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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atba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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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打眼] 寶鑑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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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30 04:50: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八章 誰坑誰?(中)


  在這市場裡,賣銅錢劍的攤子並不少,這東西的成本不過就是百十塊錢,出售的價格也就在三百到五百之間,有些焊接而成的假銅錢劍價格就更低了,百八十塊的都能買到。

  所以即使搭上一把銅錢劍,馬猴老闆還有一千多塊錢的賺頭,他要是真放馮永康走了,那才是腦袋被驢踢了呢。

  「願意送了?」馮永康斜著眼睛看了馬猴一眼。

  「願意,願意,就當交個朋友嘛,這東西您拿著。」

  馬猴老闆連連點頭,彎腰從攤位上撿起那把銅錢劍,塞到了馮永康的手裡,生怕他不要似的。

  「我說你這人就是不實在,早說送不就完事了。」

  馮永康撇了撇嘴,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銅錢劍,有些摸不清秦風的想法了,這上面的銅錢多是清朝和北宋的制錢,流傳數量很大,並不怎麼值錢的。

  「哥們,這三樣東西我根本就不賺什麼錢,可是吐血白送啊。」馬猴老闆習慣性的還想貧幾句,不過看到馮永康陰沉的臉色後,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鼻煙壺180塊錢,黃花梨根雕700,漆盒八百,加起來一共1680塊!」

  拿著個計算器噼里啪啦的敲了一番之後,馬猴老闆將計算器的顯示屏擺在了馮永康的面前,說道:「幾位是一起付款,還是各付各的?」

  馮永康從兜裡掏出了一疊錢熟了下,卻是只有一千五百塊,在剛才的時候。韋涵菲和朱凱將他們倆的錢都給了馮永康。

  「嗯?超了啊……」馮永康拍了拍手中的錢,說道:「老闆,就取了一千五塊錢,你看賣是不賣吧?」

  「這個。已經給你便宜那麼多了……」

  馬猴老闆一張臉拉的愈發長了,為難的說道:「本來就是小本生意,三個物件加起來才賺你們幾十塊錢,這……這要再去掉一百五。我……我可就賠錢了啊。」

  但凡是做生意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不管你賺到了對方多少錢,都不能表現出來,所以明明這單生意賺了一千多,馬猴老闆仍然擺出一副賠了老爹棺材板的面孔。

  「你也知道,我剛才錢包才被偷了,就只有這麼多了,你就說要不要吧。」

  馮永康有些不耐煩了。他自然知道這幾件東西值多少錢。要不是秦風之前的那番話。他才懶得和這奸商磨嘰呢。

  「小兄弟,你和那哥們姐們的錢包被偷了,可……可是……」

  馬猴老闆指著秦風謝軒還有莘南三人。說道:「他們的錢包沒被偷吧?你們都是一起的,借個一兩百塊錢不算什麼。我看這三位也不是小氣的人啊。」

  在這潘家園擺兩天的攤子,一共需要200塊錢,馬猴老闆自然不肯輕易鬆口,他知道像秦風那樣的年輕人都要面子,自己這麼一說,對方肯定掏錢。

  果然,馬猴老闆話聲未落,那個長著圓圓臉,一臉憨厚的小胖子掏出了兩百塊錢,說道:「馮大哥,不就是差了一百八十塊錢嗎,我給了!」

  看到馮永康將錢遞給了馬猴老闆,謝軒笑著說道:「老闆,錢是您的了,東西可歸我們了啊!」

  「那當然,您幾位拿好,買定離手,要是磕了碰了的,您也別回來找我!」

  找了二十塊錢給馮永康,馬猴老闆的臉上樂開了花,那根雕哪裡是什麼黃花梨木的?整個就是一楊樹樹根,他屁股底下的貨箱裡還有十幾個呢。

  至於那漆盒,自然也不是從晉省進來的,而是在廊市小批發市場買的,兩個東西加起來不到200塊錢的成本,這生意算是賺大發了。

  旁邊的那些地攤老闆們,則是一臉羨慕的看著馬猴老闆,他們雖然一開始的時候起哄咋呼,但生意進行的過程中,卻是沒人再多說一句話了。

  這也是古玩行裡的規矩,在客人上手要買之後,同行只能吹捧抬高,而不能競價打壓,否則那樣的人在潘家園是混不下去的。

  「媽的,整個就一奸商!」聽到馬猴老闆的話後,馮永康忍不住罵出聲來,他家裡全是做古玩生意的,自然知道馬猴的意思。

  「秦風,這銅錢劍到底有什麼玄機啊,這玩意還不如黃銅貴呢……」

  朱凱則是一臉不解的看向了秦風,他剛才也把玩了一番銅錢劍,幾乎是一枚枚銅錢看過來的,但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古代的銅錢除了秦朝之前多為刀幣之外,秦始皇以方孔銅錢應天圓地方之說,將錢幣改為了這種樣式。

  古代可沒有紙幣,於是人們在出遠門辦事探親之時,只能帶上笨重的成串銅錢。

  把銅錢盤起來纏繞腰間,既方便攜帶又巡全,因此古人將這又「盤」又「纏」的旅費叫「盤纏」了。

  自秦朝以來數十個朝代更迭,銅錢始終都作為錢幣在流通,2000多年下來,歷朝歷代的累積,可想而知一共發行了多少銅錢?

  雖然每個朝代都會融化以前的銅錢重新燒鑄,但是在現代,仍然有海量的銅錢留存了下來,其價值甚至還不如賣純銅值錢呢。

  「老朱,你沒看仔細吧?我耍套劍法你就看明白了……」

  秦風笑著將那銅錢劍從朱凱手上接了過來,走出攤位四五米外的一個店舖門口,像是小孩子般的在手上揮舞起來。

  「秦風,你還小嗎?這練的是獨孤九劍還是葵花寶典啊?」

  看到秦風的舉動,馮永康等人都是哭笑不得,只是朱凱的話聲未落,秦風像是一個失手,銅錢劍「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銅錢劍有兩種製作方法,一種是用紅絲線或者是金銀絲線,將一枚枚銅錢穿在一起,做出劍的形狀,這是古代沿襲下來的辦法。

  到了現代,為了追求美觀,有些人則是將銅錢的邊角融化,將一枚枚銅錢焊接在一起,然後再鍍上一層金粉,使其看上去精美漂亮。

  秦風拿在手上的這把銅錢劍,是用第一種方法製作的,按理說是不怕摔的。

  不過這把銅錢劍上的紅繩似乎有不少年頭了,這一摔之下,掉在地上的時候看上去還是無恙,但秦風往上一拎的時候,紅繩脫落,整把劍卻是散開了。

  「哎,怎麼散開了?」

  見到秦風將那銅錢劍搞散掉了,幾人頓時圍了上來,好在秦風拎動劍身的時候就散開了,不是從高處墜落的,銅錢並沒有滾的到處都是。

  「秦風,你說你不是閒的蛋疼啊,好好的非要整一堆破銅錢回去?」

  馮永康滿腹牢騷的蹲下來撿起了銅錢,再怎麼說也是花錢買來的,總不能就這麼扔在地上不管吧?

  「老馮,哪兒來的那麼多牢騷?」

  秦風在銅錢劍散架的時候,眼睛卻是緊緊盯著那雙層劍身裡面的幾枚銅錢,幾乎在紅繩散開的瞬間,他就將那四五枚銅錢抓在了手裡。

  「喏,給你看看,這是什麼。」

  秦風一臉笑意的將一枚滿是銅銹的銅錢,交在了馮永康的手裡,說道:「你小子也算是古玩世家出來的,如果不認識這玩意,我會鄙視你的。」

  「不就是枚銅錢嗎?」

  馮永康翻了個白眼,牛逼哄哄的說道:「你也太小看哥們了吧?告訴你,就是古錢五十名珍,我都見過七八枚,家裡現在還有收藏著兩枚呢。」

  作為國家錢幣,銅錢一直就是歷朝歷代研究的對象,到了近代雖然已經退出了錢幣流通的歷史舞台,但仍然具有很高的歷史研究價值。

  在一九八二年的時候,國家成立了古錢學會,由多位著名古錢研究專家和學者們,列出了五十枚最為珍貴稀少的古銅錢錢幣。

  只要位列古錢五十名珍的錢幣,幾乎都是身價不菲的,最便宜的一枚也要在萬元以上,是所有錢幣收藏者們都夢寐以求的銅錢。

  「嘿嘿,老馮,那你看看這枚。」秦風也不說話,只是笑嘻嘻的看著馮永康。

  「這枚的銹跡太厲害了啊?」看著手中的銅錢,馮永康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枚銅錢的方孔幾乎都沒銹跡給堵塞掉了,整枚錢的品相極差,也無法辨別錢面上的文字,馮永康手頭又沒工具,想了下將那銅錢使勁的在牛仔褲上蹭了幾下。

  「咦?這枚錢好像鎏金啊?」銅銹只是附在銅錢表面的,在粗糙的牛仔褲上蹭了幾下之後,錢面依稀浮現了出來。

  「老馮,你他奶奶的小心一點。」

  剛才秦風沒來得及制止馮永康的動作,看到銅錢並沒有損壞,這才鬆了口氣,一把搶過那枚銅錢,指著上面模糊不清的幾個字,說道:「再仔細看,一點兒眼力介都沒有!」

  這次不光是馮永康,就連莘南等人也圍過來去看銅錢上的字,不過謝軒離得最近,他最先還了出來:「風哥,我……我看清楚了,好像,好像是天……天榮府寶吧?」

  「天榮府寶?好像沒聽過這種錢吧?」

  莘南搖了搖頭,正想說話的時候,腦中忽然閃過一次考古發掘時的發生的事情,不由失口驚呼道:「秦風,這……這枚銅錢,不會是天策府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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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30 04:51: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九章 誰坑誰(下)


  「策?南哥,我好歹也上過初中啊,那字肯定不是策,明明是榮嘛……」

  謝軒一向是看到書就頭疼的人,好容易認出了個銅錢上的那個繁體「寶」字,還被莘南質疑認錯了另外一個字,小胖子表示非常不滿。

  「你先別打岔……」

  莘南此刻也顧不上禮貌不禮貌了,一把推開了謝軒,將腦袋伸到了銅錢上面,嘴中也還急道:「秦風,我說的是不是?」

  「天榮?不對,這一定是策!」

  帶著高度的眼鏡看了半晌,莘南終於將上面模模糊糊的幾個字認了出來,大聲喊道:「天策府寶,沒錯,就是天策府寶啊!」

  「天策府寶?那不是銅錢嗎?」

  「剛才那人喊的是天策府寶?難道五十名珍又出現了?」

  「快點過去看看,剛才那幫小子是抓著把銅錢!」

  激動之下,莘南的嗓門有些大,頓時周圍方圓一二十米內的人都停在了耳朵裡。

  那些外地來京的遊客們聽到莘南的話,倒是沒什麼反應,不過那些擺地攤的攤主們,臉上的表情就豐富精彩的多了。

  在潘家園這裡混的人,誰都有撿漏的夢想,但是想撿漏,需要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必須對古玩有深刻的瞭解以及豐富的經驗。

  要說陶瓷字畫以及玉石這些知識,地攤老闆們很難掌握,因為這要系統的學習,但是作為潘家園幾乎每個地攤上都擺著的銅錢,他們還真是不陌生。

  抱著撿漏發財的夢想,這些老闆們幾乎將銅錢「五十名珍」的名字如數家珍,做夢都想著能在自己所收的銅錢裡面發現那麼一枚屬於五十名珍的銅錢!

