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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宰相高深莫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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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20 11:13: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夜深露重,雖已入夏,剛下過一煬大雨,雨水洗滌過後的空氣,更顯沁涼。

  離天亮尚有兩個時辰。

  寢房裡薄紗重重,當微風吹來,撩起一層又一層的輕紗帳幔,也將清幽的花香推往送入閣內。

  封無忌踩著輕淺的步伐,踏人屋內,他手一揮,值夜的待女們,立即無聲退下。

  他舉手掀開床幔,紫檀木的大床上,嬌人兒正熟睡著。

  她髮絲披散如緞,穿著襯衣,裡著薄薄的涼被,露出上半身,以及一雙小巧的裸足。

  她蜷曲著,似是睡得沒有防備,他立在床榻旁,望著她久久不語,最後,他坐在床側,他的鼻息逐漸靠近,眼看就要貼上她的臉龐了,卻突然停住。

  方寸之間,他溫暖的氣息輕拂她白裡透紅的臉皮,偏偏卻沒有親下去,只是這麼盯住她,目光不移。

  這樣曖昧的姿勢維持了一會,低沉磁性的噪音輕輕傳來。

  「你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原本閉著眼死撐著的唐月涵,在聽到他的輕嘲,終於張開眼,沒好氣的瞪著封無忌。

  「既然知道我在裝睡,你還故意盯我這麼久,這樣很好玩嗎?」

  他哼了一聲,卻不說話,還是一雙眼死死盯著她,彷彿有誰欠他一條命似的。

  唐月涵感受到他的不悅,想起身,可他仍維持著傾身的姿勢,兩手放在她的左右兩邊,讓她想起身都不行,只好躺著看著他。

  「相爺可是有心事?」離天亮尚有兩個時辰,他不躺在他的寢房裡,卻跑到她這邊來,又見他一臉不悅,所以有此一問。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語氣頗為霸道。

  她心下偷笑,面上卻故意關心的詢問。「相爺必是憂煩國事;所以才無法安寢吧。」

  封無忌當然不是憂煩國事,他煩的是她。

  自昨日她說願意成為他的人後,他本該高興的;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她已在他的掌控之中想親就親想摸就摸,可是,他卻反倒不敢隨便要了她。

  他怕隨隨便便要了她之後,她會當他和其它男人一樣,喜歡一個女人,便占了身子,納為己有。

  他知道,她跟一般女子不同,絶不會因為身子被某個男人占了,心也跟著淪陷。

  別的姑娘一旦跟了男人,最在乎的便是名分,昨日,她表明願意委身於他後,雖然提了一大堆要求,但這些要求卻沒有一項是重要的,而且她答應得太輕描淡寫,讓他心裡頗不痛快,卻又說哪裡不對。

  就像現在,他闖入房,又用這麼曖昧姿勢欺近她,換了其它姑娘,早就臉紅心跳,羞澀得手足無措了,她卻是一副『你不好好睡覺,跑到我這裡來幹麼』的模樣,還問他是否憂煩國事?

  「你覺得,一個男人不睡覺,這時候來到姑娘房中,會想做什麼?」他露出一副想吃了她的表情,雖然他真有那個意思,卻更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唐月涵故意呆了下,繼而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說得也是……來吧。」

  來吧?

  他瞪大眼,她就這麼說來吧?當這是吃飯還是沐浴?要知道,這可是姑娘家最寶貴的初夜,她不做個欲迎還拒什麼的,好歹也掙扎一下表示重視吧,除非她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不當這是女兒家終身大事,只當是一個協議罷了。

  想到這裡,他禁不住怒火中燒。

  「我來告訴你,花鐵鷹那些人,我今天就命人放了他們,你不必為了他委屈求全!」說完,他突然抽身,轉身大步離開。

  等到那負氣而去的身影不見了床榻上的人兒這才抱著被子悶笑到全身抖動,卻也不敢發出聲音來。

  她贏了,總算扳回一城,不但救了花鐵鷹他們,還把他氣得不輕,卻又無處發洩。

  他三更半夜不睡覺,只為了跑來告訴她這件事,怕是以為她會感激涕零,以身報答。她也不推三阻四,直接跟他說來吧,讓他氣不打一處發,在此情況下,看他還吃不吃得下去?見他一臉憋氣走人,她倍感得意和歡暢呀。.

  總算讓他嘗嘗被算計的滋味,她大大的打了個呵欠,躺在床上,攤成舒服的大字形,呼嚕嚕一覺睡到天亮。

  這一覺?還真睡到日上三竿。.

  醒來後,唐月涵讓侍女伺候更衣,簡單的梳洗過後,聽梧青說相爺出門去了,她用完早膳後;便出府返家,這是封無忌答應她的,被軟禁了三天,日擎還不曉得,怕他會擔心,她至少要回去一下。

  她現在是封無忌的人,封無忌離開前交代了幾名暗中保護她,因此她出府時坐的是轎子,雖然她很想自己走路,不過心想還是算了。

  坐轎就坐轎吧,這也是以後要習慣的一件事。        

  回到到唐宅後她讓人先回去,請他們明日找來接她,今日他要與弟弟好好相聚,說些體己話。

  待相爺府的僕人離開了,她拉著弟弟進了屋,大致說明自己決定跟著封無忌的事,日擎聽了比她還高興。

  「太好了!姊姊要嫁給封大哥嗎?何時成親?」

  「這事不急,姊姊跟你說這些,只是讓你心中有個底。」她突然正色道:「姊姊接下來說的話很重要,你要仔細聽著。」

  唐月涵沉吟了會兒,才對他開口。「封大哥並非平民百姓,身份尊貴,並非咱們可以高攀的,不過他對我有恩,於情於義,我願意跟著他,但不是做他的夫人。」

  日擎先是一呆,原本的欣喜消退了幾分,卻懂事的點頭。

  「姊是要給他做妾?」

  「我並不在乎跟著他是什麼名分,沒有名分更好,想走隨時可以走。」

  日擎更訝異了,他沒想到姊姊是這種心思,以往他們在趙家,總是看人臉色過日子,趙老爺的妻妄之爭,他們姊弟都看在眼裡,所以他明白,妾比不上妻,永遠要看人臉色,他喜歡封大哥,一想到姊姊只能給他做妾,心裡便有些失望,現在聽姊姊說她不要名分更教他驚訝困惑了。

  「姊,你這麼做,不怕後悔嗎?」

  「這些事,我是深思熟慮過的,不怕告訴你,其實我本不打算嫁人,只想把錢存夠了,就去做個小本生意,教你武功,等你出師了,也成家了,我就找一處清靜的地方,閒雲野鶴的過日子。」是的,她一直是這麼打算,可是她遇上了封無忌;他對自己情深意重,她也對他動了情,但就算有情,她也不是一個只會仰男人鼻息的女人。

