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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思源]昏前婚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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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 10:21: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有句話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出來混就是這樣子的。

  所以,當黎若琳找小鹿談的時候,她的情緒已經平復了,態度也變得謙遜了。

  就算邱生不徵得她的同意,就修改了她的方案。但是,誰讓人家是受黎若琳委託的呢,領導開口,她還能說什麼?於是,小鹿以研究意見為由,沒有再回會議室繼續開會,提前回家了。

  途徑會議室的時候,她透過鑲嵌在門中間的玻璃,惡狠狠地瞪了邱生一眼。

  那是一個充滿了怨婦情緒的眼神,邱生忍不住溢出一聲笑,還沒回神的時候,就瞧見小鹿衝著他做了個鬼臉,趾高氣揚地離開了。

  會議室裡還在繼續著爭吵。

  基本分成兩派,一派是邱生工作室的,極力主張要修改方案;另一派則是小鹿那一組的,抵死都不願修改方案。

  兩方人馬各執一詞相持不下。

  邱生置身事外喝著咖啡,完全陷入了冥想狀態。

  「死男人,死男人,死男人!」小鹿喋喋不休地罵著。

  他居然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也不追出來輓留她,就連一個短信或是電話都沒有。她也不是那麼難哄的女人啊,不就是貪圖老公對自己說兩句甜言蜜語嗎?這都那麼難。

  一直到出了電梯,小鹿還在不厭其煩地咒罵,內心怒火越來越旺。

  突然,手機響了。

  「不會真的打來了吧?」小鹿喃喃自語,很不爭氣地立刻掏出手機,聲音聽起來有難以掩蓋的激動,「喂,我想起來你腳不方便,要不要等你一起回家啊。」

  「咦,怎麼是個母的。」手機那邊的人明顯愣了下,跟著自言自語地說道。

  「……廢話,我當然是母的!」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小鹿的激情立刻打消了。

  「我找邱生。你該不會就是吧,不對啊,病歷卡上明明寫著是公的啊,怎麼變成母的?」

  「他媽的,你有病啊,找邱生幹嘛打我電話?!」小鹿破口大罵,算他倒霉,在她火氣最大的時候自己送上門。

  「我沒病,邱生有病。」

  「真他媽非凡了,你怎麼知道他有病,太神奇了。」這話真是說到小鹿心坎裡去了,她也覺得那死男人有病,才會這麼不遺餘力地蔑視她的勞動成果。

  那邊,沉默了許久許久,終於又傳來了聲音,「……喂,母的。」

  「幹嘛?」

  「是我。」

  「誰啊?」什麼情況,現在進入猜謎時間嗎?

  「蘇飛。」

  「欸!」

  這極品的世界,總會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極品事。

  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醫院裡,小鹿坐如針氈,被那位冤家路窄的護士小姐不斷用眼神鞭策著。

  「邱生是你老公?」沉默了大半晌,蘇飛的目光終於從病例卡上移開,問道。

  「是、是啊。」好沉重的口吻,讓小鹿想到電視裡,那些醫生跟家屬說病人得了癌症晚期的畫面。

  「嗯,他為什麼不來複診?」

  「他忙……」小鹿好無奈,他不來複診,到底關她什麼事啊。

  「忙?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通電話給他,是不是忙到連接電話都沒空?幸好他填病人資料的時候還算認真,在備用電話那欄寫了你的電話,又幸好你還算配合。不然他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帶著那個石膏,覺得很有造型是不是?轉告他,我不介意給他另一隻腿也按上石膏,讓他更有造型點。」

  小鹿很想告訴他,邱生的病人資料是古旭堯幫忙填的,如果讓那位少爺自己填的話,估計連名字都會懶得寫。

  「把這些藥帶回去給他,不要以為不來複診就能節省藥費,吃不吃是他的事,錢照付。還有,警告他下星期一定要來,要不然就自己用菜刀把石膏給劈了,你蘇爺我沒空伺候他。」說著,蘇飛沒好氣丟了一大袋藥在小鹿面前,並且不忘把賬單塞進她手裡。

  「你是說他下個星期可以拆石膏了哦?」小鹿看了眼賬單,問道。

  「嗯,這星期就可以拆了,不過看起來你老公好像很愛那塊石膏。」

  「那個……蘇爺啊。」小鹿忽然變得很嚴肅,「我想幫我朋友咨詢一個問題,是幫朋友問的,幫朋友哦。」

  「什麼?」那副欲蓋彌彰的樣子,讓蘇飛一直繃著的臉稍稍緩和了些。

  「就是那個石膏啊,腳上有石膏的時候,是不是不太適合發生性行為?」

  「……」蘇飛愣了下,笑容收斂,臉色一沉,「幫我轉告你那個朋友,如果男人想發生任何情況都阻止不了;如果男人不想,就算被蚊子盯了一口,都能成為藉口。」

  「那男人如果不想的話,會不會是有什麼情非得已的原因?」

  「我們醫院有男性科,你可以建議他去看看,沒辦法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我只是幫我朋友問的,幫朋友!」小鹿紅著臉,刻意強調。

  「哦,那你就轉告你朋友。」蘇飛冷著臉,堅決不給她好臉色看。

  「那就沒有其他可能性嗎?」

  「我以一個男人的立場,很中肯的告訴你,你或者可以讓你朋友去做下功課。通常男人都是肉慾至上的生物,如果他對你……呃,對你朋友連這種慾望都沒有,那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你……朋友的表現讓他提不起激情,第二你朋友讓他厭倦。」蘇飛忽然覺得自己簡直堪稱偉大,居然有心情跟這個女人在自己的診室裡談論這種沒情操的事。

  小鹿歪著頭,認真地思忖起來,自言自語地念叨,「不會啊,我電腦裡有好多愛情動作片,NP、人獸、虐童、亞洲、歐美、動漫、真人……全都看膩了耶,應該不需要做功課了呀。而且,一次都沒有試過怎麼會厭倦,怎麼會提不起激情……」

  「一次都沒有試過?!」蘇飛猛地提起精神,那雙原本還很萎靡的雙眼,綻放出光芒。

  「你幹嘛那麼激動?」小鹿被他嚇到了,下意識地往後一縮。

  「你……朋友的夫妻感情好差哦。」蘇飛輕笑,試探性地說了句。

  「是呀,好差,好悲劇。」小鹿已經忘我了,完全忘了自己壓根就沒告訴蘇飛『她朋友跟她朋友的男人』是對夫妻。

  「其實還有很多可能性的,想知道嗎?我可以跟你慢慢分析。」

  「好啊好啊。」小鹿眨了眨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

  「不過我還要工作。」蘇飛低頭,看了眼手錶,「我快下班了,乖乖去旁邊等我,等下請你吃飯。那個誰啊,把你的PSP丟給她玩。」

  於是,就在小鹿完全迷惘的狀態下,那個誰一臉不情願的把PSP塞進小鹿手裡,順便還不忘用力瞪她瞪她。小鹿皺眉看著手裡的PSP,突然發現她不是跟這位白衣天使冤家路窄,而是跟這個PSP比較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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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5-9-3 10:22: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你今天心情不好?」

  醫生就是醫生,只要看一眼,就能透過現象領悟本質。

  「的確算不上好……」

  「去游泳吧。」

  「啊?我沒泳衣啊。」

  「買唄。」

  「我不會啊。」

  「我教你。」

  就這樣,小鹿被莫名其妙地拉去游泳了。所謂的請她吃飯,就是一個香噴噴新鮮出爐的韭菜餅。一個,只有一個!巴掌大的一個!小鹿很認真地檢討了下自身,她身上是不是有透出什麼氣味,專門用來吸引死摳死摳的男人?

  不過很快小鹿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因為蘇飛拉著她在商場逛了很大一圈,最後替她選了件式樣很保守,價錢很誇張的游泳衣,並且堅持不讓小鹿自己掏錢,在她錯愕的狀態下替她付了錢。

  等小鹿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發現蘇飛很慵懶地趴在泳池的邊緣,四周人很多,可是他看起來還是很耀眼。她吞了下口水,才發現原來這個醫生哥哥脫掉白袍後的身材那麼銷魂,好想戳戳他的胸。

  「過來。」見到小鹿後,蘇飛彎起嘴角,衝著她招了招手。

  小鹿有些膽怯地蹲下身,伸出腳試探了下水,很深,碰不到底耶。

  剛想臨陣脫逃的時候,蘇飛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就把小鹿給拽了下來。

  「救、救命……」小鹿很本能地開始撲騰,餘光瞄到那個說要教她游泳的男人卻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她。

  沒人性,沒信譽!等等……站著,那水直到他的腰?那她在撲騰什麼?

  小鹿冷靜下來,嘗試著伸了伸腳,果然,能碰到底耶。她憨憨地傻笑,扶著蘇飛站了起來,原來這水也不過只到她的胸哦,「好沒挑戰性。」

  「是嗎?」話剛說完,蘇飛就按住小鹿的頭,一個勁地往下壓。

  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掙不開他的鉗制,在被猛灌了好幾口水之後,小鹿快要斷氣了,蘇飛也終於良心發現,鬆開她了,「有挑戰性了嗎?」

  「不鬧,我不鬧了啦……咳咳……」小鹿好不容易穩住呼吸,一個勁地猛咳。

  「我在教你游泳而已,心情不爽的時候,來游泳不錯,能發泄。」

  「有用?」小鹿一臉狐疑。

  「嗯哼,我就是這樣學會游泳的。」

  「什麼啦,我是說,用游泳來發泄,有用嗎?」

  「……」蘇飛嗤了聲,斜睨她。片刻後,他忽然眼簾一垂,一轉身,並肩站到了小鹿身邊,「還挺有用的,我失戀的時候就靠這個來打發,才不至於衝動到想去殺人。」

  「原來你……那麼愛阮靈呀。」這有點出乎小鹿的意料之外,看他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還以為蘇飛根本就不怎麼在乎呢。

  「我有說讓我失戀的人是阮靈嗎?」蘇飛眯著眼,轉頭看小鹿,笑得很曖昧。

  「哇咧,難道先出軌的人是你?」

  「喂!」他突然喊了聲。他跟阮靈壓根就從來沒有開始過,哪來的出軌?!

  「欸?」

  「如果我說,我喜歡的人就是你,你信不信?」

  小鹿張大嘴,一臉驚訝,信不信?當然不信,她又不是傻瓜:「屁咧,那你幹嗎跟阮靈在一起,玩笑也不帶這樣開的,我會生氣的。」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就算在一起過,也不代表我們就愛著彼此,你又怎麼知道阮靈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心裡想著誰?還是說,你以為阮靈是在跟沈辰川結婚那一天才愛上他的?」蘇飛的眼又眯了幾分,他想看清小鹿臉上的表情,可是因為近視的關係,他怎麼也瞧不清。而關於他和阮靈的關係,蘇飛已經不想多解釋了,他很清楚小鹿有多固執,她認定的事,就算他極力否認,她也會故意裝作沒聽見。

  「……不是呀,不對呀,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呀?你們不相愛在一起搞屁啊。」這太有違小鹿對愛情的定義了。

  「你老公愛你嗎?」雖然是疑問句,蘇飛卻一點都不好奇答案。因為從她剛才在醫院問得那堆很沒情操的問題裡,已經很明顯地透出答案了。

  「可、可是你……你跟阮靈上過床啊。」對,她跟邱生就算也沒有愛,但是他們至少沒有滾過床單。不同的,是不同的!

  蘇飛張著嘴,突然說不出話了,上床?那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他身為當事人卻全然不知情?

  「你那是什麼表情,該不會是想吃了不認賬吧?別以為我是傻瓜哦,那時候阮靈什麼事都會跟我說。」

  聽聞這話,蘇飛只覺得氣結,卻不想解釋,確切地說他仍然覺得該為阮靈保有些許尊嚴,「好吧,但是那又怎樣?說不準哪天你老公也會開口這樣要求,難道你覺得上過床就會一輩子?我說過男人都是肉慾至上的生物,等他慾望膨脹的時候,照樣會把你吃了,但是不代表吃了就會負責。所以,傻瓜,別想用身體去維持一段婚姻,太悲劇了,不如離婚吧。」

  「離、離你個頭,我們很恩愛,你想太多了。」小鹿氣得漲紅了臉,說出口的話很沒底氣,只有她自己清楚,恩愛?!那是隻能騙別人沒辦法自欺的說法。

  蘇飛沒理她,挑了挑眉,一步步地往後退。

  小鹿邊罵邊追,很執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被人引誘著往深水區邁進。

  直到,她的腳觸不到游泳池的底。小鹿開始慢慢地往下沉,往下,繼續往下。當水淹沒頭頂的時候,本能讓她緩過神,開始全力揮舞雙手雙腳。

  無能的小鹿在游泳池中奮力掙扎,悠閑的蘇飛一臉愜意地站在旁邊,冷眼看戲。

  手錶上的時針又走了一格,邱生盤著腿窩在沙發裡,目光從手錶上移開,掃了眼房門。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看錶了,從六點到十點,要等的人一直沒有回來。手機沒人接,短信也不回。

  他抿了抿嘴角,拿起丟在茶几上的煙,想點,又放下了。

  小鹿說過不喜歡煙味,他在她家從來就不抽煙,今晚卻幾次三番差點破例。

  邱生這才明白,原來等人的滋味那麼難受。

  想了會,他拿起一旁的電話,又撥通了那串熟悉的號碼。這次更絕,聽筒裡傳來溫柔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邱生嘴角一提,冷笑看著手裡的電話。

  那也就是說,不存在她把手機忘在辦公室的可能了?她有空關機,也就一定看到未接來電的記錄了,是故意不接嗎?記憶裡,認識小鹿那麼久,她從來沒有哪件事生那麼久的氣,顯然這次比較麻煩了。