  只不過銅錢收藏,自明清二朝就有之了,數百年下來,那些珍貴稀少的銅錢,早已被人收入囊中,否則那麼多的朝代更迭,也不會僅僅評選出五十枚珍貴銅錢了。

  從潘家園形成古玩市場至今,還沒聽聞過哪個地攤上出現過「五十名珍」銅錢,但這並不妨礙地攤老闆們心中那神聖的嚮往。

  所以莘南這一嗓子喊出口後,周圍頓時沸騰了起來,那一個個地攤老闆們也不顧自己的攤子了,紛紛圍了上來。

  「哎,小伙子,真的是天策府寶?」

  「拿出來看看吧,讓我們也見識下。」

  「就是,這麼多人,還怕我們搶你的嗎?」

  一群人將秦風等人圍在了中間,眼睛死死的盯在了秦風的手上,有驚奇有羨慕,當然,也有深深的嫉妒。

  這道嫉妒的眼神,自然就是來自於馬猴老闆了,莘南那聲音剛喊出口,他整個人就像是觸電一般跳了起來。

  因為就在剛才銅錢劍落地的時候,剛好被馬猴老闆看在眼中,他還在心裡嘲笑秦風幾人傻逼呢,搭配了個值不了一百塊錢的破爛銅錢,就忽悠的他們買了一千多塊的東西。

  可是當莘南喊出「天策府寶」這四個字後,馬猴再也坐不住了,如果莘南說的是真的話,恐怕他不光要坐實了傻逼的稱號,日後在這古玩市場也將會是個笑料了。

  「老弟,你看錯了吧?哪有什麼天策府寶的銅錢?」

  馬猴眼珠子一轉,說道:「那銅錢劍是我搭給你們的,現在摔壞了,我再給你們換一個,你們看怎麼樣?」

  馬猴端的是打的好主意,即使那銅錢劍裡的銅錢沒有天策府寶,最多就是他再拿絲線將這散掉的銅錢劍穿起來,但如果有的話,他可就賺大發了。

  「喂,你坑誰呢……」

  謝軒站了出來,洋洋得意的說道:「知不知道,天策府是當年李世民沒等級的時候,李淵特許他成立的,歷史上有天策府,怎麼會沒有天策府寶呢。」

  「軒子,少說幾句啊。」聽到謝軒的話後,秦風恨不得一腳將他踹出人群去。

  「風哥,怎麼了?我可是聽過隋唐演義的,唐初的時候,天策府可是大大有名啊,李建成那小子,就是被李世民的天策府給玩死的。」

  小胖子以前在津天古玩街上廝混的時候,整日裡見那些古玩老闆們談古論今,心裡很是羨慕,那才是有知識有文化的體現。

  無奈謝軒初中都是混下來的,肚子裡實在是沒貨說不出來,眼下剛好碰到個他聽過的典故,自然是要顯擺一番了。

  「得了,你把嘴巴閉上吧。」秦風真的想裝不認識謝軒,這完全不靠譜的事情,居然被他說的頭頭是道,這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哎,這胖哥說的沒錯啊,小兄弟,怎麼樣,把那銅錢劍還給我吧。」

  馬臉老闆聽到謝軒的話,心中卻是升起一絲希望,看來他們並不知道什麼叫做天策府寶,自己或許還能把那銅錢給騙回來。

  「老闆,行了,別忽悠我們了。」

  秦風一臉戲謔的看著馬臉老闆,說道:「天策府寶是五代十國時楚王馬殷所鑄,時在乾化元年,錢幣內外廓齊整,幣文真書,旋讀,背面無文,我說的可對?」

  這幾句話,就是天策府寶被收錄進「五十名珍」中的原話,此刻被秦風一字不差的背了出來,馬臉老闆頓時面如死灰。

  天策府寶的名字,的確出自「天策府」三個字,不過在歷史上,除了李世民所建的「天策府」之外,還有一個「天策府」的存在。

  說起那個天策府,就不能不提到在歷史上佔據著承上啟下地位的「五代十國」,唐朝滅亡之後,中國歷史再一次進入了大割據時代。

  在北方廣大地區,軍閥混戰的結果是先後出現了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和後周五個較強大的王朝。

  與此同時,南方各地又陸續並存過九個較小的割據政權,即吳、南唐、吳越、楚、前蜀、後蜀、南漢、南平及閩等九國,北方河東地區則有北漢勢力,史稱:五代十國。

  因為連年混戰,各國征伐不休,所以對於金屬的開採都幾乎完全停頓了下來,由於缺銅,各割據政權較少鑄造銅錢,民間仍是沿用唐開元舊錢。

  在梁太祖朱溫建立後梁朝之後,封當時的潭州節度使馬殷為天策上將軍,建天策府,後為楚王。

  後唐滅梁,殷建國承製,自置官屬,建楚王天宮幕府,任用高郁、呂師周等人,採取一系列政策措施,保持楚境的獨立和地方安定,發展經濟,使楚國在五代十國中強盛一時.

  國力強盛與否,貨幣佔據著很重要的地位,為了彰顯自己的財富,馬殷讓人鑄造了三種天策府寶,分別以銅、鐵,生精(銀)為質材。

  這三種銅錢中,銅者有背龍及鎏金,是為最罕見的。

  不僅如此,由於楚國只存在了五十多年,發行的貨幣大多都毀於戰火之中,就連其它兩種質材的天策府寶,留到現在也遠比一般的銅錢珍貴。

  「小伙子,博學多才啊……」

  「說的沒錯,馬猴,你小子就別想再坑人了。」

  「天策府寶的確是這來歷,這位兄弟,能不能把東西給我們看下啊。」

  古玩市場裡面,最不缺的就是明白人,別看都是些地攤的老闆,他們個個都能將五十名珍的來歷說出大半。

  所以秦風此話一出,圍觀的那些人頓時開始奚落起馬猴來,這小子忒不地道,東西雖然是他賣出去的,但買定離手,別人就算是買了個金山,他也不應該有反悔的道理。

  「諸位大哥,東西不是不能看,不過這地兒,不太合適吧?」

  秦風往左右四周拱了拱手,說道:「人多手雜,萬一失了物件,小子連哭都來不及,請各位體諒一下。」

  隨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些店舖的老闆們也都走了出來,足足將秦風等人站立的地方圍了個裡外三層。

  秦風這話說的在理,不過五十名珍在潘家園可是第一次現身,誰都不肯離去,而看熱鬧的人越圍越多,秦風等人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這位小兄弟,要不然,到我店裡來吧!」

  正當秦風有些為難的時候,一個老人的聲音響了起來,抬頭一看,秦風頓時笑了,敢情自己正是站在了之前那家文房四寶店的門口。

  「好,那就麻煩您了。」秦風也不客氣,直接推開了擋在前面的馬猴,逕直進入到了那家文房四寶店中。

  「各位,散散吧,老朽這店,可容不下那麼多人,再說諸位還有生意要做呢。」

  老先生年齡不小,但中氣十足,他似乎在這塊有些威望,此話說出來後,那些地攤老闆們也怕攤子上的東西被人拿走,擁擠的人群逐漸鬆動了起來。

  不過馬猴老闆卻是心有不甘,回去將攤子交給旁邊的人照料後,一頭鑽進了那家文房四寶店,他現在的心理是:就是要死,也要死個明白啊!

  和馬猴一樣想弄明白那錢是真是假的人還有不少,此刻都一窩蜂的湧進了店子,原本挺寬敞的古玩店,此刻卻是顯得有些狹小了。

  「老先生,實在是叨擾了。」

  秦風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幸虧這不是陶瓷玉器店,否則被那些人打破一個物件,恐怕都要算到自己頭上了。

  「無妨。」老頭看了一眼眾人,對自己店裡的伙計說道:「去,讓他們都往後退退。」

  雖然是開店迎客,但進來的大多都是同行,他們也知道規矩,當下往後退了幾步,使得櫃檯前只站了秦風和那店老闆幾個人。

  「老先生貴姓啊?」秦風說了句沒營養的話。

  「老朽姓周……」

  老頭答了一句,開門見山的說道:「小伙子,說實話,我對你那枚銅錢也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給老朽看一看呢?」

  「當然可以,周老闆,您請看……」

  秦風之前不肯拿出銅錢,是因為圍觀的人太多,現在櫃檯前除了古玩店老闆就是自己和馮永康等人,他也不怕後面的人上來搶。

  「好,老朽久聞五十名珍的大名,這也是第一次得見啊!」

  周老闆拿出了個老花鏡戴在了眼睛上,又從櫃檯裡面摸出了個放大鏡,接過秦風遞來的銅錢後,小心的將其放在一張白紙上,這才仔細的驗看起來。

  為了顧及圍觀群眾們的感受,周老闆一邊看,一邊說道:「是有個天字,嗯,府字也很清楚,就是這個策字,上面被銅銹擋住了。」

  「風哥,怎麼樣,我說是榮字也沒錯吧。」剛才失了面子的小胖子,忍不住低聲嘀咕了一句。

  「你小子,回頭有文物鑒定課,你給我到京大來聽課。」

  秦風被謝軒說的哭笑不得,他這兄弟精明則是精明的可以,坑蒙拐騙也算是無所不精,只是在專業知識上差的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好在謝軒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短板,在津天古玩街的時候,任是別人說的口吐蓮花,他也從來沒花過一分錢去收購物件,所以也沒吃過虧。

  這會眾人都在關注著周老放大鏡下的那枚銅錢,也沒人關注秦風哥倆,有個聲音問道:「周老,這是鐵銀鑄造的,還是鎏金的啊?」

  周老仔細看了一下,說道:「是鎏金的,在這去掉銅銹的地方,有鎏金的痕跡。」

  「媽的,那……那是我的啊!」

  聽到周老的話後,擠在最前面的馬猴老闆心中幾乎要滴血了,他恨不得在自己臉上狠狠扇上幾巴掌。

  為了防止眾人衝上來搶錢,秦風一直都是側著身子站的,看到馬臉老闆臉上的神色後,秦風眼中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冷笑。

  早在第一次向馬臉老闆詢問被竊事情的時候,秦風就發現了,在那銅錢劍裡面有幾枚銅錢不太正常,它們體型稍大一點。

  不過這幾枚銅錢銹跡過重,加上又被纏繞在裡面,一般人很難發現,秦風當時用指甲摳掉了一些銅銹,才看到了那個策字。

  對於「五十名珍」同樣如數家珍的秦風而言,他自然曉得有銅錢以來,只有天策府寶才有這麼個「策」字,當時心中就存了要將其買下來的心思。

  這也就應了古玩行最考究眼力的那句話,馬臉老闆自以為做了比成功的買賣,坑了秦風等人,卻不知道秦風心中比他更為驚喜。

  俗話說佔小便宜吃大虧,這樁買賣究竟是誰坑了誰,看此刻兩人臉上的表情,自然就有了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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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價高者得


  「還不知道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啊?」

  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鏡,周老闆長長的吁了口氣,文房四寶雖然和這銅臭氣不怎麼沾邊,可偏偏周老闆就是古錢幣收藏的愛好者。

  只是玩了十多年的古錢幣,周老闆一直都沒能收集到一枚五十名珍,看著這枚銅錢,他卻是想將其收入到囊中。

  秦風笑了笑,說道:「我姓秦,不知道周老闆有什麼指教?」

  在秦風說話的時候,馮永康和朱凱的臉上露出一絲焦急的神色,眼睛緊盯著那枚銅錢,似乎想說點什麼,不過出於對秦風的信任,兩人還是緊緊閉上了嘴巴。

  「小兄弟是行家,自然知道這枚天策府寶的價值,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只是想問一句,這枚銅錢賣不賣?」

  「哦?周老闆想買?」

  秦風沉吟了一下,說道:「請問周老闆能開出個什麼價?這天策府寶在五十名珍裡面,那也是大有來頭的……」

  既然能稱得上一個「珍」字,就說明了天策府寶的稀少和珍貴。

  這五十名珍中的五十種銅錢,也是分等級的,一共有一二三四級和特級,特級最為名貴,基本上傳世量連一個巴掌都數不過來,再往下排,就是一級為尊了。

  而這枚天策府寶,就是被列為一級的五十名珍,價格是除卻特級銅錢的數倍甚至十多倍。

  「秦風,這……這枚銅錢不賣!」

  還沒等周老闆開價,馮永康就嚷嚷道:「銅錢給我。多少錢回頭我拿給你,不過就是不能賣,這樣的物件,賣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沒錯。秦風,真不能賣……」

  朱凱的聲音緊接著響了起來,這哥們哭喪著臉說道:「我家老子也收藏銅錢,要是讓他知道我賣了枚五十名珍。恐怕他會把我的腿給打斷的。」

  像這種極其稀少的名貴古錢幣,雖然是有價格可以參考的,但一般卻是沒有市場,因為藏有他們的人捨不得拿出來,而市面上發現的,實在又是太少了,也就是俗稱的有價無市。

  馮永康和朱凱家裡,都是做古董買賣的,對於這種極其珍稀的古錢幣。那自然是多多益善。所以馮永康和朱凱的反應才如此強烈。

  「周老闆。您也看到了……」秦風轉臉看向了周老闆,皺著眉頭說道:「我……我這兩位兄弟不肯賣啊。」

  「小秦,我能問一句嗎?」周老闆有些摸不清情況。開口問道:「這枚天策府寶到底是誰的?」

  此話一出,馮永康和朱凱頓時不說話了。兩人都想說銅錢是自己的,但這枚銅錢是如何來的,他們都心知肚明,所以無論如何都是說不出那句話來。

  「呵呵,看來銅錢還是小秦你的吧?」見到這一幕,周老闆臉上露出了笑容。

  「不是,這玩意還真不是我的。」秦風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馬猴,說道:「是我那兩位兄弟買別的物件搭著送的,不信您問問那位老闆。」

  「什麼?是白送的?」

  「馬猴,小兄弟說的是真的嗎?」

  「我靠,還有這樣的好事?」

  秦風這話一出,場內頓時炸了鍋,畢竟知道剛才那樁買賣的人只是少數,秦風說出來之後,算是徹底幫馬猴揚名了。

  「媽的,老……老子哪知道啊,那……那銅錢纏在銅錢劍裡,我哪知道有枚天策府寶呀!」

  馬猴幾乎是哭著說出這番話的,他此時腸子都悔青了,而且馬猴也隱約察覺到了,對方來自己攤位上買東西,很可能就是衝著這把銅錢劍來的。

  這樣的事情,在古玩行並不鮮見,有些眼力高明的古董商在逛地攤時,如果發現了值錢的物件,往往就會裝著買別的東西,讓老闆送個搭頭。

  只不過那些人比較厚道,佔了便宜之後很少有往外張揚的,如此一來,吃虧的人不知道,自然也不會感覺難受,哪裡會像馬猴這般恨不得一頭去撞死掉。

  當然,眾人除了在心裡罵幾句馬猴有眼無珠之外,嘴上倒是也沒再多說什麼,畢竟馬猴現在那張充滿了悲傷的臉龐,實在讓人很容易起憐憫之心的。

  「周老闆,確定是天策府寶嗎?」

  這時從人群裡出來了一個中年人,看向秦風,說道:「這位小兄弟,我叫華天寶,是對面《濤雅軒》的老闆,不知道我能不能也看下這枚銅錢?」

  「小華,東西是真的,不過你就別和老頭子我爭了吧?」看到來人,周老闆的臉色有些緊張。

  古玩行裡的買和賣,區別很大的,客人買東西的時候,同行是不允許拆台的,但是賣東西的時候就不一樣了,那是價高者得,這也正是拍賣行生意興隆的主要原因。

  所以這在收古玩的時候,他們最厭煩的就是遇到同行,原可以低價買的物件,被同行一競價,最後的成交價就是翻上個十幾倍都說不準。

  「周老闆,看看,先看看。」華天寶笑嘻嘻的也不和周老闆鬥嘴,眼睛卻是看著秦風。

  「華老闆,請……」秦風也沒廢話,將身體側了下,讓開了一條道。

  華天寶更是不客氣,拿起周老闆放下的放大鏡,仔細查看了起來,他和周老闆一樣,都都是行家,兩人的動作一樣,都沒有用手去接觸銅錢,生怕手上的汗漬對這錢幣造成損害。

  「是真的,字體中間的鎏金都能看清楚,不過就是銹斑太重,品相損壞的太厲害了。」

  看了半晌之後,華天寶搖了搖頭,看向秦風,說道:「小兄弟開個價吧。」

  「哎,小華。你不是說不和老頭子爭嗎?」

  聽到華天寶的話後,周老闆頓時急眼了,都要快六十的人了,錯過這枚天策府寶。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到一枚五十名珍呢。

