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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小蘭]被搶走的第一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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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30 00:00:28 |倒序瀏覽 | x 3
被搶走的第一夜 作者:唐小蘭

他的女人,敢給他招蜂引蝶,當心下不了床;
她的男人,敢給她花天酒地,小心上不了床。
昴天,小時候的他,是個美型小霸王,有錢有勢的家底,
把他養成要風是雨的俊美霸道男。不曾吃過苦頭的他,
第一份工作就是昴氏集團總裁,不曾交過女朋友的他,
專長是天天泡夜店、日日換女伴,可他的放浪形骸、
聲色犬馬的人生,在曹曉這女人出現時,硬生生的打住。
這女人看起來明明就是一副呆呆的、笨笨的、弱弱的,
生澀的像是不解風情的小媳婦,卻該死的挑起他獸性難滅的色心,
自此,花心男成了居家男。曹曉知道,要情場浪子的昴天愛她,
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一旦他膩了、厭了,只怕連看她一眼都懶,
所以,膽小的她逃了。可她才逃,這男人不但死纏爛打的追來了,
還很霸道的說,他這人一向囂張,他愛上的女人,
哪個男人敢多看一眼,他先宰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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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30 00:00:48
楔子

綁著兩條小辮子的女孩,將肥嫩的小手伸向開得正豔的山茶花,兩頰的酒窩煞是可愛,長大以後一定人比花嬌。
  匆匆跑來的男孩手一揚,在花前緊緊捉住她的手,劍眉一挑,對她凶道:「這是我的家、我的花,我准許你折花了嗎?不問自取就是偷,你是小偷嗎?」
  女孩眨著受驚小兔般水汪汪的大眼,慌忙辯解,「我……我沒想……摘,我……只是想摸摸。」
  花莖折了,花就死了,她懂的,她只是見雨後的花瓣太漂亮了,想輕輕地碰觸下上面的水珠罷了,眼前這位大哥哥真的好可怕、好霸道,可是也好好看。
  他歪了歪嘴,瞪著她,強詞奪理,「沒我的允許,碰一下都不行!」
  她急著抽回自己被禁锢的手,「我……不摸了,就看一下,大哥哥你放開我好不好?我不是小偷,沒做壞事。」
  可是他就是不放,她的小手捏在他的手裏很合適、很溫暖,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粉嘟嘟的小臉,好像要咬上一口的樣子。
  女孩不敢看他的眼睛,回頭張望,想喚人來救自己。
  「媽媽……爹地……」稚氣的聲音裏滿是無助。
  「呿!」男孩不屑地輕嗤,將她更拉近自己,半摟在懷裏,「喊哪!大聲點,不然他們聽不到的。」
  「嗚……」曹曉被嚇得癟了嘴,擡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的臉,不懂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哥哥,怎麽會像童話故事裏的大野狼一樣可怕。屏蔽此推廣內容
  昴天卻無比燦爛地笑了。
  就在他真的低頭,要往她紅撲撲的臉頰上啃去的時候,趕來的大人,也就是他爸,迅速地拎起他的後領將他拖離了女孩,「小魔頭,不准欺負曉曉,她是客人。」
  昴媽和曹爸、曹媽也走了過來,逃離虎口的曹曉忙拉著媽媽的裙擺,躲到了大人身後,然後只敢用膽怯的眼光,偷瞄帥氣但臉色極臭的昴天。
  「小天啊,你嚇到人家啦!對女孩子要溫柔點呀!」昴媽抓著昴天的胳膊防止他發飙。
  抿緊薄唇,昴天再次用凶惡的眼神瞪了過去,哪有人這麽不禁嚇的!這小妞未免也太嬌生慣養了!總之……他就是沒錯。
  曹曉被他如狼似虎般的眼神一擊即中,突然抓過曹爸的衣擺,將自己的另一半身體擋起來,可見面對他,她有多麽膽戰心驚了。
  大人們都笑了,昴媽蹲下身子,笑問曹曉道:「曉曉啊,將來長大了,嫁給我們家小天當新娘子,好不好啊?」這小女孩這麽怕小天,將來一定會是個乖巧的妻子。
  昴天眯起眼來繼續瞪著曹曉,這小妞要是敢說個「不」字試試!
