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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問晴]Dove情人(巧克力情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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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7 00:10:52 |倒序瀏覽
Dove情人(巧克力情人之一) 作者:問晴

她早就知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當然,眼前這個男人也不例外,  
假好心的救了她,又將她放在飯店門口就走人,  
看她穿得這樣破爛也不問問她有沒有錢住宿,  
害她只好以大地為床紙箱為被窩在牆角過夜,  
可他不是狠心的不理她了,幹麼她慘遭狼手時又要救她,  
還帶她去見她一直想揪去她母親墳上上炷香的狠心爸爸,  
見她狠心爸爸不能馬上成行,又費心的安排她當看護,  
奇怪咧,他這人人愛的Dove情人不去陪美眉,  
這樣雞婆的管她的閒事幹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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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7 00:11:11
 楔子

  法國 諾曼第

  「格朗鎮」是一個位居諾曼第西端的臨海港口,除了商船及載貨卡車來往頻繁外,這裡是一個古老的城鎮,厚重的石板屋子經過歷史的洗禮,可見樸拙素淨的老舊情懷。

  遠遠望去,一片平滑細緻的金色沙灘、奶油精色般的大小岩塊點綴著一個又一個清澈的小水池,歐陽晴薇很清楚池裡面有小魚兒、小蝦及螃蟹在其中嬉戲,狀甚愉快。

  但,她就要離開這熟悉的一切,帶著忐忑不安的心離開這個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她母親死了,而在她嚥下最後一口氣前,她也終於從母親的口中得到她十八年來一直想要的答案。

  她那不曾謀面、不曾知道姓名為何的父親居然是個法國望族,他一直住在巴黎,名為安德烈‧考克多,而可憐的母親只是安德烈的眾多情婦之一。

  思走至此,歐陽晴薇的棕色明眸一閃而過一道冷光,就她懂事以來,她們母女倆從不曾收到安德烈隻字片語的問候,更甭提任何的金錢援助,而一向體弱的母親都得靠打零工來維持她們母女倆的生活費,因此,她們的生活一直是捉襟見肘,而她念高中的暑寒假自然是在餐館裡打工渡過的。

  但自從母親在兩年前臥病後,她下課後打工攢的錢根本不夠兩人開銷,何況母親的醫藥費日益沉重,最後,走投無路的她在瞥見有人到醫院販賣血液賺錢後,她也成了一頭「血牛」,每隔幾天便販賣血液給醫院裡的約瑟大夫賺取金錢,而那些錢不多不少,但至少讓她母親能在醫院的照料下,平靜且安詳的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旅程。

  現在,她辦完母親的後事了,她要去替她的母親討回一個公道!

  安德烈憑什麼對她母親始亂終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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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7 00:11:46
  第一章

  夜晚的巴黎舞弄著浪漫風情,香榭大道旁的五星級飯店裡,位居後棟的一樓宴客大廳,此時是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上流社會的紳士名媛齊聚一堂,談政、談商,自然也談八卦。

  尤其是在社交圈中極有名望的柏克萊夫人,近來她的身邊多了四名貴公子,據聞好像是她年輕時交遊廣闊所留下的「後遺症」,不過,雍容華貴的柏克萊夫人一直沒有正面回應過這個問題。

  而四位貴公子在社交圈中,就像令人愛不釋手的巧克力,吸引眾名門淑女垂涎,聽說倒貼的人不少,主動爬上貴公子床上的人也不少。

  而四名在氣質、外貌皆出眾的貴公子,眾人依其個性將其分類,有個性外硬內軟的金莎情人——出生義大利的狄亞尼;有只溶你口,不溶你手的m&m's情人——來自澳洲的李歐‧勞倫斯;個性內斂古板,但內心蘊藏了濃烈柔情的dove情人——出生美國的狄波‧卡裡歐,當然,還有風流多情的Milka情人——法國望族的約瑟夫‧侯昂。

  總而言之,這四名貴公子對這些社交名媛來說,就是苦中帶甜的一級棒巧克力,每個女人都想嘗那麼一口。

  而對法國望族安德烈‧考克多的女兒安娜而言,她只想擁有其中一名Dove情人,中美混血兒,三十四歲的狄波‧卡裡歐。

  因為就這段時間對四名貴公子的觀察下來,他是惟一一個跟浪漫絕緣的人,由於他的職業是一名精算師,滿腦子數字的他在跟女人交際時頗為冷淡,禮貌性的交談外,倒不見他跟那些前仆後繼,想嘗他這一口美味巧克力的女人有任何進一步的交往。

  這樣的男人應該最懂得專一的,一旦他愛上某個女人後。

  金髮碧眼的安娜從侍者的托盤裡拿走一杯香檳,目光凝睇著被眾多名媛團團圍住的狄波,輕移步伐的走近他。

  此時,被那些名門淑女擠在中間,覺得快喘不過氣來的狄波,則禮貌但口氣堅定的跟眾淑女道:「對不起,我得先告退一下。」他真的需要到外頭去喘口氣。

  不過,就在他掙脫那些環肥燕瘦的女人後,卻看到安娜迎面而來。

  他俊美臉上的兩道劍眉馬上一蹙,眼光一轉就想側轉身子,躲開這一個感覺上更難纏的名門淑女。

  「卡裡歐先生。」安娜沒有急忙追上,而是以溫柔甜美的嗓音喊住想落跑的狄波。

  狄波抿抿唇,真的很後悔答應父母的要求,窩到柏克萊夫人的家中三個月,他們這四個同時出現的貴公子,除了狄亞尼是他爺爺辜負了柏克萊夫人的一段情,被老人家要求到柏克萊家中做客陪伴三個月外,而另一人李歐‧勞倫斯則正在幫他朋友的忙,所以連同朋友都住進柏克萊夫人的家中,至於風流多情的約瑟夫‧侯昂則跟他一樣,是不明原因招入柏克萊家中。

  但在這段時間的相處過後,他大概猜到他那對一向管不動他的父母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柏克萊夫人在社交圈中交遊甚廣,而他對女人一向沒興趣,急著抱孫子的父母肯定是要柏克萊夫人多帶他在社交圈繞繞,看看能否讓他碰到一個天雷勾動地火的女子,好讓他們兩老一償宿願,來個含飴弄孫。

  「卡裡歐先生。」見狄波遲遲沒有回頭,安娜再次輕聲一喚,笑盈盈的走到他身邊。

  人都站在自己的身旁了,狄波是不理也不成了,他抽離思緒,側過身看著這個猶如芭比娃娃的美麗女子。

  她一頭金色長髮高高的挽起,其中綴以幾條橘黃色絲帶,而明眸皓齒的鵝蛋臉上有著盈盈的笑靨,再加上一身線條簡潔的橘黃色低胸禮服,白色綴鑽絲質技巾垂掛在她的粉臂上,讓她看來是氣質過人、美麗脫俗。

  平心而論,安娜的確是天仙美人,但他這個男人偏偏對女人就是少了一份感覺,尤其被數字佔據的理智頭腦,更強烈的提醒他女人代表麻煩,惹上女人,丟的不只是時間,還有錢,而基本上,「時間就是金錢」,因此,女人在經濟學的理論上,就他而言,叫「一無是處」!

  因此,別人說他古板也好,內斂也好,甚至是不解風情也罷,他狄波對女人就是沒興趣。

  安娜不是沒有注意到他那雙深邃且迷人的黑眸所傳遞出的沒興趣眸光,只是她情不自禁。

  輪廓鮮明的他除了動人的黑眸外,如山的濃眉、懸膽鼻及菱形唇瓣,在那一頭燦爛如陽光的微髻金髮襯托下,尊貴的就像太陽神阿波羅,而一九三公分的挺拔身材,在那一身立領白衫、帶著亮質的灰棕色領帶及一身淺灰色亞曼尼西裝的襯托下,丰神俊朗的他整個人是帶著光的,因此,即便他的目光帶著疏遠的淡漠,他的男性魅力仍舊挑動著在場每一個女人的每一根心弦。

  「有事?安德烈小姐。」他禮貌且淡漠的朝她微微點頭。

  不意外的答案,但她難免感到怨懟,她好歹也是百年望族的名門閨秀,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數,但在狄波的眼裡,似乎不屑一顧。

  「我可以主動邀你跳一隻舞嗎?」她嚥下那口怨務,仍舊笑靨如花。

  狄波瞥了擁擠的舞池一眼,眸中已現沒興趣的眸光,不過,出生美國卡裡歐世家的他很清楚婉拒女士的邀舞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可是他真的好想出去喘一口氣,於是他潤潤唇,「不介意的話,我們到外面的中庭花園去跳,行嗎?」

  她眸中一亮,「當然好。」

  狄波也覺得很好,至少他可以暫離這兒,擺脫赤裸裸的目光和想把他剝個精光的女人。

  在一排精美宮燈的暈黃燈光下,古典音樂從大廳中流洩到這座設有假山流水、花團錦簇的中庭花園,狄波優雅的擁著安娜在寬敞的園子裡跳起華爾滋,在他懷中的安娜相當陶醉,但他只希望這首舞曲盡快結束。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經過,浪費生命、浪費金錢的感覺就源源而來。

  他的家族在美國擁有一個百年的百貨連鎖事業,身為獨子的他對繼承家業沒有興趣,反倒一頭栽進精算師的領域裡。

  他的工作對像很廣,營利單位、集團、公司甚至個人的Case都有,為他們計算損益、結算資產甚至評估投資案,給予一個精確數字讓客戶評定值不值得投資等等。

  多來年的努力耕耘,為他建立良好的風評,讓他成為灸手可熱的精算師,因此,這會兒有好多Case等著他去處理,但他卻在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下,休息三個月,到這兒扮交際男,這算算損失實在不少……

  就在他思緒百轉間,他突地注意到那座假山流水的背後有一個人影晃動,似乎打算攀爬進來。怪了,放著飯店的大門不走,卻翻牆進入中庭,此人不是小偷是什麼?

  他停下舞步,看著安娜睜開陶陶然的碧眸,不解的看著他。

  「有不速之客,這舞暫時得結束了。」他以眸光瞥向那一處正好位在兩盞路燈之中,比較灰暗的假山流水處。

  安娜困惑的目光移了過去,果然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子正攀住那座假山,想往下爬。「我去找飯店的人過來。」

  「看來只是個小娃兒,不必驚動飯店的人。」狄波搖搖頭,看著背對著自己,大概不到一六○身高的小男生,他的頭髮削得短短的,從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到他的衣服相當老舊,黑黑縐縐的,不過——

  他的濃眉突地一皺,小男生此時扣緊假山的手溜了一下,整個人往假山翻滾而下,「砰」地一聲跌入池水。

  而這會兒,狄波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那並不是個小男生,而是一個小女生,而且還是發育相當不錯的小女生。

  因為她在跌落翻滾而下時,撐在那件黑黑縐縐的T恤裡的偉大曲線有好幾回是正對著他,所以他看得很清楚。

  不過,怪了,他狄波怎麼會特別去注意到她的身材曲線?他對女人不是沒有感覺嗎?

  思緒間,他已走到水池旁,準備看一個出水芙蓉的畫面。

  歐陽晴薇狼狽的從水池裡浮出水面,吐掉嗆到嘴裡的池水,正想越過池水時,發現一個帥得不能再帥的男人正咧嘴含笑的看著自己。

  不知怎的,她的心頭小鹿突然亂撞一通,卜通卜通的狂跳不己。

  她眉兒一擰,在心中暗罵自己怎麼可以突然變成個花癡?!她到這兒可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看帥哥的!

  她趕緊離開水池,將掩住半邊臉的濕發整個往後撥,一張中法混血兒的臉蛋完全暴露在燈光下,狄波瞧見臉上突然出現一抹難以置信的錯愕神情。

  而在另一邊似乎也有一個猛抽涼氣的驚愕聲響起,不過,歐陽晴薇可沒心情搭理,她抿抿唇,將自己那突然變花癡的詭異感覺先扔到後腦去,這才很不客氣的對著帥哥道:「你看什麼看?」

  狄波眨眨眼睛,眸中隨即出現笑意,老天,這個俏麗黑髮的漂亮美眉,個性可能不太好呢!

  不過,他比較好奇的是她跟安娜的長相為何那麼酷似?兩人雖然眼睛、膚色、頭髮的顏色都不相同,但卻都擁有輪廓鮮明的臉孔?

  「我看是因為我從沒看過爬牆進飯店的人,所以好奇的看了幾眼,不介意吧?」他雙手環胸,笑笑的回答她的問題。

  歐陽晴薇覺得這個帥哥有點兒怪,她口氣不好,他還一臉笑意,不過,也許他知道安德烈‧考克多在這個大飯店的哪一層樓面?

  她來巴黎十多天了,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他會在此時此地出席一個宴會,她今天一定要見到他。「你認識安德烈‧考克多嗎?」她很快的切入話題。

  「你是誰?為什麼對我爸指名道姓的?還有——你的臉——」安娜臉色蒼白的看著這張較具東方美,但姿色絕不輸自己的女孩。

  雖然她一身廉價的舊T恤、牛仔褲,全身這會兒還都濕淋淋的,但那絲毫不損她的美麗。

  她的黑髮此時在燈光的映照下,發上的水珠成了天上的星星,映亮了她那張精緻的小臉,透明棕色的明亮棕眸、挺俏的鼻子、紅艷的櫻唇,在水蜜桃膚色下,整個人看來絕色動人,令人不由自主的屏住氣息的凝眠著。

  相同於她的打量,歐陽晴薇在轉過身,看到這張跟自己酷似的臉蛋時,也嚇了好大一跳,不過,在慢半拍的想到她剛剛說的那一段話時,她倒不怎麼訝異了,原來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妹,難怪兩人長得那麼像。

  「太好了,見到你也好,看到我的臉,你應該不難猜出我是誰才是。」終於找到一個考克多家的人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測,我只知道你是非法闖進這家飯店的小偷,我要找人將你擄出去。」安娜冷冷的睇視她一眼,轉身就要出去叫人。

  「小偷?」歐陽晴薇愣了愣,她哪像小偷?

  「等一等。」狄波攔阻了安娜的去路,看了那個歐陽晴薇一眼,再反問她,「你不好奇她為什麼跟你長得那麼像?」

  「我不知道,也許她有計劃的去整形,想圖考克多家族的家產,畢竟我父親的健康每況愈下,誰知道是不是有心人搞的鬼?」對狄波,她不好發小姐脾氣,只能壓抑住看到這個酷似自己的小美人時,心中湧起的怒火,僵硬的扯動唇角。

  他勾起嘴角一笑,「我可不這麼想,如果真要如此,那倒不如打造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臉,來個對調,再將你囚禁,不是更簡單?」

  「這——」她語塞。

  「我想跟她談談。」

  她愣了愣,「為什麼?」

  「你知道的,你父親怕自己來日不多,已委任我結算他目前的所有家產,雖然我現在還在度假中,不過,我一向是個可以一心多用之人,何況,這會兒還出現一個可能會改變你父親財產遺囑的人,我這個精算師,總該先幫他弄個清楚,打打算盤,才能列出一個好的數字。」

  「你不是當真的。」她錯愕的看著他,他要讓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孩分她家的家產?

  他聳聳肩,「眼見為憑,她的外貌讓她對自己的身份不需做太多的解釋,你應該贊同我的說法才是。」

  「可是這——」

  「或者,直接帶她去見見考克多先生,答案會更清楚。」

  「不!這分明是一個騙局,為什麼她在我父親臥病在床後才出現?這一定有陰謀!」安娜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轉身就步出中庭,她要找人將她逮到警局去,查清楚一切。

  狄波挑起一道濃眉,看著仍瞅著安娜離去背影的小女生,對她伸出手,「狄波‧卡裡歐。」

  歐陽晴薇收回目光,移到眼前這個俊拔如阿波羅的男人身上,瞄了他停在半空中的手一眼,冷冷的道:「老實告訴你,我不會因為你剛剛說一堆幫助我的話而感激你。」

  他優雅的聳聳肩,收回手,「我也沒要你感激我。」

  「那是最好的,因為男人代表麻煩,男人一旦擁有了女人的身體後,就會要求佔有她的靈魂、佔有她的思想,一直到女人被掏空了,一切都沒有了,男人就會狠心的甩了女人……」

  「等等、等等!」他高舉起雙手,舉止她連珠炮激動且不實的指控,「我看你一桿子打翻一船人了。」

  「男人都是一樣的!」她咬牙切齒,一副恨之入骨的樣子。

  他蹙眉,「你看來還很年輕,已經吃過男人的虧了?」

  「哼,我母親就是我的一面鏡子,我不會傻得讓男人有機會掏空我的一切!」

  「意思是你還沒被男人擁有過?」

  「這輩子,男人想都別想動我一根寒毛!」

  有趣,他狄波認為女人是麻煩,而不願意碰女人,沒想到居然跑出一個認為男人是麻煩,而一輩子都不會讓男人碰觸的女人?!

  「警衛,就是她,她是翻牆進來的。」安娜壓抑著怒火的聲音驀地響起。

  狄波一回頭,才看到她已帶著兩名飯店警衛朝他們走了過來。

  警衛在看到歐陽晴薇那張酷似安娜的臉蛋時,也有幾秒鐘的恍惚。

  安娜不顧一切繼續說道:「看她身上又髒又臭的,肯定是進來偷東西的,你們還不將她帶到警局去處理?」

  「可是這——」警衛回過神來,卻是一臉為難,因為她身上除了那套濕淋淋且破舊的衣物外,實在看不出有任何東西。

  安娜見警衛杵立著不動,不悅的撇撇嘴角,「你們這兩名警衛處理事情的速度太差勁了,我要去找你們的主管!」

  「呃考克多小姐,我們馬上處理,馬上處理。」警衛可不白目,若是招來主管,不管這個小女生有沒有偷東西,但至少她的穿著就不像來飯店的客人,所以他們一定會被挨一頓罵的。

  「這位小姐,麻煩你跟我們從側門離開。」

  「我要見安德烈‧考克多。」歐陽晴薇冷凝著一張俏臉,氣勢看來也不小。

  「我爸不會見你這個跟乞丐沒兩樣的髒女孩!」安娜對她就是看不順眼,雖然她跟自己長得如此神似。她瞪那兩名慢吞吞的警衛一眼,「還不帶她離開!」

  「呃——這位小姐,你再不離開,我們只好動手了。」

  「夠了,考克多小姐,我想這位小姐的出現是真的礙了你的眼,正好,我也想離開了,我帶她走就是了。」狄波拉著小美人的手,氣定神閒的轉身就往側門走,不過,小麻煩很不領情,硬是甩掉了他的手。

  「我說了我要見安德烈‧考克多。」她氣呼呼的看著一直保持沉穩,但眸中似乎帶著安撫笑意的男人。

  他正在挑逗她的靈魂,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她都抵抗得很辛苦。

  「他不在這裡,所以你要見他,跟我走見他的機會絕對大於待在這裡,不是嗎?你應該不笨才是。」他凝睇著她那對酷似考克多先生的棕眸,但不同的是,裡面有孤寂、有倔強,也有更多的落寞,一個年紀輕輕的小美人,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人生?

  歐陽晴薇看看他,再回頭瞥了同父異母的姐妹一眼,她的眸中正竄起兩簇熊熊的怒火,似乎對這個帥哥站在她這一邊相當的不快,然後,她再看看那兩個顯得手足無措的警衛——

  她抿緊了唇,回過頭,靜靜的走到帥哥的身邊,妥協了。

  秋波微微一笑,邁開步伐,看著她乖乖的走在自己的身邊。

  只是,他抬頭看了天上的月亮一眼,今兒是滿月,從不撿麻煩的他居然主動的撿了一個小麻煩,他是怎麼了?

  時間一分一秒滴滴答答的過去,狄波知道跟在他身後的小麻煩,此刻是一臉的不耐,不過,現在是晚上九點,她那個小腦袋瓜子應該知道他不會在這個時間帶她去見她的生父才是。

  「你要帶我去哪裡?你不是要帶我去找安德烈?」歐陽晴薇很不滿,他們都逛了一條街了,而他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似乎在微微發抖的小麻煩,他剛剛已將身上的西裝外套借給她一次了,但小麻煩居然一臉不屑的將他的名牌西裝扔到地上去。

  而這會兒雖然是夏天,但晚上的天氣微涼,她一身濕答答的不冷才怪。

  「還是不想借我的外套穿上?」

  「我寧願冷死!」

  他吐了一口長氣,她看來絕對沒有超過二十歲,但火氣真的不小,「你可得想清楚,不要還沒看到考克多先生,你就先病倒了。」

  「你是在關心我嗎?」

  他聳聳肩,「不算吧?」

  「那你那麼雞婆的建議幹啥?!」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的工作跟他遺囑上的數字是密不可分的,如果你跟他的關係真是親子關係,那麼,我給他的數字自然也得跟著變動——」

  歐陽晴薇半瞇起眸子,睨著他看,「意思是為了你所謂的『數字』,你才讓我跟著你?」

  「我總得先確認一些變動因素,才能算出理想的數字。」狄波也不否認。

  她冷冷的瞪他一眼,「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不必為了我,而對那些數字傷腦筋,因為我不會要那個男人半毛錢的。」

  「那你找他做什麼?」

  「要一個公道。」

  「公道?」

  「他憑什麼弄大我媽的肚子後就閃人?」

  「就這樣?」

  「就這樣?」歐陽晴薇火冒三丈的瞪著他,「我們母女倆的生活不是你那句『就這樣』那麼簡單,十八年的生活,我媽從來就沒空抱我一下,你以為她在忙什麼?她忙著賺錢養活我,而你這個局外人居然不痛不癢的說『就這樣』?」她眼眶泛紅,哽咽一聲,憤恨的拭去怯懦而流下的淚水。

  狄波爬爬劉海,他並非不痛不癢,而是她太單純了,倘若不以金錢數字的高低來要求一個公道,難道要求一個「理」字?

