狄若男說話的樣子還真強勢,與她之前的樣子簡直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不過,魏寶珠當然沒讓自己的想法洩露出來,她怎麼能夠承認自己怕了情敵呢?

  「什麼忙會需要用到我?」魏寶珠才不相信她是好意的,她知道自己之前推她落水呢!

  「我是風若璇。」

  單是這一句話便足以嚇死一個膽小的姑娘,當然魏寶珠不會是例外,她快……快要昏厥過去了。

  「妳……」

  「別昏,我只有十天的時間,我不希望看到幫主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她指的是狄若男。

  「什麼?」魏寶珠一頭霧水,風若璇也不怕犯天條,將在地府的事全盤托出,聽得魏寶珠不但意外且害怕。

  「妳說妳十天就會回去了?」

  「沒錯,趕走了那個女人,十天後我也離開,妳就可以獨佔幫主了。」她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打算。

  魏寶珠思索這個可能性,其實要幫主在三個女人之間做抉擇,怎麼樣都不會輪到她的,她心裏清楚得很,因為她只有眉毛像風若璇。

  「只要你趕走她,妳就有機會。」

  「妳為什麼要這樣做?」

  「很簡單,因為我不喜歡幫主看她的樣子,非常不喜歡。」

  由於想到她是鬼的事實,魏寶珠也不敢忤逆她,以免看到她的鬼樣子。

  「好啦,我答應!」

  「那好,附耳過來。」她靠向她的耳邊,細說著她的計畫……狄若男回到房裏正想熄燈就寢,卻聽見敲門聲。

  「若男,妳睡了沒?」是華智鴻。

  「華大哥,有事嗎?」她沒有去開門,怕忍不住心中想望,將事實全盤托出。

  「妳把門打開吧!」

  「華大哥,現在很晚了,有話明兒個再說吧!」就這樣了,這剩下來的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吧!

  「若男,妳什麼時候變成這樣拘束了?在若璇還沒有回來之前,妳還叫我幫主相公,記得嗎?」他不解,馮什麼僅僅一天的時間,她就變了,變得客氣而生疏,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姑娘哪裏去了?

  那個滿口粗話、情願臭死也不願洗澡的姑娘哪兒去了?

  痛苦的閉上雙眼,她在心中訴道:別再提從前了,那是一個錯誤。既然無緣相守,那麼就在今生做個了結吧!

  「若男?」

  「華大哥,你回去吧!讓若璇姐姐看到了不好。」

  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他拍打著門板,「我們之間坦蕩蕩,怕她看嗎?妳快開門,我要知道妳為什麼這般心事重重?」

  他注意到了。

  他終於也看出來自己的不對勁了嗎?

  她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心對他的關心已期待太久太久。

  「華大哥,我真的沒什麼,也許是太累了吧!你不要擔心我了,還是去陪陪若璇姐姐吧!」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正往兩個方向拉扯著,她怕他聽了她的話去找風若璇,又想讓他快走,以免自己對他的愛就此潰堤。

  「好吧!」門外的腳步聲漸遠,他還是走了!

  緩緩地沿著門板坐下,她捂著嘴,在心痛至極之時,她還是不敢哭出聲來……在華智鴻的安排下,滄浪幫並沒有解散,基於對風若天的補償心理,他將滄浪幫的窩主之位交給了風若天。

  風若璇怕自己的死而復生嚇著了其他人,她希望就讓所有的人都認為她真的死了,她願意做那沒有聲音的活人,永遠活在他的羽翼下。這個說法得到了華智鴻的支持,畢竟,有關於三生石的傳說還是到他們為止就好,他不希望為了一顆石頭,讓整個江湖以及滄浪、狼丘兩萬再起爭端。

  所以,除了他們幾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風若璇正活生生的待在幫裏,只知道她是由幫主帶回來的另一名長相比狄若男更似風若璇的女子。

  兩位前後任窩主交接的隔天,他們準備出發前往杭州飛雪山。

  臨行前,不知怎麼回事,風若璇竟央求他們帶著魏寶珠一起走。

  「寶珠該回到她家去,而不是跟著我們走。」華智鴻皺著眉,怎麼魏寶珠還待在幫裏?

  「鴻哥,我們這一行人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沿途又沒帶別的奴婢,我們兩個姑娘總會有需要人手的時候,你就別再堅持了。」

  「是啊!前幫主,你別看我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挑水、作食,我還是行的。」魏寶珠為了爭取同行的機會,自然努力添油加醋。反正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趕走那個女人嘛!