  曹曉戰戰兢兢地看著昴天,腦袋靠在媽媽腰上想了想,然後輕輕點了點頭表示願意,這位大哥哥這麽可怕兼可惡,要是她不嫁的話,就沒人會嫁他了,這樣他豈不是很可憐、很孤單嗎?
  「哼!豆芽菜,等你長成玫瑰的時候,我才會考慮娶你!」昴天心裏高興,鼻子卻翹上了天。
  「呵呵……」昴家父母不好意思地推了兒子幾下,倒是曹家父母大方地笑了,「那到時候,小天也要長成堂堂的男子漢才行啊。」
  「哼!」昴天信心滿滿道:「那是當然!」
  大人們笑了一頓,然後昴天強硬地拉過曹曉的手,帶著她到自己的秘密基地玩去了,可見他……當時有多麽想要她這個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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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30 00:01:14
【第一章】

  當院門打開,跑車上的墨鏡男看到自家車庫裏頭,已經停了一輛紫色的BMW時,他那好看的眉毛,不自覺地糾結成了一條難看的毛毛蟲。
  車駛進院子的速度極慢,他的內心正在掙紮,心裏想,要不然還是去某個床伴那裏,將就著度過今宵吧?
  可是,他最近真的好累,大病初癒,似乎不宜太早過回那種放浪形骸、不知節制的生活,不是嗎?
  唉,這是私闖民宅好不好!他心裏叫著屈,誰教他有個天生就愛杞人憂天、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老媽哪!
  來不及等他想完,他家老媽就已經把腦袋探出窗外,朝他大吼了,「不孝子,還不快點下車,給老娘滾進來!」
  母親大人的獅吼功威力不減當年,就算隔著二十幾公尺的距離,還是震得他的耳膜刺痛。
  再無奈,身心俱疲的昴天,昴大總裁還是下了車,挺起胸膛准備接受老媽的摧殘。
  門是大敞著的,他擡手捏了捏鼻梁,看來,無論他換了多少把鑰匙,偉大的樂萍女士總有辦法弄到最新的備份。
  他站在門口,明明背著光,可從側面襲來的陽光還是刺花了他的眼,心沒來由的猛跳一下,總感覺有些不同……都是陽光惹的禍,教他腦袋昏沈。
  「給……你鞋。」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在他的腦袋下方響起。屏蔽此推廣內容
  他低頭一看,陌生女子只讓他看到一個圓圓的後腦杓,和一副曲線優美的背脊,她在做什麽?替他換拖鞋嗎?這裏還是他的私人宅邸嗎?進門換鞋的規矩,不是早在N年前,就被懶散的自己廢除了嗎?
  「這位是我替你請來的,專門照顧你飲食起居的健康管理專家,蘇姗。」昴母樂萍倚在窗邊,邊喝著茶邊向兒子介紹。
  見昴天遲遲不動,蘇姗怯怯地擡頭,拎著拖鞋的手竟然微微發抖。
  「麻煩死了!」昴天俯下身子,眯起眼來盯著蘇姗的臉看,什麽健康管理專家?不就是個看護兼女仆嘛!
  蘇姗身子一抖,慌忙別過臉去,再次請求道:「昴少爺,請換上拖鞋,以保持室內的清潔。」
  這下子大少爺怒了,先來個管東管西的老媽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個傭人都不把他放在眼裏!