  她怒不可遏的指著他的鼻子,「我可警告你,你要是不帶我去找安德烈,我這一輩子就跟定你了,你聽到沒有?」

  「意思是要賴定我!」這可麻煩了!

  「若不要我賴著你,你就趕快帶我去找他。」她更想早點離開他呢!

  他攤攤雙手,「那今晚暫時就讓你賴了。」

  她臉色倏然一變,放下指著他鼻子的手,「你這什麼意思?」

  「安德烈今晚本想出席剛剛那個宴會的,但他的心臟臨時又出了毛病,血壓亦升高,所以……」

  「所以怎樣?」

  「一晚的好眠可以讓他有精神……」

  「你的意思是要過了今晚再去找他?」她不悅的打斷他的話。

  「當然,他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才有精神聽你說,還是你要因為你的突然出現,嚇得他心臟病發,直接去見閻王?什麼話都來不及聽你說?」

  歐陽晴薇靜默不語,知道他的話有道理。

  「再說,這時候都九點了,也不是去理論的好時機,倒不如睡飽了,明天換上一套像樣的衣服,好好的踏入考克多家的大門,上門理論,如何?」

  「我就是要穿破破爛爛的去找他,讓他知道我們母女倆過得有多辛苦。」她瞪他一眼,毫不示弱的跟他唱反調。

  倔強!看來要她聽話很難。他吁了一口長氣,覺得自己真的是找了一個麻煩當跟班。

  再說,在跟著柏克萊夫人交際的這段日子裡,其他的三名貴公子都知道他對女人沒興趣,這會兒若帶個小麻煩回去,不跌破眾人的眼鏡才怪。

  他的目光飄到旁邊街道的一家潔淨飯店,「就到那兒住一晚好了。」

  她愣了愣,錯愕的看著他,「你跟我?」

  「你這麼想跟我開房間?」他開玩笑的反問她。

  她粉臉一沉,杏眼圓睜的怒視著他,「你跟我在一起時,最好記住色字頭上一把刀,只要你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就一刀殺了你。」

  「呼,你的火氣真的不是普通的大。」他抿抿唇,「這樣好了,你自己去Check  in,我明天再到這家飯店來找你,可以嗎?」

  「這——」她看著這非五星級也四星級的大飯店,她身上只剩幾塊法朗了,別說要住一晚,恐怕只能買個麵包再吃一餐而已,再說,她這一身舊衣裳,大門的服務生一定會伴她欄下來……

  「怎麼?考慮要找我當陪客?」

  「做你的白日夢吧,就這麼決定了,你可以走了。」她惡狠狠的瞪著他,哼!了不起,在飯店外站一晚就行了,反正來巴黎的這些日子,大半的時間,她都是在一些公園裡過夜的。

  「有志氣,那我就先走了。」狄波點點頭,轉身就走,雖然跟她相處只有短短幾個小時,不過,他很清楚,這個小女孩的倔強個性,就算要幫她多想一點,還會被誤認為想佔她便宜呢!

  歐陽晴薇看著他頭也不回的挺立身影,忍不住叫道:「你可別忘了明早來找我,若是敢放我鴿子,我一樣不會饒了你的。」

  他勾起嘴角一笑,回頭道:「既然要我幫忙,總該給個名字吧?」

  「歐陽晴薇。」

  晴薇?烈日下的薔薇嗎?人如其名,也很符合她的個性,他笑了笑,「那就晚安了。」

  「晚安。」她喃喃低語,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他再次離開時,心中一股莫名的悵然感跟著湧上。狄波可以感到她的目光一直緊跟著自己,除此之外,她不自覺所散發的一股孤寂感也緊隨在自己的身後,而這個感覺,他一點也不喜歡。

  女人代表麻煩,而且,身後這一個即將在考克多家掀起巨浪的小女生更是個大麻煩,看來,他狄波的這一顆心可得守緊一點,免得被那個小麻煩給吸引了,跳到不談理性的愛河裡去游泳,那麻煩才真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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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7 00:12:16
  第二章

  狄波回到柏克萊夫人的家中,已是十點多了,而就豪宅內昏暗的燈光看來,他猜測另外三位貴公子不是還沒回來,就是已經睡覺了,至於柏克萊夫人——他笑了笑,在他踏入客廳的剎那,水晶吊燈隨即亮起。

  風韻猶存、雍容華貴的柏克萊夫人正手持一杯紅酒,笑盈盈的看著他。

  「還沒休息?」他在她的對固沙發上坐下。

  她保養有術的麗顏再次漾起一道笑意,「那當然,我很好奇你選擇從側門離開飯店的原因。」

  直述句,代表這個聰慧迷人的貴夫人已經問到一些她想知道的事了。

  他交握十指,笑道:「我跟那個小女生不是你想像的關係。」

  「什麼關係?男人我看太多了,而你,當然不是那種剛遇到一個小女生就帶她去開房間的男士之一。」

  「既然如此——」

  「我比較好奇的是,那兩名警衛說她的面貌跟安娜長得非常相像?」

  他點點頭,「聽她所言,她應該是考克多先生的私生女。」

  她柳眉一皺,隨即以饒富興味的眸光看著他,「聽起來是個『麻煩』。」

  狄波點點頭,大約也猜到她的下一句是什麼了,我以為你討厭麻煩?

  「我以為你討厭麻煩?」

  果真!他嘲諷一笑,爬爬劉海,「我在你這兒渡完三個月的『交際假期』後,就要幫考克多先生計算他生後的龐大資產,還有照他的意思幫他分配日後的遺產。」

  柏克萊夫人挑起一道柳眉,「我以為那是律師的事?」

  「前半段是我的事,後半段才是律師的事,不然,對一個自己的財產到底有多少都不甚清楚的法國望族而言,怎麼找律師來立遺囑?」

  「可是我聽說考克多先生的病情已經控制得很好了?」

  「是很好,不然哪能等我兩、三個月的休假後,再幫他做事,不過,歐陽晴薇這事一爆發開來,我猜他不是身子更弱,就是身子更好了。」

  「歐陽晴薇?那個女孩子姓歐陽?」她詫異的看著他。

  「你認識她?不可能,她才十八歲。」他直覺的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聞言,柏克萊夫人不客氣的給了他一記白眼,「我的年紀是有點大了,但還沒到老扣扣的地步。」

  「是,是我失言了。」他眸中仍帶著笑意,女人最忌諱被人言老,從他的母親身上,他印證過這個道理,而這會兒,柏克萊夫人的反應也是一樣的。

  「言歸正傳,我在社交圈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安德烈在年輕時,的確不安於室,包養了幾名情婦,不過,他的妻子碧爾翠絲是一個厲害的女人,就我所知,她找了一些人去教訓那些情婦,安德烈雖然知道,但畢竟理虧,不敢跟妻子對沖,一直到一名叫做歐陽蓉的東方女人亦被碧爾翠絲找人教訓毒打一頓後,安德烈才卯上他妻子,聽說,當時他對歐陽蓉動了真情,碧爾翠絲還因此——」

  她倏地住口不言,引來狄波的好奇追問:「考克多夫人因此如何?」

  她搖搖頭,「這個傳言一直沒有得到證實,我現在說出那樣的話,似乎有些缺德,何況歐陽晴薇若真是歐陽蓉的女兒,那也證明當時的謠傳只是個謠傳而已。」

  「我不懂。」

  她想了一下,「那這事我們就在這兒說了算,免得讓平靜的考克多夫人再受此謠言傷害,我也過意不去。」

  他點點頭。

  「當時的傳言是碧爾翠絲無法忍受安德烈在感情上背叛了自己,還為了一個情婦跟她理論,所以她付錢找殺手殺了歐陽蓉,還毀屍滅跡,因此,沒有人再看過歐陽蓉,而安德烈當然也找不到他的愛人。」

  「而今歐陽晴薇的出現,證明歐陽蓉當時根本沒有香消玉殞。」

  「沒錯。」

  狄波蹙眉,聽歐陽晴薇所言,她們母女倆的生活相當困苦,那歐陽蓉為什麼不找安德烈幫忙?

  「狄波,我可告訴你,如果歐陽晴薇真的是考克多的私生女,依我對碧爾翠絲的瞭解,她絕對不會接受丈夫外遇所產下的私生女,她一直是個自私、狠毒的可憐女人,如果你真的想幫助歐陽晴薇,就好人做到底。」

  就她眸中帶著趣味的眸光,狄波發現自己不想再談下去了,知道歐陽晴薇的事情愈多,他對她的愛憐似乎就莫名其妙的更深了一層,他站起身子,示意談話結束,「我沒打算當好人,一切都只為了考克多先生財產分家的數字而已。」

  「隨你怎麼說,但你既然插手了,她的安全,你也得多擔待。」她還不想放過他。

  「什麼意思?」明知她的意圖,他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我聽警衛說,安娜也看到歐陽晴薇的臉了,是不?」

  「嗯。」

  「安娜回家後,一定會告訴她母親,你想想看,有哪個元配會容許一個私生女來分享考克多家的家產。」

  他沉眉鎖眼的看著她,隨即坐下來,「你是說她會對她不利?」

  「就一個敢花錢找一大群混混到安德烈金屋藏嬌的地點,將丈夫的情婦傷到得在床上躺兩三個月才能起身的原配來說,你覺得有沒有可能?」

  兩三個月?老天,那可不是普通的傷而已。

  他錯愕的看著還一派泰然的柏克萊夫人。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也是多事了點,但誰教我的四個貴公子之一,浪漫細胞最晚熟的狄波看中的就是這樣的一個麻煩呢。」她一臉笑意。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也不明白自己幹麼心虛。

  柏克萊夫人優雅的輕啜了一口紅酒,再將高腳酒杯放到桌上,搗嘴打了一個哈欠,「我累了,晚安。」

  「晚安。」

  柏克萊夫人起身,步往二樓時,突地回首看了陷入沉思的狄波一眼,「算我雞婆,那個小麻煩聽說穿得破破爛爛的,今晚有地方睡覺嗎?」

  他愣了一下,這才想到她那個樣子可能連飯店大門也走不進去呢!

  「我出去一下。」

  「捨不得她在外面餐風露宿?」她打趣的看著快步走出玄關的狄波。

  狄波沒有回答,對他而言,柏克萊夫人有時候跟個老妖精是沒兩樣的,尤其在洞悉人心上,就算面對他這個滿腦子都是數字的精算師,她也能像解讀0與1的電腦數碼,將他看得一清二楚。

  位居巴黎市郊最高級的住宅區裡,心情鬱悶的安娜在離開宴會回到家後,先去探視父親,但身體欠佳的父親早早就睡了。

  她佇立在他的床前凝睇著他好一會兒,曾衝動的想搖醒他,問清楚那個跟她面貌酷似的小女生的事,但她還是忍下來了。

  父親若知道這事,也許真的會將那個小女生帶回家裡,到時候,財產被她瓜分事小,父親對她原本就微薄的父愛,若再讓那個小女生瓜分走,她怎麼甘願?

  所以在思忖再三後,她打算跟母親商量,看如何解決那個小女生的事?

  只是都這麼晚了,還不見母親的人影,看來她今晚一定又是在某個高級俱樂部酗酒了。

  在她的印象中,父親一直忍受母親的酗酒及壞脾氣,但母親對他仍舊不滿,雖然她一直不明白母親為何對父親如此苛刻,但今晚那個小女生出現,她大概能猜到原因了。

  父親一定曾經對不起母親!

  「匡啷」一聲,前庭的門被人推了開來,門上的鐵製風鈴發出聲音,安娜走出自己的房間朝樓下探了探,卻看到滿身酒味的母親正跌跌撞撞的走上階梯。

  她柳屆一皺,連忙步下樓,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媽,你又喝醉了。」

  碧爾翠絲‧莫莉一頭原本讓髮型師吹得美美的金髮早已二二六六的垂掉在臉頰、脖頸問,塗滿濃妝的臉上雖然多少遮掩了一些絲微的皺紋,但卻掩蓋不了那滿臉的疲憊。

  碧爾翠絲才四十二歲,但外表卻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衣食無缺的她在長年的抑鬱心情下,老了容顏,尤其在丈夫對一個情婦動了真情,在社交圈盛傳她找殺手殺了那個該死的情婦後,讓她變得孤立無援。

  社交圈不再歡迎她的出現,她成了顧人怨,不管是她的丈夫,還是她的友人。但只有天知道,那個賤人根本沒死,她逃了,那個殺手來不及逮到她,而她卻得承受那個該死的謠傳所帶給她的苦……

  「媽,不是答應我不喝了嗎?」安娜先將她扶回自己的房裡坐下。

  「不喝?不喝酒能做什麼?你這個大小姐還進得了社交圈的宴客廳,而我呢?」她嘲諷的打了一個酒嗝後,自我調侃道:「我現在是人人都討厭的老鼠、蟑螂,我不喝酒,我能做什麼?」她往後一躺,整個人躺平在女兒的床上。

  「你不是要在家照顧爸?」

  「哼!他看到我都嫌礙眼,我出去,他還能活得久一點呢。」說著說著,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安娜強抑住心中的怒火,將她扶了起來,讓她在沙發上坐下後,回頭倒了一杯水給她,「喝一些吧,我希望你能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我該死的都很清醒!」碧爾翠絲火大的朝女兒咆哮,千杯不醉的她最恨的也是這一點。

  安娜抿緊了紅唇,看著母親倒在沙發上悶聲啜泣,搖搖頭,將水杯放到桌上,「我今天遇上一個十多歲的小女生——」

  「那干我什麼事?」

  「她跟我長得很像。」

  她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臉色壓抑著怒火的女兒,「你說什麼?」

  「我說那個小女生跟我長得很像,雖然髮色,眼睛的顏色皆不同,但基本上說來,我們的五官幾乎是一樣的。」

  「這——這怎麼可能?」碧爾翠絲喃喃低語。

  「爸在年輕時有外遇,是不?」

  聞言,她臉色丕變,「可是那些情婦全讓我教訓了,為了不讓你爸在外面生了私生子或私生女,我還找了婦產科醫生替她們做檢查,務必不讓你爸的風流留下證據。」她倏地住了口,覺得微醺的腦袋在瞬間全清醒了,當時只有一個人沒讓她押到婦產科去,因為安德烈及時趕到,帶走了那個賤人……

  「很顯然,你做得不夠徹底,而且那個小女生直言要找爸,應該是來認祖歸宗的。」她冷冷的睨視著母親。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見到你爸。」

  「她被狄波帶走了。」

  「柏克萊夫人身邊的貴公子之一?」

  安娜點點頭,語氣相當的嫉妒,「我不知道狄波在想什麼?她的臉蛋跟我可以說沒啥兩樣,他對我冷冰冰的,但卻對她——」深吸了一口氣,她真的不明白,她才是正統的名門閨秀,就算那個小女生是她爸的女兒,但她充其量也只是個私生女而已!

  「趕快打電話給他,我要跟他談。」她激動的拿起電話塞到女兒的手上。

  「媽,現在幾點了?」安娜不耐的將電話放回電話座上。

  「我不管,我絕不能讓他帶那個雜種來見你爸。」碧爾翠絲頭搖得如博浪鼓般,一臉激動。

  「媽,如果我是你—我會在明早守在家門口前,阻止他們進來就好了,反正,爸這幾日都沒有下床,他也不會知道我們阻撓了什麼。」

  她愣了一下,這才點點頭,「對,就這麼辦,那我今晚不可以睡,免得他們一大早就來,我來不及阻止。」

  安娜蹙眉,「媽,沒必要——」

  「有,有這必要,絕對有這必要!」她惡狠狠的瞪著女兒,一個私生女已經出現了,她絕不能再讓那個私生女登堂入室。

  而且,如果那個私生女是歐陽蓉的女兒,那事情就變得更複雜了,歐陽蓉是丈夫深愛過的女人,歐陽蓉已經破壞了他們夫妻倆的感情,而在丈夫臥病後,這一切似乎都要走入終點了,她絕不允許她的女兒再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

  安娜看了眼睛閃爍著陰狠眸光的母親,知道自己再勸也沒用了,她乾脆讓出自己的臥室,離開房間,轉往隔壁的客房去睡。

  看母親的態度,她應該會盡一切的力量來阻止那個小女生跟爸相認,但狄波那兒呢?她們該如何阻止他?

  狄波開車回到那家飯店後,隨即向櫃檯詢問,但真的沒有歐陽晴薇的住宿登記,而櫃檯人員及門口的服務生也沒人見過她。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他離開了飯店,卻不知到哪兒找那個小麻煩。

  就在回身走回座車的剎那,飯店旁一個陰暗的牆角邊突然有個東西動了一下,他皺起濃眉,好奇的走近一看,居然看到歐陽晴薇小小的身子蜷縮在牆角邊,身上蓋了一個廢棄的紙箱。

  狄波感到一股苦澀湧了上來,一個該是法國望族的女兒居然躺睡在冰涼的地上,蓋著紙箱要過一夜?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發現自己除了對她有濃濃的不捨外,還有一股難言的怒火在瞬間席捲而上。

  開口請他幫忙,是這麼困難的事嗎?

  她一個女孩子躺在街道旁,不小心被酒醉的駕駛撞上了,還是被一些夜晚遊蕩的混混給盯上了,後果如何?她都沒有想過嗎?

  他走近她身邊,就在蹲下身子時,冷不防地,歐陽晴薇突地亮起一把折疊刀朝他刺了過來,他根本來不及閃躲,只能狼狽的往後一倒,但刀子還是劃過他的手臂,一陣刺痛跟著襲來,他還來不及看傷口,歐陽晴薇像個瘋子似的持刀又衝向他,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輛車子轉進巷道,車頭燈的光照亮了他的臉,歐陽晴薇在看到他是誰後,這才停止「追殺」他。

  「是你?!」她怔愕的看著他。

  此時,車子駛遠了,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老天,你真的隨身帶了一把刀?」狄波站起身子,步離黑暗的牆角,走到飯店外招牌的燈光下,檢視手臂上的傷口。

  被劃了一刀,還好不深,但他西裝外套的袖子及裡面的襯衫袖子全染上了殷紅的血液,看來挺嚇人的。

  看到他受傷,她心裡也很不好受,但——「誰叫你不聲不響的走近我。」

  狄波搖搖頭,「意思是我受傷是我活該?」

  「難道不是。」她倔強的不願向他說出心中的歉意。

  「真的是好心沒好報,我突然想到你的穿著肯定進不了飯店大門,才急著過來找你,但迎接我的卻是這麼一刀。」

  「那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嘛?我已經傷了你了。」她真的手足無措。

  「醫藥費,這會兒找個二十四小時的醫院包紮傷口,價格是貴了點。」

  要錢?但能怎麼辦?是她割傷了他,她咬咬牙,乾脆從口袋裡掏出僅存的那幾塊法朗遞給他,「就這樣了。」

  他皺起濃眉,「這該不是你身上所有的錢吧?」

  「你那麼 嗦幹麼?到底拿不拿?」

  狄波搖頭苦笑,依他找的醫生,她給他的這些錢連個掛號費都不夠呢!

  但他還是接過手,往上拋了拋,再將錢幣握在手中,「既然我拿了你的錢,那我們應該算是兩不相欠了,不過,我的手受傷了,你總得陪我去看一下醫生吧?」

  「錢都給你了,幹麼還要陪你去?」

  他指指受傷的手臂,「我剛剛說了,應該是兩不相欠,但如果醫生診斷你弄傷了我的什麼筋脈……」

  她粉臉一沉,「狄波‧卡裡歐,我不笨,我很清楚你手上的傷就算流個幾天幾夜的血,也還死不了,所以你幹麼不現在離我遠遠的,好讓我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

  「好好的睡上一覺?在這兒?」他挑起一道濃眉,戲謔的看著她。

  「你管我!」她逼自己對視上他那嘲弄的眼神。

  「我是不想管,再說,如果你凍死了,我要給考克多先生的數字也簡單的多。」

  「那你他媽的幹麼不走呢?」

  「說粗話?」狄波蹙眉,搖搖頭,「即將變身為考克多家族的第二個大小姐,你是不允許說粗話的。」

  「那是我的事,干你屁事!」

  「又說粗話?」他的眉頭又糾緊了些。

  「你再不走,我說更多的粗話給你聽!」歐陽晴薇的下頷一緊,她才不要他在這裡以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好像自己很可憐!

  狄波覺得自己該離開的,至少不該以熱臉去貼他人的冷屁股,但一想到她那蜷縮在紙箱裡的小小身影,他就覺得自己狠不下心來,放任她一人露宿街頭。

  她背過身,刻意不看他那雙帶著不捨的眼眸,「如果你是關心我的安危,相信你手臂上的傷應該很清楚的告訴你,我是一個懂得自衛的人,而且,我不需要憐憫。」

  「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就走開。」

  「歐陽晴薇。」

  「這不是我第一次露宿街頭,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明早記得來帶我去見安德烈,我會很感激你的。」語畢,她走回黑暗的牆角,縮回紙箱裡,像只小貓趴臥在地上。

  狄波從沒看過這麼倔強的人,但也明白無法改變她的決心,他喟歎一聲,今夜,就暫時當個守夜者吧!

  他回到車上,目光凝睇著黑暗中的小小身影久久,久久……

  那個笨蛋帥哥不是打算為她守夜吧?大約半個小時後,歐陽晴薇見那輛黑色積架一直沒有發動引擎,這才發覺他似乎想跟著自己露宿街道一夜。

  拜託,他的手臂不是被她劃傷了?真的不必去看醫生?

  她眨眨眼睛,在夜色中,她根本看不清黑色積架內,狄波是閉眼假寐,還是也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不知怎的,一想到他可能一直看著自己,她渾身不自在,還有一股莫名的燥熱感襲上。

  不行,她一定要叫他離開。

  再次離開紙箱,她走近積架車,看到狄波將車窗玻璃降了下來,那表示他一直看著自己嘍?

