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錯】 戀戰星夢(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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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把事件定性

　文晸佑背過身出神，對李順圭忿忿咒駡那個害自己有可能嗓子以後無法唱歌的女孩聽而不聞視而不見。真正嗓子出事的是文晸佑自己不是別人。這個世界上如果說還有一個人需要背負所有全部的傷害，那個人肯定是文晸佑而不是任何其他的誰。

　　別人會難過會惋惜會不甘會心疼，包括那個金泰妍或許也會愧疚。但是真正要承受嗓子有可能壞掉之後的，只有文晸佑。他會不難過？不會不甘心？不會感到彷徨和無奈？當然不是。他只是掩藏的好而已。或者說沒像眼前這些人這麼直接表達出來。

　　但不管什麼樣的結果，自己都要公平一點。也要更像男人一點。看著窗外的落葉飄下，文晸佑彎起嘴角笑出來。深吸一口氣，轉身看著李順圭，抬起手，把她還流著淚的小臉上淚痕擦掉：「不……不怪她。」李順圭一愣，下意識閉上還在斥責咒駡的小嘴。

　　文晸佑笑了笑，輕輕揉著嗓子，讓語速也放慢，聲音沙啞，卻字字清晰：「不怪她……是我……先瞞著她的……但是……就算她知道了……也為了讓我表現更好……壓制了她自己……難道我就會……甘心嗎……我是練習生……她不是……她是女生……我不是。」

　　「可是……」李順圭張口要說什麼。

　　文晸佑擺手打斷她：「順圭……對我爸……我都不願承受他一分……對一個不是練習生的女生……我會要她包容我？」

　　李順圭咬著嘴唇，神色異樣地看著他。半響撇嘴嘀咕一聲：「自大。」

　　文晸佑輕笑搖頭，揉著她的頭髮：「這不是自大……是驕傲。」

　　看著天花板，文晸佑抿起嘴角：「我以後哪怕……啞了……連話都不能說……但做人要公平一點……不要因為自己的不幸就要遷怒甚至怪在別人身上……因為那樣的話……不但輸了嗓子……連人都會輸出去。」

　　氣氛一時沉默，李順圭就這麼看著文晸佑，覺得此時不笑的他，也比他笑的時候晃眼。半響文晸佑突然支著身子坐起，站起下床朝陽台走去。李順圭回過神，也趕忙跟上前扶著他。

　　文晸佑失笑回頭：「我嗓子……壞了……不是……身子。」

　　李順圭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笑著。文晸佑攬著李順圭肩膀，一起看著窗外的風景。接過一片落葉，恰巧看起來是獅子形狀。文晸佑笑著遞給她，李順圭拿過來一看，咬牙拍了他一下。只是卻也沒把落葉丟到，而是小心地握在手裡。

　　文晸佑扶著欄杆，看著這個環境超美的醫院外的風景，喃喃開口：「如果以後嗓子不能好轉，那也只是意外，只怪我自己自作聰明。如果我嗓子能好起來……」

　　文晸佑沉吟一下，突然轉頭看著李順圭：「你給我做個見證。我文晸佑，一定會堂堂正正贏她一次。而這段我治病的時間，就讓她用來彌補我做練習生時落下她的差距……甚或者是根本沒有的差距。」

　　李順圭看著文晸佑，不由自主地點頭。文晸佑眯起笑眼，揉著她的頭髮：「回去吧……不是要準備出道嗎……討厭你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更希望你傲嬌的樣子。」

　　李順圭馬上就回應他了，冷著臉拍開他的手，用力砸著他的後背：「別碰我的頭別碰！！你想讓我長不高輸給你嗎混蛋！！」

　　文晸佑調皮眨眨眼，讓李順圭怒氣再次噴發。然而手機短信聲在屋內響起，李順圭看著他走進去的背影，想起他剛剛說出那些話的樣子，卻不由再次異樣起來。從初次見面那個死小孩的形象，到現在恐怕要加上很多首碼尾碼了，比如……驕傲的。

　　很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他可以。沒有誰在經歷各種難以承受的遭遇時，可以不抱怨的。沒有。哪怕是明明沒有抱怨的理由。可是文晸佑可以抱怨，也有抱怨的理由，但是他沒有這麼做。甚至還願意客觀去承認這其實是個意外。

　　要去贏得自己失去的東西，靠的不是抱怨，而是堂堂正正。李順圭聽他口述還有父親的訓斥，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最清楚文晸佑的心態。就如同他說的，是因為不想被對方相讓包容以至於瞞著對方，讓這次意外發生。

　　但是就算事先告訴了對方他聲帶有問題的事實又怎麼樣？可以說文晸佑的做法不可理喻甚至幼稚，但是卻能理解他的選擇。我不想讓你因為我的任何原因包容我，我可以對任何人溫暖地笑，平和待人處事，但我不要任何理由的謙讓對待。

　　如果這樣我都擺不平，怎麼和家裡抗爭？怎麼能掙脫所謂的枷鎖？怎麼才能達成我自己的目的？泯然眾人矣好了，聽之任之還從家裡出來幹什麼？不需要。搖搖頭，李順圭彎起嘴角靠在陽臺門邊看著他擺弄手機。這樣的個性，要強也自負到了極點。不知道是好是壞。

　　只是擺弄手機的文晸佑，突然臉色一變。

　　李順圭回過神，好奇上前：「怎麼了？」

　　文晸佑一頓，眯起笑眼搖頭：「沒事……你先回去吧。那麼忙還過來看我，不是要讓我感動至死吧？」

　　李順圭撇嘴虛踢了他一腳：「轉移話題就轉移話題，用不用那麼明顯啊？」文晸佑敷衍點頭，站起推著李順圭：「那我就直接點，現在我要發短信。沒工夫搭理你，你回去吧，別在這裡礙事。」

　　李順圭失笑：「呀！你也不用這麼直接……你真趕我走？！」

　　看著砰地一聲關上的房門，李順圭抬腿就踢了門一腳，不忿嘀咕著「活該你嗓子啞」，轉身撇嘴離開了醫院回去了。文晸佑沒理會李順圭，坐回病床皺眉看著手機。上面的短信是李雅緣發來的，告訴他今天宋慧仁會去教訓金泰妍。

　　文晸佑從昨天下午校慶表演結束，因為嗓子問題住院。到今天中午這段時間，也都在考慮自己聲帶問題，沒想過其他。雖然接到金泰妍的短信沒回，也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責怪？氣憤？大度的原諒？直到剛剛才整理好始末，給整個事件定性為意外。

　　但是……不代表他真的就願意釋懷一切。

　　他是人，不是聖人。他可以用理智和驕傲分析事情，但他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金泰妍被教訓，和自己無關。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如今自己嗓子就算是意外，可事實上也的確是被她給害成這樣的。她被教訓，那就被教訓吧。至少，她還能唱歌。

　　回過去一句：「她是該接受點教訓。」之後就關上手機，準備休息。

　　躺在床上蓋著被子，昨晚有點失眠，而且嗓子難受總想咳嗽。今天白天才好一點，又讓李順圭給吵醒了。現在算是補眠吧。

　　翻身，呼吸平靜。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要拋諸腦後。大概五分鐘，文晸佑呼吸越來越粗重，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床頭的手機，文晸佑皺眉拿過來摩挲著上面的螢幕，半響歎口氣，將手機重新開機。果然，回短信了。

　　「學姐已經煽動全校學生要堵截她，不管誰護著都不管用。只要她落單就會把她拖到沒人發現的地方教訓她，而我……今天沒去學校。」

　　剛剛閉上眼睛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文晸佑的腦海中總是閃過那張白皙牛奶般皮膚的小臉。那張小臉可憐巴巴地看著文晸佑，對他說對不起。而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在活動室自己遞過紙巾給她，她流著眼淚怯怯的摸樣，讓文晸佑不由煩躁不堪。

　　文晸佑搖搖頭，回了個短信：「你為什麼沒去學校？怕被牽連躲著？」

　　李雅緣：「學姐讓我請假……」

　　文晸佑：「她讓你請你就請？」

　　李雅緣：「她是學姐……」

　　文晸佑輕笑：「那你還讓我去？」

　　李雅緣：「我知道學姐喜歡你……」

　　文晸佑抿嘴：「我還知道你也喜歡我……」

　　文晸佑緊接著又回了一條：「我真奇怪。不喜歡我的卻因為我就要挨打了，喜歡我的一個要打人一個卻逃避。」

　　這次文晸佑沒再理會她，關掉手機，就是一身住院病服套著外套穿著拖鞋，偷著溜出去了。既然已經把這件事定性，文晸佑的驕傲告訴自己，他不屑假別人之手教訓傷害自己的人。更何況那是個意外，也不是傷害。

　　真讓宋慧仁把金泰妍怎麼樣了，還談什麼堂堂正正贏了金泰妍？有三個字可以形容，叫做「輸不起」。

　　坐上去全州的客車，文晸佑怪異的著裝和完美的顏吸引了關注。不過坐在最後面，大家也都是乘客，文晸佑閉上眼睛靠在一邊睡覺。關注自然也都會消散。

　　我還真是一個好人，都已經這樣了，還要理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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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莫名的心疼

　金泰妍還是被學姐逮到了，只是她以為她可以承受的。畢竟前輩教訓後輩的情況，她又不是沒有經歷過。曾經因為那個追求她的學長，她被那個喜歡學長的學姐教訓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各種花樣層出不窮。

　　靠著那些留言給予她的鼓勵，她莫名的堅持著。只是她從來都沒意識到，她其實很脆弱。而且那一次的經歷在她心裡留下的陰影，也在此時無限被放大。

　　手臂交叉扳著腳後跟彎腰在一邊罰站，只是十幾分鐘她就受不了了。眼淚也止不住流下來。她告訴自己不管多難忍受都不能哭的，她已經被教訓，不想再被嘲笑。她告訴自己有過如此的經歷，也算是有了經驗。可是她還是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也許是從來沒想過教訓的學妹會偷著跑掉。所以有人來叫宋慧仁的時候，她沒有留下任何誰看著她，只是囑咐讓她不許動就和劉尚敏離開了。等再回來的時候，金泰妍已經不在那裡。一刹那的驚愕之後，宋慧仁和劉尚敏回她班級尋找，看看是不是碰到老師被叫走了，結果發現整個教學樓都沒有她的身影。此時此刻的宋慧仁，卻意外的眼中沒有憤怒，有的只是一種瘋狂般的興奮。

　　大韓民國的前後輩制度基本算是從有高麗王朝那天就延續到了至今。簡直是比皇族之存在都要悠久的歷史。宋慧仁輕笑一聲，帶著劉尚敏轉身朝著活動室走去。

　　金泰妍，我小看你了。那麼嬌小的身子，你居然有膽量來逃避前輩的教訓。那我怎麼還能有理由饒過你呢？中午吃飯時間是一個小時，剛剛結束校慶活動，下午安排的課程也都是類似文體活動的課程，讓同學逐步有個收心的過程。