  「周老闆,話不能這麼說啊,您看我的姓名裡面有天有寶,這枚天策府寶明明就是衝著我來的啊……」

  華天寶說話的時候笑瞇瞇的。但卻是一步都不肯退讓,像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玩意兒,只要碰到了,很少有人願意放棄的。

  「好吧,那就價高者得!」

  周老闆心裡明白,現在消息還沒傳出去,如果能潘家園的行家們都聽聞了,那到時候就不是他們兩個人在這競價了。

  「哎,二位等等。我可沒說這東西要賣啊。」就在兩人憋著勁準備出價的時候。秦風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小兄弟。你也不反對不是?」從剛才那兩個年輕人出言阻止的時候,周老闆就看出來了,秦風似乎並不牴觸將這枚銅錢賣掉。

  「當然。賣是可以的,而且是價高者得……」

  看到馮永康和朱凱又要說話。秦風擺了擺手,說道:「不過剛才華老闆說我這銅錢品相不好,這一點小子有點意見。」

  「哦?有什麼意見?」

  華天寶有些詫異的看向秦風,說道:「小兄弟,這天策府寶是真的不假,但這品相,大家都能看得到吧?」

  「這銹斑是別的銅錢沾染上去的,華老闆不會看不出來吧?」

  秦風微微笑了笑,右手拿起了那枚銅錢,左手又拿過櫃檯上的一個鎮紙,不輕不重的將銅錢在鎮紙上敲打著。

  隨著秦風的動作,那枚銅錢上的銹斑紛紛脫落了下來,用兩根手指捏住銅錢,秦風緩緩的舉到面前,說道:「大家說說,這銅錢的品相如何?」

  經過秦風的這一番處理,銅錢上的銹斑幾乎完全沒有了,天策府寶四個字清楚的顯露了出來,而銅錢表面的那層鎏金,也清晰可見。

  「秦兄弟好手段啊。」

  被秦風當場揭破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華天寶也不尷尬,古玩行原就是憑事吃飯的地方,賺的就是別人看不「明白」的錢!

  「小華,少說廢話吧。」

  周老闆害怕夜長夢多再來幾個競爭的人,當下直接說道:「天策府寶是五十名珍的一等品,現在的市價是四萬左右,我也不糊弄小兄弟,四萬塊錢,我要了!」

  「周老闆,您報的價格是市價,不過這東西有價可不一定能買到啊。」

  既然都想要秦風手上的天策府寶,華天寶也顧不得抬高錢幣的身價了,開口說道:「六萬,我出六萬塊錢!」

  看著華天寶殷切的目光,秦風只是笑而不語,轉臉看向了周老闆,這才第一輪叫價,他除非腦子壞掉才會答應下來。

  「秦風,我出八萬。」

  不過讓秦風沒想到的是,周老闆還沒喊價,身後的朱凱就憋不住了,大聲喊道:「秦老大,求求你了,要是我爸知道我錯過這五十名珍,哥們我就慘了啊!」

  「老朱,你著什麼急啊?一邊去,咱們回頭再說。」

  秦風瞪了一眼朱凱,那微妙的面部表情卻是被其解讀到了,雖然不知道秦風打的什麼主意,一臉焦急的朱凱還是將話嚥回到了肚子裡。

  「兩位老闆,天策府寶是我的,你們可以再開價了。」

  打消了朱凱競價的念頭後,秦風一臉笑容的說道:「不過我這兄弟都出到八萬了,兩位要是比這價格低,那我倒不如便宜自家人了。」

  「小狐狸!」

  看著秦風那如春風般和煦的笑臉,華天寶和周老闆卻是齊齊在心中罵了句。

  到了這會兩人算是明白了,面前這個姓秦的少年,看上去年齡不大,但行事卻是比他們這些老狐狸更是奸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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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價


  肚子裡雖然在腹誹著秦風,但華天寶和周老闆,誰都不願意錯過這枚屬於五十名珍的「天策府寶」。

  像這種珍貴的銅錢,平時出現的極少,那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並不是說有錢就能買得到。

  不過現在這枚「天策府寶」的價格已經被炒的有點虛高了,周老闆沉吟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小秦啊,你是行家,也知道這物件的價格,八萬塊錢……是不是有些高了?」

  「周老,話不能這麼說。」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周老,您也應該瞭解,這類藏品的價格,只是一些人虛訂出來的,參考價值並不大,要不……我給您八萬塊錢,您給我拿出來一枚天策府寶的鎏金大錢?」

  「這個……老朽還真是拿不出來。」

  聽到秦風的話後,周老闆臉上全是苦笑,別說被列為五十名珍中一等品的「天策府寶」了,就是讓他拿出枚四等品,自己也是沒有的。

  「那不就得了!」

  秦風雙手一拍,笑道:「行情是跟著價格往上漲的,兩位買下這天策府寶之後,想必五十名珍的價值也會水漲船高,二位在古玩行裡可就出名了啊!」

  秦風此話一出,華天寶和周老闆的臉色都不禁一變,在古玩行裡混,除了有眼力之外,還要有名氣,按照秦風所言,買下這枚銅錢,的確是揚名的好機會。

  「好吧,我出八萬五千塊錢,小秦你看怎麼樣?」

  在心裡衡量了半天。周老闆終於出了個價格,他這次的報價有點謹慎,因為現在的價格,已經高出市場價很多了。

  「九萬!」

  華天寶毫不猶豫的在周老闆的價格上又加了五千。說道:「周老闆,如果換一枚五十名珍的銅錢,我也就不和您爭了,不過這天策府寶實在和我的名字有些淵源。您就讓給我吧……」

  雖然說著讓對方相讓的話,但華天寶的態度卻是很堅決。

  在五十名珍的古錢幣中,如果花費大力氣,或許三四等級的還能找到一些,但像這種一等品,那是打著燈籠沒處找的玩意兒,不拿下來他一準會後悔的。

  「小華,你這是將我老頭子的軍啊!」

  周老闆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一臉淡然的秦風。心中是無奈之極。他算是明白了。今兒如果不花費個「天價」,是甭想將這「天策府寶」收入囊中了。

  看著華天寶,周老闆說道:「小華。對於咱們來說,古玩行裡的東西。都有自己的價格,這枚銅錢雖然很珍貴,但錢幣市場的行情如此,真要用個離譜的價格買下來,恐怕你我都會被人笑話吧?」

  其實今兒發生這種情況,原因正在於周老闆和華天寶都不是做錢幣生意的,否則他們絕對不會叫出現在的高價,畢竟還是要在商言商嘛。

  正因為這二人只是錢幣收藏的愛好者,這才會不計代價的去喊價,因為在平日裡藏友交流中拿出這物件,肯定會引得眾人矚目的,在圈裡混,誰不要個面子啊?

  「周老說的也是。」見到周老闆如此「推心置腹」,華天寶笑了起來,說道:「您老再給個價,我琢磨琢磨要不要買,您看成不?」

  「好,一口價,十二萬!」

  周老闆開始時氣勢被對方壓住了,他知道如果不能出個高價,肯定是拿不下這枚五十名珍的,咬了咬牙之後,乾脆一口氣加上了三萬。

  「十二萬?」

  饒是華天寶有了心理準備,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按照天策府寶的品相,市場給出的價格一般是四萬到六萬之間。

  這枚天策府寶的品相很不錯,基本上算是全品相的物件,但最多也就值個八九萬,對方一下子就漲上去那麼多,讓他也不禁猶豫了起來。

  「怎麼著?老朱,這價格還不滿意?」

  在一旁看戲的秦風,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看著一臉愁容的朱凱說道:「你家老子能不能出到十二萬?要是能,我就不賣了……」

  「我……我要是出到十二萬,老爹一定罵我敗家子的。」

  想想自家老子的秉性,朱凱搖了搖頭,出到八萬或許老爸不會說什麼,但要是十二萬,回家一頓揍是少不掉的,因為這個價格,升值空間基本上已經沒有了。

  或許華天寶的心思也和朱凱差不多,稍微猶豫了一會之後,華天寶開口說道:「周老闆,這東西是您的了……」

  「多謝,多謝!」

  周老闆衝著華天寶拱了拱手,心中卻是沒有多少得償所願的欣喜,為了一枚五十名珍,他足足掏出去高出其價格一倍的錢,這心裡未免有些膈應的慌。

  回過頭來,周老闆看向秦風,說道:「小秦,你看怎麼著?咱們是去銀行轉帳,還是你收現金?」

  「轉帳!」

  「現金!」

  說轉帳的自然是馮永康等人,而且是異口同聲。

  今兒出了那麼一檔子事,哥幾個都被古玩市場的賊給嚇怕了,要是揣著十多萬出去,他們不知道能不能安穩的走出潘家園的大門。

  喊現金則是只有秦風一個人,除了想著拿到錢後分贓之外,秦風還有點別的想法,畢竟馮永康等人是跟著他出來的,錢包被竊這件事,還是要有個說法的。

  「秦風,還是轉帳吧,這……這地兒的賊太多了。」想著自己的那個扔掉的名牌錢包,韋大小姐此刻也是心有餘悸。

  「沒事,聽我的,就拿現金!」

  秦風擺了擺手,看向周老闆,說道:「周老,您這裡錢要是湊手的話。還是給現金吧,這錢哥幾個是要分的。」

  「好,現金就現金!」

  周老闆點了點頭,他是潘家園最大的一家經驗文房四寶的古玩店。單是這家店的投資,就在三百萬以上,平時店裡都會儲備十來萬的資金用於周轉的。

  「諸位,熱鬧咱們就看到這裡吧。」周老闆衝著圍觀的那些人拱手賠了個罪。回頭衝著自家的伙計喝道:「小劉,清場。」

  「各位叔伯兄弟,這交易就不用看了吧?」

  穿著老式馬褂的伙計站了出來,很客氣的將眾人請出了店子,圍觀的這些人也明白,別人金錢交易的時候,是不會讓人旁觀的,一個個都退了出去。

  撿漏即使在潘家園來說,那也是難得一見的事情。

  尤其是這枚銅錢又賣出了個相應的「天價」。那更是像長了翅膀一般。眾人出去之後沒過五分鐘。整個潘家園不管是擺攤還是坐店的大小老闆們,卻是都知道了。

  消息傳出去後,各個攤位頓時都熱鬧了起來。白搭的東西居然能賺十二萬,這讓所有的地攤老闆們眼紅之餘。也開始憧憬了起來。

  這件事帶來的最直觀的後果,就是整個潘家園在以後的一個星期裡,都再也見不到銅錢劍的出售了,可謂是一劍難求。

  原因很簡單,這些老闆們都將銅錢劍給拆開了,希望自己也能撞次大運,在裡面發現枚五十名珍。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上千把銅錢劍被拆散,數以十萬枚的銅錢被一枚枚的過濾之後,卻是再沒有一枚五十名珍的古錢幣出現,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小秦,你看看,十二萬,一分不少!」

  獨自進入到了店子的裡間,周老闆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標有銀行字樣的袋子,往櫃檯上一倒,十二捆鈔票頓時堆滿了櫃檯。

  「不用看了,周老闆為人大氣,小子自然是信得過的。」

  秦風嘴上說著沒什麼,手底下卻是將每一捆錢都快速的翻了一遍,這古玩行交易不僅是買定離手概不負責,這錢交了出去,老闆們也是不會認帳的。

  最近幾年有些騙子在行騙的時候,一捆錢裡面,往往只有第一張和最後一張是真的,如果一個不小心,就會著了道。

  「這小子,莫非在娘胎就開始入行了?」

  看到秦風如此謹慎,周老闆不禁在心中暗歎,他做了這麼多年古玩生意,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妖孽的少年。

  也就是幾十秒的時間,秦風將十二捆錢都翻了一遍,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周老闆,多謝了。」

  周老闆客氣道:「哪裡話,小兄弟以後要是在潘家園遇到事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招呼一聲……」

  「哎呦,還真有事要請教周老您呢。」以秦風的臉皮之厚,自然可以完全忽略周老闆話中的客套。

  「嗯?什麼事兒呢?」周老闆臉皮抽搐了一下,難道這小子不懂得什麼叫客氣嗎?