  她抿抿唇,不怎麼開心的瞪著他,「你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欣賞夜色。」

  什麼狗屁不通的答案!她撇撇嘴角,瞄了他的手臂一眼,「你不去包紮傷口,欣賞什麼夜色?」

  狄波聳聳肩,「反正以這樣小小的傷口流個幾天幾夜都不會死,你替我緊張什麼?」

  「誰替你緊張?我——我只是——」她雙頰瞬間飛上兩抹嫣紅,差點口吃了,「我只是怕你小傷變大傷,到時候要我賠更多的醫藥費。」

  「那何不跟我去一趟醫院?只要醫生說是小傷,那後續就算有什麼問題,也沒有你的責任了。」他說的應該很有道理。

  歐陽晴薇深吸了一口氣,冷峭的反問:「你為什麼要一直將我拐離這裡?你以為去了醫院,我就不會回來這邊,窩在街角睡覺了?」

  「我是這麼希望的。」他坦言。

  她深吸一口氣,緊繃的道:「這輩子,我什麼人也不想欠,所以,不管你為我安排了什麼樣的住所,我都不會接受的。」

  「你可以不欠我,反正我可以跟你父親申請費用。」他試著不去傷到她那強烈的自尊心。

  歐陽晴薇嗤笑一聲,「你這麼有把握他會認我?」

  「考克多先生是一個好人,我不認為他捨得將他的私生女扔在外面。」

  「那是他的事,我沒打算認他當爸爸。」

  「我以為你要的公道,指的就是認祖歸宗,要他承認你這個女兒?」

  她嗤之以鼻的冷哼。「哼,錯了,我才不稀罕當他女兒。」

  「既然你不要身份也不要錢,那我很好奇,你要的公道指的是什麼?」

  「那個公道是幫我母親討的,我要他到我母親的墳上去上炷香。」

  狄波濃眉一皺,「她死了?」

  歐陽晴薇哽咽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你已是孤家一人,為何只要求考克多先生到你媽的墳前上炷香而已?」他真的很不能理解。

  「我知道我媽很想見到他,就算在臨終前,她渴望見到的人還是他,但是她將她跟考克多先生的往事深埋在記憶深處,一直不願意告訴我有關他們之間的種種,所以我也來不及完成她的心願。」她眼眶泛紅,在拭淚時,才想到自己居然將她的故事告訴別人,而且還是一個只能稱得上是陌生人的人。

  「如果不想流血過多而死,就快走吧!別在這兒礙眼。」她突地改變話題,還氣沖沖的走回牆角的窩。

  狄波看了手臂上已幹掉的血漬一眼,再看看那個小麻煩,忍不住嘲弄一笑,柏克萊夫人要他好人做到底,問題是,這個小麻煩願意讓他這個好人幫忙她?

  夜深了,隨著街道上的建築物一盞盞的燈光逐漸熄滅,四周變得更為寂靜。

  狄波還是沒有離開這個寧靜的街道,歐陽晴薇也沒有離開那個克難的紙箱小窩……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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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7 00:12:52
  第三章

  天泛魚肚白時,歐陽晴薇醒了,但令她訝異的是她當成被子的紙箱外多了四、五條的毯子,而上面都繡了「群爾迪飯店」的字樣,意思是,有人多事的到她身旁的這間飯店裡,不知是借、還是買了四、五條毯子將她的前後左右全包了起來。

  她氣憤的跳了起來,抱起那一大堆的毯子走到那輛顯得刺目的積架車旁,火冒三丈的拍打玻璃。

  車內,狄波睡得正熟,但被那「叩、叩、叩」的急遽敲玻璃窗的聲音吵醒,只好睜開睡眼惺忪的黑眸,看著貼在窗戶外那張怒不可遏的麗顏。

  他打了個哈欠,坐起身子,再將椅背調正,這才降下玻璃窗,但沒想到烈美人居然一古腦兒的將他昨夜跟飯店買的那幾條毯子全塞進車子裡,差點沒將他給問死!

  他打開車門下車,不怎麼開心的看著站在另一邊,也一張臭臉的小麻煩,「你在幹什麼?」

  「我才想問你幹什麼?你那麼雞婆幹麼?」

  又來了!她就是不能接受他的好心嗎?

  狄波撇撇嘴角,「有人冷得直打哆嗦,你以為我該做什麼?」

  「我又不是頭一回冷得打哆嗦?但我死了嗎?」

  這——他火氣也來了,為了她,他窩在車上睡了一夜,不,是時睡時醒的看著她還有沒有在那裡?有沒有什麼居心不良的人接近她,而這會兒,她不知道感恩就算了,出口還沒有一句好話。

  他冷著俊顏,「我早知道女人就是麻煩,但昨兒的滿月顯然弄亂了我該有的磁場跟思緒,我才會理你這個小麻煩。」

  「沒人要你理我!」

  「Good!我現在就走!」他火大了,冷冷的瞠視她一眼,一回身坐上駕駛座,再將那些好心沒好報的毯子全扔到後座去,正發動引擎準備呼嘯離去時,有人手腳利落的鑽進了他身旁的位置,「你幹什麼?」

  「天亮了,」她悶悶的提醒他。

  「那干我什麼事?」

  歐陽晴薇柳眉一擰,悶悶的道:「你答應我帶我去見安德烈。」

  「不是有人要我別理她嗎?」

  「那是兩回事。」

  「我不這麼認為,下車!」他的聲音嚴峻如冰。

  他的臉上好冷啊,這好像是她遇見他以來,頭一回看到的冷峻神情呢!

  但那麼凶幹麼呢?

  「我……我不會下車的,我一定要見安德烈。」

  「那是你的事,你不是什麼人都不想欠嗎?那又何需我幫忙?」

  「我……那不叫幫忙,是我們昨晚說好的。」她狼狽的解釋。

  「總之,少爺我沒心情幫你的忙,你有本事自己去找他!」

  狄波的手臂越過她,「卡」一聲,打開車門。

  她抿抿唇,若下車,她是有骨氣,但不下車,她可以賴上他,逼他帶她去見安德烈,而這就是她來巴黎的目的,不是嗎?

  可是人家這會兒的俊臉臭得跟糞坑裡的大便沒兩樣,她怎麼賴?

  「請你下車!」

  天生的倔強及傲骨讓歐陽晴薇是如坐針氈,她很想離開,但理智上又不停的提醒她,她來巴黎十多天了,安德烈‧考克多的豪宅又屬於私有土地區,別說他家大門,還沒走進那高級區時,她就被巡邏的警衛冷言冷語的請了出去,而好不容易打聽到他昨晚會出席宴會,但結果卻是安娜出席,她還是沒見著他,惟今之計,只有身旁這個冷面帥哥能幫她的忙了。

  「你到底下不下去?」

  「我要見安德烈。」歐陽晴薇不安的交纏著十指。

  「那是你的屁事!」

  「你——」這人怎麼翻臉跟翻書一樣,昨晚不是這麼一回事的。

  「我很忙,也很累,你再不離開,別怪我找警察拉你下車。」狄波冷漠的以下巴努努已在路上巡邏的巡警。

  看來不下車是不成了!她一咬牙,悶悶不樂的下了車子,再火冒三丈的使盡全身力氣甩上他的車門。

  沒水準、沒品、沒風度!男人就是這樣,沒有便宜占就變臉了!雪特!

  一肚子火的狄波看著小麻煩臉上陰晴不定,嘴巴又唸唸有詞的,他猜想那大概沒啥好話,再說,那一聲如雷大的關門聲差點沒將他的耳朵給弄聾了,這會兒還微微抽痛呢!

  在冷冷的瞥了一臉怒火的小麻煩後,他駕車呼嘯離去。

  歐陽晴薇瞪著那絕塵而去的車影,氣得直跺腳,什麼跟什麼嘛,要走昨晚就走人不就好了!幹麼這會兒才走,不氣煞人嘛!

  而這也是狄波在離開時,頭一個浮上心頭的問題,不過,他並不想憶及昨晚對她的不捨及憐憫,因為,從她今天的態度觀來,他昨兒根本是來當呆子的。

  反正天亮了嘛,小麻煩也不領情,他狄波的時間可是相當寶貴,何必繼續留在這兒當別人也不稀罕的笨呆子。

  狄波在虐待自己一晚後,先回柏克萊夫人的豪宅沖了澡,稍微拿了藥擦拭手臂上的傷口後倒頭就睡,而在睡了一覺好眠後,他卻還是難以壓抑那排山倒海般的狂奔怒濤,乾脆開車上街,在經過希臘神廟般的十九世紀雄偉堂皇的瑪德蘭教堂後,來到熱鬧的市中心。

  時間已是中午十二點,狄波發現自己居然成了英英美黛子!

  雖然這三個月的時間原本就是用來渡假的,但日子一天過得比一天還要閒散無聊。

  昨天撿到那個小麻煩,感覺上還覺得自己忙碌了點,但人家可一點都不稀罕,思走至此,他深邃迷人的黑眸一閃而過一道困惑之光,怪了,他心中這把無名火怎麼愈燒愈旺,怎麼也澆不熄?

  去!一定是頭一回想當個好人卻被人嫌棄,而感到不值的怒火吧!

  他冷凝著一張俊顏,將車子停靠到路邊後,下了車走到廣場,看看鮮艷美麗的花市和幾家高格調的商店,然後,他在一家名為「鐮刀」的餐廳停下,這是柏克萊夫人推薦的上好餐廳之一,而現在,他的肚子正在高唱空城計——

  狄波蹙眉,那個小麻煩不是將身上的每一分錢都給了他了,那她打算喝西北風?

  算了,他煩躁的爬爬劉海,他理那個小麻煩做啥?!

  他走進餐廳,點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套餐後,和著對小麻煩的怒火及不由自主的憂心,一口一口的將美食咀嚼下肚。

  但,肯定會消化不良吧!

  中午了,碧爾翠絲母女苦候了一早上的「私生女」卻沒有出現。

  「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她讓狄波給帶走了?」碧爾翠絲碧眼充滿血絲,一夜未眠又等候了一早上,她的火氣如正午的陽光一樣熾烈。

  安娜聳聳肩,「她是被狄波帶走了,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到這個時候還沒有過來。」

  「難道他們猜到我們會阻撓他們?所以想把你爸約出去?」

  她看了看神情憔悴的母親,「媽,你會不會想太多了?你為什麼不去睡一下?待會兒他們過來,我再叫你。」

  「不行,我一定要親自攔到她,我絕不容許那個賤人的孩子踏進我的家裡一步!」碧爾翠絲雙手握拳,一臉的怒火。

  她不解的問:「那個賤人的孩子?你知道那個酷似我的女孩的母親是誰?」

  「除了她以外,我想不出來還有誰。」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滿口的不屑,「她像東方人嗎?」

  安娜搖搖頭,但想了想,又點點頭,「她的頭髮是黑色的,但眸子跟爸一樣是棕色的,透明晶亮很漂亮。」

  碧爾翠絲狠狠的瞪女兒一眼,「你給我閉嘴!我不准你讚美她!」

  安娜從精緻的歐式沙發上起身,走到剛煮沸的咖啡壺旁,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其實她也不想讚美那個私生女,但她一向很喜歡父親的棕眸,所以才會脫口說出連自己聽了也不怎麼喜歡的話來。

  「你有沒有狄波的手機號碼?」

  安娜拿了一杯咖啡走回沙發上坐下,輕啜了一口,才回答母親的問題,「沒用的,他一入社交圈,要他手機號碼的女人可以從凱旋門到艾菲爾鐵塔的距離繞了好幾圈,煩不勝煩的他就算帶了手機,也不會開機的。」

  「那我打電話到柏克萊夫人家去。」碧爾翠絲一臉急迫。

  她不耐的撇撇嘴角,「她跟你早就沒來往了,何況,狄波也不像是個凡事都會跟柏克萊夫人報備的人。」

  聞言,碧爾翠絲氣呼呼的看著女兒,「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那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

  「媽,你去睡一覺好不好,你看來跟個路邊的野婦沒兩樣,老實說,我可不希望狄波來這兒時,看到我有一個你這樣狼狽不堪的母親。」

  「你——說來說去,你在乎的只是那一個貴公子!」她火冒三丈的怒吼。

  「媽,」她按捺住最後一絲耐性道,「難道你要那個私生女看到你時,你像個野婦人而不是貴婦人?」

  「這——」她愣愣的看著女兒。

  「我拜託你去照一下鏡子總可以吧,你就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了!」安娜沒性子再理會她,乾脆端走咖啡走回臥室去。

  碧爾翠絲吞嚥了一下口水,走到落地吉旁那一面鏡牆,然後,她看到一個滿臉殘妝、滿頭亂髮、神情憔悴的中年女子,這是她嗎?曾經在法國社交圈上與柏克萊夫人稱為「雙後」的自己?!

  她涼氣猛抽,曾幾何時,歲月在她身上刻上了這樣明顯的痕跡?

  是她不曾細細看過自己的容顏,還是——

  不,是女為悅己者容,在安德烈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後,她在面對鏡子時,就沒有心思去往意自己的臉孔。

  再次嚥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她回身,走到一樓後面的主臥室,看著日本管家春雪正拿著湯匙一口一口的幫坐靠在床頭櫃上的丈夫餵食濃湯,而他的面容仍是如此的俊逸,歲月對他是如此的寬厚,除了兩鬢飛白的髮絲,他近五十的面容亦只有絲條額頭皺紋……

  彷彿感受到妻子凝困的目光,安德烈將目光移到門口,在看到妻子那一夜未眠而佈滿血絲的眸子,及一頭零亂的髮絲後,他的眼中並未出現任何嫌惡神情,相反的,他對她露出一抹禮貌性的微笑,「你回來了?」

  昨兒她沒有上床,所以安德烈以為她到這會兒才回家吧!她撥撥零亂的髮絲,對正想跟丈夫說明自己昨夜就回來的春雪搖搖頭,這才對著丈夫道:「你還好吧?」

  對她這睽違了十多年的關切問候語,安德烈有好幾秒的錯愕,畢竟自己不僅肉體出軌,也有了感情外遇,而妻子在十多年來,對自己不是不聞不問,就是冷嘲熱諷,要不就是將她自己幻想成一個被他嫌棄的糟糠妻,陷入自我的悲情裡。

  因此,這一句「你還好吧?」還真令他不知所措。

  但笑一笑就沒問題吧,至少少掉一些衝突,他再次朝她微微一笑。

  碧爾翠絲知道自己脫口問出一句不該問候的話語,也知道丈夫微笑的背後,只是想圖一個平靜,不想再跟她起任何衝突。

  但這樣算什麼呢?這些年來,他連吵也不願跟她吵了,禮貌且疏遠,只會讓她的心更痛。

  她嚥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咬咬牙冷凝著一張臉,一言不吭的步入另一邊的浴室,「砰」地一聲,用力的將門給甩上。

  安德烈濃眉一蹙,看著那扇關閉的門好一會兒後,這才回過頭,讓春雪繼續喂自己喝湯。

  妻子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個性,別說他消受不起,家中的僕人也沒幾個受得了,到現在只剩下春雪留了下來,而新聘的僕人也是沒兩天就被她陰晴不定的脾氣給罵跑了。

  喟歎一聲,他朝個性開朗,但身材又高又胖,姿色可能連中等都談不上的春雪搖搖頭,「我不吃了。」

  「是,老爺。」小眼睛、大餅臉的春雪開心的露齒一笑,隨即拿起托盤離開。

  碧爾翠絲怕他再搞外遇,先前家中的女傭人大半都是長這種樣子,年輕的,不要,漂亮的也不要,但她想太多了,他的心早已遺落在歐陽蓉身上了。

  而他的身子目前時好時壞,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德克爾醫生直言,他的身子還算不錯,只是他的內心缺乏生存下去的動力,人便跟著虛弱了。

  他並沒有反駁德克爾的話,因為那是事實。

  他就想這麼躺著,什麼也不動,什麼也不想,也許他很快就能離開這個了無眷戀的世界,到另外一個世界跟蓉兒見面。

  他深愛的她,已在那兒等他十九年了,一定很寂寞吧!

  歐陽晴薇等了那個差勁、惡劣的狄波整整七天了,而這七天,身無分文的她就像個乞兒在大型森林公園裡,找一些遊客不要或吃剩的食物裡腹,晚上,利用森林的小溪以一分鐘的戰鬥澡清洗身子後,一定窩回飯店旁的牆角邊蓋著紙箱睡覺,而為的就是怕他會找不到她。

  但她顯然太看得起他了,也誤認為他是個有良心的好好先生,人家這七天來可從沒出現過呢!凡事還是要靠自己吧,她怎麼可以將希望擺在狄波身上,他又不欠自己,不是嗎?

  但問題是,安德烈臥病在床,看診也是由醫院的心臟科及內科權威出診到他的豪宅,偏偏她又進不了那高級住宅區裡,而他也沒有外出機會,要見到他簡直比登天還難。

  等了七天,她再這樣熬下去也不是辦法,而她先前要進入宴客飯店時,先將她的隨身行李藏在飯店街道一隅,居然不翼而飛。

  她這會兒若再不想個法子添購一套衣服來換,恐怕真的要變臭氣沖天的小乞兒了。

  她伸直手臂,看著肘部內一個仍清晰可見的打針痕,她賣血是賣到怕了,但也很明白,這是最快拿到酬勞的工作,再說,她還未滿十八歲,巴黎這個地方比格朗鎮還要在乎年齡,根本沒人要僱用她。

  當然,一些情色場所除外,不過,她早已立過誓,不讓男人佔她便宜,自然也不會以她的身體去賺所謂的皮肉錢。

  想來想去,惟今之計,還是得去找喬治醫生了,格朗鎮的約瑟大夫在她要離開鎮上的前一天,幫她抽血付她酬勞時,曾說過她的血型RH陰型的血液很稀有也很珍貴,而喬治醫生是他的醫科同學,前陣子他的私有醫院就曾鬧過血荒,也許在她走投無路時,可以到他那兒去賣血。

  「聖希林私人綜合醫院……」她記得約瑟大夫當時好像是這麼說的,還說那是一家大醫院,隨口一問,就找得到地點。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看窩了一星期的牆角及紙箱,轉身離開。

  狄波一身白色絲質襯衫,蝴蝶長袖,外罩一件薄西裝外套,黑色直筒長褲的端坐在柏克萊夫人的豪宅後院,他問了七天了,就是不願踏出大門一步,怕自己的雙腳不聽話又去找那個小麻煩。

  思緒間,柏克萊夫人身穿粉紅的香奈兒套裝,輕快的拿著兩杯香噴噴的冰咖啡走向他。

  狄波的黑眸瞥了神情愉悅的她一眼,基本上說來,她也是一個「老」麻煩。

  「怎麼?還不想出門啊?」她笑咪咪的將一杯咖啡遞給他。

  他接過手,悶悶的道:「謝謝。」

  「不客氣,不過,咱們其他的三位貴公子可好奇了,你這個沒有浪漫基因或者說浪漫基因晚熟的貴公子怎麼像得了相思病?又像失了戀——」

  「柏克萊夫人。」他冷冷的挑起一道濃眉,黯沉的眸光一清二楚的告訴她,他實在沒心情聽她說笑話。

  她優雅的聳聳肩,在他身旁的躺椅上坐下,看看蔚藍的法國天空,「天氣好好啊,但——」她煞有其事的輕撥了一下髮絲,眉兒一皺,「也有點兒熱,那個小麻煩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下,不知道有沒有地方遮蔭?不知道能否喝上一杯這種冰涼香醇的冰島咖啡——」

  「柏克萊夫人!」他的眸光再次犀利的射向她,她分明在挑起他那該死的壓抑了七天的良心嘛!她搗嘴一笑,「怎麼你今兒喊我的感覺都是咬牙切齒的?」

  「那是有人說的話不太中聽。」

  「那要聽什麼好話呢?我倒是有那個小麻煩的消息,你想不想聽聽?」

  「你?」

  「是啊,怎麼說,她也是考克多先生的私生女嘛,你不理,我這個老好人可無法不理,所以就差了名僕人到外頭找她。」她眼中閃爍著慧黠的眸光。

  「她怎麼了?」

  柏克萊夫人故意長長一歎,「可憐哪,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他的俊臉一下子變成大便臉,「何必吊人胃口。」

  「我以為你不想理小麻煩了。」

  「我——」狄波語塞,他管得住自己的腳,卻管不住自己的心,更氣自己幹麼把心放在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麻煩身上。

  柏克萊夫人喝了一口冰咖啡,站起身,「大熱天的,還是窩到冷氣房舒服些。」

  他愣了愣,「呃——可是你都沒有說……」

  「說什麼?」她一雙明眸煞是無辜。

  這個老妖精!狄波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她刻意告訴他小麻煩可憐,卻又裝糊塗!