  果然,像極了古裝片裏的流氓,他伸出兩根手指緊緊捏住了她的下巴,未出口傷人前,心裏卻暗暗贊歎起她滑嫩的皮膚與精致的小臉。
  不知何時樂萍已經站到了兒子身後,她適時出手,一掌拍開了兒子不規矩的手。
  「收起你那副花花公子的嘴臉,行爲端正點,蘇姗是我雇的員工、你的管家,不是你在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
  緊了緊拳頭,昴天火大道:「什麽跟什麽啊!我又沒對她怎樣,你以爲她是哪國的公主啊!兔子不吃窩邊草,我也有我的遊戲規則要遵守好不好!」吼完還不忘孩子氣地將蘇姗手上的拖鞋踢飛。
  「呀!」蘇姗嚇了一跳,姿態瞬間由半蹲變爲立正稍息。
  大少爺的嘴角不屑地彎起,「驚弓之鳥」是不是就是用來形容她的啊?膽子真是有夠小的,不過,這樣一來,往後的日子似乎會有趣很多。
  「曉……蘇姗,別怕他,越怕他,他越猖狂的。」樂萍拉過蘇姗的手在自己手裏握著,滿眼的笑意,是對兩個孩子的寵愛,「我這個兒子是屬老虎的,對付他,你一定要把指甲留長,他凶你或是不把你放在眼裏的時候,你就給他來幾下,沒人會怪你。」
  「欸!」到底誰才是她的小孩啊?大少爺愕然地瞪著奪走他母愛的罪魁禍首,龇牙又咧嘴,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控訴來。
  蘇姗連忙抽回自己的手,然後將雙手中規中矩地交疊在腰前,就這樣僵硬地呆立在昴天的面前。
  她也討厭在他面前沒骨氣的自己,可是就是克制不了面對他時的緊張和不安,甚至惶恐,畢竟從小到大,沒人對自己會像他這麽凶惡過,她心裏不只一次揣測,他是不是討厭自己?
  樂萍狠狠推了兒子一把,威脅道:「你這混球,馬上給我把拖鞋撿回來換上,不然今晚我就在這裏住下來。」
  昴天撇了下嘴,又狠狠瞪了蘇姗一眼後,才不情不願地去撿鞋。
  沒錯,他果然是討厭自己的……看著他的颀長的背影,蘇姗苦澀地笑了笑。
  樂萍看了下表,等一下還有個開幕式要參加,可是就這樣放兩人單獨相處的話,還真是放不下心。
  「伯母,我應付得來的,真的。」看出了昴母的爲難,盡管害怕,蘇姗還是打起精神面露微笑,好讓已經幫了自己許多的長輩寬心。
  「哼!」大少爺換好鞋後往沙發上一倒,跷著二郎腿,輕蔑道:「放心,我是肉食性動物,不是素食主義者,吃她,我的胃口還沒那麽好。」
  樂萍無可奈何地翻了個白眼,如果可以,她真想替他臉紅。
  「欸,看護,給我倒杯茶來,站在那裏以爲自己是電線杆啊!」說完昴天不自在地將頭撇向一邊,讓她們看不到自己臉上略顯僵硬的表情。
  他也納悶,怎麽自己會忽然這麽容易著急火大?雖然說男人也有更年期,可是就算提早了十年,也和剛過完二十八歲生日的自己扯不上關系好吧!
  平常,他不是一向對女性和善又溫柔,是出了名的翩翩紳士嗎?怎麽一見到她,就會自然而然地由心底湧起一股……想欺負她的慾望來?
  昴母剛想發飙,就被小女仆攔了下來,「伯母您還有急事要忙,少爺這邊我可以照顧的。」說完,她就往客廳另一頭的開放式廚房走去。
  「哼……」大少爺的這次冷哼並不是很響亮,主要是怕他老媽賴著不走。
  樂萍輕歎,拿了外套轉身離開,直到發動引擎的前一秒,她還在想,曹曉這個乖巧懂事的好媳婦,她那個任性、蠻橫的壞兒子,到底能不能把握住呢?
  一切都看天意了,就連徐志摩在面對不得不錯過的林徽音時,都說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整棟宅子只剩下兩人而已,蘇姗拘謹地將茶杯輕輕擱在了茶幾上,然後又拘謹地退立在離昴天較遠的沙發椅前面。
  純厚的天性,再加上後天二十多年大家閨秀的教養,讓她從骨子裏透出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乖乖牌氣質來。
  大少爺喝了一口茶,挑不出錯,又故意刁難道:「我肚子餓了!」
  「哦,好的,我這就去做。」像是得了特赦一般,蘇姗慌忙走向廚房。
  是老鼠見了貓嗎?竟然跑那麽快!看著她的背影,大少爺郁悶了。
  等昴天把茶喝完,而蘇姗還沒把飯做好的時候,他貌似漫不經心地踱到了她的身後,只見她細心翻炒著鍋裏的馬鈴薯,一縷別在她耳後的浏海隨著蒸氣輕揚,對他而言卻像極了一枝逗貓草,惹得他心癢難耐。
  盡管理智上喊著千萬個不可以,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對她伸出了鹹豬手。
  馬鈴薯切得很細,她得控制好火候,但是……怎麽好像有蟑螂掉頭上了?還咬她耳朵!