  秦風笑了笑,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瞞周老您說,我以前在津天也是做古玩生意的,想在潘家園盤下家店子,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周老您人面熟,不知道有沒有好介紹呢?」

  「你想開古玩店?不知道小秦你想經營什麼?」

  周老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俗話說同行是冤家,秦風如果來開家文房四寶店,那豈不是要和自己爭生意?

  秦風自然知道周老闆在想什麼,當下笑道:「我做玉石字畫,周老,和您不衝突的。」

  聽著老人的對話,莘南突然插口道:「周老闆,秦風他老師可是齊功先生,如果想做文房四寶,您怕是爭不過他的!」

  「什麼?齊老的徒弟?」周老闆冷不防被莘南的話嚇了一跳,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要知道,齊老的名氣,可不局限在古玩鑒定和修復上面,他最為人所知的,還是那一手的好字畫,在齊老身體好的時候,每天上面求字的人都是絡繹不絕。

  以齊老在圈子裡的人脈,他的弟子如果想經營文房四寶的生意,那豈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算周老闆在行裡幹的時間長。怕是也頂不住齊老弟子這個名號的衝擊。

  想到此處,周老闆的臉色不禁難看了起來,這還真應了開始所想的那句同行是冤家的話。

  「周老闆,我只是老師在古玩鑒定方面的弟子。以後要是在潘家園生意,絕對不會涉及字畫和文房四寶。」

  看到周老闆的臉色,秦風還是出言解釋了一句,他可不想平白結個仇家。

  「當真?」周老闆緊緊盯住了秦風的眼睛。

  秦風點了點頭。斬釘截鐵的說道:「當然是真的,秦某雖然年齡下,但吐出去的吐沫,難道還能舔回去不成?」

  「好,小兄弟爽快。」

  周老闆聞言頓時鬆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不知道何時出現的汗水,苦笑道:「小兄弟,你還真是嚇了我一跳,你要來做文房四寶的生意。我們可就沒活路了。」

  周老闆這話說的是半真半假。不過秦風年輕。想必喜歡聽些好話,多吹捧幾句自然是沒錯的,而且周老闆也想和秦風打好關係。說不定以後就能攀上齊老這條路子。

  「周老您客氣了,不知道那店舖的事兒?」秦風臉上做出一副受用的樣子。不過開口卻還是在追問店舖的事情。

  既然想著日後會有求於秦風,周老闆這會可就拍起了胸脯,道:「小兄弟你放心,少則三天,多則五天,我一定給你個准信,咱們不光要找到店舖,還要找個位置好的!」

  周老闆根本就沒問秦風要多大的面積,齊老的學生還能缺錢嗎?再說以秦風這幾人的做派,顯然家境都是極好的。

  「好,那多謝周老,我們就先告辭了!」秦風笑著將櫃檯上的錢收了起來,衝著周老闆抱了抱拳,在對方的相送下走出了店子。

  「秦風,你就不能轉帳嗎?拿著錢多危險啊。」出了店門,馮永康看誰都像賊,臉上滿是緊張的神色。

  身上裝個萬兒八千的都能被掏乾淨,此時秦風手上拎著十幾萬,更是讓莘南馮永康等人如臨大敵一般,將秦風團團的圍在了中間。

  「拿著錢回頭好分帳啊。」秦風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要是有賊能從他手中把錢偷走,那秦風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唉,天策府寶啊,就這樣被你賣掉了。」

  從秦風要出售那枚天策府寶的時候,朱凱就一直唉聲歎氣,此刻又出言埋怨起秦風來了,他從小在父親的熏陶下也喜歡收藏銅錢,見到好東西落在別人手裡,那心裡像是被刀割了一般。

  「老朱,把心放肚子裡吧。」

  秦風一抬頭,剛好發現自己走到了馬猴老闆的地攤前,而那位馬猴老闆,正一臉怨恨的盯著自己,好像自己幹了殺他孩子奪他老婆那種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事實上要不是秦風人多勢眾,馬猴老闆還真有上前搶錢的心思了,他知道,秦風手中的袋子裡,可是足足裝了十多萬呢。

  「沒點眼力介,就甭出來做生意!」

  秦風要是壞起來,遠非一般人能比的,略微抬高了一點聲音,秦風說道:「老朱,你真以為我就發現了一枚天策府寶?嘿嘿,告訴你們,一共有四枚呢!」

  「四……四枚?」

  朱凱等人都吃了一驚,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這種珍稀的銅錢,平時發現一枚都很罕見,怎麼可能一次出現四枚呢?

  「什麼?四枚?這……在這不就是四十多萬了?!」

  一直都豎著耳朵在聽幾人對話的馬猴老闆,突然感覺胸中一堵,緊接著嘴中一甜,一股鮮血脫口就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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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股份


  看著馬猴老闆的攤前一片慌亂,秦風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秦風的心胸雖然還算寬廣,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秦風早已明白,這就是個人吃人的社會,善良和同情心,只是上位者無聊時玩的遊戲而已。

  馬猴老闆的吐血倒地引起的慌亂,也讓那些地攤老闆們沒有注意到秦風幾人,混在人群之中,片刻之後,他們已經來到了潘家園的停車場。

  「秦風,你……你小子故意的吧?」

  莘南一臉驚疑的看著秦風,眼神之中帶有了一絲敬畏,古有諸葛亮罵的人吐血而亡,莘南沒成想剛剛自己就看了一出活生生被氣吐血的好戲。

  「心理承受力太差,本來就不是混這行的料。」

  秦風不以為然的說道,在古玩行裡混,雖然說不上榮辱不驚,但像是遇到打眼和撿漏這種事,還是要以平常心對待的。

  「秦風,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真的一共有四枚天策府寶嗎?」

  朱凱卻是對馬猴老闆吐血的事情沒什麼興趣,這一路上他的注意力可都在秦風之前那句話上了,如果自己沒聽錯,秦風手裡應該還有三枚天策府寶。,

  「上車說吧。」秦風左右看了一眼,揚了揚手中的袋子,說道:「先把錢分了,然後再說銅錢的事情。」

  謝軒的那輛麵包車只能坐五個人,秦風乾脆將車門拉開,讓韋涵菲站在了門口。這麼嬌滴滴的大姑娘和他們擠在一起也不合適。

  「一共十二萬,都在這裡了。」

  秦風坐在副駕駛上,轉過身將錢袋遞向了馮永康,說道:「老馮。我早就說了,這錢是你們三個的,你們三個人分吧。」

  「秦風,你別開玩笑了。這錢,我們一分也不能要啊。」

  馮永康苦笑了一聲,說道:「哥們今天算是服了你了,在潘家園轉悠這麼一圈就賺了十多萬,你那雙眼睛是怎麼長的啊?」

  「眼睛都一樣,只是你們不注意觀察細節而已。」

  秦風搖了搖頭,看向朱凱,說道:「老朱,要不……你來分?畢竟今天是我叫你們來玩的。丟了錢。責任在我。這錢就當是補償給大家的了。」

  「別,這錢我們可沒臉要。」

  朱凱連連擺手,說道:「我可沒臉拿這錢。就算要給,這錢也是給謝軒的。老馮,韋小姐,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丟的錢又不是你偷的,幹嘛要你來補償啊?」

  韋涵菲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找到與母親的合影就已經非常高興了,至於那一萬塊錢,則是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得,都不要是吧?這樣,錢給軒子,讓他來分。」秦風將那袋錢扔給了謝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秦風很高興,自己交的這幾個哥們,都不是見錢眼開的人,相比有些家族裡的親兄弟為了幾萬塊錢都打的頭破血流的事,能交到這樣的朋友,也是自己的幸運。

  「讓我來分?」謝軒拿著這袋子錢,撓了撓頭說道:「風哥,我不過就是借了點錢出去而已。」

  秦風笑道:「你愛怎麼分就怎麼分好了,不想分自己揣兜裡,一準也不會有人說你。」

  「我倒是想啊。」

  謝軒聞言也笑了起來,從那包裡將錢掏出擺在腿上,說道:「既然風哥讓我分,這錢發給誰誰就拿著,也甭推推讓讓的了。

  南哥,這五千塊錢您拿著,俗話說見者有份嘛,中午那頓是吃您的,就當是那周老闆請客吧!」

  謝軒的手頭十分準,拆下一疊錢後,兩手一分,將五千遞給了莘南。

  「給……給我?」

  莘南將頭搖成了撥浪鼓,連連擺手道:「當哥哥的就夠羞愧了,把哥幾個都帶賊窩裡來了,這錢說什麼我都不能要。」

  「南哥,話不是這麼說,今兒要不來,咱們不是也賺不到這十幾萬嘛?」

  小胖子將那五千塊錢硬塞到了莘南手中,說道:「給您五千不算多,您要是不拿著,下面的錢我可就沒法分了……」

  「那好吧,我拿著。」

  莘南也知道,秦風等人都是不缺錢的人,而謝軒雖然年齡不大,但那氣度也是讓人心折,再推讓下去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好,韋小姐,您拿兩萬……」

  看到韋涵菲一臉不解的樣子,謝軒解釋道:「一萬是您丟的錢,另外一萬,是給您的青春損失賠償費,好像國外都流行這說法吧?」

  「是精神損失,不是青春……」韋涵菲被小胖子說的笑了起來,卻是大大方方的接過了那兩疊錢。

  不過韋涵菲從小在國外長大,契約精神非常強,接過前後就抽出了五張遞給了謝軒,說道:「這是我向你借的五百塊錢,還給你。」

  「哎呦,我都忘了。」謝軒也沒矯情,接過了那五百塊錢揣到兜裡,笑道:「這個可是本錢,我得先裝起來。」

  見到謝軒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朱凱搖頭道:「謝兄弟,反正這錢我不要,你也甭看我。」

  「朱大哥,您失竊的錢多點,給您一萬五,您收好了。」

  「馮大哥,您就丟兩千,多了不給,只給一萬。」

  謝軒也不管兩人要不要,將錢拿出來後,塞到了馮永康和朱凱的口袋裡,拍了拍剩下的錢,說道:「今兒這事,大家都明白,不是風哥,咱們這錢也找補不回來,所以剩下的這八萬,按理說都是風哥的,大家說是不是啊?」

  「沒錯,我們這錢拿著都虧心啊。」

  莘南等人連連點頭,錢又不是秦風偷的。而且馮永康和朱凱包括韋涵菲在內,都是上趕著追著秦風來潘家園的,丟錢也怪不到秦風的頭上。

  「謝軒,都分了。你自己可是還沒拿呢。」馮永康逕自從袋子裡拿出了一萬,塞到了謝軒懷裡,說道:「既然是見者有份,這一萬你也得拿著。」

  「嘿嘿。好,我拿著,那這七萬,就都是風哥的了。」

  謝軒也不推辭,看著秦風話題一轉,說道:「不過我知道風哥仁義,他肯定不會要這錢的,要不我說個章程,大家看看怎麼樣?」

  「什麼章程?」謝軒的話讓眾人都愣了一下。這分錢怎麼扯到章程上去了。

  「是這樣的。我呢。以前在津天古玩街做點小買賣,生意還算不錯。」

  謝軒指了指了距離停車場不遠處的潘家園,說道:「現在呢。我想在潘家園盤下家店面,繼續做古玩生意。這七萬塊錢,就算是風哥入股的了,風哥,您看怎麼樣?」

  「咱們兄弟,說那些幹嘛,你缺錢就拿去用。」秦風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他有點明白謝軒的意思了。

  「倒是也不缺錢,我拿還有小三十萬,盤下家店子是綽綽有餘的。」

  謝軒有意無意的看了莘南等人一眼,說道:「哥幾個關係都不錯,有沒有興趣一起做這家古玩店呢?」

  「謝軒,你要經營什麼古玩啊?咱們這一起做,是個什麼做法?」

  莘南年齡最大,他考慮的事情也多一些,原本他就想在潘家園開店,只是經過今兒這事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想當然了,這店並不是那麼容易開的。

  只是莘南話聲未落,就被馮永康給打斷掉了,「南哥,你管他做什麼啊,有秦風在,還能賠錢不成?」

  早在謝軒說想盤店面的時候,馮永康等人就動了心思,別的不說,就憑秦風那手鑒定古玩的本事,還怕這店不能賺大錢?

