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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草茉莉]火龍(九龍璧之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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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14 00:12:29
第九章

  如果小姐丟失了少爺所送的髮夾,就意味著妳將失去了他的愛情!

  鄭良良已泡在池子裏一整天了,還是找不到那髮夾,不禁想起那攤子老闆說過的話。

  越想,她越心亂如麻。

  「小姐,讓咱們來找就行了,您還是先上岸吧,再繼續泡在污泥裏,您會生病的。」跟著她一起泡在池子裏找尋失物的女婢勸道。

  「可是我找不到那東西,我怎麼……」怎麼進禮堂啊?那傢伙說過,要她在婚禮上配戴此物,但她竟弄丟了,這怎麼對他交代?

  不行,她定得找回來才行!

  「良良,妳在池子裏做什麼?」當她正準備再潛入池子裏時,岸上忽然有人喊她。她訝異的抬首,瞧見是金九陽。

  「小姐在找很重要的東西。」一名小女婢幫著主子回答。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需要這麼一群人幫忙,連妳家小姐都親自下池去找?」

  金九陽好奇的再問。

  「小姐不慎遺失了敏原大君送的重要髮夾。」

  「重要髮夾?」他臉色微僵。原來大君送髮夾給她了。

  他當然瞭解男子送髮夾給女子的意義,曾經他也想過送她髮夾的,但礙於身分以及內心的自卑,東西買了,卻沒送出去,那一時的遲疑,也讓他錯過了良良一輩子。

  如今有另一個男人送了她髮夾,而她也即將成為那人的妻子,身分上更是尊貴的府夫人……他心下不禁失落的悵然起來。

  鄭良良責怪的啾了一眼那多嘴的女婢。九陽哥的心思她怎會不明白,只是他們都知道,以前兩人要在一起就已經很困難了,現在更是不可能,因為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她欣賞他卻沒有愛上他,不然早如李豫說的,與他私奔了。她現在連見到他都有些忸怩,而女婢還在這時候對他說這些話,這不是教九陽哥更難堪嗎?

  「九陽哥,我這就上岸,你等我一下。」她馬上起身,想上岸招呼他。

  「妳不用急著上來,東西還沒找到不是嗎?我幫著妳一起找吧!」

  在她還來不及阻止前,他便脫下外袍,跳進池子裏。

  「你的衣服都髒了!」他一跳下,乾淨的衣服立即染上污濁的黃水,鄭良良見了帶著歉意的驚呼道。

  「不要緊的,這麼重要的東西,我一定要幫妳找到。」

  「可是九陽哥,要你幫我找這東西,實在太― 」

  「真的不用客氣,我是專程來祝賀妳即將大婚的,正愁著沒法送妳一件像樣的賀禮,這會正好,若能幫妳尋回髮夾,也算是幫妳一個忙了。」

  「九陽哥……」她感動的紅了鼻頭。

  「良良,謝謝妳肯不在乎身分的喚我一聲九陽哥,這就夠了。」他感性的說。

  「妳從不曾輕視過我,當我是朋友,我已感激不盡,如今妳就要成為府夫人,也許未來還是世子嬪,我真的很為妳高興。」說著,他不禁哽咽了。那回他去阻止敏原大君送她進宮時,瞧見她與敏原大君之間對峙的眼神,他們就算爭執,眼底也只有彼此,那一刻,他黯然的瞭解,他才是兩人之間的介入者。

  「九陽哥,你能對我毫無芥蒂,真是太好了。」

  「其實這本來就是我今天想對妳說的話,我希望妳能快樂的去當妳的新娘。」

  說完,他不顧髒汙的沉入水中,努力幫她尋找東西。

  鄭良良眼睛好紅好紅。「九陽哥,謝謝你!」她大聲的說出。

  潛進水裏的金九陽聽見了,頭浮出水面,朝她點了頭,臉上流下的不知是淚還是池水。

  夜裏。

  既然出嫁前「請」不動這丫頭移駕,那只好委屈李豫夜夜像個賊一般潛進鄭府裏見她。

  通常他來時,她都會親自準備「各種」吃食在房裏等著他,各種― 也就是各式各樣的菜色,但今日,他吃著「唯一」的拌飯。以前為了活命,他養成了不挑食的習慣,不過這陣子不知不覺中,嘴跟胃都教她養刁了,現在對於簡單飯食竟心生不滿。難不成這丫頭今天沒空幫他張羅?他可是幾乎餓了一天,就為了吃她親手準備的這頓飯。

  正想對她抱怨兩聲,居然就見她當著他的面打瞌睡。

  這顆小腦袋像是倦極,拚命地朝他點頭,點得都要栽到桌上了。

  他瞧了皺緊眉頭。她今天做什麼去了,那麼累?

  李豫放下湯匙,起身將她抱向鋪好的床墊上去,整段過程她連眼也沒睜開,當真累得不象話了。他眉心擰得更深,幫她蓋上被子後,像往常一樣躺進她身側,他才一躺平,她就纏進他的胸膛,呼呼大睡。

  他嘴角輕揚,撫著她的背,讓她睡得更安穩。今日就放過這丫頭吧,平日他來夜宿,可不會這麼「平靜」的度過,自然會讓她累得跟現在一樣……

  唉!今晚他還沒開戰,她就已累癱,害他忙了一天,期待著夜晚與她相處的時光,沒想到她睡得那麼熟,不禁讓他感到無奈。

  吻了吻她的額,眼角忽地瞥見牆角的一迭衣物,那是男子的裝束,而款式絕不是鄭府尹的,朝鮮的階級制度嚴苛,將人分階以便管理,服裝也因階級有明文規定,裝束不能有所逾越,他認出來,這衣飾是屬於中人的。一個中人男子的衣物,怎會出現在她房裏?

  「九陽哥,謝謝你……」冷不防的,一聲囈語由她嘴裏吐出。

  李豫臉色頓時狠戾起來。

  難不成那金九陽來過,還留下衣服啊

  他素來難以與人交心,只要一生疑竇,必種禍根!

  在敏原大君的上疏支持下,朝鮮王終於要都承旨下詔,立令嬪為王妃,而立妃大典則擇日再舉行。

  「回大君,那日金九陽確實到過鄭府,而且之後,去得更勤了。」金質重打聽過後回復。

  「果真如此。」李豫面目陰沈,笑容冷澀。

  金質重小心的覦著主子,心驚膽跳,想著他要是再聽到一些事,情況是否會變得更複雜?