　　以文藝社的名義，發動所有有時間的會員滿學校去找。看著在學校四處搜查的文藝社會員，宋慧仁抿起嘴角。金泰妍，除非此時你已經離開學校，否則哪怕你明天開始休學或退學，我都一定會給你留下這輩子最深刻的教訓和回憶。相信你的學姐，相信前後輩制度，這些一定可以做得到。

　　有的老師看到這些學生的舉動，當然也要詢問一下。只是聽到是怎麼回事之後，卻也沒有多管閒事。前輩教訓後輩，哪怕沒理由都可以。而如今卻不是沒理由，教訓後輩後輩居然偷偷跑掉了，那這個理由簡直是充分的令人髮指。

　　文體活動不是必須要上的課，而且不管這些學生做什麼，也都不算是違反校規之類的。找人而已，還沒找到之前。那老師也不能管太多。漸漸的，從會長的吩咐，他們淪為了一種盲從的心態。就好像躲貓貓一樣，找人不再是目的，過程似乎更有趣。

　　終於在圖書館的儲藏室找到了躲在裡面的金泰妍，宋慧仁上前要揪著她過來。或許是因為那麼多文藝社會員堵在門口，讓宋慧仁過於自信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嚇得渾身發抖的金泰妍，居然會再次在她眼皮底下從窗戶逃走，轉眼間不見。

　　看著金泰妍消失的方向，看著身後忍不住偷笑議論紛紛對她指指點點的文藝社會員，宋慧仁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冷著臉追了上去。而紛紛圍上來跟著一起追去的會員，此時才發現那個方向，是傳說中鬧鬼的後山。

　　站在揚志中學門口的時候，文晸佑和李雅緣互相看見，都愣了一下。文晸佑笑了笑，對李雅緣的觀感好了一些。而李雅緣沒有說什麼，只是詢問他的狀況。至於文晸佑發短信說自己喜歡他的事，她卻隻字未提。文晸佑指指自己的嗓子，擺了擺手，李雅緣恍然點點頭，不再對他說什麼。

　　她還是來了，文晸佑心裡想著。

　　他還是來了，李雅緣心裡想著。

　　只是就這麼簡單的想法，在周圍時不時有同學飛奔越過去叫囂朝一個方向跑，讓文晸佑和李雅緣再次愣住了。隨手拽住一個男同學，文晸佑張口想說什麼，聲帶卻有些發緊。

　　那個同學認出是文晸佑，笑著開口：「你沒事了晸佑……咦？穿著住院服來的？這麼著急……是聽說慧仁學姐要給你出氣嗎？」

　　文晸佑無奈笑著，示意李雅緣。

　　李雅緣上前開口急忙詢問：「泰妍怎麼樣了？學姐已經教訓她了嗎？」

　　那個同學擺手：「別提了，罰她彎腰站著，她嫌累居然逃掉。發動所有有時間不用上課的文藝社會員找她，結果在圖書館儲藏室找到她。沒想到她個子那麼小，還挺靈巧的。居然還是讓她跳窗戶逃到後山廢棄教學樓那裡。這下算是把慧仁學姐氣著了。現在學姐已經帶人圍上去了。咦？你幹嗎這麼關心她……呀晸佑！你放手！」

　　本來聽著好好的，突然聽到廢棄教學樓，文晸佑一把拽過他，也不顧嗓子乾澀難受：「你……咳咳……你說她……逃到……哪了？」

　　那名同學推開他的手：「廢棄教學樓啊，就是傳說鬧鬼的那個地方。估計金泰妍也是被嚇著了，平時男生還是一群人都不一定敢靠近那裡，她居然就敢自己進去。」

　　文晸佑皺眉沉思著，李雅緣卻突然抬腿就跑。那個同學見李雅緣這麼急切，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招呼了文晸佑跟上，追著李雅緣而去。沒有誰真的非要教訓金泰妍不可。哪怕是受了宋慧仁煽動讓他們都以為金泰妍是個為了表現自己而不顧文晸佑聲帶問題的壞女生。

　　不過歸根結底受到傷害的也不是他們，現在大多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裡。文晸佑吸了一口氣，邁步也跟上去。不過不是他們走的那條通往後山的路，而是……另一條。

　　是巧合吧？文晸佑聽到另一邊路的叫囂聲，當然清楚宋慧仁肯定帶著一群同學從正路而去。但是他知道，有一個小路是直接通往廢棄教學樓裡那個他的風水寶地的。他要先上去，確認她在不在。

　　哪怕是逼迫，一個正常的女孩怎麼會朝著後山到達那裡？不過熟練掌握中文的文晸佑，對很多漢文化的典故和成語也瞭解不少。其中有一個成語，就叫做疑人偷斧。

　　你懷疑一個人偷了你的斧子，那不管怎麼看他的言談舉止，對方都像是偷你斧子的人。後來你在河邊找到斧子，確定是自己不小心落在那的，轉過頭再看那個鄰居，其實從頭至尾他的言談舉止都沒變化，你卻又會莫名的覺得他絕對不像偷你斧子的人。

　　此時文晸佑就是這樣的狀態，所有的留言都沒給過文晸佑提示，和他共存在一個空間互相留言的女孩，會是金泰妍。但是如今結合短暫的留言過程和沒有多少實質內容的留言斷落，隻言片語一字一句浮現在他智商一百六的腦海裡，卻都是金泰妍咬著筆頭含笑的小臉寫下了那麼多可愛的文字。

　　尤其是自己最後的留言，告訴她要盡力爭取一切，不要讓這個廢棄教學樓成為她退守的最後空間。此時想來，會不會是她在和自己合作《戀歌》的最後一段時，突然拔高兩個小節調子，甚至又拔高了兩節，從而把自己聲帶扯壞了的原因。

　　走進那個地點，日記本還平躺在原來的位置。忘記最後是誰走的，文晸佑卻也沒有去碰。一樓的樓梯處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人。但是文晸佑清楚，這個樓梯上去，還有二樓。文晸佑穿著拖鞋踩在臺階上，似乎響聲更大。

　　當他終於站在二樓拐角處的時候，轉身看到了一個身影。他總有種感覺，或許這一輩子，他都無法忘懷這一幕他所看到的一切。金泰妍蜷縮在角落，小臉已經哭花了。抱著膝蓋瞪著眼睛看著文晸佑，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甚至哪怕文晸佑下一刻挪動一下，她都會像受驚的小獸一樣顫抖。刨去了她是不是這裡和他空間重合時間交錯的女孩之疑問，只是這一幕，不知為何，文晸佑莫名的心疼。

　　「我……我真的不是違抗學姐。可是……腳好累，真的好累。我……我就快喘不上氣來……嗚嗚。」

　　忍著哭，要先忍住不張嘴。可是看著文晸佑站在面前，她不能不說些什麼。這樣一說，眼淚也止不住了，語氣含糊聲音沙啞，好像她聲帶壞掉一樣。

　　文晸佑扯起嘴角，努力讓自己可以吐字更清晰，可是沙啞的嗓音還是有些違和的感覺。

　　「跟……我走……我帶你……離開。」

　　「你……你要把我交給學姐……一起教訓我？」

　　文晸佑忍不住笑出來，但是此時的聲帶，笑都有些發澀難受。

　　「教訓你……不用別人……我自己……就夠了。」

　　慢慢伸出手，文晸佑此時的笑容卻不是扯起嘴角那麼不自然，陽光溫暖迷惑性極強的完美笑臉，但是呈現在金泰妍這裡，卻不足以讓她信任。只是讓她的眼淚，流下的速度更快了。

　　文晸佑慢慢的，嘴角落下，笑容也消失在臉上。放下手臂，文晸佑低頭沉默。半響再次抬頭時，有的卻是一絲冷淡。或許是錯覺，從他的眼中，金泰妍居然還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憤怒和不屑。

　　「你在這……能躲一輩子？」

　　金泰妍小臉煞白，出神看著他，卻再次將臉埋進膝蓋裡。

　　文晸佑攥著拳頭，抬起腳步就要邁上二樓的臺階。或許受驚的小獸都會特別的敏感。

　　金泰妍仿佛立刻感受到什麼，抬頭大叫：「別過來！別……」

　　「咦？！這邊有聲音！」

　　「學姐，在這邊！」

　　「從那邊繞進去！」

　　腳步聲慢慢響起，越來越靠近，越來越淩亂。而金泰妍卻恨不得鑽進牆裡和牆壁融為一體，最好就像現在這樣，只讓站在一樓二樓交界處的他……被他們看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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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決然

　還有什麼說的？被圍在這裡，金泰妍基本上算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所有人都氣喘吁吁的，臉上透露著興奮和得意。潛臺詞都一樣，而且呼之欲出。

　　再跑啊，這次你再跑啊。看你還能跑到哪裡去？

　　文晸佑感覺自己此時的情商再次提高了。因為站在那裡的他，在這群學生眼裡仿佛是透明的。而根本還沒露面躲在二樓的金泰妍，才是他們所追尋之物。文晸佑情商的提高，是因為他隱約地看到了人性。

　　在某個特定空間和特定地點特定環境，一個人沒有了善惡，似乎只有一種興奮的盲從本能。他們所盲從的目標是金泰妍，要盲從所必須越過的障礙是文晸佑，盲從的領頭者，是宋慧仁。

　　「晸佑？！你什麼時候來的？」

　　松了一口氣，文晸佑眯起笑眼。好在，這個領頭者還沒瘋狂到吃人的地步。

　　文晸佑下了一個臺階，看著宋慧仁：「學姐……要幹嗎？」

　　宋慧仁聽著他沙啞的嗓音，才注意到他的住院病服。

　　「你是從醫院跑出來的？」

　　詢問出聲，宋慧仁突然臉色一變，眯著眼睛指著二樓：「為了她？」

　　只要不是死人，都知道二樓拐角金泰妍在那裡。因為此時她壓抑的哭聲顯得尤為刺耳。誰都聽得清楚。恢復了一些理智，這些文藝社的會員說到底是宋慧仁找來幫忙拿人的。

　　此時人在這，要教訓一個學妹，宋慧仁自己就夠了。何況她的左右手劉尚敏一直跟隨身邊。如今似乎，這次教訓事件的起因文晸佑，卻好像要干預其中，成為這次事件的懸念。所以他們默默的都不出聲了，只是看著宋慧仁。

　　文晸佑沉默一會，剛要抬頭說什麼。

　　突然一聲大叫聲從外面響起：「泰妍！泰妍！！」李雅緣跑進來，分開人群看著兩邊。

　　看到文晸佑站在那，許多人又都看著二樓，再傻再笨她也明白怎麼回事了。尤其是在金泰妍聽到李雅緣的叫聲後，踉蹌地跑下來。看起來腿是真的累到了，不是文晸佑接住她，她會直接像個球一樣滾下來。