  「可是姊不嫁人,無依無靠的,不怕嗎?」

  「我有武功,又有緝捕査案的本事,不怕。況且,別以為嫁了人就好,記得我給你說的那些案件嗎?有多少媳婦身不由己,受迫害的、被打殺的,妻妾惡鬥,婆媳糾紛,整日不安寧,姊姊是江湖的人,還是自由點適合我,那男人既就跟著他,等他哪一日厭了,或是喜歡上其它姑娘;我便離開。」

  她說得豁達,沒有一絲委屈,是因為她心裡很清楚,以封無忌在朝中的地位,就算他要娶她為妻,恐怕皇上第一個就不答應,以她的地位,能當宰相的妾就算高攀了。

  在自己決定跟著封無忌時,這些事她都想過了,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只要封無忌疼她一世,她便跟他一生,若緣分斷了,她也不會怪他,沒有名分的妾,進可攻,退可守,最是適合。

  日擎看來許久,才緩緩點頭。

  「我明白了,姊。」

  她笑著拍拍弟弟的肩。「我就知道你懂事。」

  能夠說服弟弟真好,她一直覺得老天待她不薄,重生之後,讓孑然一身的她,多了一個胞弟,又懂事又體諒她。

  她含笑看著弟弟,卻發現弟弟一雙眼征怔的看著她,目光有些奇怪。

  「怎麼了?」她問。

  他搖頭。「沒什麼。」

  她也沒多想,突然覺得手癢,建議道:「趁今日有空,咱們來練習幾套拳法,或是劍法?嗯?」

  「不了,我今日想唸書習字,姊也不適合再跟我動刀動槍的,免得身上多了淤青傷疤,封太哥可會怪我。」說完,他便轉身往書房走去。

  唐月涵一呆,心想這小子,居然像爹要嫁女兒的口氣,老氣橫秋的,他才多大呀。

  才跨出門口的唐日擎,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対她說道:「其實,不管你是不是我姊,我都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唐月涵一時傻住,呆呆的看著唐日擎対她笑了笑,便很自然的轉身邁步而去,那笑,彷彿是一種理解,一種心照不宣。

  直到弟弟走了,許久後,她才回過神,原來他……早已感覺到她的異常,並非全然不曉得,明明知道她可能不是他的姊姊,卻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問,就這樣默默的接受了她。

  想到適才他說的那句話,不管自己是不是他姊,他都會照顧一輩子。

  她心中感動,鼻頭有些酸,這小子,果然成熟了不少,還真的變得老氣構秋了呢。

  之後,姐弟兩人還是想以前一樣談笑著,到了晚上,她沒料到,還得處理一個男人。

  當花鐵鷹出現時,她雖然沒料到他這麼快就找來,卻也不意外。

  他望著她,站在她寢房的門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看著她。

  唐月涵披外衣,整裝好後,便走出來,笑問:「可要喝杯熱茶?」

  他搖頭,沉吟了一會兒後,才輕輕說道:「我只是來道一聲謝。」

  她點頭,繼而搖頭,語調中不無愧疚。「說起來,是我連累了你,應該道歉的是我。」

  花鐵鷹望著她,月下的容顏,嬌美迷人,月影在她精緻的五官上,留下斑鳩的明暗,更顯得明媚動人。

  「你喜歡他?」他突然開口問。

  她知道他問的是誰,心想到了這時候,他問這有什麼用?花鐵鷹應該明白,那人不是任何人惹得起的,不過為了讓花鐵鷹死心,她微笑道:「喜歡。」

  這回答讓花鐵鷹心中一沉,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喜歡就好,我不希望你是身不由己。」其實多多少少,他內心是抱著一絲期待的,期待聽到她告訴自己,她一點也不想跟著那個人。

  「別擔心,是我自己決定跟著他的。」她故意說得輕鬆,不希望他再對自己有任何期望。

  許久,他深深嘆了口氣,低聲道:「侯門深院,不比一般大戶人家,很多事要謹慎,你……好好保重。」

  她笑道:「我會的,你也是。」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她嫁進去後,所遇上的風險。

  相爺是什麼人,以他的身份,娶的正妻必定是皇族或權臣之女,她進相府,只能做妾,花鐵鷹也是做捕頭的,那些妻妾惡鬥的案例,他自然不陌生,就怕她孤身一人,受了委屈。

  說真的,她還不怕呢。

  「若將來真的委屈,我找你求助,你可會相助?」她知道花鐵鷹的本事,在江湖上,他的人脈比她還廣。

  花鐵鷹聽了眉頭一挑,目光亮了亮。「當然,若你有難,知會我一聲,我必為你出頭。」

  他要的正是這句話。

  「不過出頭總該有個名頭,非親非故的,會教人說閒話的,不如咱們結拜兄妹可好?」

  當她提出這意見時,花鐵鷹不由得一怔,望著唐月涵堅定而清澈的目光,他心中苦笑,他確實對她有意,只可惜有緣無分,但他畢竟是個氣量海闊的男人,雖然得不到她;但只要她開心就行。

  想到這裡,他心境一片澄明,爽快的點頭。「好!」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於是唐月涵去把日擎和林癸挖起來,準備了几案和酒,因為事出突然,只能一切從簡,便以月為證,兩人以酒祭拜天地,結拜成兄妹。

