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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左晴雯]英雄釣美人(東邦列傳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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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0:44:2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英雄釣美人 (東邦列傳之一) 作者:左晴雯

「東邦」菁英各各是怪胎,面對愛情只能DIY?!
「東邦守則」第一條:自己老婆自己泡!
「神醫」曲希瑞--異國王子+催眠天才+名廚+飛刀快手+恐怖製藥天才……
「醫壇美女」綺依婷--四眼冰山+超級阿媽頭+陳年套裝+號外「凶暴美人魚」
「現代英雄」卯上「新種美女」好戲連篇新登場!!
他說:威脅恐嚇、死皮賴朦,外加強迫中獎--只是他的「權宜之計」?!……
強調: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外加專情熱情--才是他的「善良本性」?!……
她實在不懂自己崇拜的「神醫」哪時也兼「神經色情狂」什麼叫做一「釣」傾心、被「踹」鍾情?!
  瞧他把手術刀當小李飛刀+菜刀+華陀神刀+雕刻刀動不動就飛刀伺候、催眠洗腦的絕絕對對是個超級「沒動物緣」的危險大帥哥……
兩個條件好到頻頻登上失戀排行榜的肩哥美女是否真是海神作媒的--英雄釣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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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0:44:5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美國的鴻雲集團唐家是個排進全球十六財閥之一的大家族。唐家的子孫從不忘記他們的根是在台灣。「唐門四傑」從老大唐少凌開始,就形成了一種回台灣娶新娘的規矩,這也是唐家一直遵循的家規。

  每當晚飯的時候,唐家四世同堂共同進餐的情景,總使大家長唐慶鴻止不住的滿臉微笑,難以掩飾他心花怒放的情懷。

  可不是嗎?兒子唐促天娶了台灣望族之獨生女章綺萱後,生下的孫子一個比一個出息。老大唐少凌娶了才貌雙全的姜凱茵,老二唐少凡娶了淘氣美人谷心蘿,唐少廷娶了夢裡情人桑洛凡,老四唐少華娶了溫柔體貼的尹萱萱。

  這一天,恰逢姜凱茵邀請了她可愛的舅舅方立翔及新婚妻字莉兒來家中作客,晚飯的氣氛就更加熱烈了。

  方立翔和莉兒輪番不厭其煩的講述著以展令揚為首的「東幫」人,如何幫助他們在阿拉伯部族的歷險過程。聽得大家全都入了迷一般不時地有人打斷它們問東問西,但遺憾的是,方立翔對神秘的「東幫」人也知之不多,對於各個人物的身世更是不知所云,更增加了唐家眾人的好奇心。

  唐慶鴻心中也暗暗吃驚,他知道龔冀雲是與鴻雲集團齊名的飛鷹集團現任總裁龔冀軒的三公子,雖然出身豪門,卻對集團的事業毫無興趣。龔冀軒為此常向他抱怨最聰明的老三卻是最無出息的,擔心飛鷹集團的事業後繼無人。龔冀雲自己卻在台灣開了一家珠寶店,廣交三教九流的怪誕朋友,終日胡鬧,不務正業。

  現在聽了方立翔的描述,心下不禁對龔冀雲暗加佩服,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的俠義之士。他的那班朋友,也個個是身懷絕技的精英人物。看來「東幫」人是可以成就大氣候的。唐家也應在適當的時候伸出援手。

  *      *     *    *

  又是一年過去了,當唐家又一次舉家晚餐的時候,則「東幫」人當中的神醫曲希瑞已傳出佳話。這條消息是尹萱萱的哥哥尹臣浩帶回來的他攜妻子曲寧兒由伊利斯公國回美國探親。向唐家舉家講述了這段「冰山美人魚」的馴服過程……  

  日本.東京  

  答——答——答——,電腦鍵盤上有一雙忙碌的手正在不停的活動著——  

  檔案名稱:東幫

  檔案層級:最高私人秘密檔案

  檔案內容題示——

  「東幫」,東幫並不是一個幫派,也不是一個組織,它只是一群以「展令揚」為中心,經常聚在一起的夥伴,成員個個都是出眾的怪胎,總是搞出許多轟轟烈烈膾炙人口的事跡,充滿了傳奇色彩。

  由於他們全來自東方,所以認識他們的人管他們叫「東幫」。

  主要成員簡介如下——

  NO.1曲希瑞

  外號:神醫

  特長:精通醫術,且擅長研製各種新式藥品藥劑,又是一個催眠高手。此外,還善於烹食絕技:以手術刀當飛刀,百發百中,所以還有一個外號叫:「飛刀快手」。

  現職:聞名國際的天才腦外科權威醫師,擁有許多世界級的聯合大醫院。

  NO.2……

  ……

  ……

  ……

  「展令揚」——

  東幫之首,怪胎之最,在東幫聲名鼎盛之時。突然消失無蹤,遍尋不著遺跡,「東幫」從此成為歷史名詞,只留下一堆叱吒風雲的壯烈事跡,供旁人傳述流傳。

  據內線消息指出:展令揚本名龔冀雲,是飛鷹集團現任總裁的三公子。

  最新消息顯示:前一陣子,「東幫」其他成員終於尋獲了失蹤多年的「展令揚」的下落,並重聚於台灣台北……。  



  咻——啪——!

  一支鋒利的飛標字電腦螢幕前的男人手上射出,分毫不差的命中牆上標靶的紅心。

  「覺悟吧!令揚,這次我再也不會讓你從我手中逃走了!」一抹足教人冰凍三尺的冷笑浮上他的嘴角,冷冽的雙眸中透著懾人的寒光,讓人不由得不寒而慄。

  是的,他等「這一天」著實等的夠久了,這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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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0:45: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馬來西亞

  清晨起個大早,趁著早上的濃厚霧未散,來個晨間海釣實在別有一番情趣,至少對「東幫」的成員而言是很有意思的。

  今天海邊的清晨依然瀰漫著濃濃的霧氣,不過「東幫」的成員依然成群結伴的來到海邊,開始他們的晨間「運動」。

  *    *    *     *    *  

  綺依婷只有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才會褪去她那冰山美人式的老處女裝扮,展露出包裹在嚴肅古板的老式套裝裡的姣好身材,以及她原有活潑好動的本性。

  這趟和雙親到馬來西亞度假,正是她難得「回復真我」的機會。

  不過,她還是很小心翼翼的,不想因身在異國而過度鬆弛自己的「警戒」,冒險使她這些年來辛辛苦苦建立的「莊嚴」形象受到損害……

  她,不想再受傷了。

  所以綺依婷還是和往常一樣,挑在清晨濃霧未散的時候,獨自來到海邊晨泳。並不是她沒有危機意識,而是因為這一帶的海灘是屬私人所有,因此在安全上是無所顧慮的。

  一向喜愛各種運動的綺依婷對水更是有著情有獨鍾的偏愛。只是平時在國內為了維持「形象」,她從不在公眾場合展露她出色的運動細胞,最大的限度就是在自己家中的室內游泳池游水,但那絕對比不上在海裡暢遊快感。因此今天是他們這次度假的最後一天了,下午便要搭機返國。她於是比往常還提早起床,多游些時候給自己多留下一點快樂的回憶。

  就像往常一樣,綺依婷輕輕地褪去外衣,比基尼泳裝下的窈窕曲線立刻展露無遺,但只有清晨的大海和濃霧才有幸欣賞她令人心蕩的美好身段。

  做完暖身運動之後,她很快的投入大海的懷抱。

  *    *    *     *     *  

  眼看著夥伴們一個個都釣到魚了,只有曲希瑞的釣始終沒有動靜。一向愛和曲希瑞拌嘴的向以農,嘴皮又無聊的發癢,便逮到這個機會做做嘴皮運動。

  「我說希瑞啊,你就不用勉強了!如果你釣到了魚,我們才會覺得奇怪呢!」他一邊做「運動」,一邊不忘尋求同行的夥伴們對他這套論調的支持。

  而這群夥伴也沒讓向以農失望,果然很夠義氣的和他站在同一戰線。

  首先表示「義氣」的是雷君凡。

  「以農啊!你這麼說可就有失厚道了,希瑞釣不到魚可不是他的錯,你總不能苛求一個動物們一看到他就逃之夭夭的人,能讓魚兒對他產生親近的意願吧!可別忘了魚兒也是動物的一種。」

  南宮烈很巧妙的接上,語帶張揚的嚷嚷:「話也不能這麼說啊!雖然魚兒不喜歡希瑞,但總不會連希瑞那釣鉤上的餌也不喜歡吧!我可不知道馬來西亞魚進化神速到能從食餌探知釣主的本質。」

  「就算馬來西亞的魚兒真的比較聰明,還是說不過去啊!」接著開腔的是安凱臣。「你們也知道,我就是知道希瑞這項為人的特殊本能,所以在設計釣竿時,還特別把這項列入考慮。照理說,拿著這組釣竿釣魚,就算白癡也能滿載而歸才是!」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安凱臣還刻意用著極端不解的語氣。

  損人從不忘參一腳的展令揚,很好心的解答了安凱臣的「疑惑」。

  「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就是希瑞偉大之所在,你實在應該好好的感謝他才是,就是因為有他這個奇人存在,你的發明天份才能源源不絕的開發出來,不是嗎?」

  就這樣,幾個「好朋友」你一句我一句的講得不亦樂乎,而且在做嘴皮運動的同時一條條的肥魚也紛紛從五根不同的釣竿被釣上來。

  只有曲希瑞的釣竿還是絲毫不見有任何動靜。

  雖然這群夥伴說的都是一些玩笑話,但有一句話到是真的——曲希瑞自懂事以來就沒有「動物」,凡是會動、能動的生物,只要看到他,就會拔腿逃跑。

  這是千真萬確的!

  當然,這是他的「個性」使然,只有缺乏「危機意識」的生命體,才會不知要逃跑。

  但是就算這是事實,他們也未免太不給面子了,居然如此「對待」他!

  要知道,「東幫守則」的其中一條就是——

  當有人打左臉時,你一定要湊過去,回他個拳打腳踢,外加一百年份的利息。

  而「東幫」的成員個個都是遵循「原則」的好傢伙,曲希瑞是「東幫」的一員,所以自然也不會例外。

  他笑瞇瞇的,像個沒事人一樣,用讓這五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都能聽得到的音量說道:「是啊!你們可能都吃得太飽了,嗯!今天似乎是個絕食的好日子……」

  這句話的「恐嚇」效果立即實現。

  並不是這五個大男人怕死什麼的。而是因為曲希瑞有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本事,就是他那研製藥品的特殊才能。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目前他常帶在身邊的,屬於無色、無味、無臭的「清藥類」藥品,少說就不下五種,而且每一劑都有它不同的「個性」和「威力」。

  一個不小心,幸運「中獎」的話,那中的就是個終生「難忘」的「經驗」了。它是不會死人啦!但絕對會讓人「痛不欲生」外加「回味無窮」。

  約一個月前,他們到阿拉伯去營救方立翔和莉兒的時候,就有一個阿拉伯親王剛做了實際的「人體實驗」。

  猶新的記憶,讓這五個人爭先恐後的「力挽狂瀾」,竭盡所能的向曲希瑞「示好」。

  正當曲希瑞「欣賞」夠他們的「悔」之後,打算大發慈悲的開口安撫他們時,他手上那始終毫無動靜的釣竿居然動了——

  「噓,別吵,這一定是條大魚!」曲希瑞顯得相當興奮。

  不能怪他如此激動。因為會讓他釣到的魚,就只有那些缺乏「危機意識」的笨魚,遺憾的是,這世上屬於「笨魚族」的魚兒著實不多。

  在一旁觀戰的五個好夥伴再也沒有比此刻更打從心坎裡,希望曲希瑞這次能順利釣到一條魚了。

  這麼一來,他們就不必「被迫絕食」啦!

  *    *     *     *     *  

  海面下——

  綺依婷突然覺得自己像被抓住殼的烏龜,無論手腳怎麼揮動,身體卻不會前進……

  咦!?什麼東西?

  綺依婷的手往身上的比基尼泳裝護帶一摸——

  嘿!居然是個魚鉤!?

  這麼一大清早居然有人在這兒釣魚!?那人一定是個瘋子,綺依婷當下做出定論。

  不過,這可不是發表高論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快把鉤住背上護帶的魚鉤給扯下來,否則麻煩可大了……

  奈何那魚鉤非常「負責」,緊咬住她的肩帶不放。

  綺依婷這下子可真的急了,因為她很明顯的感受到那魚鉤的拉力!更何況海面上還不斷傳來興奮的叫嚷——

  「看來這一定是一條又肥又大的大肥魚,瞧它頑強的抗爭力道就可以證明!我還真怕它會扯斷釣鉤,一旦命中目標,就會死抓著不放,所以你不必擔心,再加把勁吧!」

  「要不要我們幫忙?」

  「謝啦!我有把握能獨立釣起這條大肥魚,你們站在一旁觀戰就行了。」曲希瑞的聲音比剛才還要激動、興奮。

  老天!海面上那幾個笨蛋說的是什麼笨話!

  我是大肥魚?!

  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綺依婷,氣得心中一把火燒得十足旺盛。

  若不是不想讓自己「隱藏」多年的玲瓏曲線輕易曝光的話,她早就從水裡站起來給海面上那群不識貨的笨蛋一個難忘的教訓了。

  才想著,意想不到的事卻發生了。

  一直以頑強力道和曲希瑞對抗的力量,倏的減弱,曲希瑞一個重心不穩,向後跌躺了下去。

  一群在旁邊觀戰的好夥伴則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魚鉤上。

  上天!瞧他釣到的是什麼東西啊!?

  南宮烈的直覺告訴他們,「大禍」馬上要臨頭了,所以每個好夥伴立刻很有默契的全都跳下岩石。留下石上的曲希瑞,獨自迎接那即將到來的「大難」。

  不能怪他們不夠朋友,因為這個「大難」的罪魁禍首正是曲希瑞自己,誰叫他那麼好本事,居然釣到那個「東西」!

  果然,「大難」在他們五個人躲好之後,就找上曲希瑞了。

  只見平靜的海面被不明物體攪得波濤洶湧,水花四濺,接著,引起海面騷動的「原凶」出現在曲希瑞面前。

  「嗨!河童的親戚——美人魚,你好!」

  曲希瑞從容不迫的沖站在他面前滿面怒容的綺依婷一笑。同時,他還還不忘搖晃一下釣竿,不!說的準確一點,是他還不忘「展示」他釣到的「戰利品」——一件比基尼泳裝的上衣。

  曲希瑞的態度對原本已氣得臉快扭曲變形的綺依婷而言,無異是火中投彈的蠢行為,一般而言,聰明的人是不會做這種傻事的……

  「嗨!變態色情狂!」

  若不是綺依婷的雙手必須負擔起「護胸」重任的話,這會兒曲希瑞受到的懲罰,絕對不會只是肚皮上被她的玉腿用力一踹的薄懲而已。

  直到綺依婷拾起她放在巖邊的外衣穿上,迅速消失在海邊之後,五個躲在岩石後的好友才一個個陸續冒出來。

  而曲希瑞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躺在那兒,手握住釣竿,一動也不動。

  「被美人魚踹的感覺如何啊?」五個好傢伙打趣地問道。

  「好棒——」

  「好棒?!你有病啊!」

  這小子該不會是因為剛剛那一踹,傷到腦子了吧!五個好友不禁面面相覷。不過踹肚子不會傷到腦子的!

  雖然他們壓根兒就不相信會有這種傻事,但裝個樣子也挺有趣的。

  曲希瑞好不容易才將視線自綺依婷消失方向受回來。

  「季雲!」他異常興奮地捉抓住身旁大龔季雲。

  「幹嘛?」

  在場的其他人,包括龔季雲本身,都知道這句話實在問得很多餘。

  「我要……」曲希瑞更加地興奮。

  就算在這個時候,龔季雲還是不忘消遣人。

  「你要!?唉,老兄,拜託請你找別人,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有這種嗜好,不過不要找我,我可是非常正常的男人。」

  「不!不是!」

  如果在平時,曲希瑞會興致大起的和他玩上幾回合,但現在不行,現在的他實在沒有那份閒情的雅性。

  「快幫我查那條美人魚的身份來麼!」曲希瑞興奮地雙眸都發出燦爛大光芒。

  「小子!原來你喜歡被踹?!早說嘛!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向以農就是不忘要和曲希瑞拌嘴。

  現在的曲希瑞才沒工夫搭理向以農這個無聊至極的小子,他正以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勢緊抓住龔季雲,等待他的回答。

  儘管「東幫」的成員平時很愛胡鬧瞎掰,但是遇到正經的事時,倒也挺有人情味

  為了不破壞「東幫」這項美德,龔季雲就給了活像八爪章魚般巴住他的曲希瑞一個滿意的答覆。

  「至少要讓我回到咱們的住處去吧!」

  龔季雲的話才說完,曲希瑞便不由分說的拉起他往他們落腳的海邊加緊跑去。

  跟在後面悠悠哉哉的四個夥伴,對曲希瑞的奇怪行徑則各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希瑞那小子這回似乎很認真呢!」第一個開口的是南宮烈。

  「他哪一次墜入情網、一見鍾情不是認真的?!」接下去發表高論的是安凱臣。

  不要以為他說這話是在諷刺,或者說風涼話,在場的夥伴個個都明白他語句中對好友的關心。

  連一向愛和曲希瑞唱反調非向以農,這會兒也支持安凱臣的說法,很認真又帶一點感慨的說:「但願希瑞這次的感情能順利!」

  「更希望他這次能如願以償,不要再手傷!」雷君凡也是滿腔的期盼。

  不過,他們同時也不敢抱持太樂觀的期待,畢竟想要曲希瑞的感情能順利現HAPPY  ENDING的結局是很……。何況這次的「邂逅」是如此的「特別」,可想而知橫在曲希瑞眼前的「障礙」就更艱難了……

  幸好,曲希瑞  一直是個「屢敗屢戰」、「愈戰愈勇」的英雄。

  *     *     *     *     *  

  綺依婷氣呼呼地踢開門板,驚天動地的經過客廳,直衝坐落在客廳與餐廳的樓梯口。

  「婷婷!你怎麼了?怎麼一臉氣呼呼的模樣。」

  說話的是正坐在餐廳看報紙,一邊享用老婆親手烹食的可口早餐的綺俊明。  

  「沒事!」綺依婷沒好氣的簡單應了一聲,往樓上走的腳步連停一下也沒有。

  「換好衣服後,記得下來吃早餐,爸在這兒等你哦!」

  「絕不!」從二樓拋下來鏗鏘有力的回應。

  「絕不」更足以證明——這次的「沒事」一定非比尋常!