  漸漸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邱生震了下,幾乎是立刻地接起電話。

  可惜失望了,電話那邊傳來古旭堯的聲音:「你鑰匙沒帶,還回來嗎?我要睡了,要不要幫你送過來,還是說你睡小鹿那了?那我明天幫你把鑰匙帶到工作室去。」

  「嗯,今晚不回來。」

  「進展那麼快?親手煮一頓飯,就把老婆哄回來了?你老婆也太非凡了吧,竟然那麼堅守不了陣地。」

  「你也可以煮一頓飯給黎若琳吃,試試看能不能把她搞定。」邱生勾了勾唇,自嘲一笑,扯開了話題。

  「得了吧,別跟我提那個女人,我寧願煮給奶牛吃。」

  「奶牛還不需要人道毀滅。」

  「沒空跟你扯,睡了。你也早點睡,明天好多事,別折騰到太晚,記得養『精』蓄銳。」

  掛斷電話後,邱生揉了揉緊皺的眉心,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餐桌上。

  滿滿的一桌菜,花了他近一個小時。平生第一次給女人煮飯,對方似乎並不怎麼領情。他也以為親手下廚應該能讓她打消怒氣,沒想到,她連哄老婆的機會都不給他。

  想了會,邱生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站起身,走到桌邊,看了會,才端起菜,朝著廚房走去。要不要倒掉?他猶豫了些會,最後還是無奈地聳了下肩,打開微波爐的門,把手裡的那盤菜丟了進去。

  又幫小鹿熱了一遍菜之後,他抱著一疊資料,躺在床上看了起來。這些天,他把這份資料來來回回看了無數次,如果這個項目不是小鹿的,即使是黎若琳開口,他也不會閑到去多管閒事。最自作孽的是,他現在居然還要在這兒考慮能不能把修改尺度調到最小,盡量不影響小鹿做出來的其他方案。

  記不清看了多久,邱生覺得累了,眼皮也越來越沉,索性就閉上眼。本來只是想養一會兒神,沒料到就這樣睡著了。

  直到外面客廳傳來一聲巨響,邱生警覺地睜開眼,剛想起身去看看怎麼回事,就瞧見有個身影躡手躡腳地走進房裡,腳一跛一跛的,看來剛才那個聲音應該是她又踢到客廳裡的那顆假芒果樹了。

  他閉著眼假寐,感覺到小鹿慢慢地靠近他,沉默了片刻。

  「咦?」見到床上的睡美男後,小鹿很詫異,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七個小矮人裡面的某一隻呢,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家打算睡覺,卻看見床上躺著個秀色可餐的傢伙,「喂,邱生,醒醒,起來吃安眠藥啦。」

  小鹿用力戳了他幾下,沒反應,這才開始急了。總不能因為他的不請自來,害得她睡沙發吧。

  「再裝死我就拿把菜刀閹了你!」

  「你打算親手斷送自己的性福?」他果然不裝了,睜了眼,眨了幾下,順手把小鹿拉下,壓在身邊,垂眸在她耳邊低聲問。

  「……」小鹿目瞪口呆地愣著,臉頰潮紅,感覺他的氣息撩撥著她的神經,「……」

  她倒抽了口涼氣,覺得自己的某根神經就這樣崩斷了,說不出話。不能怪她,不是她太遲鈍,而是這個男人的改變太突然,一切都太突然了。

  「去哪了?」邱生黑眸一凝,俯瞰著身下的女人,口吻微涼。

  「游泳。」小鹿緊張地眨眼,手不自覺地緊抓住身旁的被子。

  「跟誰?」看她回得那麼流利,邱生微點了下頭,看來重點不是去那,而是參與人物。

  「朋、朋友啊……」

  果然,小鹿很不爭氣地開始結巴了。

  邱生慢慢眯起眸子,頭一偏,繼續逼問:「男人?」

  「女人!」她不是傻的,絕對不是,這種情況怎麼可能據實以報。

  「真的?」適當的懷疑是必須的。

  「哎喲,我MSN、QQ、還有各種論壇的密碼你都有,你說吧,我就連個男性友人都沒,怎麼可能跟男人去游泳嘛……」

  「還生氣麼?」他沒再糾纏下去,轉開了話題。

  小鹿開始不適應了,這樣的邱生看起來好陌生哦,他這算是在在乎她的感受嗎?人家已經這樣問了耶,如果再生氣會不會顯得好矯情?她轉著眼珠,想著會,結果還是很沒出息地嬌嗔開了:「我不是氣你幫我修改方案啦,你肯幫我,我求之不得啊,可是……」

  「你只是組長,不是老闆,如果不知道怎麼跟下面的人交代,那就把責任推給你的頂頭上司。」邱生側過身,單手支著頭,懶洋洋地打斷了她的話。

  「黎若琳?」拜託,那不是在找罪受嗎,「還是算了,頂多再熬幾個通宵就趕出來了。只是你以後遇見這種事,能不能先給我商量下呀,我是不是那麼沒有存在感啊。人家夫妻之間,不是都會經常溝通嗎?為什麼我們從來就沒有溝通啊?」

  溝通?這個詞有點陌生,邱生把頭往後仰了仰,拉開距離,打量起小鹿。在今天之前,他似乎真的沒有考慮過要跟她溝通,因為這個女人的思維實在異於常人。他甚至……以為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段婚姻到底能維持多久,但是現在看來,他家老婆很努力想做個賢妻呢。

  「我說錯話了?」幹嗎這樣看著她?小鹿略微睜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試探。

  「沒有。」他伸出手,穿過她的脖子,自然而然地把小鹿勾到懷裡,跟著翻身,又一次將她壓在身下,將姿勢維持在了曖昧中,「老婆,做嗎?」

  「做什麼?」小鹿緊張地扭了兩下身子,動作幅度很大,本意是想找個空隙鑽下床的,結果卻導致自己衣衫越來越不整。

  寬大的T恤領口從她左肩滑下,邱生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喉頭暗暗滾動了下,原來這個女人發育得挺好,香肩微露的樣子還挺撩人的,如果眼眸裡能再溢出幾分迷離的樣子,應該會更完美。

  「做、做方案嗎?好呀,那你先起來呀。」又不說話,小鹿只好主動開口,化解尷尬。

  「愛。」言簡意賅。

  「欸?」小鹿趕緊把頭轉開,要命了,他幹嗎要用那麼勾魂的眼神誘惑她。

  「做愛。」對付這種人,不直接是要嘔血的。

  做愛……時隔多日,邱生反而主動要求愛了?小鹿擰著眉心,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很深邃,矇著一層濃濃的慾望,看起來就像一只好饑渴的公狗。呃,這個比喻似乎不太邱生,應該是一隻發情的獅子。

  終於等到他開口說這句話了,可是小鹿卻一點都笑不出來,「你在耍著我玩吧?」

  她想要的時候,他說腿上有石膏;那現在呢?腿上的石膏依然在呀,就因為他想要了,所以她就該答應?

  「沒有。」邱生覺得此刻自己的樣子還是挺嚴肅的,相對的,他的身體更嚴肅。

  小鹿忽然瞠目結舌地瞪他,就算他不回答,她也能肯定邱生不是在開玩笑了。因為……有種感覺好真實,那種,大腿被他身上某種硬物頂著的感覺……好真實……

  「他媽的,去死吧!」小鹿鼓起腮,手腳配合,又是推又是蹬的,終於把邱生擺脫了。下一秒,她一溜煙地跑下床,找了個離他很遠很安全的位置站著,眼眶紅紅的,「愛呢?你的愛呢?我都沒看見你的愛,怎麼做啊?!」

  「啊?」輪到邱生呆滯了。搞什麼,之前說要的是她,現在算是欲拒還迎嗎?

  「你是不是把我當做泄欲的工具了?」她不想被蘇飛的話影響的,可是好難,男人應該是最了解男人吧。

  「嗤……」一聲帶著幾絲嘲諷意味的笑從邱生喉間溢出,他實在很想告訴她,現在色情行業很發達,並且價廉物美。

  「你那算是什麼反應啊?」小鹿無力地垮下雙肩,一臉沮喪,「就算說幾句好聽的騙騙我也好哇。我只想把第一次給一個值得的男人,哪怕……只是表面看起來愛我的也可以……」

  「第一次?」真誇張,邱生開始懷疑這個老婆是不是從博物館裡領來的,「老婆,捨不得貞操當不了娘的。」

  「呸!我爸說的,男人如果不願意把下半輩子交給我擺布,那我也不能把那層膜交給他擺布。」小鹿仰起頭,吼得很大聲。

  「爸爸很可愛。」那股傻勁,讓邱生忍不住笑,只是……下半輩子嗎?他是真的還沒打算交給任何人擺布,「過來。」

  「幹嗎?」小鹿防備地看著他。

  「你是要自己過來,還是讓我來抱你?」

  小鹿沒有固執太久,扁了扁嘴,乖乖地跑到床邊。

  邱生抬頭看她,輕嘆了聲,無奈地把她拉到身邊,感覺到小鹿的身體一直緊繃著,躺在他懷裡動都不敢動一下,不禁失笑,落在她腰間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柔著聲,在她耳邊輕喃:「不鬧了,睡吧,難道你想折騰到天亮?」

  「有人在我身邊,我會睡不著……」

  「我是你老公。」

  「……」老公也是人呀,老公也得讓她先去洗澡換了睡衣再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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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 10:22: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結果,這一晚,出乎意料,小鹿睡得特別香。

  早上醒的時候邱生已經不見了,還以為他是去工作室了,結果才發現他躲在書房裡看方案。小鹿躲在門外偷偷看了他很久,旁邊的那壺咖啡都快喝完了,他是熬了一夜嗎?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她很堅持地相信邱生是因為她才會那麼認真地對待這個項目,而且昨晚他也沒強行吃了她。

  所以……邱生絕對不是蘇飛口中那種肉慾至上的男人吧?他們之間也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的。

  「喂,發什麼呆呀,不會還在和邱生吵架吧?」

  就在小鹿看著茶水間的窗外發愣時,身後飄來了冷夫人的聲音。小鹿顫了下,回過頭,甜滋滋地傻笑:「不吵了,和好了。」

  「你幹嗎笑得那麼騷,外頭吵架床頭和是不是?」倒了杯水之後,冷夫人跑到她身邊,曖昧地用手肘頂了頂她。

  「哪有……」

  「其實你家邱生很不錯了,昨天你走了之後,大家吵了好久,後來他說盡量把改動最小化,如果實在沒辦法,需要修改的方案他會負責。他只是個攝影師耶,創意的事根本就不歸他管,所以你放心啦,如果真的需要修改,我們還是會加班,不會讓你老公一個人扛的。」

  「他是真的很好哦。」小鹿緊握著杯子,目光恍惚,自言自語。

  怎麼以前就沒發現過他對自己其實還不錯的呢?小鹿歪過頭,陷入了思忖中。她失戀的時候,他會陪她喝酒;她出差害怕的時候,他會及時出現,雖然不清楚他到底是去幹嗎的;她被人民公僕抓,他還會來救她……

  「小鹿小鹿,居然有人送你花!」小八咋呼的聲音由遠及近。

  「花?」好無聊的東西。

  還沒回神的時候,一大束被稱為花的東西就塞進了她手裡。

  小鹿好奇地低頭查看,才發現……這不是花,絕對不帶這樣侮辱花的。這只是一束包裝精美的空心菜!中間還算是稍微有點心思地加了一朵太陽菊!

  空心菜,太陽菊,真非凡了!

  直到小鹿下班,那個送花之人都還沒有現身。

  回家後,小鹿很小心翼翼地把那朵太陽菊插進花瓶,畢竟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花,她想過了,就算枯萎了,也要做成乾花裝裱起來,鄭重紀念。

  至於剩下的空心菜……那麼,物盡其用是必須的了。

  小鹿雙手叉腰,長吁出一口氣,笑眯眯地看著面前的那桌家常菜,越來越覺得自己適合做家庭主婦了,尤其是那盤蒜泥空心菜,賣相真好。

  剛想嘗嘗味道,鑰匙開門的聲音傳了進來,小鹿夾著一大坨菜,歪著頭,朝門邊看去。

  沒多久,邱生和古旭堯晃著鑰匙走進來,不解地瞟了眼小鹿。

  「回來啦。」小鹿的目光掠過他們,探頭探腦看了會,「我去給你們盛飯。」

  邱生狐疑地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這女人今天心情似乎特別好。再一轉頭瞧見桌上那盤空心菜,他的臉色開始轉白,表情開始僵硬。

  片刻後,一聲怒吼傳進廚房。

  「程小鹿!」

  「馬上就好了啦……」

  「你竟然把空心菜給炒了?!」古旭堯不敢置信地嚷道,這好歹是邱生冒著遲到被扣工資的風險去買的。

  「……」小鹿瞠目結舌地跑出廚房,端著碗,痴痴地看著邱生。

  這束不該被稱為花的「花」到底是誰送的,她設想過無數可能性,同事的惡作劇、花店搞錯、甚至想到了蘇飛,但就是沒有聯想到邱生,在小鹿印象裡,他是絕對不會做這種無聊事的。

  「你、你幹嗎送我空心菜啊?」好不容易,她緩過神,從唇齒間艱澀地擠出這句話。

  「煩。」邱生冷著臉,扯開襯衫的前兩粒扣子,「你不是花粉過敏麼?」

  「誰過敏了。」她不知道有多健康,「就算過敏,你也用不著送空心菜啊,你怎麼送得出手啊?要不要那麼摳門啊?」

  這點邱生不置可否,確實比較便宜。

  「空心菜是我挑的。」古旭堯黑著臉,勇於承擔責任。

  小鹿沒好氣地斜眼瞪他,「你的品味好爛。」

  「是邱生說你還在生氣,不肯讓他吃,說是看不見他的愛。空心菜很有意義耶,證明他心都掏空給你了。」

  「噗……」邱生很不合時宜地笑,支著頭,橫了眼古旭堯。他挑的東西不是最爛的,起碼省錢,爛的是理由。

  「太假了,你們太假了!」好過分,為了滾床單居然無所不用!