  「呵呵,南哥有想法才正常嘛。」

  謝軒笑嘻嘻的打起了圓場,說道:「風哥其實之前和那周老闆也說了,我們經營的是玉石字畫,說白了,除了文房四寶之外,什麼賺錢賣什麼……

  至於這股份嘛,暫時這家店分為十股,小子主管經營,出資三十萬,佔五成的股份,另外風哥出資七萬,加上第一鑒定師的身份,占三成的股份……」

  謝軒還沒規劃完,馮永康就急道:「還有兩成呢?哥們,給我們留的忒少了點吧?」

  「別急,聽我說完。」

  謝軒不緊不慢的伸出兩根手指,說道:「剩下兩成份子,每份五十萬,幾位要是想參與進來的話,可以考慮下。」

  「五十萬?!」

  謝軒此話一出,馮永康等人頓時愣住了,聽著謝軒原來的話,他們本以為剩下的兩成股份也就是十萬一份,沒想到這小胖子居然喊出了五十萬來。

  「不瞞幾位說,現在古玩熱已經興起了……」

  謝軒看了幾人一眼,慢悠悠的說道:「我這店,原本只想拉著風哥進來的,不過看在大家關係不錯的份上,才讓出的這兩成份子,其實我手上的錢,完全可以將店子支撐起來。」

  這番話一說出來,馮永康等人臉上倒是露出了釋然的神色,也對啊,這麼賺錢的買賣,別人明明可以不帶自己玩,能讓出這些股份,自然需要大價錢去購買的。

  不過五十萬可不是小數目,且不說還花著家裡錢的馮永康和朱凱,就算是上班兩年並且繼承了爺爺遺產的莘南,在買了套房子後,也拿不出這筆錢來。

  「各位,不急,大家可以考慮下。」

  見到幾人都不說話了,謝軒說道:「在店舖盤過來之前,你們只要願意入股,謝某人都承認,不過店子開張之後,就不接受股份了。」

  聽到謝軒這話後,莘南咬了咬牙,說道:「謝軒,我要半成份子吧,二十五萬一會就能取給你!」

  雖然不知道謝軒的能力如何,但秦風實在是個妖孽,莘南有種感覺,如果錯失了這次機會,他這輩子都會後悔的。

  「我……我能入股嗎?」看到謝軒說的吐沫橫飛,韋涵菲也有些心動了,她現在的戶頭裡還有幾百萬。拿出五十萬來根本不算什麼。

  「當然可以,不知道韋小姐想入多股份?」

  謝軒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那還飄無虛渺的古玩店壓根就不像是他說的那樣不差錢,前期的投資是多多益善。

  韋涵菲想了下。說道:「剩下的一成半,我……我想都買下來。」

  雖然從小學藝術,但有個做生意並且做得很成功的老爹,韋涵菲也不缺乏商業嗅覺。當然,與其說是投資給謝軒,倒是不如說她更加信任秦風。

  「哎,那可不行,韋小姐,你都買下來,我和老朱怎麼辦啊?」

  原本還在猶豫怎麼向家裡開口要錢的馮永康,這下忍不住了,一拍大腿說道:「我也拿出二十五萬買半成份子。老朱你呢?」

  「你們都買了。我能不買嗎?」

  朱凱哭喪著臉說道:「明兒我就回家。老頭子要是不給錢的話,哥們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這學也不上了。」

  「那好。韋小姐,總得給馮大哥和朱大哥留點吧?你也買半成份子吧……」

  空手套白狼的忽悠進來一百萬。謝軒心情大好,說道:「回頭我起草一份股權協議書,大家簽訂一下就行了,這事兒不強迫,各位沒交錢之前,隨時都能退出。」

  「行了,軒子,事兒談好了嗎?」秦風一直都在聽謝軒忽悠,正確的說,謝軒的那些話,其實有一半都是秦風教的。

  按照謝軒的意思,那肯定是想吃獨食的,以他的經營能力和秦風造假鑒定的本事,古玩店賺錢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不過秦風的眼界就要比謝軒開闊多了,一來馮永康和朱凱家中都是經營古玩買賣的,在早期的時候,這種人脈是相當重要的,有他們的加入,進貨渠道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二來自己這家店開業後,缺少什麼古玩,也能通過這層關係從馮家和朱家調撥,這樣就會給客戶一種底蘊深厚的感覺,這對客戶的積累也是至關重要的。

  第三就是,秦風和謝軒手上的資金,並不足以支撐一家上規模古玩店的運營,但是有了這一百萬資金的注入後,他完全可以盤下潘家園任何一家大店舖,起點就可以做的很高。

  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秦風從來就沒想過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去做,要知道,諸葛亮就是事必躬親而被累死的。

  「風哥,我這兒沒事了,您還有話要說?」雖然古玩店還在鏡花水月之中,但謝軒這會滿腦子都是日後如何經營古玩店了。

  聽到謝軒的話後,秦風的右手從口袋裡掏了出來,攤開之後,笑道:「老朱,老馮,有了這東西,你們籌款會容易很多吧?」

  「還……還真的是天策府寶啊?」當看清楚秦風手心的三枚銅錢後,車內坐著的幾個人,齊聲驚叫了起來。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咱們運氣不錯,一共四枚天策府寶,或許是什麼人故意將其縫合在一起的吧?」

  當最初看到這幾枚天策府寶的時候,秦風心中就懷疑是哪位前輩收藏家故意如此的,而且那些銅銹都像是做舊做上去的。

  很可能當時那位編製銅錢劍的人,就是為了保存將幾枚珍貴的銅錢,只是現在時過境遷,銅錢劍落入到了馬猴的手上,就連秦風也無法去考究查證了。

  「管它是怎麼來的呢?秦風,這三枚銅錢一定要有我一枚。」

  說出索要的話後,朱凱臉上一紅,說道:「我……我會給錢的,不過秦風,估計我家老子最多出八萬。」

  「說那些幹嘛,談錢多傷感情?」

  秦風掌心一顫,手心中的三枚銅錢有兩枚高高的彈起,屈指一彈,那兩枚銅錢被秦風彈到了馮永康和朱凱的胸口處。

  沒等馮永康兩人開口說話,秦風就笑道:「三枚銅錢,咱們哥三一人一枚,南哥,可就沒您的份了啊。」

  「我要這東西也只能收藏著玩,你們拿著吧!」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不過莘南也知道,馮朱兩家都是經營古玩店的,這東西放到店裡,雖然說不上是鎮店之寶,那也是能彰顯底蘊的玩意兒。

  「秦風,這……這便宜我們可沾大了。」手忙腳亂的將銅錢拿在手裡,朱凱有些不知所措了。

  「行了,哥幾個說這個就見外了。」

  秦風擺了擺手,說道:「我生病那會,不全靠著你和老馮嗎?生意歸生意,交情歸交情,難道我連一枚銅錢都送不起嗎?」

  說實話,秦風送給馮永康和朱凱這枚天策府寶,就是想補償下他們兩個,畢竟剛入學那會從兩人身上敲了好幾萬,估計那些錢也是他們大學幾年的零用。

  不管兩人出於什麼目地拿出的那些錢,但是那種氣度非常值得人欣賞,這份情誼,秦風也是一直記在心上,想找個機會找補給二人的。

  「行,既然是兄弟,多餘的話我們也不說了。」馮永康和朱凱都能感受秦風的真誠,當下重重的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秦風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看向坐在駕駛位的謝軒,說道:「軒子,你送他們回去吧,我再去潘家園逛逛。」

  「秦風,你還逛什麼?難道還想撿漏?」秦風的話讓車內幾人都愣了下,敢情賺了十多萬,這哥們還不滿足啊?

  「哪兒有那麼多便宜撿?你們先回吧,我晚點就回去。」

  秦風眼神閃爍了一下,右手一合,剩下的那枚原本在掌心裡的銅錢,忽然被他手上急速收縮的肌肉牽引著,鑽入到了秦風的袖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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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腰包


  「好吧,秦風,別出什麼事,早點回來。」

  雖然不知道秦風是去做什麼,但就算是秦風回去再撿漏,莘南馮永康等人也不好意思跟著了,畢竟今兒已經沾了不少便宜,做人要知足。

  「我知道了。」秦風點了點頭,對開車的謝軒說道:「送哥幾個到學校之後再回來接我,咱們電話聯繫。」

  「好嘞,風哥。」謝軒答應了一聲,眼神有些關切的看了秦風一眼,這些人裡面,或許只有他才知道秦風要去做什麼。

  「秦風,要不……我陪你去逛逛吧?」等到麵包車開走後,秦風才發現身邊還留下了個人。

  看了看韋涵菲那被刀片劃了個口子坤包,秦風搖了搖頭,笑道:「別介,劃破包沒事,衣服要是被劃破了,我可擔不了責任。」

  「那好吧。」

  韋涵菲是個聰明的女孩,她能看出來秦風並不想被人跟著,當下說道:「我去爹地那裡,好幾天沒見他了。」

  雖然這次只需要投資二十五萬,但是韋涵菲還是想和父親說一聲,畢竟她現在所有的錢,都是韋華給的,有大額支出的時候,她還是會徵求父親意見的。

  「幫我問韋老闆好。」秦風點了點頭,目送韋涵菲的車子駛出停車場後,抬手看了下表,正是下午兩點一刻。

  「上午休息好了,下午應該幹活了吧?」

  秦風搖頭笑了笑,抬腳往潘家園走了回去,盜門行竊是其生存的手段。但偷到了秦風朋友的身上,這件事卻是要對方給個說法。

  在以前的時候,盜門一般以省為界分,每省都有一出名的賊王。雖然說不上統領全省的小偷,但只要在這地界混飯吃,就必須每月給賊王上供。

  由於各地界涇渭分明,所以一般的人很少跨界作案。但是人都有個三親六故,小偷們自然也是如此,不在自己地界外作案,不代表著他們不能去別的省份。

  如果是有身份的盜門中人去到別的地界,往往會知會當地的同行,而當地的盜門頭目也會備下盤纏送上,以求對方不在自己的地界出手。

  偶爾也有沒知會對方的事情發生,就像是秦風這樣的,他知道在潘家園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一定就是盜竊團夥的聚集之地。

  但秦風之前並不想和對方拉扯上什麼關係。所以並沒有展示自己的存在。不過那些人既然偷到了自己人的身上,秦風就必須出面了。

  一陣秋風吹過,秦風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悄無聲息的鑽入到了潘家園擁擠的人群之中,秦風的腰微微彎了一些。個子看上去像是突然矮了幾分,混在人群裡毫不起眼。

  下午兩點多,還不到收市的時間,此刻的潘家園正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時候,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們,在一個個攤位前品讀著那種厚重的歷史。

  「用刀片的?真沒技術含量!」

  眼睛漫不經心的從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身上掃過,秦風剛剛清楚的看到,這哥們用刀片將一個中年人肋下的皮夾克劃開,從裡面夾出了個錢包。

  秦風裝著被人擠過去的樣子,和那個年輕人撞了一下,似乎是做賊心虛,那個年輕人踉蹌了幾步,卻是一句話沒說就鑽到了人群裡。

  在盜門之中,是有各種偷竊工具的,就像是盜墓賊的洛陽鏟一般,但是應用範圍最廣的,無疑還是刀片。

  八十年代生產的飛鷹刀片,到了時至今日,恐怕最大的買家就是盜門中人了,如果上街行竊不帶這物件,那都不好意思見同行。

  在人群中偷竊的小偷,叫「插手」,其中徒手行竊的叫「清插」,借助剪子、刀片等行竊的,叫「渾插」。

  不過用刀片割包割衣服的「渾插」手段,卻是偷竊手法中最低劣的,像那些真正的老賊或者賊王,他們出門,身無長物,就是靠著一雙手。

  只要被他們看上了,不管對方錢包藏的多隱秘,他們都能用兩根手指頭將其夾出來,還能做到讓失主一無所知。

  所以在以前群眾抓到小偷之後,往往最常幹的事情,就是用磚頭砸他們的手指,有時候要是看到一些手指殘缺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從事過這個行業並且學藝不精的傢伙。

  俗話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在剛才那一撞之下,秦風已經將年輕人渾身上下摸了個遍,除了那個中年人的錢包之後,秦風那件夾克衫的腰間,還多了三個錢包。

  「生意還真不錯啊,今兒一天偷了那麼多,這些賊也不知道收斂些?」

  秦風搖了搖頭,緊走幾步追上了還毫無所知的失主,不動聲色的將他丟失的錢包放了回去,同時拍了拍中年人的肋下。

  肋骨處是人身上比較敏感的位置之一,被秦風這麼一拍,那中年人頓時反應了過來,低頭看去的時候,面色不禁大變。

  就在那中年人慶幸錢包未失的時候,秦風已然鑽入到了人群裡,他剛才在潘家園轉悠了一大圈,一共發現了六個蟊賊。

  二十分鐘過後,秦風離開了潘家園,此時在他的腰間,足足放了十八個錢包,這些錢包,都是那些小偷們早前偷的,秦風也不知道誰是失主,只能都拿了回來。

  從路邊撿了個破塑料袋,秦風將這些鼓鼓囊囊的錢包放在了一起,在路過派出所的時候,隔著圍牆將錢包給扔了進去。

  就在秦風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派出所那條路的拐角處,幾個民警慌慌張張的追了出來,但看著路上一個個神情漠然的行人,他們只能悻悻的又走了回去。

  沒過多大會,派出所就變得熱鬧了起來。因為失主們開始上門了。

  看到擺在桌子上的一堆錢包,失主們將那些警察誇的就像是福爾摩斯再生一般,卻是沒發現那些警察的臉一個個都紅的像是猴屁股似的。

  「風哥,過來了?」

  當秦風繞了一個大圈回到停車場的時候。謝軒已經送了馮永康等人拐了回來,一臉賊笑的看著秦風,說道:「風哥,收穫怎麼樣?」

  在監獄裡跟了秦風一年多。謝軒知道一些秦風的本事,當聽到秦風要留下來的時候,他就心知肚明秦老大是想幹什麼了。

  「錢包都扔派出所了,留下這麼個東西,有點意思。」秦風上了車拉上門後,將一條寬寬的腰帶扔給了謝軒。

  「這是什麼玩意?腰包?」

  這條腰帶足有十公分寬,厚度有一指的樣子,是用帆布縫製的,在中間還有個拉鎖。倒是有點像最近兩年流行起來的腰包。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從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傢伙身上順來的。也算是腰包吧,打開看看……」