  「若男,妳怎麼說?」華智鴻鮮少問她的意見,這回會突然這麼問她,她們都很意外。

  「華大哥,你作主就可以了。也許送我回家之後,你和姐姐也有需要寶珠姐姐的時候。」

  既然狄若男這麼說了,他沉思了半晌,也就答應了。

  於是,三女一男就這麼出發了。

  「怎麼辦?錯過了客棧,今晚要睡在外面了。」

  他們早已趕了一天的路。

  閔黑的大地一片寂靜,除了規律的噠噠馬蹄聲之外,就是哪哪的蟲鳴聲,鮮少如此清閒的享受靜譏時光的華智鴻,這會兒倒也不急著找歇息的地方,相形之下,風若璇和魏寶珠就顯得慌張許多。

  「若璇姐姐,如別擔心,華大哥會有辦法的。」狄若男說道。

  「哼,要你來說。」風若璇見她似乎能了解華智鴻的心意,顯得有些不開心。

  「對不起。」狄若男知道自己不該多話的,她垂下頭,沒去注意到前方惡狠狠的目光。

  「好了,別吵了,我們就在這裏打尖吧!」華智鴻本也沒打算在這裏停下,可他見若璇和若男爭吵了起來,為息事寧人,他只好在此打住。

  「這裏?」風若璇不自覺地叫出聲。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除了倒在草叢中吹風之外,她看不出來這裏能睡覺。

  再加上自己在地府曾受了不少苦,返回陽間自是希望不要再受苦,她的反應狄若男很能理解,可是,她現在只是個凡人,沒有辦法達到她所要的,只好無助地看著華智鴻。

  但華智鴻無從理解她的思緒,只為她的不能忍受而心生疑惑,若璇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從前的她,依附著他,他說什麼地做什麼,他幾度曾懷疑她是個軟骨頭,受上她的原因是因為她需要他。可現在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

  「好吧,我就在這裏委屈一夜。鴻哥,明天不行這樣哦!」察覺到他不讚同的目光,她挽著華智鴻的手,盡快做補救。

  這時魏寶珠也出來嚷著累,可風若璇卻叫她去準備晚餐。

  「為什麼是我?」

  「不是妳是誰?妳是我們帶出來的僕人耶!」

  魏寶珠當然不甘心,答應她趕走狄若男是一回事,命令她、支使她又是一回事,好歹在幫裏她也是寶姨娘耶,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啦?兩人渾然忘記心上人在場,一個急欲拿出權威享受,一個則是惡習復燃。

  狄若男怕她們真吵起來,忙打圓場,「這樣好了,我去準備,兩位姐姐在這裏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

  「這還差不多。」

  華智鴻見狀,根本來不及對風若璇的個性丕變做出結論,他追在狄若男的身後,「我跟你去。」

  「鴻哥,妳不怕我們兩個弱女子破人欺負嗎?」風若璇當然要阻止他們倆在一聞言,他的腳步停下。也罷,若男也已經跑遠了。

  「若璇,妳是怎麼了?若男也是妹妹啊!妳難道就不怕她遇上壞人嗎?」華智鴻坐在她的身邊,邊起火邊問道。

  「鴻哥,你忘了她是野丫頭了,還曾是幫主呢:你還怕她吃虧嗎?反倒是我們兩個弱女子半點兒武功也不會,我們都需要你啊!好了,鴻哥,別為了這事兒不開心,不然我替她鋪床,讓她好睡,這總行了吧?」說完,她真的去拾草,華智鴻也不好再說話了。

  不一會兒,狄若男帶著幾條在溪邊撈到的魚回來。

  「是什麼啊?」

  魏寶珠已經累得在馬的旁邊睡了,風若璇則是清醒地盯著他們兩人,以防他們背著地做出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是魚。我沒帶工具,所以只撈得到這幾條草魚。」她笑笑地說。