  「大君,還有一個人也經常造訪鄭府。」他原猶豫著該不該說,最終還是不敢隱瞞,怕會毀了大君對他的信任。

  「誰?」

  「朴小姐。」

  「樸美新?她去找良良做什麼?」李豫神情多了緊張。

  金質重知道主子在緊張什麼,「鄭府上下奉命對朴小姐到鄭府後發生的事,隻字不能透露,但我還是查到了一些事……至於大君所擔憂的事,到目前為止並沒有『意外』發生,但朴小姐似乎與鄭小姐走得非常近……」話說到這,金質重謹慎的瞄了眼主子的反應,他表情果然怪異了起來。

  「還有呢?」他沉聲問,知道他定有話未說完。

  「稟大君,這陣子漢寧君也與鄭府尹見過不少回,而鄭小姐今天接到宮裏的傳旨,剛被冊封為王妃的令嬪娘娘要見她。」

  「令嬪要見她?」李豫猛地一拍桌子,面色恐怖了。

  金質重清楚主子此刻心裏在想什麼。莫非這一切都是個圈套,主子被騙了?大君多疑,疑之有理,王妃一派究竟是為了討好大君表示友善,才故意與鄭小姐親近的,還是,王妃根本就是用了美人計,讓主子自己跳入陷阱,以達到成為後宮之首的美夢?

  況且那回大君中毒,那毒水還是鄭小姐親自端上的……這會很多事漸漸兜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大疑團。

  「大君今晚……是否還要上鄭府?」主子好不容易才信了一個人,甚至愛上了她,還因此讓自己的前程與性命陷入險境,鄭小姐如果背叛主子,當會令主子比死還難受。

  「去,怎麼不去!」李豫整個人陰森到了極點。「我想知道見過令嬪後的她,會有什麼表現!」

  李豫犀眸細瞇,盯著為他準備晚膳的女人,她精神還是不好,甚至看起來有點焦躁不安。

  「良良。」

  「嗯?」鄭良良為他舀了一碗辣魚湯後應聲。

  「我今晚不餓,妳不用忙了,這些東西全部徹下吧。」

  「你不餓?」她這才發現他真的一口都沒動過這些食物。「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還是我今天準備的東西不合你胃口?」她趕緊問。

  「我身子確實有點不適,因此沒什麼胃口吃東西。」他順著她的話接道。

  「那瞧過大夫了嗎?還是我幫你找來城裏的大夫,只要不提你的身分,應該就不會有安全上的問題。」她著急的說。

  「不必了,我來之前,金質重已經抓了染風寒的藥煎給我吃了。」

  「這樣就好。」她安下心來。

  她那擔憂的表情是真誠的,但他仍分析著這當中是否還隱藏著其他的陰謀?

  可惜鄭良良正忙著收拾膳食,沒有注意到他審視的神色。她抬起桌子,要移向門邊,等著明天天亮時讓人拿去清洗。

  「良良,妳是不是瞞了我事情?」李豫突然開口問。

  正在搬桌子的她,一聽這話,竟緊張的手一鬆,桌子落地,桌上的碗盤菜肴掉落了滿地。

  他見狀,整顆心涼了!

  「沒有……我哪有事瞞著你!」他是指髮夾的事嗎?她心慌的想。她不是要府裏的人在找回東西前先別說出這件事,是哪個大嘴巴說出去的?!

  她咽了咽口水。絕不能承認,不然她慘了!

  「妳可知道欺瞞我的下場?」他目光已然變了,變得煞氣十足。

  「我……」她更慌了,看他的眼神也愧疚到不行。他才三申五令要她保管好定情信物的,可自己怎麼就這麼粗心大意的掉了呢?

  「妳好大的膽子!」

  他果然翻臉了,可是即使這個髮夾的意義再重要,他的火也發得太大了吧?彷佛她欺騙了他什麼可怕的事似的怒火中燒。

  「對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

  「妳是被逼的?」

  「逼?沒有,我― 」

  「沒人逼妳,妳卻這麼做?」他臉色發青。

  心中原本堅固的城牆,當牆角開始出現鬆動時,即便再做任何補強,終究無法挽回倒塌的命運。「說,見了令嬪後,她對妳下了什麼指示?」他厲聲問。

  「你也知道王妃見我了?」她訝異了一下。不過,這會不是在談髮夾的事嗎?

  怎麼又提起王妃了?

  「哼,她是要妳離開我,還是殺了我?」

  「沒有,她沒這麼要求。」事實上新王妃見她,只是看她兩眼,什麼話也沒多說就又叫她走了,她也覺得莫名其妙,還想說待會就要對他提起這件事,想不到他卻先問起,了。

  「妳說謊!」

  鄭良良皺了眉,發現問題大了,而且,這問題可能跟髮夾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沒說謊,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李豫倏然起身。「我能誤會什麼呢?」他清冷一笑。

  她瞧了悚然心驚,這笑容她見過,當他想對人保持距離或對人心懷芥蒂時,就會顯露。

  「走,我帶妳去一個地方。」他笑顏更陰肆了。

  「你要帶我去哪?」她竟不敢隨他去了。

  「去見幾個人。」她以前從沒真正怕過他,但這回她卻真的感到心驚。

  他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變了樣?

  在終日不見天日、彌漫著惡臭的狹窄地牢裏,鄭良良連膽汁都想吐出來了,身後的金質重模樣也沒好到哪裡去,臉色一片死灰。

  地牢裏關了五個「活人」,這些人糾結的頭髮已長到地上,全身髒汙,眼神渙散,像是被人關了很久很久,久到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而地上躺著好幾具的「死人」,他們的骨頭還黏著肉末,吸引了不少黑鼠爭相啃咬,死狀淒慘。

  這樣活人、死人共處一室的情況,讓這座地牢的驚悚度直線上升!

  鄭良良忍不住又作嘔了。

  「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裏?」她擦拭了下嘴角,問向帶她來的李豫。

  他卻漠然一笑,沒有直接回答她,轉頭瞧向金質重。「你知道這裏吧?」

  金質重慘然的點頭。他是聽聞過這個地方,但從沒親眼見識過,今日一見,連他都想吐了。

  「那你認識那人吧?」李豫再指向最角落的一個人。

  朝那人望去,見那人滿臉的鬍子,十指全被剁去,全身還不斷抽措,仔細辨認後,他臉色大變。

  「他……他是張宅全大人?」竟是他!

  「沒錯,你還認得出來。」李豫目光陰冷。

  「誰是張宅全?」一旁的鄭良良不安的問起。

  「張大人是在我之前服侍大君的人。」見了那人的慘相後,金質重全身顫慄。

  「那他怎會被關在這裏?」她驚問。

  李豫沒回答,只是笑意森森。

  「那是因為張大人背叛了大君!」終於明白主子為什麼要帶他來此了,這是警告也是提醒,要他記取背叛的下場。可是鄭小姐為什麼也到此?他不禁為她擔憂起來,她……還能走出這裏嗎?

  鄭良良面容血色盡失。「所以這些都是背叛你的人,你將他們全都關在這裏等死?」

  「嗯。」李豫陰側惻的頷首。

  她一窒。先前就曾聽爹私下與同僚說起,凡是被大君疑心過其忠誠的人,不久一律會消失。認識他後,她逐漸認為這事是誤傳,想不到,這竟是真的!