　　但是文晸佑將金泰妍接住的動作有些過於曖昧，就好像抱在懷裡一樣。沒等李雅緣跑過去，宋慧仁露出了她做為學姐最猙獰的面容，拉住李雅緣，啪的一聲狠狠給了一個耳光。

　　李雅緣啊的一聲倒地，金泰妍也忍不住瞪大眼睛：「雅媛！」

　　宋慧仁看著愣愣地捂著臉頰的李雅緣，輕聲詢問：「告訴過你別來的，為什麼還來？」

　　扯起嘴角，宋慧仁指指金泰妍：「你們兩個很好……一個在學姐教訓的時候跑掉，一個在學姐讓她別來的時候跑過來。」

　　金泰妍嗚嗚哭泣著：「雅媛……」

　　文晸佑捂著喉嚨，皺眉看著宋慧仁：「學姐……不關她的事……讓她走。」

　　宋慧仁看著文晸佑，輕笑開口：「讓她走？那你身後的這個呢？」

　　看著劉尚敏拽起李雅緣，讓幾個文藝社會員扯出廢棄教學樓外面，文晸佑轉頭對著宋慧仁：「學姐……這是個意外……不怪金泰妍。」

　　宋慧仁眯著眼睛，嗤笑搖頭：「好。你不怪她。但我教訓她已經不是因為這件事了。」

　　指著金泰妍，宋慧仁板著臉：「讓她體罰她居然跑掉，做為學姐，你讓我以後怎麼面對學弟學妹？」

　　揮手指著身後的會員：「他們陪我找了這麼久，你一句話就想讓我算了，大韓民國前後輩制度，在你這樣的高材生眼裡，都可以不用在意嗎？」

　　文晸佑皺眉：「學姐……你教訓她到底因為什麼……我和你都清楚……但是我想對你說……我有我的自尊和驕傲……我的嗓子……還有恢復的機會……在好了以後……我會找到她……然後堂堂正正……和她比一次……你……你現在教訓她……豈不是表明……我輸不起……真的敗給她了？」

　　眾人一時沉默，宋慧仁出神看著文晸佑。他握住金泰妍的手，此時金泰妍低頭顫抖著身子。文晸佑拉著她，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走下來。

　　站在宋慧仁的面前，文晸佑看著宋慧仁：「學姐……不是因為我……你不會在意她……甚至畢業之前……都未必認識……為了我的聲帶因她受傷……你教訓她……我很感激……但是我希望……學姐能放過她……同時也等於……給我一個機會……否則我以後……就是再能贏回來……心裡也會覺得……對她不公平。」

　　宋慧仁仿佛沒聽見一般，就這麼看著他和金泰妍握著的手。半響扯起嘴角，喃喃開口：「看來你要護著她，是堅持到底了。」

　　文晸佑表情嚴肅地行禮：「學姐……別讓我養病……都養得不安心……如果真的為我好……請真正在意我一次。」

　　宋慧仁沉默半響，輕笑一聲回頭看著文藝社會員：「你們覺得呢？」

　　眾多會員互相看看，其中幾名同樣初三的會員上前：「我看就算了吧。我們也不是什麼警局裡的員警。晸佑住院都趕來了，說的問題也不完全是求情。他自己的事，讓他自己拿主意好了。」

　　文晸佑一頓，笑著行禮，拽著金泰妍也一起：「謝謝學長學姐……謝謝各位同學。」

　　氣氛為之一松，幾個同學也都起哄。

　　「本來就是你自己的事，謝我們幹什麼？」

　　「英雄救美，不會經過這次事件就交往了吧？」

　　「別說。金泰妍同學也很漂亮啊，以前怎麼沒發現？」

　　各種調侃不絕於耳，只是沒有看到宋慧仁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冷芒。

　　深吸一口氣，宋慧仁將頭髮別到耳後，恢復平時會長的威嚴和風度：「既然晸佑這麼說，那這事就算了。你們也都回去吧。」

　　各會員本來還有課，而且這麼大張旗鼓滿學校跑，估計老師早就有意見了。

　　現在文晸佑過來的消息也已經傳出去，平時很在意文晸佑的校長和老師也不可能就任由事態這麼發展。他們還是趕緊回去，免得觸了什麼黴頭。

　　文晸佑帶著金泰妍也要離開，突然被宋慧仁皺眉叫住：「你們先別走。」

　　文晸佑下意識護著金泰妍：「學姐……反悔了？」

　　宋慧仁看著金泰妍被文晸佑護著的樣子，深吸一口氣，笑著搖頭：「沒有。不過好人做到底，她公然反抗學姐，在體罰的時候跑掉。如果就這麼算了，以後她做學姐也不會有後輩尊重她。」

　　說完對著劉尚敏使了個眼色，劉尚敏愣了一下，轉身悄悄出去了。宋慧仁對著文晸佑隨意道：「剛剛罰她握著腳後跟站在那十分鐘，現在接著做完。」

　　文晸佑轉頭看著金泰妍，一直沒說話的她停頓片刻，可憐兮兮地抹著眼淚朝朝牆邊走去。文晸佑想起見到她第一面時，她不是問自己怎麼會來，也沒注意自己的住院病服，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她好累，腿好疼。」

　　好人做到底是嗎？學姐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好人做到底吧。都圍著你轉了，好像都欠你似的。

　　無奈搖頭，文晸佑拉住她。轉頭看著宋慧仁：「學姐……我替她……可以吧？」

　　宋慧仁微微閉上眼睛，此時劉尚敏再次回來，走到宋慧仁身後。不一會又走出去。

　　文晸佑有些奇怪，然而此時宋慧仁突然睜開眼睛，露出笑容搖頭：「感覺你倆真的會交往，只是合作一次，對她那麼心疼。」

　　文晸佑笑著沒說話，轉過身朝著牆壁走去。手握著腳後跟彎腰站在那，費力抬頭看著宋慧仁：「學姐……是這樣嗎……不要！」

　　此時宋慧仁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棍子，猙獰的面容仿佛不是她一般。高高舉起手臂，重重地朝著已經傻在那都忘了躲閃的金泰妍砸下去。

　　剛剛離開廢棄教學樓沒多遠的眾多同學，就聽到一個男聲的大喊和兩個女聲的尖叫。下意識停住腳步，他們轉回身再次進入了廢棄教學樓，此時看到到場景，是這樣的。

　　文晸佑緊緊的把金泰妍抱在懷裡。此時兩人的身高對比出來，金泰妍整個頭都埋進文晸佑的胸口。他的背背對宋慧仁，宋慧仁不敢置信地看著文晸佑，手裡還有一根棍子。而這根棍子上面……還有鮮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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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李順圭的怒氣

　兩聲女聲叫，一個是金泰妍的，一個是宋慧仁的。而那個男聲的叫喊，卻毫無疑問是文晸佑的。

　　只是此時劉尚敏卻愣住了，本來一直落在最後的她，突然分開人群跑進去。文晸佑不能太劇烈的叫喊，這是今天上午宋慧仁給他打電話確認的。

　　那麼關心文晸佑的宋慧仁，怎麼可能在文晸佑住院之後都不聞不問？所以對於文晸佑的情況，宋慧仁知道了，劉尚敏也就知道。什麼聲帶小結之類的她不懂，但是很嚴重而且說話要小心也的確是真正要注意的。

　　剛剛文晸佑說話輕聲輕語斷斷續續，就是這個原因。可是此時他突然大叫一聲，劉尚敏當然知道為什麼，卻沒想到事態有可能嚴重了。而看到此時的狀況，劉尚敏心也沉到穀底。棍子上都沾染了血跡，那血的源頭會是多大的傷口？

　　文晸佑整個側臉都是血，此時已經看不到傷口，卻能感覺到是在頭上。金泰妍的感觸最直接，因為在自己被抱住突然轉身之後，耳邊響起一聲悶哼。就感覺抱著自己的手臂，重量突然壓在了身上。半響她睜開眼睛，看到這一幕，嚇得不敢動。

　　但她卻本能的，用那雙瘦弱的肩膀，撐著他的身子：「你……你……」

　　金泰妍什麼都說不出來，只知道傻傻地看著他。文晸佑身子晃動了一下，努力維持住平衡，轉頭看向宋慧仁。而此時就像電視劇演的一樣。出事了之後，員警才會到現場。崔校長帶著李洙英，還有一大群老師已經來了。

　　噹啷一聲，宋慧仁手中的棍子也掉落在地：「晸佑……」

　　「晸佑！」李洙英看著文晸佑，趕忙上前扶住他。

　　而看到老師的那一刻，他也才笑了出來。倒在他懷裡，徹底昏迷了。

　　崔校長轉頭呵斥：「還不快幫忙？！」

　　劉老師皺眉上前，當先背著文晸佑出去了。李洙英急忙在身後跟著。

　　金泰妍父親提早來到學校接金泰妍，去班級找女兒，卻發現女兒不在。叫了老師老師也不清楚，還以為自己離開去漢城培訓了。銷假坐在班級座位上就捂著臉發呆的李雅緣，抬頭看到金泰妍父親，突然哭叫著跑上前。

　　而金泰妍父親聽著她嗚咽的講述，臉色一變，拽著李雅緣出了教學樓朝後山跑去。老師顯然也不能上課了，囑咐學生自習，也跟著一起。

　　就要到廢棄教學樓的時候，只見一個老師背著一個滿頭是血的男孩還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急衝衝的朝校門口跑著。兩人相視一眼，金泰妍父親趕忙讓開路，兩人擦肩而過。

　　迎頭碰到校長領著一群耷拉著頭的學生迎面走來，而後面緊跟著的三個學生，其中有一個，是女兒金泰妍。

　　當文晸佑蘇醒的時候，李順圭坐在一邊發呆，眼睛再次紅腫起來。文晸佑扯起嘴角笑了下，張口要說什麼。只是瞬間臉色發白，因為此時他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再鎮靜的人，都無法擺脫那一刹那本能的慌亂。

　　文晸佑伸手碰了碰李順圭，可能力氣有點大。

　　李順圭趔趄一下，皺眉看著文晸佑，之後才一臉驚喜的伏身上前：「你醒了？」

　　文晸佑指著自己的喉嚨，瞪著眼睛詢問：「……」

　　這次已經不是沙啞，而是乾脆發不出聲。

　　李順圭咬著嘴唇，眼淚再次流下：「醫生說……你聲帶發聲過度，引起了短暫性失聲。慢慢調養說話不成問題。但是……」

　　「但是聲帶小結肯定會出現了。」這句話不是李順圭說的，不知何時走進屋內的李洙英，一臉沉重地介面說出後半句。他的手裡，還有一張透視光片。

　　文晸佑愣了一下，抿起嘴角，仰頭看著天花板。不一會突然晃動身邊的李順圭，用手做出握筆動作在手掌劃著。

　　李順圭一愣，轉身站起跑出去。不一會拿來一份本和筆。文晸佑拿過來寫了句什麼，隨後遞給李洙英。

　　「有沒有康復的希望？」

　　李洙英一頓，猶豫一下，揉著李順圭的頭：「我和晸佑單獨談談。」

　　李順圭咬著嘴唇，看著文晸佑。文晸佑對她眯著笑眼，不知為何，此時的這個驕傲的死小孩，在自己眼裡是那樣的虛弱。

　　李順圭倔強搖頭，只是讓開身子，卻不離開。李洙英看著女兒嚴肅的樣子，也沒再說什麼。

　　搖頭歎口氣坐在李順圭的位置，將本子放回文晸佑身旁：「醫生說，百分之三十的希望。本來這並不算什麼大病，但是關鍵在於，你處於變聲期受的傷，聲帶正是發育之際。人體的內在變化不穩定的時候，規律性最差。如今你傷上加傷，能說話是肯定的。不過……有可能也僅此而已。」