  「嗯。」確實假了點,這話聽著連邱生自己都覺得噁心,也只有古旭堯掰得出這種對白,「不是還有太陽菊嗎?那個很貴。」

  「重點不是價錢啊……」小鹿好無奈,哭喪著臉,說得有氣無力。

  「太陽菊不是我挑的,是你老公。」這一次,古旭堯很迅速地撇清責任。

  「呵呵。」見小鹿氣得臉都紅了,邱生不禁輕笑,順手拉過她摟進懷裡,親昵地用力掐她的臉頰,「在太陽下面爆菊,你好這口。」

  「……」小鹿氣笑了,伸出手撒嬌般地用力戳邱生,「你很討厭欸,幹嗎要從裡到外都那麼小攻。」

  「嗯?」他偏過頭,挑了挑眉峰,涼涼地哼了聲。

  「你不是不知道什麼叫小攻吧?就是……」

  小鹿很激動,幾乎忘我,想要認真地給邱生普及一下。結果卻被他沉著聲打斷了,「叫老公。」

  「老攻?」乾沒非要做老的,這人好奇怪。

  「嗯,乖。」

  局面完全陷入雞同鴨講的境界,一個專注於腐女思維完全超脫不了,另一個執著地糾結於他家老婆對他的稱呼。導致古旭堯杵在一旁,乾瞪著一桌子菜,幾番開口想要把那兩個人扯回飯桌,都以失敗告終。

  最後,古旭堯依舊沒有享受到這桌家常菜。

  因為黎若琳的小表弟不見了,突然打電話,把古旭堯給叫去了。

  讓小鹿比較想不明白的是……「黎若琳的小表弟不見了關古旭堯什麼事?」

  「若琳的表弟和旭堯的侄女是同學。」邱生邊丟了杯牛奶到微波爐裡,邊解釋。

  「呀,好混亂的輩分哦!」小鹿放下手裡正在洗的碗,激動地轉頭。

  邱生沒好氣地伸出手,朝著她的頭拍去,「又沒有亂倫,你興奮什麼?」

  「哎呀,我是興奮黎若琳和旭堯的關係嘛。你不知道,都說女人缺少愛情滋潤會比較挑剔難伺候,黎若琳之前就很難伺候啊,我做什麼她都不爽。那要是她和旭堯在一起了,說不定就會性情大變,我以後的日子就會舒服很多耶!」

  「呵,若琳沒有那麼可怕。」

  「若琳?」小鹿用一種詭異地目光打量了他很久,「你們很熟嗎?」

  「算認識。」

  「好爛……」這什麼爛回答啊,那麼模稜兩可引人遐思。

  「你不腐了?怎麼突然強行改變旭堯的性取向了?」

  「唔……現在情勢不同了,我是你老婆耶。」她的確是腐了點,也只是一點點啦,還沒有誇張到這個地步。之前跟邱生沒有那麼密切的關係,是還能想象一下,至於現在……只要一想到他和古旭堯上演菊花殘,她就會有想殺人的衝動。

  聞言後,他忽然變得很溫柔,略顯尷尬地叫了聲,「老婆。」

  「嗯?」小鹿愣了下,雖然這不是邱生第一次叫她「老婆」了,可是這次有點不太一樣,以往他總是叫得很自然,自然到沒有絲毫感情,就像在叫她名字一樣。

  邱生沒說話,只是轉過身,從身後抱住她,很順勢地把頭擱在她肩上,「我很久沒洗澡了。」

  這口氣,好像是個孩子要不到糖吃在耍賴,害得小鹿很久才終於適應了過來,「欸……你好髒!」

  「沒人幫我。」可愛的石膏腿,真想換個腿再綁會兒。

  「好可憐吶……不過你再忍忍就好了,我昨天去過醫院了,醫生說下星期複診的時候就可以拆石膏了。」說著,小鹿才想起昨天帶回來的那袋藥,「對了,還把藥給我了,醫生交代說你要按時吃。還說下個星期一定要去,要不然就自己拿菜刀把石膏劈掉。」

  「你去過醫院?」對於小鹿掙開他去找藥的行為,邱生很不悅。

  「昨天醫院打電話來說你好久沒有去覆診了。」低頭,繼續翻找,小鹿回得很隨意。

  「怎麼不叫我一起?」

  對哦,怎麼不叫他一起?小鹿停下動作想了會,記憶才復甦,「我們吵架了呀,你在我公司開會啊……吶,給你,一會記得帶回去啊。」

  邱生意興闌珊地撥了撥被小鹿丟在料理台上的那袋藥,有股衝動想把這苦兮兮的東西給丟了,然而,下一秒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有盒藥裡,露出了一張很不像說明書的紙,勾起了邱生的興趣。

  那是一種粉色的,通常會被初中女生用來寫情書的紙。

  他伸手拉出,抬眸看了眼笑容燦爛的小鹿,狐疑地打開那張被一折四的紙。

  然後,「啪」的一聲,紙被邱生用力拍在料理台上,揉捏,再揉捏。

  「幹嗎啊……」小鹿很不解地看著他肆意蹂躪這張無辜的紙。

  直到她好奇地掰開邱生的手,在他陰沉沉的注視下湊上前,看清紙上的內容後,臉色開始層層漸深地遞進變化。

  那張嬌嫩欲滴的粉色愛心小紙上,有一大段字,很龍飛鳳舞,但那絕不是醫生開處方時的天書文字,是讓人非常能夠理解內涵的文字。文字內容很長很煽情,讓看的人會不禁起雞皮疙瘩,其實中心思想只有幾句話,那就是……「你穿泳衣的樣子很性感,你游泳的樣子很可愛,叮囑邱生一定要來醫院複診,因為我想見你」。

  小鹿頓時石化,有一種被人賣了還在替人數錢的感覺。

  他計劃好的!一早就計劃好要拉著她去游泳,在替她準備這袋藥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

  整個房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小鹿躲在廚房的門後,探出頭偷看邱生。瞧見他的眼眸越來越深沉,表情開始變得駭人,就像隨時會把她給撕了一樣,那雙原本還挺修長好看的手,此刻攥得死緊,把可愛的粉色小信紙揉成了一團。

  當邱生的視線朝著她戳來時,小鹿猛地縮回頭,情不自禁地傻笑出聲。不知道她可不可以把他現在的這種反應形容為吃醋,聽小八說一般男人吃醋都是這樣的。在小鹿的認知觀念裡,會吃醋就代表會在乎。

  凡事往樂觀一點的方向想,她會覺得身心比較愉悅。

  但是……樂觀是一回事,她沒想要邱生真的發飆,「你說話呀,這樣好嚇人。」

  「在等你說。」邱生靠在門框邊,薄唇一抿,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解釋。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話到一半,小鹿忽然覺得這台詞好俗,基本遍布在各色言情劇中。想了會,她打算換個說辭,「你聽我解釋……哎呀,更俗了。」

  小鹿這才明白,原來不是電視劇裡的台詞太俗,而是遭遇了這種狗血橋段後,只有這些話足夠表達內心的糾結。

  「到底想說什麼?」邱生很想轉身就走,與其如了那個死男人的願跟小鹿大吵一架,他寧願把自己憋到內傷。也許,他沒有想象中那麼在意她的事,冷靜一下,或者就會像以前那樣,若無其事地繼續做對人前夫妻。

  也許……真的只是也許,要不然他也不會像在這裡落了地生了根似的,連一步都不想邁。

  「我就想說整件事就是一個手段拙劣的陰謀,赤裸的陰謀。他是先給我藥,再拉著我去游泳的,根本就是有計劃有預謀!你千萬不能中了那個人的詭計,那樣你就太沒戰鬥力和防禦力了,我的確不應該騙你,可是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本來就只是一起游泳,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上次是他送你來火鍋店的?」邱生終於是耐不住性子,打斷了她的話,直切問題核心。

  「嗯。」小鹿很本分地點頭。

  很好,乖順了很多,邱生滿意地笑了笑,「他是不是說喜歡你?」

  「你怎麼知道?」小鹿脫口而出,下一秒就意識到自己太忠於本能了,立刻捂住嘴,瞪大眼,衝著邱生死命搖頭。

  可惜,為時已晚。

  「那你呢?」邱生很難才維持住笑容不變。

  「……講實話?」小鹿試探性地問了下,心裡確實有好多事憋著,好想找個人抒發一下呀。

  邱生很想打開窗戶,直接把她丟出去,可是考慮到二樓摔不死人,他忍了。想了會兒,他拉著小鹿進了客廳,轉過凳子坐在她面前,笑容可掬,語調柔和,「乖,想說什麼就說出來,憋久了會難受。」

  這種表情,太親切了,讓小鹿一下子聯想到了婦女之友,突然就涌起一股想掏小蹺的衝動。

  並且這種衝動在邱生鼓勵的眼神中越演越烈,最後導致一發不可收拾,小鹿想也沒想,就推心置腹了,「其實吧,如果他不是阮靈以前的男朋友,這個男人真的是很完美耶,雖然手段多了點,心機複雜了點,可是我爸說我比較單純,應該找個有點頭腦的男人。偏偏他是阮靈的前男友耶,而且還上過床,就算我跟阮靈以前是閨蜜,也沒有誇張到可以換夫品嘗的地步吧。你知道嗎?我跟他認識很久了耶,結果他到現在才說喜歡我,早幹嗎去了呀?」

  「呵。」邱生冷笑,趴在椅背上斜睨她,已經有些情緒快要壓抑不住,呼之欲出了,「也許他是想借阮靈來接近你,默默守護,很痴心啊。」

  「那就更不行了,我最討厭這種男人了,說好聽了是默默守護,講白了就是腳踏兩條船呀。」小鹿顯得很激動,整個人很亢奮,有越講越投入的趨勢。

  邱生掀了掀眼簾,眸色驟寒,他當然知道她最討厭哪種男人,不需要她再次強調,「好了。」

  「欸?」好什麼?小鹿一頭霧水地眨眼看他。

  「給我滾去廁所面壁,帶著那朵太陽菊。」這個女人太非凡了,居然真把他當知心姐姐,還他媽的「換夫品嘗」,看來她是真的忘我到連老公是誰都認不得了。

  「是你讓我說實話的啊……」為什麼面壁非要選廁所,為什麼還非要帶著那朵太陽菊?

  沒見過這麼不知趣的,邱生忍不住多瞪了她幾眼,盼望這個女人能意識到自己錯在哪。很可惜,估計即使他這樣幹瞪上一輩子,她都醒悟不過來,「再順便把那盤吃剩的空心菜帶進去,對著馬桶把它吃乾淨。」

  送給這種沒心沒肺的也是糟蹋,不如糟蹋得更徹底些。

  說完後,邱生不容易質疑地挑了挑眉,等著她付諸行動。

  「我也是有情操的啊。」幹嗎總是要她做這種很丟人的事,小鹿嘟起嘴,秀眉揪成一團,開始耍賴求饒,「不要讓我活得那麼悲劇好不好呀,我一個星期沒刷馬桶了啊,而且空心菜冷了好難吃。我收回剛才那些話嘛,蘇飛就是個賤人,我就算嫁豬嫁狗也不會考慮這種賤人。」

  「嗯。那我是豬還是狗?」繼續保持一貫陰冷。

  「……你是我老公嘛!」這種時候,就算講再違心的話,都比對著馬桶吃空心菜好。

  「什麼?」終於,口氣放柔了些。

  咦?原來他喜歡聽這種話,小鹿想了會,堆起諂媚笑容,湊上前,摟著他的手臂撒嬌,「我說你是我老公啊,就算你真是豬啊狗啊的,我也甘願跟你同流合污,何況你不是嘛!你那麼風流倜儻,完美到慘絕人寰了,能嫁給你,我偷笑都來不及了。」

  「不想吃嗎?你炒的空心菜味道很不錯。」那張嘴真是突然甜到怎麼看都虛假,偏偏,讓邱生覺得還挺舒服。

  「不吃,我不要吃……」小鹿不停搖頭,表明立場的堅定。

  「那我吃你好了。」

  說完,他站起身,把小鹿拉進懷裡。幸好綁石膏的是腿不是手,還能動作迅速到讓她沒有逃開的機會,看著懷裡錯愕的她,邱生恍惚了下,仔細看才發現她那副嘴嘟嘟的模樣還滿誘人的,水嫩嫩的小紅唇嬌滴得很。那麼可口的東西就擺在面前,如果不吃會遭雷劈,為了不被雷劈,邱生很不客氣地低頭,咬住她的唇。

  「啊……」那是一種很用力的咬,讓小鹿吃痛回神,溢出一聲驚呼。

  就在她張嘴的當口,他的舌肆無忌憚地竄入她的嘴裡。滑溜溜又軟綿綿的,好奇怪的觸感,小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漸漸的,她開始相信人類和所有禽獸一樣,是有最原始本能的,就好比這種情況下,她會情不自禁地回應他。

  儘管動作生澀,可是在邱生粗重的喘息聲中,小鹿還是覺得像受到鼓勵一樣,很勇敢地用自己的舌交纏住他的,又很自然地閉上眼,溢出輕吟。

  原始本能這種東西一旦曼延,通常就很難控制住,就好像離弦的箭一定要射出個洞才算達成使命。所以,邱生和小鹿也就和尋常激情燃燒的夫妻一樣,一路脫脫纏纏,直到倒在床上,動作停止,臉相對,兩人開始面面相覷。

  「這是在幹嗎?」小鹿總算意識到自己像砧板上的肉,正在任人宰割。

  「你覺得呢?」他反問,雙手正很忙碌地游走在她的身體上。如果這個女人要在這種時候喊停,他絕對不止讓她對著馬桶吃空心菜那麼簡單。

  「會不會……太突然了?我還沒準備好呀。」這話是假的,哦不對,是半真半假的。小鹿只是心理沒準備好,感覺起來生理準備得還挺好。

  「我準備好就可以了。」繼續摸,從胸到腰再往下。

  「那、那我要做什麼呀……」她錯了,原來即使看了再多的愛情動作片,實踐起來還是難度頗大。

  他稍稍停下動作,抬頭,附在她耳邊低喃,「閉上眼睛,享受。」

  「唔……」討厭,講話就講話嘛,幹嗎要舔她耳朵,害得她心猿意馬,沒辦法考慮事情了。

  「到上面來,我腿疼。」

  「欸?」小鹿傻愣愣的,看著他突然就很不負責任地一翻身,往旁邊一躺,還很惡劣地用力拍了下她的臀部,讓她忍不住想到那朵太陽菊的意義,「嗯……」

  邱生根本沒給她太多時間猶豫,直接幫她固定住了位置,拉下她的頭按在懷裡,那雙很銷魂的薄唇開始在她身上游移。自然,還順便地用膝蓋頂開她的腿,小鹿於是意識到這次是真的剎不了車了,她有些害怕地緊抓著邱生的肩,直到指甲嵌入他的肉中。

  嗅著他身上的淡淡肥皂香,她喘息著問:「你……你不是很久沒、沒洗澡了嗎……」

  「等下一起洗。」他在考慮,下次做功課的時候,要不要先把她的嘴堵上。

  「邱生……」

  「嗯?」他的唇慢慢滑到她的胸前,迷離的目光停留在那片雪白上,卻沒有急著下手,反而耐著性子應了聲,等著她開口。

  「我爸說男人如果不願意把下輩子……」

  「我知道了。」他打斷她,關於這個問題,有機會他會親自跟她爸聊聊。

  至於現在,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們繼續,他一點都不想在這種氣氛下討論老人家的教育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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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 10:22: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為什麼初夜會沒有血?!