  綺俊明顯得更加興致勃勃了。原因無它,只因為能讓他的寶貝女兒氣到這種「程度」的「沒事」,通常都和他女兒最痛恨、最討厭、最排斥的「男性」,這種生物脫不了干係。

  這麼一來……綺俊明笑得像一個大奸臣一般。

  身為母親的沈曼玉,總算比想婿想瘋了的綺俊明多了一點正經樣。

  「我上去看看婷婷!」說著,沈曼玉便解下身上的圍裙。

  她才要移步,便被綺俊明給拉坐到大腿上。

  「別忘了!婷婷沒事的。」

  儘管已做了幾十年的夫妻,綺俊明依然非常疼惜溫柔婉約、風韻獨存的老婆,夫妻倆恩愛之情多未褪減,反而與日俱增。

  「你就這麼有把握?」

  沈曼玉雖然嘴上這麼問,但已明顯的打消上樓去探問女兒的念頭,不為別的,只她親愛大老公平時雖沒個正經樣,但該正經的時,他決不會誤事。所以他說女兒沒事就絕對沒什麼值得擔心的大事。

  綺俊明把一口沙拉餵進老婆口中,溫柔的像在哄女兒般寵溺著她。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話說完的同時,他又喂親愛老婆第二口沙拉。「坐下來陪陪我這個老頭兒吃吃早餐吧!」

  「你才不老呢!」沈曼玉坐到老公身邊的椅子上,不依的對綺俊明這句話提出抗議。

  「真的?!」綺俊明就愛明知故問,而且還樂此不疲。

  沈曼玉瞟了丈夫一眼,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般,深情款款的說:「你明明知道的在我眼中,你永遠都不會老的!」這是她幾十年的真心話。

  綺俊明輕輕柔柔的在愛妻頭上吻了一記。

  「真的?」

  「當然是真的!」

  綺俊明輕撫著愛妻雪白的雙手,眼底流露儘是無盡的溫柔。

  「但是,我最大的希望卻是和你一起白頭、一起變老。」

  「即使我變成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你也不會嫌棄我?」

  好話總是耐聽的,何況她清楚的知道,她老公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肺腑。

  綺俊明瀟灑的一笑。「無論如何,我這一生永遠只牽你的手!」

  這句話雖然三天兩頭就從老公的口中聽到,但是沈曼玉每每聽了還是深受感動,只因它是那麼的真誠,漾滿濃濃的愛戀。

  「你知道嗎?因為有你,所以我一直都相信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沈曼玉柔柔的斜依在老公的肩上。

  「嘿!你怎麼可以搶我的話呢!」綺俊明很滿足的摟著老婆的細腰。

  兩個人的濃情蜜意一時之間只怕是不太可能寫下休止符了。

  從剛剛就一直站在樓梯間的綺宇樊,始終用一種很不可思議的眼神凝視著依偎在餐廳,卿卿我我個沒完的寶貝雙親。

  對於他這雙父母,綺宇樊始終感到不可思議和無法理解——

  他們怎能幾十年下來,都持續著相同的行為模式,三日五時就即興上演一場你儂我儂的愛情戲,好像永遠沉浸在應該只存在於年輕且處於熱戀中的情侶的那種浪漫氣息中。

  當然,父母恩愛不減,天天都在談戀愛是感情濃厚的證明,是件好事、喜事,所以他雖然一直都不大能適應雙親的行為模式,倒也不至於去干涉兩人家相親相愛。

  唯一令他不解的是,按常理而言,擁有這樣一雙善於調情,談情說愛高手的父母他們的子女戀情理應也會一帆風順才是。怎奈他和他的妹妹依婷全是例外的怪例——

  兄妹倆的戀愛歷程始終崎嶇坎坷,災難不絕……

  *    *    *    *    *  

  在書房裡至少來回踱步繞了不下一百圈的曲希瑞,也不知道是耐心正巧用完了,還是轉圓轉膩了,想要換換口味,又或者是不想再繼續免費提供「表演」讓好友們欣賞終於不再踱步繞圈子。

  他改變路徑,衝到坐在電腦螢幕前的龔季雲身邊,迫不及待地追問。

  「查到了沒有?」

  再怎麼樣,「地下情報大王的美稱可不是浪得虛名的。龔季雲果然沒讓曲希瑞白等,當他在輸入鍵上敲下最後一個訊號之後,不一會兒,雷射印表機的資料出口處便跑出了幾張印滿字跡的文件。

  曲希瑞以最快的速度將文件瀏覽一遍。                                             

  當然,旁邊一群好奇心奇重的好夥伴們,絕不會乖乖的站在一邊納涼,全數湊了過去。

  文件上是這麼寫著:  

  綺依婷

  性別:女

  現年:二十五歲

  台灣知名綜合醫院「長春醫院」現任院長綺俊明的女兒。

  現為「長春醫院」的專職內科醫師。  

  不等把全部的資料內容看完,曲希瑞便以深深的著迷了。

  「綺依婷!嗯!好名字!真適合她!」

  在場的人,認為「綺依婷」這個名字和那個踹了曲希瑞一腳的凶暴美人魚「適配」的,恐怕就只有曲希瑞本人了。

  不過,見他那一臉陶醉的呆相,身為好友的五個正常人也不好對他提出糾正,反正現在的曲希瑞也聽不進他們的廢話。

  「東幫守則」之一——

  自己的老婆自己泡。

  他們能幫忙的,也僅止於此。接下來,就要看曲希瑞自己的造化了……

  當然,他們是樂觀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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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飛返台灣的飛機上,綺依婷心中怒氣依然未完全消除。

  那個變態色情狂最好不要再讓我看到,否則我一定要他好看!綺依婷粉拳緊握,在心中暗下咒誓。

  雖然她只看了那個變態色情狂一眼,但只要一眼就足夠了,她已經把他那可惡的長相牢牢的刻在心中,就算再過一萬年,她也會認得他的。

  所以那個變態色情狂最好期待他夠走運,別再給她大小姐碰上,否則……綺依婷雙眸中閃爍著詭異的笑意。

  一直偷偷觀察著寶貝女兒言行舉止的綺俊明,感到非常可惜。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們的假期正好結束在寶貝女兒說「沒事」的這天下午,他一定設法千方百計問出事情的真相,再從中「推波助瀾」,奈何……

  唉!真是可惜!只能說這次事件的男主角和他的寶貝女兒緣分不夠深厚了,綺俊明只好這麼安慰自己。

  不過如果可能的話,他還真希望能有機會見見這次事件的男主角,儘管知道那機率微乎其微,他還是異想天開的希望著。只因為這個男主角讓他的寶貝女兒爆發了一場近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怒氣,所以他實在對他感興趣極了。

  *    *    *    *     *     *  

  看著鏡中梳妝打扮完成的自己,綺依婷似笑非笑的揚揚嘴角。

  一成不變的「超級阿媽頭」,秀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平光眼鏡,一張冷冰冰、沒有絲毫笑意的嚴肅臉龐,一身永遠只換顏色、從不換樣式的落伍套裝,加上不苟言笑呆板乏味的個性,這就是綺依婷這些年來,刻意經營出來的「冰山美人」形象,「美人」並不是讚美,而是一種諷刺。

  她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她再也承受不起更多的感情創傷與背叛了。

  早在最後一次失戀之後,她便以下定決心——

  她,綺依婷,這輩子都不再需要愛情的洗禮與異性的呵護,那些都是騙人的神話。

  「冰山女強人」將是她今後的唯一代名詞,她早就決定了,再也沒有任何男人能改變她的決心。

  想著想著,馬來西亞海邊的那一幕「釣魚記」,毫無預警的跳進她的思緒中——

  「那個變態色情狂最好葬送在馬來西亞的魚腹中,早點見閻王去!」

  她這一生從來就沒有遭受過這麼大、這麼臭的「恥辱」!

  「婷婷!婷婷!」門傳來綺宇樊急促的呼喚。

  綺依婷這才想起上班時間已經到了,再不走一定遲到。這可不行!她不要給人她恃勢而享有「特權」的話柄,這對她那身為院長的父親有欠公允。

  「就來了!」

  她抓起梳妝台上的背包,快步的帶上門出去。

  *    *     *     *    *     *

  這一年來,為了應付關雅顏的強烈追求攻勢,綺依婷不得不請大哥綺宇樊當她的柴可夫(司機)兼護花。

  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轍了,雖然關雅顏的條件相當出色。

  「那個人的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綺宇樊變換了車道,隨口丟出這麼一句

  「哪個人?」駕駛座旁的綺依婷兩隻手正忙著整理梳得不太完好的「阿媽頭」。

  「我是指醫院裡的關白馬!」綺宇樊淡淡的說。

  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對關雅顏沒有好感,雖然關雅顏的條件著實出色,足以列入台灣黃金單身貴族的名單,在長春醫院裡亦風評奇佳,甚得人心,但他就是本能的不喜歡關雅顏。連帶的,當然也不希望關雅顏成為自己的妹夫。

  綺依婷還是一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

  「幹嘛叫人關白馬,人家可是有名有姓的。」

  她知道哥哥是關心她,但他的關心根本是多餘的,因為她不可能對關雅顏動情,天塌下來也不可能。

  聽妹妹一番辯白之後,綺宇樊頗具玩味的一笑。      

  「是啊!人家有名有姓,那你又何必老是稱人家關醫師呢?」

  他個人是不喜歡關雅顏沒錯,但撇開個人喜惡不談,關雅顏實在是個不錯的對象因此,如果依婷和他配成一對,他這個做哥哥的還會樂觀其成。

  畢竟他不希望妹妹就這樣,以人稱「大冰山」的模樣孤獨的度過一生。以前的依婷不是這樣的,她是個……

  「哥!到了!該停車了!」綺依婷拍了拍他心不在焉的手。

  原來車子到達長春醫院門口。

  踏出車門之際,綺依婷沒頭沒腦的回眸對哥哥輕輕的說了幾句話。

  「哥,你們不要擔心我的事,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真的!」

  「冰山老姑婆的生活令你滿意?」綺宇樊相當不以為然。

  綺依婷靜默一秒鐘,吐了一口氣才說:「你不如多放些心思在自己身上吧!難道你沒看見爸媽那副望穿秋水,等著媳婦過門的期待相?」

  她一直知道該如何有效阻止哥哥的「關心」。

  被妹妹回了這麼一記,綺宇樊果然立刻停止進攻。

  「我一直很努力啊!偏偏老天瞧我不順眼,見不得我順利快活,我有能怎樣?」

  綺宇樊一直認為這世界上再找不到不比他更倒霉、更災難連連的倒霉鬼了。不但情路坎坷,連在事業大道上也是走得辛苦至極,卻不見成果。

  「別這樣,好好加油,我對你有信心!」不想看哥哥因自己一句話又陷入垂頭喪氣中,綺依婷連忙安慰他。

  「嗯!你該進去上班了,我也該到我的工作室去了。」

  直到目送綺依婷走進醫院大門後,綺宇樊才把車子開往自己工作室的方向。

  *    *     *     *   *      *  

  「婷婷,早安!」 

  就像往常一樣,綺依婷剛要進入自己的休息室,便在門口發現等著向她道早安的關雅顏。

  「早安!關醫師,請叫我綺醫師,謝謝!」

  這是她一貫的作風,冷冷的說完千篇一律的客套話之後,便自顧自的走進休息室用力關上門,把關雅顏一個人丟在門外。

  而關雅顏似乎也很習慣綺依婷對他的冷淡,所以做完每天早上例行性的「打招呼」之後,他便會很識趣的消失在綺依婷的休息室門外。

  就是因為綺依婷對醫院裡N0.1的白馬王子也如此絕情,一視同仁。所以她的「冰山」威名更是愈來愈具公信力。

  同時,醫院裡的員工也因此更加崇拜關雅顏。  



  內科二診門診室裡  

  綺依婷吐了一口氣,閉目養神。

  只剩最後一號病患,今天上午的工作便結束了。

  在護士按下號碼鈕的同時,綺依婷習慣性的將病患的病歷瀏覽一下。

  「曲希瑞?!」

  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名字……

  啊!對了!這是她最崇拜的世界級腦科權威醫師的名字!

  興奮只是一剎那而已,理智否定了這個可笑的同名巧合。

  「請坐到那邊。」

  護士引導病患的慣用話讓她回過神。

  「你哪裡不舒服——,是你?!」

  綺依婷差點從座椅上跳起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可惡的變態色情狂居然這麼快就又出現在她眼前?!

  滿心愛意的曲希瑞根本看不到她臉上的驚愕和眼中的憤怒,自顧自的開始他的開場白。

  「嗨!河童的親戚,我們又見面了!」他笑得非常牲畜無害。

  「你說什麼?!」

  綺依婷氣得嘴角險些抽筋。但是當她接觸到護士那張訝異的怪臉時,理智馬上令她冷靜許多。她可不想因眼前這個變態色情狂,而毀了她苦心經營多時的「冰山形象」。

  「你哪裡不舒服?」她奈著性子,冷冷問道。

  「婷婷!」曲希瑞出其不意的握住她雙手,口氣慎重的提出控訴。「自從那次在海邊,你用你下半身的某個器官,對我下半身的某個部位強行施暴之後,我就注定只能委身於你,你一定會負責到底吧!婷婷!」

  他的音量之大,只怕門外一百公尺內,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在胡說什麼?!」綺依婷又驚又氣的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不管,你要負責到底!」

  曲希瑞冷不防的撲了過去,緊緊抱住她不放。

  嗯!好香!他偷偷陶醉在心底。

  綺依婷一時之間真的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她必須力挽狂瀾才行,否則她的一世英名就要毀在這個變態神經病手上了。

  更糟糕的是,她偏偏記起,貼在牆邊兩眼大瞪的盯住他們的護士,正是醫院裡天字第一號的「廣播名嘴」!

  「神經病!快放開我!」

  有了這樣的之後,綺依婷更是慌亂至極,偏偏黏在她身上的八爪章魚曲希瑞威力十足,她使盡了吃奶之力也無法將他「撕」離她的身體。

  「放開我!」

  看著那大嘴護士愈來愈興奮的眼神,綺依婷原有的冷漠嚴肅完全消失無蹤,「本性」已然重現江湖——粗暴的咆哮立即出口。

  「你到底想怎麼樣!」

  經過十分鐘的奮勇抵抗,依舊不見成效,綺依婷只好改變戰略。

  無奈曲希瑞還是一句堅定不移的老話:「你要為我所受的創傷負責!」

  「你是罪有應得,如果不是你——」話到一半,綺依婷驚覺不對的連忙住嘴。更換一套說詞。「總之你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我!我已經網開一面,對你特別寬容了,你居然還敢找上門來?!」

  說到這個,她又想到一個疑點——

  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

  曲希瑞大感冤枉地辯駁:「我自作自受?!哪有這回事,我只不過是一不小心把你的貼身——」

  「你給我住嘴!」

  為了不讓他再繼續「玷污」她的名聲,她不得不妥協。

  「你到底想怎樣?」她壓低音量問他。

  哪知曲希瑞就是偏愛這種交談模式。

  「啊!你願意負責了?!太好了,我們快去見爸爸媽媽吧!」

  說完,曲希瑞便拉起她往門外沖。

  「你要拉我去哪裡?放手!」綺依婷氣急敗壞的大叫。

  那個大嘴護士總算還有一點正義感,挺身擋在門前。

  「你要帶綺醫師去哪兒?!」

  從她問話的語氣,很明顯的,她是好奇多過義氣。

  咻——啪——!

  一把飛刀,不,是手術刀,不知何時自曲希瑞手中射出,分毫不差的命中那護士身後的門板,刀鋒和護士的頸子之間只間隔不到一公分的距離。

  在那護士嚇昏之前,曲希瑞很好心的答覆了她方纔的問話。

  「我要去院長室!」

  臨走之際,他還不忘將飛刀自門板上受回。

  *      *     *      *      *  

  「放開我!變態神經病!快放開我!」

  院長室的門在爭吵聲中被打開。

  「嗨!爸、媽,你們好!」           

  這是曲希瑞進門後的第一句話,臉上不忘瀟灑帥氣的微笑。

  「你好!」綺俊明不動聲色的笑著回應他,之後便轉身向身邊的沈曼玉。「老婆,我們什麼時候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

  說著話時,綺俊明的表情是邪門中帶點虛的訝異,沈曼玉怎麼會不知道老公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不過也好,眼前這個英挺的年輕男子實在很投她的意,她就姑且配合吧!

  「爸,媽,你們快救救我,這個神經病腦筋發霉了……」

  綺依婷發現怎麼雙親的反應好像有哪兒不大對勁,無奈心急如焚的她,一時也找不出是哪裡出差錯。

  誰知這個「大聲公」曲希瑞連她申訴的權利也要剝奪,硬是要用巨無霸的音量橫奪她的控訴。

  「是啊!爸爸、媽媽,你們一定要救救,我為我評評理——」

  「變態神經病!你搞清楚,那是我的爸媽,不是你的!」

  綺依婷壓低聲音,遺憾的是在場的人都把她的話當空氣,一個字也沒挺進去。

  曲希瑞一點也未受到來自綺依婷「干擾」的影響,唱作俱佳的繼續被打斷的「自訴」。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上個星期我在馬來西亞度假,到海邊釣魚的時候,一不小心冒犯了婷婷的上半身,於是婷婷在一氣之下,使用她下半身的某個器官對我下半身的某個部位強行施暴,之後婷婷就無情無義的丟下我轉身離去。我在萬般無奈下,只好千辛萬苦的明察暗訪,從馬來西亞橫渡太平洋到台灣來,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婷婷,誰知婷婷卻不肯認帳,我哭訴無門之下,只好找上你們,爸、媽,你們一定要為我作主啊!」

  如果這世界要選「死皮賴臉、厚顏無恥」之最,曲希瑞一定是理所當然的不二人選,至少怒火沖天的綺依婷百分之百這麼認定。

  「真有這種事?!」

  綺俊明和沈曼玉這對寶貝夫妻這回倒是異口同聲,同時「驚訝」。

  看來這小子就是上回「沒事」裡的男主角啦!夫妻倆顯得非常興奮又興致勃勃,尤其是綺俊明。那天回國時,他還為了苦無良機探知「此事真相」而遺憾不已,沒想到……,真是太棒了。

  綺依婷快給這個變態神經病給氣昏了,但現在可不是昏倒的時候,再不快點為自己辯解,恐怕她的父母就要「誤信讒言」了。

  「爸!媽!你們千萬別聽他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他,而且事實也不是像他講的那樣——」

  綺依婷真氣自己的舌頭,平時溜得嚇人,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失靈。

  「好了!不用再說了!既然是婷婷錯在先,爸爸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綺俊明打斷女兒的話,義正詞嚴、一本正經的表示,大有「大義滅親」的味道。

  「爸!?」

  綺依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她卻在親愛大老爸眼中看到不容改變的堅決,這麼一來,她只好轉向慈愛大母親求援。

  「媽,你要相信我,事情絕不是——」

  「婷婷,雖然你是個女孩子,但是媽媽相信你是一個敢做敢當的好女孩,絕對不會推卸責任,對吧!」

  沈曼玉的反應和老公如出一轍,全都一面倒向曲希瑞。

  「媽!爸!你們……我才是你們的女兒啊!你們居然相信他而不相信我?!」綺依婷受傷的嚎叫。

  「婷婷!」

  曲希瑞不知何時又抓住綺依婷的雙手,緊握在自己的手掌中。

  「我的要求不多,我只是希望你負起責任罷了!真的,我的要求就這麼一點點!」

  每說一句話,他的臉就更逼近她的眼前一些,當話說完時,他們的鼻尖幾乎已碰在一起。

  「滾開!」已將腰後屈至極限的綺依婷,終於不得不借助嘴巴的威力,嚇退這個神經病的再度靠近。

  曲希瑞從容不迫的鬆開緊握住她的雙手,綺依婷一個重心不穩,向後傾倒。

  「哎呀——」慘叫自她的嘴中脫口而出。

  曲希瑞當場來個「英雄救美」,強而有力的左臂一振,便將綺依婷穩穩的摟住。

  「瞧!我又不計前嫌的救你一命,你是不是更應該為我的傷口負責了?」他用熱烈的視線,集中火力的凝視著她。

  「我——」

  綺依婷發現自己的芳心竟然狠狠的抽了一記。

  他的眼珠是藍色的?!