  此刻她寒毛直豎,有著無比的驚恐,那他帶她來這是要做什麼邢

  「難道,你對我……也不信任了嗎?」她顫聲問。

  李豫氣息凍人,冷睨著她,沈默以對。

  她霍然心驚。「為什麼?我做了什麼?!」

  「妳做了什麼,還需要我多言嗎?」

  「你!」他說變臉就變臉,這狠絕的模樣讓她極為驚駭。

  「妳進去吧!」他拿出牢門鑰匙,打開後,對她說。

  「你要將我留下?」意識到這竟是他帶她來此的目的,她滿心不敢置信。

  他再度冷笑。「希望妳能在這撐過三年。」瞧了一眼地上的白骨。「不過,基於往日情誼,我並不希望如此,在這種環境待上三年,就會變得跟他們一樣,成了行屍走肉的人,妳若受不了,可以自殺。」

  他竟能說種話!鄭良良刷白了臉龐。「起……起碼你該告訴我為什麼?我若死也想死得暝目。」

  他的聲音很冷。「對於這幾個未死的以及已死的,我也從未交代為什麼,而他們唯一知道的理由,就是他們該死!」

  她身子一晃,他將她拉進牢裏。

  「你……竟如此待我?」這一切恍然如夢,今天以前,他還待她若寶,而此時此刻卻恨不得她自我了斷,這衝擊太大,她根本無法承受。

  「金質重,我們走吧。」李豫壓根不理會她的震驚,鎖上了牢門,連看她一眼都不曾。男人能做到如此絕的,天下也許僅他一人了。

  「慢著!」鄭良良隔著牢門,拉住了他的衣袖。「你不能― 」

  他卻甩了衣袖,沒有聽進她任何一句話,絕然離去。

  愕然的淚,瞬間滑落,望著他的背影,直到大牢階梯上的門被關上,眼裏那抹絕情身影消失,她與其他人再度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腦中出現了那擺攤老頭說的話― 遺失了髮夾,就失去那男人的愛……

  李豫走出地牢後,精銳的眼角瞥見一個正急於離開的人,而金質重也發現了。那人是……他正打算去追趕逮人,但,卻被制止住了。

  「不用追。」

  「可是― 」由主子的表情,金質重恍然大悟他的意思。

  回頭再看了眼緊閉的大牢,他安心不少。

  「妳是說真的,他真帶她去那裏,並且關起來了?」剛成為王妃的令嬪問。

  「是的,我跟去後,親眼看見的。」樸美新說。

  「他也真夠狠的!」王妃不禁對李豫更加忌憚了。

  一個能夠如此狠心將自己深愛過的女人關進那種地方的男子,他的心絕對是硬如磐石,跟這種人鬥,真的要萬分小心才行。

  「王妃娘娘,那男人是不是上當了?」樸美新緊張的問。

  她故意接近鄭良良以及她的家人,讓李豫誤會鄭良良有二心,而且是一開始就處心積慮的設計他,讓他愛上她後,甘願讓姑母坐上王妃之位,如今看到鄭良良的下場,他們的精心佈局,是否算是成功了?

  「當然,不然他也不會將那丫頭關起來,那男人一旦起疑,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多年來,他其他的兄弟全死在她手中,而他卻能活得好好的原因。哼,要殺他還真不容易!

  可是樸美新希望他能立即殺了鄭良良,他沒這麼做,還是讓她有些失望。

  瞧出她的不甘,王妃冷笑,「放心,那女人會死的,而且是讓敏原自己親手處理掉,她再也不可能出現在妳面前。」這男人猜忌成性,她就是抓住他這性格,讓他親手毀去心愛的女人,她只要想到將來他得知實情後懊恨的神情,她就感到分外痛快。

  她始終找不到傷他的方法,這回總算成功射出致命的冷箭了。

  「但他還是不可能回到我身邊。」樸美新幽恨的說。

  「傻丫頭,那男人將來必定得死在我手上,妳跟著他是打算做寡婦嗎?忘了他吧,等漢寧當上世子時,我讓他立妳為世子嬪,妳將接替我的位子,延續朴家在宮中以及朝廷的勢力。」對樸美新她早有安排,壓根沒打算讓侄女真正嫁給政敵。

  「我……我不想嫁漢寧大君,我喜歡的是敏原大君,能不能……能不能請瞧在我幫姑母這麼多忙的份上,饒過敏原大君一命?」她含淚乞求。

  「住口!」王妃翻臉了。「妳是朴家的女人,就註定沒有愛上人的資格,妳別再癡心妄想企圖救那男人了,他必死無疑,妳還是回府靜心等待成為漢寧的世子嬪吧!」

  「王妃娘娘,我真的不願意成為漢寧大君的世子嬪,我― 」

  「那傢伙愛的是鄭良良,不是妳,妳別傻了。」

  「只要那女人死了,也許他就會― 」

  「妳作夢!他若會愛上妳,早就愛上妳了,更何況妳還是我的侄女,他根本不可能相信妳,瞧上妳的可能性幾乎是零,而殺妳的可能卻是一百!」王妃完全打碎她的執迷不悟。「再瞧瞧鄭良良的悲慘下場,她是妳的借鏡!」

  樸美新含恨,終究掩面離去。

  「大君,人來了。」金質重前來稟報。

  李豫神色一凜。「嗯,你下去吧。」

  「是。」他立即退到屋外去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不久漢寧大君入內了。

  他仍是一副邪佞乖張的模樣,一見到等在屋裏的李豫,連禮都沒行,就直接在他對面盤腿坐下。

  「你要見我,什麼事?」他自認已能與李豫平起平坐,說話的口氣與態度都與從前大不相同。「若是要我退讓世子之位,那你是別提了,不可能!」他還真是開門見山,完全不浪費時間,但也可說是目中無人到了極點。

  李豫斂著臉龐。「我沒這個意思,相反的,這個位置你要,拿去。」

  漢寧大君嘴角的嘲諷之意陡然一收,吃驚的看著他。「你這什麼意思?」

  「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無意王位,既然你已具大君的資格,那這你求之若渴的世子之位,你就捧去吧,我不在乎的。」

  「你是認真的?!」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再認真不過。」李豫鳳眸中精光盡斂,直挺的鼻樑下薄唇淺淺揚起,讓人猜不透真假。

  他半信半疑。「你覬覦這王位已經多年,怎可能輕易放棄?」

  「你不信?」李豫睜眼睨他,還主動為他倒了一杯酒。但那杯酒他哪敢動,碰都不敢碰,李豫見狀輕笑一聲,逕自將那酒飲盡。

  看樣子他像是說真的!漢甯大君大喜。「你若說到就要做到!」

  「當然。」李豫口氣淡然,再飲了一杯酒。

  漢寧大君審視著他。「你該不會是為了女人而喪志了吧?聽說大婚在即,姓鄭的女子卻失蹤了,她本來就有個姘夫,是個低下的中人,看來她大概是與那人私奔了吧?」他故意這麼說,但心頭清楚得很,這一切根本是他們搞出來的鬼,他是有意要刺激李豫,讓他嘔到吐血。

  「別提那女人了,其實我心裏真正愛的另有其人。」李豫神情黯淡,又喝了一杯酒,說出這話時像是有些醉意,不經意才說出口的。

  漢寧大君眼一瞇。「另有其人?」這傢伙眼高於頂,愛上鄭良良已夠教人意外了,這會竟說另有所愛?