  這個問題讓小鹿百思不得其解,並且被深深困擾住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小鹿很興衝衝地拿著乾淨床單,把邱生踹下床,打算換掉那條應該被染了血的床單。在這之前,她曾經聽小八說過,女人親自手洗染有自己初夜血的床單會旺一年。結果……她失望了,失望了,失望了呀!

  小鹿拿著換下來的床單,翻來覆去地看,甚至連放大鏡都動用了,沒有血……連芝麻大的血點點也沒有……

  於是,這一整天,小鹿的心情註定沮喪。

  直到邱生以運動過度下不了床為由替小鹿請了假,她的心情才終於綻放出明媚春光。

  真的是……明……媚……春……光!

  春到下不了床,電話還是小八接的,以後小鹿應該會在整個公司揚名了。

  而且事實上,她連睡個回籠覺的機會都沒有,邱生忽然下了決心等不到下個星期了,今天就要去醫院拆石膏。

  ……接著,幾家歡喜幾家愁的事情上演了。

  墻上的時鐘嘀嗒嘀嗒地滾動,診室裡的三個人面面相覷,表情沉痛而肅穆。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臉燦爛微笑的蘇飛,「邱先生,有按時吃藥嗎?」

  「有。」邱生點頭,嘴角上揚,表情溫和而無害。

  「嗯,很好。」說著,蘇飛低頭在病歷卡上奮筆疾書,那模樣特別對得起他身上那件白袍,「最近有沒有發生過性行為?我需要對我的病人負責,那種激動的運動會影響傷口的愈合,如果有就不太適合那麼早拆石膏,不過我想你應該沒有……」

  「有。」邱生冷靜地打斷了他的話,口吻就像在敘述一件跟在場所有人都無關的事,「但是我想不會影響拆石膏,我老婆很體貼很小心。」

  「有?!」蘇飛轉頭,不敢置信地瞪著小鹿,「為什麼會有?什麼時候有的?」

  「你、你幹嗎啊?」小鹿很是無辜,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看起來好像怨夫在哭訴妻子的不貞。

  邱生繼續直視蘇飛,完全無視掉自家老婆和妄想制服誘惑的某人眉目傳情的畫面,「昨晚,吃了你給的藥之後,那藥真不錯,是不是添加了萬艾可的成分?」

  「……」一種想死的心情迅速在蘇飛心底曼延開,在一陣眼神較勁後,他慢慢平復呼吸,不屑的目光從上至下掃了邱生一遍,「原來小鹿的顧慮不是多餘的,你真的需要萬艾可才能讓你老婆享受到?我們醫院的男性科很專業,每周六有專家門診,看在小鹿的面子上,要不要我幫你開後門約專家?」

  「那有沒有女性科啊?」氣氛很緊張,小鹿顫顫巍巍地舉手提問。

  「你不需要。」蘇飛沒好氣地賞了她一道白眼,然後又繼續拉回目光,持續著和邱生的拉鋸戰。

  「需要呀,我很困擾。」小鹿是真的很困擾,從早上看見那條純白無垢的床單起就開始困擾了,「為什麼初夜會沒有血啊?」

  這話,立刻讓邱生破功了,他泄出氣,略顯苦惱地撫著眉。實在很想告訴她,那只是初夜,不是月經,不會有大量的血不斷涌出,何況他們的姿勢比較異常,沒有血殘留在床單上,並不表示就沒有血殘留在他身上。

  「站在專業角度,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很正常,不需要困擾。如果有男人那麼介意那灘無謂的血,那就讓他去吃屎。」微笑,耐心解釋,當然眼神還是要時不時瞟向那個該去吃屎的男人。

  「不是啦……」小鹿很護短,剛想開口為邱生辯解,就被搶白了。

  「老婆。」他摟過她,用一種勝利者的姿勢挑釁地看著對面的男人,「這件事充分證明,以後不要跟陌生人去游泳,太激烈的運動會導致處女膜破損。」

  「耶?」她只去了一次耶,竟然就導致了那麼嚴重的後果?

  「明白嗎?」他攤了攤手,無視旁觀者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忘我地誘導著小鹿。

  「……」搖頭又點頭,充分表示了她的似懂非懂。

  「爸爸說的,男人如果不願意把下半輩子交給你擺布,你也不能把那層膜交給他擺布。像這種只會帶你去游泳並且還挑唆你離婚的男人,你絕對不能躺在他身下嬌喘,明白嗎?」他有必要讓小鹿對這種喜歡站在墻外等紅杏的男人有所防範。

  「誰、誰嬌喘了?!」小鹿用力拍他,自然而然的羞赧姿態。

  「更不能騎在他身上呻吟。」

  「不準說,不準說了!」她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有繼續說話的餘地。

  她自以為已經捂得很緊了,自以為。

  可惜邱生還是用實際行動讓小鹿失望了,「你昨晚那股騷勁去哪兒了?蘇醫生不是局外人,你不用害羞。」

  「昨晚沒有人當然可以騷……」

  ——砰。

  輕微的撞擊聲傳來,醫生哥哥手裡的杯子碎片四處分散,顏色難以分辨的液體濺到了他的白袍,形成了一副很抽象派的畫,很有畢加索的風範。

  小鹿的嘴保持著「O」型,驚詫地看著顛覆斯文形象的蘇飛。

  診室門口在一瞬間被人群圍堵,無數好奇的目光集中在了一起。

  最淡定的就是邱生了,他彎了彎嘴角,轉身,瞥了眼門外的眾人,詢問的眼神。

  「沒事沒事,我們來打醬油的,你們繼續。」手上插著玻璃碎片血肉模糊的某病人嬉笑打破僵局。

  哦,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啊,帶傷淌血看八卦,讓小鹿忍不住膜拜。

  ——砰。

  蘇飛真的繼續了,這次砸的是椅子,最關鍵的是,他砸得很帥氣,動作很優雅,並且還保證了椅子的分散殘體只殃及邱生。發泄夠了,蘇飛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若無其事地開口,「走,拆石膏去。」

  友情提示:千萬不要在拆石膏前,得罪神聖的醫生。

  ——因為他會讓人享受到什麼叫「以大換小」的銷魂滋味。

  當邱生離開醫院的時候,腿上的石膏消失了,又可以恢復帥氣造型了,基本上恢復得很好,還能健步如飛。從他本人的神情看起來,似乎也對此行很滿意,臉上的笑容簡直比此刻的夏日陽光還肆意。

  儘管如此,小鹿還是覺得頭皮發麻,不敢看他的左手,尤其不敢看那根很可愛的豎得高高的中指……

  因為那根修長中指上綁著的石膏實在太Q太欠扁了。

  氣氛很美好,直到邱生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

  不是電話,是短信。小鹿原本並沒有太在意,她向來都不去管邱生的私人生活,可是這一次似乎不同,因為邱生的笑容在看完那條短信後褪去了。

  「誰呀?」出於好奇,她問了句。

  「發錯了。」邱生隨便地找了個理由,糊弄了過去。

  「哦。」小鹿也不是傻瓜,怎麼看那都不像是一條發錯的短信。

  看出了她的困惑,邱生沒打算解釋,並非故意想騙她,只是不想讓她多想。

  畢竟,連他都預估不到阮靈突然發短信給他,約他一起吃飯,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隔天,一切比小鹿預料中的更誇張。

  上至黎若琳下至公司門口賣報的,在見到她的時候,都是以一種曖昧又異樣的目光上下打量。

  更誇張的是幫忙打掃洗杯子的阿姨,很奔放地拍著她的肩,直言不諱語重心長,「你就是那個因為晚上太激烈而下不了床的程小鹿嗎?年輕人啊,要節制啊,現在已經不是生一窩娃就會被評為光榮媽媽的年代啦,組織上號召我們要優生優育,你要對下一代負責啊,少年強則中國強!」

  哇咧,太誇張了吧?她不就是請了一天假嗎,至於承擔起振興整個民族的責任嗎?

  再然後,小鹿面色慘白,雙拳緊握,衝向前台,途徑會議室,裡頭飄來了罪魁禍首小八甜蜜蜜的聲音:「你等一等哦,我這就去幫你找小鹿,她最近身體不太好,昨天她老公還幫她打電話來請假了,說是晚上太……」

  「閉、嘴!」小鹿一腳踢開會議室的門,施展獅吼功。

  「呃……」小八乖乖地閉上嘴,乾笑,慢慢朝著會議室外頭移,蹭啊蹭的,經過小鹿身邊時,她用專業的甜美聲音提醒,「沈大社長找你,你們慢慢聊哦,我今天好忙哦。」

  小鹿沒有空跟她計較了,驚訝的目光移到了沈辰川身上,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找我?」

  「嗯,有些事你們創意總監說來找你商量比較好。」他雙腿交叉,悠閒地坐在一旁的沙發椅上,笑容還是一貫的溫和。

  「我沒什麼事要跟你商量。」這是一種很本能的排斥牴觸心理。

  她的態度,沈辰川不覺得意外,只是依舊保持著職業微笑,輕聲解釋:「是公事。」

  公事?見鬼的公事!誰他媽都沒告訴過她,她的工作居然還需要跟雜誌社打交道。

  真想把蘇飛的話奉送給他。

  ——吃屎去吧。

  可是小鹿忍住了,她要爭取做個公私分明的新時代女性,「哦,好。那你說,說完吃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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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 10:23: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小鹿的話,讓沈辰川為之一愣,半晌,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你還是老樣子。」

  「呵呵……」小鹿也跟著笑,不具備任何目的性,只是覺得這種時候除了笑,就沒什麼可回應的了,「重點,說重點呀。」

  之前,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邱生可以綻放出那種皮肉分離的笑容,現在她終於懂了,那是一種何其飄忽的心境啊。

  「是這樣的,你負責的那個相機廠商在我的雜誌社投放了廣告位,關於廣告版面的問題,想跟你討論下。」沈辰川也不再自討沒趣,言簡意賅地說明來意。

  「不需要討論呀,你只需要給我本樣刊,告訴我放在哪個廣告位就可以了。如果有什麼特殊要求可以提,我最近得修改方案,這件事會讓其他人跟你聯繫跟進……」

  他支著頭,仿佛在靜靜聆聽,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她,「你怕我?」

  同志,你會不會想太多?「我怕我忍不住會揍你。」

  「你為什麼不問我?」

  「……問你什麼?」小鹿愕然,難道事到如今還要她表現出棄婦的模樣,一見到他就鼻涕眼淚一起上,邊哭邊訴?

  「問我為什麼要和阮靈結婚。」

  「……」是意料之中的話,可是小鹿還是屏息凝視了他一會,就在這短短的差不多足夠數完一千元的時間裡,她把語言組織好了,「是這樣的,在剛收到那份請帖的時候,我有很多很多事想問你,不過現在……我真的不知道問什麼了,突然就什麼也不想知道了。我爸說情到濃時,什麼承諾都是放屁。所以我想吧,沒必要跟你曾經放過的屁較真。即使你現在可以給我一個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不稀罕了。」

  不稀罕?沈辰川禁不住溢出一聲涼涼的笑,從頭至尾,她有稀罕過什麼嗎?他曾愛過的、正愛著的,是個太過被動的女人。這點,他一早就知道,卻總以為自己在她心裡是特別的……

  沉寂了些會,他回過神,若無其事地彎起嘴角,這笑容游離在情緒之外的,就好像眼前的女人只是他即將合作的對象,僅此而已,也只能僅此而已,「既然這樣,那我們只談公事吧。換別人跟進,我沒意見,但是,那個客戶在這兒參加展會,後天一早就走,聽說你約了他星期五晚上吃飯,我也會去,到時候一樣會談起這件事,你難道想要一問三不知?」

  「你幹嗎要跟我約同一天啊?」

  「……」

  「好啦好啦,你談啦!」小鹿妥協了,仔細想想,錯的人又不是她,到底有什麼好彆扭的。

  大概總還是有點默契殘留著的吧,小鹿跟沈辰川沒聊多久,就差不多了解了他的想法。

  然後小鹿愈發覺得這事根本不需要她親自跟進,無非就是希望這個廣告可以和他們雜誌的風格相符,可以獨特一點,最重要的是不要有商業味。

  小鹿接觸過不少雜誌商,沈辰川算是認真的,很多人根本不在乎廣告的效果,因為只要發行量夠大,總會有源源不斷的廣告商涌來。

  「那星期五見。」臨走前,沈辰川很商業地說了句。

  「嗯。」小鹿點頭,保持著微笑,目光一轉,瞧見了靠在前台的邱生,微愣,「你怎麼來了?」

  邱生把手裡那堆叫外賣的電話丟回給了小八,瞟了眼沈辰川,隨後看向小鹿用下顎比了比墻上的鐘,「該下班了,旭堯升職,請吃飯。」

  「咦,化妝師也能升職嗎?」

  「首席化妝師。」邱生走上前,看似自然地將小鹿拉到自己身邊,「去整理東西,我等你。」

  「哦,等我等我,我要吃上次吃的那家川菜。」一想到那家川菜的味道,小鹿就像打了雞血似的,格外興奮,立刻衝回座位整理東西。

  看著她活蹦亂跳的背影,邱生無奈地搖頭,慢慢扯回視線落在了沈辰川身上。相視了片刻,邱生主動搭話,「沈先生也來接老婆嗎?」

  「也許她並不需要我接。」被忽略多時的沈辰川轉身,笑臉相迎,意有所指。

  「這倒也是,不是人人都像小鹿那麼容易知足的。」

  「呵呵,邱先生還真會炫耀幸福。」

  「嗯?」邱生薄唇一揚,好笑地看他,「我倒是覺得你的那場婚禮對有些人來說更像是一種炫耀。」

  「……」

  「不管怎麼樣,既然遊戲開始了,那就遵守規則玩到底。兩年的承諾可以隨便許,婚姻的承諾就不是那麼隨便的事了。」

  「不勞邱先生費心,這句話也許更適合說給你自己聽。」

  ……

  哦哦哦哦哦!典型的巔峰對決呀!小八為自己能占據有利位置目睹這場唇槍舌劍而興奮,她調整了下位置,身體微微向前傾,以便能更方便地觀察到兩位男主角的細微表情。可惜,這兩個演員不太專業,簡直就是面癱,除了維持笑容,沒有任何變化。