  剎那間,一種微妙難言的氣息包圍住他們,凍結了兩人周圍的時間。

  把這一幕完完全全收進眼底的綺俊明夫婦,則會心的相視一笑。

  不是綺俊明生性愛當不識趣的大燈泡,而是因為這幕「無言的浪漫」實在播映得太久了些,他有必要主動引導到下一幕。

  「兒子啊!你要我這個爸爸怎麼為你主持公道呢?」

  他的話果然拉回了兩個年輕男女的注意力。

  「爸……」

  綺依婷再度回到「反對者」的立場。

  曲希瑞卻趁機繞到綺依婷的身後,從背後將她抱個滿懷。

  「我只是要婷婷負起責任,擔任我的主治醫師,為我治病,一直到我的傷口痊癒為止。」

  綺依婷掙扎了半天,就是逃不開他抱住她的強壯雙臂,只好宣告放棄。

  「很抱歉,我是內科醫師,不會醫治變態神經病,你最好去找腦神經科比較恰當!」說完,綺依婷倏的雙眸一亮,話鋒一轉,「啊,對了!我爸爸正巧是專攻腦神經外科的,這樣吧!這差事就交給爸爸啦!」

  嘿!真好!總算把這顆「燙手山芋」給丟出去了。綺依婷真佩服自己能急中生智解救自己的危機,脫離苦海。

  經女兒這麼一提,綺俊明似乎想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抹曇花一現的詭譎光芒,之後,他有回復原來和藹可親的笑容。

  「這麼說似乎也很有道理。」

  「就是啊!好極了!」

  綺依婷高興的差點跳起來歡呼,她親愛的老爸果然是個明理的正義之神。

  「那我就全權負責了!」綺俊明再一次確定女兒的心意。

  綺依婷迫不及待的舉雙手贊成,「一切就由爸爸你作主吧!」

  「你的意思呢?」綺俊明看向曲希瑞,徵求他的意見。

  曲希瑞倒也很合作。

  「既然婷婷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他的語氣聽起來委屈至極,讓人不禁想為他流一把同情的眼淚。

  「好吧!那就這樣了。兒子啊!你就住到我家來吧!我一定會負責治癒你因婷婷而受的傷。」

  「謝謝爸爸!」曲希瑞立刻大聲致謝。「我馬上搬過去!」

  「爸——!」

  綺依婷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全身氣力頓時虛脫。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綺俊明快了一步阻止女兒的反抗。

  「婷婷,你不會反對爸爸的決定吧!你才說過要爸爸全權處理的,對吧!」

  「還是改變心意,決定自己為希瑞治病?」綺俊明有些忘形的說溜了嘴,喊出了曲希瑞的名字。

  如果綺依婷夠冷靜,她一定會發現老爸語句中的「破綻」,可惜她太驚訝了,以至白白失去了一個絕佳的反駁機會。

  曲希瑞可就注意到了。

  「這……」綺依婷陷入兩難的處境。

  眼前情況正是所謂的「前門有狼、後門有虎」,真的是動彈不得。

  如果把這個變態神經病交給老爸,那無異是「引狼入室」;但是若要她親自出馬這個變態神經病必定會天天死纏住,到時不知又會說出什麼「傷天害理」的駭世言論來破壞她的名聲。

  半晌,她總算作出最後的決定。

  「把他交給你的話,你必須保證他不會再來纏住我!」她向父親提出條件。

  綺俊明和曲希瑞交換一下眼神後,便很爽快的答覆了女兒的問題。

  「那是當然的!」

  「媽,你當證人!」綺依婷以不容反對的氣勢,徵求母親的同意。

  沈曼玉看了老公的一眼,才輕輕的點點頭。

  「嗯。」

  「很好!那他就交給你們啦!我先走一步,拜拜!」

  綺依婷總算掙脫曲希瑞的掌握,頭也不回的走向大門。

  她是這麼想的:既然讓這個變態神經病住到家裡去,她的生活難免會受擾,但是在爸媽的保證監視下,至少他不會再到醫院來纏她,她的「英名」也得以保住,不必擔心受到破壞。

  無論如何,守住她苦心經營多時的「形象」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還可以「伺機報仇」……!

  這就是她妥協的理由。

  當她打開大門時,門外正如她原先所預料的,擠了一堆「竊聽」的人群。

  她很熟練的擺出「冰山」的姿態,像是沒事人一般,昂首闊步的穿過人群,筆直的向前邁進。很快就消失在通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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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0:46: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院長室的大門才閉上,室內的氣氛即刻轉換成另一種形態。

  曲希瑞收起死皮賴臉的不正經態度,恢復「正常人」的身份。

  看見如此風度翩翩、氣宇非凡的模樣,綺俊明更是心花怒放,愈看愈開心,愈瞧愈中意。

  「綺伯父、綺伯母,剛才失禮了,請多多包涵,我是曲希瑞,來自美國。」

  曲希瑞的態度顯得相當誠懇,他相信綺俊明已經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而綺俊明也不否認,直截了當的坦誠。

  「剛見到你時,我只是覺得很眼熟,一時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你,是婷婷的話提醒了我。」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曲希瑞溫和的一笑。他之所以敢放膽走這一棋「險招」,正是因為他有把握綺俊明會記得他的。

  「自從上次在德國海丁堡的醫學研討會之後,我們已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原來他們在國際醫學界裡頗有交情。

  其實就算綺俊明沒有及時認出曲希瑞的真正的身份,依然不會改變綺對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好感,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和閱人眼光——這個年輕人絕非泛泛之輩。

  但最最重要的理由是:婷婷的反應!

  這個年輕人居然能將他那個比北極冰山還酷的女兒,氣成那副德行,外加大驚失色,光是這一點就夠讓人喝彩了。

  所以,綺俊明從他一進門,就已經開始盤算如何「留」住這個「難得」的年輕人!

  「本來我以為這次在台灣舉行的研討會上,能和你再做一次切磋研究。」就從研究者的立場而言,這個年輕人的成就是非常令人佩服讚歎的。

  「現在見面也不遲嘛!」

  曲希瑞早就知道綺俊明對自己的賞識,不,不只他,大部分同業的學者博士,都是以這樣的眼神、態度看待他,他也早已習以為常,雖然這並不是他所希望的。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他希望綺俊明能明白他想要的「定位」。

  「我真的可以在府上借住一段時日嗎?以私人的身份,一個默然無名的病患?」

  綺俊明自然沒讓他失望。

  「今天搬進我家的是綺俊明的病患,由於病情特殊複雜,為了能就近觀察妥善、治療,因此在綺俊明的建議下,病患曲希瑞住進綺家,如何?」

  從沈曼玉的臉上,他早已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還是徵求一下未來准岳母的「意見」。

  「婷婷這孩子原本並不是這樣的,她……」

  「我明白!」曲希瑞的態度相當誠摯篤定。「婷婷應該是個活潑善良、熱情又笑口常開的甜美女孩,只是太多的感情創傷讓她不得不以現在的模樣『武裝』自己。」

  他說的溜口極了,好像他就是綺依婷本人一樣。

  「你……」

  沈曼玉非常感動。她沒想到這個俊挺的年輕人對她的女兒居然瞭解如此之深。

  「我會讓婷婷回復本來面貌的!」

  曲希瑞信誓旦旦。

  綺俊明忍不住插嘴,「在馬來西亞的海邊,真的是你們第一次邂逅?!」

  不能怪他有次一問,從曲希瑞對寶貝女兒的瞭解程度來推斷,怎麼也不像是剛認識而已。

  曲希瑞倒也很坦白。

  「那確是我第一次遇到婷婷,我是被她一『踢』鍾情的。」

  想起海邊那一幕,曲希瑞嘴角情不自禁的泛起一丘深深的笑意。

  「一『踢』鍾情?!」

  夫妻兩人互看一眼,原來這就是方纔那番「曖昧控訴」的「正解」!再往上一推這應該就是女兒上回的「沒事」的部分真相。

  瞧他們夫妻倆那一臉興趣,曲希瑞索性好人做到底,把當時「海釣」的「情況」說了一遍。

  聽完他的一番解說,夫妻倆不禁相視莞然一笑。同時,他們更認定眼前這個年輕人必定是他們「最佳女婿」的唯一人選。

  「你希望我們怎麼做?」綺俊明很熱心的代表發言。

  曲希瑞知道「岳父、岳母大人」這邊已經沒問題,心裡樂極了。  「我希望綺伯父、綺伯母只要給我精神上的支持,我就心滿意足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絕對不要多事啦!

  沈曼玉這次可搶在老公之前開口了。

  「這當然不成問題,但綺媽媽希望你別這麼見外,什麼綺伯父、綺伯母,那多生疏繞口,乾脆叫……」

  「爸!媽!」

  精明機靈正是曲希瑞的長處之一,此時適巧發揮的淋漓盡致。

  效果果然非同凡響!

  只見綺俊明夫婦笑得合不攏嘴,連連說著:「好!很好!」

  於是,三個人的「秘密高峰會議」便在強烈的默契與歡樂氣氛下結束。  

  綺依婷今天的運氣實在太差了。

  好不容易擺脫變態神經病的糾纏,哪知才出了醫院大門,正準備去吃飯,就被另一個「纏人」關雅顏給逮個正著。

  「聽說剛才你的門診室來了一個神經病,引起了不小大騷動?」

  關雅顏一副溫柔有關心的態度,巧妙的擋住正欲逃脫的綺依婷的去路。

  綺依婷在心底暗咒一聲。

  「你的消息可真靈通啊!國防部真該重金聘請你去當情報員,必定滿意至極!」

  她早就該知道了,就算今天和她「搭檔」看診的「廣播名嘴」護士不說,也會有其他想「討好」關雅顏的女同事們去向他通風報信。

  所以,在醫院裡,關雅顏就算不想當「順風耳」,恐怕也身不由己。

  令人佩服的是,關雅顏的修養著實非常到家,從他一年前進入長春醫院,開始對綺依婷展開追求以來,不管綺依婷對他態度如何惡劣,如何極盡嘲諷之事,他都好像不痛不癢、無知無感般,從未因此生過氣,活像沒神的蠢蛋。

  也就是因為關雅顏的反應如此不合邏輯,所以綺依婷始終想不出一套有效嚇退他的方法。最後只好遵循古人名訓:山不轉路轉!既然自己沒能耐驅走這位「纏人」,只好委屈點躲的遠遠的,少碰上他為妙。

  奈和關雅顏就像是「背後幽靈」轉世般,只要她人在醫院裡,他就一定能找得到她!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位「纏人」的「神力」範圍只在醫院之內,下班了,離開醫院就能暫時逃脫。

  「婷婷!」

  「綺醫師!」

  綺依婷不厭其煩的更正。她實在不懂,關雅顏並不笨,為什麼老愛犯相同的「錯誤」,害她得時時「糾正」他。

  「你為什麼老是拒人於千里之外,我是真的關心你呀!」關雅顏風度翩翩的表示綺依婷毫不領情,反而無情的譏諷他。

  「那當然!我可是長春醫院院長的女兒,醫院未來的繼承人,不好好的巴結一下怎麼行,是吧!」她太瞭解接近她的男人圖的是什麼,打的又是什麼如意算盤了。

  「你太偏激了!」關雅顏依舊面不改色。

  「難道你敢說你接近我沒有任何目的?」綺依婷臉上的病霜又加了一層。

  「我……」

  「婷婷!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會那麼無情,棄我於不顧,原來你在這裡等我!」

  曲希瑞的大頭倏的從他們兩人之間穿出來,打斷他們的對話。

  老天!這個神經病怎麼又冒出來了!綺依婷連生氣的氣力都提不起來了。

  「你給我滾遠一點,神經病!」

  老爸怎麼可以不守信用,他明明答應不會讓這個變態再來煩她,怎麼……

  「你就是今天大鬧門診室的罪魁禍首?」關雅顏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沒個正經的曲希瑞。

  曲希瑞當然不會笨笨的供人免費「觀賞」,早在關雅顏審視之前,他早已快速的將關雅顏先掃視了一遍。

  「我才不是什麼罪魁禍首,而是和婷婷有著肌膚之親的親密關係的——」

  「你給我閉嘴!誰和你有肌膚之親了?!」

  神啊!莫非你是怕我命太長、活太久回礙著你,否則幹嘛派個神經病來氣我?!

  不過,現在可不是圖口舌之快的時候,正值午間休息的當兒,這裡又是醫院的大門口,同事和病患往來之多,少說是方才門診室的十倍以上,再不快點脫身,她的「英名」只怕會提早被迫棄守。

  想著想著,綺依婷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起曲希瑞胸前的衣襟,以足以媲美噴射機的速度逃離現場。

  絕不是她改變心意,決定接納曲希瑞,才把他一起拉走,而是因為不拉走他的話他還不知道會再掰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蠢話。

  偏偏曲希瑞佔盡便宜還在賣乖,一面跟著綺依婷跑,一面還要沿街「召告天下」。

  「啊!我就知道你愛我、捨不得我,再怎麼說,我們可是有著親密的關係,你怎麼可能狠得下心棄我於不顧,你說是嗎?婷婷!」

  如果現在天上能掉下來一大塊隕石,將這個該死的男人給砸去見閻王的話,綺依婷一定會感激得沿街三跪九叩,以表鳴謝之意。

  *    *    *     *    *      *  

  曲希瑞一在馬路邊攔到計程車,立刻反客為主,化被動為主動,將綺依婷塞進計程車後座,自己也跟著上車。

  「你倒底想幹什麼?!」綺依婷人還沒來得及坐穩,嘴巴已開始破口大罵。

  曲希瑞氣定神閒的對司機交代了目的地,才把注意力轉向怒火沖天的綺依婷。

  「剛才那個活像會走路的木乃伊男人是誰?」

  他指的是在醫院門口遇見的關雅顏。

  「活的木乃伊?!」

  她被他的話吸引,暫時忘記了生氣。

  見她一臉問號,他很大方的又給了一個指點。

  「剛剛在醫院門口那個!」

  綺依婷這才會意過來,隨即反射性的回答。

  「你是說關雅顏?!」

  問到想要的答案後,曲希瑞腦中似乎又開始在盤算著很多事。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綺依婷重複一次。

  曲希瑞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本來綺依婷還想說什麼,最後,她還是按捺住了。

  她可不想在這個封閉的小空間裡,又一個不小心說錯什麼的,而被身旁的大變態再次乘機「借題發揮」。

  雖然車子裡的聽眾只有司機一個人,但她還是不想冒這個險。保持沉默是比較聰明的抉擇。

  但很奇怪的,都已過了五分鐘,怎麼不見身旁的神經病再有任何動靜?!

  尚處於備戰狀態的綺依婷,對曲希瑞與方才判若兩人的沉默,一時無法適應,於是主動瞄了一下身旁的曲希瑞究竟怎麼了。

  之所以用「瞄」的招術,是不想又落了「把柄」給他當口沫橫飛的「新原料」。

  然而,就在她的視線碰觸到他沉默的臉龐時,她不由得芳心一震——

  他的側臉好迷人!

  這個念頭不經意的闖入她的思維中,讓她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說實話,這個如果不要那麼死皮賴臉、沒個正經的話,還真是一個超級大帥哥呢!

  她又想起他那一雙比地中海的海水更為湛藍的眼眸,就像海底最美、最高級的藍寶石般,有著無限的魅力,更有著無限的魔力,讓她在不知不覺中……

  「哎呀!」

  一個緊急煞車讓她從神遊世界回到現實。

  「還好吧!」

  當她定神之後,第一個接觸到的是曲希瑞那溫柔熾熱的注視,以及滿臉的關懷之情。

  「沒事!」

  她連忙側過頭轉開視線,一顆心加劇的跳個不停。

  我倒得怎麼了?我的心不是早已冰冷死亡了嗎?為什麼現在還會……!

  痛不欲生的舊創,毫無預警的向她襲來,貫穿她的全身,彷彿想再次撕裂她的身心般,她那股熟悉的驚恐和痛楚,讓她不禁背脊一涼,纖細的身軀不由得一顫。

  「會冷嗎?」

  曲希瑞適時伸出溫暖強壯的雙臂,將她輕輕柔柔的摟進懷中。

  不!不要對我好,不要對我溫柔,不要!否則我會……

  綺依婷知道自己的喉頭正在發熱刺痛。這一番話應該馬上說出口,她更應該立刻掙脫他虛情假意的溫柔懷抱,否則一定會再一次受重創!

  這些她都一清二楚,然而,她的心、她的意志、她的情感,甚至她的身體卻背叛了她!這個男人的懷抱是如此溫柔,令她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感,甜蜜的令她捨不得掙開,眷戀不已……

  「婷婷!怎麼了?告訴我!」見她情況還是不大對勁,曲希瑞再度柔情萬千的輕喚了她一聲。  

  「你到底是誰?」

  她多麼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再冷一點、再酷一點,可惜她一開口便發現自己如何的失敗,這令綺依婷波濤洶湧的心更加激動。

  「你接近我究竟有什麼目的?!醫院?名聲?還是財勢?!或者你貪心得全都想得到手!」

  是的!這就是所有接近她的男人所想要的東西!她早就太清楚不過了。而眼前這個神經病也是男人,所以他——

  「這就是造成你極端自卑的原因?」

  曲希瑞冷不防的直搗問題重心。他的話就像一支燃燒的箭,既狠又準的射中她的心,燒得她好痛好痛。

  「你什麼都不知道,別自以為是!」

  如果她的聲音不要那麼激動、如果她的淚珠不要透露她真正的情感,或許她的話還能有一點點說服力,偏偏……

  這男人和以往接近她的任何男人都不同,他太危險了!必須立刻逃離他的身邊才行,否則她一定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綺依婷心中的防衛天線豎得老高,耳中警鈴更頻頻作響。然而,她內心深處的另一個自我,卻不斷的吶喊著:他是不同的!他不會傷害你的!

  不過,曲希瑞並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做自我掙扎。就在綺依婷內心正交戰得難分難解時,曲希瑞已經又回復「嬉皮笑臉」的「本性」,對她展開另一波新的攻勢。

  「幹什麼?!」

  綺依婷老覺得只要跟這個變態神經病在一起,她就像個傻瓜一樣,老是問著相同的笨話。

  半推半就,外加半點無奈的綺依婷,跑得氣喘咻咻,怒火再度上升。

  「你放手啦!聽到沒!」

  明知道自己的抗議必定無效,綺依婷偏就學不乖,不吐不快。很快的,她「自作自受」的「結果」馬上顯現——

  只見拉著她的手未曾停止,直直向前跑的曲希瑞回眸向她邪邪一笑,緊接著便以「驚動萬教、轟動武林」的雷公聲當街大叫。

  「什麼?!你說你愛我!哈!我就知道!再怎麼說,我們的親密關係可是非比尋常!……」

  他的「大話」想不引來旁人的注目禮恐怕很難,超高分貝的音量響徹雲霄,不過他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所以絲毫不受到影響,愈說愈快意。

  而綺依婷可就不同了,她在意,非常的在意!

  現在的情況糟得讓她覺得自己像是馬戲團裡耍寶的猴子,正在沿街表演,取悅滿街的看倌般。好蠢!