  「哎呦,這……這藏了得有三四萬塊錢吧?」拉開拉鎖後。謝軒怪叫了一聲,因為在那腰包裡。全都是一疊疊的百元鈔票。

  「嗯,有四萬多,估計老馮他們丟的錢,就在這裡面了。」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個老賊,手藝不錯,不過心太貪了,上午做了幾筆不錯的買賣,按理說該遠遁躲幾天,沒想到下午居然還敢出門,算是他倒霉吧!」

  原本秦風下午出手,是想告誡一下潘家園的這些小偷們,行事不要太猖獗,他原本並沒有指望找到偷竊馮永康的那個人的。

  「風哥,這錢怎麼辦?」謝軒發動了車子,丟了那麼多的錢包,今兒潘家園算是不怎麼安穩,別被人堵在這停車場裡了。

  「你拿回去用吧,應該這幾天周老闆就會給答覆,到時我沒空的時候,你自己過來看看店面。」

  秦風交代了謝軒幾句,拿過了那個腰包,說道:「軒子,這包裡還有些別的東西,你沒看出來?」

  「還有什麼東西啊?」此時已經駛出了停車場,謝軒將車子停到了路邊,把腰包拿在了手上。

  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謝軒搖了搖頭,說道:「風哥,除了這些錢再沒有什麼了啊,這裡面連個夾層都沒有。」

  「你小子眼力還是不行,而且也不夠細心。」

  秦風拿過了腰包,說道:「單是這些錢,能有這麼重嗎?你看這裡面是什麼。」

  說著話,秦風的手變魔術般的在那腰包的鎖扣上晃動了一下,那兩邊的鎖扣頓時鬆散開來,用手一摳,一塊鎖扣的表面被秦風揭開了。

  「我靠,這……這是黃金吧?」

  隨著秦風的動作,三條小指長短的金條,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謝軒看的是目瞪口呆,拿起一根放在嘴裡使勁的咬了咬。

  「這黃金純度挺高的,風哥,你是怎麼發現的啊?」

  看著金條上留的牙印子,謝軒的那雙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這三根金條加起來,估摸著也能賣上個幾萬塊錢。

  「這東西,一般都是有經驗的老賊們隨身必備的。」

  秦風指著那腰帶,說道:「俗話說做賊心虛,幹這一行的人,連睡覺都會睜著一隻眼睛,隨時都準備跑路,有時候甚至都來不及拿錢……

  這金條就是他們最後的依仗,即使跑到外地,也不至於流落街頭。」

  在給謝軒解釋的時候,秦風心中也有些困惑,他不知道在京城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導致這個老賊會如此瘋狂出手行竊的。

  而且看這腰包裡的錢,那老賊似乎有隨時跑路的心思,否則不可能隨身攜帶這麼多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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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賊王(上)

    “誰,這……這是誰幹的?”

    於鴻鵠不知道大腦渾渾噩噩的自己,是如何出的潘家園,在沿著那條少為人知的小道來到馬路上的時候,他只感覺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給浸透了。

    其實今兒開始時的生意是很不錯的,一大早剛來到潘家園,於鴻鵠就開了兩單,到了中午的時候,於鴻鵠更是盯上了三隻肥羊。

    那三個年輕人一看就是沒什麼經驗的,女孩背著包從來不低頭,兩個大男孩一個是隨意的將錢包塞在了屁股後面。

    另外一個男的相對謹慎點,不過在那西裝胸前鼓起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是錢包的存在。

    除了在偷取那個坤包的時候,於鴻鵠使用了刀片,對付那兩個男人,于鴻鵠只是用的手上功夫,輕易的就將錢包夾了出來。

    得手之後,於鴻鵠馬上就遁出了潘家園,當時一看錢包裡的錢,頓時讓他樂開了花,小兩萬塊錢,九八年這會,還真的很少有人隨身攜帶這些多現金。

    將錢包隨手扔進了垃圾箱裡,於鴻鵠找了小館子吃喝了一頓,他也算是賊膽包天,想著今兒手氣不錯,於是轉身又進了潘家園,接連又幹了好幾票。

    但是於鴻鵠怎麼都沒能想到,在不知不覺之中,他身上的五六個錢包盡數被人扒去了不說,居然連自己逃命所用的貼身腰包,也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摸走了,這讓於鴻鵠想起來頭皮都是一陣發麻。

    “誰有這麼高明的身手?恐怕就連師父在壯年的時候,也沒有這等手段吧?”

    越想於鴻鵠越是害怕。他今年五十四歲,這其中有二十多年,都是在監獄裡度過的,於鴻鵠的師父。也正是在監獄裡認識的。

    當年於鴻鵠才十八歲,因為盜竊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在監獄裡,他認識了一位元被判無期徒刑的中年人。也就是于鴻鵠的師父,江湖人稱苗六指的人。

    苗六指的右手,天生長了六根手指,他從小在滬上長大,還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是滬上有名的神偷。

    後來滬上被日本人佔領,苗六指逃到了川省,其實像他這種人,在哪都是一樣的。不過苗六指的運氣不太好。一次出手的時候。卻是偷到了軍統的頭上。

    如果僅僅是偷的錢,那還沒什麼,關鍵在那個公事包裡。還有一份絕密的檔,如此一來。事情就鬧大發了,整個陪都的小偷,盡數被投入到了監獄裡。

    苗六指也沒能逃得掉,儘管沒承認自己就是偷包的那人,但是他在滬上名氣太大,以影響抗戰穩定的罪名,直接被判了個二十年。

    只是苗六指這二十年的大牢還沒坐上一半的時間,外面就風雲突變,蔣先生灰溜溜的逃去了台島,窮苦大眾翻身當了主人。

    要說苗六指也挺苦命的,他怎麼都不屬於窮苦大眾人民的範疇,在解放後案子一重審,好嘛,原本二十年的刑期,直接變成了無期。

    眼看出獄無望,苗六指也絕了這念想,不過閑極無聊,總是要琢磨點事情幹,於是苗六指決心將祖宗的事業發揚光大,再培養出一批盜門精英來。

    要說最不缺人才的地方,一個是大學,再一個就是監獄了,尤其是進監獄的這些人才,對偷雞摸狗的事業,都有著一種狂熱的喜愛。

    苗六指從建國初期,真的是培養了不少賊王,當時他看於鴻鵠年齡小,在他面前稍微展露了一下本領,頓時就讓於鴻鵠堅定了畢生奮鬥的目標,那就是要成為一代賊王。

    不知道於鴻鵠那早死的老子,知道取了這個寓意鴻鵠之志名字的兒子,卻是立志要成為賊王之後,會不會氣得從墳裡爬出來。

    跟著苗六指學了兩年,於鴻鵠就出獄了,不過於鴻鵠並不是那種天生吃這行飯的人,兩年的時間顯然不足以出師。

    於是在出獄一年後,於鴻鵠又因為盜竊罪,被判入獄六年,讓于鴻鵠欣慰的是,他還是被關在京城的監獄,又和師父團聚了。

    這次於鴻鵠充分認識到專業改變人生的道理,在獄中除了認真改造之外,更是埋頭苦練盜竊技術,五年之後,於鴻鵠又出獄了。

    出獄之後的於鴻鵠,發現社會已經亂了套,一幫子小屁孩帶個紅袖章,整天在找那些老頭們的麻煩,治安更是沒人管。

    這種環境對於於鴻鵠而言,可謂是如魚得水,這些年在監獄裡學的技術都用不上了,跟在一幫子紅小兵後面,去到誰家直接拿就行。

    不過這種沒技術的活終究不靠譜,有次於鴻鵠在幫一戶人家“搬家”的時候,剛好被那家人回來堵在了屋裡。

    好巧不巧的是,他偷的那戶人家,剛好是那一片區紅-衛兵的司令,這可是捅到了馬蜂窩上,就算那會公檢法處在半癱瘓的階段,於鴻鵠還是被判了十三年。

    這次於鴻鵠一直呆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的時候,才被從監獄裡放了出來。

    活了四十多年,於鴻鵠除了吃牢飯就是靠偷竊吃飯,他實在也沒別的本事,於是還只能幹老本行,不過蹲了二十年的監獄,於鴻鵠的反偵察能力也已經是專業級的了。

    在出手了幾次之後,於鴻鵠就老實了下來,他收養了好幾個孤兒,將自己的那身技藝傳授給了弟子,平時基本上就不出手了。

    靠著那些小孩每日偷取的錢財,於鴻鵠活的很滋潤,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蹲了近半個世紀的師父苗六指終於出獄了。

    俗話說吃水不忘打井人,於鴻鵠也算是有良心,將師父接到了自己在京城的家中奉養天年。

    隨著時間的推移,於鴻鵠當年收養的孩子也慢慢長大了,一個個都能獨當一面了。

    再加上有賊王導師苗六指的存在,他這裡也成為了全國賊王們朝聖的地方,只要是在京城地界混飯吃的盜門中人,每月都要給於鴻鵠孝敬上供。

    人到中年的於鴻鵠哪裡有過如此風光?整日裡接待各地取經的同行,甚至還組織了一次六省賊王大會,卻是忘了人怕出名豬怕壯的這句老話。

    於是風光了還沒兩年,於鴻鵠又一次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監獄。

    好在於鴻鵠已經有幾年沒親自出手了,給他定的是個窩贓的罪名判了三年,在九六年那會被放了出來。

    等到於鴻鵠出獄後才發現,自己當年打下的江山早就不在了,京城竄起了一幫子年輕手黑的晚輩。

    靠著早年闖下的偌大名聲,那幫小子也算是尊老,將潘家園附近這一塊,劃成了於鴻鵠的地盤。

    由於自己的派出所的重點關注分子,平時於鴻鵠也不出手,只是讓幾個弟子混跡于此,除了隔三差五的去派出所彙報下思想工作,小日子倒是過的也不錯。

    但是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兮旦福,於鴻鵠生就一副苦命,舒心日子沒過了兩年,壞消息又來了。

    就在前不久,原本和於鴻鵠井水不犯河水的那幫小子,由於和一群東北幫搶地盤的人爭鬥失利,退出了京城坑蒙拐騙偷的行業,由對方接手了。

    那幫東北人說起來都不算是盜門中人,他們雖然也偷東西,但不是用刀片就是鑷子,手指頭上壓根就沒活,偷不到基本就是用搶的。

    而且這些人可沒聽過於鴻鵠的大名,更不懂得什麼叫做尊老愛幼,打下地盤後就想於鴻鵠下了通牒,給出了兩條路。

    一條路是於鴻鵠捲舖蓋滾蛋,別再在京城地界上混了,而第二條路則是向他們上供,每月上交一定的錢之後,還允許於鴻鵠呆在京城。

    這人要臉樹要皮,癩蛤蟆還要個花肚皮呢,好歹於鴻鵠當年也是號令群賊的人,哪裡肯屈居人下?加上於鴻鵠也五十開外的人了,於是就想著退出江湖,帶著快八十歲的師父苗六指去鄉下隱居。

    只是去鄉下生活,這也要錢啊,於是在對方規定的期限到來之前,於鴻鵠也重出江湖了,趁著潘家園週末地攤開市的機會,顯示一番賊王風範。

    不過於鴻鵠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在自個兒最熟悉的專業領域,栽了如此大的一個跟頭。

    讓於鴻鵠又驚又怒的是,他不僅渾身上下被掏的一毛錢不剩,就是連保命壓箱底的錢和那三根小黃魚,也被他天殺的小偷給偷去了。

    要不是腦子裡還剩下了最後一絲理智,於鴻鵠剛才走到派出所門前的時候,差點就進去喊冤報警了。

    “陝甘的劉瞎子?他都快八十了,肯定幹不了這活。”

    “豫省的宋老二?那也是七十多歲的老傢夥了,腿腳肯定沒這麼利索。”

    “蘇省的趙老大?那傢夥化了灰自己也認識,而且也沒這技術啊。”

    “川省麻老三的活不錯,只是他去年才進了號子,就算越獄也不敢往京城跑吧?”