  但是,她是個專業的八卦人士,所以這一切都不重要,她可以在轉述的過程中,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只要,他們的台詞咬字清楚就可以!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程咬金的親戚程小鹿殺出。

  「我好了,可以走了……」小鹿的聲音慢慢蔫了,從眼前這兩個男人的眼神中,她已經敏銳地發現了些不對勁的端倪。當然,讓她徹底覺悟的是小八充滿怨毒的眼神。

  果然小八的怨念不是沒有根據的,邱生的眼神開始放柔,殺氣減弱,戲演完了。

  「不好意思,沈先生,我們先走了。」

  臨走宣言都拋出去了,小八失望地長嘆,喝了口茶,舒緩心情。

  「慢走。」

  這邊的沈辰川淡淡地回了句。

  再然後就是男人間很是尋常的握手方式,小八更覺得無望了,握手一般都是用來言和的。

  「噗……」這一次,小八猜錯了,導致她嘴裡的水噴瀉而出。

  到底是邱生啊邱生!竟然可以帶著溫煦如陽的笑容,慢條斯理地伸出手,優雅地豎起中指……繼而又一臉歉然地說了句:「哦,不好意思,我手指骨折了。」

  這一刻,邱生忽然很想感謝一下蘇飛,多麼有先見之明的醫生啊。

  「邱生,你這個手指真的很妙耶。」

  直到到了飯店,馬上就要開吃了,小鹿都還沒緩過神,不停地把玩著邱生那根神聖的中指。

  顯然,邱生沒有那麼好的心情,「他來找你幹嗎?」

  「談公事啊,是黎若琳讓他來找我的。」這種時候,要善於推卸責任。

  「看我幹嗎?」另一邊,被硬拖來的黎若琳很不爽地回了句,「出來做,哪有那麼多特權,你那麼緊張,乾脆讓她別做了,養她啊。」

  好……好風塵味的話啊。小鹿嘴角一抽,已經隱約能預感到這頓飯的可怕氣氛了。

  「你是看不慣人家夫妻恩愛對不對?非要人人都像你一樣,沒血沒肉的老處女,多少也近點人情行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沈辰川跟小鹿是什麼關係,什麼工作非要小鹿去接不可……」古旭堯很義氣地幫小鹿和邱生反駁,可惜話還沒講完,就被黎若琳打斷了。

  「現在談的是我公司的事,關你什麼事?你到底是首席化妝師,還是首席八婆。」

  「你個死處女,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要不是邱生說你在蔣哥面前替我說了不少好話,就算讓我把錢丟出去施捨乞丐也不會想要請你吃飯。」

  「那就別吃啊,去找乞丐啊。」

  「那你滾啊!」

  「是你說要找乞丐的,你滾。」

  「……」小鹿的目光左右來回在兩人之間,就算之前已經想到氣氛會僵,但她絕對沒料到會發展成這樣。最要命的是,邱生自顧自地吃著菜,放任他們吵,完全沒有勸架的打算。這樣下去,萬一等下波及到她怎麼辦,領導心情不好,最慘的就是下屬啊。

  於是,小鹿忽然站起身,選擇了最普遍的逃避方式,「我……我去下廁所。」

  那兩位恍若未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繼續吵。

  只有邱生衝著小鹿點了點頭,只是目光依舊沒有捨得離開那些菜。

  這個世界瘋了,只有她是正常的,小鹿仰天望著天花板,原來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是如此的悲愴。

  小鹿沒走多久,手機就響了起來,三人默契地看了眼丟在桌上的手機,誰都沒有理會,繼續專注地做之前的事。然而那個打電話的人實在太頑固,足足響了5分鐘,又不見小鹿回來,邱生率先認輸了,替她接起電話。

  「喂,鹿寶啊,你爸想吃鞭呀,吵了好幾天了,你快給他弄根回來。不要牛鞭啊,你爸說想看你同根相殘,所以要鹿鞭,鹿鞭……」

  「什麼?」他哪來的鹿鞭,只有人鞭。

  「咦?你不是我們家鹿寶。」

  「嗯,我不是。」邱生很認真地回答著。

  「啊啊啊啊啊,你是男人!哎喲,我們家鹿寶竟然有男人了……不對,你該不會是辰川吧?」電話那邊的人先是後知後覺地吼了一番,跟著,急轉直下忽然冷靜。

  「要多少鹿鞭?」這個問題讓邱生非常不想回答,所以他選擇提問。

  「他媽的,老娘在問你問題,你給我扯鹿鞭幹嗎?你姓什麼叫什麼?有家室嗎?我警告你,要是有家室,離我們家鹿寶遠點,不然老娘叫上十七八個兄弟,揍得你頭和臀交替移位。你要是沈辰川,那就先叫我聲媽,叫甜點,我可以考慮坐下來跟你慢慢談……」

  邱生眯著眸子,臉色越來越沉,終於搞清電話那邊的人是什麼身份了,可是他的岳母大人卻口口聲聲對著他叫其他男人的名字,這種滋味,真是萬蟻噬心般的酥麻銷魂。

  「幹嗎接我電話啊?」小鹿回歸了,也同時發現了緊握著她手機正咬牙切齒的邱生,一把搶過電話後,她也陷入了咬牙切齒狀態,「媽,他不是沈辰川。」

  「……都一樣啦,反正是你男人。」

  「他不是我男人,只是同事啦。」

  豎起來了!豎起來了!神聖中指又漸漸地豎起來了!小鹿面色慘白地一個勁往後退,急於想尋找個遠離邱生的安全範圍。

  吵得正歡的兩人也因為這句很沒責任感的話停了下來,面面相覷,又一致地轉頭看邱生。

  好可怕的氣場在燃燒,古旭堯暗吞了下口水,拍了下桌子,「買單,快買單!快!」

  在古旭堯十萬火急地催促聲中,小鹿匆匆結束了電話,服務生帶著收銀條奔來。

  「我錢付了,也完全不認識對面那個男人,他做出任何破壞性行為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古旭堯還是低估了邱生的忍耐力。

  從今天起,他打算對邱生頂禮膜拜。在他的概念裡,一般男人都無法忍受變成老婆家人眼中的路人甲,可是邱生不同……他很另類,除了臉色難看了點,出奇的平靜。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車窗外。

  好幾次,小鹿想主動搭話,都沒有這個勇氣,就好像她沒有勇氣向她那對彪悍的爹娘坦誠自己結婚的事一樣。

  她媽以前說過,有三種男人是絕對不能找的。

  ——第一,太帥的,小鹿太醜把握不住,搞不好婚後立刻會有女人抱著孩子找上門。

  ——第二,太醜的高齡處男,這種男人多半有男性疾病,就算沒有也不符合優生優育。

  ——第三,玩藝術的……

  最後一條原因不明,小鹿初步估計可能牽涉了上一代的恩怨。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共才三條邱生就已經符合了兩條,要她怎麼坦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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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 10:23: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這一晚,沒有暴風雨,寧靜又平緩。

  簡直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小鹿甚至以為,她想解釋的,他未必會想聽;她介懷的,他未必會在乎。

  但是,隔天,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並且來勢凶猛。

  事發起點是在小鹿的公司,下班時分,邱生忽然帶著修改好的方案殺到,於是小鹿帶著整組人風風火火地趕去會議室召開緊急會議,研究方案。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幹嗎非要挑快要下班了談這個,明天早上不行嗎?」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小鹿變身為正義的化身,代表人民起義。

  「你們趕著回家?嗯?」邱生意興闌珊的目光從她身上劃過,很民主地詢問人民意見。

  可惜,人民都太懂得審時度勢,基本沒有站在小鹿那邊的,大家很一致地搖頭,把「敢怒不敢言」表現到極至。

  一群沒用的!沒有堅強後盾,小鹿也只能悻悻然坐下,認命地翻起方案。

  「我聽若琳說這個項目很趕,所以,如果這個方案沒問題,我們工作室就可以盡快安排時間開工了。那麼急,也是為了幫你們趕進度。」邱生很難得居然給出了解釋。

  雖然不算太煽情,但至少讓在場的人覺得欣慰了些。看看,人家自己也犧牲了休息時間哇,目的不過是為了幫他們趕進度嘛,多感人!

  「我的親娘喲,你改得真不錯!」研究了會兒,小鹿拋開埋怨,溢出一聲讚嘆。

  這些改動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大部分是在小鹿原來的基礎上進行的,比較厲害的是,邱生能讓整個方案看不出任何改動的痕跡,不需要她再順一遍,簡直跟渾然天成似的。

  「你們倆還真默契,到底是夫妻。」連冷夫人都忍不住附和了。

  「我們只是同事。」邱生用不冷不熱的語氣驀地開口。

  這話,宛如晴天霹靂般,就這樣透過會議室的屋頂,劈了下來,把在場所有人劈得裡嫩外焦,全體僵硬,死一般的寂靜襲來。

  「同事?!」小羊最先回過神,大喊。夫妻變同事了,這是在玩什麼呀?

  「你你你你你你……」小鹿抑制不住地顫抖,伸手指著邱生,支吾了半天,氣得擠不出話了。

  「嗯?」相較之下,邱生很冷靜,支著頭,斜睨著她,面無表情地哼著。

  「你那樣說是什麼意思啊?」就算想跟她撇清關係,也犯不著在她下屬面前拆她的台吧。

  「有說錯嗎?這句話不是你昨晚自己說的嗎?」

  「……」報復!赤裸的報復!小鹿總算了然了,難怪他昨晚會那麼平靜,原來人家是有大計劃的。她還以為邱生不在乎這些形式主義,她錯了,錯得很離譜,這個男人簡直就是極品小心眼。

  「同事,要繼續吵下去嗎?不想下班了?」小鹿已經啞口無言了,邱生還在乘勝追擊。

  「……」不是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感覺到四周投來的好事目光,小鹿咬牙切齒地決定忍了,不要跟這種小心眼的人計較。

  顯然這是一對小夫妻在吵架,從家裡吵到公司,還吵得頗有情趣。所以在場的其他人縱然再好奇,也只好乖乖地閉嘴,俗話說了清官難斷家務事,搞不好人家小兩口一回家,床上滾一滾就如膠似漆了。

  好不容易熬到會議結束,方案確定,一聽說能下班了,大家一窩蜂地擁了出去。偌大的會議室裡只剩下了邱生和小鹿,靜悄悄的,沒人說話,邱生很認真地整理著資料,小鹿清咳了幾聲,沒反應。

  又哼了幾段歌,還是沒反應。

  「喂!你不會還在生氣吧?」終於耐不住了,她乾脆吼開了。

  「你覺得呢?」他頭也沒抬,反問。

  「我……我覺得那種小事,沒有必要氣那麼久呀。」小鹿不安地拉扯著自己的衣服,偷偷瞄邱生。

  「小事?」

  「的確不算什麼大事呀。」像他們這樣的關係,她當然不方便告訴爸媽,何況……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為什麼要把家人都牽扯進來。

  「既然這樣,那我是不是還在生氣,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麼大事。」他甚至想問她,到底有什麼事是可以被她稱為大事的?不過顯然這種時候不適合溝通,所以邱生選擇結束談話,用冷暴力應付一切。

  這樣爭論下去是沒完沒了的,小鹿也懶得說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他冷戰了,大不了過個兩三天就好了,也不是沒了誰就過不了日子呀。

  當時,小鹿真的很自信地以為,即使沒有邱生,她還是能活得很滋潤。

  只是沒想到,現實和夢想的距離很大,每天聽著邱生在人前不厭其煩地重複「我們只是同事」,實在是件很折磨人的事。這還不是重點,如果僅僅如此的話,小鹿還是能忍的,重點是,每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他就堅持「沉默是金」的真理,堅決不跟她多說一句廢話。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星期五。

  因為需要開始趕照相機廣告的攝影任務了,所以小鹿和邱生的接觸機會多了。

  一早,蔣哥工作室的攝影棚裡就格外混亂,工作人員不停忙碌,邱生很流暢地按著相機的快門,表情專注。小鹿躲在一旁,偷偷凝視了他許久,她果然還是對工作中的男人沒有絲毫免疫力。

  「小鹿,這個成品你拿著,若琳說今晚跟客戶吃飯的時候給他看一下,如果沒問題,我們就下單批量生產了。」

  同事語速極快的聲音喚回了小鹿的神,接著一個環保袋被塞進她手裡。

  小鹿低頭打量,立刻就擰起了眉,「怎麼是這樣的?」

  「有什麼不對嗎?」

  「我給的方案不是這樣的啊,我是說要相機形狀的環保袋,不是在袋子上印相機圖案,尺寸也不對,不需要那麼大,拿來裝數碼產品的環保袋要那麼大幹嗎?」小鹿翻了翻白眼,有些煩躁地把手裡的文件夾丟到一旁,開始掏手機。

  「啊?這條線不是我經手的,是小羊負責的,我去找她。」

  那邊的同事很急切地撇清責任,小鹿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自顧自地撥電話,大概因為小羊是實習生的關係,所以每次有事大家總習慣把責任推給她。

  眼看同事就要打電話給小羊了,小鹿才抽空說了句:「不用了,與其追究責任不如想辦法輓救。」

  她們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也足夠引來注視,邱生放下相機好奇地看了過來。從小鹿一反常態的臉色中,隱約判斷出出事了,他衝著一邊的燈光師打了個「暫停」的手勢,朝著小鹿她們走了過去,低聲詢問一旁小鹿的同事,「怎麼了?」

  等同事把事情的大概描述了一遍之後,小鹿剛好掛斷電話,歉然地朝著邱生笑,「那個……有點意外,拍攝進度能不能停一下?暫時可能沒辦法拍贈品搭配環保袋的那個系列。」

  她有點不太好意思開口,甚至已經做好了被罵的準備。本來流程是排好後天才拍攝的,是小鹿為了今晚可以讓客戶看一下樣板,才急著調到今天,還害得這邊工作室的人全都放下了手裡的其他事。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邱生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只是把手裡的相機交給助手,叮囑道:「讓他們休息下去吃午飯,幫我去找下旭堯借車鑰匙。」

  「咦?」小鹿很錯愕,沒有被罵也就算了,他怎麼就知道她急著用車。

  「剛好我們也能吃午飯。」邱生看了下手錶,十一點多,時間還不算太緊湊,「你讓那邊廠裡現在幫忙重做,就為了你一個環保袋,可能需要人家停掉一整條生產線。雖然對方是答應了,但是於情於理,我們都該請他吃頓飯吧。你是要繼續浪費時間,還是趕快去收拾東西跟我走?」

  邊說,邱生邊指了指小鹿手裡的手機,示意他是聽到了她的通話內容。

  小鹿木然地點頭,立刻忙碌起來。

  身後飄來了同事欣羨的話音,「小鹿,你老公真的對你很好耶,什麼都幫你設想好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拐到手的……」

  「我跟她只是同事,組織上教導我們說同事間應該互幫互助。」沒等對方說完,邱生就打斷了她的話,口吻輕飄,雲淡風輕的味道。

  小鹿背脊一僵,陰沉沉地側過頭偷瞄他,這種時候,已經沒有心思跟他計較了,他愛玩就玩吧,就不信他玩不累!