　　文晸佑一頓，拿過筆再次寫著什麼。

　　李洙英默默將他的本子拿過來：「不用寫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文晸佑看著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李洙英無奈搖頭：「你現在還能笑出來，我可真是……」

　　李洙英松松衣領，靠在椅背上：「因為這次徹底檢查，雖然沒法準確判斷，但是大致估計了一下你的變聲期。會在一個月左右結束。那時候聲帶小結也成熟了，最適合做手術。手術之後，休息期要兩個月左右。從現在一直到元旦之後這段時間，你都要在病床上度過了。」

　　文晸佑沉默半響，笑著拿過本子。寫了一句話，感覺好像也就幾個字而已。但是等李洙英接過去一看，不由神色複雜起來。

　　「通知我家裡接我吧。」這就是文晸佑寫的那句話。

　　李順圭好奇拿起看了一眼，突然愣住了。

　　胸口慢慢起伏著，李順圭咬著嘴唇，輕哼一聲將本子摔過去：「怎麼？不是挺男人的嗎？為了護住一個女孩，竟然從醫院偷跑出去回學校。還為了人家挨了一下……別說還挺宿命的。離家出走頭上帶著傷被我和阿爸碰到，等現在要回家了，再頭上帶著傷被阿爸送回去。」

　　文晸佑低頭，半響聳聳肩笑著看著李洙英不說話。李洙英皺眉揉著李順圭的頭：「順圭，晸佑是不想給我添負擔。」

　　李順圭臉色撂下，氣憤拿開父親的手：「文晸佑，你不是智商一百六嗎？自己說說這是不是一百六的智商能做出來的事？」

　　文晸佑拿過本寫著什麼，眯起笑眼遞過去。李洙英沒等接，李順圭用力一揮，嘩啦一聲，本子掉在了地上。

　　文晸佑表情驚訝，看著氣喘吁吁滿臉通紅的李順圭。李洙英張口要訓斥，只是看了看女兒的樣子，搖頭歎息一聲，站起離開了病房。

　　文晸佑默默從床上坐起，將本子撿起來。回頭又去拿筆。

　　李順圭搶過筆用力丟到一邊：「我讓你寫！你以後就寫一輩子算了，現在急什麼？！」

　　文晸佑沒理她，還是轉過身去拿筆。

　　很巧的是，筆滾到櫃子下。文晸佑有些費力地跪在地上彎腰。頭貼著地。偶爾碰到櫃子角，文晸佑捂著頭皺眉。李順圭看著文晸佑，最終卻咬著嘴唇，走過去蹲下身子，忿忿推開他，將櫃子底下的筆撿起來遞過去。

　　文晸佑眯著笑眼寫著什麼，再次遞過去。李順圭沒好氣地接過來，看著上面的字，半響淚滴低落在本子上。再也忍不住的李順圭，撲進文晸佑懷裡哭泣著。

　　文晸佑拍著她的背，無聲安慰。而那個本子，也就放在了一邊的地上，沒人在意了。只不過上面的字跡，哪怕被淚滴沾濕，也依舊清晰可見。

　　「這九個月的時間裡，有一個醜丫頭一直伴隨我的身邊。我給她起了外號叫小獅子，我抱著她睡了一夜。她給我帶香腸，和我一起看電影。我們還一起互相騙人……她叫李順圭。哪怕真的回家了，從此也不能再做練習生。但是我不會忘記你。不會忘記那個生氣了敢揍我，揍不過就哭鼻子的女孩。更不會忘記為我哭泣的你。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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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也許還不是時候

　回到家裡的金泰妍，把自己鎖在屋子裡。除了金泰妍的父親以外，金志勇、金泰妍母親還有金夏妍，都表情驚訝。金泰妍父親眉頭深皺，歎口氣將整件事講出來，一家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怎麼反應。

　　這事……怎麼就像電視劇一樣？

　　雖然身為家人，該為自己女兒擔心。可是這樣的想法不自覺地就從腦子蹦出。

　　而金志勇到底是男孩，而且年紀不大不小，直接探身詢問父親：「阿爸，那小子長得帥嗎？」

　　啪的一聲，很沒意外的，他後腦就被給了一下。

　　撇嘴揉著頭，金志勇不說話了。

　　金泰妍父親倒是瞪著眼睛：「不是說放學去接妹妹嗎？怎麼自己先回來了？」

　　金志勇眼睛一轉，抱著金夏妍親昵地摟著，也不管金夏妍皺眉拽著母親要出來的樣子：「都是妹妹嘛，接大的接小的不都一樣？」

　　金泰妍父親算是拿他沒辦法了，搖頭不再看被妻子揪著耳朵教訓的金志勇。

　　看著樓上，半響歎口氣對著幾人開口：「讓泰妍靜一靜吧。我給她請了長假，馬上就要s.m選拔賽了，讓她專心去和鄭淳元老師練習。爭取能進入s.m做練習生。既然喜歡這些，就要付出努力。學校的事太雜了，容易分心。就只是今天經歷的這些，恐怕她……哎。」金泰妍母親放開了教訓的兒子，也擔心地看著樓上。

　　金夏妍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拽著母親輕聲詢問：「哦媽，我餓了。歐尼不下來吃飯嗎？」

　　金泰妍母親回過神，站起朝廚房走去。

　　金志勇揪著她的小臉：「就知道吃，早晚比你歐尼還胖。」

　　金夏妍扁著嘴，一副要哭的摸樣。金志勇趕忙討好笑著，內心卻暗罵妹妹這種生物果然應該找機會掐死才甘心。如果他捨得的話。

　　金泰妍抱著膝蓋坐在床腳靠牆的位置，和後山廢棄教學樓的姿勢一模一樣。如果說區別的話，就是此時身上有被子。

　　就如同金泰妍父親說的那樣，今天所經歷的一切，她別說有任何情緒。因為最後那一幕映在眼前，她腦子裡滿滿佔據著那個顏色，還有那個身影。以及被抱在懷裡的感覺。

　　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沒法控制的，她想起初一的時候，自己因為被那個學長追求而讓學姐教訓的那天。父親始終不知道的一次，金泰妍藏在心裡默默承受，傷口至今沒有舔舐痊癒。不止是被學姐教訓的難過，也有那個學長藏在人群冷眼旁觀的舉動。

　　她求助的眼神望過去，被他回避掉了。也是在那一刻，自己真的封閉了內心。但今天，同樣的遭遇，甚至比曾經那次還要嚴重。棍子要落下的一刻，金泰妍以為這次還會一樣，所以只是在下意識叫出聲之後，閉上眼睛，沒有看身後的那個男孩一眼。

　　但是一個人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用他的身子，替自己承受了一切。而這個人，是自己傷害的人。是因為自己的任性與倔強傷得很深的人。哪怕是他舉起棍子砸向自己都不為過的人。

　　已經是晚上了，可是只是月光，都讓金泰妍感到刺眼。

　　她將頭深深埋在膝蓋裡，今天流了很多次的眼淚，卻再次滑落下來。喃喃輕語著的，只是他無法聽到的一句話：「對不起……」

　　可是有什麼用呢。你也聽不到，我甚至見到你的時候都來不及說上一句，你就為了我受了更大的傷離開。我該怎麼對你呢？

　　嗚嗚哭泣著，就這麼哭泣。半響金泰妍突然想起什麼，跳下床打開門朝著樓下跑去。

　　金志勇正幫著母親擺放飯桌，金泰妍趕忙沖過去叫著：「oppa！我的手機呢？」

　　金泰妍母親正端著菜出來，見到金泰妍下樓，趕忙開口：「先吃飯吧泰妍。」

　　金泰妍沒理會母親，只是拽著金志勇：「把手機給我！我要找以前號碼存上！」

　　金志勇訥訥地點頭，被金泰妍拽到樓上。只是兩人都沒發現，金夏妍在聽到歐尼說手機的時候，悄悄溜到洗手間，將門鎖上沒有出來。

　　金志勇的房間，金泰妍看著哥哥皺眉嘀咕著翻找。

　　金泰妍上前幫著他一起：「你放哪了？！不是沒帶去學校嗎？」

　　金志勇撓撓頭：「是啊，我用著自己手機，你的那部我拿過來就放抽屜裡了，一直沒動……不是哦媽拿去用了吧？今天她一整天都在家。」

　　金泰妍站起跑出金志勇臥室，奔著樓下而去：「哦媽，oppa的手機你看到了嗎？就是我昨天給他的那部！」

　　金泰妍母親此時正站在衛生間門口敲門，見金泰妍詢問，茫然搖頭：「我用手機幹什麼？整天都在家，有部座機就夠了……夏妍！吃飯了怎麼還去衛生間？快點出來！」金泰妍母親皺眉拍著衛生間門。

　　不一會，裡面傳來金夏妍有些發顫的聲音：「哦媽……我……我肚子疼。」

　　金志勇從後面走過來，突然拍手：「對了。夏妍那個臭丫頭今天早上在我上學的時候進我房間來著。」

　　走過去幫著母親拍門，金志勇故作嚴肅地沉聲開口：「金夏妍！手機是不是你拿了？趕緊交出來，要不然小心你歐尼吃了你的果凍。」

　　金泰妍急忙上前拍門：「夏妍，把手機給歐尼。我只找個號碼，之後手機給你……快出來！」

　　金泰妍父親從臥室換衣服出來，皺眉看著一家人圍在衛生間門口。走過去開口：「幹什麼呢？都圍在這裡。不吃飯了？」

　　金泰妍母親剛要說什麼，哢的一聲，衛生間門打開。金夏妍低著頭，嘟著嘴走出來。

　　金泰妍趕忙上前拽過她：「夏妍，把手機給……借歐尼一下。我找個號碼之後馬上還你。」

　　金夏妍抬頭，怯怯看著金泰妍：「歐尼……那個號碼很重要嗎？」金泰妍剛要說什麼。

　　金志勇表情驚訝：「mo呀？！金夏妍。你……你不會把手機弄丟了吧？」

　　金夏妍擺弄著小手，微微點頭。

　　金智勇一愣，笑著看著金泰妍：「估計你連號碼資料都轉移不了？」

　　金泰妍父親皺眉看著金夏妍：「告訴阿爸，手機落在哪了？」

　　金夏妍怯怯開口：「我……我不知道。放學回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

　　金泰妍愣愣地坐在地板，低著頭茫然出神。此時氣氛一時冷了許多。

　　金夏妍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錯犯的有點大。小嘴一咧，攬著母親的腿：「哦……哦媽。歐尼是不是生氣了？」