  他極度好奇,李豫愛的究竟是誰?

  「嗯……不過,這事我一輩子也不能對任何人提。」李豫抬起有幾分醉意的眼眸,對著他說。這模樣像是受盡情傷,為情苦惱許久似的。難怪這傢伙能如此狠心對待鄭良良,將那女人關進暗不見天日的地牢裏等死,原來他的心另有所屬,對於不愛的人自然能夠絕情以對。

  但他說,他愛的人是一輩子都不能對人提起,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會是什麼不可告人或見不得人的醜事嗎?

  漢寧大君更興奮的想要得知。

  見李豫喝了這麼多杯酒都沒問題,這酒應該沒毒,他自動拿起酒杯,自己斟滿酒。「來,既然兄弟將事情都說開了,以後也不用再彼此敵對,這杯酒我敬你,咱們一笑泯恩仇。」說完,自己先仰頭乾了。

  李豫當然也喝下了自己的那杯,漢寧大君像是有意灌醉他似的,對他一杯接一杯的敬,轉眼間,壺底空了。

  本要人再送酒來的,見他已醉茫茫的倒趴在桌上,漢寧大君放下酒壺,險笑的搖了搖他的肩頭。「喂,你醒醒,咱們兄弟再聊聊。」

  「聊……什麼?」李豫幾乎快醉癱了,此時對人全無防備之力。

  「你說心愛的人到底是誰?說來聽聽吧!說不定我幫你撮合,讓你們能比翼雙飛。」

  「這是……不可能的。」李豫趴在桌上痛苦的說。

  「你沒告訴我對方是誰,我怎知可不可能?」

  「你真想知道是誰?」他抬起迷蒙的醉眼。

  「你快說吧,我洗耳恭聽。」這傢伙醉得管不住腦袋了,一定會說的。

  「好……我對你說,你千萬別說出去。」

  「我保證不說。」漢寧大君不懷好意的發誓。

  「我……我與詠嬪兩情相悅……我愛的人是她,她若沒進宮,會是我的府夫人……」說完這些話,李豫醉得不省人事的趴回桌上,而漢寧大君則睜大眼睛,怒髮衝冠起來。

  這傢伙竟敢搶他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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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14 00:13:00
第十章

  深夜,王宮內苑,某人以探母為名直闖後宮,但去的方向,卻不是王妃的交泰殿,而是詠嬪的處所。他闖入時,詠嬪正在沐浴,一干宮女一見他立即驚惶失措的趕人。

  「漢寧大君,您不可以― 」

  「通通閉嘴!」他大喝。

  宮女們立刻嚇得不敢作聲,這人是王妃的愛子,沒人敢得罪他。

  見她們噤聲了,漢寧大君立即將視線往浴桶望去,他也沒想到一進來見到的竟是詠嬪光裸入浴的養眼畫面,原本就躁動的心,頓時更加火上加油。

  他覬覦詠嬪已多時,但對她始終不敢造次,只有一回,宮裏設宴宗親,詠嬪出席,他幾杯黃湯下肚,在四下無人的長廊上情不自禁的強吻了她,事後對她表達愛意,卻遭受她無情嚴厲的拒絕。他以為她冰清玉潔,又是父王的女人,這口氣硬是隱忍了下來,可哪料到,她原來早就與李豫暗通款曲已久,根本就是個娼婦,既是如此,他又何必隱忍,這也才膽敢直接闖入她的處所。

  「你無禮至極,還不快出去!」詠嬪大怒。

  漢寧大君邪笑道:「妳這女人明明就希望讓男人抱的,又何必裝腔作勢的趕人呢?」他輕佻的說,無恥的往浴桶走去。

  宮女們大驚,雖不敢大叫求救,但還是紛紛上前攔阻他,他一一推開她們,終於見到了詠嬪泡在水裏的誘人姿態,當下下半身火熱起來。

  「你退開!你想做什麼?!」詠嬪見他居然大膽走近看盡她的身子,登時怒火中燒的質問。

  「做什麼?我想好好愛妳。」他一臉淫邪的說。

  「放肆!」她憤然怒道,卻苦於陷在浴桶裏無處閃躲。「你知道我的身分,還敢對我說出這種話,你不想活了?!」

  他笑得嗤之以鼻。「我當然知道妳說這話有多大逆不道,但幸運的是,父王今晚上我母妃那兒去了,不會過來的,自然也不會知道我是如何子代父職,撫慰他女人寂寞的芳心以及饑渴的身子。今晚我會滿足妳的,讓我告訴妳什麼才叫歡愉,什麼樣的人才算是男人。」他說得極為淫賤。

  「這裏眾目睽睽,你真敢對我無禮?!」詠嬪雙手盡力遮住自己,又羞又怒。

  「後宮歸我母妃所管,消息若傳出,妳這裏的每一個宮女都是死路一條。」他掃向所有人,嚇得宮女們哪敢多舌,全低著頭閃一旁去,不敢防礙他的好事。

  現在的王妃幾乎能只手遮天,宮女們為了活命,個個只好當起縮頭烏龜了。

  詠嬪見眾人如此怕事,惱怒不已。「她們不敢說,難道我不會說嗎?」

  「這麼一來,別說妳得自盡,還大大丟了王室的臉,就連妳的家族也全得跟著蒙羞。」

  「你!」她怒極。「我是你父王的女人,你這樣做不怕受到天譴?」

  「怕什麼?不久我就是世子,再過幾年就是王上了,到時候我還打算安排妳繼續待在宮中,咱們一起淫亂宮廷,妳不覺得這個想法很刺激有趣嗎?」

  「大膽逆子!就憑你也想當上世子,還想成為朝鮮的王,你是癡心妄想!」

  這一聲突起的怒吼讓漢寧大君全身凍結,瞬間臉上血色盡失,倏然轉過身來,眼前站著的正是當今朝鮮王,而他身後立著赫然是此刻該酒醉不醒的李豫。

  「父王,兒、兒臣……這是誤會,我剛剛― 兒臣鬼迷心竅才會犯下糊塗事,請父王饒命!」自知無法辯解,方才所說的每一字都足以讓他被誅殺千百次,當下嚇得幾乎尿褲子,趕緊跪地求饒。

  就見朝鮮王憤怒得臉龐整個扭曲了,氣得一時無法開口。

  李豫搖著首,「漢寧,你怎會做出這種事,你這是要如何面對父王?」他一副痛心疾首、不敢置信的模樣。

  漢寧大君頓時醒悟。他上當了,上李豫的當了!

  他居然設計他,讓他以為他為了女人萬念俱灰,連王位都不要了,還讓他色欲熏心的找上詠嬪,那小子再特意帶父王來見他的醜態,此時他才驚覺他的計謀,可為時已晚了。

  完了,做出這種事,父王還會饒了他嗎?