  她憤怒至極,絕對不能讓事情再這樣下去……

  倏的,她微傾了下身軀,向前俯下身,用還有「自主權」的那隻手,自腳上脫下了只高跟鞋——

  「神經病!你看招!」

  說話的同時,只見那只「憤怒」的高跟鞋展現雄壯威武的飛行能力,直衝目標——曲希瑞那個可惡的後腦勺——為親愛的主人報仇去啦!

  遺憾的是,曲希瑞反應夠快,從容不迫的將腦袋瓜向左肩一歪。

  嘿!幸運之神還是一樣很眷顧他,讓他又逃過一劫!

  可惡!莫非他後腦勺也有長眼睛?!突擊失敗的綺依婷更加氣憤難平。

  「我說婷婷啊!就算你再興奮,也犯不著找勞苦功高的鞋子出氣啊!吶,瞧它是多麼的可憐!」笑嘻嘻的替她撿回「出師未捷」的高跟鞋的曲希瑞,像個普愛世人的傳教士般對她說道。

  綺依婷氣德咬牙切齒。

  「你以為是誰害的?!還不都是……」

  注意到曲希瑞俯下身,將那只重新跟隊的高跟鞋放置在她腳邊的動作,令她激發了一個新的報仇方法……

  嘿嘿!她偷偷的笑在心裡,腦袋瓜正在大開緊急高峰會議,研究如何踹他會比較大快人心。

  哪知道曲希瑞又挑在這個令人興奮的時刻說話了。

  「如果你的下半身某個器官選在這時候拜訪我身體的任何部位,為了表示竭誠的歡迎,我一定會當街你的美人魚尾巴!」

  言下之意就是:他肯定會當街脫下她的裙子!

  「你下流!無恥!」

  綺依婷嚇得連忙把已快吻上他那粒可惡大頭的纖纖玉腳召了回去。並不是「妥協」於他的威脅之下,只不過她向來是個寬宏大量、為人正派,而且又識時務的好女人,所以才會臨陣棄甲,暫時放他一馬。綺依婷這麼安慰自己。

  眼見方纔的「威脅」收效,曲希瑞忍俊不住的笑出聲音。

  他這一笑,可又惹惱綺依婷了。

  「你笑什麼?」曲希瑞不理她的問話,反而自顧自的說:「好了!快穿上鞋子,別虐待自己的小腳,這麼漂亮的小腳受了傷,可就叫人心疼了。」

  這話如果出自別的男人口中,綺依婷發誓一定回一腳踢過去,賞他一記「鼻血直流」的巴掌。奈何眼前這個神經病就是有一種魔力,讓她對他那一番話不但不覺得噁心,反而甘之如飴,外加有一些心花怒放,人也跟著溫馴了些。

  「男人都一樣,就會說些騙死人不償命的非人話!」

  只有這時候,綺依婷真的對自己的弊扭及死鴨子嘴硬感到懊惱,沒事幹嘛說這些廢話。

  還好曲希瑞的耳朵向來就有「篩選」及「轉換」所接受資訊的特異功能,因此,綺依婷那番「不適合入耳」的話,老早被「篩選」掉了。

  絕對不是綺依婷想「討好」這個神經病,或者為自己的「箴言」做一番「亡羊補牢」的工作,她「真的」只是不想讓自己美麗嬌弱的腳丫子受傷,才委屈自己聽從他的話,乖乖穿上鞋子。至少綺依婷是如此對自己標榜的。

  「你瞧!咱們這幅情景,像不像童話『灰姑娘』裡的一幕,王子為她穿上玻璃鞋的那個鏡頭!」曲希瑞說得挺陶醉、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綺依婷冷不防怪笑兩聲,才語氣復原的說:「有著阿媽頭的灰姑娘和變態神經病王子這種糟糕的組合上演過嗎?」

  她話是說得如此刻薄沒錯,但上天知道她心裡真的為他的話感到一絲絲的興奮!

  曲希瑞出其不意的在她做頰上飛快的輕吻一記,趁著她尚處在驚愕的「聽雷鴨」狀態下時,再次拉起她的小手,快步的往前直奔。

  如果現在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大面鏡子,擋在綺依婷面前,她一定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此刻的表情是多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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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0:47: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放手啦!」

  沿街說了那麼多次相同的話,這一回綺依婷總算如願以償。

  「嗨!凶暴美人魚,你好!」

  聽的出這話是來自幾個人共同合奏的成果。

  綺依婷聞聲抬頭一看——

  嘿!大理石櫃檯邊居然站了四、五個風格、類型迥然不同的國際級帥哥哩!

  不等綺依婷再做任何反應,她身邊的曲希瑞便又自動自發的將她向眾人推進了一大步。原來他們都到龔季雲的珠寶店來了。

  「還以為你趕不及來了呢!」

  開場白照慣例是由笑容可掬的龔季雲展開。

  「老朋友們要離開了,哪能不來,我可還想再多活幾年呢!」曲希瑞一面防著綺依婷逃跑,一面又擺出慣有的語調說道。

  他的拌嘴搭檔向以農一看見「另一半」來了,立刻興致大發,興高采烈的朝他走過來。

  他首先眼神怪異的睨了綺依婷一眼,旋即以一種極為曖昧的姿態,攀附在曲希瑞身上,語氣未明的怪叫道:「怎麼,你還知道要回來啊!我還以為你有了凶暴美人魚之後,就忘了我這個舊人了呢!」

  為了增加戲劇效果,向以農一邊說還不忘向曲希瑞擠眉弄眼,兩人之間的氣氛「曖昧」至極。

  在一旁當義務觀察員的綺依婷,看到這一幕,臉蛋差點嚇得變形!

  老天!這個變態神經病當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莫非他真是「玻璃同好會」的會員?!那麼這群人不就……。可怕的念頭帶來的連鎖反應是,她以一種看外星怪物的「有色」眼光,將眼前一群超級帥哥迅速掃瞄一遍。

  過度的震嚇,使她忘了掩藏自己的心事,因此「東幫」以群人輕易的從她那張清楚寫著「這些人全是『薔薇族』變態人種」的容顏,瞭解到她強烈的誤解。

  「凶暴美人魚!你可別想歪了。」

  幾個大男人異口同聲,語氣中倒沒有緊張的味道,只是鬧著好玩罷了。

  再說,依向以農這個天才演員刻意「表現」出來的演技,說服力之高,只怕他們幾個人接力賽式的說破嘴皮,也很難更改「事實」。

  反正無所謂,他們「東幫」的集怪之大成,也不是今天才開始的,而他們也從未真的在意過旁人的看法和眼光,一切只要他們自己過得快活就行啦!

  不到十分鐘之內,連續聽到別人叫自己三次相同的「符號」,再不知道要探個究竟的一定是傻子!幸好綺依婷還不想當「傻族」的一員,及時「明察秋毫」,語氣不太友善的瞪大雙眼。

  「你們在叫誰?什麼凶暴美人魚?!」

  就算明知人家指的正是自己,夠聰明的人還是會佯裝不知情,來個明知故問,綺依婷就是一例。

  「東幫」的默契可不是一天造成的,很快的,綺依婷便驚訝的發現,有五隻手指指向她的鼻尖,連回話的速度都整齊盡一。

  「凶暴美人魚就是反映你吧!」

  「什麼?!」

  綺依婷氣得血脈僨張,一般人只要智商不算太低的話,遇到上述情況,通常的反應是會打哈哈帶過,或者投射到別人身上什麼的……總之,就是不會還「維持原議」、「堅持到底」才是,沒想到眼前這群和變態神經同等級的壞傢伙們,居然就是如此「不知變通」、「老實」過頭!

  綺依婷的驚愕是值得同情的,因為她就像一般人一樣,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並不是一群「普通正常人」,而是一群「超級怪胎」。

  所以,曲希瑞很有愛心的同情她一番,為她接續以下的話語——

  「不要這樣說婷婷,她雖然凶暴了些,但是她那剽悍的魚尾巴還不至於打死一條鯊魚,就這麼把她判定成『凶暴型』的美人魚,實在有欠公允!」

  「你以為你以這種方式為我辯白,我會高興、會心存感激嗎?」綺依婷把炮口轉向,對準極富同情心的曲希瑞轟個沒完。

  美人魚!莫非他們全知道發生在海邊的那件事?!

  有了這樣的認定,綺依婷對曲希瑞的「大嘴」更加的氣憤。

  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嘛!就是要在這種非常時機,大方的伸出援手,拯救自己受苦受難的同伴,於是南宮烈很夠義氣的拔刀相助。

  「河童的親戚,你一定要相信我所說的話,那天在馬來西亞海釣時,我們希瑞絕對不是故意要釣到你,找你麻煩,實在是有著比無底洞還要深的原因,才造成那次的誤釣事件,我們五個人全在場,可以替希瑞作證!」

  其他幾個人也熱切合作的猛點頭。

  綺依婷簡直欲哭無淚,南宮烈的「好心」並沒有讓她好過一些,反而讓她更覺暗無天日——

  這是什麼世界啊!發生那件醜事已夠令她難堪了,沒想到當時還有五個目擊者在現場嘛!偏偏……唉!

  綺依婷愈來愈相信,她和她哥哥兩個人,一定都是在「掃把星」罩頂的情況下出生的,否則怎麼所有的倒霉是全找上她們兄妹倆?!

  看她似乎受到頗大的打擊,曲希瑞不禁心生愛憐萬般柔情的執起她的雙手,情深義重的安慰她。

  「婷婷,你放心,事情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只有我和你有親密的肉體接觸,就是最好的證明!對吧!」

  「你給我閉嘴!」

  綺依婷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腳。什麼不好提,偏提最令她怒火沖天的醜事,只踹一腳已夠手下留情了,綺依婷臉上掛著「大恩不言謝」的神態。

  如果時間,允許大夥兒很想欣賞完曲希瑞如何反擊之後再動身,但時間真的不夠了,所以龔季雲只好忍痛寫下休止符。

  「時間不多了,該走了!」

  當龔季雲說完這句話後,整個氣氛果然立刻改變。

  五個人合力拉了曲希瑞一把,將他自綺依婷身邊拉向他們,在他耳邊言簡意賅的耳語:「加油!」

  曲希瑞深深的一笑,算是回答。

  六個人之間頓時發出一種難言的、令人感動的訊息——這是他們最熟悉的方式,彼此心靈相契,很多話都不必多說。

  不過,感人的氣氛在「東幫」中是很難存活太久的,才沒過多久時間,六個怪人已經又回復方才滿不正經、吊兒郎當的「原形」樣子。

  「好了,再不走就會趕不及了!尤其是君凡。」

  真的到了該道別的時候了,四個即將各自飛回工作崗位的夥伴,語重心長的對曲希瑞耳提面命。

  「希瑞,季雲就拜託你了,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可別讓他逃啦!盯緊他!OK!」

  包括接收這句話的曲希瑞在內,五個人都知道這席話不是說給曲希瑞聽的,而是針對龔季雲。雖然他們五個人都相信,龔季雲在躲了他們這麼多年之後,願意主動現身和他們「重聚」,就不會再輕言別離,宣告失蹤。

  然而,一次的教訓已夠徹底、夠難忘,即使明知若他真又要再躲他們,他們現在是在說些無用的「廢話」。

  偏偏當事人龔季雲像個沒事人一樣,笑得「非常的」無辜。

  「唉!你們別這樣好嗎?難不成我真的那麼沒信用?!」

  「話不是這麼說的,當時如果不是因為——」

  「以農!」

  除了龔季雲以外,其他幾個人都高聲發出緊急制止令,阻止向以農再往下說。

  被同伴們這麼一提醒,情緒顯得有些激動的向以農,旋即換上一張較輕鬆的面孔,不負眾望的轉移話題。

  「嗯,一定得出發了,這樣吧!咱們每人給美人魚妹妹一句受用無窮的『離別贈言』吧!」

  才說完,他便自動自發的充當具有示節意義的第一炮轉向綺依婷。包括龔季雲在內的其他幾個人,也合作無間的配合向以農的轉變。

  在綺依婷還沒來得及決定要如何應付一群走向她的男人時,向以農已經開始「召告」贈言內容。

  「你一定要記住,凡是出自希瑞之手任何『可食』物質,」他還刻意加重「可食」的語氣,「都要特別小心謹慎,切記切記!」

  「呃!?」

  也不管綺依婷會做何反應,向以農說完便很大方的讓位給排第二位的南宮烈。

  南宮烈接棒之後,馬上擺出一副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神態,氣概萬千的說著他的「驚世箴言」。

  「如果你們家有任何會移動的生命體,絕對要避免讓他們接近希瑞,懂吧!一定要記得!」

  語畢,他很自我陶醉的做了一個「阿彌陀佛!善哉!」的手勢後,也乖乖的退場。

  綺依婷被他們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時之間也忘了反應。

  緊接在南宮烈之後遞補上來的安凱臣,站在那兒和綺依婷默默相對了幾秒鐘,才緩緩的、一本正經的開口。

  「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你就當作我不存在吧!」

  兩個眼睛瞪得仿若銅鈴般的綺依婷,愈來愈相信眼前這群怪人必定來自很畸形的地方,否則怎麼會一個比一個不正常。

  接下來的雷君凡更是出乎意料……

  綺依婷已經無法再以正常人的評判標準來看這些人了,就拿剛走開的這個怪胎來說吧!既然沒有話要說,又何必和人家瞎湊合,特地在她的面前罰站三秒鐘,之後又無聲無息的走人?!

  像是讀出了綺依婷的心事般,最後走向她的龔季雲,非常熱心的為她解惑。

  「別理君凡,他向來都是這副德行……」

  他話還沒有說完,眼角的餘光便掃到雷君凡那不正常的舉止,於是不慌不忙的針對雷君凡做緊急插播,「我們都知道你的武術之精湛,已直逼當年的李小龍,你就不要再找我那無辜嬌弱的大理石櫃檯當練習台了,客觀存在絕對受不起你那強力手刀的厚愛,還是饒它一命吧!」

  他不說還好,一經提醒,雷君凡反而對眼前那清澈明亮的大理石櫃檯興致大起,還連連發出「讚美」。

  「難得它生得這麼標緻強壯的模樣,我如果不和它較量就太對不起客觀存在了,不是嗎?」

  為了不想在夥伴們大鬧完畢,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之後,成為龔季雲的代罪羔羊,曲希瑞很有氣魄的挺身而出,扮起「調停」使者——沒辦法,龔季雲的整人功夫之高明,就是他們幾個也望塵莫及,所以為了自家性命著想,還是少惹這個「怪胎之最」為妙!

  「我看這樣好了,既然君凡對大理石感興趣,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好啦,就這麼說定了!」

  只見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直很執著、很堅定不移的立在大理石櫃檯前,和那冰涼石頭戀戀不捨的雷君凡給拉離開,動作迅速確實的將雷君凡推向大門口去,嘴巴還不忘親切的「叮嚀」。

  「再不走就會趕不上班機了,尤其你的班機起飛時間又是最早的,對吧!從這兒到桃園還有好一段距離,所以還是快走吧!」

  好在另外那三個此刻表現得挺仁慈、挺講義氣的,沒再乘機做出多餘的事或瞎起哄,回眸看了龔季雲一眼之後,便乖乖的尾隨曲希瑞和雷君凡之後,步出大門。

  不過,可別以為他們三個人真的那麼好心,若不是時間真的已迫在眉睫,他們還真想好好的撮合一場存在於雷君凡和龔季雲之間的「格鬥」呢!畢竟「名門正派」卯上「野戰實力派」的武力較勁,可是很有看頭、很有吸引力的!

  趁著曲希瑞一夥人走出了大門之際,龔季雲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綺依婷身上。

  「沒事的時候,絕對不要盯著希瑞那雙藍眼睛看,還有,就算你多麼好奇,也不可以對他的那些『刀伴』表示興趣,知道吧?」

  「你背著我對婷婷說些什麼?」

  曲希瑞不知何時,已悄悄附著到龔季雲背後。

  「哪有,我不過是在說說屬於我那部分的『贈言』罷了!」龔季雲無辜至極的挑挑眉。

  直到現在,綺依婷才有機會將腦袋瓜中一大堆拉里拉雜的資訊,慢慢整理出個頭緒來——

  他是藍眼珠的怪人,而且有一群怪朋友,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善類」還是「匪類」,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幾個之間似乎有著很濃厚的情誼,雖然他們表示「友情」的方式有些古怪!還有……

  確定綺依婷依舊沉浸在她積極的思海後,曲希瑞很小聲的在龔季雲耳畔交代了幾句話。  「幫我查一下『關雅顏』這號人物!」

  完成今天來這兒的最後一個目的之後,曲希瑞  立刻又玩性大起的執起綺依婷的小手,強迫中獎的跑出龔季雲的店門口去。

  直到一對年輕男女消失在視線盡頭之後,龔季雲才收回視線,打開隱藏式的櫥櫃門,一台裝備極為完善的電腦便露出臉來,他很快在維持幾近全天候連轉的主機鍵盤上,輕巧的敲了幾下。

  「關雅顏是嗎?……」

  *     *      *     *  

  「你倒底是誰?」

  經過冷靜的思考之後,綺依婷終於發現——

  自從身旁這個男人出現在她的門診室之後,一切的事情發展都脫序得離譜,包括她的父母對這件事的反應,尤其是父親的反應——她想起了父親「失口」露出破綻的那句話,一切都顯得十分不合邏輯,卻又似乎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引導整個看似脫序的情況向某一個特定的方向進展……

  而這一切謎團的關鍵,便是現在站在她身旁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

  「我們去吃午餐吧!都快三點了,乾脆和下午茶並在一起吃吧!」曲希瑞答非所問的說。

  「你……」

  「你不要老叫我『你呀你』的,我可是有名有姓的。」

  曲希瑞已經發現橫在眼前的第一道課題。

  綺依婷似帶點嘲諷的口吻代為答腔,「曲希瑞是嗎?我不會忘記的。和人最崇拜的天才腦外科權威醫生同名嘛!只不過……」她刻意睨了他一眼,「也只是名字相同罷了!人家可是比超級偶像明星還魅力無窮的大人物,而你嘛……變態神經病一個!」

  其實她不是故意要對他如此尖酸刻薄。然而,即使沒有那些前因,她還是不可能再對他好一點的,只因為他是男人——她最痛恨的劣等生物!

  曲希瑞還是和往常一樣,只撿自己想聽的部分接受而已。在接受之後,他不動聲色的提出疑問:「你認識曲希瑞?」

  「你是指哪一個?」

  她是明知故問,而且臉上明顯擺著這樣的表情——如果是指你這個「神經曲希瑞」,那就不必了。

  為了迅速掌握資訊,曲希瑞這回倒是沒有再油嘴滑舌的捉弄她,直截了當就揭示問題重點。

  「你崇拜的那一個!」

  綺依婷揚揚嘴角,又歎了一口氣。

  「我哪有份福氣認識超級國際大的大人物啊!只不過是讀過他發表的幾篇論文,又費了一番心血收集過他的資料罷了!」

  每回一提起這個素有「神醫」之稱的曲希瑞,她的話匣子就不可能很快合起來——她實在太崇拜他了!

  「不過這個人也很奇怪呢!」

  「怎麼說?」曲希瑞不動聲色的配合她。

  而綺依婷可能因為興奮過度,一時也未警覺,此刻她正同這許多年來列為「禁止接觸」的劣等生物之一走在一起,而且有說有笑的!