　　金泰妍母親無奈照著她屁屁拍了一下，開口對著金泰妍：「先吃飯吧。想要誰的號碼，雅媛應該有吧？」

　　金泰妍眼睛一亮，急忙轉頭看著哥哥。

　　金志勇趕忙擺手：「我沒有雅媛的號碼。你看看座機上有沒有來電顯示。」

　　金泰妍跑到座機前查找，還真被她找到了。撥打過去，等接通後，金泰妍開口詢問：「雅媛嗎？是我泰妍……我沒事，你呢？被打了一下……不說這些了，我問你……我可能這學期之前都不會上學了……我阿爸幫我請假……我問你一件事，文晸佑的手機號碼你有嗎……我的手機被夏妍弄丟了……mo？！你說什麼……怎麼會？！你說……哦……哦……哦……知道了……恩，88。」

　　一家四口都眼巴巴地看著金泰妍。此時她的舉動不由牽扯家裡所有人的神經。當電話打通之後，他們都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氣。只是隨著她的神情突然落寞下來，最後越來越低沉，直到掛斷電話的時候，她徹底低落了。

　　扯起嘴角，金泰妍看著父親和家人：「他手機……壞了。」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金泰妍越過家人，慢慢走到樓上。而一家人就這麼再次看著她走上樓進了她的房間。手機壞了？這個理由有點太簡單也太巧合了。只是他們也都知道，過程也許是複雜的，而這個結果……估計也沒什麼改變。

　　「還真是電視劇啊。」

　　金志勇搖頭讚歎一聲。結果父母都皺眉瞪著他。金志勇吐吐舌頭，抱著金夏妍朝餐桌走去。金泰妍父母對視一眼，歎口氣，也坐在餐桌前。不過卻是拿過一個空盤子和空碗，撥好了飯菜進去。想來……是給金泰妍留著的。

　　一切重新回歸原點，金泰妍再次抱著膝蓋靠在床角看著窗外發呆。自己明天開始就不去學校了，估計他也是。

　　自己換了新手機但是舊手機丟了，他也一定會換的，而且舊手機和丟了的性質也差不多。為什麼會這麼巧？就像兩人從始至終發生的一切一樣。只是這樣的結局……卻巧的讓人無奈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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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2003年的第一場雪

　12月2日，天空下起了雪。不知不覺過去一個月了，如今的醫學也確實很發達。說是會長聲帶小結，也真的長了。

　　說是一個月左右會成熟，明天也就是準備做手術的日子。李洙英沒有通知文晸佑的家裡，其實也是冒著很大風險。

　　畢竟要考慮到文晸佑的家庭背景，得知兒子有病，就算離家出走鬧矛盾，也會傾盡全力去治。

　　而李洙英哪怕不差那點住院費和手術費，但是要讓他出國治療，顯然有點麻煩。不提費用問題，兒子交到你手裡，未必就真的不管。

　　那樣背景的家庭，你想帶人家兒子出國怎麼可能還會不知道出事了？但是李洙英沒有這麼做，他還是不甘心。

　　而文晸佑得知李洙英的難處，在李順圭和他一通鬧之後，沒有再理會李洙英到底怎麼決定。不過這個手術，還是要做的。

　　手術不複雜，嚴重的有可能是結果。醫生一直建議文晸佑保持輕鬆的心態迎接手術，有助於成功幾率的提升。

　　所以在今天，文晸佑申請回學校一趟，在馬上就要放寒假的現在。哪怕沒有什麼原因只是回去看看，李洙英和醫生都同意了。但是，李順圭堅持要陪著。

　　一路上，小獅子表情嚴肅。文晸佑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態，她是想去找那個害自己如此的女生麻煩。相處這麼久了，文晸佑對她的瞭解不下於她對自己的。真正在意一件事生氣的時候，小獅子是不會吼叫的。只會眯著眼睛蓄勢待發，等著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既然如此，文晸佑為什麼還帶她來了呢？因為文晸佑知道，金泰妍並不在學校。這一個月的時間，文晸佑雖然住院沒去學校，但是不代表他不清楚發生的事。

　　崔校長做為李洙英的老朋友，雖然整件事和他沒多大關係，但是在他做為學校的校長，文晸佑就這麼在他的照顧下出了這麼大事。頭被砸破不說，嗓子也有可能就這麼壞掉。怎麼可能不過來看看？

　　既然是老朋友，哪怕崔校長不是很懂音樂和娛樂方面的事，卻也知道一個如此被李洙英在意的練習生如今有可能落得從此不能出道的下場，他是什麼心情。文晸佑當然不會說什麼，哪怕用紙筆交流也能逗得崔校長呵呵笑。李洙英經過一個月，心態也平和了很多。看著兩人隨意聊著什麼。

　　宋慧仁參加完考試畢業了，崔校長給她記了一個大過，她默默背上，沒多說什麼就這麼升到一所普通高中。和誰都沒有再聯繫，照了畢業照就再沒來過學校一趟。

　　李雅緣居然也轉學了，文晸佑卻有些意外。想給她打電話詢問一聲，但此時才想起自己手機摔壞了。重新換的一個，也沒法再把以前手機資料轉過來。金泰妍請了長假，在漢城某個地方繼續學習聲樂。

　　劉尚敏沒有繼續讀高中，而是幫著家裡打理小生意。其餘的都經過一個月之後，風平浪靜。沒有太多的變化。依舊是每天上課下課放學回家而已。和文晸佑平時不在的時候一樣。

　　看著窗外落在玻璃上的雪花出神，突然之間文晸佑發現，自己再回學校，恐怕也沒有能像以前一樣可以說上幾句話開開玩笑的人。整個這次事件的幾個相關人員，似乎都離開了學校。文晸佑十四周歲的生日還有兩個月就要到了，卻莫名覺得有幾分惆悵。

　　轉頭看著抱肩運氣的李順圭，文晸佑不由扯起嘴角。還好，自己不孤單。總算有個陪著自己的一直都在身邊。只是莫名想起那天的經歷，空間重合時間交錯的節點日記本，還靜靜躺在臺階上吧？那個留言給自己自己也給她的女孩，會是……她嗎？

　　進了學校門，天氣冷了還下雪，很多同學都不上體育課，把掃雪做為活動課程。也算是放寒假之前幫學校整理好，別開學回來路都走不了。

　　而此時正掃雪的他們，看到文晸佑從校門走進來，不由都表情驚訝。不一會一如以前一樣，笑著揮手打招呼。只不過這一次多了一個調侃的話題，就是旁邊這個很可愛卻有點傲嬌板著臉的女生。

　　「文晸佑來了。」

　　「晸佑好點了嗎？」

　　「是晸佑學長，身邊那個誰啊？他女朋友吧？」

　　「晸佑！是你女朋友吧？！」

　　各種問候打招呼不一而足，文晸佑笑著指指自己的喉嚨，眯著笑眼示意。李順圭瞪著幾個叫囂的同學，文晸佑失笑，拽著她穿過操場進了辦公樓。

　　文晸佑本來此時又不能說話，所以辦公樓裡，他只是打了個招呼。再去校長那看一下。之後就開始四處轉。

　　但是李順圭可是真的去初二一班門口轉了好幾次。踮著腳看著裡面的情況。文晸佑拽她好幾次都不走。

　　直到下課後，李順圭拽著人詢問有沒有一個叫什麼的女生，對方茫然，李順圭恍然。這才想起從頭至尾自己居然都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

　　文晸佑也不想她鬧下去了，直接拉著她進了初二一班的班級。來到一個空桌前讓她看，示意人家根本不在。

　　李順圭瞬間反倒有些逃避了，因為所有這個班級的同學居然都表情怪異看著兩人，李順圭也沒再找誰確認一下，轉身離開了初二一班班級。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又轉到了教學樓外，李順圭跟在朝著教學樓後面走的文晸佑身邊，斜眼看著他詢問。

　　文晸佑眯著笑眼，沒有說話。

　　李順圭抬手比劃一下：「別裝了。已經一個月，你早就可以說話。亂賣什麼萌？」

　　文晸佑回頭看看，無奈輕咳一聲：「我……不想說話……要不然……他們問題……就多了……經過上次事……我第一次回來……肯定都要……採訪我。」

　　李順圭嗤笑一聲：「看這一路來，所有學生老師都對你這麼熱情。如果知道你乾脆裝啞巴不想理他們，他們估計得傷心死。」

　　文晸佑點點頭：「我也……傷心……死了。居然……說你是我……女朋友……什麼眼神？」

　　李順圭瞬間停住腳步，眯著眼睛看著文晸佑：「呀。你想不想徹底變成啞巴？」

　　文晸佑眯著笑眼：「不想。」

　　李順圭輕笑：「那要是我想呢？」

　　文晸佑輕輕蹲下，團了一個雪球。站起身，走到李順圭面前……丟到她身上。李順圭張大嘴看著身上的雪漬，抬手就要拍過去。文晸佑哪裡會讓她得逞，早在雪球出手的一刹那，他轉身就跑開了。

　　李順圭在後面氣憤大叫：「文晸佑！你給我站住！」

　　跑在前面的文晸佑，還不忘回頭笑著：「這種廢話……很多餘……我叫你別追……你會不追嗎？」

　　之所以有時間回話，是因為路上雪多，想跑根本不容易。只是不知不覺，李順圭追著文晸佑居然感覺到累了。而文晸佑的腳步也慢慢放緩。

　　李順圭仔細看著四周，才明白不是自己沒體力。而是這裡根本就是個上坡。而文晸佑居然還在朝上跑，在自己根本沒有再追的情況下。

　　將手放在口邊，李順圭攏著聲音叫著：「呀！文晸佑！你要去哪？」

　　文晸佑回頭，彎起嘴角笑了下，沒有回話，而是轉身繼續朝前走。

　　李順圭實在有點累了，一個腳步沒站穩，栽進了一邊的雪裡。等好不容易站起身之後，發現文晸佑居然消失在上面的一個拐角不見了。李順圭表情驚訝，他怎麼好像是有目的似的？那裡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咬咬牙，李順圭蹣跚著邁步朝上走去，哪怕很累了，也要堅持走完。好奇心可以殺死貓，何況一片上坡的雪地？

　　早就懷疑他到這裡散心的目的，還以為他是沖著那個女生來的，所以自己也才跟著來。見識一下什麼樣的美女居然可以把他害得這麼慘卻依舊要為對方頭上擋下一棍子。

　　沒想到美女沒見到，發現了意外情況。或者……那個小美女學生就約好躲在這裡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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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撕掉