  唐日擎突然多了一位兄長,又是大名鼎鼎的名捕花鐵鷹,興奮得不得了。

  這正是唐月涵的計劃,以後她入了相爺府,多有不便,至少還有花鐵鷹可以照顧日擎,比她更適合,日擎還可以跟著花鐵鷹見見世面。

  安排好這一切,彼此又說了許多話,花鐵鷹直到東方泛白才離開,她則進房,坐在床榻上盤腿打坐;凝神運氣,直到天明。

  用過午膳後,相爺的僕人來接她了。

  回到別府裡,聽張管事說,相爺和幾個幕僚在議事,她便先回院落。

  她前一生,為了緝捕罪犯,日夜忙碌,若要她從此當一個無所事事的妾,還真是會悶壞她。

  女子要從人之前,都要做什麼?刺繡,她不會,而且權貴家自有製衣師傅,根本不需她動手。

  她突然想到封無忌的練功房,於是換了一身男裝,這是她從唐家出來,順便帶上的。

  換好男裝後,將髮束成男子髻;她往練功房走去。

  聽到刀槍劍鳴嘆息,她的手也癢了,本想找幾個護衛試試身手,可惜這些人一個個都恭敬小心,不敢與她對招,因為他們知道她是相爺看中的女子。

  唐月涵心中嘆息,正覺得無趣,這時候剛好看到一個人,目光一亮。

  「呂兄。」她忙高聲喚住對方。

  呂超停下,見到是她,便抱拳一揖。「唐姑娘。」

  「你忙嗎?」

  「姑娘有事?」

  「是這樣的,想找你練練身手,切磋武技。」

  呂起一聽,連忙揮手。「這事萬萬不可。」

  「為何不可?」

  「刀槍無眼,姑娘是相爺看重之人,萬一傷了姑娘怎麼辦?」

  唐月涵心想,要是連呂超都不肯,恐怕這府郎內的人,都沒人願意與她交手了,見呂超要走,她趕忙道:「如果不用刀槍,只是徒手空拳呢?」

  呂超收住要邁出的步伐,似是猶豫了下,她趕忙再補一句。「上回在尋香閣打得不夠盡興,你不是說有機會想再與我切磋?」

  呂超一聽得有些心動,張口想說什麼接著卻猶豫地搖搖頭,過一會兒想開口,又閉上嘴,搖搖頭。

  見他這樣張口又閉口的,她決定激一激他。

  「既然你怕打不過我,罷了,罷了,不逼你。」

  呂超一聽,整個人胸膛一提,還一邊捲起袖子,一邊說道:「誰說我怕了,就用我的虎嘯拳來對你的雷霆拳,看看是誰厲害。」

  「好啊!就怕你龜縮不肯打,要不要乾脆打個賭?」以往她在慶天刑府時,和那些衙裡弟兄,空閒時可是天天鬥陣練拳,順便賭一桌酒,一想到那些日子,她的血都沸騰了,興致勃勃的扳節,一臉鬥志昂揚。

  呂超笑道:「賭就賭,誰怕誰,到時候可別─ ─」冷不防瞄到她後頭的人影,笑容一僵,燃起的鬥志立刻消滅得一丁點都不剩。「萬萬不可,拳腳同樣無眼,還是不打的好,在下告退。」

  「啊?」

  她一愣,就見明明已經被激得手癢的呂超,神態一轉,急急忙忙的跑走,還溜得不見人影。

  她皺眉,怎麼前後態度變這麼快?心中一驚,轉過身來,果然見到封無忌就站在她身後五步之距。

  他身穿一襲水湖籃的長袍,腰間繫著琥珀色的玉珊瑚,那雙玉石般的墨眸就這麼靜靜盯著她,一抹淺笑牽動著嘴角。

  怪了,他明明在笑,可她卻覺得他好似在生氣。

  她抱拳一揖。「相爺。」

  封無忌緩緩走向她,步履看似輕緩悠閒,每一步卻踏得很穩當,直至來到她面前,也才停住,兩人的距離已經小於一步,可說是幾乎靠在一起。

  這天下,只有他知道她的秘密;只有他才知道,這是他的燕英彤。

  她心兒碌地一跳,故作鎮定,抬起頭說道:「穿這樣方便;因為想練拳。」

  老實說,要她做出羞澀的模樣,她實在做不來,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自己,卻又覺得兩人太靠近,不由得想退後,可才一退後,腰間又一環,被摟回來。

  「你就這麼不想親近我?」他瞇眼質問。

  她的感覺沒錯,他有怒氣,該不會是吃壞了肚子;所以心情不好?

  她面上恭敬的回答他。「不是,仰著頭講話很酸。」

  見她實話實答,沒有敷衍之意,眸中的鋭芒才退,俊朗的唇角一勾。

  「你想活動筋骨,行,我陪你練拳。」

  她意外的看著他。「你?」

  「怕了?」他挑眉的問。

  「當然不怕。」

  「那好,輸了的人,必須任由對方處置。」

  她一呆,原本昂揚的鬥志立刻消彌於無形,就算不用多年的辦案直覺,也知道這個賭不能接。

  「多謝相爺,我看還是不用了。」

  她想拒絶無忌哪裡由得她,大掌有力的扣住她的手腕。

  「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伺候我是你的義務,既然你學不來婉轉承歡那一套,就陪我打一場吧。」說完,拉著她便走。

  唐月涵拒絶不得,只得陪他去,心想只是練練拳他又不可能殺了自己,有何好怕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抬頭挺胸,跟著他去了。

  唐月涵是被他放在肩上扛回來的。

  她從沒和人交手得這麼激烈過,赤手空拳與他對招,他對她,是來真的。

  沒有憐惜,沒有退讓,連給她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出手便是雷霆萬鈞,直把她打得招架不住。

  一直打到她沒力了,躺在地上,連動都動不了,封無忌才放過她。

  當梧青等四名侍女見到此狀時,驚訝得嘴都合不攏,在相爺大人的命令下,急忙接手。

  唐月涵全身都被汗水打濕了,像是打了三天三夜的仗,全身累得沒有力氣,只能像個傀儡一樣,任由侍女們為她卸衣,扶她到浴池裡,然後繼續像個木頭任她們把自己從頭到腳洗淨,要抬手,要翻身就翻身。

  洗乾淨了,擦乾身子,再像個傀儡被抬回床榻上。

  她全身上下有著大大小小的瘀青,骨頭都快散了,整個人兵敗如山倒的趴在床上。

  梧青等人在看到她身上這些青青紫紫時,又是搖頭又是叨念。

  她們不敢相信,相爺怎麼捨得把唐姑娘整成這樣,同時也怪唐姑娘沒事不好好享福,為何要自找苦吃找人磨拳腳。

  梧青一邊幫她塗藥一邊叨念,姑娘家就該有姑娘家的樣子,又說她要珍惜這難得的福氣,畢竟,能得到相爺的疼愛,這天下可沒幾個人。

  唐月涵累得癱在床上,趴著讓梧青為她上藥,這跌打損傷的藥塗在身上,涼涼的甚是舒服,她閉上眼幾乎要睡著了。

  頎長的身影跨入寢房,梧青等人見到來人,正要忙著起身行禮,但被來人揮手制止,讓才要張口的她們趕忙閉上嘴,立時輕聲無語的退出寢房。

  所有侍女退下後,封無忌無聲緩步的來到床榻邊,幽深的墨眸望著床榻上的唐月涵。

  她一絲不掛趴在床榻上,薄毯覆蓋在臀部,露出赤裸的美背和一雙修長的腿;頭髮被拭了七、八分王二旁,披散在枕上。

  封無忌坐在床榻旁,手上拿著從梧青那兒接過來的藥膏,沾在大掌上,輕輕抹在光滑如絲的美背上。

  大掌的溫熱,從她的頸頂和肩膀,往下延伸,而他的視線,也隨著大掌所經的處女地,一寸一寸滑過,經過渾圓的臀部時,輕輕將薄毯移開,秀出那一片誘人之地,再順著她的大腿往下,撫摸大腿,揉著一雙如天工細雕的裸足。