  出了工作室後,邱生帶著她直奔人家廠房。她就急著約客戶主任吃飯,幸好對方很賞臉也很客氣。只是言談間,還是若有似無地暗示著小鹿欠了他一份人情。

  整個過程,小鹿幾乎沒有費心,邱生已經安排得很周密了。

  飯店是附近最好的,午飯時間人很多的,可是他們還是一到就有位置了。就連席間的商業周旋,他都替她擋掉了。唯一不足的就是,買單的時候他完全撒手不管,儼然又成了個局外人。

  並且!吃飯的過程中,他總是依舊繼續小心眼,在每次那位客戶主任戲稱他們男才女貌時,就不斷強調說,「我和她只是同事,普通朋友。」

  到底要不要這樣啊,這種娛樂圈的官方說辭不需要一直使用吧。

  然後,一直等到下午五點左右,那個符合小鹿要求的環保袋終於好了。

  捧著新鮮出爐的環保袋,小鹿簡直有種熱淚盈眶的感動,就算邱生再說一百遍啊一百遍「普通朋友」,她都可以不計前嫌。

  「跟客戶約了幾點吃飯?」一切搞定,邱生吁出口氣,系好安全帶,轉頭問小鹿。

  「六點,剛好呢。」

  「我陪你去。」

  「真的?」她睜大眼,很興奮,但是很快就蔫了。因為這種興奮,小鹿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那麼依賴他。就算她原來生活上很白痴,但至少工作上的事可以獨當一面,可是現在……如果有一天,沒了邱生,她真的還能若無其事地做回原來的程小鹿嗎?

  「我像是在開玩笑?」說著,他直接轉動車鑰匙,慢慢倒出車位。

  「不過……那個……沈辰川也會在……」

  「我知道。」邱生說得很平靜,「所以我才陪你去。」

  「好耶,不過你記得把中指藏好,等客戶走了再露出來。」小鹿瞥了眼那根白呼呼的修長手指,頭皮沒來由地一陣麻,以至於她壓根忘了自己沒跟邱生提起今晚的飯局沈辰川會出現。

  「我有必要對著同事的前男友豎中指嗎?」

  「……」還玩還玩!夠了沒有啊?!小鹿都快要崩潰了,寧願邱生跟她大吵一架,把所有的不滿都吼出來,也別這樣一直玩陰的啊。就算他不會憋出內傷,她也快憋到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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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 10:23: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路上有些堵車,當邱生他們趕到約定的飯店時已經超過六點了。

  邱生去停車了,小鹿抓起資料,上演末路狂奔,儘管如此,客戶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你們公司的人是不是很喜歡遲到和爽約?」

  剛坐下來,小鹿還來不及灌口水緩過氣,就被客戶炮轟了。

  「上次談合同的時候,派來的人直接爽約,這次你又遲到,知不知道我時間是很寶貴的,我和沈先生等了你很久!」

  「那……開始談吧。」小鹿尷尬地笑了笑,很想告訴他上次爽約的那一位也是她。

  「談什麼,先點菜啊,餓死了還怎麼談?」儘管小鹿拼命賠笑,客戶的態度還是沒有任何緩和。

  典型的得理不饒人!小鹿暗暗瞪了他一眼,牢記住他那張臉,以後要是在路上偶遇,一定用麻袋套住他揍一頓,往死裡揍,尤其要把攻擊焦點放在他那張嘴上。

  「呵呵,劉先生,我想她也不是故意遲到的,這個時間段交通很擁堵。何況也只是等了十分鐘而已,我們又不像比爾.蓋茨那樣每一分鐘都在賺錢,十分鐘對於我們來說並不算太寶貴吧?」沈辰川遞了杯水給小鹿,用自嘲地方式替她解圍。

  「吶,話也不是這麼講的,比爾.蓋茨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一樣默默無聞,你又怎麼知道假以時日我不是第二個他。」

  「噗……」小鹿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感情被激發到了沸點,忍不住噴水相向。

  真他媽的雄心壯志啊,還真以為自己很非凡,別說全球財富榜了,他能不能夠上全街道財務榜都是問題,他幹脆改名叫比爾.劉吧。

  「喂!你幹嗎噴我?!」比爾.劉跳起來了。

  但是很快就有一支中指綁著石膏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又把他安撫到了座位上。

  邱生轉身自然地坐到小鹿身旁的空位上,嘴角微揚,笑意一直氤氳到深幽的眼眸中,「比爾.蓋茨13歲開始計算機編程,20歲和好友一起創建了微軟,在你這個年紀,他已經不是池中物了。」

  「……」

  邱生總有辦法一出現就讓場面陷入冰凍狀態,大概就因為這個,他很擅長自己來輓救,「劉先生,又見面了,你還是老樣子,專挑自己不熟悉的東西聊。」

  「原、原來邱先生也有來呀,呵呵、呵……真是好久不見。」比爾.劉掏出手帕,開始擦汗,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顫抖。

  小鹿狐疑地掃了他一眼,會不會變得太快了?他幹嗎一臉活見鬼的表情。

  「你怎麼會在這兒?」對於邱生的出現,有人要比比爾.劉更驚訝。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邱生看向他,不答反問。

  「你不是應該……」話說到一半,沈辰川忽然打住。

  「應該什麼?對於我來說,沒什麼事比陪老婆更重要。」

  「沒什麼,談正事吧。」沈辰川嘴一撇,若無其事地把話題引入正軌。

  小鹿的目光茫然地徘徊在倆人之間,這是在打什麼啞謎?是她想太多了嗎?她為什麼覺得邱生有事瞞著她。

  「啊?她是你老婆?」差點被人遺忘的比爾.劉急著開口,以證明自己的存在感。

  「哦,是啊,一直沒機會跟你介紹。」邱生轉過視線,恢復笑容,繼續周旋,「我家這女人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大而化之,要是往後合作上有什麼得罪的,多包含。」

  「哪裡哪裡,這樣才平衡嘛,女人笨一點好,這樣才適合做成功男士背後的女人。」

  「他……」媽的!

  小鹿沒機會把髒話罵出口,被邱生狠狠掐了下,趕緊閉嘴了。只好偷偷在心裡發泄,什麼嘛,有人這樣講話的嗎?就算她真的看起來有點笨,也請說得隱晦點啊。還有還有,是誰說要做邱生背後的女人了,她為什麼就不能做他身邊的,憑什麼要躲在背後,那麼見不得人嗎?

  似乎意識到自己把話講得太直白了,比爾.劉乾笑,喚來服務生,「點菜點菜,那個……小鹿想吃什麼?」

  「肉。」

  「點素的。」

  邱生和沈辰川幾乎是同時開口的,氣氛又一下子僵住了。

  「肉!我愛吃肉!」小鹿想也沒想就附和了邱生,儘管如此,她還是忍不住瞟了眼尷尬的沈辰川,一些漸漸褪去的記憶浮了上來。

  跟沈辰川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不允許她吃肉,說會胖、會變成三高人群,小鹿還一直笑話他跟「黃金血康」對著乾。可是邱生不同,他很縱容她,任何垃圾食品,只要小鹿想吃,他從來不發表意見,唯一會做的就是跟她搶著吃。

  「還是邱先生來點吧。」意見有點不一致啊,比爾.劉趕緊把菜單丟走,活像捧著個燙手山芋一樣,然後便順手拿起剛才小鹿放在一旁的環保袋打量,「這個就是你設計的環保袋嗎?造型很別緻呢,但是我看了報價表,成本會不會太高了?」

  「是高了點,但是我們公司是考量過的,現在不是一直在說節能減排嗎?與其買相機的時候用很大的紙袋給客戶,不如用這個,比較小巧,作用也大。只有覆蓋率廣的東西,廣告效果才會比較大,在各種媒體上花重金投放廣告,其實未必有用。」小鹿回過神,認真了起來。

  「這樣啊,那我們公司花錢在沈先生的雜誌上投放廣告,其實效果並不大?」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比爾.劉的矛頭忽然就對準了沈辰川,小鹿一愣,很想公報私仇,可是她說出口的話卻還是無私了,「也不是,沈先生的雜誌讀者群跟你們這款相機針對的消費群體是一致的,有一定效果。」

  於是,這頓飯局終於恢復到了本來目的,在公事化的氣氛越來越濃之後,小鹿也漸漸無視掉了邱生和沈辰川之間不太對勁的氛圍。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在差不多快接近尾聲的時候,沈辰川的視線落在某處,臉色忽然一僵,跟著又錯愕地看向邱生。

  「欸?」小鹿很敏感地發出疑問聲,追隨著他先前的視線看了過去。

  女人的直覺向來都是很準的,她相信邱生和沈辰川一定有事瞞著她,所以在察覺到沈辰川不對勁的時候,她也特別警覺。只是沒想到,會在飯店角落的位置看見阮靈,也許世界太小了,會遇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可是……她不是一個人,對面還坐著個看起來很貴氣的男人。

  捉姦捉雙?!這是第一時間在小鹿腦中浮現的詞。

  「真巧。」

  邱生淡淡的聲音傳來,冷得讓人背脊發涼,不是幸災樂禍,反倒是帶著一絲話中有話的含義。

  「邱先生慢走。」

  「邱先生開車小心。」

  「邱先生有空打電話給我多聊聊啊。」

  「邱先生再見。」

  ……

  比爾.劉的狗腿精神一直貫徹到整個飯局結束,笑到臉都僵硬了,總算是把邱生送進了停車場。

  身旁等著他的司機不解地皺眉,忍不住發問:「劉經理啊,這人是誰啊?」

  「邱生。」

  「很有來頭嗎?」以他們家經理的習性,沒有來頭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浪費精神去奉承的。

  「身份不詳,年齡不詳,家族成員不詳……神秘人。」

  「……那你幹嗎拍他馬屁?」

  「你問我,我去問誰?我也想知道為什麼老闆要我對他端正態度!還說不端正就要我把辦公室搬到廁所去,蒼天啊,這居然是一家上市公司老闆講出來的話,天道淪喪啊!!」

  比爾.劉的咆哮聲很震撼。

  只是仍然撼動不了遠處停車場的那兩人。

  小鹿慢慢關上車門,不斷偷覷著不遠處形同陌路的沈辰川和阮靈。

  這頓晚飯可以說結束得很倉促,在討論完公事後,沈辰川就以有事為名退場了。小鹿看著他衝去阮靈那一桌,拉著她就走。之後,邱生又跟比爾.劉寒暄了幾句,就各自散場了。她以為沈辰川他們應該已經走遠了,沒想到會在停車場遇見他們。

  看起來,他們似乎已經在這邊吵了很久。

  「看夠了嗎?」

  邱生略顯不悅的聲音傳來,小鹿傻傻地回頭看他,「什麼?」

  「看夠了,我們也該走了。」

  「哦,走啊。」她對人家夫妻吵架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覺得這事看起來很蹊蹺而已。

  沒離開停車場多久,忽然就有輛車從後面追了上來,速度很快,轉眼就超出了邱生的車,一個急剎車,攔在了他們前面。小鹿往前衝了下,透過前面的玻璃好奇地看了過去,下意識地把手裡那隻裝著筆記本的電腦包抱得死緊,電視裡不是常有飛車黨搶錢的新聞嗎。

  只不過飛車黨好像都是騎摩托車的,應該沒有會開著車來搶錢的吧。就算小鹿不懂車,也能從那輛車良好的剎車系統判斷出,那應該是輛好車。

  「喂,姓邱的,把頭伸出來,有話跟你說。」

  車子的主人按下車窗,拉開嗓門,吼了聲。

  邱生輕笑了下,把頭探出車窗外,等著那人開口。

  「你欠了我兩個人情了,記得還。」

  說完後,他很拽地離開了,那車還真不是蓋的,「咻」一下,等小鹿回神的時候就只能看見車尾燈了。

  「那個人……」小鹿指著前面,支吾了會,「是剛才和阮靈吃飯的。」

  「嗯。」邱生應了聲,沒打算多解釋。

  「他……是做什麼的?」好眼熟,小鹿總覺得在今天之前見過他。

  「心理醫生,據他自己說擅長催眠。」

  「哇,好厲害。」

  「呵,至今為止被他成功催眠的案例只有一個。」

  好糟糕的催眠師呀,小鹿同情地皺了下鼻子,然後想起正事,「他是你朋友?」

  「算認識。」

  「……」又是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那他為什麼會和阮靈在一起?」

  「因為我要陪你見客戶,沒空赴阮靈的約。」

  「嚇!」小鹿倒抽了口涼氣,驚訝地瞪大眼,「你是說,阮靈今晚約的人其實是你?」

  邱生點頭。

  小鹿更費解了,「她幹嗎要約你?想幹嗎呀?你們很熟嗎?」

  「不知道。」一連串的問題,只換了邱生這三個字。

  看來他是不打算回答了,小鹿決定換個話題,「還有那個比爾.劉為什麼對你的態度那麼不尋常?」

  「作為同事來說,你管太多了。」

  「……」小鹿臉一黑,哭笑不得,她以為他消氣了,原來還沒玩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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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 10:23: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一室昏暗,沙發上的兩人各據一方,氣氛僵持。