  「王上,請念在漢甯一時糊塗的份上,您饒了他吧!」王妃聞訊趕來,驚慌的看著滿頭大汗跪地的兒子,著急的向朝鮮王求饒。

  漢寧大君一見母妃出現,以為有救了,當下露出喜色。此時,還坐在浴桶裏的詠嬪爆出羞憤的哭泣聲。「王上,臣妾已不潔,願以死謝罪,請王上賜死!」她臉上全然是不願受辱苟活的神情。這讓朝鮮王瞧了,簡直對漢寧大君的行徑深惡痛絕。

  王妃見狀,立即恨視詠嬪。這狐狸精!要死也不用選在這時候,漢寧是瞎眼才會看上她!心下也立即猜出,一定是這女人與李豫聯手陷害兒子的,畢竟除了詠嬪自己,沒有其他人知道漢寧對她垂涎一事。

  「王上,詠嬪的事,臣妾會處置,您不用― 」

  「妳住口!妳養出這等逆子,還有什麼資格處置朕的後宮?朕今日若沒撞見這件醜事,妳也許還會只手遮天的替他隱瞞,讓朕尊嚴掃地!」

  「王上,請息怒,容臣妾好好跟您解釋。」以為他在氣頭上,王妃打算像從前一般抱著他的腿軟言消火。

  「滾!」沒想到朝鮮王怒潮驚人,竟氣得一腳踢開她,她狼狽的撲地。

  「就是因妳教子無方以及縱容,才會養成這逆子敢做出淫亂宮廷的事來,生子如此,讓朕徹底蒙羞,妳這做人母親的也脫不了罪!」朝鮮王大怒,連她也一併問罪。

  漢甯大君見母親被踹飛的模樣,驚愕不已。就連母妃也有事,這回他真闖下大禍了!「父王,推舉王妃的人是我,兒臣有罪,也請父王降罪。」李豫立刻跪下請罪,可這一跪,真表示王妃罪無可恕了。

  王妃憤惱不已,神情大變,而那假哭的詠嬪則是暗自冷笑在心頭。

  「哼,你確實有罪,竟要朕立這種人為妃,讓朕受盡恥辱,朕要你立即回府,閉門思過三個月!」朝鮮王怒而下令。

  王妃與漢甯大君兩人刷白了臉。連推舉的人都受罰,那他們定是前途全毀,說不定連性命也不保!母子兩人頹然癱坐。他們以為終於壓下強勢的李豫,權勢將如囊中物,哪知卻教那傢伙反將一軍!

  隔日早朝,傳出漢寧大君突生急病,夜裏不幸暴斃,王妃悲傷過度,無力再掌管後宮,自請降級至四品淑媛,並且搬出交泰殿,移往冷宮靜養。

  宮中一夜劇變,朝中個個都是明眼人,心知肚明王妃的勢力已瓦解,這一時半刻權臣全涎著臉奔向敏原大君府邸,急著向李豫輸誠,大家明瞭此人已可確定就是朝鮮未來的掌權者了。可惜,李豫被王上責令禁足在府,他誠心「懺悔」,婉拒見客,眾人撲空,只得紛紛懊惱離去。

  可這說是「誠心思過」的人,卻在自家府裏也失了蹤。

  地牢裏,鄭良良正嗑著瓜子、喝著茶,四周已教人徹底打掃乾淨,原本不見天日的地方鑽了個洞,變得光線充足,氣息清新。整個地牢已煥然一新,舒適得跟新居一樣。

  她狀似悠閒愜意,桌上有一排排的書籍供她打發時間,這些舒服的待遇在她進到地牢的當晚就享有了。

  一開始時,她也為之愕然,渾然不能理解這是怎麼回事,既然要關她又何必這麼做?但等她冷靜下來後尋思,那傢伙八成又瞞著她在做什麼大事了,她就靜觀其變吧!

  這會望著面前的高牆,牆外關著的是那幾個原本待在這裏的住客,因為她的入住而將他們全趕到隔壁去了。那傢伙有心不讓她見到他們的慘樣,心頭就不會那麼難受,但夜裏聽見隔壁傳來的哀嚎聲,還是教她極為不舒服,那傢伙這麼折磨人,實在讓她無法苟同。

  不一會有人進來了,又是殷勤送點心來的人,來的照例有三人,兩個端東西,一個試毒。

  她得等試毒的人當著她的面吃下這些食物,而且平安無事後,她才能動用。

  這回送來的是她愛吃的煎餅,確定東西無毒後,她打算大快朵頤。

  正興致勃勃的準備動筷子時,那試毒的丫頭竟臉色翻黑,在她面前當場口吐白沬,抽措幾下後便死去了。

  她錯愕的跳起身。「這煎餅有毒?」

  另兩名送餅來的人立即將煎餅倒入地上,埋入土裏,然後帶著空盤子以及扶著那被毒死的丫頭,什麼也沒說的匆匆離去。

  一個時辰後,有人進來了,見到這地牢竟是一片明亮,桌椅、床墊一應俱全,四周還傳來熏香。這哪是關人的地方,根本是客棧!

  來人臉色一變。莫非那男人也騙了她?

  鄭良良因為眼前才死了一個人,正震驚的蹲在角落平復心情,發現有人進來,一轉身,視線與對方對上。「朴小姐,是妳?」她怎麼來了?鄭良良大為訝異。

  朴美新原本秀麗的臉龐變得猙獰了起來。「妳沒死?」這女人為什麼還好端端的活著?

  「妳沒吃那餅?」她明明親眼見到送餅的人將空盤子送回給廚子的。

  聽到這話,恍然大悟。「剛才餅裏的毒是妳下的?」她沉下臉問。

  樸美新瞇眼道:「送餅的有三人,原來這麼多人是為妳試毒的,可惡!」她怒極了。「這裏也被精心佈置過了,那男人根本就無心虐待妳,你們莫非是串通好要逮我的?!」

  「沒錯。」李豫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你!臭小子,你終於出現了!」一見到他,鄭良良火氣就無法控制的爆發,不管樸美新在場,先開罵再說。

  李豫歉然一笑,「良良,將妳關在這我也是逼不得已的,請妳原諒。」他懇切的說。

  「哼,敢這麼對我,你休想我會理你!」她早想好再見到他一定要讓他好看!早預期她不會輕易甘休,他無奈的摟過她的香肩。「好,等我解決了這女人,之後我任妳處置,看是要打要罵我都隨妳。」他低聲下氣的好言安撫。

  樸美新見他柔情討饒的模樣,心情激動的質問道:「你從不曾對我這般溫言柔語過,這是為什麼?難道我真不如她?」

  李豫這才將目光落在她身上,但一手仍緊緊摟著身側的女人,模樣極度保護。

  「對妳我沒想過這種事,只想著如何殺妳!」

  「啊?!」他竟說出如此狠毒的話,讓她大為吃驚。

  鄭良良也聽得眉毛豎起。「你為什麼一直想著要殺她?」這人是殺人魔嗎?