  「也不知道他是生得太過『特殊』才羞於見人,或者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理由,總之一句話就是,他的容貌從未在大眾媒體上曝光過。據說是因為他本人曾多次公開表示不願隱私曝光之故,所以我翻遍許多和他有關的資料,就是找不到他的相片之類的——」

  「結果呢?」曲希瑞順勢問道。

  綺依婷繼續說:「結果就放棄啦!反正我又沒有收集偶像明星照片的習慣。倒是有關他發表過的論文,我全研究過了!他真的是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醫學天才,依我看,他的醫學成就再過個一兩年,就會超過他那同為腦外科權威的父親曲文哲了!」

  曲希瑞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尋常的光芒,但很快就消逝,快得讓綺依婷沒有機會發覺。

  「莫非你也讀過曲文哲的論文集?!」

  「當然讀過。再怎麼說,曲文哲可是當今國際醫學界重量級的腦外科權威醫師兼學者,就算再懶的從醫人員,也或多或少看過他的論著的,大師嘛!」綺依婷自顧自的說得津津有味,意猶未盡。

  「是這樣嗎?」曲希瑞似笑非笑的揚揚嘴角,內心有股熟悉的「情愫」暗潮洶湧。

  沒有發現曲希瑞的異樣的綺依婷,吞了幾口口水,稍作休息之後便又興致勃勃的繼續發表她的高論。

  「很多人都喜歡把曲文哲和曲希瑞的研究拿來作比較,還創了一些什麼『大曲』、『小曲』之類的代名詞,真是無聊死了,又不是文學院的比較文學!」

  非常遺憾的是,此時此刻綺依婷還是沒把注意力分一些給身邊的曲希瑞,否則她一定可以逮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報一箭之仇——她沒機會發覺曲希瑞聽到她最後那番話時,情緒變得多麼反常激動,雖然只是稍縱即逝的一瞬間。

  「難道你不曾對他們兩個來做過比較?甚至……」

  說這話時,曲希瑞已經又恢復原有的平靜,當然,他的心情還是帶點激動的。

  「那有什麼好比較的,他們雖然是父子,但也只是比別人多了一層血緣關係罷了,這和他們兩人各自的學術成就根本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我才覺得那些老愛把他們父子拿來比東比西的無聊人比較奇怪呢!該不會是吃飽撐著沒事做吧!更過分的是,居然還有很多人嫉妒曲希瑞年紀輕輕就步入大師之林,而百般的中傷他,說什麼他的研究、他所發表的論文大都是他父親幫他捉刀的,甚至說他所得過的幾次大獎都是靠他父親的關係出來的,真是愚蠢至極!那些蠢人以為醫學界的獎項是像演藝界的獎座一樣,可以用錢買來的啊!也只有那些外行充內行的蠢人才會說出這麼沒有教養的話來,再說曲希瑞的研究和論文,人家他和他老爸研究的範圍和方向,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相差十萬八千里呀!就算要摸黑人家,也找個像樣一點的理由再談,幹嘛老愛在那兒冷飯熱炒,還來個沒完沒了!真是滑稽透了!」

  綺依婷說得口沫橫飛,激動極了。

  聽完她那一大串的「擁護宣言」之後,曲希瑞心中原有的暗潮洶湧,頓時消退無蹤。

  「你相當維護那個曲希瑞嘛!」

  「當然!他真的很了不起的!」綺依婷毫不考慮的回答。

  「更甚過他父親曲文哲?!」

  說這話時,曲希瑞的心有泛起了微微的波濤。偏偏綺依婷還是沒有注意到。

  「沒錯!我是欣賞曲希瑞勝過曲文哲。我不是從一開始就說過了,我崇拜的是曲希瑞,而不是曲文哲嗎?」

  「婷婷!」

  聽到這兒,曲希瑞情不自禁的抱住綺依婷,將她的擁在懷中。

  又是那股令人沉醉的安全感與幸福感!

  綺依婷忘情的依偎在曲希瑞的懷中好些片刻,才警覺情況有錯,連忙掙脫他那令她不捨極了的甜蜜擁抱——她怎麼可以讓劣等生物如此親近她呢!

  「你不要乘機佔我便宜!你要搞清楚,我所說的、所崇拜的曲希瑞,不是你這個『神經』,而是那個和你同明同姓的『神醫』……」

  她愈罵愈懊惱。她今天是哪根神經出問題了?!否則怎麼會和一個變態神經病並肩相處了這麼一大段時間,還和他聊了一大堆,包括她所崇拜的神醫曲希瑞一事,而她居然一直沒有自覺,也沒有對他豎起該有的「防護網」,直到已和他走在一起這麼久,說了這麼一大堆話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他辛苦堅持了多年的原則——和劣等生物保持安全距離,現在居然因為眼前這個怪胎,而在毫無警覺之下打破了?!

  愈想,她就愈加懊惱、愈加沮喪。

  把她的自我掙扎全看在眼底的曲希瑞,頗有深意的微微一笑。

  「好了啦!人生得意須盡歡,凡事不必想太多,我們還是找個地方,慰勞咱們的肚子吧!」才說完,他又不容拒絕的拉著她快跑。

  「放手!誰答應要和你一起去吃飯了?!放手,聽到沒!」她嘴巴嚷嚷歸嚷嚷,倒也沒有看到她做出什麼反抗之類的實際行動。「還有,你還沒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你究竟是誰?」      

  直到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人潮裡之後,一個暗中跟了他們好一陣子的神秘人影才放棄跟蹤,往反方向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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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0:47: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世界上是有些飲食習慣比較講究的人,習慣外食時自備餐具沒錯,尤其是在台灣這個飲食安全有待商確的地方,自備餐具的族群並非少見,光是綺依婷自己認識的人之中,就有幾個是屬於這族類。

  但是把手術刀和醫用鑷子當餐刀和叉子用的,她敢發誓,她絕對是第一次看到!

  而這個令她大開眼界的「奇人」,正是坐在她對座,津津有味的享用那切得薄如蟬翼般的牛肉片的怪胎曲希瑞。

  「怎麼了?」

  曲希瑞注意到直盯著他瞧,已足足十分鐘的綺依婷。倏地,他似乎領悟到了些什麼,但並未表現出來,只是大方的將自己碟中的「蟬翼牛肉片」,分配一些到綺依婷那幾乎未動過的碟子中。

  「原來你是要等我為你服務呀!」他投給她一個會心的輕笑。

  「你都是這樣用餐的嗎?」綺依婷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脫口追問。

  看她眼中閃爍著興奮之情,曲希瑞反而有些不解,一時並未即刻回答。

  綺依婷以為他沒有弄清楚自己的意思,便又設法說得更清楚些。

  「我是說,你一直都拿那些器具當餐具用嗎?」為了使語法說得清晰易懂,她還特別用自己的手指輕輕指向他手上的手術刀和鑷子。

  曲希瑞把她臉上的表情所代表的意義,徹徹底底的研究之後,才語調有點怪異的答腔。

  「你覺得不妥嗎?或者是讓你感到困擾?」

  對他而言,這是有計劃「測試」的第一步……

  意外的,綺依婷給了他一個出乎他預料的答案。

  只見她興致勃勃的雙眸閃動個不停,連一絲困窘或不悅的反應也沒有。反而是充滿興趣的說:「才不呢!好有趣喔!」

  她興奮的眼珠子依舊盯住他手上的動作。

  「借我試試好不好?」

  「什麼?!」

  曲希瑞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卻誤以為他想拒絕她的請求,便出其不意的出手將他手上的「餐具」搶到手。

  「借一下啦!又不是不還你,幹嘛那麼小氣!」

  「刀叉」一到手,綺依婷便興致勃勃的依樣畫葫蘆,以自己碟中那塊尚未動過的牛排當實驗對象,動手實習演練。

  曲希瑞呆愣了幾秒鐘之後,忍不住深深的一笑——

  這女孩真是與眾不同!

  很顯然的,綺依婷的反應令他非常驚喜滿意。除了「東幫」那群傢伙和家人以外,婷婷是第一個對他這番「怪異」舉止給予正面評價,並感到興趣的,尤其和那些對他懷有「企圖」的女人比起來,婷婷的反應更是創新紀錄。

  原本以為自己是個醫生,用起這些「餐具」應該能駕輕就熟才對,沒想到試了老半天,還是成果欠佳。

  曲希瑞很熱心的伸出援手。

  「需要高人指導嗎?」

  強烈的學習意願綺依婷再度暫時拋棄「原則」,喜出望外的猛點頭。曲希瑞的內心更為激動,不過他掩飾的很好。

  於是,兩個人便共同研究起來,氣氛好不融洽,怎麼看都像是一對名師、高徒,只不過周圍的看倌似乎不大能認同他們的「興趣」。皆以一種怪異的眼光看待他們。他們這對師徒也著實夠默契,兩個人都一樣對那視線「視而不見」。

  半晌,似乎是教學成果有些顯現了。

  「萬歲!我會了!我終於會了!」綺依婷高興得像個小女孩一樣,拿著那副「刀叉」做出「萬歲」的POSE。「太有趣了,我以前怎麼都沒有想到要用這一招呢!」

  瞧她這麼開心,曲希瑞的心情也跟著更加跳躍不已。同時,對眼前這個怪怪的女孩,更是志在必得。

  「謝謝你!」興奮的心情讓她很大方、很坦率的向他表達了誠心的謝意。

  面對這種「反常」的場面,曲希瑞反而有些不能適應,但他的心情百分之一千是晴朗無雲的。

  「知道嗎?你是我的第一個學生呢!」

  「怎麼會?!應該有很多人向你請教過才對呀!這麼新鮮有趣的事——」

  綺依婷非常不以為然。

  「不!至少我遇到的人,尤其是女性,通常都保持負面的態度的,就像現在我們周圍的那些人一樣!」他用視線將全場掃瞄了一遍。

  綺依婷還是堅持己見。「那是他們不懂得生活的樂趣,你又何必管他們,就當是志不同道不合吧!至少我們還有『神醫』曲希瑞這號同志——」

  她的腦中瞬間閃過一道異樣的靈光。

  「唉——」

  正當她想得出神時,只覺得自己頭上那個超級阿媽頭,被適巧經過的粗心服務生扯了一下。

  「很抱歉!小姐,你不要緊吧?」那「肇事」的服務生一臉謙然的猛賠不是。

  「沒事,你去忙你的。」

  綺依婷以慣有的冷漠拒絕了服務生伸出的謙然之手,打發他離開。並不是因為那服務生弄亂了她的阿媽頭,她才態度惡劣的,而是因為那服務生屬於劣等生物一族的——男人。

  曲希瑞冷不防的伸出手,阻止綺依婷正忙這「整修」阿媽頭的手,並將那已凌亂的阿媽頭完全散開,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波浪般起伏的雲鬢。

  「這樣比較適合你,別再將自己美麗的容顏隱藏起來了。」

  說話完的同時,他已順勢摘下架在她那秀挺的鼻樑上,那副嚴肅古板的平光眼鏡。

  綺依婷真的沒有想到,在經過多次創傷,歷經這麼多年之後的今天聽這樣的話,她的心竟然還是為之激盪不已?!

  「還我!」她力持冷靜的發出命令。

  其實她很確信,今天這番話如果是出自另外的劣等生物口中,她的心還是不會從冰凍狀態下解凍的——一切都是因為說這話的是這個「怪人」,所以她才會心動,她清楚的知道。

  不!不行!絕對不行!我怎麼能……尤其是對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男人!

  然而,相識甚久就能保證什麼嗎?痛楚的記憶再度侵襲她的心。

  就在她精神恍惚的時候,曲希瑞那雙寬厚溫暖的手已經佔領了她的雙頰,輕輕柔柔的捧著她悲傷的臉龐。

  「婷婷,別再折磨自己了,悲傷灰暗的日子並不適合你,你應該像一朵盛開的粉紅色玫瑰般,在絢爛的陽光下盡情的綻放,那才是真正的你,屬於陽光的你!」他款款深情,句句肺腑的訴說。  綺依婷倒抽一口氣,內心澎湃不已。她早該斷然冷酷的拒絕他,但是她的心卻……

  「婷婷——」

  「你是誰?」

  她總算找到自己的聲音,緊接著她又想起被服務生撞到前,停留在她腦際的重大「發現」——

  「你……你是曲希瑞?!」

  方纔的驚人「發現」,成功的讓她那顆跳動過劇的心安靜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急速運作的思路。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關鍵資訊組合成最和邏輯的推理。

  曲希瑞下意識的收回捧住她的手,瀟灑帥氣的托住自己的下顎,故作神秘的一笑。

  「我從一開始就叫曲希瑞,沒錯吧!」

  「不!」她顯得比方才又激動了些。「你是他本人,對不對?」

  這就對了!難怪爸爸對待他的態度那麼不尋常,難怪他會老帶著手術刀,難怪他會和那個曲希瑞有相同的「用餐習慣」,難怪……

  更何況他身上還有一個強而有力的證明——藍眼睛,那正是「神醫」曲希瑞特有的標誌!

  一切讀能合理解釋,一切都和事實吻合!

  雖然她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眼前這個變態神經病就是神醫曲希瑞——這個不可思議的訊息。

  「你怎麼發現的?!」他感興趣的是這點。

  「特殊的用餐習慣!我爸爸曾經提過,他曾和曲希瑞同桌用餐。」她反射性的老實回答。

  原來如此!想知道的疑問已獲解決,接下來最重要的,自然是直接探知這個驚人「事實」的當事人綺依婷的反應。

  「如果我真的是他,你會如何?」

  「我……」一時之間,綺依婷著實沒了主意,事情來得太突兀、太離譜、太令人不敢置信了。「如果你真是他,那……你為什麼要接近我?!尋我開心嗎?」

  逐漸接受「事實」的她情緒愈來愈激動。

  「我想那麼無聊的人嗎?」曲希瑞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擺擺手。

  是很像!但這句話綺依婷倒是沒有說出口。

  「是我爸爸邀請你來的?!」她試著選個比較可能的理由。

  「我不記得我今年的行程表裡,有安排接受台灣醫學界人士邀請的計劃。」他對答如流的回應。

  應該也不是,否則爸爸早就迫不及待的告訴她了!很顯然這個推論也不是標準答案。

  不過綺依婷並未就這麼放棄,還是鍥而不捨的繼續追根究底。

  「莫非你也和其他劣等……男人一樣,窺探長春醫院?!」

  她可不是平空胡亂推斷的。一直以來,之所以會有那麼多不同身份的劣等生物企圖接近她,為的就是長春醫院!

  當然,並不是每個劣等生物都是以當長春醫院院長為最終目的。否則就不會有那麼多商業、土地業、營建業……等等各行各業的劣等生物也一齊來「湊熱鬧」。

  原來長春醫院佔地極廣,且地形完整,最重要的是,它地處黃金天價地段,又屬於容易更變用途的類型!這正是那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劣等生物,千方百計接近她的真正目的。

  不管是想當院長,還是想將醫院移作他用來圖利,把院長的女兒——醫院未來的接班人——弄到手,無疑是一條最快的捷徑。

  雖然她是還有一個哥哥綺宇樊沒錯,但是他根本無心於醫院,更不是學醫的,對從商又沒什麼興趣,加上現在的院長綺俊明也曾非公開的表示,長春醫院將來的繼承人將是同為從醫的女兒綺依婷!各路人馬面對這樣的局勢,用腳底想也知道想要得到長春醫院,該從何處下手最快、最有效!

  曲希瑞換了一個姿勢才又開口,「你是說你的那間醫院啊!」

  「果然這就是你的目的!」

  綺依婷真恨自己為什麼又重蹈了相同的愚蠢錯誤——相信劣等生物所說的話!一直到他這句話出口之前,她內心深處依然莫名的相信:他是與眾不同的,絕不會傷害她的!

  曲希瑞先吐了一口氣,才不疾不徐的對她的激動控訴提出反辯。

  「大小姐,就算你想定我罪,藉機大發雷霆,至少也要讓我把話說完嘛!」

  「你還想睜眼說瞎話的強辯什麼?!」

  問題是,她內心深處真的強烈希望他能提出足以說服她的反駁。

  而曲希瑞也著實沒讓她的期待落空,正唱作俱佳的娓娓道來——

  「不是我愛自誇炫耀,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每年的年收入之多,只怕我再會花錢,也沒那個本事在有生之年內把它全數花光,而且年收入還是年年以等差級數、間或以等比級數增加,啊!對了!我在世界各地還有為數不少的大型聯合醫院,這也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實,對吧!所以我實在想不出我有什麼天大的好理由,要你們家的醫院!」

  說完,他還不忘誇張的裝出一臉天真的無辜相。

  綺依婷差一點從座椅上跳起來,她實在太高興了!

  沒錯!家財萬貫,擁有數十家國際級大型聯合醫院的神醫曲希瑞,絕對沒有理由對她家那間小小的長春醫院看進眼裡……

  綺依婷怎麼想怎麼開心,方纔的受創感覺早就飛光了。

  「那你為什麼要接近我?」

  絕對不可能是為了「名」——神醫曲希瑞的名字之光亮,只怕一百個長春醫院院長的知名度加起來,也不及他那名號的一半。

  名聲、地位、財勢、受邀,經過確實的面對面的訪問,證明全都不是正確答案。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

  莫非——?

  話還沒問出口,綺依婷的雙頰就先薄皮的紅了起來。

  「你不會是……」

  貪圖她的美色?!

  不!沒有可能的!她實在不好意思臉皮厚到家的說出這麼「老王賣瓜」的話來。像他這麼出色的國際級超級帥哥,還怕身邊會缺乏各款個型的絕世美女相伴?!

  或許是玩夠了「你問我答」的遊戲,曲希瑞決定自動自發的揭開謎底——

  「我是在海邊釣魚時,被你一『踹』鍾情的!」

  「你胡說!」

  就算她那張臉沒有紅得像蘋果,而且她那雙眼睛也沒有展露了出完全藏不住的笑意,單是他那過度激動亢奮的語調,就足以讓人輕易的感覺到——她說這句話是多麼沒有說服力。

  何況,她的芳心正以每分鐘超過百次的頻率跳動個不停。

  儘管曲希瑞已經看穿了她的所有心思,但是他還是很有紳士風度的沒以爆笑拉拆穿她,反而繼續他原本就打算告訴她的那一番話。

  「如果我不是對你一『釣』傾心,被『踹』鍾情的話,我有何必千方百計調查你的身份和住處,還千里迢迢的追你追到台灣來呢?世界上會有無聊到這樣的人嗎?」從她的反應,他很清楚的知道,她已幾近被他完全說服了,於是他再加一把勁,「聰明如你,應該知道我接近你的真正目的了吧!」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份?誰告訴你的?!」她牽強的大斷他的話,那令她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的話語。

  只可惜她的詭計未能得逞,曲希瑞絲毫不受干擾的把該說的話說完。

  「我是特地到台灣來追你的!婷婷。」

  「不要說了!我不要聽!」

  她雙手緊緊的摀住自己的耳朵,拒絕接受這項威力媲美原子彈爆發的「訊息」。雖然她的心裡老老實實的為這番令人眷戀不捨的話語激盪不已。

  他輕輕的將她那摀住耳朵的雙手移向自己的手心,溫柔至極的輕撫著,一雙散發出熾熱、執著、深情的湛藍眼眸,緊緊的鎖在她驚慌不已的臉上。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別以為他真那麼有紳士風度,這話只不過是「形式上」問問而已,事實上,就算他的婷婷拒絕他,他也不可能就真的乖乖鳴金收兵——

  死纏爛打,臉皮之厚就連金油井的超級電鑽也穿不透,正是他最引以為榮的資產之一!他得意的偷笑在心中。

  綺依婷完全迷惑了。他的話是那麼深深的撼動她的芳心,但是有太多的前車之鑒讓她裹足不前,她……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回家吧!」

  該說的都說完了,該吃的也吃飽了,當然就該換換場景了。

  反正他決定的就算數,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還杵自愛那兒發愣的綺依婷給強行帶出餐廳。

  *      *      *    *      *  

  綺依婷再度從神遊世界回到現實時,已站在綺家豪邸的屋前大庭園裡了。

  就是現在,她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什麼樣態度,來對待這個意外的不速之客比較好。儘管她很清楚自己並不排斥他,不像對待其他劣等生物一般,對他產生本能的厭惡感。

  早在他以「變態神經病」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門診室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並不像表面表現出來的那般排斥、厭惡他,只是她不肯正視、也不肯承認自己內心深處這份真正的感情罷了。雖然她這一天下來,著實被他耍得怒火沖天,一直演變到連生氣的氣力都提不起來的地步。

  只是,如果他的身份就只是一個「變態色情狂」這般單純,還好辦些,她比較能夠決定該以什麼態度對待他!偏偏這個人還有另一個身份——

  她最崇拜的「神醫」曲希瑞!