  唐月涵舒服的輕吟一聲,半睡半醒的她,迷迷糊糊中,覺得梧青的按摩功去真是好,把她的大腿、小腿揉得筋骨暢通。

  「還疼嗎?」低沉磁性的嗓音傳來。

  原本陷入睡睡中的唐月涵,在聽到這熟悉的男聲時,猶如警鐘在大腦裡敲了一記,猛然睜開眼,回過頭去,不由得一僵。

  封無忌就坐在床邊,正用大掌撫撗著她的小腿和腳板,見她轉過頭來一臉僵硬,他則露出俊美無儔的笑容,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唐月涵萬萬沒想到封無忌會跑進來,親自為她上藥,雖然她已經決定成為他的人,還沒有心理準備就遇上這種事,任她平日像個丈夫般不拘小節,此刻也不禁露出女兒家的慌張無措。

  她急急忙忙用薄毯將自己包住,並且把腳抽回來,可是那握住腳踝的大掌卻不肯鬆手反而握得更緊。

  他笑得像隻狐狸,不急不慢的繼續將藥塗在她的肌膚上,大掌與細嫩的皮膚緩緩摩擦的同時,還欣賞著她臉上的變化,明明很緊繃,卻強自壓抑著。

  她對他的碰觸反應還是很大的,這個認知令他愉悅。

  瞧瞧她肌膚上的青青紫紫,果然,他下手還是太重了,她現在這個身子是嬌弱的閨閣女,沒有長年練功之人會有的結實,而是柔軟的、細嫩的;才會這麼容易生出紅腫瘀血。

  想到此,他眉頭心疼了。

  「過來。」他命令。

  唐月涵卻是一臉防備。「不必搽了,該搽的地方都搽過了。」她緊張的拒絶。

  他劍眉微挑,不過來?好。

  大掌捏住薄毯的一角,往自己的方向拉。

  唐月涵倒抽口氣。「別拉呀!」

  別說自己全身力氣耗盡,就算用點力也會發抖,她哪裡比得過他的力?眼看薄毯被他扯過去;怕自己赤裸的身子被看個精光,只好追著薄毯過去,這一追,沒守住薄毯,反倒落入他的懷抱。

  她臉色脹得通紅著頭低得不敢看他,忙用手護住胸脯。

  若他要她為何不等到夜裡偏偏在這大白天的,而且還是兩人練完拳腳之後,這人絶對是故意的!

  「藥只塗了背面,前面還沒塗呢。」他話語溫柔,可內容卻讓她聽得心慌無措。

  「我自己來!」

  「這怎麼行,彤兒身上的瘀傷是我的傑作,我自當負責到底。」他說得愧疚,可和他眼底深處的笑意完全不搭。

  可憐一身赤裸的唐月涵,這輩子從來沒這麼落居下風過,沒力氣又沒衣裳,她其至懷疑,他之所以和她對打,根本是算計她的,難不成他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前幾日她是故意吊他胃口,所以來報復。

  若是如此,他這人也太可怕了,她好想哭啊,她想抵抗,但沒半分力的雙手被他一手扣住,另一掌沿著她的小腹;將藥膏塗抹在肌膚上。

  他的動作緩慢;大掌撫過她的纖腰、柔軟的胸脯,以及鎖骨,可以說把她全身都摸遍遍了。

  她羞極了,這輩子何時這麼狼狽過,整顆心吊著,以為接下來,他會要了自己,既然事到臨頭,她再矜持、害羞或是慌亂也沒用,索性從了他,想到這裡,她不再掙扎,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模樣。

  封無忌感覺到懷中人兒的安靜,當他的大掌特意在她胸前的敏感處撫揉時,一雙眼也緊盯著她,見她的臉紅到耳根子,似是妥協了,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樣。

  他低笑著,他的心情總算舒暢了。

  她膽敢不求名分,不求他的一世恩寵,還妄想著哪一天他厭了,她便可以離去,尋個清靜之地過她的逍遙日子。

  她膽敢一聲招呼都不打,便與花鐵鷹結拜,當聽到暗衛的回報時,他一張臉都黑了。哼,她倒是瀟灑,對他無慾無求,他就偏不讓她如意!看來,有些事得提早進行了。

  直整得她忐忑不安,心口跳得七上八下之後,他突然為她披上薄毯,抽身而起,臨走前,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笑咪咪的要她好好休息。

  然後,在她怔愣當中,他愉快的含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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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馬車駛在官道上,寬大的車廂裡,地上和榻上皆鋪著柔軟的錦毯,桌上擺著水酒和糕點。

  封無忌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唐月涵則被他摟在懷裡。

  他們是十天前出發的,梧青幾名侍女為她穿戴整裝後───便請她上了馬車。

  在沒有告知的情況下,她被帶出來,白天趕路、晚上夜宿行館。

  這十天,封無忌在馬車上,就這樣摟著她,晚上就寢時,她與他共臥一榻,在休息前,梧青等人總會特地為她梳洗一番,以花瓣沐浴諍身,將她從頭至腳一一打點。

  她們表現得像是她當晚便要『侍寢』,令她心中不免忐忑羞澀,坐在寢房裡,在封無忌來之前,她總要經歷一段緊張的時刻,不過等著等著,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封無忌,聽梧青說,相爺都和幕僚議事。

  一直等到累了她才臥在床榻上迷糊睡去,等到她睡著了夢中又驚見封無忌躺在她身旁,一把摟住她躺下去呼呼大睡。

  這時候她就會睜著一雙大眼睛,心中升起無數疑點;他就這麼睡了?沒有要做什麼?

  枉費她緊張了一整晚,結果什麼都沒發生,他睡得香,她卻睜大眼睡不著了,因為他抱著她氣息還窩在她的脖子上,一隻腳又橫過來壓著她的腿。

  聞著屬於他的清爽氣息,聽著他的呼吸聲,這樣睡得著才怪。

  隔天,她當然頂著一對黑眼圈,無精打采的直想打瞌睡。

  如此反反覆覆,每一晚都以為終於要『侍寢』了,結果緊張老半天,最後累得睡著了,卻又被他半夜吵醒,他睡得很香,她則是睡得不安寧直到被梧青她們挖起來,梳洗過後上路。

  如此過了十天,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馬車裡封無忌見她正閉眼打瞌睡。

  既然這麼想睡,為何不乾脆靠著他小睡一會兒?偏偏腰桿還打得這麼直?墨眸瞇了瞇,暗哼一聲,大掌撫住她的後腦,將她的頭往自己的胸膛按,當他這麼做時,動作是輕柔的。

  一靠上他的胸膛,大概是終於有了倚靠,可以睡得很舒服,她的呼吸更均稱了,整個身子也變得柔軟,整個人倚賴在他身上。

  見她睡睡得沉,他的唇角也微微揚起,大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撫摸著她的髮。

  當馬車終於停下來時,唐月涵也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然後打了個大呵欠,還伸了伸懶腰。

  「怎麼停了?要吃飯了嗎?」她抬起眼,雙眼惺忪的問他。

  他微微一笑。「到了。」

  「到了?哪裡?」她好奇地間,這十來日封無忌完全沒有告訴她這趟出門,到底要去哪裡,如今總算可以知道答案了。

  她抬頭。卻發現她的臉上已經戴上面具,當面具遮住他那俊美的面孔時,也代表他從封相爺變成了彤公子。

  「當然是到了彤公子的府院。」連聲音也不同了。

  她呆呆望著,只不過一下子,就彷彿換了個人,明明只是戴上長面具,氣勢卻不一樣了。

  「走吧,待會兒見人時,可要表現出夫人的氣勢,明白嗎?」

  夫人的氣勢?他在說什麼?