  見帥哥變了臉,她這個風韻猶存的貴夫人也不想再戲弄他,面色一整,「那個小女生的韌性可真讓我心酸啊,她這一個禮拜都在『群爾迪飯店』對面的森林公園撿拾一些遊客吃剩的食物裡腹,然後又窩回飯店旁的牆角蓋紙箱睡覺,感覺上,她應該在等某人才是!」她故意加重那兩個字。

  難不成在等他嗎?可是她——「她撿……撿遊客吃剩的食物?」他錯愕的俊臉上微微發白,握著杯子的手搖晃了一下。

  她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卻笑在心裡,「是啊,還很有骨氣呢,僕人回來跟我說,我看不過去,要他買點麵包牛奶給她,她卻不要,說那是施捨。」

  這個白癡!狄波發現這幾天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又竄了上來。

  「可能是人不舒服吧,剛剛那個僕人打電話回來給我,說她往醫院去了。」

  「上哪兒?」狄波緊繃著語調問。

  「聖希林私人綜合醫院。」

  狄波沒有再說一句話,馬上衝到客廳,拿起鑰匙開車離去。

  柏克萊夫人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影,笑了笑撩撩頭髮,她還是很適合當紅娘的。

  狄波在飛車奔馳到聖希林私人綜合醫院的停車場後,大步的進入散發著藥水味的醫院大樓,直奔櫃檯詢問是否有歐陽晴薇的掛號資料。

  護土人員對這名帥哥臉上的關切神情相當好奇,但更羨慕帥哥所關切的女子,只是在查閱電腦的相關資料後,卻沒有歐陽晴薇的資料,「對不起,她不是我們的病人——」她頓了一下,突地注意到電腦螢幕上另一個切割畫面上,有滑出另一串拜訪副院長喬治大夫的名單,「有了,她是我們副院長的客人,現在應該在他的辦公室才是。」

  「我要馬上見他。」

  她愣了愣,「可是你沒有預約。」

  「我相信歐陽晴薇也沒有預約才是。」這是他的直覺。

  護士人員再查一次資料,這才發現,歐陽晴薇的確是臨時要求見喬治副院長的。

  「請問你的名字,我詢問一下喬治大夫。」

  「狄波‧卡裡歐。」

  這個名字好熟,在上星期出刊的全球二十大黃金單身漢的雜誌上,好像就有他的名字,不過,沒有刊上照片就是了。

  「請問你是不是美國卡裡歐家族,卡裡歐連鎖百貨公司集團的少東狄波‧卡裡歐?」

  「不是!」他淡漠的否認,他從沒想過要繼承家業,他喜歡的還是跟數字打混的專業精算師。

  「不好意思。」護士人員羞紅了臉,尷尬的撥了內線電話給喬治大夫,「對不起,副院長,有一名狄波‧卡裡歐先生有要事,希望你能見他一面,呃……沒空……」她靦腆的看著眼前臉色丕變的帥哥,放下話筒,抱歉的道:「對不起。」

  他點點頭,「我聽見了,不過,你不介意告訴我他的辦公室在哪一個樓層吧?」

  「這——」

  「就算我拜託你。」他直勾勾的定視著她。

  讓一個這麼帥的帥哥拜託,那感覺真的很飄飄然,雖然,她很清楚他是為了另一個女孩而來,「嗯,就在A棟的七樓轉角的副院長室。」

  狄波露齒一笑,「謝謝。」

  她含羞的點點頭,這樣的男人真的好像美味可口的巧克力,讓人看了都想咬那麼一口。

  她眉兒一皺,連忙拉開抽屜翻閱近期出版的「名流雜誌」,中間夾真就是柏克萊夫人與四名貴公子合影的圖片,而標題則是「巧克力情人——女士們的最愛」。

  而狄波就是四名貴公子之一!天啊,這樣一個只出席上流聚會的名流紳士居然就在她的眼前。她連忙打電話給幾位護士姐妹淘……

  偌大豪華的副院長室裡,歐陽晴薇剛剛讓喬治抽取了兩袋血清,現在則暫時躺臥在長沙發椅上。

  由於賣血並不合法,因此,她也只能接受長相斯文的喬治直接在這兒為她抽取血液。

  而一身白袍、長得唇紅齒白的喬治其實是這張綜合醫院院長的兒子,醫術雖然不錯,但生性風流,院裡有許多頗有姿色的女醫、護士大半都跟他交往過,但他最近剛好對舊歡生厭,而社交圈裡一些名流淑女又全迷上了那四名討厭的貴公子,害他苦尋不到新歡。

  可沒想到,這個未滿十八歲、美若天仙、身材早熟的青蘋果居然就自投羅網了。

  歐陽晴薇多年的打工生活,讓她清楚男人的色慾眸光是怎麼一回事,而她更知道該如何來保護自己。

  因此,眼前這個副院長正事辦完,明顯想跟她玩私事的情慾眸光,她當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做血牛有好幾年了,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此刻的她是不該貿然離開的,但她很清楚再多待一分鐘,那頭色牛很可能就會騎上她。

  於是,她坐起身來,伸出手道:「剛剛說好的酬勞呢?」

  金髮藍眼的他笑了笑,沒有拿出錢,卻握住她的手輕撫她的手背,「這麼急著離開?你應該要再躺一會兒才是。」

  她臉色丕變,抽回手,「請你自重一點。」

  他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在她身邊坐下,「願意跟你玩是看得起你。」

  「嗤,」她嗤笑一聲,「不必,你趕快將錢給我,我要走人了。」

  「跟我在一起,拿的錢可比當血牛還要來得多。」

  「我寧願當血牛,也不當你的女人,你聽清楚了嗎?」

  喬治挑起一道濃眉,不屑的一笑,「看你這樣的姿色,男人肯定早有一大卡車了,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裝純,想來個欲擒故縱吧?」

  歐陽晴薇強抑住滿懷的怒火,聞聲的道:「我懶得跟你談那麼多,你快點將錢給我。」

  「給我一個吻,我給你雙倍的錢。」語畢,他突地捉住她的手,俯身就想攫取她的紅唇,但她的反應迅速的令他涼氣倒抽,眨眼間,她的手上居然多出一把水果刀。

  「你敢親我,我就割掉你的舌頭。」她冷冷的瞪著他。

  喬治吞嚥了一下口水,僵硬的放開她的手。

  「錢!」她冷峻的再說一次。

  「好好。」他回過身,從抽屜的皮夾裡拿出幾張鈔票後,一回身就往她身上扔。

  看著飄飄落地的鈔票,歐陽晴薇也在喬治的臉上看到一股羞辱她的快感。

  但這是她應得的錢,不是嗎?

  她將可以折疊的水果刀折好,放入牛仔褲的口袋裡,低下身子要撿錢時,一陣暈眩感突地襲向她,她趕緊按住太陽穴跪坐在地上,本想等暈眩感過後再站起身來,但喬治卻在這時候將她推倒,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

  狄波乘上電梯上了七樓,來到副院長室時,看見門緊閉著,正想敲門時,裡面卻傳出歐陽晴薇微弱但帶著憤怒的咒罵聲。

  「放開我……色狼……不要臉……」

  他直覺的轉開門把,映入眼簾的卻是相當曖昧的一幕。

  歐陽晴薇整個人躺在地板上,旁邊散落著幾張鈔票,而一個男人就壓在她的身上,她的T恤已被撕破,露出棉質胸罩,而牛仔褲的扣環也已被解開。

  「你——你是——你不是——」喬治驚惶失措的從歐陽晴薇的身上爬起來,快速的整理身上的白袍,這個近來風靡社交圈的巧克力情人之一,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裡?

  歐陽晴薇對他的出現也有一絲的恍惚,畢竟,他七天沒理她了,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只是,一看到他,剛剛求救無門的無助及憤恨的淚水,瞬間快速的盈聚在眼眶中,很快的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狄波試著解讀這一幕,但他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高竿。

  歐陽晴薇見到他的震撼感已過,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怒火,他不理她七天了,又何必在這個時候出現,解救了她,她一點也不感激他救了自己的清白。

  她靜靜的拭去淚水,想將被撕破的T恤拉起,遮住自己半裸的身體,但徒勞無功。

  見狀,狄波將身上的薄外套脫下遞給她,這一次,這個小麻煩終於領情的將衣服穿上,但她的下一個動作是——

  將地上的紙鈔一張一張撿起來放進口袋,然後,很有個性的轉身就走。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副院長。」一臉鐵青的狄波再細看這名面紅齒白的醫生,終於記起來他在社交場合上好像見過他一兩次面。

  「難道還不清楚嗎?剛剛我們在做什麼,她收了錢,不是嗎?」喬治對這個巧克力情人可一點好感也沒有,如果他跟剛剛那個假清高的血牛有什麼感情關係,他很樂意讓兩人的感情破滅。

  狄波聽懂他話裡的暗示,沉著一張俊顏離開副院長辦公室,追上那個一字不吭就離開的小麻煩,他要問問她,什麼時候打算當個賣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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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7 00:13:42
  第四章

  「你給我站住!」

  狄波在長廊上火冒三丈的攔住一臉蒼白的歐陽晴薇。

  她冷冷的瞥他一眼,「如果是要這件外套,等我去買一件T恤後,我就將它還給你。」

  「我不要你的衣服,我只想知道你哪時候落魄到要去當一名妓女?」

  她猝然止步,怒不可遏的揚起手想摑他一記耳光,但或許是輸血後的虛弱,她揚在半空中的手無力的垂下,整個人還暈眩不已的晃了晃。

  她一手撐住牆面,虛弱雖虛弱,炯炯有神的棕眸還是惡狠狠的給了狄波一記超級大白眼。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的臉色好不到哪裡去,雖然他沒有空去想清楚她墮落千他什麼事?

  她咬牙瞠視著他,「我為什麼要回答,再說,你也不管我的死活幾天了,這會兒出現,又何必管我的屁事!」

  他咬牙迸射,「你又說粗話了。」

  「因為我不是名門淑女,而現在又成了你口中的妓女,我說粗話不是表裡合一了嗎?」

  「你別自暴自棄——」

  「我他媽的才沒有,誰要給男人佔便宜?誰又要當妓女?我差點被那個醫生強暴了,你居然說我當妓女?!」她喉頭艱澀,心中又苦又怒。

  「既然不是,他為什麼給你錢?」

  「那是我應得的!」

  「沒理由他為什麼給你錢?」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眼眶泛紅的哽聲道:「該死的,你就是在暗示我用自己的身體來賺錢是不是?我長得像婊子,像妓女?」

  她的話為什麼沒有一句可以入耳的,他想好好的跟她談啊,但兩人顯然只能用咆哮交談了。

  他火冒三丈的瞪著她,「那你該死的是否也該告訴我,他為什麼給你那一筆錢?!」

  「我賣血,可以了嗎?!」她哭吼了出來。

  「賣——賣血……」他呆若木雞,覺得胃一陣痙攣。

  「我身上只有這點還可以拿來賺錢,你高興了嗎!」歐陽晴薇憤恨的淚水跟著流下,「而那個道貌岸然的禽獸抽了我兩袋血,想佔我便宜,見我抵抗故意將錢灑在地上來羞辱我,然後……然後……」她淚如雨下,「男人都是壞東西,男人都是該死的麻煩,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可是我沒辦法了,我沒有錢,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我……我什麼都沒有……」她哽咽一聲,沿著牆壁滑跌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賣血?老天,狄波發現自己眼眶微微泛紅,似乎有淚光乍現,她才十八歲不是嗎?一個人一生中最珍貴的黃金歲月,她卻在街道當乞兒、賣血過日?

  他回想自己這三十四年的生活,家境優渥的他幾乎不曾為金錢煩惱過……

  他吸了一口長氣,抑制眸中的濕意及湧上喉間的苦澀,蹲下身子將哭得全身抽搐個不停的小麻煩擁入懷中。

  時間恍若靜止的,歐陽晴薇感覺一股如陽光般的溫暖光環緊緊的包圍住她,她心裡的酸澀、無助及委屈似乎一點一點的在這個溫暖光環下漸漸平息,淚水停歇了,身子也不再發抖。

  她就枕在如陽光般溫暖厚實的胸膛上,她知道它屬於一個男人,所以她的心此刻正在分裂中,理智要她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感性的一部份卻要她乘機多汲取這不屬於自己的溫暖,要不,日後誰能預料她還有這樣的機會枕在這一片溫暖上?

  狄波也陷入天人交戰的思緒中,理性要他遠離這個小麻煩,感性卻要他將這個小麻煩緊緊的擁在懷中,保護她,讓她遠離外界的風風雨雨。

  但他的思緒尚未理出個結果時,一群拿著雜誌的白衣天使突然從開啟的電梯門衝了出來,興奮的嚷叫著,「狄波!狄波!」

  他懷中的歐陽晴薇聽到這些高低起伏的尖叫聲的反應是立即的,她快速的離開他的懷中,背對著他。

  面對這群顯然比社交圈的名媛還要瘋狂的白衣天使,看著她們一臉興奮,將他團團包圍時,他只覺得臉上多出好幾道粗淺不一的黑線。

  他從來都不想當偶像,但顯然有記者多事的將他跟其他三公子及柏克萊夫人的照片登上雜誌了。

  「對不起,我不簽名,我不是明星!」他冷漠且疏遠的看著這一群尖叫的年輕護理人員,但發現這樣的態度對她們似乎起不了作用。

  「你們在幹什麼?」一臉鐵青的喬治從辦公室走出來,看到那群「花轟」的花癡裡還有一些跟他交往過的護士時,心裡更加郁卒,連帶的臉色自然是更臭了。

  喬治這張大便臉對這群護士就起了立即的效果,眾人不敢再圍在巧克力情人身邊,摸一摸鼻子連忙做鳥獸散。

  狄波瞥了一眼仍背對著自己的歐陽晴薇,黯沉的黑眸一閃而過一道極冷的怒火,下一秒,他握起拳頭,二話不說就給了喬治一記又凶又猛的右勾拳。

  「砰」地一聲,無心理準備的喬治被打個正著,整個人跟隨的跌坐在地上,他拭了嘴角一下,看到殷紅的血漬,他粗呸一聲,站起身來咆哮,「你憑什麼打我?」

  「你自己做了什麼事,還要我告訴你嗎?」狄波冷峻的睨視著他。

  「我做了什麼?是那個婊子自己倒貼——」他倏地住了口,因為歐陽晴薇居然一回身,快速的從口袋裡掏出那把折疊的水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的道:「你再說謊,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他驚恐的吞嚥一下口水,「呃——別——別衝動,我——我是開玩笑的。」

  狄波對她的利落動作看傻了眼,看來這門耍刀功夫,她是真的有下過功夫練過。  

  不過,看喬治那副嚇呆的樣子,他很清楚是誰在說謊。

  「別傷了他,我還不想拿盒蘋果到監獄去看你。」

  她瞪他一眼,「你在說笑話嗎?」

  「不是,不過,傷了他,對你,絕對沒有好處。」他朝她搖搖頭。

  她想了一下,這才放開喬治,收回水果刀,「下次你敢再佔我便宜,我絕對讓你變成中國的太監!」

  喬治是道地的法國佬,可不懂得什麼叫「中國的太監」,不過,他猜那一定不是什麼好康事。

  至於有一半中國血統的狄波可就清楚了,對她撂下的狠話可是感到頭皮發麻,他相信她這句話應該不是開玩笑的才是。

  「走吧,你不是想去見某人嗎?」

  狄波的這句話很快的轉移了歐陽晴薇的注意力,她走到他身邊,欣喜的道:「你願意幫我了?」

  「剛剛不是幫你揍了他一拳了?」他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的喬治。

  她點點頭,眸中一閃而過一道笑意,但那幾乎只是一秒鐘而已,她很快的恢復那種「生人勿近」的冷漠,「你剛剛誤會了我,幫我一下也是應該的。」

  狄波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轉身往電梯走,他逐漸瞭解她的思考邏輯,也明白了她的保護色,更知道她刀子口、豆腐心的小小心靈中的無助及委屈。

  這麼快瞭解一個女人是好是壞?他腦中的數字可沒法子幫他下判斷了。

  歐陽晴薇走在他的身旁,看到他的俊臉上啼笑皆非的神情感到好奇不已。

  但她強抑下心中問他的衝動,男人全是麻煩,她一定要跟他保持安全距離,對他一知半解最好,免得哪天傻傻的步入母親的後塵。

  狄波帶著歐陽晴薇先到「吉齊」名牌服飾店去採買衣服,不然,穿著被撕破的T恤怎麼去見考克多先生。

  但她對「價位」都不滿意,他只好跟那兩名亦步亦趨,看到他就像蜜蜂看到花蜜的招待小姐說聲抱歉後,帶著她離開。

  走在紅磚道上,他看著一臉不悅的她,「請你告訴我,是那兩位小姐讓你生氣?還是那些衣服的價位讓你生氣?」

  她抿起嘴兒,不願承認他察言觀色的功力如此精銳。

  她是生氣那兩名小姐根本像條八爪魚的想貼上他,但她更氣自己幹麼在意?好像打翻好幾缸的醋似的。

  當然,她也氣那些衣服的價位都那麼高,這是她人生頭一回走入那麼高級的服飾專賣店,每一件衣服她都好喜歡,但沒有一件是她身上的錢買得起的……

  這就是貧窮的悲哀嗎?

  狄波看她對著自己生悶氣,心中的不捨卻層層疊疊的愈積愈厚,他知道她喜歡那些服裝,但他並沒有幫她買下來,一來,她高傲的自尊不會接受他的好意,二來,他對自己深陷她的情網感到懊惱不已,這一切是情不自禁,卻有更多的情非得已,因為,他並不想愛上任何一名女子……

  「我要去看看那些衣服。」歐陽晴薇突地注意到市場旁賣服飾的路邊攤,她隨口說了一句,便往那邊走去。

  狄波知道她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那些衣服肯定比服飾店裡的衣服還要便宜,但這裡是巴黎,就他先前在喬治辦公室地上看到的那幾張鈔票,恐怕也只能買一件上衣而已。

  歐陽晴薇東挑西撿下,的確只能買一件上衣,狄波覺得白色很適合她,她卻買了黑色T恤,原因很簡單,黑色比較讓人看不出髒跟舊。

  他看她借了一旁窄小的更衣間換上新衣走出來,將他的薄外套還給他,然後,他注意到她居然還將那件破掉的T恤綁在腰際上,「不扔掉它?」

  「冷的時候,再罩在身上會暖和些。」她輕描淡寫的回答,但他卻在她的棕眼看到藏不住的難堪及苦澀。

  看到這樣,他的心狠狠的被揪痛了一下,脫口而出,「暫時依靠我有這麼難嗎?」

  她眨眨就要泛起淚光的眼眸,回過身避開他不捨的黑眸,刻意忽略他的問題,

  「我們該去見安德烈了。」

  他知道她不想談,但他也莫名其妙的因為她的避談而鬆了一口氣,也許他自己也沒有準備好吧?

  他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往停車場走去。

  等了一個星期,足不出戶的碧爾翠絲終於等到丈夫的私生女,雖然早已料到她是那個賤人所生下的女兒,但在看到她酷似女兒的五官時,還有那頭跟那個賤人一樣柔細如綢緞的黑色髮絲時,她的胃還是一陣絞痛,那個賤人憑什麼生了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兒?!

  她是破壞她家庭的狐狸精,她的女兒應該缺只眼或缺條胳臂才是!

  狄波跟歐陽晴薇被擋在考克多豪宅的拱形大門下,同時面對的就是碧爾翠絲那雙碧眸所射出的怨恨眸光。

  「考克多夫人——」狄波並不意外她對歐陽晴薇的仇視,但對她阻擋他們入內卻有些錯愕,畢竟他跟考克多先生有往來,看在他的面子上,考克多夫人在禮貌上也該請他入內才是。

  「卡裡歐先生,我不是不懂禮貌,但你帶了一個不受歡迎的賤人的私生女到我家來,我只好抱歉了。」碧爾翠絲薄刻的臉上有著難掩的怒意及冷漠。

  「什麼叫賤人的私生女?」歐陽晴薇可不容許她的母親被人批評,上前一步火冒三丈的指著她的鼻子道,「你這個老女人給我講清楚!」

  碧爾翠絲倒抽了一口涼氣,「什麼老女人?!你這個沒有教養的雜種——」

  她半瞇起棕眸,「我是雜種?那你是什麼?你是跟一個生了我這個雜種的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妓女!」

  「你敢罵我妓女?」她氣得全身發抖。

  「難道不是?他一個情婦一個情婦的換,你充其量也是他的女人之一而已,對他而言,你跟個可有可無的妓女有什麼兩樣?」

  「你這個惡毒的小女孩,你看我怎麼教訓你!」她揚起手就要摑她一記耳光,沒想到小女孩的手腳更利落,居然在轉眼間,手上就多了一柄水果刀。

  「讓我進去見那個該死的男人,不然——」歐陽晴薇冷冷的看著臉上血色在瞬間全失的老女人。

  她嚥了一下口水,「不然,你想怎麼樣?」

  「你知道在我們鄉下地方怎麼殺雞的?」

  她驚慌的搖搖頭。

  「在它的脖子上劃下一刀,再看著血從它的脖子上一滴一滴的流下來……」

  碧爾翠絲痙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我讓你們進去就是了。」碧爾翠絲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個性柔弱的歐陽蓉居然養了一個個性這麼狠辣的女兒。

  狄波看著臉上浮上冷笑的小麻煩,他很慶幸並沒有參與她的成長歷程,光看她耍刀的利落跟說狠話的流利,他大概能猜到她的生活大半都處在陽光照不到的黑暗處吧。

  但不管如何,這會兒他跟歐陽晴薇總算能踏入這棟美輪美奐的獨院豪宅。

  「他就在裡面。」碧爾翠絲艱澀著瘖啞嗓音,指指主臥室。

  她感到勢單力薄,女兒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還不見人影,而家中的僕人都被她的壞脾氣趕跑了,只剩整天笑臉迎人的春雪,但要她站在自己這一邊,恐怕也難吧!

  她知道春雪也不喜歡她這個女主人!

  狄波看著動也不動的杵在房門前的歐陽晴薇,「怎麼了?」

  「沒什麼。」她牽強一笑,但握住門把的手居然在顫抖,她在緊張什麼?害怕什麼?那個棄養她們母女倆十八年的男人就在這扇門的後面,她看到他,一定要將多年來抑鬱的不平及不滿一吐為快,一定要將他罵到無地自容為止……

  再做了一個深呼吸,她轉動門把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寬敞潔淨的大臥室,藍綢綴白紗的落地窗舞進一室的陽光,而一個面貌平靜俊逸的中年男子就側坐在落地窗前的籐椅上,身上是一套格子睡衣,兩鬢飛白的他整個人沐浴在夏日的陽光下,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而這樣的一個男人會是拋棄她們母女的無情男人?!