  「因為她想殺妳。」

  這話讓她想起方才那試毒人的死狀,內心又驚駭起來。原本認為他安排試毒的事根本是多此一舉,如今她才相信真有人要殺她。

  「其實不只今日發生的事,上回我中毒,也是她下的手,只不過,她真正要毒殺的人是妳。」李豫又說。

  「你說什麼?!那回你中毒,下毒的不是漢寧大君嗎?」鄭良良吃驚的問。那日那男人來訪,一副陰險奸笑的模樣讓她猜測這毒一定是他下的,事後與李豫討論他時,也認定是漢寧大君下的手啊。

  李豫冷笑。「漢甯是主謀,她是執行者,只不過漢寧交代要殺的人是我,她卻沒那麼做,將毒投到了妳的水壺裏,卻沒想到,我到妳房裏碰了那水,而漢甯見她達成任務,自是得意忘形,來到我床前耀武揚威,讓人一眼瞧出是主謀。」

  他中毒那日曾聽到僕人傳報朴美新來到府裏,卻不見她出現在他面前,他正覺有異,偏遇到得立刻決定是否送良良進宮的事,才沒進一步查問樸美新的行蹤,可之後他立即中毒了,而且毒還是在良良房裏中的,這擺明是毒殺情敵的事,讓他事後推測出下毒的定是她無誤。

  「這麼說來,朴小姐,妳真的一開始就想殺我?」鄭良良驚訝不已。

  樸美新怒視她。「是的,我從第一次見到妳的那一刻就想殺妳,因為我直覺妳會搶走我的男人,而妳果然這麼做了!」

  她的表情神態都不是平常那嫺靜女子,鄭良良瞧了不禁大驚。原來她從前對自己顯現的善意都是假的,她真正的心思是要殺她!

  背脊忍不住發涼起來,想起那日落水池的事,這女人搞不好也是故意拉她下水的,並且扯去她的髮夾丟入池中,幸虧她會泅水,不然後果還真不堪設想。這女人的心機深沉得好可怕!

  「良良,我會將妳帶到這裏,其實是要保護妳,她與令嬪,不,現在該稱之為令淑媛,他們串通好要讓我對妳起疑心,將妳從我身邊除去,好打擊我的心志,我將計就計將妳關在此地,並且日夜讓人來看顧妳,一來防止他們再有機會毒害妳,二來我借機反制他們,讓他們從此再也威脅不了我。」他對她解釋事情經過。

  本來他是那種連試毒的人都不信任的人,也甚少為自己安排試毒之人,無奈之下只好想出每天更換試毒丫頭的法子,減少良良被毒害的機會。幸好這個安排果然有效,他鬆了一口氣。

  「那現在外頭……」是否如他所說,已風雲變色了?

  「漢寧被賜死,令淑媛被關入冷宮,朝中原本親近我姑母的人也全都變節改投靠向他了,而我爹是王妃的至親,見事態如此,已被迫辭官。」樸美新恨聲說。

  「才幾日而已,情勢竟變化這麼大?!」鄭良良詫異不已。

  「我爹再也恢復不了官職,是妳!是妳擄走大君的心,若大君愛上的是我,就算姑母倒臺,我爹也不會有如此下場。我恨妳,我想殺妳,親手殺妳!」樸美新像是再也無法忍耐見到她,伸出十指就抓向她的頸項,想勒斃她。但是李豫哪容得她放肆,他拉著鄭良良閃過她,隨後金質重將人擒下。

  這之後,樸美新進了隔壁那道牆內,與其他人關在一起,此生再無走出那扇門的機會。

  今日宮中舉辦冊立世子大典,也於當日一併迎娶世子嬪。

  李豫頭戴黑色冠冕,他身著鑲著金絲的紫圓領冕服,腰系玉帶,瞧起來神采飛揚,分外地耀眼奪目。

  他已受禮完成,正式成為朝鮮世子,這會正等著吉時一到,迎娶世子嬪。

  鄭良良穿著宮廷翟衣,草綠色緞面上有著紅色繡花,髮髻上橫插著金釵,兩頰上貼著紅點,顯得十分嬌媚寧。

  可這嬌美的臉龐,神情一直不大對勁,似乎心神不寧……

  明明已打扮妥當,就是不肯踏出門檻一步,這事很快傳進李豫耳裏,他眉頭皺緊,相當不快。這丫頭在耍什麼彆扭,難不成想悔婚?

  這女人有過婚儀上悔婚的紀錄,不會是又想再來一次吧?! 他面如土灰。

  「我去一趟瞧瞧是怎麼一回事。」詠嬪道。

  「妳?」李豫瞄她一眼。他已是世子,依規矩得住進稱之為東宮的昌德宮,而即將迎進的世子嬪也得跟著入宮行儀,此刻詠嬪要見良良很方便,但讓兩人單獨見面……

  「你覺得不妥?」猜中他的心思,她笑問:「我去見她順便解開她的心結,這不好嗎?」

  「心結?」

  她媚眼輕拋。「她該以為你對我用情至深,你不想我幫你解除她的心結?」

  他挑了挑眉。「妳願意?」

  「當然。」

  「條件呢?」他很瞭解她,直接問。

  詠嬪嬌笑道:「自然是讓在冷宮的令淑媛生不如死。」

  「漢寧一死,她已是生不如死了。」

  「不夠。」

  李豫瞧了她一眼。「我明白了,我會做到。」其實不用她要求,令淑媛殺了他的三個兄弟,他也得為此報仇雪恨,這些可不是讓她打入冷宮就能夠了事的。

  「那我就過去了。」詠嬪起身移步至迎世子嬪而特辟的寢殿裏。

  鄭良良訝然地瞧著乍然出現的人,趕忙起身要行禮。

  「不用這麼做的,妳即將成為世子嬪,是至高的無品階,而我還只是個正一品的嬪妃,妳不用對我行大禮。」詠嬪阻止她起身。

  她只好靦眺的又坐下。

  「詠嬪娘娘怎麼會過來呢?」今日的詠嬪心情應當不太好吧?畢竟所愛的男子就要娶妻了……這時候來見她,不知要對她說些什麼?她有

  些不安。

  「我是來祝福妳的。」察覺到她的臉重稍嫌凝重,詠嬪抿笑說。

  「祝福?」她反倒嚇了一跳。

  「是的,世子與妳兩情相悅,當然值得祝福。」

  「可是妳……」這是宮裏,四周都是人,話不能明說,鄭良良顯得有些焦急。

  瞧出她的心意,詠嬪握住了她的手。「豫哥愛的是妳,妳一定要堅信,他從沒愛過別人,這點,與他是『青梅竹馬』的我最是瞭解。」

  鄭良良聽出她的暗示,不由得睜大了眼。難道他沒愛過她?彷佛讀出她的心語,詠嬪搖著頭,笑得有些淒涼。「曾經,他也許對某個女子有過一丁點的動心,但那女人的心教仇恨蒙蔽住了,他發現後,很快連那一點的心動也消失無蹤……

  「妳說那男子可不可惡?對女人真沒耐心,不過也許正因那女子不是他的真命天女,所以他才會毫不在意吧。但妳不同,我想,就算妳今日做出想逃婚的事來,他大概也不會放棄,追也會將妳追回來。」