  面對他那對她而言,簡直呈兩極化的多重「身份」,著實把她搞得完全沒了主意……

  像是讀透她的心思般,曲希瑞很善解人意的為她「指點迷津」。

  「我說過了,凡事不要想太多,你只要將你心底真正的想法和態度,坦白的表現出來就行了!」

  「誰說我感到困擾,不知怎麼對待你了?!」

  話才說完,綺依婷便為自己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愚蠢行為感到懊惱極了,偏偏曲希瑞還在那兒毫無客氣的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笑。

  「不准笑!有什麼好笑的!不准笑!聽到沒!」綺依婷又氣又困窘的大聲嚷嚷個沒完。

  曲希瑞倏地收起笑聲,一本正經的說:「就是這樣,坦率大方的將真正的你呈現在我眼前就行了,OK?!」

  「真的可以嗎?」

  她接觸過的異性全都標榜女性應該溫柔順從呀!

  曲希瑞投給她一個瞭解的微笑,「我說過,我喜歡『真的你』!」

  綺依婷芳心再度一悸。

  當輕柔的微風拂過她火熱的雙頰時,她知道自己打從心坎裡開懷的笑了,尤其是在這個男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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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位處二十七樓的一個小小的工作室,便是綺宇樊的事業基地。

  不想繼承家業,對經商亦無興趣的綺宇樊,一心只想靠自己的力量,經營一間擁有強烈自我風格的攝影工作室,用自己的雙眼、雙手去捕捉那瞬間的美,抓住每個模特兒不同的神韻、風采——一種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他綺宇樊的手,別人學不來的風格。

  可惜經過這麼多年來的奮鬥,他依舊默默無名,尚未成氣候,更倒楣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交往過的女朋友,起先總是一個個的走向他,卻又都在交往之後不久,一個個的離開他。

  然而,儘管事業、愛情兩失意,綺宇樊還是努力不懈,他相信自己的實力。只是欠缺運氣,只要他肯繼續堅持下去,終有一天,勝利女神終究會向他招手的。  這正是支持他不怕失敗,奮鬥到底的動力來源。  蒼天總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負了他這個苦心人的,現在,經過多番的努力爭取,他終於盼到了一個他心目中的理想模特兒之一——白倫,一個當今在台灣挺有名氣的男性模特兒。

  在綺宇樊的話說盡之後,白倫還是一副無動於衷、很不在乎的樣子。

  「你說你的攝影技術很好?」

  從他那不可一世、門縫裡看扁人的態度,就咳很輕易的知道他根本沒把眼前這個無名的小小攝影師綺宇樊看在眼裡。

  「我對自己的技術很有把握,只有——」

  綺宇樊鍥而後不捨、努力再努力的說服他。雖然白倫為人很傲、很跩,但是他在鏡頭下所展現的實力和魅力,卻是非常吸引人的。

  不等他將話說完,白倫便怪笑兩聲。

  「你的技術很好?!就我所知,每個找上我毛遂自薦的小子都是這麼說,在我看來,你或許該改行當推銷員,口才不錯嘛!」

  白癡都聽得出來,他所說的話中,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充滿譏諷的味道,但為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標,綺宇樊只好撇下自尊心,繼續和他周旋下去。

  「白先生,你既然這麼熱忱的應我之邀來到這兒了,就請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把你拍得很好、很出色的。」

  白倫「似乎」沒聽到他話般,很「湊巧」的打了一個呵欠,才懶懶的說:「好吧——!」

  「那——」綺宇樊喜出望外。

  白倫卻不慌不忙的將一雙手擋在身前,做出一個「禁止進入」的POSE,似笑非笑地更正綺宇樊那會錯意的表情。

  「先別急著下定論,我的意思是說,我會考慮看看的!」

  「原來是這樣——」綺宇樊臉上有著難掩的失望之情。

  一看他那一臉「屎」相,白倫吐了一大口氣,很好心的進一步解釋——

  「你是知道的,像我這種紅透半邊天的超級模特兒,每天都有接不完的廣告、封面要拍,還有很多服裝秀要趕,整年的進度早已排得密不通風,忙碌的程度絕不是像你這種老是閒得發慌的閒人可以體會的。」他愈說愈跋扈,「像你這不厭其煩的死纏著我的無名攝影師實在太多了,當然,你是其中『纏功』最高強的,所以我在不勝其煩之下,才會勉強抽出時間,應你之邀,找點時間和你見面,等一下我還得趕拍一個廣告,就這樣了!」

  說完,白倫轉身便往工作室門口走去。

  「白先生——」

  「哦,對了!」白倫「恰巧」就聲回首,「我會考慮的!」

  「白先生請留步!」

  綺宇樊追過去,擋在正要打開的大門上。  沒想到他會出這麼一招的白倫,態度變得更加惡劣,「閃開!你不會想綁人吧!」他諒他也沒那個膽,更不像那塊料子,所以才會肆無忌憚的囂張跋扈。

  而綺宇幡也的確不想綁人,他只是想確定一件事罷了。

  「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看他的樣子,大有「不回答就甭想走」的氣勢。一向非常識時務的白倫只好大方一點,再給他幾秒鐘的時間,看看這個無名小卒究竟想說什麼廢話。

  「快說吧!我說過我的時間很寶貴!」

  這或許是「大紅人」的特權吧!至少白倫本人絕對是這麼主張沒錯。

  綺宇樊當沒聽到他那番嘔死人的話,直接切如問題重心。

  「白先生似乎對我有特別的偏見,不知是  什麼原因?」

  絕對不是他的多心,他真的很清楚的感受到白倫對他的不友善。雖然白倫對他的態度,絕對不僅止於那慣有的作風,綺宇樊十分確定。

  白倫著實沒有料到眼前這個「拙人」會有此一問,不禁微微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的便又恢復原來的趾高氣昂。既然這個笨傢伙自個兒問起來了,他就好人做到底,為他解惑解惑吧!

  於是,白淪開口了。

  「我是不怎麼喜歡你,但這絕非是你的錯,而是因為你的姓!」

  這句話倒真是他的肺腑之言,也是他今天來這兒的唯一一句真話。

  「我的姓?」

  綺宇樊沒有想到答案居然這麼可笑、意外。

  白倫乘機推開他,很快的打開門走出去。

  「對!你的姓。我討厭姓綺的人!」

  在門外丟下最後這一句話之後,白倫便頭也不回的離開綺宇樊的工作室,留下愣在敞開的門口的綺宇樊。

  討厭我的姓?!

  「老天!這算什麼爛理由!」

  受了一肚子氣,還沒能獲得有效成果的綺宇樊狠狠的甩上門,大聲嚷叫一番,算是對方纔所受的那一團鳥氣做一個發洩。

  綺宇樊倒是相信白倫那最後一句話——他討厭姓綺的。可是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而且這麼一來,想要白倫當他的模特兒,可就更難上加難了!

  不過,他是不會就此死心的,他一定要說服白倫答應他的邀請。

  白倫不是說過,他會考慮嗎?

  這麼一來,過一、兩天他又可以有「理由」再去找他了。

  綺宇樊就是這麼充滿生命力,他是運氣比人差了點,倒楣事比人多了些,但每每都能很快的從挫敗沮喪中重新振作起來,繼續接受挑戰!

  *       *      *        *  

  綺家的巨宅館邸,設計得頗有特色。

  它是一棟呈「井」字型的壯觀建築,前棟是年輕的綺宇樊和綺依婷的世界,充滿浪漫情調的庭園的後棟,則是綺俊明和沈曼玉夫婦的兩人空間,兩邊都有各自獨立的各項傢俱設施,包括客廳、起居間、餐廳、廚房……等,只是不善於事的綺宇樊和綺依婷,一向都到後棟去進餐,接受沈曼玉慈祥的母愛。

  左右兩棟則是具備前、後棟與各種特殊功能的設計,其中還包含綺俊明的中型私人研究實驗室。

  進駐綺家前棟已進入第三天的曲希瑞,這會兒正舒舒服服的坐在柔軟寬敞的沙發上納涼,嘴皮還不忘動一動。

  「怎麼一直沒看見大哥呢?」

  「大哥?!」

  綺依婷把雙眉挑得高高的,做出驚訝的神情,不過語氣中倒沒有訝異的味道。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已經很習慣他大不正經和出人意表的言行舉止了,為此她還暗自讚佩過自己超凡的驚人適應力呢!

  而曲希瑞這三天來也的確「收斂」了一點,表現出乖寶寶的形象。但可千萬別誤會他天性真的是如此「文靜」,只不過第一步的計劃達成之後,在進入第二波進攻之前,總是要休養生息一番!

  而且他也不是真的閒到什麼事都沒做,而是以另一種形式進行「秘密攻勢」——

  按兵不動的將「大環境」徹徹底底的觀察研究一番,以便更加確實的掌握住全盤戰局。

  三天下來,該觀察研究的都弄得差不多了,自然沒有理由再繼續「沉默文靜」下去,所以「本性」馬上又重出江湖啦!

  「是大哥沒錯啊!他是你大哥,當然也就等於是我的大哥!同意嘛!」

  「你的臉皮厚到家了!」

  綺依婷一見他那死灰復燃的不正經貌,便反應迅速的搬出「一臉嫌惡」的表情「迎戰」。還以為他當真遵守諾言,住進來之後真的變了呢!沒想到才不過三天,就……

  嚷嚷歸嚷嚷,事實上,綺依婷知道自己並不是真的那麼厭惡他那瞎起哄的把戲,反而感到很有趣。所以她是每次嘴巴都嚷嚷個不停沒錯,但實際也很熱衷於和他之間的「打情罵俏」,只不過她假裝不知道自己的心,死不肯承認是這麼回事。

  「你們兩個年輕人在聊什麼,聊得這麼高興啊?」

  不等曲希瑞反攻,綺俊明便和前幾天一樣,很不適巧的出現在他們的勢力範圍。

  「爸爸好!」

  曲希瑞還是一樣的禮貌周到,反倒是綺依婷的態度極不友善。

  「你又來前面做什麼?!」

  不能怪綺依婷對親愛的老爸惡聲惡氣,只因她著實看不慣爸爸這幾天來的作風——太噁心了!

  畢竟是父女,加上綺依婷向來的心裡想什麼,就全表現在臉上的性子,綺俊明又不是瞎子,雖然看到女兒不悅,也不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該吃晚餐了!」

  「是嗎?」綺依婷極不友善的「看」了父親一眼,連說話都是用嘴哼模式。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快過去吧!媽媽的愛心咳不能辜負啊!」

  說話的同時,他順勢摟住綺依婷的細腰,企圖將她帶往後棟的餐廳。

  綺俊明就和往常一樣,順水推舟的一道走,嘴巴還不忘「叮嚀」曲希瑞。

  「對了!希瑞,晚飯後我們再到實驗室討論一下關於那個——」

  「爸!」綺依婷不等父親把「目的」說出來,便語氣惡劣的打斷他,「你可別忘了,希瑞是因為『病情特殊』才住進我們家,怎麼能要一個病人和你討論研究高深博大的醫學理論呢!」

  她刻意把「病情特殊」加重語氣,目的是「提醒」爸爸當初在院長室宣佈的「診斷結果」。

  綺運明這幾天來,對待曲希瑞的態度,讓她這個做女兒的清楚的知道,他打從在院長室初次見到曲希瑞時就興起的「目的」——想「借助」醫學天才曲希瑞的力量,突破完成自己研究多年的新藥實驗。

  其實這種心態是難免的,無可厚非的,更何況神醫曲希瑞研究新藥的特殊天分,百年難得一見,和他在病理學方面的能力一樣的為醫學界所熟知、肯定。雖然他本人始終無心於專門的藥劑發明——否則早又賺過堆積如山的鈔票啦!——而只把只把這門學科當成玩票性質,但旁人可就比他本人更重視、更在乎他這份難能可貴的才能了。

  她的父親正是那一群主張「惜才、善才能」的族群裡的一員,現在因為這份「意外」的「邂逅」,而逮著貫徹「主張」的「機會」,他豈有不「把握機會」,並且「善加利用」的道理!

  這一切綺依婷都知道,也很能理解,但是——那必須是別人,而不是那親愛的父親!她討厭父親這種心態,露骨的擺出利用曲希瑞的態度。她真的……

  「婷婷,你也知道爸爸對我的一份心意……」

  曲希瑞不想讓氣氛弄得更僵,偏偏綺依婷就是不肯讓步妥協。

  「是嗎?那他就應該貫徹始終,好人做到底,以對待嚴重病患的態度對待你才是,怎麼會是成天拉著你問東問西,老往研究室跑?!如果讓人撞著了,不是更奇怪嗎?」

  她實在不懂,這個男人為什麼一直袒護著她那個不要臉的老爸,他是如此聰明過人,會不知道她老爸一直在利用他嗎?

  曲希瑞依舊維持相同的論調。

  「那是在外面,在家裡就沒必要虛假做戲了,是吧!怎麼,莫非你真的希望我是個嚴重病患?!」他出其不意的改變戰略。

  「鬼才希望,你明明知道我是——」

  綺依婷氣極了!他是怎麼回事?我是在為他抱不平,而他竟——

  經過曲希瑞的「跨刀」,綺俊明又逃過了一次尷尬的場面,並逮住機會說:「是啊!婷婷,連希瑞自己都這麼說,你就不要再堅持己見。好了,我們快到餐廳去吧!否則你媽真會以為我們集體失蹤了呢!」

  就如同往常一樣,曲希瑞很配合他的動作,兩人很有默契的結束這場天天上場的「餐前爭論」。

  「好了啦,去吃飯吧!」曲希瑞柔情萬種的哄著怒氣未消的綺依婷。

  他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我不吃!要吃你們自己去!」綺依婷非常不合作。

  綺俊明試著軟化女兒的敵對態度,陪著笑臉,「乖女兒,別這樣嘛!媽媽可是特別為你做了幾道你最喜歡的菜呢!」

  哪知綺依婷不但未因此買下他的帳,反而進一步諷刺道:「那就麻煩爸爸代我謝謝媽媽的愛心,就告訴她,和令人作嘔的人同桌共餐會令我食不下嚥,所以——」

  「婷婷!」

  就算綺俊明有再好的修養,面對女兒當面給予如此毫不留情的諷刺,還是會勃然大怒。他實在不明白女兒為什麼就是不能明白他的想法?他這麼做有錯嗎?只有傻子才會不懂得「把握機會」,不是嗎?

  「哼!」

  綺依婷依舊維持原有的強硬態度,還把下巴翹得老高。

  眼看一場不可避免的大戰就要爆發,曲希瑞不快不慢的挑中最後的千鈞一髮之際,發表高論:「我看這樣吧!既然婷婷這麼想要和我共享兩人進餐的浪漫氣氛,從今晚起,咱們就各自開伙吧!」

  「什麼?!」這一回父女倆倒是異口同聲。

  「這是個很好的主意,不是嗎?好吧,就這麼決定了!」

  也不管在一旁大眼瞪小眼,尚處在驚愕狀態的綺家父女會有什麼反應,曲希瑞自顧自的講下結論,並且擺出「大勢已定」的姿態,大有不容改變的氣勢。

  「可是……」  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不但可以免去每餐和女兒之間必定上演的「尷尬」,還可以增加兩個年輕人獨處的機會,綺俊明怎麼想也沒有理由反對這項主意。但問題是……

  「你們打算到外面吃館子嗎?」

  再怎麼說,身為父親的他,總不希望女兒「出醜」。沒想到綺依婷一點也不領情,索性自己招供。

  「你最好不要有自己開伙的傻念頭,我可把話說在前面,別以為好手藝也會遺傳,我可沒有燒得一手好菜的好本事!」

  要笑就笑吧!反正關於「不會做菜不算女人」的這種嘲弄,她早就領教過了,徹徹底底……一抹熟悉的創痛又掠過她的心扉,讓她心理隱隱作痛。

  然而,她並沒有更多的時間訝異,因為曲希瑞很快又發表更令人訝異的宣言。

  「是誰說要你做菜啦!?」

  「呃?」  他笑咪咪的用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胸口,「有我這個大廚在,哪還輪得到你出手!」

  「可是……」

  綺依婷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如何的激動興奮,連眼睛看起來都好像在笑。

  他沒有瞧不起我?!這正是她重展笑顏的主因。

  面對這樣的氣氛,綺俊明知道風暴已過,唯一的「顧慮」——女兒的「拙事」——也已解決問題,於是,他很識趣味、靜靜的退出現場,自個兒走回後棟的餐廳,和愛妻共進浪漫的兩人晚餐。

  綺依婷瞪著不敢置信的雙眸,難掩激動的追問:「你難道不認為不會做菜的女人不算女人,不夠格——」

  不等她說出更多「自殘」的話語,曲希瑞的手適時輕按住她微顫的唇,藍寶石般的雙眸,閃爍著無盡的誠摯深情,緩緩的對她輕聲細語。

  「台灣法律有明文規定女人不會做菜是一項重罪嗎?」

  綺依婷反射性的猛搖,一雙瞪大的眼眸依舊堅定不移的鎖在曲希瑞的臉上。「那麼你為什麼要為此而貶低自己?」

  他用溫暖的手,輕輕托著她的下巴,讓她無法逃開他的視線。

  「我才沒……」

  過於激動的心,讓她無法順利的為自己辯護。何況她那不合作的淚水,還自作主張的奮眶而出,徹底的宣告出她真正的心思。

  曲希瑞小心翼翼、溫柔至極的吻去她的熱淚,順勢將她擁抱入懷;而綺依婷也完全沒有反抗,她根本無法抗拒他撒下的柔情網。

  「我從不認為賢妻良母的定義就是要會燒得一手好菜,如果一個男人娶老婆只是想要有一個家事天才的幫手的話,那找個女傭就行了,對吧!妻子的定義絕對不是如此狹隘的,至少我就不能苟同!」

  「他不是這麼說的,我不會做菜、不擅家事正是他背叛我、移情別戀的主因,說他要的是一個賢母,而不是一個家庭醫生,一個對家事一竅不通的女強人,還把他所謂的賢妻良母帶到他的父母、朋友面前,當眾羞辱我……」

  藏在心底將近兩年的深刻傷口,一直只能獨自飲泣的創痛,此時竟無法遏止的排江倒海而出,令她痛哭失聲,熱淚就像決堤般,湍流不止,連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曲希瑞什麼話也不再多說,只是用盡所有的柔情、深愛,緊緊地呵護著她,疼惜著她,讓她盡情哭泣。

  約莫過了半個世紀之後,綺依婷的情緒才又轉為平靜。

  盡情的痛哭一場之後,她的心頓時豁然開朗,那份灼燒她將近兩年的重創,在驚天動地的宣洩之後,也意外的沖淡許多。

  依偎在曲希瑞可靠充實又不失溫柔的臂彎中,她有著一種彷彿又找回了那個未遭「情殤」之前,天真活潑的自己的感覺。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曲希瑞足以令人心顫的低沉嗓音,在她的耳畔輕請呢喃。

  「我也被你一『踹』鍾情啊!」

  「你騙人——」

  自己的心明明早已毫不懷疑他的表白和真情,奈何過多的創傷令她不敢再輕言相信——她真的是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矛盾極了!