  「春雪,我不餓也不渴,別再拿東西進來給我了。」安德烈沒有回頭看開門的人是誰,畢竟大半時間裡,會踏進這間臥室的除了春雪外,妻子跟女兒進房的時間寥寥可數。

  不過,由於身後一直沒有傳來任何回應,所以他只得側轉過身子,看向門口,但在看到那一名身穿黑色T恤、牛仔褲的美麗少女時,他錯愕的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名跟安娜酷似,但明顯年輕了幾歲的少女。

  她那一頭黑髮——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顫抖著雙手舉到半空中,似乎想觸摸這個他還分不清是真是幻的午後一景。

  「你——你——」

  狄波拍拍杵立不動的歐陽晴薇,「走過去啊,他就是考克多先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一肚子積壓了數年的怒火想要對他發飄,但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癱瘓了,發不出聲音,腦袋一片空白……

  狄波可以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緊繃氣息,她十八年來頭一回看到自己的生父,那樣的震撼及感覺恐怕不是他能體會的吧!

  「你不知道怎麼開口嗎?還是我幫你說?」

  她搖搖頭。

  還是一樣的倔強,他只好站在她身後,而碧爾翠絲也像只禿鷹似的站在門口,陰冷的目光直瞪著這對父女相見的一幕。

  歐陽晴薇遲遲說不出半句話來,而身子微虛的安德烈也怔愕的看著她,因此,四周的氣氛變得凝滯,靜到連落地窗外微風輕拂樹葉的聲音都聽得見。

  終於有人捺不住性子了。

  「你們要對視到什麼時候?我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我要你這個賤人的私生女將該說的話說一說,就給我滾出這個家!」一臉怒火的碧爾翠絲雙手握拳,以高分貝的尖叫嗓音吼了出來。

  「賤人的私生女?」妻子的這一席話打破這一幕的魔咒,他眨眨眼,發覺這一切不是夢境也不虛幻,那個與自己有著相同五官的美麗少女是真的在這個房間裡,但賤人的私生女是什麼意思?

  碧爾翠絲的聲音將歐陽晴薇癱瘓許久的嗓音喚了回來,她咬咬牙,瞪著對她嘶吼的老女人,「我再說一次,下次你敢再罵我母親,我就讓你感受一下雞在臨死前是如何的與死神搏鬥,然後死亡?」碧爾翠絲瑟縮了一下,但還是逼自己正視她那目中無人的輕狂目光。

  「你——狄波,請你告訴我,她到底是誰?為什麼那麼像我的女兒?」安德烈直到這會兒才注意到站在美麗少女身後的狄波。

  「她像你,是因為她是你的女兒,她叫歐陽晴薇。」狄波平靜的答覆他的問題。

  「歐陽?!」他的腦袋轟然一響,面無血色的瞪著歐陽晴薇。

  「我會自我介紹,幹麼你多嘴!」歐陽晴薇發現沒有在面對那張跟自己五官相像的男人時,自己的思路及說話能力都正常了些。

  「我以為剛剛你的喉嚨癱瘓了。」狄波笑笑的道。

  「才怪!」她倔強的否認了,但目光卻一直不敢再對視上安德烈那早已轉換成驚喜與熾烈的目光。

  「你為什麼不看他?你不是想見他嗎?」

  「你逼我幹啥?!」歐陽晴薇很想打他了。

  「歐陽晴薇——」

  「我會跟他說話,你走開行不行,還有——」她瞪了眼那個最礙眼的老女人,「你也出去。」

  她碧眼不悅的半瞇,「這是我的家。」

  「那又如何?」

  「你——」碧爾翠絲氣得語塞,瞧她一副痞子樣。

  「你要不要出去,還是我亮刀子再威脅你一次?」歐陽晴薇冷峭的瞪著她。

  「不必了!」她沒好氣的轉過身,離開。

  而狄波也很識相的高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轉身順手將門給帶上,讓他們父女倆可以好好的談一談。

  「你幹麼關上門?」碧爾翠絲對這個將歐陽晴薇帶進家裡的男人沒有一絲好感,雖然他是丈夫重金禮聘的精算師,雖然他是女兒看上眼的未來夫婿。

  他淡漠一笑,「考克多夫人,如果我是你,我會將時間跟空間留給裡面的那兩個人,然後,休息一下沉澱一下思緒,待會兒,才能心平氣和的解決問題。」

  「解決問題?你說的可真好聽,誰不知道她是來分家產,來認祖歸宗的?」

  他搖搖頭,「她要的絕對超乎你的想像。」

  「難道她想鳩佔鵲巢,妄想將我這個元配夫人跟安娜給趕出去,好獨霸財產?」她怒不可遏的瞠視著他。

  他勾起嘴角一笑,「我相信她有這樣的能耐,不過,基本上,她的心地好像還不壞,而你的說詞也太小看她了。」

  語畢,狄波實在不想跟這一張只在乎金錢的嘴臉說話,逕自的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碧爾翠絲實在放不下心,所以還是貼靠在主臥室的門板上,傾聽丈夫跟那個私生女的對話,但,等了好一會兒,裡面還是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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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7 00:14:22
  第五章

  「你——你是蓉兒跟我的女兒,是不是?」安德烈終於從激動的嗓音裡擠出一句話來。

  歐陽晴薇不喜歡此刻的自己,她居然不討厭這個害了她們母女的男人,他看來好溫柔,神情更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切感,她對他應該是很陌生的,但他給她的感覺卻非如此,難道這就是那分血濃於水,割捨不斷的父女親情?

  「你走近一點,讓我看看你好不好,我好久沒有站起身子了,腳沒有力,雖然我好努力好努力的想撐起身子,但做不到,你剛剛一定看到了,是不?」他眸中漾起淚光,那抹慈愛與關切令歐陽晴薇莫名的感染了傷感,眼眶泛紅。

  像是有一股磁力將自己推向他,她不由自主的邁開步伐走近他,喉嚨仍乾澀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的黑髮——」他笑中帶淚的伸出手輕撫她的短髮,「像極了你的母親,細緻光滑,還有你的眼睛,好像我,你有沒有發現?」

  歐陽晴薇看到了,第一眼就看到了,卻不知該說什麼?

  這跟她想像中的畫面差距太遠了,她跟他該是惡臉相向的,他對她該是嫌惡討厭,而不是如此的疼愛難捨。

  「我想見你的母親,可以嗎?」

  她哽咽一聲,在這個男人的眸光中看到深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你母親人呢?」

  「她——」她的嗓音太過艱澀瘖啞,在輕咳一聲後,才開口道:「她死了。」

  安德烈臉上的喜悅及殷切盼望在瞬間全由死灰所取代,他無力的垂下手,眸中帶著深切的悲痛。

  他真的深愛著母親,但為何……

  「你愛著我媽,不是嗎?那為什麼讓她一個人懷著我走得遠遠的?而你對我們連個問候也沒有?你知道這十多年來,我們母女的生活是怎麼過的?」她愈說愈激動,悲憤的淚水應聲而下。

  他難過的搖搖頭,哽聲道:「我以為她死了,早就死了,我不知道她還活著,我甚至不知道她已懷了你,她沒有跟我聯絡,我根本不知道她尚在人間。」

  「騙人!」

  「我何必騙你?你以為我為什麼沒有求生的慾望?希望自己的身子一日虛弱過一日,早早離開人世?我想去陪你母親,我以為她已在另一個世界等了我十九年了。」

  她該懷疑他的話的,可是他看來那麼真誠,他的悲傷那麼真切,她發現自己居然相信了他的話。

  「我想去看她,至少到她墳上去看看她,可以嗎?」

  可以嗎?這不就是她希望他做到的,而今,他主動的提出來了。

  此時,門「砰」地一聲被推了開來,碧爾翠絲冷凝著一張容顏,冷硬著聲音道:「我不准你去見那個賤——」突地想到歐陽晴薇的威脅,她連忙改口,「女人。」

  「我去見她不需要你的恩准。」安德烈的神情不太好,他大概猜到蓉兒不敢跟自己聯絡的原因,一定就是他這個陰狠毒辣的妻子。

  她傷了他的情婦,在知道他對歐陽蓉動了心後,還找了殺手去對付她,可想而知的,歐陽蓉雖然逃過了一劫,但為了保住女兒的命,她選擇獨力扶養女兒,而跟他斷了訊。

  面對丈夫那洞悉一切事情的冰寒目光,碧爾翠絲的內心湧起一陣心虛感,但她硬是將那股心虛壓抑下來,正視著丈夫的眼光,「你一個法國望族去跟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情婦上香,這傳出去像話嗎?」

  「我不在乎別人的蜚短流長。」

  「你不在乎,我在乎!」

  「那又如何?你在社交圈已是惡名昭彰,身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了,你還在乎什麼?」

  「安德烈,你怎麼可以……」

  「我想跟我的女兒多聊聊,我希望你馬上離開這個房間。」他一臉的怒火。

  「不——」她臉色發白。

  「你再不出去,那我叫春雪進來,用輪椅推我出去。」

  「你——」碧爾翠絲眼眶泛紅,「你就是不肯跟我同處一室就是了?」

  「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想聽聽我女兒……」

  「她不是你的女兒,安娜才是你的女兒!」她咆哮而出。

  安德烈臉色鐵青的看著她,「你對蓉兒做了什麼一定比我清楚,今天不管你的態度如何,我一定要將我跟蓉兒的女兒留在身邊。」

  「不必了,我找你不是為了留在你身邊。」歐陽晴薇淡淡的插入兩人的唇槍舌劍中。

  他錯愕了下,「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到我媽墳上去上三炷香,我們的關係就結束了,日後分道揚鑣,永不相見。」

  「不行!我已虧欠你太多了。」

  「你沒有虧欠我,你虧欠的只有我媽,她很想見你,你去見她一面,日後,在她的忌日去看看她,我想我媽就很滿足了。」

  「晴薇——」

  「這就是我想說的話,等你決定哪一天可以去看我媽時就聯絡……」該聯絡誰?她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你沒有地方住,難道聯絡空氣?」狄波打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眾人的目光在瞬間全移到他身上,從他那閒逸的神情看來,他站在那兒應該有好一會兒了,應該聽到大部份的對談內容了。

  「你沒有地方住?那這段時間你都住哪裡?」安德烈心疼的看著她問。

  「大地當床,紙箱當被,遊客吃剩的食物當三餐——」狄波兀自幫她回答了這個問題。

  「狄波‧卡裡歐,你不說話別人不會當你是啞巴!」歐陽晴薇恨恨的瞪著他,難堪的淚水卻在棕眼裡直打轉。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不來找爸爸?」安德烈眼中泛起淚光,哽咽的看著可憐的女兒。

  她咬住下唇,強抑住盈眶的熱淚不讓它掉下來,「爸爸?!我十八年的生活裡,從來沒有喊過這兩個字,我到哪裡找爸爸?」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阻止不了潰決的淚水,她摀住嘴巴阻止那聲到口的嗚咽,大步的轉身飛奔出去。

  「幫我追上她,狄波,帶她回來,求求你,我求求你!」安德烈眼眶中儘是淚水,晴薇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他一定要好好補償這個女兒。

  狄波點點頭,回頭追了出去。

  安德烈深吸了一口氣試著站起身子,在一次、兩次的掙扎下,他終於離開座位,顫抖的站直身子。

  「你想做什麼?叫我一聲也成啊。」碧爾翠絲難過的看著虛弱的丈夫。

  他一手撐到一旁的長桌,回過頭冷冷的瞥視她一眼,「我知道自己年輕時曾對不起你,曾讓你傷了心,但你找殺手要槍殺蓉兒的事……」

  「誰能證明,那只是以訛傳訛的流言。」

  「那你告訴我蓉兒為什麼十多年來都不敢跟我聯絡?」

  她語塞,臉上掩藏不住的心虛己洩露了一切。

  「這十多年來,我因為無法確定你真的找殺手殺了蓉兒,所以對你的壞脾氣是忍氣吞聲,但晴薇的出現,證實了你這個壞女人的惡行,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也不會原諒你對我的不忠,我是你的妻子,你將我放到哪個地方去?你一個情婦又一個情婦的養,讓別人來看我這個原配的笑話。」

  「那該怪誰?是誰用計逼我娶了你?!」安德烈咬牙切齒的怒視著她。

  是她,是她刻意懷孕,想套住這個風流惆儻的法國望族,明知他對她尚未放下真情,但她的懷孕讓考克多家族的二老執意要安德烈娶她,好讓他們的孫女能在考克多家的豪宅裡誕生,接受眾人的祝福……

  碧爾翠絲知道自己是卑鄙了些,可是名媛淑女那麼多,每個人都渴望他的傾心,她深愛著他,如果不騙他自己沒有生育能力,而讓他沒有採取安全措施的跟她做愛,今天的考克多夫人絕不會是她……

  安德烈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拒絕再讓那些醜陋的過往佔據思緒,他現在有生存下去的勇氣了,他要彌補晴薇,讓她享受考克多家族該有的一切禮遇及生活。

  他咬緊牙關,邁開步伐走到電話旁,撥了醫院號碼,「喂,我是安德烈‧考克多,我找德克爾醫生。」

  「請您稍等一下。」

  「考克多先生?」德克爾醫生的語氣中有掩藏不住的訝異,對這個日漸消極的中年法國望族,他都得主動跟他聯絡就診,但他現在居然主動打電話過來。

  「請你撥空,愈早愈好,過來幫我看一下病,用最好的藥,我會好好配合,我想早點好起來。」

  「考克多先生——」德克爾醫生真的好訝異。

  他喉嚨湧上一股激動的酸澀,「我看到蓉兒跟我的女兒了,我要好起來,帶她四處遊山玩水,帶她吃香喝辣的,帶她……就像當年蓉兒跟我在一起一樣……」他眸中閃爍著淚光。

  而這一切看在碧爾翠絲的眼裡情何以堪?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咬白了下唇,僵硬著身子,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生命中似乎再度注入活水的丈夫,獨嘗苦澀與濃烈的不安。

  「你等一等!」

  狄波追了好一會兒,才在拱形大門下追上邊哭邊跑的歐陽晴薇。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沒想到,她居然回過身就撲入他的懷中痛哭失聲。

  她哭了好久好久,哭到他胸前的襯衫都濕了。

  歐陽晴薇已抑制太久了,她將這十八年來的鬱悶、不平、痛苦及悲憤一併的傾洩而出。

  「老天,你在『洩洪』嗎?」狄波不想讓她一直哭下去,試著以打趣的話轉移她此刻崩潰的情緒。她抽抽噎噎稍微離開他的胸膛,但突地拉起他的襯衫用力的擤了一下鼻涕。

  他濃眉一皺,難以置信的看著哭得眼紅、鼻子紅的小麻煩退出他的懷抱後,還恨恨的送給他一記白眼?!

  「喂,小麻煩,你太過分了吧?」狄波不悅的指著胸前那又是淚水又是鼻涕的一大片濕漬。

  「誰叫你說我在『洩洪』?我乾脆順道『包水餃』。」她也不客氣。

  他搖搖頭,她哭完了,又恢復成那個不怎麼可愛的小麻煩了,「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哪能怎麼辦?」她反問他,她根本是手足無措。

  他深邃的黑眸露著一抹思索,一會兒後,他對著她道:「我有一個好方法,你先跟我回屋子裡去見考克多先生。」

  「可是——」她很擔心一看到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會再度冒出來。

  他應該是個很讓她厭惡的「爸爸」才是,但她跟他相處多一分鐘,她就愈喜歡他,也覺得愈委屈,淚水自然會更多,她都有點受不了自己了。

  「別可是了,跟我進去。」狄波覺得不該讓她思考,她想愈多,就顧忌愈多,所以他直接摟住她的纖腰往屋裡走。

  歐陽晴薇看著他放在她腰際間的溫厚大手,很奇怪的,她並不想推開它,有他在身邊,她忐忑不安的心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變得平靜安心。

  她該不會愛上他了吧?

  碧爾翠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狄波擁著歐陽晴薇走進來,雖然,她早已料到他們絕對會去而復返,可是看到他們,她還是一肚子的怒火。

  但安娜呢?她的女兒為何還沒有回來?

  狄波看到她那雙怨恨的碧眼,猜想她若出口,肯定沒有好話,乾脆擁著小麻煩加快腳步,走過她身邊進入主臥室。  

  安德烈看到他們回來,眸中帶著欣慰及開心的眸光,目光一直停駐在他的女兒身上。

  歐陽晴薇被他看得渾身怪怪的,只得抬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狄波,「你不是說有了什麼好方法才叫我進屋子來的?」

  「是啊。」他笑笑的點頭,看著精神上似乎好了不少的安德烈,「考克多先生,我想了一個好方法,讓你可以彌補你的女兒,也可以增進你們彼此的感情。」

  「什麼爛法子?誰要他彌補?誰要跟他增進感情?」歐陽晴薇在一旁哼哼念。

  狄波並沒有理她,他相信那只是嘴硬之詞。

  「只要能留下我的女兒,我什麼事都願意配合。」安德烈僅將目光移到狄波的身上兩秒,就將目光移回女兒身上,帶著憐惜與不捨的眸光很快的將歐陽晴薇的淚水又逼了出來。

  她做了好大一個深呼吸,抑制住淚水,刻意做出冷漠的神情,但顯然很失敗,狄波嘴角一揚,眸中帶笑,似乎在嘲弄她的虛假。

  「就我所知,考克多先生希望去歐陽蓉女士的墳上一炷香,而這也是晴薇找考克多先生的目的,但考克多先生的健康情形,可能暫時無法遠行。」

  「狄波‧卡裡歐,你可不可以長話短說。」歐陽晴薇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可以,意思就是你留下來,當考克多先生的看護,這樣,他的健康狀況好不好,可不可以遠行,你是最清楚的人,到時候,考克多先生若想賴著不去,也不成了,是不是?」

  她柳眉蹙緊,總覺得他好像設了一個陷阱要讓她往下跳,但他的話又不無道理。

  「你好好的照顧考克多先生,愈早讓他康復,你就愈可以早一點跟他一拍兩散,這不是你希望的?」他凝睇著一臉狐疑的看著他的小麻煩。

  他的確耍了一點說話技巧,讓拉不下臉留下來的歐陽晴薇可以有借口留下來,一來,他們父女倆可以朝夕相處,二來,他所擔心的小麻煩就應該不會有露宿街頭、撿拾他人吃剩的東西的可憐事情發生了。

  他也可以暫時退出她的魅力範圍,不再為她掛心,好好整埋自己這一顆情非得已而愛上她的心。

  聞言,歐陽晴薇陷入沉思,但左思右想,她也想不出反駁這個提議的理由,何況,留下來,除了「監督」安德烈的健康外,她既然當他的看護,他就該付錢,除此之外,她還可以要求食宿,這樣她就能將薪水全存起來,到時候回到老家,她就有一筆錢可以生活了。

  安德烈感激的看著狄波,明白他的用心良苦,雖然他很清楚安娜對這名外貌英挺、人品極優的男人的傾心與愛意。

  不過,或許是彌補心理作祟,他這個當爸爸的,居然希望是狄波來照顧歐陽晴薇的一生一世。

  「好,我願意留下來做看護,但是你要供應食宿,而且還要再多付我薪水,至於多少,就隨你好了,你是老闆嘛。」思忖再三的歐陽晴薇開口了,而說出的話可讓她身旁的狄波忍俊不住的爆笑出聲,她給了他一記白眼,「你笑什麼?」

  他笑笑的頻搖頭,他早該知道她是屬於「狠」字輩的,但如此坦白,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安德烈則感染了狄波的笑意,臉上全是笑容,但看著女兒的眸光很溫柔,他知道要她喊他一聲爸爸,是苛求了她,因此,他不敢勉強,既然她說他是老闆。

  他點點頭,「雖然我是老闆,但是員工也可以要求基本待遇,你可以說說看,你要多少?」

  「我哪知道看護一個月的薪水要多少?」她又沒做過。

  他想了想,「這樣吧,一個月就十萬法郎好了。」

  「十萬?!」她咋舌不已,但隨即明白,他只是想借此多給她一些錢,但,她才不要。她撇撇嘴角,「我不要你多餘的錢,就一般普通的薪水而己,不然,我不要留下來。」

  「不——」安德烈求救的目光移到狄波身上。

  狄波點點頭,「這樣吧,我對數字是最敏感的,就由我來說個數字如何?」

  她想了一下,點點頭。

  「這看護有分鐘點、分日數或以月計,而你住在這兒,就等於是二十四小時的看護,這薪資部分理應比上述的幾種看護都還要優渥,所以就月薪五萬法郎好了。」

  「這麼多?」她還是覺得太多了。

  「如果你賺多,你可以將薪水分給我?」

  「去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別想!」

  「那好,就五萬,好不好?晴薇?」安德烈溫柔的眼神緊緊的鎖在她的身上。

  她靦腆的避開他的目光,「就五萬,那我什麼時候上工?」

  「就今天。」狄波朝安德烈點點頭,「對不?」

  他興奮的點點頭,「當然,就今天,待會兒醫生就要過來幫我檢查身體,你就留下來。」

  「可是——」她咬咬下唇,「我根本不知道看護該做什麼?」

  「放心,醫生會交代你的,不外乎是定時給考克多先生吃藥,準備三餐,有空時,陪他看電視、唸唸書報給他聽,泡杯養生茶給他喝,推他到外面走走,呼吸新鮮空氣,曬曬太陽……」狄波念了一大串印象中看護該做的事給她聽。

  「這麼多事?」歐陽晴薇有上當的感覺。

  他挑高一道濃眉,「你不願意?五萬法郎?」

  她想了一下,她可以靠勞力賺錢,怎麼不願意?