  這樣的無言以對在這間屋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上演了,當事人都覺得習慣了。

  所謂的同床異夢也不過就是如此,有些東西就是這樣,遙不可及的時候是最美好的。一旦了解,就是破滅。

  「你早就計劃好了是不是?」阮靈率先打破了沉默,冷冷地質問沈辰川。

  那口吻,絲毫都不像才新婚沒多久的夫妻。如果故事可以重來,她寧願一直跟沈辰川保持著最初的距離,那也就不至於這樣得不償失了。

  「比不上你周密。」沈辰川蹙著眉,夾著點燃的煙,卻又不想抽,只是靜靜看著煙霧裊繞的姿態。

  「我?過獎了,我不過是約邱生吃個飯,有什麼周密可言?」阮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微涼。

  「是吃飯還是弄頂綠帽子往我頭上扣?」

  「你是有多忠貞?三天兩頭跑來公司接我,為了什麼?都已經結婚了,還不知道我花粉過敏,生日的時候送什麼不好,居然送花?你根本就把我當成替代品,在我身上找程小鹿的影子!到底要我說多少次才能聽明白,我不是程小鹿!我是阮靈。我們的喜好不一樣,經歷過的事也不一樣,我沒她那麼好命,生來就被捧在手心裡!我能擁有現在的一切,全是自己拼來的!」

  看著面前幾近歇斯底裡的女人,沈辰川站起身,不想再繼續下去,「改天再談吧。」

  「辰川。」阮靈突然冷靜下來,抬起頭,用力拉住他的衣角,眼神很無助,「你……不是說過,可以原諒我假裝懷孕的事,會好好維持我們這段婚姻的嗎?這些話……都不作數了嗎?」

  「我是說過。現在在折騰的人是你,我什麼都不說並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明白讓你跟著我創業很辛苦,可是我答應過你,給我一年的時間,一定會讓你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你連一年都等不了,急著想要去攀更高的枝,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突然把矛頭對準那個攝影師,可惜結果呢?你根本就是把臉送上門去丟,他就算有心出軌,也不會找剛跟他老婆撕破臉的朋友。」

  「你以為我會看上邱生?」這話讓阮靈哭笑不得,人還真是不能犯錯,她不過只是搶了一次小鹿的男人,卻讓人覺得她像是搶上癮了,「我找邱生只是為了工作,他跟黎若琳關係不凡,我不過是想走捷徑而已,想讓他幫我多爭取幾個項目。」

  「……」

  「我不明白為什麼邱生會隨便找個朋友來搪塞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特意約小鹿去那家店,還是說在你心裡,我已經定了形,不管做什麼都擦不掉曾經犯的錯了?辰川,我……我要是不愛你,那時候又怎麼會這樣處心積慮……」

  阮靈楚楚可憐地吸了兩下鼻子,沈辰川別過頭去嗤笑,舔了舔唇,又若無其事地蹲下身,摟住她,放緩了語氣,「好了,不說了,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不怪我了嗎?」

  「嗯……」他應得有心無力,畢竟不是曾經不經事的傻瓜了,這麼爛的藉口要他怎麼信,有誰會寧願幫外人搶項目而不幫自己老婆的?以阮靈的心機,應該有比他更清楚的認知。

  不想再談下去,只是因為他不想走到離婚那一步。

  一輩子的承諾到底不是兒戲,何況,當初,又何止是她一個人的錯。

  「我們只是同事。」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作為同事來說,你管太多了。」

  魔音繞耳,導致睡夢中的小鹿眉心緊皺,不停地輾轉,卻怎麼也揮不去那一句句折磨人的對白。

  在終於承受不了這「噩夢」的打擊時,她猛地一掙,彈坐了起來,眼神空洞地瞪著面前的墻。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樣的日子才一天,她都已經糾結到夢裡去了,要是繼續下去會不會死人?

  還是主動道歉吧,彼此折磨很沒意思的。

  想著,小鹿順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撲空了,她才睜大惺忪的睡眼,發現身旁沒有邱生,反而摸到了扔在一旁的手機。

  本想看一下幾點了,結果,時間沒看到,反而見到了好多條未讀短信,發信人全是小八。她這才想起臨睡前,還在和小八發短信抱怨邱生的神經質,發著發著,沒想到自己先睡著了。

  大致翻了下小八的短信,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但是小八畢竟是小八,至少讓小鹿開竅了,懂得怎麼去搞定那個死男人了!想著,她沒有一刻耽誤地掀開被子,躡手躡腳地滾下床,摸著黑,扶著墻,朝著那個透著微弱光線的房間跑去。

  蜘蛛紙牌是什麼?

  那絕對是男人用工作搪塞女人時的必備工具!至少對邱生來說是這樣的。

  他無所事事地對著電腦許久,記不清玩了幾盤紙牌。

  覺得沒挑戰性了,就攤開文件,看著……只是看著,因為他實在沒有任何心思工作。

  在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小鹿在家人面前承認什麼,他以為自己不在乎,也覺得這些不重要。原本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與旁人無關。現在看來,想象和現實還是有差別的,原來被否認的滋味,那麼不爽。

  就在他放棄了,想回房去睡覺時,門邊的光影一動,他抬起眼眸,饒有興致地看那個鬼鬼祟祟靠近書房的身影。

  那棵很礙眼的假芒果樹,又差一點被她踢倒,幸好穩住了。

  好不容易,一路披荊斬棘,她終於摸到書房門口了。

  推開半掩的門,小鹿正對上邱生深邃的目光,一怔,尷尬地清了清喉,「……你好。」

  他沒有說話,沒有表情,在想她的下一句話會不會是「晚安」。

  「你要不要咖啡?」總算自然點了,小鹿很滿意自己的表現,沒等邱生回答,她就自作主張地跑出去了,「我去幫你泡哦。」

  片刻後,她又端著咖啡杯跑回來,小心翼翼地端到邱生面前,然後站著不動,眼睛死死地鎖在電腦屏幕上,「那個紙牌的背景圖案怎麼那麼醜。」

  「不睡嗎?」邱生垂下眼眸,瞥了眼面前那個裝滿可樂的咖啡杯。

  「我想等你一起睡。」

  「我還有事……」

  「這個紙牌的背景圖案那麼醜,還有什麼好玩的,去睡啦。」

  「……」是很醜,但是對著它,總比睡在她身邊好。他怕自己怨念太深,半夜會忽然動手掐死她,鬧出人命不太好。

  於是,邱生不理她,繼續低頭翻著手裡的方案,樣子看起來真的是很忙碌。

  小鹿手足無措地在一旁站了會兒,決定豁出去了,一咬牙,跑到邱生身後,主動伸出手攬住他的脖子,撒起嬌:「你是不是還在氣我跟我媽說的那些話?」

  「沒有。」他回得很生硬,是不想承認這樣的小事也能左右他的心情。

  「真的沒有?」明明就有嘛,小鹿開始往前擠,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結果角度太困難了,她索性往邱生腿上坐,「不是我不想說啦,是太突然了。我爸媽很傳統嘛,比較難接受閃婚這種事啦,而且我要是跟他們坦白了,一定會好麻煩,他們會讓我趕緊帶你回家啊,然後辦酒啊之類的,很多很多後遺症耶。你自己也說過啊,說是不喜歡那些麻煩的事。」

  「嗯……」他身體一僵,緊抿嘴角,瞪著腿上那個扭來扭去的女人。

  基本上,邱生是壓根沒聽清楚小鹿在說什麼,只覺得很想把她踹走,可是他下意識的反應卻不是抬起腳,而是伸出手摟住她的腰,任由著小鹿在他懷裡撒野。

  「況且我根本就沒有主動權啊,一直都跟著你的步伐。你也從來沒想過要帶我見你父母啊,那……我猜你應該也不會想跟我爸媽太牽扯。我說的對不對?」她像只樹袋熊一樣,賴在他身上,伸手戳著他僵硬的胸,試探性地問。

  「嗯。」

  「那你原諒我了,不鬧了?」

  一般全身也就這麼點血液,當血全都充到下半身去了之後,腦供血就勢必不足。所以現在的邱生屬於沒有思維能力的狀態,只是很本能地眯著慾火朦朧的眼看她,輕輕點頭,手開始慢慢滑進她的睡衣,往上移,就在快要接近她的胸時,小鹿忽地推開他站起身。

  「那我應該能睡得著了,去睡覺了,明天一早還要開會,好麻煩喲。不過你不生氣了就好,那個紙牌真的很醜啦,你別玩太晚,早點睡哦。」說著,她打了個哈欠,很心滿意足地消失在書房外。

  什麼情況?

  邱生迷惘地坐著,一直看著她離開,久久都沒能回過神。

  她就這樣把他的慾望撩撥起來,然後很不負責任地走了?這女人是活膩了是不是?!

  「程小鹿,給我死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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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 10:23: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基本上,把邱生惹到暴走了之後,後果是會很嚴重的。

  如果惹他的人剛巧又是個後知後覺的,那就是嚴重到銷魂了。

  小鹿裹著被子,縮在床上,眨著眼,一臉迷茫地看著床前臉色通紅的男人。

  他眯眼,衝她鉤了鉤手指。終於知道她那對偉大的父母為什麼要給她取名叫小鹿了,原來不是動物飼養員出生,而是某人那雙賊溜溜的眸子,像極了鹿。

  「幹嗎呀?」小鹿爬啊爬啊,爬到他面前,直起身體,很放肆地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把唇嘟得很高,迅速覆上他的嘴角,又迅速縮了回來,「笑一笑嘛,繃那麼緊會老。」

  「裝傻?」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調教得太好,就這樣硬生生把個不經事的女孩,弄成了風情萬種的女人。但是,邱生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清楚自己對她來說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想著,他輕撥開她的手,緩緩將她壓在床上,用手肘撐著身體俯看她,「誰教你的?」

  用點燃他下半身火的方法來滅他上半身的火,這麼陰毒的招數,絕對不是他家這個單細胞老婆可以想出來的。

  「什、什麼啊?」

  「有種你就別結巴。」他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高舉起她的雙手按住,開始在床頭櫃上摸索她的手機。

  他很清楚偷看個人隱私是不對的,但是這種情況下,指望小鹿自己招是絕對不可能的。

  預感到接下來的悲慘場景,小鹿立刻用雙手捂住眼睛,可是又不想錯過邱生的表情,她只能透過手指縫偷看。

  ——原來你家男人那麼小氣啊,別理他了,哪有那麼斤斤計較的男人。

  ——哎呀,這樣冷戰下去沒用啦,你色誘吧,要擅長利用女人的武器。翻雲覆雨一下,就什麼事都沒了,男人都這樣。

  邱生只找到這兩條算是有用的短信。他小氣?他斤斤計較?邱生不悅地丟開手機,眼眉低垂,眸子漸漸眯成了狹長的縫隙,逼視著小鹿:「以後少跟小八接觸。」

  「為什麼呀,我就這一個朋友耶,心情不好的時候總得有個人聊聊啊。」

  「你也覺得我小氣?」他壓抑著某些慾念,很誠懇地想陪老婆聊聊。

  「也不是啦,只是……那個……」小鹿猶豫了下,才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用那種陰陽怪氣的方法,有話也不講開,很難受呀。」

  「有些話講開了會吵架。」

  「那就吵啊。」小鹿總覺得把心裡的不爽吼出來,比憋成內傷好。

  「老婆。」邱生長吁了口氣,苦笑著喚了聲,「你難道不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還太脆弱,脆弱到承受不起任何爭吵嗎?」

  小鹿心底一動,怔怔地看了他些會,邱生這麼做是在努力保護他們之間的關係嗎?那她呢?想著,她嘴一撇,忽然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堵住了邱生的唇,順勢就反轉到他身上。

  這是小鹿第一次主動嘗試深吻一個男人,她才知道,原來接吻這種事是沒有技巧可言的,只要情到濃時,就會自然而然地投入。

  這忽如其來的變化讓邱生先是一怔,玩味地看著她,有些想任她擺布,想看她打算怎麼繼續下去。可惜,他的身體沒有遵從他的理智。那把火一旦點燃了,就沒有熄滅的機會,邱生仰躺著,合上眼簾,本能地悶哼了聲,伸手按住她的頭,漸漸將這個吻加深,手不由自主地滑進她的睡衣裡。

  靈巧地替她解開胸前的那層束縛,隨著小鹿身上的衣服被徹底清除掉,他的唇也跟著慢慢下移,停在她胸前柔軟的凸起處。

  一陣陣輕柔的吮吸,讓小鹿幾乎快要喘不過氣,只能溢出斷斷續續的嬌喘。

  邱生擁著她,試圖將她反壓在身下,方便把動作放開些。可惜,他家老婆似乎很執拗,尤為享受騎在他身上的感覺,甚至很激情地自己動手解他的褲頭。

  他很想問她是不是打算就這樣壓他一輩子,讓他永遠都翻不了身了。不料剛張嘴,飄出的只是一聲充滿慾望的低哼,等到小鹿幾乎手腳並用、動作拙劣地踢掉他的褲子時,邱生已經抽不出空去想其他事了。

  「別動。」在她嘗試著扭了幾下,都沒辦法達成目的後,邱生按住她的頭,將她壓在自己胸前,口吻裡帶著幾分寵溺地輕喃。跟著開始尋找她的唇,奪回主動權後,才一個挺身貫穿她。

  「痛……輕、輕點……」小鹿下意識地倒抽了口氣,別人只說第一次會痛,為什麼沒人告訴她第二次還是會痛?!