  正當她想問時,他已經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她只好也趕忙下車,不過當她出了車廂後,一抬眼,不由得呆了。

  好多人,滿坑滿谷的人,一雙雙眼睛都在盯著她。

  「向大當家和夫人問好!」

  不知誰起的頭,喊出的號令,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高喊大當家、彤夫人。

  見到這情況,唐月涵傻了眼,當她回神時,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握在封無忌的大掌中,拉著她一塊兒往前行進。

  直通大宅的兩旁,眾家丁列隊站著,一個個體壯如熊,這陣仗、這規模,彷彿皇帝老爺閲兵似的。

  她一邊驚訝的走著,一邊抬眼看向封無忌,就見他含笑低下頭,磁沉的嗓音在她耳邊笑道:「好好看著,以後,他們都是你的人。」

  她的人?什麼意思?她想問;可是沒機會,因為這時候一群女子已經上前來。

  「大當家。」這群女子們,有年輕的、有中年的,還有老的,她們個個眉開眼笑的向封無忌行禮,同時一雙眼也緊盯著唐月涵令她覺得自己臉上是長了什麼東西,才讓這些人盯著她?

  封無忌對她們命令道:「帶夫人去梳妝,好生伺候,吉時一到,便舉行儀式。」

  「舉行什麼儀式?」

  她一臉狐疑的望向封無忌,就見他含笑的對她說道:「當然是成親儀式。」

  她渾身劇震,不可思議的瞪著他。「成親?」

  「是呀。」他笑看著她,打趣的說:「難不成,你以為隨隨便便當個小妾,就可以敷衍我?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彤兒,我算計你這麼久了,你以為,我會讓你沒名沒分,這麼輕鬆,想走隨時可以走?那你就錯了,我這個正妻之位不是白白虛懸在那裡的,而是早就為你留的,你就認命吧。」

  她瞪著他,張著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不過她也沒有多說的機會了,因為在封無忌一聲令下,這群女人一擁而上,嘻嘻哈哈的蔟擁著她,將她帶走,在他張戴著面具的迎風如玉的立在那兒,唇邊的笑,帶著三分得逞、七分狡猾,看著她被眾人擁去。

  直到這一刻,她才猛然恍悟,他早安排了這一切,他要娶她,用『彤公子』的身份,迎娶她做他的正妻,原來他從來就沒打算只讓她做一個無名無分的妾。

  這人神秘至此,掌控一切,算計一切,可是這一回,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氣嗎?好像不會,而是有點不知所措的驚喜。

  他這樣子算計她,算不算是另一種深情的表示?

  總之,一切都亂,只有她被蒙在鼓裡,封無忌的大網,將她牢牢收住,待她回過神來,身上已穿戴好鳳冠震帔,在這些女人七嘴八舌的笑鬧中,她詫異的聽著她們說了這麼一段話。

  大當家『彤公子』為了今日的成親儀式,已經封山,這整個山谷的莊子,全都是他們的人,他們都是彤公子的手下,大夥兒收到命令,早就將山谷的每一道門、每一口窗,都貼上囍字,張燈結綵,殺豬宰羊,好酒拎著上桌;吹喜樂、放鞭炮,人人都知道,他們將有一位彤夫人了。

  彤夫人?

  唐月涵整個人恍若雷擊,喃喃唸著。彤公子?彤夫人?這個彤字,難不成是封元忌故意取她名字的最後一個字?

  她連忙問向一名婦人,彤公子的彤字怎麼寫?一問之下,果然是燕英彤的彤字,霎時,她有種淚水想要奪眶而出的衝動,想哭又覺得好笑。

  這個男人啊……看似霸氣蠻橫,可是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離不開對她的在意,他或是許狡猾陰險,可說良心話,他沒有真正傷害過她,甚至驀然發現,凡是她辦的棘手案子,只要有他介入,最後鐵定成功結案,該伏法的伏法,該砍頭的砍頭。

  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看似與她作對,其實是他護持她的手段。

  從與他拜堂成親,送入洞房,等待他來揭蓋頭的這段期間,那些風風雨雨、點點滴滴的回憶全湧上心頭,把兩人之間看似無情卻有情的片段,全部細細品味一遍。

  她才知道,原來他對她這麼好……

  作為彤公子的妻子,而非宰相的夫人,那麼就沒有身份地位的問題了,也毋須在意那些繁文縟節,這或許又是他算計之下,護持她一生的方式吧。

  蒙著蓋頭巾,沒人見她又哭又笑的,直到新郎來了,包括想鬧洞房的眾人。

  封無忌好不容易等到甕中捉鱉……喔不是,是洞房花燭夜的一刻,拿起用紅綢纏繞的金秤,掀起新娘子紅蓋頭之際,他怔住了。

  新娘子嬌美的容顏上,布著兩行清淚,一滴一滴滑下,每一滴都好似落在他的心口上,令他心頭一緊,原本歡快的俊容也僵住了。

  這時候還有誰敢鬧洞房,想鬧洞房的,最好思考自己的命夠不夠硬再說,更別說想把準備好的花生紅棗往大當家和夫人頭上丟去了,只好意思意思的撒在床榻上。

  封無忌手一揮,示意所有人退出去,大當家一下命令,眾人識相的退了出去。

  待門一關上,他哼了一聲,逕自坐在床上,一把摟她入懷,托起她的臉,下巴緊繃著問:「嫁給我有這麼委屈嗎?」他從沒想過她,她居然……會難過到掉眼淚,一向堅毅不屈的她,竟傷心到露出脆弱的一面。

  她對他的厭惡,已到了這種地步?