    坐在馬路邊的路牙子上,於鴻鵠在苦苦思索著,不過將全國各地的賊王們過濾了一圈之後,於鴻鵠也沒想到今兒這事究竟會是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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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30 04:54: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五章 賊王(中)


  「乾爺,我們幾個栽了,今兒遇到了個高手……」

  就在于鴻鵠坐在馬路牙子上苦思冥想的時候,他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四五個人,幾個人的身材都不怎麼高,屬於那種扔在人群裡就找不到的角色。

  這幾人正是于鴻鵠早年收養的孤兒,在小偷這個圈子,收養的孤兒一般都不叫師父,而是叫乾爺,但像是于鴻鵠半路拜師,對苗六指卻是稱呼師父的。

  相比那些控制打罵強迫孤兒去行竊的一些扒竊集團,于鴻鵠無疑更有人情味,他很少虐待這些孤兒,所以十多年下來,孤兒們都發自內心的將他當做了長輩。

  只是當年于鴻鵠在收養孤兒的時候,大多都是挑些個子矮小的孩子。

  這些小孩們專業技術練的不錯,但一個個都長大後都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武力值太低,遇到搶地盤這種事情,顯然無法與那幫東北過江龍們相抗衡。

  所以于鴻鵠也將事情給他們說明白了,願意走的,就去到別的城市隱姓埋名,安安穩穩的結婚生子,不願意走的,他也不強求,只是日後再不要打他于鴻鵠的旗號了。

  眼前的這五個人,都是想跟著于鴻鵠退出江湖的,這次來潘家園,也算是最後的瘋狂,只不過現在五人的臉色都很難看,低著頭站在了于鴻鵠的面前。

  「三兒,這事不怪你們,乾爺自己也……也栽了。」

  于鴻鵠的聲音有些苦澀,偷了三十多年。在小偷這行當裡,他也算是祖宗級別的人物了,但今天發生的事情,才讓他明白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什麼?乾爺。您……您也栽了?」

  這幾個身材消瘦的年輕人聽到于鴻鵠的話後,臉上頓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要知道,當年六省賊王大會中,乾爺的手段可是出神入化。從專業角度來說,絕對是專家級別的了,別省的賊王比他強的也沒幾個。

  「全身上下模了個精光,連我的那個元寶都沒給我留下……」

  于鴻鵠臉上露出了苦笑,這幾個小子都是他最親近的人,加上又要退出江湖了,于鴻鵠也沒必要在他們面前保持乾爺的威風和權威性了。

  于鴻鵠所說的元寶,是他平時練手用的,並不是古代的那種元寶。而是光緒元寶。和袁大頭一樣。是由銀質鑄造的,比鋼崩要略大一些。

  至於鍛煉的手法,就是將那銀元拿在手上把玩。用指法和肌肉控制其滾動,經年的老賊。一般都喜歡用這種方法保持自己的狀態。

  只是被于鴻鵠隨身攜帶了好多年的那枚銀元,在口袋裡也被對方摸了去,這才是真正的賊過樓空,一丁點兒物件都沒給于鴻鵠留下。

  「乾爺,我們也是這樣,連刀片兒都被人給摸走了。」聽到乾爺的話後,那幾個年輕人也是一臉的苦笑。

  他們的刀片一般都是夾在指縫中,然後領口處有個備用的,但領口處的刀片被人取走了不說,居然連指縫裡的也不見了,當時嚇得他們以為白日見鬼了。

  于鴻鵠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三兒,五兒,你們兩個跟我最久,可曾發現了什麼扎眼的人嗎?」

  「乾爺,您都沒看出來,我們兩個哪裡有那本事?」

  被于鴻鵠問到的兩個年輕人連連搖頭,遲疑了一下,三兒說道:「乾爺,會不會是那幫東北人幹的?想逼我們早點離開?」

  「屁,就憑他們?我一個人就能偷的他們找不到北!」

  于鴻鵠一臉不屑的搖了搖頭,還待再吹幾句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己這些人,不也被人給偷的就剩下一身皮了嘛,念及此處,于鴻鵠頓時啞巴了。

  「走吧,去找我師父去……」

  于鴻鵠往地上吐了一口,站起身來,說道:「能幹出這活兒的人,沒個幾十年的經驗是不成的,或許師父能看出點什麼。」

  到了此時,于鴻鵠也是束手無策了,只能去求教苗六指,他在解放前就是大有名頭的賊王,人脈之廣經驗之豐富,遠非于鴻鵠能比的。

  ---------------------------

  九八年的京城,房地產行業才剛剛興起,老城區的四合院還是隨處可見的,苗六指就住在景山公園附近的一個四合院聚集的地方。

  不過這裡算不上當年的內城,居住在這兒的人,大多都是些苦哈哈,四合院修建的也不怎麼合理,到處都是污水橫流,人聲吵雜。

  在胡同裡左拐右拐了好一會,于鴻鵠幾人才在一家門前站住了腳,這個大門可不像電視裡放的大宅門那般氣派,除了兩邊是石條之外,大小和普通家庭的門也沒什麼區別。

  門邊也沒有門鈴,只是吊著一根繩子,于鴻鵠在繩子上拉了兩下之後,就靜靜的等在了外面,過了大概一分多鐘,裡面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鴻鵠啊,怎麼帶著小崽子們都來了?」隨著大門打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的身形顯露了出來,正是當年的賊王導師苗六指。

  苗六指的個頭不高,也就是一米七左右,或許是年齡大了的原因,身材略微有些佝僂,但精神十分矍鑠,一雙眼睛尤其的明亮,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

  「師父,給您丟人了。」以于鴻鵠為首,站在門外的這五六個人,都像是鬥敗了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這事兒說起來的確丟人。

  被那幫東北人逼迫離開潘家園,這等於是秀才遇到兵,兩邊不是一個系統的,並不掉價,但今兒這事。卻是在專業領域被人狠狠的扇了幾耳光。

  「進來說話吧,小三兒,把門給關好。」苗六指在幾人身上掃了一眼,轉身走進了院子。

  這是一戶很小的四合院。前後左右加起來一共就三間廂房,院子也只有十來個平方大小,六七個人一湧進來,地方頓時顯得有些狹小了。

  這戶四合院原本是兩戶人家住在裡面的。不過在于鴻鵠九十年代再次入獄之後,苗六指就搬出了于鴻鵠的住所,拿著這些年各地賊王孝敬的錢,一家一萬將這座院子給買了下來。

  由于于鴻鵠那次的賊王大會太過招搖,被公安機關順藤摸瓜,幾乎將南北各地的賊王一網打盡。

  沒有了那些來朝聖的晚輩弟子,苗六指的生活變得愈發的低調,他現在的這處住所,除了于鴻鵠等寥寥數人之外。再無人知曉了。

  「鴻鵠。看你臉色隱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來到院子中間,苗六指大馬金刀的坐在了石凳上,而于鴻鵠師徒幾人。則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師父,東北人逼我退出京城的事兒。您老也是知道的。」

  于鴻鵠一臉愧色的說道:「原本我想趁著週末攤市的機會再撈上一筆,就帶著師父您遠走高飛,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頤養天年,可……可是今兒卻是栽了大跟頭了。」

  「被人黑吃黑了?對方用搶的?」苗六指在于鴻鵠幾人身上打量了一番,說道:「你們幾個都被搜乾淨了,難道被槍指著腦袋了?」

  能在解放前就縱橫滬上,名聲響徹大江南北,苗六指絕非是浪得虛名之輩,搭眼往這些徒子徒孫身上一瞅,就看出他們幾個均是身無分文。

  在解放前包括更早一些年頭的時候,人們出門,身上攜帶的不是銅錢就是大洋金條,老賊們可以從腳印深淺和衣服下墜的幅度上看出端倪。

  但現在人們隨身帶的都是紙幣,想要再看出身上攜帶多少錢,這份眼力,就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了,時至如今,能有苗六指這份眼力的,恐怕當今之世也絕超不過三人。

  「不是搶的,師父,對方是用的手藝活!」于鴻鵠的頭垂的更低了,他也算是國內知名的賊王了。

  九十年代初的時候,于鴻鵠曾經和大江南北的賊王比拚,一天之內在京城火車站連偷了二十八個錢包,稱得上是名噪一時,奠定了他京城賊王的名頭。

  但此次于鴻鵠卻是差點被別人連褲子都扒下來了,居然還毫無所知,算是丟人丟到家了。

  「什麼?用的是手藝活?」

  聽到于鴻鵠的這句話,苗六指的眼皮在才抬了起來,開口問道:「對方幾個人?是搭伙還是走單幫?」

  盜門存在了數千年,單是一個偷字,手段就五花八門,有些小偷是成群結隊相互配合,用一些招數吸引失主的注意力,然後讓同伴下手行竊。

  還有一些人,則是技藝高超的獨行大盜,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旁人打掩護,自己創造條件自己上,錢藏的再深都逃不過他們的手指。

  「師父,應該是走單幫的,而……而且好像是一個人下的手,我留的後手都被那人給摸走了,連……連您老給的光緒元寶也不見了。」

  「什麼?腰上的後手也被人摸走了?」

  原本穩如泰山的苗六指,這次臉上終於變了顏色。

  後手指的就是那腰包,這是老賊們逃命用的,一般都會貼身收藏,稍微一動就能發覺,就算是苗六指出手,也未必就能在于鴻鵠完全沒知覺的情況下,將其給偷出來的。

  于鴻鵠苦笑了一聲,說道:「師父,不光是那後手,他們幾個夾在指縫裡的刀片,也都被人收走了……」

  飛鷹刀片掰成兩半,正好夾在指縫中,這種情況下都能被人拿走,那技術簡直就是神乎其神了,至少于鴻鵠是從來沒聽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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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30 04:54: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六章 賊王(下)


  「什麼?指縫中的刀片也被人取走了?」

  聽到于鴻鵠的話後,苗六指再也坐不住了,身體霍然站起,看向那幾人,問道:「刀片被取走的時候,你們幾個可有察覺?」

  「師爺,一點察覺都沒有,還是後來想割包的時候才發現的。」

  三兒等人的臉上滿是羞愧,他們幾個玩刀片也玩了十多年了,這刀片夾在手指中,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刀片被人悄無聲息的取走,等於是卸掉了一條胳膊而全無知覺。

  「這不怪你們,也沒必要慚愧,你們和那人,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苗六指輕輕拍了拍三兒的肩膀,緩緩的坐下了身體,說道:「我想要從你身上取東西,都必須接觸到你的肢體。

  而那人,根本就不碰你的身體,直接就將東西拿出來了,他取你們刀片的手法,叫做偷天換日,早年我也能做出來,但是現在……」

  苗六指自嘲的笑了笑,接著說道:「現在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幾乎都快生銹了,要是敢上街去幹活,說不定就會被人打死掉。」

  說著話,苗六指將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扔到了面前的石桌上,看得三兒一愣,連忙往衣兜裡掏去,卻發現裡面的香煙已經不見了。

  剛才苗六指的那一拍,順勢就將三兒口袋裡的香煙取了出來,場內五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苗六指,卻是誰也沒發現他的這番舉動。

  「師父,您是說。那……那人的手段比您還要厲害?」

  于鴻鵠被苗六指的這番話給嚇住了,從拜在苗六指門下,于鴻鵠也接觸過一些盜門的前輩,按照那些人的話說。苗六指是盜門中神偷門這一分支百年難遇的天才。

  認識苗六指也三十多年了,但是于鴻鵠從未見過師父流露出現在這種神態。

  要知道,往日即使國內賊王使出再厲害的手段,傳到苗六指耳朵裡後。他都是哂然一笑,從來沒當回事過。

  不過于鴻鵠也沒想到,今兒發生的這件事,居然讓苗六指如此失態,話說像是剛才掏香煙那種表演性質的出手,于鴻鵠也差不多有二十年沒有見過了。

  「我年輕的時候,或許能和這人一爭長短,但是現在,我不是他的對手!」

  說出這番話。苗六指臉色如常。都已經是年逾八十的人了。又在監獄裡蹲了近半個世紀,世間的榮辱興衰,早已被這老人看透徹了。

  「師父。那……那您看這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

  聽到苗六指的話後,于鴻鵠心裡涼了半截。連師父都自認不是對手,自己這徒有虛名的賊王,在對方面前更算不得什麼了。

  現在于鴻鵠最怕的,是對方拿他來立威,這也是盜門中搶佔地盤經常做的事情。

  當年豫陝兩省的火車賊王為了爭奪一輛車次所有權的時候,進行了一番爭鬥,但卻不是技術上的較量,而是你死我活的拚鬥。

  最後豫省賊王技高一籌,用刀片割開了陝省賊王的脖子,並且化妝成為一個女人安然脫身離去。

  用敵人的鮮血立威之後,陝豫兩省在火車上混飯吃的小偷們,無不以豫省賊王馬首是瞻,那人足足佔據了陝豫兩省火車線路長達十年之久。

  當然,豫省賊王最後也是落得了個吃槍子的下場,不過他也整整風光了十年,讓無數老刑偵為止頭疼,這輩子也算是沒白活。

  于鴻鵠說白了,並不太適合在江湖上混,因為他的心不夠狠,膽子也不夠大。

  之所以掛個賊王的稱號,無非就是技術還行,更多的則是沾了苗六指的光,否則早被各地賊王趕出京城了。

  所以于鴻鵠害怕今兒出手的這位高人是來搶地盤的,他過幾天就要離開京城了,如果再白白成為別人的墊腳石,那于鴻鵠還不如躲在苗六指這院子裡自己抹了脖子算了。

  苗六指沉思了一會,開口問道:「你們今兒在市場裡,有沒有和人爭執過,得罪過什麼人呢?」

  「師爺,沒有,絕對沒有。」三兒等人連連搖頭。

  「師父,您教導過我的,咱們玩的是技術,不要惹人注目……」于鴻鵠也開口說道:「我可一直都聽您的,哪會去和人置氣啊。」

  于鴻鵠說的這番話,其實是苗六指這輩子總結出來的最慘痛的經驗和教訓。

  當年滬上淪陷,幾乎所有的富豪們都齊聚陪都,苗六指那會的日子過得非常滋潤,每天到街上去晃悠一圈,就夠他吃喝嫖賭好幾天的了。

  不過苗六指那會年輕氣盛,有一天在一家妓院裡,和一個年輕人爭執了起來,被那人扇了一記耳光,對方人多勢眾,苗六指當時只能忍了下來。

  有句俗話叫做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吃了那麼大的虧,苗六指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接連跟蹤了那個年輕人好幾天之後,苗六指將他的一個公文包給偷走了。