　日記本還在那裡，好像和上次一樣，動都沒動過。可能也是出事之後亂哄哄的，沒誰留意那裡，也再沒誰來過。只是僅僅看了一眼，文晸佑嘴角不禁彎起。他很確定，上面有新的留言。她，來過。

　　所以說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進了裡面，好像一點都不冷似的。也沒風，地上還乾爽。看著外面白雪皚皚的樣子，文晸佑坐上前拿起來翻開，果然有新留言。只是看著看著，文晸佑不由皺眉。有留言，卻不是最近的。而是自己交淺言深之後，她給自己的回應。

　　「你說的對。所以我也不能真的逃避太多。謝謝你對我說了這些，或許我們真的是一類人。你想讓我像你一樣，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我想試一下。這次就先不說了，等校慶結束之後，也許這裡就是我要徹底守護的地方，但絕對不會是最後的避風港。你願意……和我一起守護嗎？（ps：不許多想。是空間重合時間交錯的那種！O(∩_∩)O）」

　　只是這麼一段而已，文晸佑仔細查看著日記本，前後都翻到，也沒有看見裡面有再多的留言。難道……她真的沒有再來過？多想，就容易想多。沒來的原因有幾種，請長假或畢業或轉學的，但是通過以前的留言，文晸佑清楚她和自己應該是同屆。

　　她本能地懷疑是金泰妍，可是又覺得未必。因為請長假等各種原因沒有再回學校的，李雅緣也應該算一個。只是文晸佑直覺不想相信是李雅緣而已。沒有理由的。而還有很多可能，就是一直留在學校，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再來這裡，基本也會有這種情況。

　　文晸佑原本好像確定了目標，此時莫名的又無法肯定。他考慮過，又不能直接問對方你是不是金泰妍。有可能對方不會承認，更會擾亂文晸佑的思路。而他也不能直接告訴對方，自己是文晸佑。如果對方是金泰妍，就一定不會承認。

　　而如果不是，文晸佑似乎又覺得很失望。這樣一種心理，不知為何好像已經不單單是兩人默契的留言那麼簡單了。到底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文晸佑好像莫名因為那天小可憐般的金泰妍讓他莫名的心疼，就一定想將兩人牽扯到一起呢？

　　文晸佑有點亂，感覺自己哪怕高十倍的智商，都未必能想通這一切。不過轉念一想，文晸佑輕笑。其實是不是金泰妍都無所謂，雖然她給自己的感覺有些奇怪。但是歸根結底，文晸佑還是把她當對手多一點。

　　不讓學姐傷害她，是不想自己給誰留下輸不起的印象。哪怕不是自己授意誰欺負她都不行。你當因為唱高音唱不上去，被一個女生帶得聲帶喊破音，這是很長臉的事嗎？都這麼丟臉了，在因為輸不起去讓她被誰教訓，豈不是更丟臉？尤其對方還是那麼柔弱的女孩？

　　文晸佑堅持要再比回來，假如自己聲帶還有機會恢復的話，就是這樣的道理。而且自己真正在意的，是這個和自己留言的女孩。空間重合時間交錯在這裡互相靠文字給彼此無限暢想的女孩。

　　想到這，文晸佑蠢蠢欲動的找尋留言女生真實身份的情緒，似乎也淡了很多。是見光死的道理，也不完全是。但是很多例子擺在那。真的從這種虛幻的交流中邁進現實來，或許就沒有那麼嚮往和美好了。

　　順其自然吧，這是自己一段特別的回憶。不管她是誰，文晸佑在意的是留言的文字。是心靈上交流的過程。能知道對方是誰就知道，不能知道，就繼續下去。

　　只是雖然文晸佑寫的時候是這麼想的沒錯，可是不知道為何不由自主地，腦中浮現的卻是金泰妍的畫面。她的一顰一笑，還有那天抱著膝蓋哭泣的樣子，哪怕如今想來，心還有點疼。

　　而留言的女孩和金泰妍，不知不覺就重合了。出神好一會，文晸佑晃晃頭，平復一下情緒再次寫起來。只是想揮去腦海中那個身影，似乎不太容易。

　　文晸佑此時進來這裡之後，整個過程雖然都是無聲的。可是看在李順圭眼裡，卻不由抿起嘴角，微微出神。一會皺眉一會拍手笑著的摸樣，李順圭悄悄進入這裡的時候，乍一看都差點沒有認出他。

　　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此時坐在那裡的文晸佑，才更像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而不是那個死小孩小大人？不是那個不管什麼事都掛著陽光般的笑容不在意的他？那個日記本，就是關鍵吧？他從沒有寫日記的習慣，李順圭很確定。

　　而可以讓他如此興奮感興趣的事，李順圭好奇的同時，不知為何，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吸了一口氣，李順圭走到他面前。都沒有刻意放輕腳步，他居然還是沒有察覺到。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用心入神，平時讓你玩你都不玩，只練習唱歌跳舞鍛煉演技，如今居然可以做一件事，比對那些都投入。

　　慢慢將手伸過去，李順圭抿起嘴角。她也是女孩，不承認外表是小獅子，不僅僅是對這個外號的不滿，同時也是不贊同。文晸佑沒來之前，她並不是很喜歡吵吵鬧鬧。可以管理好那麼多的練習生，心思不細膩怎麼能行。

　　從校慶開始之後，文晸佑好像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而直覺中，這次他和一個女生合唱開始，就總會在他口中提到她的名字。除此之外，還會在他偶爾失神的臉上，看到一抹不可察覺的微笑。李順圭很確定他在想一個女生，自己不認識的女生。因為自己也……

　　文晸佑突然感覺光線變暗了，下意識抬頭，手中的日記本一下子被搶走。而文晸佑站起要搶回來時，李順圭已經站在離自己五米遠的距離。

　　茫然看著李順圭，上下打量著，文晸佑搖頭讚歎：「深藏不露啊……你也學過……中國的武術？」

　　李順圭沒有一點要笑的意思，將視線挪到日記本上，詢問開口：「我說你大老遠來這幹什麼，馬上就要手術了……不會只是來記日記的吧？」

　　文晸佑點頭上前：「先還我。」

　　李順圭將日記本打開，雙手各拽著一半：「你再敢走一步，信不信我給你撕了？」

　　文晸佑哭笑不得地停下：「你是不是……在外面凍著了？好端端的……幹嗎火氣……那麼大？」

　　李順圭慢慢靠在一邊的牆壁：「我能看看吧？」

　　文晸佑摸摸鼻子：「本來也……沒想著瞞你，要不就……不帶你來了……你想看……就看吧……多大的事？」

　　李順圭表情疑惑，難道自己想錯了，這真的只是日記？文晸佑坐在臺階上：「快看，看完我……還要留言。」

　　聽到留言兩個字，李順圭下意識心都顫了一下。她自己剛剛看到文晸佑被一個日記本弄得或皺眉或輕笑。而她卻也已經被文晸佑莫名所影響，心一會浮起一會下沉。

　　不管怎麼說，已經在手裡了。這個混蛋居然真的在學校有秘密瞞著自己，還說什麼就算不做練習生也會永遠記得自己？！大騙子！

　　翻開第一頁，李順圭眼睛不由眯起來。這絕對不是文晸佑的筆跡，而是另一個人的。而且看自己和語氣，分明就是個女生。

　　文晸佑轉著手中的筆，支著頭看著外面的雪花出神。頭頂被茂密的樹木擋住，不會露進雪卻也不冷。自己對這個留言到底什麼情緒呢？總覺得不用在意，卻好像已經陷進去了。有點麻煩，卻也不由自主拽著他更想來這裡，只希望……

　　刺啦！！

　　文晸佑突然轉頭，此時李順圭冷著臉，用力將日記本撕成兩半。這還不算，撿起了已經撕成兩半的日記本，她又用力撕成的四份。之後八份，之後……

　　「李順圭！」文晸佑瞪大眼睛，上前推開她。

　　手裡捧著日記本的碎片，不敢置信的看重日記本從自己手指縫隙中滑落。半響他深吸一口氣，抿起嘴角捂著喉嚨。剛剛他一急，再次大叫起來。此時嗓子又有些難受。

　　「你有病嗎……都給你看了……幹嗎還撕？」

　　李順圭看著文晸佑，就這麼看著。半響眯起笑眼，輕笑開口：「誰說我看了，就不撕的？」

　　文晸佑抿起嘴角，和笑著的李順圭對視。這裡還是不冷，但是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有些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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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手術

　醫生破天荒地發了一次脾氣，對從學校回來的文晸佑。醫生到底只是一個職業，不遵從醫囑的病人太多太多。比如不讓吸煙的照吸不誤，不讓喝酒的拼命狠喝。

　　不讓吃肉的大魚大肉。會用職業道德規勸，但是如果不聽，也只會盡力救治。反正身體是你自己的，真的有什麼問題，我提醒過你，心也盡到了，又不是你老爸，還要我怎麼樣？

　　只是文晸佑天生討人喜歡的顏，還有開竅後的性格。這一個月照顧他的護士還有醫生都很喜歡他。尤其知道他還要做歌手出道的時候，都對他聲帶小結的病狀非常惋惜。卻也真心希望他能治好。然而你這樣算什麼？

　　第一天來看病，還沒有聲帶小結。結果你回學校一次，再回來不但頭破了，聲帶也更嚴重。手術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的希望，你能這麼樂觀大家都為你高興。好好休養，保持好心情儘量少說話，這些都配合的很好。

　　結果馬上就要手術了，讓你出去放鬆一下，再次從學校回來居然聲帶又弄糟了。你想鬧哪樣？醫生很嚴厲地說了坐在一邊的文晸佑幾句，文晸佑只是躬身行禮，面容平靜。但顯然沒怎麼聽進去。李洙英送皺眉離開的醫生出了病房，看著文晸佑想說什麼。文晸佑卻已經轉身躺在病床上，背對門口不動了。

　　李洙英按理說才應該是最生氣的人，這次卻只是無奈搖頭，將房門關好離開了病房。小孩子打架很正常，尤其是看著女兒和文晸佑天天在一起鬧，從來都是女兒被氣得大叫，文晸佑一副笑眼眯得可愛的樣子毫不受影響。轉眼間有可能再次好得什麼一樣。

　　然而這一次，卻好像有點不同。文晸佑第一次這麼氣憤，是第一次。李順圭居然也第一次做錯事還理直氣壯。叫她來道歉也不來，叫她來給文晸佑送東西也不送。拼了命的在sw練習室練習。跟瘋了一樣不停的跳舞。

　　不能再當小孩子看了。女兒隨時都能出道，文晸佑也從來不是小孩子的頭腦。早晚都要經歷很多各種各樣不順心的事，真的只拿他們當小孩子，難道以後進了娛樂圈做了idol，就能因為年齡小指望別人也把你當小孩照顧遷就包容？