  曲希瑞在她耳邊輕輕的吹了一口氣,綺依婷的心因而有了一陣甜蜜的痙攣,心跳瞬間加快。

  「你心裡很清楚,我是不是在說謊,不是嗎?」

  他一次又一次的輕撫著她那微曲的長髮。這是一項令他滿意的進展——

  自那天在餐廳一聚之後,她已有了重大的轉變,這三天在家中,在他眼界所及的範圍內,她已不再梳那個阿媽頭。

  雖然外出到醫院上班時,她還是堅持原由的「形象」,但曲希瑞已經很滿意她這個顯著進步了,其他的慢慢都會如他所願,他有絕對的把握。

  「我——」

  「放心!我說過,不是我吹牛瞎捧自己,吾人的烹飪技術可是一流的!」他笑得好不得意。

  他的笑總是讓她有著安心幸福的感覺。

  「那——」

  「我們明天起,一齊奮鬥!」他搶著霸佔發言權。

  綺依婷展露出隱居多時的甜美笑靨,很率性的應了一聲:「嗯!」

  兩個人不禁相視莞爾。愛,在兩人之間迅速茁壯。

  「很好!現在去梳洗一下,咱們吃飯去!」

  曲希瑞在她的兩頰各吻一記。

  綺依婷不勝嬌羞的默默承受,毫不反抗。

  「別梳阿媽頭哦!我喜歡你現在的髮型,好嗎?」他像在催眠般說服她。

  「嗯!」

  望著她宛如舞蝶般輕盈的飛上樓梯,消失在他視線中,他滿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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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0:48: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看著桌上的一小疊資料,龔季雲似乎不斷在思索著什麼。

  關雅顏是嗎?

  一個熟悉的人影在店門口出現,打斷了他的思緒。

  「敏敏!好久不見了!」

  原來進來的是已銷聲匿跡好一陣子的溫敏敏,從她那失去明朗光彩,滿是憂慮的臉上,就可以明白她一定碰上難題了。

  「季雲!」

  一看見龔季雲那張熟悉親切的笑容,溫敏敏便難掩激動,含淚飛奔入他懷裡。

  「怎麼了?別哭,告訴我。」龔季雲手抽了一張面紙給她,同時溫和的詢問。

  「爺爺……爺爺他病得好嚴重……」

  這就是她近來不見蹤影的原因之一,當然,另一個原因的確是如龔季雲和丁允辰所揣測的一般——她被家人禁困了。理由自然是:名門望族的千金小姐,怎麼可以成天往外跑,還老和一個身份不明的無名珠寶商雜混在一起。

  聽她透露的訊息之後,龔季雲似乎又聯想到了什麼,不過他依據不動聲色。

  「那你怎麼還能溜得出來呢?」

  溫敏敏拭乾眼淚,情緒似乎穩定了些。

  「我是買通奶媽和小芸幫我,才能順利溜出來,季雲,我爺爺他是不是……」

  一想到最疼愛她的爺爺可能會長眠不起,溫敏敏的眼眶不禁又紅了起來。

  沒錯,在外人眼中,台灣有名的政治家溫弘德,是個莫測高深、顯赫厲害的政壇九尾狐,但是在溫敏敏眼裡,他只是一個非常寵溺她的慈祥老人。

  何況他現在還重病在床。當然,這是被溫氏家族列為最高機密,層層封鎖的駭人消息。

  龔季雲輕輕拍拍她的肩,企圖安撫她。

  「是怎樣的情況?我是說你爺爺的病情。」      

  「我也不是很清楚,爸爸他們都瞞著我,不讓我知道,但是家裡這一、兩個月裡,住進來很多醫護人員,所以我猜想,爺爺的情況一定很不樂觀。果然我沒錯,今天早上我終於從奶媽口中套到消息,爺爺他的情況一直很不好,三天前開始還陷入昏迷狀態,爸爸他很早已決定接受醫生群的建議,讓爺爺接受手術,但是爺爺的情況一直不太好,所以手術的預定日期一延再延……再這樣下去,我怕——」

  說到這兒,溫敏敏不禁又悲從中來。

  龔季雲愈來愈確定自己的推斷無誤,於是做進一步的印證。

  「你知不知道你爺爺的主治醫師有哪些人,有沒有國內的醫生?」

  「我不是很清楚,好像大部分是從國外請來的,國內的醫生除了我們家的主治醫師陳叔叔外,還有一個是陳叔叔的好友,國內腦外科名醫綺俊明,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

  其實溫敏敏自己也知道,龔季雲並不是醫生,來找他、告訴他這些事,對爺爺的病情根本沒有什麼幫助。然而,她就是反射性的想跑來找龔季雲,看到他、聽聽他的聲音,她心中的憂懼也真的因而減了許多。

  當然,龔季雲也明白溫敏敏是抱持怎樣的心態來找他的,所以也盡力的安慰她,說些令她安心的話語。

  「別盡往壞處想,你爺爺一定會安度險境的!」他投給她一個極為溫和的笑容。

  來找龔季雲果然是對的,溫敏敏發現自己的心情又更好了些。

  「謝謝你,季雲,聽你這麼說,我就安心多了,我該回去了,免得給奶媽和小芸添麻煩。」

  雖然她心中有著不捨——和龔季雲在一起,是非常快樂而使她流連的——但又無可奈何。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般,龔季雲摸了摸她的頭,像是個寵愛妹妹的大哥哥般,「等你爺爺病情轉好之後,你找個機會溜出來,我們找允辰和紫翎出去好好的玩玩,如何?」

  「嗯!」

  溫敏敏畢竟還是一個大孩子,一聽到這樣令人興奮的話之後,旋即眉開眼笑。

  *     *     *      *  

  等到溫敏敏不再沮喪的消失在店門口之後,龔季雲才收回視線,延續方才被打斷的思緒。

  想著溫敏敏的話,再看看關雅顏的資料,龔季雲沉思了半晌,雙手又開始在電腦鍵盤上靈巧的彈奏起來。

  在龔季雲店門左邊不遠處的一個隱密角落,出現了曾經跟蹤過曲希瑞和綺依婷的神秘男子,他一直暗中窺視溫敏敏,直到她上了一輛計程車之後,他才站了出來。

  一抹詭異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他往龔季雲的店門方向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之後,沒發出任何聲響的離去。

  在一個可打國際的公用電話前停下腳步,電話打通之後,話筒裡傳來低沉冷漠的日本話。

  「忍先生?是我,傳志榮。」神秘男子以平板的音調說著還算流利的日本話。

  「有話快說!」對方的聲音依舊是冷漠不帶感情的。

  傳志榮眼中流竄過頗為複雜的光芒。  「告訴你一個意外的消息,你那個開珠寶店的朋友,今天店裡來了一位妙齡少女,看他們倆人的態度似乎很熟的樣子,要不要我替你查查?」

  話筒那端的聲音除了原來的冷冽之外,還添加了驚人的魄力。

  「不要做多餘的事,你只要把我交代的事做好就行了,其他的我自有主張,你少管閒事,如果你夠聰明的話!」

  他的話充滿威嚇的語氣。

  「還有,下次不要再讓我提醒你,沒有我的命令,不准接近他!懂吧!」

  這句話是懾力十足。

  「知道了!我會記住我的身份和立場,請放心吧!忍先生。」傳志榮和往常一樣,以不壞的語調回答。

  「我也相信你夠聰明,不會做蠢事……」

  對方傳來令人背脊發涼的冷笑。

  掛斷電話之後,傳志榮狠狠踹了跟前的一顆小石子,將它踢得老遠。

  伊籐忍!事情不會全照你所期望的計劃進行的……他嘴角掛著一抹複雜難明的怪笑。

  *       *      *  

  當綺依婷走進廚房時,曲希瑞已經在案台邊忙了好些時候了。

  「我能幫些什麼嗎?」

  綺依婷佇立在入口處,有些不自在的詢問,總覺得這情景好像有點陰陽倒錯。再者,雖然曲希瑞並不在意她的拙於家似,她也確實沒有自信能幫上什麼忙,沒幫倒忙她就已經大感萬幸啦!然而就這樣袖手旁觀,等著張開口吃飯,她有不好意思。

  曲希瑞自然明白她的心思,體貼的回眸溫柔一笑。

  「你到我身邊來實地觀摩,如何?」

  「嗯!」

  綺依婷立即喜出望外的飛奔到他旁邊就位——只是「觀摩」的話,她就不怕自己會笨手笨腳了。

  只是當她在曲希瑞身邊站定,定神一看時,驚愕的表情旋即佔滿她的臉龐。

  天啊!他居然用手術刀當菜刀?!

  「好新鮮哦!我從沒想到手術刀除了醫學用途和牛排刀之外,還可以當菜刀用呢!」

  確定她的話是友善的、正面的之後,曲希瑞眼底的憂慮瞬間解除——

  婷婷果然與眾不同!他再一次確信。

  「要不要試試?」看她那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很大方的邀她「共享盛舉」。

  「要!我要!」

  綺依婷迫不及待、自動自發的搶過曲希瑞手上的手術刀,還用屁股用力的將曲希瑞擠到旁邊一點,「強迫」他讓出主廚的位置,興致勃勃的操著手術刀,依樣畫葫蘆的始動了起來。

  要知道,她絕對不是個「遠庖廚」主義的女子,只不過廚房裡的一切器具設備一向和她絕緣,對她極不友善烹飪的「可憐又無辜」的女孩。

  現在以手術刀代菜刀上陣,她可就安心多了,雖然她是個「操刀」技術不怎麼靈光的內科醫生,但至少手術刀是對她友善多了,不會割傷她的手,使用起來自然得手多了。

  「好了!我把小黃瓜全切好了。」

  大功告成之後,綺依婷高興得又叫又跳。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完全沒有割傷手指的情況下,完成切菜手續。

  「很好!婷婷果然是資賦優異的好徒弟!」曲希瑞也毫不吝嗇的褒獎她。

  聽他這麼一誇,綺依婷原本就已笑得夠大的大嘴,更像門戶大開的無底洞了。

  「你就會逗我開心!」雖然她快樂得不得了,但她還是不忘「假」一下。

  一旁的曲希瑞心情之好,絕不下於她。因為他終於找到一個和他志同道合,不會因他的「特殊」烹飪方式,而嫌棄他、用異樣眼光看他的女孩!

  這是他當初對她一「釣」傾心,始料未及的意外收穫呢!

  「還後沒有別的要切?」

  此時的綺依婷,儼然一個對動刀愛不釋手的「切菜狂」了。

  而曲希瑞也充當起稱職的好師傅,全心全意的知道他的高徒、他唯一的女學生。

  兩個「志趣相投」的年輕男女,在廚房裡忙得不亦樂乎,間或還不忘說些令人捧腹的笑語調劑調劑。

  廚房裡不定時傳出綺依婷的興奮尖叫聲。

  「吔!水果刀,還可以當水果刀,我要試試!」

  「啊!還能充當雕刻刀!好漂亮的水果雕刻,人家也要學,教我啦!」

  她希望能從曲希瑞那學會所有的「獨門武功」,他也樂意大大方方的全盤傳給她。

  於是,「名師出高徒」這句自古名言,再次在他們兩人身上獲得印證。  



  忙了整個下午,琳琅滿目的好菜終於全端上檯面啦!

  曲希瑞和綺依婷動作整齊,同時開吃。

  「嗯,好吃!好好吃吔!」

  瞧她那狼吞虎嚥的「海派」吃相,就算把她放到難民群裡,旁人也不會感到奇怪或不協調的。

  對現在的曲希瑞而言,欣賞心上人的吃相和接受心上人的讚美,顯然比吃飯有更多的吸引力。他好喜歡她那副毫不做作,吃得津津有味的滿足樣,實在活潑可愛透了!

  在「大蝗蟲」綺依婷的「肆虐」下,滿桌的菜餚很快就去了「一大半」——每一盤各去掉一半!

  酒足飯飽之後,綺依婷才警覺自己的好胃口,相對於她的驚人食量,對座的曲希瑞顯得「淑男」多了。困窘瞬時包圍了她,讓她連忙為自己提辯解。

  「你一定要相信我,其實我平時是很小胃口的,真的!今晚是因為你做的菜太好吃了,太合我胃口了,所以我才回開懷大『吃』,你一定要相信我!」

  「謝謝你的讚美,不過我必須更正,今晚的菜並不是我一個人完成的,你也功不可沒,不是嗎?」

  綺依婷馬上表示反對意見。

  「我哪有幫上什麼忙,只不過切了一些菜而已,『做菜』部分全是你一手包辦,我只是負責『看菜』的『觀摩員』罷了!」

  「不!不!此話差矣!」曲希瑞一本正經、不慌不忙的更正她,「你還一直在為我『加油』不是嗎?這麼件大的功勞,在下我怎麼感忘記呢!我還打算把它寫成一張感謝狀,表框起來送給你,以茲感謝哩!」              

  「曲希瑞!你壞蛋!」

  綺依婷羞得滿臉通紅,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朝曲希瑞攻了過去。

  曲希瑞笑得「忘了」逃跑,任由綺依婷達的一雙粉拳在他胸膛上此起彼落的捶個不停。又為了助興,順便換取更多的「捶胸」服務,曲希瑞特意做出煞有介事的滑稽表情驚叫——

  「嗯!凶暴美人魚果非浪得虛名,真是了得!」

  這話的威力真夠了得,綺依婷大叫一聲:「曲希瑞,你看招!」之後,果真如他所願的「奮發錘胸」,繼續為他做免費的勞動服務。

  而曲希瑞還在那兒嚷嚷個沒完。

  「好!很好!好舒服啊!這裡,左邊一點,對!就是那兒!」

  綺依婷給他氣死了,為了不再讓他「稱心如意」,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決定不再替他「免費錘胸」。

  「你被虐待狂啊!人家是在打你,而不是在為你按摩,你知不知道!」

  意外的,曲希瑞當下就效仿砍倒櫻桃樹的華盛頓「勇於認錯」,露出一臉訝然。

  「啊!原來你是在打我,而不是在替我錘胸按摩?!」

  「對!」

  赫然發現他眼中閃爍著熱烈的惡作劇光芒時,綺依婷不禁後悔自己回答得太迅速確實。

  在她還來不及發現他的陰謀為何之前,他已經發動攻勢了。

  戰術是——

  發出令人不安的怪笑,外加仿若變態娘娘腔、足以讓人雞皮疙瘩起滿的POSE。

  緊接著而來的是出人意表的高論——

  「哎呀!原來你是在向我示愛,早說嘛!我絕對不會吝於回應你的熱情!」

  「你在胡說什麼?!」綺依婷氣得口齒不清,滿臉通紅。

  偏偏曲希瑞還在那兒用「一切我瞭解」的表情和語氣說道:「婷婷啊!你就不要再死鴨子嘴硬了,我知道你是想詮釋『打是親、罵是愛』的真諦,沒錯吧!」

  「神經病!!」

  綺依婷實在佩服他居然能臉不紅、氣不喘的掰出這麼荒唐的傻話來。

  曲希瑞卻擺出一副「證據確鑿」的表情,不慌不忙的指住她。

  「瞧!罵是愛!」

  「曲希瑞,你討打!」

  明知這麼一錘必定又誤入陷阱,綺依婷就是無法控制,讓她的粉拳不要去找他的胸膛麻煩。

  沒錯!曲希瑞又逮住機會「證明」他的「立論」正確無誤啦!

  「哈!打是親!」

  就這樣,郎有情、女有意的一對璧人,又在那兒打情罵俏的吵得不亦樂乎!  



  好不容易「收兵」之後,曲希瑞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不要老是擺臉色給爸爸看,他會傷心的。」

  一說起這個,綺依婷大好的心情立刻去了一大半。

  「他會傷心?!哼!真是天大笑話一則!」

  「婷婷!」

  他當然明白她是在為他抱不平,但是他不希望因此他們父女反目相向。

  「難道你不生氣,我老爸是在利用你,徹徹底底的利用你,所以才會要你來住這兒的,你不知道嗎?他是想要利用你來幫他完成新藥的研究,你不會不知道吧!」綺依婷悲傷致極。

  曲希瑞豈會不明白她怒氣與悲憤所由為何!他緩緩的托起她的下巴,另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勺,將自己的唇慢慢移向她的小嘴。

  綺依婷一顆心差點跳出胸口。她的理智拚命命令她推開他,如果不想再受傷,一定要逃離即將捉獲她的熱情繾綣。偏偏她的身體就是一動也不動,雙眸還在他的臉龐逼近時,自動自發的閉了起來。

  然後,在四片燙熱的唇瓣印在一起的那一剎那——

  世界全醉了!

  醉在濃情萬縷、纏綿悱惻的熾熱情火中……

  夾雜著羞澀與不安的幸福淚珠,在他吻她的時候,偷偷的自她的眼角滑落。

  他注意到了。於是他暫別她的唇瓣,移情別戀的吻上她的淚,將她淌下的熱淚一一吻落。

  可惜的是,他的吻換來的是她更多的淚珠——幸福的淚珠!