  「我願意,我留下來,就今天開始。」

  聞言,安德烈露出放心的笑容。

  狄波欣然的接受他傳遞過來的感謝神情後,才對著歐陽晴薇道:「很好,但這勞資雙方通常都會打個契約,而看護工作較具彈性,所以一開始就先訂個三個月好了。」

  「契約?」安德烈不解的看著他。

  三個月?他看起來不會生那麼久的病。」歐陽晴薇直覺的反駁,她覺得安德烈的精神還不錯呢!狄波聳聳肩,「生病的事是很難說的,再說,契約也是為了保護你,至少這個家裡的其他兩個人,就無法將你攆出這個地方。」

  安德烈這才明白他的考慮周全,於是頻頻點頭贊同,「是該打個契約,對你的工作權才有保障。」

  原來,他們全為她在著想,這一時之間,一股莫名的感傷湧上心頭,眼眶泛紅,她在這兩個男人面前,怎麼會變得這麼干弱?

  「晴薇?」他們都注意到她眸中閃現的淚光。

  她低垂頭,避開他們關切且溫暖了她孤寂心靈的溫暖眸光,以粗糙低啞的聲音道:「就打契約吧,三個月……三個月很好。」

  不管三個月以後如何,至少她會擁有三個月美好的回憶吧,之後,她一定要硬下心腸,冷冷的跟他們道再見!

  安德烈見她願意留在自己身邊三個月,開心的跟狄波交會了一下目光,眸中除了感激還是感激,他終於有機會可以彌補他跟蓉兒的孩子了。

  碧爾翠絲等了近三個小時,才等到慢吞吞回來的女兒安娜,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內,她已記不得打幾通手機給她了。

  「怎麼到這時候才回來?!」她一臉不悅的看著一身珠光寶氣的女兒。

  「別說了,車子拋錨了,等了老半天才等到拖吊車來,我的火氣也不小。」安娜撇撇嘴角,脫下高跟鞋,看著並排在玄關櫃子上的一雙破布鞋,「那是她的!」

  她點點頭,母女倆都清楚「她」指的是歐陽晴薇。

  沒說第二句話,安娜拿起那雙破鞋就扔到垃圾桶裡,「她人呢?」

  碧爾翠絲沒阻止她,反正她也討厭那雙鞋子,「還在你爸的房裡,都好久了,也沒見他們出來,剛剛你爸房間內傳來電腦的開機聲,又有傳真聲音,我還真的擔心他會不會——」

  她愣了一下,「他不會乘機將什麼資產或存款過戶給那個私生女吧?」

  這也是她所擔心的,「不然,我幹麼急著催你回來?」

  「那我們還不趕快進去看看。」

  碧爾翠絲連忙點頭,跟著女兒往主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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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7 00:15:21
  第六章

  黃昏餘暉的溫暖霞光映入這一間寬敞優雅的臥室內,裡頭的三人給人的感覺也好溫暖。

  安德烈坐在搖椅上,身上蓋了一件小毯子,而歐陽晴薇就坐在他的身旁,輕聲的念著一本詩集,他的臉上時而露出笑容,時而露出溫柔。

  而狄波則雙手環胸的倚牆站著,帶笑的黑眸柔柔的看著這一幕恍若圖畫的天倫之樂。

  他知道小麻煩是很喜歡考克多先生,雖然喊不出一聲爸爸,但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心不再冰冷。此刻,背後的門突地打開,他挺直腰桿,回頭看著他等待多時的碧爾翠絲母女。

  「卡裡歐先生。」安娜一見到他,滿懷的怒火就熄滅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淑女該有的溫柔婉約。

  「考克多小姐。」他微微一笑。

  碧爾翠絲一把將女兒拉到一旁,怒聲道:「別對他用心了,他的心早就在那個私生女身上了,她就跟她的母親一樣,專搶別人的男人……」

  「碧爾翠絲,我希望你以後話出口前,最好先三思,免得我愈來愈討厭你!」安德烈冷冷的打斷妻子的話。

  歐陽晴薇的眸中也是一片冷光,父女倆同樣的棕眸冷光,看在碧爾翠絲的眼裡又是滿懷的怒火,但可悲的是丈夫外遇的「產物」就在眼前,她卻不能對她怎麼樣。

  「爸,你曾經背叛婚姻,你在外遇前沒有三思,又憑什麼要媽說話前三思?難道你上裡一點愧疚也沒有?」安娜對父親的態度感到錯愕,心中立即湧上一股澎湃的怒濤。

  安德烈明白女兒話中的含意,但他跟她母親之間的恩恩怨怨,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交代清楚的。

  「我知道我是個局外人,不過,也許就是個局外人,所以更能將這一團亂弄得簡單一點。」狄波並沒有駁斥碧爾翠絲剛剛那一席話,他不想愈描愈黑,何況,他相信大家在意力應該是放在她的後半段話才是。

  「卡裡歐先生,這的確是我們考克多家的家務事,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能先行離開,讓我們自己處理這一團亂如何?」

  狄波非常清楚,待他離開,安娜那大小姐的優越感及自負定會開始向歐陽晴薇發出炮火,且會將她批評得體無完膚,因此,他暫時不能離開。

  「我還是將我該說的話說一說再離開,考克多小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當然。」他都那麼說了,她能拒絕嗎?

  「你們先過目一下這一份契約書。」他走到一旁拿出剛剛安德烈要求他的專業律師傳真過來的一份工作契約書,交給她,而上面歐陽晴薇跟安德烈都已經簽好名字了。

  安娜在過完目後,難掩怒火的將那分契約書塞到一臉困惑的母親手上,再對著狄波道:「這算什麼?什麼看護?她有看護的資格嗎?包吃包住還給五萬法郎月薪?這根本太扯了!」

  聞言,碧爾翠絲低頭快速的翻閱契約內容,再抬起頭來時也是眼內冒火,她怒不可遏的看著安德烈,「這算什麼?!你是變相的將財產轉移給她嗎?先是五萬,然後日後再迸出個獎金五十萬法郎,再來個額外津貼五百萬法郎?」

  狄波挑高一道濃眉,看來碧爾翠絲的腦袋也不笨嘛!

  不過,錢的主導權是在安德烈手中,他真的要將家產的大半送給歐陽晴薇,她也不能怎麼樣。

  「爸,你說話啊?」安娜咬著下唇,恨恨的看著靜默不言的父親。

  他的神情平靜,「這只是一份單純的工作契約,我的意思就跟狄波一樣,不希望你們將其複雜化。」

  碧爾翠絲咬牙迸射,「不行,她只是個見不得人的雜種,怎麼可以將她留在家裡!」

  「你說誰雜種?」歐陽晴薇原想讓他們一家三口去談,但這會兒人家都罵到她頭上了,她能不出聲?

  「還有誰?這兒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碧爾翠絲嫌惡的瞪著她看,這會兒她有女兒在身邊,而丈夫就算不為自己,但也不至於會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私生女再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吧!

  「你再說一遍!」歐陽晴薇快速的將手放入牛仔褲的口袋,正準備拿出折疊刀時,卻被狄波攔了下來。

  「沒有必要,我想考克多先生會處理這一切。」

  「可是她欺人太甚。」

  「亮那個東西出來,我不認為有任何助益,尤其在考克多先生的面前。」他好心的提醒她。

  她愣了一下,看著他刻意壓低聲音及暗示的話語,他知道她在乎安德烈這個「爸爸」,雖然他們相處才幾個小時,可是她該死的對他真的很有感覺,而這個大帥哥的觀察能力還是一樣的精銳,將她思緒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碧爾翠絲,你罵她雜種前,最好想清楚生下雜種的人是我,你的丈夫,繞了一圈,你罵了誰,你知道嗎?」安德烈凝困妻子的眸光仍舊冷揚颼的。

  她的心涼了半截,說來說去,他的心就是向著那個私生女!

  他抿抿唇,「我還要宣佈一件事,從今天開始,跟主臥室相連的客房,就是晴薇的房間,方便她過來照顧我。」

  「我們似乎沒有說不的權利了,是不?爸。」安娜比母親看清這一點,她冷冷的看著狄波、父親跟那個討厭的私生女。

  「你瞭解就好了,我累了,你們全出去。」他不想再爭辯下去。

  「包括她嗎?」碧爾翠絲惡狠狠的指著歐陽晴薇。

  安德烈冷睨妻子一眼,「當然不包括,她還得留下來照顧我。」

  夠了!她這個女主人還能說什麼?對,這兒也是她的臥室,不是嗎?

  「我累了,我也想躺到床上休息一下。」她邊說邊走到床沿坐下。

  「你到二樓的主臥室去。」

  她臉色丕變,飛快的轉頭看著丈夫,「為什麼?」

  「我會差春雪將你的東西移到樓上去,日後……」

  「日後我們分房了?!哈!」碧爾翠絲嘲諷的站起身,看著他,「有這個必要嗎?你有多少年沒碰過我了?」

  「那是兩回事,總之,就這麼決定了,晴薇——」他刻意將目光移到歐陽晴薇身上,「扶我到床上去一下。」

  「嗯。」歐陽晴薇刻意避開碧爾翠絲母女倆的怨恨眸光,做她的工作。

  「媽,我們走吧,你不覺得我們在這兒好多餘!」安娜咬牙切齒的道。

  碧爾翠絲看著歐陽晴薇扶著丈夫的一幕,心中的怒火愈燒愈熾烈,她不會讓那個女孩好過的,絕對不會!

  她怒不可遏的轉身離開,而安娜在走過狄波身邊時,忍不住問他,「你覺得我爸這樣的安排對我們母女倆公平嗎?」

  他聳聳肩,「這是你爸的安排,你該問的人不是我。」

  「你真的讓她迷了心了?」

  「你想太多了。」狄波搖搖頭,對著已將目光移到自己身上的歐陽晴薇道,「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你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有事,瞧他那麼快就跟安娜咬起耳朵!歐陽晴薇對此很不屑咧!

  狄波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到她,她一言不吭,還故意裝作沒有聽到他的話,彎腰替考克多先生蓋上薄被。

  算了,好人有時候真的做不得呢!

  他朝安德烈點點頭,「考克多先生,我先回去了。」

  「再見,謝謝你。」

  「不客氣!」兩人心知肚明,這個謝字的原因為何。

  狄波再看了那個擺著一張臭臉的歐陽晴薇一眼,聳聳肩後,隨即離開,而安娜亦瞄了歐陽晴薇一眼,這才跟上他的腳步,隨手將門給帶上。

  歐陽晴薇咬著下唇,看著關閉的房門,心裡真的有點兒給他郁卒。

  「你喜歡狄波,對不對?」

  「鬼才喜歡他咧!」她沒好氣的脫口而出,但下一秒,便想到問她話的人是誰,讓她滿臉通紅,顯得手足無措。

  安德烈笑容滿面,「他是個好人。」

  「也許吧,你——」她潤潤乾澀的唇,咳了咳清清喉嚨,眼睛卻對著空氣說,「我可告訴你,我跟你純粹就只有工作關係,其他的什麼也不是,你別過問工作以外的事情,就這樣了,我想到隔壁的客房去瞧瞧,有事你再喊我。」

  連珠炮的說完話,歐陽晴薇不等安德烈有反應,像身後有鬼在追似的,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到相連的另一個房間,將門關上後,貼靠在門板上撫著緊張失措的胸口。

  老天,她到底在幹什麼?!她在吃醋嗎?

  瘋了!她一定是鬼迷心竅了!

  「你對她不是認真的吧?」安娜還是不死心,亦步亦趨的追問著狄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停下腳步,看著這個眸中帶著怒火的女郎。

  「不然,離宴會也有好幾天了,為什麼你會跟她在一起,這幾天分明是你在照顧她。」她的話帶著濃濃的控訴。

  「我沒有照顧她,而且,我也沒有跟你說明的必要,不是嗎?」冷冷的撂下這句話,狄波離開考克多家的豪宅。

  瞧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他沒有耐心回答她一籮筐的問題。

  安娜咬白下唇,看著他開車離去的身影,心中的妒火愈燒愈旺。

  「她跟她母親都是一樣的,我已經敗在她母親手上了,你一定要替媽出一口氣!」碧爾翠絲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安娜回過頭,看著亦是一臉怒火的母親,「那我該怎麼做?」

  「那個雜種不是有三個月會待在這兒嗎?我們絕不能讓她好過!」

  「怎麼做?」

  「虐待她也好,羞辱她也罷,就是要她滾回去吃自己!」

  安娜想了一下,心中大概有譜,「我明白了。」

  「還有一件事,你要小心點,那個雜種身上有帶刀,要刀相當利落,我們在羞辱她前,恐怕得先找個人來倚靠。」

  「有這個需要嗎?」安娜一臉困惑。

  「當然有,當她口中說著狠話,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時,你找什麼人來制她?」她沒好氣的瞪了女兒一記白眼。

  「那要找什麼人?」

  碧爾翠絲想到當年她透過管道認識的一個黑幫人物,當時,就是他幫她安排打手跟殺手去對付那些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

  「我知道到哪裡找人,我現在就去,你爸跟那個人,你可得盯著點,免得你爸將一些不該給她的東西給了她,明白嗎?」

  安娜點點頭,明白「東西」指的就是考克多家族的龐大家產。

  碧爾翠絲沒有任何的遲疑,走到落地窗旁的鏡面前,看看她身上那套古齊長裙套裝還算整齊後,拿了皮包開車出門。

  安娜則守在家中,當個監視者。

  碧爾翠絲特地先到市中心的美酒專賣店買了兩瓶高檔的XO當作禮品後,這才駕車來到優雅安靜的杜伊勒利花園後一處佔地寬廣的獨棟花園洋房。

  這是「KG黑幫」一個資深大老安奎爾的住處,門禁森嚴,不過,她跟他有過數面之緣,再加上她的父母跟他是熟識,所以在通報自己的姓名後,很快的就有兩名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接待她往洋房的後院走去。

  年近八十歲的安奎爾正在泳池裡來回的奮臂游動。

  「請考克多夫人在這兒坐一下。」

  「好,謝謝你們。」她點點頭後,便在雕刻精美的椅子坐下,看著泳池中,宛如海中蛟龍的安奎爾。

  安奎爾在連游了近十趟後,終於離開泳池,拿起放在躺椅上的毛巾擦拭身體後,這才走向碧爾翠絲,由於保養得直,灰髮藍眼的他看來不到六十歲。

  「好久不見了,大概有十多年了,怎麼突然想到來找我?」安奎爾在她的對面坐下,雖然出入上流社會,但本身是混幫派起家的,江湖味甚重,而且,飄浮不定的眸光讓人感到他絕非一個正派人物。

  而事實也是如此,只要有利可圖,安奎爾打家劫舍,甚至殺人,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我想請安老幫我一個忙。」

  「幫忙?」他笑了笑,「記得十多年前你要我幫的那個忙出了狀況,你對我還有信心?」

  「上回是那個賤人跑得快,不是你安排的殺手有問題。」她明白他指的是殺害歐陽蓉一事。

  「好,看在你對我這麼有信心的份上,我就幫你。」

  「那我先說謝謝。」

  「你要對付的是什麼人?」

  「是那個賤人的女兒。」

  「她還生了女兒?」

  「是啊,真是應了一句話,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下子換她的女兒來搔擾我跟我女兒的生活了……」她簡單扼要的將今天發生的事全跟安奎爾說。

  不是什麼狠角色嘛!他狂妄一笑,「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娃,簡單,你是要我一槍殺了她,還是……」

  「不,暫時不用,先安排一個人在我身邊倒是需要,至少在羞辱她時,我可以有恃無恐。」那個私生女這會兒若出事,丈夫一定會懷疑到她頭上來的。

  「我明白了,我馬上就可以讓你帶一個人回去,那代價——」

  「兩百萬法郎,如果要解決那個雜種,我會再加價碼。」

  「很不錯的價碼,不過!」他的眸中閃過一道色慾之光,傾身向前伸出手摸上她塗得紅艷的臉蛋,雖然徐娘半老了,不過,她臉上那股怨婦及妒婦的陰狠卻很對他的胃口。

  「安老——」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錯愕的看著他。

  「陪我睡一晚,好好伺候我,也許兩百萬法郎你都不必付了。」他笑了笑,起身走到她身後,一手抽掉她挽起金髮成綰的髮夾,看著那頭長髮如瀑布般流瀉而下。

  她全身僵硬如石像,「這……可是我有丈夫……」

  「他背叛過你,而且——」他輕浮的手來到她的領口,一路往下摸到她的乳溝處,嘴唇就貼在她的耳畔,「還將雜種接進屋子,你還在乎他?」他邊說邊將手探入她的衣內,揉搓起她的身體。

  雖然覺得不該,但一股早已死寂多年的慾火似乎被挑撥上來。

  看著碧爾翠絲顫抖的雙肩,及眼中不由自主竄起的慾火眸光,安奎爾揚嘴一笑,雙手粗暴的扯掉她的上衣,將頭埋在她的雙乳問,在她身上展開恣意妄為的情慾激情……

  自從情慾再次被安奎爾挑起後,碧爾翠絲幾乎成了情慾的奴隸,雖然他派了一個幫派女打者在她身邊,供她差遣,可是她卻沒啥心情管她,也沒心情教訓歐陽晴薇,她很想再嘗嘗那種忘卻一切,只讓身體的感官主宰一切的快感。

  所以她總克制不了自己,三天兩頭就往安奎爾那裡跑,這一個月下來,原本心中那股要那私生女好看的念頭反而變得不重要。

  而就在她打扮得美美的,想到安奎爾那裡去時,早已察覺她不對勁的安娜在車庫前攔下她。

  「幹什麼?」她不悅的看著將她的車鑰匙拿走的女兒。

  「你這一個月到底在幹什麼?你知道那個私生女跟爸的感情變得有多好?他們就像一對該死的父女,彼此噓寒問暖的,你呢?你知道自己看起來像什麼嗎?雖然這個房子裡,只有我注意到你,但你就這麼不要臉了嗎?」她激動的搖晃著母親。

  她臉色丕變,心虛的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她咬牙切齒的將穿著袒胸露背洋裝的她拖到車旁的後視鏡,「看看你,你像個蕩婦,像個沉浸在愛情的女人,容光煥發,天天打扮得……」她說不下去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母親,「你是不是不要這個家,不要考克多夫人這個頭銜?要讓那個私生女強佔屬於我的一切?」

  碧爾翠絲撇撇嘴角,「我又沒有阻止你去教訓她。」

  「是如此沒錯,但狄波常常來來去去,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他,難道要讓他看到我在教訓那個私生女?」她總得顧慮到他。

  「你怕他對你的印象變壞?」她嗤之以鼻,「從媽的身上,你該有個借鏡,男人一旦將心放到別的女人身上時,不管你做了什麼,一切都是惘然。」

  「不會的!狄波根本沒有正面回答我,他愛上那個私生女。」

  「那又怎樣?你要我當壞人?」

  「本來就是你告訴我要讓那個私生女不好過的,但現在呢?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碧爾翠絲語塞,完全沉溺在慾海中無法自拔。

  「媽,別再去找那個男人,不管那個男人是誰,你聽清楚了嗎?」安娜很想喚醒母親脫軌的行為,但談何容易。

  「哪有什麼男人,我不准你胡說。」她慌張的否認。

  「那就不要天天出去,至少去教訓一下那個該死的私生女,不管是為我還是為了你自己!」安娜氣憤的拖著她走回屋內。

  歐陽晴薇看著安德烈熟睡的臉孔好一會兒,才輕聲的離開房間。

  一個月了嗎?

  她回想著這一個月如夢似幻的生活,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她吃得好,睡得好,最重要的是,她跟安德烈之間的親情似乎隨著朝夕相處而更見濃烈。

  雖然,她沒有喊他爸爸,而是喊他考克多先生,而他也沒有叫她女兒,只是叫她晴薇,但感覺上真的有一股溫暖的光圈包圍著他們。

  從早午晚三餐,從伺候他吃藥,從推輪椅帶他到外面去散步,唸書報給他聽,甚至聽他說一些陳年往事,為了避免觸及敏感話題,他倒是很刻意的不談她母親的事。

  而她也開不了口,要求他談他跟她母親之間的事。

  不過,他記得對她的承諾,也比她還急著要讓體力恢復,每天都走一小段路,慢慢的縮短坐在輪椅上的時間。

  他還說要帶她遊遍法國的每一個角落,當然,在見過她母親之後。

  而從醫生最近一次的診療下來,安德烈的心臟毛病顯然獲得了不少的改善,而且,他是個很乖的病人,準時吃藥,適時的運動,醫生說再過不了半個月,就能完全扔掉輪椅,像個正常人般。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的快嗎?

  她記得才沒幾天,怎麼就過一個月了?

  那第二個月跟第三月肯定也會很快就結束了,到時候,她還可以待在這裡嗎?

  思走至此,她眉兒一皺,忍不住敲了自己的頭上一記,笨蛋,她難道想永遠留下來嗎?

  他可是拋棄她們母女的人,她——

  喟歎一聲,她已經喜歡上他了,要討厭這個爸爸真的好難,他總是那麼溫柔的看著她,關心她的一切,連她身上的衣物,他也想到了,還差了那個胖胖的春雪去幫她買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及鞋子,雖然她拒收,但在狄波那三寸不爛之舌的遊說下,她還是收下了,因為那個爛人居然說,如果她不要,他就拿去送給孤兒院。

  拜託,她跟孤兒沒兩樣,而且搞不好比孤兒院的孤兒還可憐,身上只有一件上衣、褲子而已,而那雙穿了N年的破鞋又不知什麼時候被扔了,但算了,反正她現在有一堆衣物、鞋子可以換洗,懶得找丟她鞋的人算賬。

  只是說到狄波,這兩天怎麼都沒有過來看她?