  他的心像千刀萬剮似的難受;他可以接受她的抗拒、她的憤怒,卻無法接受她的淚水,因為他知道,她眼淚很珍貴,從不掉淚的,可是現在,她卻哭了。

  她想開口解釋,可沒等她說話,他便煩燥的為她抹去淚水。

  「不准哭!又不是坐牢,你喜歡自由自在不是嗎?做我的妻子好處很多的,有花不完的銀子、享不完的富貴,你喜歡追捕犯人,行;想走南闖北,行;或是想幹一番大事業,也行。你現在是我的人了;莊子裡的人手隨你用。」

  她呆呆看著他;這還是第一次瞧見他臉上出現『慌亂』的表情,那個總是高深莫測,狀似沒心沒肺又高高在上的當朝宰相,竟也有心慌的時刻,只因為她的淚水?

  封無忌見她依然沒反應,心下更沉,牙一咬,低聲道:「如果……你不想……我不會逼你,一直到你願意為止。」

  她有些茫然,不知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忽然大悟,淚眸不可思議的瞪大。

  「你是說圓房這件事,你不會逼我?」

  他僵硬的點頭,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可他還是點頭了,不過臉有些黑就是了。

  她眨了眨美眸,長長的睫毛扇呀掮扇的,上頭的淚珠如同清晨露水,明亮耀眼,配上她一張小巧微啟的唇瓣,她這模樣明媚動人,看得封無忌喉頭一陣乾燥,嚥了嚥口水,有些反悔,他可不可收回剛才那些話?

  突然,她噗笑出聲,這一笑,倒是讓他感到意外,輪到他睜著一雙俊眸,微張著薄唇,怔怔地望著她。

  唐月涵破涕為笑,她瞅著他,露出真正羞澀的表情,輕聲對他開口。

  「如果……我不允呢?」

  「什麼?」他愣愣的問,諒他封相爺狡猾如狐,也有反應遲鈍的時候,這樣的他,讓她整顆心都軟了。

  唐月涵低下臉,羞羞地答:「我是說……虛度洞房花燭夜……不好吧?」

  封無忌一臉茫然,幽暗的雙目瞬間爆亮,像兩團燃燒的焰火在跳躍,當意會出她的意思後,他又驚又喜。

  這種事他不會讓她有後悔的機會,立即施展他的絶世武功,拿下她的鳳冠,脫了霞帔和嫁衣,迫不及待把她吃了。

  他的速度太快,讓她差點措手不及,好在一張小嘴被他封住前,及時氣羞的提醒他。

  「還沒喝交杯酒哪!」

  沒見過這麼急色的人,又不是帶兵打仗,需要這麼大陣針仗拆了她的衣嗎?她又不會逃!

  最後,他當然是聽了娘子的話,笑得可愛又討喜,該少的步驟還是不能少,喝了交杯酒,將兩人的頭髮相纏,意為結髮,卸去繁重的嫁衣,在將她脫得只剩肚兜之後,在新娘子羞憤的抗議下只好彈指滅了燭火。

  千般算計,只為一顆心,暗夜裡,她沒瞧見他狡猾的笑,以退為進,果然手到擒來,成就一番雲雨銷魂。

  不逼她圓房?別傻了,到了嘴邊的肉豈會讓她飛了?若她不從,他還有把她灌醉的第二招,再不從,還有第三招、第四招……不過既然她從了,那更好,他非把她從頭到腳吃個徹底不可!

  武林高手到了他這種段數,就算烏漆墨黑的夜裡,照樣視如白晝,把她裡裡外外、是凹是凸,全部瞧個一清二楚。

  昨夜,她因雲雨承歡而疲累睡去。

  天未亮,在她倦意深濃的睡夢中,因為感到一陣麻癢,像是小蟲在身上爬似的,繞著她胸前的渾圓遊走,又感覺到脖子上被輕輕點點的咬著,她終於從疲累中悠悠轉醒,發現有一雙眼睛正含笑地盯著她,讓她臉蛋一紅。

  封無忌就在她身邊,明明天色還是暗的,她卻可以瞧見他一雙墨眸在黑暗中的流光溢彩,直盯得她心頭大跳,睡意都跑了。

  「醒了?」他的聲音低啞磁沉,帶著誘人的蠱惑。

  廢話,被你摸著摸著;不醒才怪。她心下這麼想;但臉是燙的,被他的撫摸撩出一些燥火。

  「你怎麼不睡?」感受到他下腹的灼熱慾火正旺盛,知道他又要了。

  「因為我又餓了。」說完便吻上她的唇,那不安分的手也再次重遊這片已被他佔領的處女地,觸感下儘是溫軟嬌嫩。

  大掌罩上她胸前的豐盈,恣意撫摸揉揑;她嬌喘一聲,很快陷入他熱情的索求中。

  雖說下半身有些痠疼;但她向來很能忍,女人的初次疼痛,她很快就適應了。

  靜夜裡,羅帳內,只聞兩人急促的呼吸聲,不一會兒,便低低傳出女子的呻吟,被他撫摸的地方都渾身察覺到他好似比第一回合還要狠了點。

  第一回合他還算溫柔,怕她疼,多少保留了一點實力,不忍心太折騰她。

  第二回合就不同了,噬咬吮弄樣樣來,她感覺到被他吮咬的地方都泛疼了;像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記似的,禁不住痛呼抗議,卻被他的唇封住了,好似讓他更加興起,直要把那碩大的慾望她的往兩腿間用力進攻。

  憑著自我防衛的本能,她用腿一踹,沒踹到他,卻被他握著,順勢將她的腿往上一抬。

  「不───」她才開口,急著想別告訴他『不准太用力』,可惜已來不及,隨著一個火熱的挺進,她倒抽一口氣。

  痛!

  她緊閉著眼,卻是張著嘴叫不出一個字,心中大喊著───真他媽的痛!

  好吧,她忍,難得的洞房花燭夜,不能掃了興,男人在這一夜,都是天降神兵,精力旺盛的。

  身下的律性越發野性,她忍不住嗚嗚呻吟,在他的撻伐之下,她全身痠軟,累癱了,激烈的雲面之後,點點疼惜的親吻落在她的臉上、和背上。

  她感覺到他的饜足,在他回覆溫柔的摟抱下,她再度沉沉的夢周公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睡得正酣,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身子一沉,好似被什麼給重重壓著,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因此驚醒。

  她醒來才發現,壓她的是他。

  她心驚的瞪大眼看著他,簡直不敢相倌他又升戰旗了,若說第二回合他的眼是綠的,第三回合他的眼是紅的!

  「你還要?」她不敢置信的出聲,已是責問的語氣,這回復得太快了吧,他是色鬼上身嗎?