  「什麼?魚?妳不知道這草魚腥味很重嗎?臭死人了,我怎麼,會有胃口吃嘛?妳是存心讓我吃不下的是不?」風若璇捏著鼻子,嫌惡地說道。

  「我……」本是興匆匆的她,兩手捧著魚,笑容僵住。

  華智鴻出來打圓場,「若璇,妳就將就著吃吧!」

  「我不要。」好不容易回來人間,她當然要吃點好吃的。她任性地扭過頭去,華智鴻沒有辦法,只好說他要去打野兔。「好啊!我要吃野兔。」

  風若璇不想纏著他一起去,可又想到自己一直都沒有機會對狄若男說話,只好作罷,「你快去快回哦!我生好火等你。」

  華智鴻匆匆瞥了狄若男一眼,看到了她的傷心,他在心裏對她說:讓妳受委屈了。

  不要緊,你快去吧!她在心裏告訴他。

  風若璇見兩人眉來眼去的,很不是滋味,她將華智鴻往外推,「鴻哥,你快去啦,我快餓死了。」

  不得已,華智鴻離開去獵兔……「若璇姐姐,妳是不是有話跟我說?」風若璇自華智鴻走後,一直緊盯著狄若男。她被看得不自在,風若璇的眼神陰沉、銳利,她的背脊因而打顫,感覺有事要發生。

  「妳不要再裝傻了,我要妳離開鴻哥。」她看膩了她裝出來的無辜,更怨恨她有無數年的壽命可以和鴻哥在一起。

  「我馬上就要走了啊!等我一回到飛雪山,就再世不會見到你們了。」無盡的遺憾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有著想哭的慾望,可她知道不行,自己哪有資格哭?

  當初若不是為了她,他不會被打入凡間,飽受生老病死、七情六慾的磨練。她所能彌補的,就是讓他得到所受,盡管那會讓自己痛苦。

  「那不夠,我要你現在就離開他。」風若璇態度強硬,見說服她不成,改用哀求的,「妳知道我只剩下五天了,妳還忍心加入,分散我們相聚的時間,我以為妳不是這麼狠心的。」

  「這……」

  「若鴻哥知道我只剩五天的生命,怕時時刻刻都想和我在一起吧!妳這樣拆散我們,妳於心何忍?」她的話彷彿是一把無形的刀,狠狠地砍向她。

  「那妳馮什麼要同意讓華大哥與我同行?」她沒忘記她曾在他面前幫著勸她。

  「那是我不願讓他失望,可我現在發現,有妳在我們之間,我們休想要好好過兩人生活。」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

  是若璇姐姐讓他重新找回希望的,是若璇姐姐讓他再次展開笑顏的。她才是外人,一個只會害人的外人。

  「妳走吧!今晚就找個機會說要走,我讓魏寶珠跟你一道。」她沒告訴魏寶珠她根本不打算離開,她要一輩子留在人間。

  「好吧!」她點頭,心碎地垂下眸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離開他,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就必須無可奈何的接受。

  「你們在說什麼走不走的啊?」這時,華智鴻回來了,他手裏抓著一只受箭傷的野兔,風若璇不著痕跡地瞪了她一眼之後,迎了過去,「鴻哥,你回來了啊!這麼大一只野兔,想必肉質鮮美吧!」

  「若璇,我記得妳不是不敢吃這種東西的嗎?」華智鴻剛剛才想到,自己說要獵野兔時,她一臉期待,她的胃口和心性丕變,救他難以適應。

  「你知道人總是會變的嘛!」風若璇用眼神暗示狄若男快說。

  「華大哥,我……我……」

  「若男,怎麼了?」他倆的眼神在空中交會,他看到她眼裏的無奈,不由得駭住了,因為這是他不留看過的她。心被狠狠地一抽,彷彿掉進了一個無底洞,連聲回響也沒有。

  「華大哥,我……我想自己先走了。」

  「為什麼,不是說好一起回去的嗎?」華智鴻不解,他看向風若璇的方向,他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她和她說了什麼了?

  下意識的,他將始作俑者當成風若璇,沒有為什麼,他就是知道。

  「我想還是不要麻煩你和若璇姐姐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想不出什麼好理由,這場談話來得如此意外,她心中根本沒有腹案。

  風若璇顯然不願出聲幫她,她很聰明,聰明到不表達意見,以求自己是清白。

  她倆之間的眼神交流,他感受得到,但他不願說破,「若男,一點都不麻煩。

  上杭州一方面是送妳回去,一力面是我還有點事想和妳四爹請教,所以,妳就跟我們一道走吧!」

  「華大哥,我……」

  「好了,別說了,就這樣吧!」華智鴻不給她拒絕的餘地,逕自架起竹竿,把宰好的野兔放上去,沒再去理她和風若璇之間那股怪異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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