  不過,他沒來,這段時間似乎也很忙的碧爾翠絲母女,還有她們不知從哪兒找來一臉土土,卻凶不拉幾的黑女人諾雅,倒是像三個母夜叉似的連袂的擋住她的去路。

  她冷冷的挑一挑柳眉,「你們要幹什麼?」

  這一句可問倒了三人,尤其碧爾翠絲還是被女兒拉回來的,腦袋裡根本沒想到要怎麼羞辱這個討厭女。

  至於高約一八○的諾雅得聽她們母女的命令行事,因此,只是將目光放到她們母女身上,看看她們有何吩咐?

  歐陽晴薇見三人都不出聲,不耐的道:「如果沒事,請讓我過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媽!」安娜連忙向母親使眼色。

  這一時之間,要她說什麼?情急之下,她也只能開口道:「去把宅裡每一間的廁所刷一刷,洗乾淨。」

  歐陽晴薇愣了一下,隨即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媽!何止她想笑,我也很想笑,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安娜咬牙迸射。

  「不然要我說什麼?」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老天爺,你們在合演新版的灰姑娘嗎?對不起,我不當仙度瑞拉。」歐陽晴薇冷睨發了神經的母女一眼,便想走過去。

  碧爾翠絲咬牙切齒的道:「諾雅,給我賞她一巴掌,誰叫她連我這個女主人的話都不聽!」

  「是的,夫人!」諾雅恭敬的點點頭,隨即欺身向前,揚起手就想掌歐陽晴薇一記耳光,歐陽晴薇一閃身,手中就亮出一把折疊刀。

  諾雅利落的閃身,躲開那把小刀,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拉住她的手臂,再將她整個人一轉,「啪!」地一聲,右手順利的掌了小美人一記耳光。

  「你——」歐陽晴薇傻了眼,她沒想到這個一臉士土的黑女人居然身手了得。

  既然她打不了這個高大的「青仔叢」,無法為自己紅腫的臉頰報仇,那就找別人算賬。

  於是,她突地一回頭,揚起手就往毫無心理準備的碧爾翠絲摑了一記耳光,聲音不輸剛剛她被掌的那一記,「這算是回敬你的!」

  在碧爾翠絲還來不及叫諾雅擋住她的路時,她就先溜了。

  「媽,你沒怎樣吧?」安娜憂心的看著母親被打得紅腫可見五指紅印的臉頰。

  「你讓她打一掌看看,會不會怎麼樣!」碧爾翠絲氣呼呼的推掉女兒的手,捂著火辣辣就像要燃燒起來的臉頰,轉身往二樓走,這下子臉變這樣,要去找安奎爾也不成了。

  「要我去教訓那個小美人嗎?」諾雅看著一臉怒火的安娜。

  「不用了,你下去吧!」安娜咬咬牙,乾脆回房裡去,這樣下去怎麼行呢?母親不知道被哪個男人勾了魂,根本無心這個家,而父親此刻的心思及目光全在歐陽晴薇身上,甚至狄波三天兩頭來這兒一趟,為的也是看歐陽晴薇的情形如何?

  只有她,她被完全的遺忘了,她該怎麼辦?

  初秋的微涼午後,狄波從「鐮刀」食店的糖果部門,買了一盒奶油巧克力圓球來到考克多家豪宅。

  迎接他的是笑容滿臉的春雪,不是那個一看到他出現,就會開心的跑向他,然後,又突然停下腳步,裝出一張冷若冰霜的小麻煩。

  「卡裡歐先生,考克多先生正在睡午覺,而晴薇小姐則在她的房裡,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身體不舒服,今天撥了內線給我,拜託我送考克多先生的午餐給他,還要我先幫她準備藥。」

  他蹙眉,「她人不舒服?」

  她搖搖頭,「我也是這麼問,不過,她說沒有,只是忽然有點兒困,考克多先生也很擔心她,本想過去看看她,沒想到她將室內相接的門給鎖上了,我們到外頭,她的門還是鎖上的,她不肯出門,就說她小睡一下就好了。」

  肯定有事!這一個月來,她可是一個很盡責的小看護呢!他想了一下,又問:「你家夫人跟小姐呢?」

  「也很怪,全窩在房間,午餐全是我送到她們房裡去的。」

  「那那一個諾雅小姐?」

  春雪搖搖頭,對那個土土凶凶的,說是夫人的黑人朋友也很不喜歡,「她在後院嘿嘿嘿的練什麼空手道、什麼跆拳道,怪裡怪氣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那我去看看晴薇。」

  「不知道她會不會讓你進房去。」

  「除了兩扇門以外,應該還有其他的方式可以進入她的房間吧?」

  她想了一下,「對了,落地窗,她房間前面的那一大片落地窗應該可以,可是,這樣好嗎!」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她,回身便往庭院走,來這兒進進出出好幾日了,他很清楚她房間的位置在哪裡,而且他更清楚那個倔強的小麻煩一旦要掩飾某件事時,你用太文明的方法是得不到答案的。他走到花木扶疏的後庭院,看著那片落地窗的白紗隨秋風舞弄畫起的一道道白色波浪,他側身看了一下,落地窗是開的,沒有一絲猶豫,他撥開那些舞弄的白色紗簾,跨進室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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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7 00:16:16
  第七章

  歐陽晴薇此時是在浴室裡,拿著冰塊包成的毛巾冰敷她那紅腫且可見五指紅印的右臉頰。

  好痛哦!剛承受那一掌時,只覺得整個臉頰發麻,還不怎麼痛,但沒想到才不到一分鐘,發麻的感覺一過,就痛得臉都快抽筋了,她照了照鏡子,這才明白整個右臉頰為什麼像火燒般的抽痛滾燙。

  老天,她的臉頰真的腫得跟「發糕」沒兩樣嘛!

  偏偏又不好意思跟春雪要消腫藥,她知道了一定會去跟安德烈說,到時候會是什麼情形?

  安德烈痛罵他老婆,這應該會讓她消消火的,可是她卻不想,原因是,安德烈的病情已好了七、八分,這萬一被他老婆氣得心臟病發?

  她撇撇嘴角,光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就打算將這事壓下來,不是她疼惜他,而是他還沒去她媽的墳上住香呢!

  真的只是這樣?

  不然是怎樣?

  你不希望他心臟病發,對不對?

  才不是呢,只是,呃,如果她已經去我媽墳上上過香了,誰理他心臟病有沒有發作?

  你嘴硬!

  「拜託、拜託!我人格分裂了嗎?」一臉煩躁的歐陽晴薇拍了自己的額頭一記,但就在這時候,眼角突地瞄到有個人影晃了過去。

  「誰?!」她直覺的喊叫。

  「我!」狄波突地在浴室門口出現,他剛剛在房間內看了老半天也沒看到她,沒想到她躲在浴室裡,「你的臉怎麼了?」

  她愣了一下,急忙回過身背對他,「你是色狼啊?怎麼一聲不響的跑到我的房間——不對,」她微微側身,不讓他看到她用毛巾冰敷的另一邊臉頰,火冒三丈的怒視著他,「我的房門明明全鎖上了。」

  「我從落地窗進來的。」他很坦白,「你的臉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冰敷?」

  「我不小心跌倒,撞到地上,可以嗎?」幹麼那麼愛多管閒事嘛。

  「像個小混混的小麻煩有辦法自己走路走到跌倒,撞到地上?」他一臉的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就是那樣子。」她沒好氣的越過他身邊,走到沙發坐下。

  狄波走向她,冷不防地,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毛巾,看到她臉上那又腫又紅的五指紅印後,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倏地一變,「該死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就是跌倒嘛!」歐陽晴薇還是一臉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是在哪個地方跌倒的?居然還能奉送個五指紅印?」他半瞇起黑眸,一臉她在胡扯狀。

  問倒她了,她想不出地點。

  狄波咬咬牙,「你還在睜眼說瞎話,你明明被人甩了一記耳光,我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你幹麼那麼忿忿不平的?又不是你被摑?」

  好問題,真的是問倒他了。

  「痛也是痛在我身上,又干你屁事?」

  意思他又多管閒事了。

  狄波火冒三丈的瞪著她好一會兒,突地將手中的毛巾用力的用在沙發椅上,轉身大步的開門離去。

  她眨眨眼睛,一臉錯愕,「搞什麼嘛?」

  瞪著他打開的房門,她氣呼呼的走過去將門關上,走回沙發坐下,拿起毛巾繼續冰敷,但,在這時候,她才注意到小桌子上放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走過去一打開,就聞到香濃的巧克力味道,正好她肚子有點兒餓,於是她拿起一顆圓球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好好吃哦。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不會是狄波回來了吧?她將毛巾放到桌上,走過去開門,沒想到卻是春雪,「呃——」

  「你的臉怎麼了?」

  她連忙摀住臉,尷尬的道:「沒事,你別跟考克多先生說。」

  「來不及了,我已經看到了。」安德烈沉著一張臉,從春雪的身後走了進來。

  吃那麼胖幹啥?!歐陽晴薇隊起嘴兒瞪了還一臉笑意的春雪。

  「你的臉怎麼一回事?」

  「這個巧克力球好好吃,謝謝——」她顧左右而言他,將手中的那盒巧克力球拿給安德烈分享。

  「這是卡裡歐先生特別帶過來給你的,晴薇小姐。」春雪笑盈盈的接話。

  狄波?是他?她撇撇嘴角。

  「晴薇,是誰打了你?」安德烈一張臉好嚴肅,沒心情去吃她推到他眼前的巧克力。

  「去看看你老婆,你就知道了。」

  「她敢打你!」

  「去看看她啊,總之,她也得到教訓了,以後不敢亂來了,你根本不必生氣。」

  「你被打,我怎能不生氣?!」

  「去看看她嘛,你就知道我為什麼要你不生氣了。」

  她看來是很柔弱,但她的手勁可大,尤其剛剛回敬碧爾翠絲那一掌,她的手都還發麻,她相信在她臉上產生的效果一定很不錯。

  安德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便轉身,打算上二樓去看看妻子。

  見他似乎沒有氣得心臟病發,歐陽晴薇的心安心許多。

  她看著巧克力球,不自覺的走近桌子,又抓了一顆塞入嘴巴。

  「你跟狄波先生吵架了嗎?我看他剛剛離開時,臉色鐵青耶。」春雪好奇的問。

  「誰管他!」她口是心非,不明白他幹麼臭著一張臉,不吭一聲就走了?

  「我看得出來他很關心你,而且,他對你,跟對安娜小姐的態度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哪有那麼誇張?」她才不信呢!

  「真的,他還特地到『鐮刀』那家一流食店去買巧克力來給你吃,這可是人間一大美味,只要吃了一口,永遠不會忘記它的香醇濃厚,這就跟狄波先生給人的感覺一樣,他是那麼出眾,只要見過他一眼的女人,一定就不會忘記他。」春雪年紀是大了點,但到底還是女人,對那樣的帥哥還是很欣賞。「是嗎?將他譬喻的跟巧克力一樣?好像人人都想吃那麼一口?」

  「他就是社交圈出名的巧克力情人之一啊,而且是其中跟女人保持最遠距離的Dove情人,那也是安娜小姐鎖定他,要成為他的愛人的主因。」

  巧克力情人?歐陽晴薇看看手中的那盒巧克力球,忍不住又扔了一顆到嘴裡,狄波像巧克力?也許吧,她不能否認,棕髮黑眸的他俊美挺拔,那股內斂又帶著一些些冷意的氣質總是挑逗著女人心裡的每一根情弦,讓人忍不住想被他擁在懷中,想讓他親吻愛撫,想讓他在她的身上印上一個又一個溫柔的香吻。

  國際巨星小甜甜布蘭妮曾說過,「巧克力的滋味跟高潮一樣的美妙……」

  高潮?!她眨眨眼睛,在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時,一張粉臉漲得紅通通的,手中的那盒巧克力對她而言,突然就像是一盒毒藥,她急忙的將它塞給好像也對著它流口水的春雪,再將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她推出門,急忙的將門給關上。

  老天爺,她不會真的想跟狄波做愛吧?!

  但該死的,她怎麼全身血液奔騰、渾身燥熱,一顆心卜通卜通的狂跳不已?!

  她潤潤乾澀的唇,乾脆跑進浴室衝起冷水澡,看能不能將那莫名其妙充塞全身的情慾狂潮止息。

  安德烈自行上了二樓,一切都不再吃力了,他跟一個月前只能坐在輪椅上,連個階梯都上不了的他不一樣了。

  也許,他可以到格朗鎮去看看蓉兒了。

  思緒間,他來到妻子的臥室門口,沒有敲門便開門進去,坐在沙發上正在為右臉頰塗消炎藥水的碧爾翠絲沒想到他會上來,驚惶失惜的以手挎住她塗上一層冰鎮黃藥水的右臉頰。

  但安德烈看到了,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做何反應?

  這可能是他認識她二十多年來,他頭一次看到她這模樣,他甚至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她此刻的樣子。

  她遮住的右臉頰是一片腫脹的黃色,而左臉則是濃妝艷抹的藍眼影、紅腮紅、塗上橘色口紅的唇瓣。

  老天,她曾是社交圈跟柏克萊夫人列為「雙後」級的大美人,而這會兒卻跟鐘樓怪人不相上下。安德烈發現自己的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眸中出現笑意,難怪晴薇一直要自己上來看看,要自己不要生氣。

  她下手顯然下得比自己的妻子還要重呢!

  碧爾翠絲看到老公居然臉帶笑意,心裡瞬間竄起一把怒火,「我的樣子很好笑嗎?那個賤人的孩子甩了我……」

  「我不允許你用那兩個字說蓉兒!」他臉色突地一沉,冷冰冰的打斷她的話。

  「好,我不這樣說她,那你的那個看護可以這樣打我這個女主人嗎?」她放開手,讓他看紅腫的右臉。

  「你還不是打了她。」

  「你——根本不是我打她的!」碧爾翠絲慌忙否認。

  「不是你還有誰?」安德烈濃眉一皺,腦海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該不會是你那個所謂的朋友諾雅吧!」

  「呃——」

  「原來是她!」他冷笑一聲,「那一定也是你授意的吧,你莫名其妙的找了她住進家裡,我就覺得很好奇,但你既然說是你的朋友,我也不想干預你太多,但看來你找她進來是要來教訓晴薇的。」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她一臉心虛。

  「不知道?!」他咬咬牙,「有些事我沒有說破不代表我不知道,但你自己最好注意一點,免得又招來外界的流言流語。」

  語畢,他轉身欲離開,卻被她給攔了下來,「你在暗示什麼?你給我說清楚?」

  「要說清楚,好!第一件事就是諾雅,如果晴薇少了一根寒毛,我就將她轟出去,當然,連同你在內;第二件事,你三、兩天的往外跑,天天濃妝艷抹的,你在做什麼?我不想多想,但是,你最好別讓一些流言流語傳入我的耳朵,不然,你這個考克多夫人的頭銜很快就會跟你說再見。」

  她臉色丕變,嚥了一口口水,「你是在暗示我你會離婚?」

  「那不叫暗示,而是明示,你最好想清楚一點。」

  他冷冷的看她一眼,越過她轉身下樓。

  他知道她在外面有男人的事嗎?不不可能,他這一個月最多也只讓那個小賤人推他到前後院走走而已,根本沒有走出大門……

  還是她這陣子的變化引起他的懷疑,就像她女兒懷疑她一樣?

  她沮喪的垮下雙肩,看來自己得乖一段時間,不然真出了事,她不就一無所有了?!

  月光如橋的夜晚,柏克萊夫人從外訪友回家,便看到狄波緊繃著一張俊顏坐在前院的長椅上。她笑了笑走到他身邊坐下,「怎麼?有人睡不著?」

  他瞥了一身高貴黑裙的她一眼,「沒有,只是還不睏。」

  她挑起一道柳眉,「怪了,你這會兒的神情跟這一個月來容光煥發的表情可差多了,不會是小麻煩——」

  「請柏克萊夫人以後別在我的面前提她的事。」光想到今天的事,他就一肚子的火。

  人家覺得他很無聊,他何必理她!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她已經知道是誰惹火了這個迷人的巧克力情人了。

  「那好吧,你跟其他三名貴公子,這四公子並不怎麼盡責,各有各的目標,我最近出席宴會,老是缺個像樣的男伴,你明兒就陪我出席一下蘭迪家的晚宴?好不好?」

  他想了一下點點頭,或許將注意力移到他人身上,他就沒空理小麻煩了。

  反正,她跟安德烈的親情逐日回溫,她的生活坐息正常,他本來就不該再常往考克多家跑,今兒發生這事正好可以讓他將這股怒火咬住,逼自己別再多事了。

  柏克萊夫人莞爾一笑,再瞥了又陷入思緒的大帥哥一眼,看來戀愛症候群開始在他身上一一亮相了,而低潮之後,通常會有高潮,時間是個很奇妙的魔術師,她這個紅娘最好沉穩一點,免得欲速則不達。

  連著幾天,歐陽晴薇一直沒有看到狄波來訪,一顆心顯得空虛不已。

  雖然安德烈已得到醫生的允許,可以跟她回到格朗鎮的老家去,除了到她母親的墳上上一柱香外,他也預定停留幾天,看看她成長的地方,但這個好消息似乎沒有她想像中來得令她欣喜若狂,至少她的心靈還很空虛。

  他到哪裡去了?為什麼都沒來看她?

  還是他還在生氣她那天不願對他坦白她被摑掌的事?

  她長歎一聲,對手上的故事集視而不見,她該死的好想他,他為什麼不來看看她呢?

  「唉!」不自覺的,她又歎了一聲。

  安德烈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不解的看著她手中的那本《雙城計》,他看那本書也看了好幾遍,就不知道哪一段可以讓她長吁短歎,唉唉唉的連聲歎息?

  「唉!」好煩哦!他今天也不會來吧?都下午六點了。

  安德烈實在受不了她發出的第N個歎息,連忙開口問:「晴薇,你是看到哪一段如此感慨?歎息個不停?」

  「就是他今天也不會來了啦——」她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但在看到他一臉莫名後,一張粉臉瞬間滾燙的要冒出煙來。

  見狀,安德烈這才發現原來她的心思早不在書本上,「你說的他是狄波吧?」

  「不是,當然不是他。」她就是嘴硬。

  他側著頭想了一下,「其實我也挺想念他的,再過兩天,我們就要啟程到格朗鎮,一待又會待個十多天,還是我找他同行?」

  「可以嗎?」歐陽晴薇的眸中一亮,但隨即尷尬的轉過頭,吶吶的道:「呃,不必吧,人家對我那個鄉下地方不可能有興趣的。」

  「我邀他看看,再說,也許我在那兒也會做些安排也不一定。」

  「安排?」

  安德烈但笑不語,如果沒有問題,他會花些錢將蓉兒曾經住過的屋子買下來做為紀念,另外,若是她的墓地太簡陋,他也想幫她找個依山傍水的新家,弄得漂漂亮亮的,讓她在另一個世界能住得舒適點,而這些私事,他想請狄波幫忙。其實這也是一個試驗,如果他在乎晴薇,他應該會答應同行才是。

  何況,晴薇似乎已為他患了相思病,他這個做父親的怎能不幫女兒一把?

  歐陽晴薇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她聰明的不再追問,因為他的眸中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讓她感到很不自在。

  思緒間,碧爾翠絲跟安娜母女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走近他們。

  這些日子,她們可真收斂,她已將雅諾送走,不過,她們跟她及安德烈形同陌路,一天下來,雙方可能連一句話都沒談上。

  但這會兒怎麼會突然主動接近他們?

  安德烈對她們的接近也感到困惑,畢竟這段時間,是她們刻意漠視他,而他很清楚那叫「沉默的抗議」,抗議他將重心及關懷全給了歐陽晴薇。

  「爸。」安娜的這一聲喊得不甚甘願。

  他點點頭,看著她道:「你們要出去?」對這個女兒,他並非不關心,而是她跟她母親站在同一線,他反而不知該如何跟她相處。

  「沒錯,我們要去蘭迪家參加一場晚宴,想問看看歐陽晴薇有沒有興趣同行?」

  「我?」歐陽晴薇討異的眨眨眼,天要下紅雨了嗎?她居然主動邀約自己?

  算了,肯定不安好心吧,她才不去呢!

  「我沒興趣,你們自己去吧。」

  「那就算了,我以為你會想看看卡裡歐先生,他這些天跟蘭迪先生的女兒蘭琪走得很近……」她故意拉長尾音轉身就走,但歐陽晴薇一把拉住她的手。

  安娜一臉嫌惡的看著她那隻手,歐陽晴薇連忙放開手,尷尬的再問:「你說他跟蘭琪走得很近?」

  安娜點點頭。

  原來,原來忙著泡馬子,難怪沒空來看她!歐陽晴薇覺得一肚子火。

  「今晚的宴會只有邀請不到十五名的紳士名媛,仔細想想,你可能也不夠格,還是待在這兒好了。」安娜輕蔑的又瞄了她一眼。

  「等一等,我要去,我要去,呃,可以嗎?考克多先生?」她要親眼去看看那個忙著泡妞的男人是不是一臉色胚樣。

  安德烈蹙眉看著她,總覺得讓她一人跟碧爾翠絲母女同行不太妥當,他不認為她們是好心的邀她前去。

  「晴薇,我想你還是不要去好了。」

  「為什麼?我請個假不成嗎?」她看來有點兒生氣了。

  「當然不是——」

  「那還有什麼問題?」

  她這麼說,安德烈頓時想不到適當的詞來拒絕她,只好點頭。

  「不過,你穿這身家常服,我們可不敢帶你去。」碧爾翠絲在一旁說起風涼話,不過,這早是她們母女倆編好的台詞之一。

  歐陽晴薇看看她們兩人全是一身珠光寶氣,身上的晚宴服高雅豪華,不像她這一身輕便舒服的家常服褲裝,兩相比較,她看來是不太正式。

  「這樣好了,是我邀請你的,我就借件衣服給你,免得丟我們的臉。」安娜跟母親一搭一唱,就是要騙她穿上那件會在「瞬間」讓她窘得無地自容的晚宴服,她們已在衣服上動了手腳,好報她們這段日子忍氣吞聲的仇啊!