  「我愛你!我的愛永遠屬於你!婷婷。」

  綺依婷幾乎融化掉了,融化在無盡的深情與熾烈的愛意中。

  以前曾經有二個男人對她說過相同的話,但是卻都不及這次的刻骨銘心,令她如此感動、如此心醉、如此戀戀不捨。

  她——愛他!真的好愛好愛他,記憶中那三段戀曲的感情全加在一起,都不及對他一半的深愛。

  她早就知道自己這份感情的濃厚了,只是她一直假裝不知道,不肯正視這份深愛,只因她怕再度受創。她清楚的知道,這次的付出如果再遭到背叛,那她一定活不下去了。

  「不要背叛我,絕對不可以背叛我,我真的承受不起——」

  她哭倒在他溫暖寬闊的懷中。

  「我不會背叛你,永遠都不會!」

  曲希瑞語氣堅定的不斷重複相同的話語,企圖堅定她對他這份深愛信心,去除她的不安。

  夜,是如此溫柔,輕輕包圍著相知相惜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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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0:48:2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不要再和爸爸嘔氣了。好嗎?」

  曲希瑞送綺依婷回房就寢時,在她房間的門口話別時,再度重提舊話。

  綺依婷沉默不答腔。

  曲希瑞摸摸她滑嫩的雙頰,才又繼續說:「一切都是我自願幫忙的,爸爸根本沒有逼迫我。」

  「你何苦當傻瓜呢!」

  「這不是傻不傻的問題,而是因為我愛你,為了近水樓台,網住『明月心』,這個代價我付得心甘情願,一點也不冤枉,更不會不甘心,懂嗎?所以不要再責備爸爸了!」

  他真是這麼想的。

  綺依婷好感動好感動,熱淚再度盈眶而出。

  「對不起!為了我,讓你如此……」

  他阻止她往下說。「別再說那些傻話了,而且新藥研製成功的話,也的確是一番貢獻,對吧!」

  「可是——」綺依婷依舊無法完全釋懷。

  為了讓她不再對他心存歉意,他試著說出另一件事——

  「其實爸爸找我,也不全是為了他所研究的新藥,還有另一件影響嚴重的事。」

  「是嗎?」

  綺依婷總認為他是在為她那個名利熏心的父親說話。

  「爸爸似乎接了一項挺棘手的手術,病患的病況一直不好,病情好壞起伏不定,這幾天還陷入昏迷狀態,但再這樣下去大概又……,偏偏病患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接受這種極為精密複雜的腦部手術!」

  關於這個病例,著實挺傷腦筋的。事實上溫弘德的病況之糟,只能以「病入膏肓」來形容,就算華陀再世,恐怕也很難施以妙手回春的神技了。

  「真有這麼一回事?對方是誰?」

  綺依婷真的不知道,沒有人告訴過她啊!通常像這種事,父親都會透露給她知曉的,這次怎麼……

  「聽說是家屬要求極度保密,好像是個台灣政界大佬級的任務,叫什麼溫弘德的,你聽說過吧!」曲希瑞據實以告。

  「溫弘德?!原來如此……」

  像這樣重量級的大人物病重,家族方面想要極力隱瞞是可以理解的,難怪她父親瞞著她。綺依婷總算比較相信這件事的可靠性了。

  然而,緊接而來的問題卻是——

  「萬一……我是說萬一手術失敗,那……我爸爸會不會受牽連?」

  終究是父女,做女兒的她再如何對父親的作為不滿,獲悉父親遇到這樣的困境,還是會為他擔心的。何況傳說如果屬實——政治世家和黑道或多或少有來往,只怕手術不樂觀的話,事情會很難善後……

  憂慮不知不覺中爬滿了她的臉龐。

  「一切有我在,不會有事的!放心!」曲希瑞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像是要給她信心般,極具說服力的表示。

  「嗯!」

  一股充滿幸福激情的暖意,貫穿綺依婷的全身,趕走了所有的憂慮與不安。

  曲希瑞再度吻上她嫣紅的唇,是一陣纏綿……  

  「晚安!明早見!」曲希瑞在綺依婷額上印上晚安之吻。

  在他的摯情包圍下,綺依婷展露出多年不見的嬌柔嫵媚,含羞帶怯的品嚐這份意外獲得的戀情。

  曲希瑞乘機進行另一項遊說,「明天開始都不要再梳阿媽頭了,以真正的面目上班,去接觸每一個人,好嗎?這麼美麗動人的容顏,藏起來太可惜了!」

  關於這點,綺依婷還強扭不已。

  「我只要在你面前,為你美麗就好!」

  聽到這樣甜蜜可愛的愛語,曲希瑞怎麼可能不心花怒放?滿腔的激情愛意,驅使他再度捧起心愛人兒的嬌顏,狂熾熱烈的狂吻、狂吻……

  顯然的,此次的遊說又宣告失敗了,但曲希瑞並不心甘,反正他會再接再厲的說服她。現在他只要和他的最愛共醉在浪漫情海裡,其他的暫時都不再去想。  

  曲希瑞離開她的房門口後,綺依婷已獨自佇立在月光擁抱下的窗前邊好一陣子了。

  然而,她的心依舊延續方纔的熱情澎湃,未曾減緩躍動的頻率。她發燙的身軀熱度也未曾稍減,一顆腦袋裡,儘是那一幕幕纏綿繾綣的鏡頭,重複不斷的上演。

  直到現在,綺依婷還是不敢相信,她何時變得如此受愛神眷顧,竟然送給她一個她做夢也不敢妄想的甜美戀情,而且對方還是她崇拜多年的偶像——神醫曲希瑞。

  過度的幸福,讓她不自覺的露出一臉傻笑的表情。

  她心裡相當明白,自從曲希瑞這個名字、這個男人進駐她的心扉之後,那盤踞心頭多年的失戀傷痕,便已被逐出境,且速度愈來愈快速。取而代之的是,讓她連在夢中都會幸福偷笑的甜蜜新戀曲——她和曲希瑞共譜的新戀曲。

  陶醉在美夢中的綺依婷,視線不經意的掃到穿過黑暗的前院,悄悄走向大門去的人影。

  希瑞?!這麼晚了,他要去哪裡?

  在好奇心的驅策下,她決定演出一場「跟蹤記」。

  才想著,她便已披上外套,偷偷摸摸的溜出房門口,快快樂樂的跟蹤去了。  

  停在綺家大門外的是龔季雲的車,原來曲希瑞是特意溜出來和龔季云「幽會」的。

  能這麼隨心所欲的搭上線,實在要感謝「神槍手」安凱臣的「貢獻」——為了便於很不容易全部重聚的「東幫」夥伴們彼此之間的密切聯繫,機械發明天才安凱臣才會特地製造出這種比007情報員的追蹤器、通訊器更加精密,具有超強功能的手錶型無線電波通訊裝置,以方便彼此間的緊急聯繫。

  其實所有的「東幫」成員都知道,這項功能超強的新設備根本就是針對有過「失蹤紀錄」的龔季雲而研發的——為了預防他又神不知鬼不覺的自他們眼前失蹤。明知防不勝防,但總是盡人事求個安心就是了。

  「這是你要的資料,比你想像的還有看頭呢!」

  龔季雲把「關雅顏」的相關資料,如數交到曲希瑞手上。

  「謝了!」

  曲希瑞一接過手,便馬上翻閱。

  「你的新爸爸最近將為一位政界大佬進行手術,是吧!」龔季雲笑容可掬的隨口說道。

  曲希瑞停下手邊的動作,頗具玩味的盯著他直瞧,「怎麼?莫非他是你剛相認不久的二號爺爺?」

  「是啊!爺爺,你好!」龔季雲笑意不減。

  曲希瑞豈肯就這麼敗下陣來,馬上就反擊,「啊!好乖,爺爺買糖給你吃,乖孩子!」

  呵!呵!呵!兩個無聊到極的男人居然就在那兒,僵持不下的「對笑」了半天。

  半晌,可能是雙方都自覺到彼此的「傻笑攻勢」不夠創意,簡直無聊透了,於是很有默契的結束這場無趣的「笑戰」。

  龔季雲沒頭沒腦的延續方纔的話題。

  「那位二號爺爺是一位可愛小天使的最愛,善良如我,自然不放心看那麼惹人疼愛的小天使流淚!」

  他說得更真的一樣,好不噁心!

  曲希瑞神情曖昧的倚在龔季雲身上,興致勃勃的追問:「敢情這位可愛的小天使是你大少爺的小情人?!」

  話才出口,他就有了這個笑話實在夠驢的「認知」。

  熱心的龔季雲還好心的加強他的「認知」的正確性,不慌不忙的回了他一個疊字狀聲詞,「呵呵!」

  聽到這個「怪胎之最」這樣的反應,再不知道要及時煞車、鳴金收兵的,必定是自找死路的傻子。而曲希瑞一向不愛當傻子,所以很合作的轉變話題。

  「說實話,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不已……婷婷她居然如此與眾不同,一點都不介意我大怪異行徑,反而和我『志同道合』極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說這話時,曲希瑞的心情是五味雜陳的。

  「好朋友」可不是隨口瞎說就算的,一定得具備「心靈相契」、「盡在不言中」的好本事才行,而「東幫」一群人,彼此間就具備了這樣的好本事。

  所以龔季雲並未多說什麼,只簡單的下了一個結論——

  「這麼一來,你就可心定下來,不用再迎接一次又一次的失戀了!」

  這話如果出自別人口中,曲希瑞必定立刻飛刀伺候,嚇掉他半條命,當作「說風涼話」的薄微。而出自「東幫人」的嘴巴,咳就完全不同了。

  這正是「東幫人」之間奇特的堅固羈絆之一——

  對於彼此愈在乎的事,他們愈是會直話直說,毫不修飾,一點也不矯情虛偽的說些不著邊際的漂亮話,卻都能百分之百的傳達彼此心中的誠摯關心,絲毫步會歪曲誤解。

  所以現在曲希瑞當然不會誤解龔季雲話裡真正的情愫,相知、感激之情瞬時湧上心頭……

  「婷婷我是要定了,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非娶她不可!」他像在立誓般,語氣非常肯定的對好友表示決心。

  「加油!」

  僅是一句簡短的話,卻包含了龔季雲內心無限的祝福和情誼。

  「嗯!」曲希瑞也一滴不漏完全接收到摯友的心意。「我一定會治癒婷婷那三次失戀所帶給她的嚴重創傷,帶著她一起飛翔,共織幸福情夢,讓她今後永遠都幸福的甜笑,不再傷心流淚!」

  真情作祟的結果,讓他毫不掩飾的全盤托出心裡的計劃。

  當然,只有「東幫人」才有機會收聽到這樣深情流露的愛情宣言。龔季雲仰望夜空中的明月,發自內心的接續曲希瑞的情話——

  「答應我,將凶暴美人魚捧在手心之後,就要將你心中所有的失戀傷痕全數抹掉!」

  擁有「東幫人」的友誼,一直是曲希瑞最最珍惜的珍貴寶藏和幸運。他內心激動不已的從後面搭靠著龔季雲的肩,聲音沙啞激動的許下承諾。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沉浸在濃郁的情意裡半晌之後,龔季雲又再度提醒曲希瑞,「小心關雅顏,那小子不是簡單人物。」

  「我知道了!」

  直到龔季雲的車子駛遠,曲希瑞收回凝視不移的視線,轉身走回大門內,小心翼翼的關上門,朝前院彼端的房子大門走去。

  確定曲希瑞已進入房子裡之後,躲在大門內側牆邊一則矮牆後面,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綺依婷,根本不知該如何反應才適當,只是熱淚無法遏止的泉湧而下。有太多的事等著她去推論組織,偏偏她腦子的思考功能,卻在這個節骨眼呈現罷工狀態。

  緊緊扣住她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的是——

  曲希瑞的一句話:

  我要定婷婷了!我一定要讓她永遠幸福的笑著!

  以及龔季雲的一句話:

  你也要忘卻過去的失戀傷痕!

  希瑞有和我相同的「過去」?!

  無盡的甜蜜幸福和無限的心疼、心痛,交替盤踞著綺依婷的心,讓她悲喜交加。

  喜的是——

  希瑞沒有騙她,他真的傾注全心的深愛她!

  悲的是——

  希瑞有過相同的許多失戀創傷,而她居然毫不知情!

  不!不能再這樣下去,我一定要為希瑞做些什麼,一定……綺依婷倏地驟下決心。  

  然後,在綺依婷還來不及展開追查計劃之前,驚天動地的大事發生了——

  星期天的早上,綺依婷本想好好的賴賴床,沒想到卻被來自前院的吵鬧聲吵得不得不下床,走向陽台正想破口大罵噪音的「原凶」——愛犬丹尼爾和大公雞!卻被眼界所及的「奇景」,差點嚇掉了眼珠子。

  只見她的愛犬丹尼爾身上那驕傲亮麗的及地長毛,只剩下不到一半,四隻胖腳因而一覽無餘遺!更令綺依婷驚愕的說不出話來的是,她的愛犬竟然靠在樹幹上,用後腳站著,高舉前面雙腳,擺出「投降」的POSE,動也不動。

  不,不,她仔細一看,她的愛犬並不是自願如此也不是心甘情願擺出此般「丑姿」的——它是被迫,身不由己的!證據就是圍繞在它那肥胖的身形周圍,把它「包圍」得動彈不得的許多「入木三分」的手術刀。

  可想而知,罪魁禍首必定是那個正在一旁「如法炮製」的「追擊」第二個犧牲者——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的曲希瑞!

  咯!咯!咯!

  可憐的大公雞被他的飛刀追殺得連它「曾阿公」那一代就已失傳的本事——展翅飛翔——也被激發出來了。雖然它的飛行技術不怎麼樣,不但低空飛行,而且著陸頻率也很高,但它還是成功的證明了——「它是鳥類、它會飛」這個事實。

  看傻了眼的綺依婷,直到再次聽到「悲壯鳥歌」才又回過神來,連忙朝綠色的草坪大叫:「希瑞!快住手!別虐待小動物!」

  「我才沒有!」

  才說著,他手上的飛刀,不,是手術刀,又朝再次飛起的大公雞,「咻!」的一聲射了過去。

  哇!好厲害哦!

  如果不是及時住嘴,綺依婷老早就興奮的尖叫出來了。

  不,不,不,我是個心地善良的可愛女孩,怎麼可以如此「助希瑞為虐」呢!幸好這個念頭即時產生。

  「快住手!希瑞!不要再虐待小動物了!」綺依婷又重複了一次。

  哪知曲希瑞卻拋出這麼一句,「它已經是壯年雞,不是小雞,所以我不算虐待小動物,對吧!」

  嘿!這傢伙還真會歪曲事實!

  綺依婷又好氣又好笑,心裡倒挺佩服他那頗具創意的「掰功」。

  不過,現在可不是佩服的時候,再不想辦法制止興奮至極的曲希瑞,只怕大公雞的下場會比她的愛犬丹尼爾還淒慘。

  「希瑞!你快住手!」

  「我看到你的內衣了,是粉紅色的,很性感,很適合哦!」曲希瑞出其不意的丟過來這麼一句極具爆炸力的宣言。

  綺依婷反射性的用手抓扯住胸前的衣服,整張臉漲成蘋果紅。

  「大色狼!」

  不吐不快的罵了這麼一句之後,也不管曲希瑞惡作劇的爆笑聲,便自顧自的轉身逃回房裡。  



  過了一會兒,綺依婷梳妝打扮完畢,快馬加鞭的趕到前院,打算從曲希瑞興奮的飛刀下營救愛犬丹尼爾和大公雞先生……

  遺憾的是,她來遲了一步!當她趕到現場時,激戰的高潮已過,呈現一片「大勢已定」的局面。

  不用說,全面勝利的是「飛刀快手」曲希瑞。

  而戰敗的大公雞先生,就很倒楣的被迫「擁抱」樹幹,對大樹做出「心悅誠服」的「崇拜」姿勢,緊貼著不放。

  沒錯!它和愛犬丹尼爾一樣,不是心甘情願的,但卻也一樣的被迫屈服。

  曲希瑞甚至還很好心的讓它們這對「雞狗難兄」比鄰而站,既有個伴兒,又可以乘機聯絡感情,真是一舉兩得。

  綺依婷興奮的欣賞了半天,不!是驚愕的發愣了半天,才出口為犬哥雞弟說話。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它們?」

  雖然她也看得很過癮、很開心,但是身為主子的她,眼見手下的「兄弟」被欺負,多少總得做個樣子!

  「我是看公雞老兄太肥胖了些,怕它因而提前出現中年發福的現象,導致高血壓、腦中風、糖尿病什麼的,才好心的幫助它做一些減肥運動,消消耗耗多餘的膽固醇!」曲希瑞理直氣壯的說。

  看他說得那麼溜口,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呢!

  綺依婷簡直啼笑皆非,但一時之間有又找不到更好的反攻之詞,只好大人大量,暫時忽略他的這項罪狀,繼續下一大罪狀。

  「那丹尼爾呢?丹尼爾的事,你又怎麼說?!也是因為它太胖,才好心幫它做減肥運動?!還有,你剪掉它一大半的毛又怎麼解釋?!」

  這回曲希瑞卻是猛搖頭,表示「答錯」的意思。

  「身為貓犬的一族,這傢伙是胖了一些沒錯,但還算胖得很『藝術』,所以我只讓它稍微活動活動筋骨罷了!至於為它修理『毛面』,則是為了協助它維持它特有的風格,剛好現在是夏天,所以我就幫它把『及地長裙』換成『迷你裙』啦!我純粹是一番好意啊!」

  瞧他說得好無辜呢!

  「你——」

  綺依婷已經被他耍得連生氣的氣力也提不起來了,更慘被他逼出一肚子笑意,又不好大笑出來,憋得難過極了。

  曲希瑞見狀,便很熱心的對她提出建議,「我說婷婷啊,你想笑就痛快的笑吧,何必如此虐待自己的『假仙』呢!」為了增加說服力,他還發動肢體語言,扮起令人爆笑的鬼臉。

  眼看自己就要把持不住的爆笑出來,幸好一個意外的聲音及時響起,給了她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大笑的「好借口」。

  那是「神賭」南宮烈的聲音。

  「美人魚妹妹,你實在不該責怪希瑞的,因為沒有人會允許一隻超級胖狗擁有和自己相同的英文名字,你說是吧!丹尼爾!」

  叫著「丹尼爾」時,為了怕凶暴美人魚太過遲鈍,反應不過來,南宮烈還很好心的拍拍曲希瑞的肩膀,給她明確的提示。

  哈!哈!哈!綺依婷實在太感激南宮烈了,讓她逮到乘機爆笑的好機會。同時,為了怕被「誤解」她是被曲希瑞的話逗笑的,她還特地一面笑,一面大叫。

  「原來如此!你叫丹尼爾!哇哈哈!」

  當然,這也是一個「笑點」沒錯,所以她也很有包容力的把這個納入爆笑的「材料」裡。

  曲希瑞用一種「感謝至極」的眼神盯著南宮烈直「笑」。

  而和南宮烈一起來見曲希瑞和綺依婷,卻一直被視而不見冷落在一旁的管家,終於逮到開口的機會,連忙說:「希瑞少爺,這是你要我幫你買回來的金雞!」

  說著,她把一隻已做完脫毛處理的「裸體雞」,交到了曲希瑞手上。

  在曲希瑞道謝之後,管家便退開去忙她的事了,這麼大一個家,要忙的事可多著了。

  看著曲希瑞手上的「裸體雞」,綺依婷恍然大悟——

  「難不成你方才是想把公雞先生也給變成這副德行?!」她指著他手上那隻雞。

  嚷嚷歸嚷嚷,綺依婷心裡倒很清楚,曲希瑞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殺那只可憐的大公雞先生,否則他就不必另外托官家買一隻金雞了。

  倒是南宮烈很雞婆的發揮他名律師的正義感,為好友洗刷冤屈。

  「美人魚妹妹,你千萬別誤會,希瑞雖然以虐待動物為樂,但是他絕不會隨便奪取它們可愛的小生命,請美人魚妹妹明察!」

  然而從綺依婷接下來的反應,卻讓兩個大男人激賞極了。

  她居然一反方纔的爆笑和指控,柔情似水的說:「我當然知道希瑞不會殺它們啊!」

  這份衷心的瞭解,換來的褒獎是——曲希瑞深情寵溺的熱吻。

  南宮烈「正巧」轉身去解救那兩位尚佇立在樹幹旁的難狗難雞,沒瞧見他們的熱情纏綿。

  「你陪陪烈,我去準備午餐!」曲希瑞輕輕的對懷中的可愛人兒說道。

  「嗯!」

  綺依婷很大方的欣然應允。她正好可以乘機向這位仁兄打探打探她想知道的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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