  他赤裸的體魄與她軟玉溫香的肌膚貼得密密合合,一陣火熱摩檫,他像是嘗了銷魂滋味後,欲罷不能的野獸,慾望的律動直搗得她下身受罪,若說第一回合時歡愛,第二回合時蹂躪,第三回合就是走火入魔了。

  她被他『吃』得惱羞成怒,禁不住出拳反抗,瞧她這樣子,他卻嗤嗤的笑出來。

  唐月涵幾乎要翻白眼,吃!他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

  可憐她不是他的對手,在床上更打不過他,只能恨恨的咬他的肩膀,卻讓他樂極,說她佔有慾強,也想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記,差點沒把她氣得吐血身亡。

  直鬧到東方泛白,他終於大發善心饒過她,而她已累極的趴著不能動,半死不活的呼呼睡去。

  殊不知,這還只是第一晚,未來的三晚,她的下場都會是如此。

  除了行房之事,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欺負她,像是無法喂飽似的胃口極大,但其它事,封無忌是寵溺。

  他給她自由,讓她做喜歡的事,不會把她關在房裡,甚至容許她女扮男裝跟著自己回京。

  當他是彤公子時,她是他的妻,給她平起平坐的權力,就算讓她爬到頭上,他也無所謂。

  可當他是相爺時:她就必須隱身於幕後:成為他的護衛之一,弓他隨行。

  畢竟,相爺的身份不同於一般,若讓人知道他有了心愛的妻子,將會置她於風口上,就算是愛妾,也會帶給她麻煩。

  那幾夜歡愛時;他主動承諾,他是相爺時,也不會娶妻,當時她聽了心中歡喜;也有深深的感動。

  她知道,封無忌不輕易說出口的,一旦說出口,便表示他做得到,其實只要有他這句話就夠了,將來倘若他萬不得已非娶妻納妾不可,她也不會怪他,因為她很明白,世事無常,這世間上,什麼是永恆不變的。

  在她內心深處,總是比一般女子多了一份清冷的理智,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甫一回到京城,皇上的賜婚旨意就下來了,說宰相大人助聖上清理貪官污吏,整頓結黨營私有功,不但賜財帛萬金,還要把聖上和太后最疼愛的七公主許配予他。

  當聖旨宣讀完的那一刻,相爺府裡所有的管事、奴僕和護衛,全都安靜下來。

  宣旨的公公冒著冷汗,望著相爺那張陰冷的臉色,心中猛念阿彌陀佛,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來宣這個旨,早知道死也要裝病,像小山子和小陸子多聰明,一聽到風聲,病的病、瀉肚子的拉肚子:那些資深的公公更是早就跑得不見人影,偏偏他動作太慢,硬是被皇上交付了這個重任務必把聖旨交到相爺手上。

  「相……相相相……相爺……請請請……接旨吧……」年紀不大的小公公,抖得像是風中落葉,隨時要倒似的。

  唐月涵和眾人跪在一旁,拳頭悄悄緊握,雖然她不止一次告訴自己要豁達,要想開,可是事到臨頭了,她才明白自己畢竟是凡人。心,還是會痛的;怨,還是有的。

  居然這麼快,她原以為至少還要等好幾年。新婚還不到十天,她就得和另一個女人共享丈夫了。

  已經宣讀的聖旨,是不可能收回的,她的胸腔好似被抽光了空氣,好半晌才發現,是因為自己太過震驚而忘了呼吸。

  她閉了閉眼,輕輕嘆了口氣,再睜開眼時,突然感到有一道視線盯住她,她想也沒想的轉過臉,剛好迎上封無忌的目光。

  他在笑。

  唐月涵呆住,怔怔的看這封無忌,前頭的公公拿著聖旨在顫抖他們一夥人全跪著,現場安靜無聲,封無忌卻一雙眼緊盯住她,嘴角緩緩往上拉高,詭異地無聲笑出來。

  他在笑什麼?

  唐月涵心驚肉跳著,一時不知道他又在演哪齣戲?他不接旨,卻盯著她猛笑著而且是奸笑。

  「你快哭了。」他對她說著唇語。

  啊?

  她先是呆愣,繼而恍悟,一張臉羞紅的怒瞪他,立刻也用唇語反駁回去。

  「才沒有!」

  「你在吃醋!」

  「放屁!」

  「你愛上我了!」

  「作你的春秋大夢!」

  「夢想成真,哈哈哈!」

  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用唇語鬥起嘴來,渾然不理還在等著交差的公公。

  這時其它人也奇怪的抬起頭,半天等不到一點聲音,皆不約而同朝前頭的相爺看去,卻發現相爺正和一旁臉生的『新護衛』眉來眼去,兩人側著臉,又是動嘴,又是眨眼的,相爺還抖著肩膀但就是沒有一點聲音,所以無人知曉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這氣氛實在太詭異,皇上賜婚,恩重如山,但眾人皆知相爺脾氣,照道理主子應該會大發雷霆才對,怎麼這會兒卻在發笑呢?

  小公公不長眼,見宰相大人笑了,心裡雖然奇怪,適才明明臉色黑得跟閻王索命一樣,怎麼這會兒就笑了?心想大概是高興了,皇上也真是的,叮囑他要小心,人家宰相大人可樂的呢,於是打破沉默。

  「封相大人,請接旨吧。」小公公笑咪咪的說。

  封無忌回過頭,俊容上一片聖潔,那風華絶代的笑容,俊美得連天地都為之變色。

  「公公,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傳聖旨。」封無忌含笑說道,這話一出口,卻把公公給震懾住了。

  不等公公反應過來,他站起身,拉起一旁的唐月涵,對四大護衛命令。

  「他們假傳聖旨,將他們扣押住!」命令一下,劉剛四人俱是一震,可是他們都是忠心不二之人,相爺一下令,他們立刻將驚惶失色的公公和其它宮人,全部圍困住。

  「你瘋了!」唐月涵不敢置信的瞪著他,她想停下來,奈何手臂被封無忌牢牢抓緊,直拉著她往屋裡走去。

  「封無忌,你會惹怒皇上,會遭罪的!」她掙扎著,試圖勸醒他,她知道他是為了她,她驚喜、感動,卻也驚恐,因為她不要他為了她,毀了自己的前途。

  相較於她的慌張害怕,封無忌卻快意歡暢擁她進懷裡,灼熱的氣息撩著她的耳。

  「你放心,我現在就帶你去找皇上,把這聖旨給廢了,我的妻子,只有你一個。」說著,輕點了下她的鼻頭。

  唐月涵知道他膽大包天,卻不敢相倌他膽子大到這地步,竟要去找皇上廢了聖旨,但隨即想想又不對;他說要去找皇上,卻帶著她往寢房走。

  「你要去哪兒?不是說要去找皇上?」

  「咱們不走大門,走暗道。」

  「暗道?」

  正當她一臉驚疑不定忌時,封無忌帶她入了寢房,斥退所有人,誰敢進來殺無赦後,接著打開設在床下的密道,她一臉驚愕下,牽著她一塊兒走下台階,直達皇宮內苑。

  唐月涵不得不服了封無忌,所謂狡兔有三窟,封無忌這只千年狐狸居然藏了這麼一個通道。

  據說,這個通道連皇上本人都不知道,是封無忌當年助皇上坐上皇位,與朝中元老鬥爭時,從一名三朝元老那裡得知的秘密。後來,皇上要他做宰相,繼續輔助自己,封無忌什麼都不求,只求皇帝要了這座府服這府邸不只有暗道通向皇宮內苑,還有另外兩條通道,一條通向水路;一條通向城外陸路。