  詠嬪說得感慨,雖然內心對錯過那男子感到可惜,但這是她的選擇。

  目前後宮終於由她掌管了,發生漢寧大君闖宮之事,她以為王上會命令她自盡以保全名節,哪知王上是真的憐惜她,不僅沒要她求死,還百般的疼愛她,現下,她對王上充滿感激,雖然無法愛上他,卻也願意終生伺候他了。

  詠嬪的這番話讓鄭良良感激得想流淚。她真是送來了一份大禮,得知那傢伙沒愛過詠嬪,讓她心情輕鬆不少,若能再早點知道這些,她就不用暗地裏神傷這麼久了。

  「這會妳可以安心嫁了吧?吉時快到了,妳得先到宮門前等著典禮開始。」詠嬪微笑的催促。

  「嗯……但是……」她還是不敢前去,因為還少了件東西,她怕那男人見不到會大發雷霆。

  「怎麼了?」她還在遲疑些什麼?如果是單純的不想嫁那男人,那自己可沒轍了。

  「我……」

  「娘娘,有名男子在宮門外求見。」忽然有宮女來報。

  「這時候要見世子嬪的男子是誰?」詠嬪好奇的問。鄭良良身分已不同,就連一般鄭家女眷要見她都不容易,更何況還是一名男子,一名男子大婚前冒險求見,這可有趣了。

  她竟起了看熱鬧的念頭。

  「他說姓金,有要緊的事非見世子嬪娘娘一面不可。」

  「姓金?!大膽的傢伙!」這暴怒聲由廊外傳來,隨之出現的正是李豫。

  見他大怒的模樣,那宮女立即嚇得跪地發抖,後悔進來稟報這事。

  「原來你也來啦!」詠嬪掩著嘴笑著。這男人終究不放心她,還是跟著來聽她對鄭良良說了些什麼。

  李豫根本沒有空理會她的訕笑,逕自對那名宮女道:「去將那人帶上來,我要見他!」

  宮女即刻慌忙去帶人,這期間他顯得怒氣衝天,沒人敢同他說話,就連鄭良良礙於不知九陽哥來做什麼,也只能幹著急,不敢多嘴。

  不久金九陽被領進來,見到李豫也在場,慘綠了臉孔,急忙跪下對他行了參見世子的大禮。

  只是行完禮後,李豫完全沒要他起來的意思,金九陽不住覦向他身旁的鄭良良,見她對他擠眉弄眼,似乎也很不安。

  「之前你斕轎要帶良良私奔的事,我原諒了你,你去鄭府見她,我還沒空找上你問話,這回你又……」李豫陰森的朝他一瞄。「你又想做什麼?」

  金九陽頭皮發麻,心想慘了,世子醋勁大發!「世子大人,您……您誤會了,我……我……」他一緊張竟口吃了。

  「夠了,你這傢伙嚇壞他了,瞧他都不能好好說話了。」鄭良良見狀忍不住出聲為金九陽抱不平。

  「妳心疼他?」李豫更怒了。

  「誰心疼誰了,是你不講理,九陽哥是我的朋友,他來見我又有什麼錯?」她生氣的問。

  「妳是我的女人,他對妳心生愛慕就是天大的錯事!」

  再理智的男人一旦吃起醋,也會變得任性,一旁瞧熱鬧的詠嬪笑容越來越有幸災樂禍的感覺。原來這就是他吃醋的模樣啊?還真是不可理喻。

  「九陽哥已經跟我說清楚,我們只是朋友,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

  「若無其他,他大婚之前不顧身分冒險進宮見妳,這大膽的行為又是什意思?他鐵定是想帶走妳,他該死!」他心中已對金九陽定下死罪了。

  鄭良良氣得猛搖頭。這傢伙的疑心病又犯了!「我相信九陽哥他不會這麼做的。」

  「住口― 這人我已留不得,來人,將他押下問斬!」

  「你要斬他不如斬我!」

  「妳以為我不敢?」兩人劍拔弩張―

  「請兩位都別再吵了,瞧一瞧這傢伙手裏的東西吧!」詠嬪見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好心的出口提醒了一下。

  「什麼東西― 」李豫見金九陽高舉的手掌中捧著的東西後,臉色再變。「這東西怎會在你手中?」是偷的,還是這女人給的?這下他心口驟縮,醋海翻騰得更洶湧了。

  鄭良良氣憤的咬了唇,心知這傢伙又誤會了。「這髮夾是我不小心掉到水池裏去的,我想是九陽哥努力幫我找回來了。」一瞧見髮夾,她就明白九陽哥的來意,這東西對她很重要,所以找到後,他說什麼也要趕緊為她送來。

  「妳掉了這髮夾?」李豫瞪眼問。

  唉,還是瞞不住!「我為了救『不小心』落水的朴小姐而遺落了這髮夾,事後我日日下水池去找都沒找著,九陽哥也幫著我找,但始終都找不到,我怕你生氣,所以瞞著你不敢提,今日大婚之上,不得不戴上咱們的定情之物,可我仍沒找到這髮夾,不敢去見你,想不到九陽哥在最後一刻終於幫我找著,還幫我送來。」

  「妳是說,這小子日日到妳府裏是為了要幫妳找回髮夾,而妳房裏的男子衣物是他的沒錯?」

  「咦,你有看到那衣服啊?那是九陽哥的沒錯,我過意不去他如此費心幫我找失物,命人將他的衣物留下洗淨後還他。」她坦蕩蕩的解釋道,為慎重表示謝意,她還命人將洗淨的衣服收到她房裏,隔日她再親自交還給他。

  想不到這傢伙原來懷疑她很久了,真是可惡!

  李豫神情略顯陰沈的瞟向金九陽,瞧得他一陣冷寒。

  他該不會還是不相信自己,依舊打算殺他吧?

  金九陽正提心吊膽著,忽然,一隻手掌落在了他的肩上―

  「起來吧!」李豫道。

  「世子大人?」他一臉的膽戰心驚,哪敢真的起身。

  「說實話,就算你現下沒出現,我本也打算在大婚後找上你的。」李豫神色有些詭譎。

  「找……找我?」

  「嗯,帶你去一個地方。」

  「慢著,你該不會想帶九陽哥去那裏吧?」鄭良良怒問。

  「本來是這樣的,不過瞧在他送來這東西的份上,我打消這念頭了。」他一副開恩的口吻說。

  「你竟然打算這麼做!」她氣得跺腳。

  兩人的對話聽在金九陽耳裏是一頭霧水。那地方?是哪裡啊?

  「好,既然你提起那地方,我正好也有所求,我要你關閉那裏,順便將裏頭的人『放生』 !」她氣衝衝的道。

  「放生?」

  「哼,不放生也行,我悔婚,今日不嫁了。」

  「妳敢?」

  「我又不是沒紀錄過!」她咧嘴一笑。

  居然有人敢悔世子的婚?詠嬪搖著頭,見著李豫竟驚惶失措的拿她沒辦法。真是一物克一物,豫哥這輩子是栽了。

  「那幾個人就算放了也失去自己生活的能力,他們被放出來也是死路一條。」他咬牙的掙扎道。

  「也是,他們都關到癡傻了。那你改善裏頭的環境,起碼他們的下半生不用在那麼陰暗髒臭的地方過活!」

  金九陽聽到這裏都嚇傻了。原來「那地方」那麼的恐怖……

  「他們是罪有應得!」這就是背叛他的下場!