　　恐怕你要付出的比前輩們更多，花費更多的心思捋順關係管理情緒。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門課程。總之什麼都不能耽誤手術，明天也會依然如此。李洙英還有很多事忙，相信文晸佑不會這些事干擾，好好迎接手術。

　　「準備好了嗎？晸佑？」第二天，李洙英來了。

　　文晸佑的確沒有什麼太多的變化，只是沒看出多高興而已。其他倒還算正常，也不能說多緊張。見老師詢問，文晸佑躺在病床上，笑著搖頭。卻不由自主看著門口方向。

　　想了一晚，文晸佑想通了一些什麼。對李順圭莫名的舉動，也釋然和明白了許多。男孩女孩的區別？還是人和人的區別？文晸佑覺得和李順圭的關係，沒有太多要隱瞞的。所以她跟著來，自己也沒在意。她要看留言日記本，這也算自己最秘密的事，也很隨意的讓她看，沒打算瞞著她。

　　可她卻還是抽風把日記本撕掉了，什麼情況？！但是文晸佑不是傻子，也不是白癡。雖然開竅晚點，然而經歷了徐美娜事件之後，也變得細膩敏感了很多。文晸佑不知道自己想得對不對，也許當李順圭看到日記本上，自己和一個不知道的誰留言留得那麼在意興致盎然，她心裡或多或少會有一種自己背叛了她的感覺吧？

　　所以她生氣，所以她到現在也沒覺得自己錯更沒來看文晸佑一眼，哪怕馬上就要手術，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就要宣判他以後將要走的路。她還是沒有過來。漸漸的，文晸佑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背叛她，卻已經沒有了在意她如何的心情。

　　金泰妍把自己害成這樣，就算她不是有意的，但是事實證明，起因都是她。而自己不但護住她不被學姐打，還要為她挨棍子，甚至之後還總是莫名希望和自己留言的就是這個女生，文晸佑不由自主的，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莫名其妙。

　　一直陪著自己的是李順圭，為自己擔心為自己難過還為自己打抱不平。可是文晸佑從沒覺得後悔，有些事，人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想怎麼做不想怎麼做，不能因為別人影響去決定，而是要看自己。否則他文晸佑何必離家出走？因為父親想他那麼做，因為父親覺得那麼做是為他好，他接受不就行了？

　　沒有對錯之分，但我願意釋然和好。至少在自己眼看就有可能沒法再做練習生的時候，今天手術完就要決定的時刻，算是自己最後一個手術之前完成的事，李順圭卻還是沒來，讓文晸佑無奈笑著的同時，也不由暗歎。人家不給機會啊。

　　李洙英當然也明白什麼，搖頭笑著道：「我跟她說了讓她和我一起來，她說要練習沒空。不過讓我替她說一句，祝你健康回來。」

　　文晸佑噗的一聲笑出來，對著李洙英眯起笑眼：「老師……我猜最後一句……是你為令千金……說的吧？」

　　李洙英一愣，尷尬揉著文晸佑的頭髮。護士走進來，見兩人有說有笑，一個月的時間也熟悉了很多。尤其文晸佑的顏那麼討人喜歡，也自然而然的隨意起來：「心態不錯啊。李社長，小順圭怎麼沒來？不來看望她的小男朋友了？」

　　李洙英笑著擺手：「吵架了，偏偏在這時候。」

　　文晸佑看著護士笑著：「怒那……男朋友就男朋友……拜託你……能不能不要……在前面……加上個‘小’字。」

　　護士捂嘴嬌笑著，不一會看看手錶，上前開口：「手術時間到了。晸佑，李社長，準備一下吧。」

　　文晸佑一頓，慢慢也收起笑容。李洙英此時也方才顯露他的猶豫和擔心，拍著文晸佑的頭，哪怕文晸佑安慰他的眼神，都有些不起作用。百分之三十，還不如百分之五十呢。至少一半行一半不行的幾率。李洙英心裡也打鼓，這一段時間總和醫生討論進展。

　　天天觀察文晸佑聲帶的變化。還在變聲期聲帶還在成長複雜地變化，帶動聲帶小結也變化。可以說時時刻刻都會改變，這是手術最大的難度。

　　躺在專用的手術床，有護士推著，李洙英也一直跟在他身邊。文晸佑笑著推開一直被李洙英緊緊拽著的手，李洙英此時也才反應過來，手心滿是汗水。文晸佑調皮眨眨眼，逗得李洙英笑了一下，這才算讓李洙英心情好一些。

　　只是看著漸漸要被推進去的床車，李洙英停住沒再動。最後一刻，還想著安慰別人，其實手心裡的汗，卻不全是李洙英自己的。還有一半，屬於他的學生。

　　「文晸佑！！」一聲叫聲響起在手術室的走廊，李洙英和護士聽著淩亂的腳步聲，都不由回頭。

　　看著跑過來的那個身影，都嘴角彎起相視一笑。文晸佑一頓，慢慢翻過身，助理醫生在催促，李順圭在經過李洙英身邊的時候，被攔住。

　　手術室的大門慢慢關閉，兩個人的視線卻連接上。

　　最後一個微笑送給對方，李順圭揮手：「fighting！！」

　　文晸佑揮手：「等我出去……讓我揍幾下。」

　　李順圭噗嗤一笑，手術室的門徹底沒有一絲縫隙。李順圭慢慢放下手臂，收起笑容，靠在父親身邊，癡癡地看著門口，沒有再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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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經歷讓人成長

　「不錯！非常好！」s.m的一個錄音室裡，鄭淳元破天荒地沒有在教學中保持嚴肅，調侃一般用掌聲迎接剛剛唱完一首練習曲的學生金泰妍。

　　自從請了長假專門過來練習之後，自己的這個學生好像變得更穩了。以前更多的是內向和防備，但是現在，多了一絲淡然。不管說什麼，都聽進耳朵了，卻只是笑著，很少有多餘的反應。

　　此消彼長，這樣的情緒倒過來。老師應該更威嚴一些，學生應該更活潑調皮一些。反而鄭淳元時不時地開開玩笑，而金泰妍也只是配合著，卻不調皮。

　　「老師，我剛剛唱得還可以嗎？」金泰妍抬頭看著鄭淳元，一臉詢問的摸樣。

　　鄭淳元無奈搖頭：「你出來的時候我就說‘不錯，非常好’，難道你都沒聽見。」

　　金泰妍小臉無辜的摸樣看著鄭淳元，擺弄手指怯怯地開口：「老師鼓掌聲太大，都沒聽清說什麼。」

　　鄭淳元愣了一下，看著金泰妍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抬手比劃過去。金泰妍咯咯笑著跳起，躲開了老師的拍打。該還說變化大不調皮，這轉眼間就調侃老師。

　　鄭淳元瞪眼看著她：「等你爸來了看我不告訴他。」

　　金泰妍下意識回頭看著門口，鄭淳元哈哈大笑：「怎麼樣？怕了吧？」

　　金泰妍咬著嘴唇，白了鄭淳元一眼，嘟著嘴坐在一邊：「老師，到底怎麼樣？今年我就要參加s.m的青少年選拔大賽了。這樣的程度可以嗎？」

　　說到正事，鄭淳元也收起笑容，皺眉仔細想了想，一臉自信地開口：「放心，沒問題。只要照你現在這樣發揮，肯定會取的好成績……就是得第一也說不定。」

　　金泰妍松了一口氣，笑著行禮：「都是老師教導的好。如果我得了第一……」

　　金泰妍突然愣住了，默默低頭，沒有再說下去。

　　鄭淳元學生有很多，但不少都是掛名的。真正讓自己用心的，就是這麼一個。看到金泰妍提到名次好像突然沉寂下來，鄭淳元還以為她擔心名次，卻也只是眼神變幻一下，故作不見。

　　也恰巧金泰妍父親過來接她，鄭淳元也打招呼送兩人出了錄音室。看著跟著父親拐進樓梯的學生，鄭淳元輕笑一聲，搖頭抱肩站在一邊。

　　其實他都沒有告訴金泰妍實情，就憑自己s.m出道藝人的身份，同時還會作曲。不用說俞勇鎮也是公司創作方面的鎮山之寶，但也不可能都由他來。

　　正因為s.m向來很少收外面的作品，才更重視本公司詞曲作者的培養。鄭淳元推薦一個練習生，其實還是手到擒來的。甚至在金泰妍跟著自己唱歌的時候，有幾次公司的大boss李秀滿社長還在一邊被自己請來暗中聽來著。

　　對金泰妍的嗓音和唱功都讚賞有加，並對自己表示，這樣的學生一定要留住。是鄭淳元自己想要她通過正常的道路磨練一下，名次不重要，哪怕不是第一甚至多好的名次，她的天賦和後天的努力都已經足夠進入這個娛樂圈的夢工廠。

　　「我鄭淳元的學生，只是唱歌的話，怎麼會有不行的？」得意地嘀咕一句，鄭淳元回身進了錄音室。

　　他有得意的資本，至少金泰妍的表現和實力，值得自己炫耀。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學生金泰妍，剛剛想的卻不是名次的問題。

　　坐在開往全州的私家車，旁邊駕駛的是自己的父親。金泰妍脫了鞋，抱著膝蓋蜷縮在座椅上，靠在門邊看著窗外快速劃過的建築物和樹木。映在車窗上的小臉，看著還是初中生的摸樣，只是不知為何，那雙眼睛卻有些冬日憂鬱的情緒。

　　每次看著這樣姿勢坐車的女兒，金父都要笑著調侃幾句。只是這一個月來，他越看越覺得心疼。卻又沒有一絲更好的辦法。人生總要經歷許多事，這是註定的沒法改變。而你沒法預料的是，很多經歷會在什麼時候讓自己去面對。有時候晚了，有時候早了，卻很少有正好的時候。

　　父母對子女永遠沒有絕對理智的時候，因為有一點他們就始終無法做到。那就是子女在父母眼中，不管多大都是孩子。而因為如此，他也就沒法判斷孩子多大年齡經歷什麼才不算早或不算晚。所以這類的事，也只能靠他們自己去體會和釋懷。

　　金泰妍不知道父親正在想著她的情緒，因為此時她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別人。第一？那就是代表最好吧。選拔大賽，既然是比賽，就一定要較量的。他呢？說過如果聲帶好了之後會來再找我比試一次，現在不知道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自己最好的朋友，轉學離開了學校。要教訓自己的學姐，已經提前畢業了。明天後天考完試之後，自己下學期就會升到初三。從此學姐學長這個詞，將會徹底遠離自己一年的時間。但是，他會回來的吧？會嗎？

　　慢慢閉上眼睛，世界消失在黑暗裡。但是一個人的影子，一張完美的比女孩都漂亮的臉，卻漸漸清晰起來。站在廢棄教學樓二樓臺階處，伸出手對著自己，要帶自己離開那個用來逃避的世界。金泰妍卻已經有整整一個月，沒有再去那裡了。