  當封無忌告訴她這個秘密時,她驚異得啞口無言。

  通過這個地道,封無忌便無需隱藏自己的武功,牽著她,快速來到皇宮。

  這皇宮深苑的地道,就跟他家後院一樣,熟到不能再熟。

  「你順便記一記,能記多少就記多少,以後用得著。」他帶著她左彎右拐,沿路上還有閒睱向她介紹現在是什麼位置。

  唐月涵禁不住苦笑,用得著?找皇帝算帳的時候用嗎?她可沒那個膽子擅闖皇宮禁地,幸好,這人對皇位沒有野心,否則……唐月涵暗自播搖頭。

  他們來到一處地方,封無忌便停住,他凝神聽了一下,她則在一旁安靜等著,瞧見他嘴角揚起一絲邪笑,接著他帶她往上走,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你在這裡等著看好戲,我去去就回。」

  她覺得奇怪,但沒有多問,因為她知道此刻他們已在皇宮裡,這裡似乎是一道牆,她人就在牆的後頭,上頭有一個小洞,可以讓她看見、聽見裡頭的狀況。

  她耐心等著,不一會兒,聽到另一頭傳來驚恐的聲音,她從洞口悄悄看去,就見一個穿著龍袍的男人,正訝異的對著某人大喊───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哼,你說呢,你以為下旨賜婚,躲到這裡來,我就找不到你,拿你沒轍?」

  這說話的,不正是封無忌?另一人便是皇上?!唐月涵無比驚語,趕忙用全副心神凝聽。

  「這……封愛,聽朕說……是太后的意思,朕真擋不了……」

  「擋不了?李榮祿,你當我會信你這鬼話?」

  竟然直呼皇帝的名諱……唐月涵在這一頭瞧得心驚膽顫。封無忌,你真有種!

  「封無忌,你別不知好歹!朕是皇上,你膽敢如此無禮,不要命了嗎?」皇上怒聲質問,讓唐月涵聽得又是心頭一顫,擔心得連手心都汗濕了。

  「沒錯,我就是不要命了!」

  「大膽!你、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現在就會知道!」話一擱下,唐月涵原本看得心慌,接下來的演變,卻令她咋舌。

  封無忌親了皇帝!

  他一把抱著皇上,狠狠吻了他之後,再把他推開,對著已經僵掉的皇上狠聲威脅:「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麼對其它女人沒興趣了吧?李榮祿,你最好收回成命,你要是敢賜婚,我就奸了你,讓你臥枕相陪,夜夜與我歡愛,你知道我的能耐,我說到做到。」

  丟下警告後,封無忌甩袖而去,留下那呆掉的李榮祿,坐在椅榻上,張著嘴,遲遲回不了神,在封無忌離開後,他始終維持那個姿勢。

  另一個維持驚訝姿勢的,還有唐月涵,直到封無忌來找她時;她也張著嘴,跟皇上一樣的表情。

  封無忌卻跟沒事似的;臉上哪裡還有適才氣急敗壞的神態,愉快的牽起妻子的手,沿著地道往回走。

  手上的火把將他清俊靈秀的面容照得一暗一亮,讓一旁的唐月涵盯得發呆,見她看著自己,他還對她擠擠眉、眨眨眼,一臉狡黠的笑道:「放心吧,那傢伙經此一事,再不敢隨便把女人塞給我,除非他不要他的屁股,以後他對我更會小心謹慎,再不敢招惹我。」

  「你……不怕他驅逐你?」

  「驅逐?」封無忌壞壞的笑了。「他需要我效勞的地方還多次幫他整頓了各派勢力,他自以為皇位更穩當了,可以放心的拿捏我,便想乘機把七公主塞給我,沒那麼容易,哼,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我又不是不懂,哪會讓他的皇位坐得那麼舒服,你看著吧,很快又有大事發生了。」說到這裡,他笑得如沐春風,可唐月涵卻感受到了,他這笑。藏著刀呢。

  她靜靜望著這個男人,他狠戾、狡詐,說正不正,說邪不邪,可幸好幸好,唯一的柔情留給了她。

  尤其在今日見到他對付皇帝的手段後,更讓她覺得他的心思實在讓人搞不懂。

  「怎麼?」見她盯著自己,他挑了挑眉。

  她搖搖頭,嘆道:「你這個人,還真是不能以常人度之。」

  「是嗎?太好了!」他回給她的,竟是愉悅的笑容。

  「你在高興什麼?」

  「這表示我在你心中跟普通人不一樣,是特別的。」

  「……」她無語,這人高興的點為什麼都跟別人不一樣?明明不是讚美,他卻可以把這話當成讚美之詞。

  她忍不住再度嘆了口氣。「你剛才做的事,若是傳了出去,一世英名都毀了。」

  「那又如何?」他不置可否的反問。

  「你身居高位,執掌權柄,難道不希望留芳百世、萬民景仰?」

  「我要他們景仰做啥?我又不在乎他們。」他一臉天經地義。

  「……」她再度聽得無言以對。

  語氣一轉,他突然笑得天真無害對她輕道:「我只在乎你,如果你可以景仰我,我會很高興的」

  「……」她更是無語問蒼天了,真不該哭還是該笑!好在這人的箭頭是朝外,若朝內,自己不死也剩半條命,好險好險。

  當她沉思時,猛然感到一股不妙的氣氛,抬頭,剛好對上封無忌深邃如淵的墨眸,在火光底的照耀下,可以看到眼底的火苗也在跳躍。

  她心頭陡地大跳,天生的敏鋭和警覺讓她不由自主的後退,可惜她的手還被握在他的大掌中。

  「你這樣看著我幹麼?」

  「娘子。」他的嗓音突然變得溫柔似水,直喚得她心頭打顫,就聽得他緩緩說道:「為夫餓了。」

  喔?原來是餓了?還好還好,她吊得老高的心暫時放下。

  「餓了就趕快回去吧,好好吃一頓。」

  封無忌含笑點頭。「好,咱們快回去。」回去後,他要好好把她從頭到腳吃個徹底。

  唐月涵不嘵得,這一回去,不納妾的封相爺,胃口極大,她將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下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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