  鍋鏟換到左手,她空出右手去抓……怎麽會是……連皮帶骨的……一只爪?
  昴天輕重適宜地捏著她粉嘟嘟的耳朵,笑道:「呆夠了沒啊?頭發夠烏黑、耳朵夠柔軟,腦袋卻不夠聰明!」
  蘇姗僵硬地轉過脖子,勉強擡頭看了他一眼,匆忙制止道:「別捉弄我了,我又不是小狗。」
  「小狗?」他一把抓過她的手,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開心道:「你這小傻瓜還真會擡舉自己哪,明明就是一株連草食性動物都看不上的小小狗尾草。」
  說到草,突然有那麽一、兩秒的時間讓他回憶起一個人,再看到她此時此刻膽小又委屈的模樣,更讓他想起了那位他想娶卻沒娶到的可人兒。
  曹曉,那次見面後,曹家就移民去了澳洲了,然後……他「花名遠播」,而她「良禽擇木而棲」,婚約一事便成了兩家長輩曾經的一句戲言。
  此刻,昴天看著她的眼神溫和且友善,這世上,有人生來注定就是要被另一些人欺負的,他相信,往後很長一段日子裏,自己不會再無聊到夜夜泡夜店、日日換女友了。
  蘇姗不怎麽高興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趕緊將青椒炒馬鈴薯起鍋裝盤。
  有那麽一瞬間,印著他绯聞的八卦雜志封面,一張接著一張地快速閃過她的腦海,唉……這個男人還真是……如爸媽所言,輕浮得無可救藥。
  「哼!這就是你對待你的主人的態度?」他嘴上不爽,眼睛卻在笑,要是她真像個任人擺布的布娃娃一樣,那就不好玩了。

「我是伯母雇來的,只是個暫時照顧少爺飲食起居的小小管家而已。」她從他身邊走過,站定在實木餐桌前,兀自低頭擺放餐具。
  他大步一跨,伸手摟住了她曲線完美的腰,得意且獨裁,「暫什麽時,誰不知道我昴家任何一個傭人的福利待遇都比公務員更好,你巴不得一輩子當我的私人管家吧?嘴硬又愛撒謊的女人!」
  「沒有!我還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她猶豫道,她深知,現在的他和自己既非志同也非道合,只是不得已而被綁在一起。
  昴天拽過她的胳膊,鷹隼般淩厲的眼神,彷佛穿透層層防護,直接命中了她的心思,「什麽事情?不會是找個所謂的豪門小開結婚生子吧?」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外表看來清純,野心倒是挺大的嘛!
  他倒想知道,除了自己以外,她還有哪處高枝可以攀附?
  跟不上他的情緒,蘇姗困惑地搖了搖頭,「不……不是的,我以後想做一個國小的美術老師,就這樣而已。」
  與他對視讓她緊張,也讓她害怕,她緊抿著小嘴別開了眼,眼神卻依舊有些驚懼。
  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昴天吊兒郎當地靠近她,直到他的上嘴唇都快碰到她的鼻尖。
  他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住,她慌亂得出手推開了他。
  「昴……昴少爺,我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好……免得……你的女朋友誤會。」屏蔽此推廣內容
  昴天無所謂地聳肩,單手撐在餐桌上,嗤笑道:「我沒有女朋友,只有女性朋友,而且我最討厭愛吃醋,以及隨便吃醋的女人了,要知道,森林很大,樹有很多、很多。」
  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不斷地狩獵,只爲永不滿足的「好胃口」。
  蘇姗乾澀地笑了笑,然後繞到餐桌的另一頭,指著桌上的三菜一湯,說道:「快涼了,少爺請用餐吧!」
  他掀了掀嘴皮子,卻不屑再繼續「調戲」她,便落坐享用起他遲到近三小時的午餐。