　　「阿爸。我想睡一會兒。」金泰妍好像囈語般說了一句。

　　金父轉頭看了她一眼，將後座的衣服費力拿過來給她蓋上：「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

　　金泰妍將衣服蓋好，卻突然再次睜開眼睛：「阿爸，我陪你聊天吧。」

　　「mo呀？」金泰妍父親不由失笑看著金泰妍，金泰妍正笑得小貓咪一樣可愛。

　　金泰妍父親搖頭：「休息吧，到了我叫你。明天就要考試了，落下的功課也不知道怎麼辦。」

　　金泰妍將衣服裹住整個身子，看著愈發像貓一般嬌小：「已經選擇這樣了，總不可能都兼顧到。」

　　金泰妍父親一頓，輕聲開口：「和你合作那個男生呢？他不就兼顧到了嗎？聽說學習成績還是第一名吧？全學年的。」

　　金泰妍抿起嘴角，賭氣地背過身去：「不陪阿爸聊天了，睡覺！」

　　金泰妍父親笑著看著前面的路，不一會收起笑容，輕聲歎口氣：「你倒也懂得不能兼顧的道理。其實有時候我也不知道，這麼支持你去唱歌，以後出道做明星是不是對的。」

　　金泰妍身子一顫，皺眉回頭看著金泰妍父親，衣服滑落到腳邊都沒在意：「阿爸……你不讓我做練習生了？！」

　　金泰妍父親看著金泰妍焦急的表情，笑著搖頭：「沒有，子女喜歡的事，做父母的哪有不支援的？」

　　金泰妍下意識鬆口氣，卻不由疑惑詢問：「那阿爸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金泰妍父親沉吟一下，語氣平靜開口：「在普通人眼裡，做idol就是靠臉蛋賺錢，很少有人想過她們為此付出了多少。也很少有誰在乎作品。你進娛樂公司，顯然那裡不是培養藝人的地方，而是培養idol。做了練習生還要練習，出道之後也未必會紅。但是也許年紀大了，你們就錯過了學習生存技能的年齡，變得和社會脫節。」

　　金泰妍失笑：「怎麼會？做idol也會賺錢的，要不然怎麼有那麼多anti？」

　　金泰妍父親點頭：「說的對，但是我送你練習接你回家的時候，都會看到很多和你一樣大的孩子從我身旁經過。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金泰妍沉默了，低頭沒有說話。

　　而金泰妍父親卻沒在意，繼續平靜開口講述：「我在想，我女兒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等著訓練出道。然而紅了之後，賺錢給阿爸買大房子。可是一百個練習生，有幾個能出道的？出道之後，又有幾個會紅的？紅了之後，就一定能賺到錢？而這些，還是刨去夢想、辛苦和付出所單獨考慮的。」

　　轉頭看著金泰妍，金父扯起嘴角：「這些……你都想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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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堅持走下去的路

　金泰妍抬頭想對父親說自己想過了，可是不知為何，看著身下落在腳底父親的外套，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她只是趕忙將衣服撿起，輕輕折好放到後座。此時才暮然發現，這種動作自己從來沒為父親做過一次。用身為金家大女兒的身份。

　　「阿爸……」金泰妍咬著嘴唇，看著金父。

　　金父搖搖頭，笑著開口：「可能是你馬上要考試了，所以我才想到這些。本來不想在你顧著練習又要自修課程的時候給你壓力的。但是泰妍，你現在就面臨一個分岔路。請假一個月落下的課程，努努力會趕回來。如果選拔賽真的走到最後，你也就會名正言順成為練習生開始訓練準備出道。現在你選擇任何一個都意味著放棄另一個，在你每一條路都還來得及走下去的時候，必須做出決定了。」

　　金泰妍沉默著，不一會突然笑著開口：「阿爸，其實做了idol，也可以考大學的。」

　　金父彎起嘴角，搖頭笑著：「阿爸也上過大學，還組建過樂隊。不過真正在裡面見過的明星，卻也沒有幾個。可能那時候，還沒有什麼所謂的idol吧。」

　　路過加油站，金泰妍父親慢慢駛進去。加好油重新上來，金父繼續開口：「所有考進大學的idol，哪有幾個選擇的職業和影視音樂無關的？就是進修一張文憑而已，不是學習可以養活自己的技能。」

　　金泰妍仔細想想，發現還真是這麼回事。如果說十個上大學的明星，報考的專業幾乎有七個或八個都是和藝術類有關。演戲、聲樂或者各方面，卻很少有金融、管理或者電子資訊之類的科目。

　　金泰妍父親看著女兒的樣子，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沒有不勞而獲的事，讓那些idol憑真本事考取和娛樂行業無關的專業，落下那麼多課程，習慣了娛樂圈是是非非光彩奪目生活的他們，還會有心思學習嗎？」

　　看著皺眉靠在一邊出神的女兒一眼，金父突然笑了：「況且你好像也沒有考大學的想法吧？你哥可是偷偷跟我告狀來著。」

　　「mo呀？金志勇這個……額。」見父親突然板著臉瞪她，金泰妍吐吐舌頭，嘿嘿笑著轉頭手指劃動車窗。

　　金父無奈搖頭，卻也覺得充實。幸福的家庭，兒女吵架是標誌。真的兄友弟恭那也就無趣了。

　　突然收起笑容，金父抿起嘴角：「泰妍，阿爸不支持你，就不會每天來回六個小時車程接送你練習唱歌了。我曾經也有過夢想，你也聽阿爸談過吉他。你的未來我不置評，哪怕你年紀還小，我也交給你自己選擇。一個月已經過去了，我從沒給你請過長假去做和學習不相關的事。現在趁你媽不在身邊，跟阿爸說。你到底選擇哪條路，以後%就要堅持下去。」

　　金泰妍劃動車窗的手指暮然停下，轉頭看著父親不知何時出現在鬢角的一絲白髮，語氣突然變得堅定：「我要唱歌。一直唱下去，賺了錢給阿爸買大房子，三個衛生間的。給自己買輛車，不要國產貨。不再用阿爸辛苦接送我。」

　　金泰妍父親笑了，笑得很開心：「真是，從始至終都不提你母親，是不是買了房子不給她住？」

　　金泰妍一愣，嗔怪開口：「哪有？阿爸和哦媽都是一起的，給你住她不也會住進去？」

　　突然表情怪異，金泰妍忍著笑看著金父：「或者阿爸還想著……以後不要哦媽了？」

　　金泰妍父親一陣尷尬，轉頭瞪眼抬手比劃一下：「臭丫頭！什麼話都敢說。讓你母親聽到估計得連咱倆一起收拾。」

　　金泰妍咯咯笑著，在父親面前，卻也不掩飾自己大媽的音質。

　　只是不一會，金泰妍卻撇嘴擺弄手指：「反正哦媽從來都只疼金志勇，就阿爸對我好。」

　　金泰妍父親皺眉：「那是你哥！不許叫他名字，沒禮貌。」

　　金泰妍一副渾然不放在心上的摸樣，讓金泰妍父親也是沒有辦法。氣氛也在金泰妍選擇好以後的路之後，算是恢復了許多。

　　直到半響，金泰妍父親搖頭：「泰妍。既然選擇好了，以後就不要再想太多。你以後的路只有三個階段，從普通孩子變成練習生，從練習生變成出道的idol。再從出道的idol……做到最紅的一個。除此之外，多餘的事都是牽絆。你明白嗎？」

　　金泰妍慢慢收起笑容，看著父親的側臉：「阿爸……」

　　金泰妍父親搖頭：「如果是上學，還不算踏入社會。女孩子不用去服兵役，直到大學畢業之前，你都可以有時間想清楚怎麼邁入現實裡工作生活養活自己。可是如果成為練習生，選擇了這條路。阿爸也沒法幫你什麼，你的競爭，也就在此時此刻開始。那裡不會讓你和平共處，讓你和夥伴一起學習，你不行就淘汰，她不行她就離開。出道之後甚至都不局限在自己公司了，要和整個娛樂圈的藝人競爭。這種殘酷，你要做好準備。保持自己能力越來越強的同時，也不能在意更多不相干的事。」

　　轉頭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兒，金泰妍父親繼續開口：「阿爸不是做這行的，但是養著這個家，每天也都是和別人競爭。他們生意好，阿爸就賺不到錢給家用給你換手機供你去練習。以前不和你說這些，因為你還小。現在告訴你也不是為了讓你知道阿爸養家多辛苦，事實上在全州，我們生活的就很不錯了。至少養著你們三個傢伙是不成問題。想吃什麼喝什麼，要求別太高像財閥一樣也都勉強可以。但現在你要面臨的就是競爭，進入公司，就已經是社會了。那裡和學校並不一樣，沒有初中高中大學，有的只是等待。有的只是行和不行，你行他不行，或者他行你不行。」

　　總算進入正題，看著咬著嘴唇低頭的大女兒，金泰妍父親搖頭：「心裡還在想著因為你而聲帶損壞的小男生？別否認，阿爸知道你心裡一直裝著這件事。但是泰妍，你把這件事裝一輩子，他的聲帶能恢復還是從此以後不能再做歌手，都是醫生決定的，而不是你。相反，你心裡裝著這件事，或者不是這件以後還有另外的事，可能就會影響你自己的心態。影響你以後走的路，影響你做一件事的專心程度和成功率。如果不能學著自己釋懷，以後比這還讓你在意的事還有很多，不用競爭，你自己先敗給自己了。甘心嗎？在你付出那麼多以後？」

　　金泰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金泰妍父親在說了這麼多以後，也沒再說下去。給女兒消化這些的時間，這是現在應該做的。不是每一個父親都能成功指導子女以後該如何，但是他們天生都會要盡自己全力把子女教育好。

　　一路無話，回家吃飯睡覺。第二天金泰妍出現在久違的學校，卻沒有引起過多的波瀾。學校就是這樣，孩子就是這樣。很多事也許沒過多久就會忘記了。或者拋在腦後不在意了，他們喜歡的是新奇的東西，最好永遠都有新鮮的變化。

　　金泰妍坐在那裡拿著筆填寫考卷，偶爾看著周圍同學，被監考老師瞪了好幾眼。低下頭扯起嘴角，她想著的卻是以後。做idol的話，以後歌迷的人群不就是這個年齡段嗎？他們對待自己的心態，和對待idol何其相似？

　　不努力前進，沉寂下來就有可能被遺忘。阿爸說的對，自己沒有閒心再考慮其他的事影響自己。目標成為練習生開始，沒進去只是參加選拔大賽，就已經意味著競爭和淘汰。自己做出了選擇，以後也會漸漸沒有回頭路。

　　只是放棄一切之前，我卻還是想去那裡。那個承載我很多的地方，我曾經最後的港灣，我以後，恐怕也沒多少機會再去了。而那個和我留言的人，還有和我空間重合時間交錯的他，我還有機會……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