  「那就麻煩你了。」歐陽晴薇無暇去想她們怎麼那麼好心,她只想趕快去看看那個讓狄波忘了她的蘭琪長哈模樣?

  母女倆若有似無的交換了一下眸光,由安娜帶著歐陽晴薇回到她的臥室,裝裝樣子,從長衣櫃裡找了一排晚宴服後,抽出一件剪裁大方的白色削肩,裙擺是前端及膝後端拖地的魚尾長裙的晚宴服。

  「這一件吧,當時設計師將長度修得太短了,我根本沒法子穿,你個兒比我小了點,應該剛剛好,當然,這種露背的衣服是不能穿胸罩的。」

  她點點頭,沒有異議的穿上它,對她來說,她可不在乎衣服的款式長短,反正她們願意帶她出席就可以了。

  這段時間,她的頭髮長了點,剛好在肩上,黑色髮絲配上這套名設計師的晚宴服,看來是美麗無比,一時之間,安娜看著她超越自己的氣質及容貌而呆立了幾秒鐘。

  一旦她出現在宴會上,自己的光芒一定會被她奪走,突然間她不太想帶她出席,社交圈裡根本沒有人知道她這一號人物,但一旦曝了光——

  「考克多小姐,我們是不是該走了?」歐陽晴薇不明白她幹麼呆立不動。

  「呃——這——」

  「考克多夫人在外面等著我們呢。」

  安娜看著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只要她在眾人面前丟臉,她只會讓人嘲笑而已,不會有人理她的。

  「嗯,我們走吧。」

  兩人下了樓來到庭院,安德烈看到脂肪未施,但卻脫俗出眾的歐陽晴薇也看傻了眼,她穿上晚宴服,婀娜曲線盡現,活脫脫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女人。

  不過,歐陽晴薇的心早飛到宴會上,因此,只跟他說聲拜拜,便跟碧爾翠絲母女乘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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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17 00:16:45
  第八章

  蘭迪家族也是法國望族之一,佔地數百坪的雙併豪宅就位在杜伊勒利花園附近,可欣賞羅浮宮美景的高級住宅區內。

  由於這兒離安奎爾的住處不遠,因此,已按捺了好長一段時間不去找安奎爾的碧爾翠絲,打算在看完歐陽晴薇的笑話後,便離開現場去找他,一是為了安排歐陽晴薇在後天到格朗鎮的死亡之約,二是重溫激情。

  三人下了車後,走進置得金碧輝煌的璀璨大廳裡,蘭迪夫婦都是五十多歲的老紳士、貴夫人,這次邀請的也是謹慎挑選過的社會名流,但眾人在看到碧爾翠絲也出現後,原本歡樂和諧的氣氛頓時籠罩令人窒息的低氣壓,眾人面面相覷,實在不明白這個早被踢出社交圈的考克多夫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蘭迪先生略帶不悅的目光看向一身火紅晚宴服的安娜,「我以為我的邀請函上是寫著令尊考克多先生跟你而已。」

  「我媽是來澄清十九年前大家對她的誤會,所以才不請自來,而這位歐陽晴薇小姐就是一個證人。」安娜不 嗦,從她母親那已知道她被排除在社交圈外的前因後果。

  而今天的好戲,自然得從這一幕開始。

  「歐陽?!」眾人嘩然。

  今天出席的貴客只要是四、五十歲以上的人,對這個特殊的中國複姓都印象深刻,當年安德烈愛上一名東方女孩歐陽蓉,引發碧爾翠絲買通殺手,將她殺了毀屍滅跡,讓安德烈從此抑鬱寡歡,不再參與任何宴會活動,但多年來,眾人仍沒將他忘記,每有宴會仍會禮貌上的在邀請函上繡上他的名字,雖然,眾人都清楚,他不可能會出席。

  眾人會對碧爾翠絲有成見,在於她的手段太過殘忍,讓眾人無法可憐她,更害怕跟她交往,就怕哪天不小心得罪她,她毒心再起。

  歐陽晴薇不知道安娜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也懶得管她,她的目光不停的在十多名客人間來回穿梭,整個心思都在她想看的那個人身上,但卻找不到他。

  就在她想走到那看來好像挺美的後院去瞧瞧時,安娜卻將她拉住,「等一等,等我媽將話說完,你要走再走。」

  「怎麼這麼 嗦?」

  碧爾翠絲知道這裡清楚過往的人都認為她心狠手辣,因此,趁此機會贏回自己的清白,當然是應該的。

  「相信你們都看到安娜跟這名小姐有多麼相似了,沒錯,她就是當年勾引我丈夫的賤人生下的孩子,而你們都認為我將那個賤人毀屍滅跡了,但事實擺在眼前,我根本沒對那個賤人怎樣。」

  這一席話讓眾人議論紛紛,但也注意到那個天生麗質的黑髮美女的眸中竄起兩簇怒火,「你開口閉口都是賤人,你在說誰?」

  就在眨眼間,歐陽晴薇就亮出折疊刀架在碧爾翠絲的脖子上,引起眾客人的驚慌叫聲。

  此時,原本在後院的狄波跟蘭琪聽到那一聲聲的驚叫聲,連忙跑進來,在看到這一幕後,長相甜美的蘭琪嚇了一大跳,狄波僅是濃眉一皺,便面不改色的走近歐陽晴薇。

  「你在幹什麼?」

  她也瞧見他了,尤其剛剛還特別的看了跟他一起走進來的女孩一眼,她長得像個甜姐兒。

  她沒好氣的嘲諷,「你不是忙著泡妞嗎?別讓我打擾了你。」

  「你在胡說什麼?」狄波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硬是使力將她握刀的手從碧爾翠絲的脖子上移開,「這是什麼地方,你怎麼這麼胡鬧?」

  「那是因為有人一直出言污蔑我母親!」她恨恨的瞪了碧爾翠絲一眼。

  「算了,是我不對。」碧爾翠絲意外的道了歉,更引來眾人的側目,「我想我們應該是最後到的客人吧,我肚子有點兒餓了,呃,蘭迪先生,不介意開始用餐吧?」

  「呃,當然!」來者是客,雖然狀況仍有些混沌難明,但蘭迪先生只好招呼大家到長桌旁的椅子坐定,示意六、七名僕人先行服務眾人,為他們倒些餐前酒。

  歐陽晴薇坐在狄波的身邊,並非她自願的,看到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都快氣死了,哪肯再跟他坐在一塊兒。

  但他拉著她的手,硬是將她拉到他身邊坐下,而那個甜美可人的金髮淑女就坐在他另一邊,對她好像也不太喜歡,她的目光一對上她的,她就匆忙移開。

  而安娜跟碧爾翠絲則坐在她的另一邊,真不知道她們黏她黏得那麼緊做啥?

  只是,瞪著桌上那大大小小的七、八隻刀叉,她真的是兩眼茫然,吃頓飯那麼多刀叉做啥?

  「你怎麼會跟她們在一起的?」狄波問出心中的疑問。

  歐陽晴薇聳聳肩,「我跟她們住在一起,不是嗎?」

  兩人的音量其實都不大,但由於眾人的目光全在歐陽晴薇身上,因此豎直了耳朵傾聽,聽到碧爾翠絲居然有雅量收容丈夫愛人的女兒,莫不對她投以敬佩的一瞥。

  碧爾翠絲但笑不語,反正還有好戲就要上場,她朝女兒略使眼色。

  坐在歐陽晴薇旁的安娜伸出穿著高跟鞋的腳,不著痕跡的將歐陽晴薇裙末端的一顆綴珠勾起後伸手一拉,看著那件拖地長裙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歐陽晴薇柳眉一皺,直覺的站起身子察看,安娜則乘機一腳踩住她的裙擺,然後,令狄波及眾人錯愕的,那套晚宴服突然像被解體似的,一片片的被扯了下來,眼見就要露出豐滿的上圍……

  歐陽晴薇傻了,她打從心底發出冷顫,回過神時,狼狽的想要拉住那一片片掉落的布料,卻恐懼的意識到十幾雙的眼睛全定視在自己的身上。

  她就要出醜了,怎麼會這樣?她就要在這群人面前赤裸裸……

  狄波的反應是快速且直接的,他飛快的起身,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一手護住她的裸背,一手脫掉西裝外套罩在她的身上,為她扣上西裝鈕扣後,這才將兩道冷芒射向一臉無辜的安娜身上,「看別人出醜,你很愉快?」

  靠在他懷中的歐陽晴薇整個人呆住,她緊緊的揪住那件西裝外套,恨不得從這讓人喘不過氣的空間消失不見。

  這到底算什麼?她們何必這樣羞辱她?故意鬧她笑話?她們到底憑什麼?

  憤恨且受辱的淚水在她眼底直打轉,她的喉嚨艱澀哽咽,一些想罵人的話全出不了口。

  「卡裡歐先生,你別被她那純真的樣子騙了,誰知道是不是她故意演這一幕來讓你看的?看你會不會憐惜她?」安娜不悅的反駁。

  「是啊,她身上流著她母親勾引男人的血液,對如何惹人憐惜的功夫肯定也得了真傳。」碧爾翠絲也在一旁嘲諷。

  「而且腳長在她身上,是她自己跟我們來的,我們可沒有押她進來。」

  「女兒,你這話可錯了,她是聽到我們說卡裡歐先生近些日子跟蘭琪走得近,才硬要求跟我們來的,這也許就是準備好了,故意演這一幕看能不能贏回卡裡歐先生的關心,我們啊全被她那張脂粉未施的臉孔給騙了。」

  碧爾翠絲母女你一言我一句的唱起雙簧,有此一人是頻頻點頭,贊成她們所說的話,但也有人半信半疑,不過,狄波的臉上倒是一片漠然,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是如何?

  「卡裡歐先生——」

  「我認識歐陽晴薇的時間可能比你們久一點,我相信這事是你們在搞鬼,而我對你們的做法相當的不屑。」他冷冷的目光掃過安娜跟碧爾翠絲。

  蘭琪對狄波一面倒的看法不以為然,或許是妒心作祟,她忍不住開口,「可是考克多夫人都有那個寬容心接納她了,我不以為這件事真的是她們母女倆做的。」

  「是啊,是啊。」一些得不到狄波這個巧克力情人青睞的名媛紛紛持反對意見,而這種「反」,反的自然是從不跟女伴有任何親密舉動的狄波此刻居然緊緊的將那名私生女擁在懷中,狀甚保護,她們怎能不吃醋?!

  歐陽晴薇想為自己反駁,但剛剛那狼狽的一幕仍然讓她全身發顫,而且她的喉嚨根本乾澀的發不出一個聲音。

  「她裝可憐可是一流的,也難怪卡裡歐先生如此保護她,她為了要來投靠我家,可是先去露宿街頭,撿人家不要的食物來充飢……」

  「夠了!考克多夫人!」狄波火冒三丈的打斷碧爾翠絲的話,他知道這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對他懷中僵硬得像尊石像的小麻煩有多麼的難堪。

  他冷中帶著怒火的黑眸直勾勾的瞪著一臉輕蔑的碧爾翠絲,「我相信你今天帶她來的目的是要羞辱她,而她太過單純,傻傻的跟你們來,既然如此,你就慢慢的在這兒說故事,而我,對你那些話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目光移到一臉無措的蘭迪先生身上,「對不起,恕我先行告退。」

  他擁著歐陽晴薇,不理會蘭琪那雙難過傷心的藍眸,大步的離開在瞬間議論紛紛的吵雜豪宅。而碧爾翠絲母女倆今晚的目的算達成了,狄波跟歐陽晴薇前腳一離開,她們也跟著離去,留下一室還是討論個沒完沒了的眾人。

  狄波開車載著一臉淚水的小可憐到塞納河畔,看著古老的新橋和聖徒禮拜教堂精緻的尖塔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下的美麗夜景。

  但歐陽晴薇沒心欣賞,淚水滴滴答答的掉個不停。

  他拿出絲帕遞給她,看她接過手,擦拭淚水後,又「嗤」地一聲,用力的擤了一下鼻涕。

  他濃眉一蹙,一抹笑意浮上黑眸。

  「都是你害的!」歐陽晴薇跟他在一起,心的確平靜了不少,但開口的話卻帶著火氣。

  他挑起一道濃眉,看著整張臉哭得紅通通的小麻煩,「什麼事是我害的?」

  「當然是你,若不是聽到你跟什麼蘭琪走得很近,我就不會著了她們的道,也不會那麼難堪,手足無措的恨不得在那兒消失算了。」

  他困惑的看著她,「誰告訴你,我跟她走得很近?」

  「當然是那對爛母女嘛。」

  「既然覺得她們爛,那你還相信她們的話?」

  歐陽晴薇愣了愣,眨眨淚眼,「意思是你沒有跟蘭琪走得很近?」

  他搖搖頭,「女人是麻煩,我不可能跟女人走得很近。」

  「但我明明看到你們走在一起?」

  「是她邀我到後院走走的,反正我對這樣的宴會一向不熱中,何況又老被一些女人包圍,因此就答應她到外頭去。」

  「就跟上回碰到我的情形一樣?」

  狄波勾起嘴角一笑,點點頭。

  「那你對她真的沒有一點點好感?」

  他煞有其事認真的想了一下,「沒有。」

  「但她長得很甜。」

  「是這樣沒錯。」

  「你承認了!」她一臉嫉妒。

  狄波笑了出來,「你有沒有覺得你的言行舉止像個審問老公的惡老婆?」

  她的粉臉在瞬間漲得火紅,是啊,她是以什麼身份在責問他?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凝睇著低垂著頭好藏住雙頰滾燙得就要冒出煙的小麻煩,他的心情意外的變得好極了。

  這些天,他其實是被半逼出席蘭迪家聚會的,因為蘭琪剛從美國回來,而蘭迪家為了向社交圈介紹他們這個掌上明珠,才接連辦了一星期的宴會,邀請各士紳名流出席。

  而他頭一天跟柏克萊夫人受邀出席,就被蘭琪看中,接連幾天,她都親自到柏克萊夫人家送帖子給他,他又沒有理由拒絕,只好天天到她家報到,但大都是交際一下便離開了。

  「吃晚餐的時間到了,你一定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飯。」不再多想,他貼心的轉移話題,看著尷尬的抬起頭來的她道。

  她低頭看了罩在身上的西裝,「我穿這樣怎麼用餐?」

  「那還不簡單。」他笑了笑開車上路,直接到皇家路的名牌服飾店,示意她下車,但她居然不肯。「多窘啊,我要穿一件破衣服,罩著一件寬大西裝走出去?我不要!」

  他笑笑的搖搖頭,「你跟我想像中那個很勇敢的小麻煩不太一樣哦?我以為你不會在乎他人的目光。」

  「不在乎才怪,以前是不懂得在乎,但這段時間跟考克多先生看了好多好多的書,才覺得自己以前的一些行為真的是驚世駭俗了些。」她搖搖頭,歎了一聲,「老實說,現在要我一個人去睡街頭,我可能沒有那個勇氣了,也沒有勇氣去撿別人吃剩的食物下肚,這——」她咬著下唇看著他,「是不是我開始變得世俗!還是習慣優渥的生活了?」

  他可以看出她有多不安,於是鼓舞一笑,「別太苛責自己,你要知道大部分的人都有一個家,所以大部分的人不會去露宿街頭,當然,大部份的人也不會去撿拾別人的食物吃,除非萬不得已,像你那時候一樣。」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不需要去想太多,你現在擁有的生活才是正常的,對很多人來說,更是稀鬆平常,明白嗎?」

  歐陽晴薇點點頭。

  「既然你不好意思穿這樣出去,那我直接去幫你帶件衣服出來給你,你在車上換上就好了。」狄波體貼的建議。

  她再次點點頭。

  狄波開門下車,進到服飾店,很快的就挑了一件長袖連身白洋裝,結帳後,將那一袋衣服遞給她,貼心的告訴她,「玻璃反光,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你可以放心的換。」

  「謝謝。」

  他將門關上,倚靠在車旁。

  不久,歐陽晴薇降下車窗玻璃,「我換好了。」她將西裝還給他。

  狄波點點頭,接過西裝穿上後,指指前方,「下車吧,餐廳就在前面不遠,我們走路去。」

  她點點頭下車,跟他並肩而行,在意到眾人投注在他們這對男女身上的驚艷眸光,女人看的一定是狄波,但男人呢?在看她嗎?這件衣服又不暴露……

  「放自然一點,你很漂亮,注定是眾人的目光焦點,別太在意。」

  「這是你的經驗談?」歐陽晴薇直覺的問。

  他笑了起來,「沒錯。」

  她露齒一笑,看到一旁服飾店的玻璃櫥窗反映出的身影。

  西裝筆挺的狄波跟一身白洋裝的她看來——好登對呢!在別人眼中,他們肯定是一對俊男美女的有情人吧!

  這麼一想,她臉兒羞紅,但心情真的很好,很好……

  狄波帶著歐陽晴薇到美心餐廳吃著名的肥鵝大餐,還到全巴黎最昂貴的白族咖啡廳喝咖啡。

  不過,酒足飯飽了,她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問眼前這個輕啜黑咖啡,看來優雅又自在的俊美帥哥。

  「你真的相信今晚那出丟臉的鬧劇不是我自演自導的?」

  看她已能主動提起那件尷尬事,他相信她已經不在意那件事了。

  他放下杯子,直視著她,「是啊,我想一直揚言不會讓男人動你一根寒毛,還有不會靠情色賺錢的你,沒理由會讓大夥兒白吃冰淇淋。」

  她開心一笑,「那就好,那你跟蘭琪真的沒什麼?」

  狄波挑起一道濃眉,「我以為我已經回答過你了。」

  歐陽晴薇靦腆的交纏著十指,「可是這些天你都沒到考克多家去,是不是因為她纏著你?」

  繞了一圈,原來是要問他這些天為什麼不去看她?

  他露齒一笑,「我沒去是因為你被摑耳光的那天,你輕描淡寫又嫌我多管閒事,我生起悶氣,乾脆不去找你了。」

  「你這麼小心眼?」她噘起嘴兒。

  狄波搖頭苦笑,「也不盡然,我很清楚女人是個麻煩,但卻不由自主的一直想管你的閒事,所以才告訴自己,暫時離你遠一點。」

  聞言,她一張小臉兒隨即皺成一團,「你的意思是,今天如果我們沒碰著面,你也還沒打算去找我?」

  他點點頭,沒有否認,雖然心裡一直渴望再見到她。

  見狀,歐陽晴薇一整晚的好心情全沒了,好像從漫步在雲端瞬間跌入谷底。

  她拿起咖啡杯,大口大口的將咖啡全喝下去,再大口大口的將功克力慕司全吞下肚,然後拿紙巾擦拭嘴角。

  「你在做什麼?」狄波不明白她幹麼突地又臭著一張臉。

  她沒好氣的瞪著他,「美心跟白族這兩家的美食咖啡都是你自己說要請我的,你就買單吧,我要先走了。」

  拜託!他濃眉一瞥,「你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我就是這樣!」她氣呼呼的拉開椅子站起身,瞪著一臉莫名其妙的他,指指身上的衣服,「這件衣服的錢我會還給你的,再見!」

  他怔愕的看著背影冒著火的她,怒不可遏的往門口走去,隨即踏出咖啡廳。

  老天,這個小麻煩哪條神經又短路了!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狄波真的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不過,反正明天他已答應考克多先生要過府一敘,到時候再看看她吧!

  安奎爾的豪宅臥室裡,他跟碧爾翠絲在激情過後,一人一杯醇酒,兩人就赤裸裸的靠臥在床頭櫃上。

  安奎爾看著這個徐娘半老的女人,在床上,她騷勁十足,他是真的嘗上了癮。

  「你今晚特別的來勁,是不是因為太多天沒來找我,哈太久了?」

  她嬌嗲的給了他一記白眼,此時的慵懶及嬌羞與她的年紀十分不對稱。

  「不瞞你說,今晚讓那個賤人的女兒當眾出醜,我的心情大好。」

  「原來——」安奎爾仰頭喝了一口酒,挑起一道濃眉看著她,「你還真會利用時間,後天,她回到格朗鎮後就要跟死神打招呼了。」

  「這段時間的苦悶若不找個機會羞辱她,稍解一些鬱悶,要我忍到後天,還真的有些難熬呢!不過,」她側過身子,看著一身肌肉糾結的安奎爾,「你派出去的人沒問題吧?」

  「放心吧,他跟諾雅不同,反應快也懂得方法,要他在那個小鎮做掉那個小女娃,肯定沒問題。」他的眸中一閃而過一道難以察覺的算計眸光,而碧爾翠絲自然沒有察覺到。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是真的不希望她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不會了,她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她陰冷一笑,「沒錯,要她死!這一次一定要她死!」

  安奎爾本身就是個陰狠的幫派份子,因此,他對這樣想置他人於死地的女人的確特別有感覺。他執起她的下顎,拿起高腳杯,將那杯還有六分滿的醇酒刻意的倒入她微張的紅唇,再看著酒液流出她的唇,沿著脖子流往那兩座山丘,再繼續往谷底流……

  他瘖啞著嗓音,以邪淫的神情鎖住她氤氳可見情慾的藍眸,「我喜歡你的狠,女人。」

  撇開思緒,他的唇粗暴的攫取她泛著酒香的紅唇,然後,隨著酒液的流向,繼續以唇舌蹂躪她激情亢奮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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