  「再大的罪他們也受夠了,你只要疑心就抓人,天知道你誤殺了多少人?」

  李豫撇了撇嘴。「至多我以後不再隨便關人就是。」他讓步道。

  「不行,除此之外,你得好好照顧那些被關的人,不能再喂他們吃豬食,生病了也得為他們請大夫。」

  他面色陰沈,久久不語,氣氛很僵。

  「走了,新娘不嫁,這婚大概結不成了,我先帶你出宮吧!」詠嬪對著還跪在地上呆看兩人吵架的金九陽道,她笑得很開心,似乎很樂意見到婚事取消。

  「誰說成不了婚的,這女人要如何便如何,我能說不嗎?!」生怕娶不到心愛的女人,李豫陰鬱的臉色一轉,馬上微笑起來,取過髮夾親自為鄭良良別上。「普天之下,從沒有世子遭受世子嬪拒婚的,我可不想當這第一人,再說,妳若不當我的世子嬪,我就算殺光所有人也快樂不起來。良良,嫁我嘛,拜託別悔婚了!」

  他竟對女人這般撒嬌!

  金九陽瞧直了眼。詠嬪則是訕笑著,「再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也得俯首稱臣哪。」

  金九陽聽了,眼角含淚,很是欣慰。良良果然找到配得上她的男人了,他們會幸福絕對是無庸置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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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14 00:13:22
尾聲

  世子與世子嬪微服出遊,瞧著熱鬧的市集賣著琳琅滿目的東西,每件物品都能吸引鄭良良的注意,不時停下腳步詢問觀看。她在攤子前買了根麥芽糖,正要吃,瞧見丈夫搖了頭,只好沒趣的將麥芽糖收進紙袋裏,甭吃了。

  嫁他萬般好,就唯獨吃這方面得非常小心,如今她也與他一樣,除非她親自料理,否則不能隨便吃食外頭的東西,非要吃的話,就得經過測毒才可以,但是測毒要人親口試,一不小心便會死人,唉,她可不想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枉殺一條人命,只好忍住想吃東西的欲望了。

  嗚嗚……這就是身為王室繼承人的悲哀,而她是他公告於天下的愛妻,形同是他的弱點,也成了有心人士的毒殺對象,所以不得不小心,只是,不能吃好吃的東西真的好可惜啊!她吞著口水,相當洩氣。

  「老實說,你當初真的從沒懷疑過我?」她問。如果他懷疑過她,她就可以不用嫁他,也就不用做這麼大的犧牲!虧她以前還笑他活得悲哀,瞧瞧自個現下過的是什麼日子,簡直是往火坑裏跳了。

  「懷疑什麼?」李豫緊盯著她紙袋裏的麥芽糖,就怕她貪嘴偷吃出事,但也清楚要她戒掉吃美食的習慣,對她來說真的很痛苦,可無奈的他,只能拚命要她忍耐了。

  「就是九陽哥的事,以及令淑媛與樸美新故意設計讓你誤會我的事,你當時真的都沒懷疑過我?」這些事她好奇很久了,現在終於得空問起。

  「我就是信任妳不可能與金九陽有什麼,所以才忍那麼久沒對他動手,不然他早慘了,至於令淑媛與樸美新的事,我承認一開始是懷疑的,但是我得知樸美新害妳落水一事,就知道她依然想置妳於死地,怎可能與妳合作?」

  「什麼?你早知道我落水的事,那不就清楚我遺落了髮夾?」鄭良良愕然道:「那你應該連九陽哥為我找髮夾的事也一清二楚吧?可為什麼你還誤會他是來帶我走的― 」她忽地面色漲紅,好生氣啊!

  「我知曉了,你是故意要借機殺人,但見他真的替我們尋回那髮夾,再加上你若對他動手,我大概也會翻臉,這才作罷放過他。」她搞清楚狀況後,氣得發抖。

  真是人心險惡,這男人的心尤其陰險!

  李豫抿唇而笑,好像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卑鄙。「可是最後我不也沒殺他,妳有什麼好氣的。」照他的性格,情敵如芒刺在背,務必除去,要不是因為她,他有可能忍到現在嗎?這女人會不會要求太多了啊

  「你、你這臭東西!」她怒氣騰騰的丟下他走掉了。

  他又惹她生氣了,她最近怎麼那麼容易生氣啊……

  「女人愛生氣可能是因為身子不適引起的情緒不穩,我婆子在多年前懷孕的時候,脾氣也變得很暴躁呢!」一個老人的聲音由他身側傳來。

  李豫轉首,發現他們停下爭執的地方正好是賣發飾的攤子前,而那說話的人就是老闆。

  「你是說,懷孕?」他訝然道。

  「我是猜測的。」老闆笑說。

  他精明的眸子緩緩瞇起。「這猜測也許合理。」那女人最近確實動不動就對他發脾氣,愛吃甜食,身子有些發福……

  「女人懷孕時若吃不到愛吃的東西,脾氣尤其壞,我那婆子就曾經為了一顆糖。跟我翻臉,還將我踹到床下去。」

  「踹下床去?」他面目難看了起來。她若真懷了孕,對吃食方面他勢必更加謹慎,不能讓她如意,可是這樣她的心情就會更差,對他也會更加不滿……

  「啊,對了,我剛看見你妻子戴上我送的簪子了,我當初忘了告訴你,那枝簪子可是大有來頭,是中國皇帝用來試毒的利器,百試無誤,任何毒都難逃這簪子一試。」老闆像是突然想起這事,提出來道。

  李豫聞言眼眸立即迸出亮彩。「有這麼好的東西,你怎麼不早說?」平白讓那女人忍了那麼久的饞蟲!

  「早說?這種功用像你們這樣的尋常人家又不需要,我也只是因為這簪子與你買的髮夾是同款式的,才一併贈送啊!」老闆眨著眼說,那奸險模樣像是故意不說的。

  李豫瞪著老闆,總覺這老頭陰險,卻又無法對他生氣。「總之,多謝你告知這件事了。」說不出為什麼,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再見到這老頭。他轉身快速離去,急著追上妻子,試試那簪子是否真如老頭所說百試無誤,若是如此,他的日子好過了,良良不用再因為吃不到美食而頻頻露出委屈的神情,他也不必擔憂她「吃不了苦」而想當逃妻了。

  老闆望著李豫急匆匆的背影,笑得闔不攏嘴。「去吧,你若守得住那女人一輩子,就能完成任務了,呵呵……呵呵……」

  三十八年後―

  天邊,一條滾動騰躍的火龍,由朝鮮風馳電掣的向西方飛騰而去了。

  而天庭之上,玉帝的泅龍殿中,「九龍璧」中的一塊,忽地發出炫麗束光,眨眼間轉白為熾―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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