  「嗯?」他微微張開眼,若有似無地應了聲,還是稍稍放緩了動作,修長的手指探向她兩腿間。猛地想起那該死的石膏,他又換了隻手,輕撫著她的敏感帶。

  儘管,他的慾望已經逼近崩潰邊緣,可是在滿足自己之前,總得先讓她適應。

  「嗯……邱生……」她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很不合時宜地喚了聲。

  就在邱生以為她又會說出什麼煞風景的話時,小鹿又一次開口了,「其實……我、我……我已經習慣有你的生活了……」

  他忽然覺得心頭一暖,這句話帶給他的震撼,甚至勝過她主動獻吻。

  像是一種足以蠱惑他的咒語,讓他覺得,即使為她做再多,都值得。

  有時候小鹿著實很佩服邱生的體力,年輕就是好,翻雲覆雨了那麼久,還有力氣一大早趕去工作室。聽古旭堯說他最近很忙,儘管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小鹿還是很配合,等睡醒後就拿著邱生寫的購物單出門了。

  那是很長很長很長的一串購物單,裡麵包括各色日用品,甚至還有男式內褲、襪子。

  要換作以前,小鹿一定會抱怨邱生是個討債鬼,吃她的用她的。可是現在不同,原來那種看著自家男人裡裡外外的東西都是自己選購的感覺,是那麼窩心。

  「過來替邱生拿藥。」

  小鹿邊在商場挑被子,邊聽著手機裡蘇飛的咆哮,很敷衍地哼了幾下。

  「你在哪?在幹嗎?」對於她的心不在焉,蘇飛很不滿。

  「在市區啊,今天休息,來逛逛商場嘛,有好多東西要買咧。」

  「那正好,來醫院幫邱生拿藥。」

  「不用藥了啦,他昨晚自己把石膏弄掉了。」

  「怎麼弄的?!」

  「按照你上次的建議啊,用菜刀刀背劈唄。」

  「……」蘇飛頓了很久,才繼續問道,「你們昨晚在做什麼,他需要那麼奮不顧身嗎?」

  「哈、哈哈、哈哈哈……」聞言後,小鹿臉漲得通紅,乾笑回應。

  「你真他媽的欲蓋彌彰!」

  電話那邊的蘇飛在怒吼,小鹿卻拿著手機,壓根沒聽清楚他在講什麼,心思全聚集到了眼前那一幕。

  有個打扮很時尚的老太太迎面朝她奔來,氣場很強大,因為老太太身後尾隨了一堆保安叔叔。就在小鹿瞠目結舌的當口,那位老太太忽然塞了個偌大的包裹到她懷裡,然後若無其事地躲在她身後,挑釁地看那群保安叔叔。

  「果然是有共犯的。」領頭的保安走上前,擠眉弄眼地打量小鹿,口吻不屑。

  「什、什麼情況?」小鹿茫然地看了眼手裡沉甸甸的包裹。

  「把她們倆帶到保安室去,找樓層經理來。」保安不理她,徑自朝著身後的人命令道。

  「喂,什麼共犯,什麼保安室,搞屁啊?還有沒有言論自由了,公民有知情權啊!」儘管一頭霧水,小鹿依稀能感覺到接下來不會是什麼好事,反正怒吼辯解兩句總是沒錯的了。

  只是完全沒有人理會她說什麼,押著她和老太太直衝著保安室去了,一路上還在堅持莫名其妙的口頭教育。終於隱約讓小鹿明白了,接著,她怒吼:「你才小偷,你媽才小偷,你爸才小偷,你全家都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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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偌大的商場所謂的保安室居然只是一間簡陋的小房間,裡頭只有一整排凳子,外加一個掉漆的微波爐。

  等那群保安將小鹿和老婆婆壓進去之後,裡面差不多就擠滿了,導致整個氣氛異常緊張。

  「說,是不是她指使你偷東西的?」某個保安很嚴厲,一邊指著小鹿,一邊詢問老太太。

  當事人卻很不配合,老太太散漫地嚼著口香糖,看了眼他一眼,又看了看小鹿,半晌,擠一個單音,「哼。」

  「……」小鹿眉心糾結,哭笑不得地轉頭看她。哎喲,大媽啊,都什麼時候了,好歹為她洗刷下冤屈呀,竟然還有空嚼口香糖亂哼唧。

  「那你說,是不是你指使她偷東西的?」既然從老太太身上挖不出什麼,保安又把矛頭指向了小鹿。

  「哼!」小鹿不屑地別開頭,把鼻孔當成眼睛用,對準那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保安。

  「你們倆!拿身份證出來!」太不配合了,保安哥哥驀地站起身。

  看起來是怒了,小鹿正想著調整態度,放軟語氣,怎麼也不能交出身份證呀。她身份證上可是老家的地址,要是驚動了她爸媽,事情就搞大了。

  沒想到,有人比她狗腿得更迅速。

  「哎喲,要什麼身份證啦,好啦好啦,我們賠錢就是了,搞那麼大幹嗎,多傷感情呀。」

  小鹿驚訝地看著身旁的大媽,太誇張了吧,怎麼瞬間就變樣了。剛才的囂張呢?剛才的傲氣呢?剛才的貴族氣質呢?!怎麼就能諂媚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別看我呀,快賠錢呀,難道你想把事情鬧大?」

  老太太很快就把問題關鍵拋給了小鹿,害她很莫名地伸出手指指向自己,驚嚷:「我?!」

  「當然是你,東西在你手上。」

  「可是這是你偷的耶!」搞什麼啊,早知道今年過年時就該聽媽的話,去燒香呀。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了,現在所有人都看見東西在你手上。」

  話音剛落,那群保安竟然都跟著連連點頭。

  「……」小鹿極力抑制住想要爆髒話的念頭,不能跟老人計較,千萬不能。搞不好對方有高血壓、心臟病之類的,被她一吼吼出病了,那就虧大了,「那得賠多少錢啊……」

  小鹿很無奈地垂下頭,徑自呢喃。賠多少錢得看偷了些什麼吧?於是,她打開包裹,開始查看,一大包山楂片、一大包鴨肫、老乾媽辣椒醬、薯片、避……避孕套?!越往後,小鹿越覺得自己好像在翻哆啦a夢的口袋,真是應有盡有。這位大媽太非凡了吧,她是不是恨不得把地下室的那家超市搬回家?

  用一賠十的規矩來說,小鹿最後一共賠了近千元。

  她以為破財消災、息事寧人,結果錯了,一切遠遠還沒完,只是剛開始。

  出了商場,那位老太太非但沒有放她走的意思,還死拽著她的衣角,堅持要她請吃飯。

  「大媽,你別鬧了好不好?我很窮啊,工薪階層啊,一個人離鄉背井,我容易嗎?已經幫你賠了好多錢了,你別太得寸進尺呀。我雖然善良,可是我有理智,我很彪悍!」

  「那我請你好了,我不就想找個人陪我吃頓飯嗎。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吃飯好凄涼的,唉,你還年輕,不會明白這種寂寥。」

  聲淚俱下了,小鹿往後縮了縮,放軟語氣,小心翼翼地問:「你家人呢?」

  「我老公只知道關心其他女人,不要我了;我兒子自從結婚之後,有了老婆不要娘,已經很久沒有回家看過我了,電話也沒一個,我就當沒生過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慘,每天面對空盪蕩的房子,想買東西吃,又沒錢,只能用偷的。想找個人說說話都沒有,真想死了算了,又怕自殺之後等屍體發臭都沒人發現……」

  「哇咧!」居然活得那麼慘,小鹿的同情心瞬間被勾起了,暫且先不論到底是真是假吧,陪個老太太吃頓飯總不至於發生什麼吧,「我陪你去吃飯吧,你剛才有偷辣醬耶,很喜歡吃辣吧,我知道有家川菜館很好吃喲。」

  「程小鹿!」

  就在小鹿摟住老太太打算離開的時候,驚動四周的叫喊聲傳來。

  小鹿機械地轉過頭,然後瞧見了穿著醫生制服的蘇飛站在身後,手裡還不停甩著聽診器,「咦,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給我聽著,如果下次我再問你在哪的時候,請告訴我詳細地址,不要再害我找遍附近所有商場!」

  「我、我沒有要你到處找呀……」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她為什麼要承受那麼多莫須有的指責?

  「你電話那邊有事沒事的亂喊,誰知道你是不是出事了?!」很快,蘇飛就放棄怒吼了,反正跟這種一根腸子直通到底的女人,也沒什麼好講的,「你要去哪?」

  「吃飯呀。」

  「一起。」

  「為什麼要一起?你是誰?」沉默許久的老太太發話了。

  蘇飛冷冷地覷了她一眼,理都沒理,徑自攔了輛出租車,把小鹿他們塞了進去。

  等小鹿跟司機交代完那家川菜館的地址後,想當然的,狹小的車廂裡陷入了靜默。好半晌,蘇飛才從前座轉過頭,打破沉默,「把這個帶回去,順便告訴他用菜刀劈石膏這種做法很不科學,可能會廢了自己的手指,這些藥能幫他調理下。」

  「真的假的?」小鹿很難相信他會有那麼好心,有了上次的經驗,她很認真地打開袋子,徹頭徹尾地把那些藥檢查了一遍,好在沒有任何可疑跡象。

  這舉動讓蘇飛很沒好氣地嗤鼻:「我在你心裡就那麼邪惡嗎?」

  「……」本來就是!這還用懷疑?!

  「我是很有職業操守的。」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制服,表情嚴肅。

  「喂,年輕人,你是醫生呀,能不能幫我免費看病?」

  蘇飛終於正視這位老太太了,沒急著回頭,他掃了眼小鹿,「她是?」

  「是……」小鹿皺著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哦,我姨媽。你幫她免費看病吧,她好可憐的,老公不要她了,兒子也不要她了,又沒有錢……」

  「好啊。」聞言,蘇飛衝著老人家笑開了,「那明天讓小鹿陪著你來醫院吧,我免費給你做全身檢查。」

  「嘁,你是想追她吧?」老太太非但沒感激,還不屑地嗤哼。

  「哎呀,你真聰明。」蘇飛很不吝嗇地給出誇獎。

  「追上了嗎?」老太太上下審視了他幾回,「嗯,你們倆看起來倒的確是挺配。」

  「還沒,不過快了。」說完,蘇飛衝著小鹿眨了眨眼。

  「喂,夠了哦,別鬧了。」小鹿只是沒好氣地瞪他。

  「好。我不說了,不過我沒鬧,很認真的,我以身上這件為了你才披上的白袍起誓。」

  「……」小鹿嘴角一抽,無言以對,他幹脆像金田一那樣拿爺爺的名義起誓吧,多莊嚴。

  這是一家很地道的川菜館,被辣到流淚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是像角落那桌的太太一樣流淚不止的就比較少見了。服務生一次次地送紙巾,到最後索性丟了一大包過去,恨不得吼一句:不會吃辣就別來吃川菜!

  「你兒子怎麼那麼畜生呀,大……姨媽,別哭了,為這種畜生哭不值得呀。」小鹿不停地遞紙巾給她,在聽完這位老太太敘述完她家兒子的各種劣跡後,她真的想不出比「畜生」更精妙的形容詞了。

  「可不是嗎,早知道當初就該讓他爸結紮。」找到了共鳴,老人家很開心。

  蘇飛一個勁地喝著水,看著眼前這一老一少聲情並茂,終於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結紮不太好,不能因噎廢食,當初就該放馬桶裡抽了。」

  「你以為我沒想過啊,當時沒有抽水馬桶啊。」

  「也不用那麼嚴重啦。」小鹿很艱澀地插入這兩人的對話,要把一個大活人抽進馬桶裡,難度太大了點吧,「那個什麼……他至少知道愛老婆呀,等他自己當爸爸了,就會知道父母有多辛苦,說不定就會回來看你了……」

  「屁!連自己父母都不懂得孝順的人,你還指望他會愛老婆?」蘇飛擱下水杯,很激動地打斷了小鹿了的話。

  緊接著,老太太連連點頭附和,「對對對,不要被表像騙了,這種男人你千萬不能要。」

  「……」小鹿臉頰抽搐了下,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她會覺得這兩人一搭一唱的,明顯把炮口對向她,「可是,姨媽……剛才是你說你兒子對他老婆很好的呀。」

  小鹿很快就想明白了,一個「大姨媽」一個「蘇菲」,當然已經是同仇敵愾的!

  「對他老婆好不代表就是愛,男人我看多了,像我那個死沒良心的老公,年輕時對我可好了,圖的是什麼呀?不就圖我年輕漂亮嗎。咱們女人會老呀,總有比我們年輕漂亮的呀,他天天吃著飯也會厭啊,到時候就會想打野食了!這種哪是愛呀,貪戀你的身體還差不多,肉慾至上啊,人家真正的恩愛夫妻講究的是相濡以沫!搞激情和閃婚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不出意外的,蘇飛立刻又跟著搭腔了,「姨媽!說得好!尤其是那種龜毛又小氣的男人,乾脆就小氣到底啊,不要床上滾兩下就消氣,典型的肉慾。」

  小鹿繼續專注抽搐,「大姨媽」到底是在說什麼,她是聽不懂啦;但是蘇飛說的話,她很明白。一定是有人把她和邱生冷戰的事傳出去了,毫無疑問,一定是小八!可是……小八不認識蘇飛呀,「你是不是打過電話去我公司了?」

  「呀,我選的女人就是聰明。」要不是一開始小鹿的手機打不通,蘇飛還真不知道他們公司的前台那麼有愛。

  「討厭,我就知道就知道就知道……」小鹿恨死小八了,更恨自己學不乖,每次有事都會傻兮兮的自己跑去找她。

  「乖,別生氣。」蘇飛笑逐顏開地拍了拍她的頭,「我已經替你訓過她了,那種策略是錯誤的,雖然說女人的確該活用自己的武器,但是目前,站在你男性友人的立場上,我實在忍不住告誡你一句,大部分女人為愛而性,大部分男人為性而愛。」

  「哦!說得太好了,衛生巾,我們簡直是知音人,來!以茶代酒,幹一杯!」姨媽很江湖兒女地舉起水杯。

  蘇飛挑了挑眉,真是個好「姨媽」,看起來,她似乎連小鹿結婚都不知道,就算小鹿一直瞞著,在他那麼明顯的暗示下,這位「姨媽」一點驚訝之情都沒有,有如此「盡職」的姨媽嗎?

  儘管心底早就溢滿狐疑了,蘇飛還是不動聲色地陪著她舉起水杯。

  看著眼前相談甚歡、一見如故的兩個人,小鹿一臉黑線,無力地為邱生申辯,「不是啦不是啦,也不是每個男人都這樣的啦,他一定不是啦……」

  很可惜,她的話被那兩人完全無視了,小鹿只好用筷子奮力戳鍋裡的水煮魚,不停地重複呢喃,「他不是呀不是呀不是呀,你們理我一下呀,他真的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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