  打開那個黑色的公文包後,苗六指頓時就傻眼了,因為裡面裝的是一份絕密的軍事文件,而上面還有蔣某人的簽名。

  自知闖下了大禍,驚慌失措的苗六指直接就將公文包連著文件,丟入到了江中,正準備逃離陪都的時候,卻發現整個陪都都被軍統控制了起來。

  作為滬上有名的賊王,苗六指的目標實在是太顯眼,躲了幾天之後還是被抓了起來。

  好在苗六指為人謹慎,即使出去吃喝嫖賭,往往也會給自己化個簡單的妝,那位丟失文件的軍官,並沒有認出他來。

  但是當時陪都的治安環境很亂,導致那些逃到這裡的人都有些惶恐不安,戴局長一聲令下,所有的小偷都被判了十年至二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當時那些陪同苗六指一起落網的小偷,可是將偷文件那人罵了個狗血噴頭,可憐苗六指不敢聲張之餘,還要陪著一起罵自個兒,其後更是一關就是半個多世紀。

  追根溯源,還是苗六指年輕氣盛,如果當時他忍下去了,不再針對那個年輕軍官,或許他這幾十年的牢獄之災都可以免去了。

  所以在教導于鴻鵠的時候,苗六指說的最多的,就是偷盜的目地只是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不要因為和人生氣而故意針對,那樣終究會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

  「師父,您說,這會不會是另外一夥過江龍,想在京城開山立櫃啊?」

  猶豫了一下,于鴻鵠還是說出了心裡的擔憂,「我看那人是想拿我立威,然後告誡京城的同行,收拾我們一頓,不過是先來踩盤子的……」

  于鴻鵠這幾句話裡,帶了一些黑話,開山立櫃指的是搶佔地盤,以此為根據地的意思,至於踩盤子,則是事先偵查探探路。

  「放屁,就你們幾個,還需要別人來踩盤子?」

  苗六指聞言臉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他一直認為于鴻鵠天資不行,但頭腦還算靈活,但沒成想遇到這麼點事兒就亂了方寸。

  「以這人的手段,根本就沒必要開山立櫃,走到哪裡都吃喝不愁的,而且有這種手藝,肯定是老輩人,如果是想在京城端碗水喝,一定會先遞門坎的……」

  臨到老了,苗六指身邊就剩下這麼一個徒弟,還指望著他給自己養老送終呢,所以還是把事情給于鴻鵠分析了一遍。

  「師父,那他今兒出手是什麼意思?」

  于鴻鵠雖然信服師父的話,但還是想不通那人為何會如此做,都是江湖同行,做出這樣的事情,不等於是平白結怨嗎?

  「我估摸著是你們先惹到那人了。」

  苗六指皺起了眉頭,一邊想一邊說道:「很有可能你們的手伸到別人兜裡去了,這才惹那人動怒,將你們剝的一乾二淨,應該只是個教訓。」

  苗六指果然是人老成精,雖然他並不在現場,但卻是將事情剖析了個八九不離十。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的,要不是于鴻鵠偷到了馮永康等人身上,秦風又不是警察,閒得蛋疼才會管這些破事呢。

  「這事兒還是不對啊……」苗六指忽然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是這樣,那人應該還會留下聯繫方式,讓你上門賠罪的。」

  有這種本事的人,肯定是江湖同道,而且還是深明規矩的老輩人,按理說在小施懲戒之後,一定會將事情說明,化解掉這場恩怨的。

  「師父,可能對方是路過的吧?」于鴻鵠說道:「潘家園每天南來北往的那麼多人,說不定就是進京來旅遊的呢……」

  聽了師父的分析之後,于鴻鵠知道對方估計不會再尋自個兒麻煩了,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伸手抓向石桌上的香煙,想緩解一下自己的神經。

  「咦?三兒,你這記的是手機號碼吧?」

  拿起三兒的那包煙,于鴻鵠發現在煙盒上面,寫了個手機號碼,不由心中大奇,在他們這個小團夥裡,包括于鴻鵠自己在內都是用的傳呼機,他們似乎沒有使用手機的朋友。

  「我沒記過手機號啊。」三兒接過煙盒之後搖了搖頭,說道:「乾爺,這號碼不是我寫的……」

  「那這盒香煙,是你自個兒買的嗎?」于鴻鵠尚未說話,苗六指忽然將煙盒搶了過去,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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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30 04:54: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七章 黑話


  「師爺,是我買的,今兒早上才買的。」

  三兒被苗六指問的一愣,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順口說道:「也奇了怪了,這盒煙沒離我口袋啊,難道是賣煙的老闆記得號碼?」

  「就這腦子,還能當神偷?鴻鵠這眼神是真的不行啊。」

  看著三兒,苗六指的臉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他也算是看著這幾個孩子長大的,知道三兒的腦筋有點遲鈍,平時失手被打次數最多的,也就是他了。

  「師父,您的意思是,這號碼是警告我們的那人留下來的?」

  于鴻鵠在苗六指將煙盒搶過去的時候,就想通了這處關鍵,還算是個明白人。

  「對,就是他。」

  苗六指伸手拿起了石桌旁的枴杖,在地上頓了頓,說道:「鴻鵠,你去瑞賓樓買點褡褳火燒,到金生隆炒個爆肚,再到和成樓切兩斤醬豬頭肉,恆瑞老號的醬牛肉也來一斤,另外全聚德的鴨子也來一隻吧……」

  一口氣報出了五六個菜名,這些都是京城地道的本地名吃,除了全聚德的鴨子名聲在外,其它幾種,卻只有在京城生活很多年的老人才知道。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離天黑還早,正好請客人上門。」

  見到于鴻鵠站著不動,苗六指用枴杖敲了一下他的腿,說道:「對了,再買幾斤二鍋頭,還有紹-興的黃酒來一壇,不知道客人的口味,要先備下才行。」

  別看苗六指已經是年過八十的老人了。這一番吩咐下來井井有條,連酒帶菜全都齊活了。

  不過廢了那麼多的口舌,苗六指卻發現于鴻鵠還是站著那裡不動,這次卻是怒了。枴杖的力道也比剛才重了三分,說道:「怎麼還不動啊?」

  「師……師父,我……我身上沒錢了啊。」

  挨了重重的一枴杖,于鴻鵠委屈的幾乎都要哭了。原本身上的幾萬塊錢被人掏了個一乾二淨,他現在的衣兜比臉還乾淨,哪裡有錢去買師父交代的酒菜呢。

  「你……你就這點出息?你是幹什麼的啊?」

  饒是苗六指涵養深厚,此時也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滿京城都是人,你連這點錢都為難?那麼多年學的東西,都學到狗身上去了?」

  當年苗六指學藝的時候,只要是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老師再操心,苗六指都會給辦得妥妥當當。像這種不給錢買菜打酒的事兒。他不知道幹過多少。

  可是于鴻鵠這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居然連這種悟性都沒有,苗六指罵了一通之後,心頭只感到一陣意興蕭索。他這神偷一脈,看樣子真是後繼無人了。

  「是。師父,我明白了。」

  別看于鴻鵠五十多歲的人了,但是在苗六指面前,向來都是大氣不敢喘一口的,聽師父這麼一說,頓時慌慌張張的就要往外跑。

  「跑什麼?回來!」

  苗六指輕喝了一句,從身上拿出了一疊百元鈔票放在了桌子上,說道:「這錢你拿著,慌慌張張的不適合幹活,你年齡也不小了,別在被人給打一頓。」

  像苗六指這樣的經年老賊,豈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簡單?

  甭看苗六指坐了一輩子的牢,但是他的家底,始終都沒顯露過,只是在剛出獄的時候,曾經去過一趟當年的陪都,至於取出了什麼東西,就沒人知道了。

  再加上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他早年各地弟子的孝敬,苗六指手上有多少錢,甚至連于鴻鵠都猜不出來。

  于鴻鵠只知道自己這位師父,每天的吃喝都要花費好幾百,按照苗六指的話說,吃了一輩子的牢飯,還不得好好善待下自己的肚子。

  苗六指吩咐要買的那些菜,並不是在一個地方的,于鴻鵠師徒六人拿了錢,連酒帶菜剛好一人去一家。

  看到于鴻鵠等人出了院子後,苗六指歎了口氣,拄著枴杖站起身來,緩緩的往外面走去。

  「苗大爺,出來遛彎呢?」

  「哎呦,苗大爺,家裡小子又來看您啦?」

  苗六指的人緣很不錯,走在巷子裡,不時的和周圍街坊四鄰打著招呼,顫顫巍巍的來到巷子口的小賣部,苗六指拿起了那部紅色的公用電話。

  那煙盒不用拿,號碼早已牢牢記在了苗六指的腦子裡,伸手撥通了電話後,苗六指靜靜等待著那邊人的接聽。

  「喂,哪位?」

  嘟嘟幾聲響之後,話筒裡傳來了個年輕人聲音,苗六指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想了想,電話號碼沒錯啊。

  「哎,我說,消遣爺怎麼著.再不說話掛了啊!」

  謝軒這會開著那破麵包車,拉著秦風往學校趕呢,剛才在路上車胎爆掉了,換胎換的他一身臭汗,心情正壞著呢。

  「老榮?」

  苗六指試探著說出了兩個字,如果對方是同行的話,應該能聽得懂這兩個字的意思,如果不是的話,那電話就算是打錯了。

  「你打錯了,爺姓謝,不姓榮!」

  謝軒沒好氣的掛斷了手機,加速超過了前面的那輛車,嘟囔道:「什麼老榮,還老謝呢,哥們有那麼老嗎?」

  「叫你什麼?老榮?」秦風聞言一愣,自語道:「我還以為那邊都是些不上道的傢伙呢,敢情也有明白人啊。」

  謝軒莫名其妙的看著秦風,開口問道:「風哥,您說什麼呀?什麼明白人?」

  秦風想了下,說道:「軒子,車子靠路邊停,可能一會還有電話過來,我來接就行!」

  謝軒不知道老榮的意思,秦風卻是門兒清啊,在解放前的那套江湖黑話中。老榮就是小偷的意思,對方說出這兩個字,顯然是在試探。

  「哦,我知道了。」謝軒答應了聲。打了轉向將麵包車拐入到了路邊上,拿出手機遞給了秦風。

  這手機剛掏出來,鈴聲就響了起來,卻是苗六指懷疑自個兒年老記憶力衰退。又撥打了一遍電話。

  按下接聽鍵後,秦風也不待對方說話,直接開口道:「合字上的朋友?攢兒亮嗎?報個萬兒吧!」

  秦風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問對方,是不是江湖道上的人?如果要是懂事理的話,就報上自己的姓名和來頭。

  之前在潘家園鬧出的那檔子事,看似是秦風將對方偷了個乾乾淨淨,其實卻是秦風佔著道理的,是以說話比較硬氣。

  聽到話筒裡傳來的聲音仍然是很年輕,但那口黑話說得倒是很嫻熟。苗六指微微一愣後。接口道:「合吾。小輩半開眼,抹了盤子,辦了肘山。請您來抿山,給您叩瓢兒……」

  合吾的意思是江湖同道。半開眼的意思是對事情一知半解,也有不明白事理的意思,抹盤在黑話中,可以用丟人來解釋。

  至於肘山是買酒,抿山則是喝酒,叩瓢兒這句話就有些重,是磕頭賠罪的意思。

  這句話合起來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是江湖同道,我的晚輩不明白事理,得罪了您,丟了臉,我讓人去買了酒,請您過來喝酒,當年給您磕頭賠罪。

  以苗六指的身份,說出這等話來,算是給足了對方的面子,他相信對方要是聽得懂他的話,應該是會來的。

  「您是太歲海了的,攢兒亮,說個倒、陽、切、密,我一準兒到!」

  果然,電話中傳來了對方的回復,意思就是您是老前輩,明白事理,只要說個東南西北,我馬上就能過去,倒、陽、切、密四個字,在黑話中就代表著東南西北的方位。

  「好,我在……」

  聽到秦風的這番回復,苗六指再無疑慮了,對方雖然口音年輕,但這些黑話,不是在解放前的江湖上廝混過來的人,絕對是說不出來的。

  苗六指在入獄之初的時候,監獄裡還有些老朋友能對上這些黑話。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老朋友一個個都過世了,他差不多有三十多年的時間,沒有再和人說過這些話了,剛才和秦風對話時,都有些生疏了。

  這也讓苗六指對秦風不敢小覷,對方能如此流利的說出這些,顯然平時用的很多,說明對方還在江湖道上混,而且交往的,還都是老輩人。

  只是苗六指卻是不知道,曾經有一段時間,載昰逼著秦風用這些詞彙和他說話,但凡有一句不對,那沾著鹽水的柳枝,就會毫不留情的抽到秦風身上。

  ------------------------

  「軒子,走,回頭,到景山公園那附近去……」

  掛斷電話後,秦風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以潘家園那幾人的手段,他原以為是沒什麼傳承的老榮(賊),沒成想卻引出來了個老傢伙。

  在江湖中,想盤道,也就是套對方的來歷,黑話無疑是最適用的,剛才那一番對答,就是連津天的常四爺都對不上來,可見對方是個經年老賊了。

  「風哥,您剛才又和人說黑話了?」

  謝軒發動了車子,一臉羨慕的看向了秦風,剛才那番話的每個字他都聽到了,但那些話連起來之後,謝軒卻是一個詞都沒能聽懂。

  秦風伸手在謝軒頭上拍了一記,說道:「讓你小子學,你非嫌拗口,現在聽不懂了?」

  「嘿嘿。」謝軒笑嘻嘻的說道:「風哥,您的那些黑話早就過時了,學不學都一個樣。」

  「真過時了嗎?也未必吧。」

  秦風搖了搖頭,解放前活到現在的人可不少,尤其是川省那邊,老輩的袍哥和舵爺,還都在沿襲著故老的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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