  兩周前,昴天因飲酒過度和三餐不定時,引起了胃出血而住進了醫院,大前天才被當院長的大舅放回家來,重獲自由的這幾天,與他之前「糜爛」的生活相比,至少做到了晚上十二點前回家。
  至於三餐,因爲大舅的要求實在太瑣碎了,以至於能供他這個病患進食的餐廳,只剩下區區兩、三家,還都開在了市郊,而且超難吃的……所以,工作繁忙的他依舊常常「忘記」自己的人生之中還有吃飯這檔子事。
  似乎對自己的廚藝頗有信心,蘇姗正大光明地盯著進餐時的昴天,暫時的安靜撫平了她內心的那份不安。
  他還是和記憶裏一樣……好看,濃密的眉毛和卷翹的睫毛,一雙細長的桃花眼深刻在線條剛毅的臉上,還有高挺的鼻子和薄如柳葉的嘴唇,一切都是那麽完美,只是……氣色稍差了一些。
  蘇姗暗想,伯母說得對,他確實需要有個人來好好照顧一下。
  昴天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放慢了挖飯的速度,擡頭看了她一眼,說道:「餓的話就一起吃好了,我不介意。」
  心思一凜、身子一僵,她又慌張起來,「不……不用,我不餓。」一面紅著臉倉皇地走開。
  「要幹嘛?」他伸長了脖子,怕她一走了之似的,凡是在他的地盤,就得一切以他爲中心打轉,這是鐵律!
  她回頭,「收拾房間,以後我就住在後門左手邊的那間客房裏,少爺要是有什麽吩咐,打那裏的內線電話就行了。」
  「嗯,去吧。」拿筷子的手一揮,他低頭吃菜,掩去嘴角的黠笑,打電話?就那幾步路,敲門就好了嘛……
  晚上,擺脫了「刁鑽刻薄」又「蠻不講理」的昴天,蘇姗回到自己的房間,倚坐在正對著後花園的高窗木台上發起了呆。
  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講都是這麽陌生,這麽真切的陌生使她感到孤獨,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感到孤獨,哪怕是父母親因爲經濟案件而被判刑入獄,家裏只剩她一人的時候,她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看著院子裏月光映照下的花和樹,她深深歎息,不是遺憾自己沒了千金小姐的身分,也不是怨恨父母的過錯,而是抱歉……對昴天的深深歉意,是她……硬將她自己塞進了他的命運之中……拖累他。
  她還記得隔著鐵窗,父母親對她的叮囑:「千萬別爲我們欠下的恩情而犧牲了你的幸福,這點我們也跟你樂伯母說過了,欠昴家的錢和人情,等出獄了我們大人會自己償還,不關你小輩的事,爹地、媽媽愛你,這五、六年我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父母的話她懂,自從她成年起,母親就認爲昴天是不值得她托付終身的人,之後更藉口說她心有所屬,斷了昴家想要結親的念頭。
  她知道,父母是愛她的,想要保護她。
  可是,他們不知道,她喜歡昴天,每每想起小時候的那次初見,她就好開心、好開心……盡管後來昴天變成了花花公子,可始終對他抱著美好期許的她,還是無法抗拒地愛上了。
  回台灣其實早在她的計畫之內,她已經二十五歲了,是時候脫離父母的庇護,獨立生活,然後尋找自己的幸福。
  她的計畫本來也沒有太周全,只是想要回到昴天的身邊,努力爭取他的心,如果他的確像母親所說的那般不堪,她也會平靜地放手。
  可是天意弄人,曹氏企業破産,雙親锒铛入獄,再回來時,她只能成爲他的私人管家,一個在他家寄人籬下的傭人。
  當然,樂萍前往澳洲,替曹家解圍的時候並沒有要求任何的回報,畢竟昴曹兩家三代交好。
  目前這一切,都是她,曹曉,自己要求的,心甘情願。
  她也討厭自己的怯弱和自卑,可事實就擺在眼前、橫亘在心裏。
  是曹家悔婚在先,現在又受了昴家天大的恩惠,要是她再以未婚妻的身分入住昴家,並與昴天平起平坐的話,那她就真要問自己一句:「你曹曉還有沒有羞恥心?」
  其實起初她是不願意跟樂萍回台北的,只想留在坎培拉的大學裏繼續她的助教生涯,當時她根本沒有再見昴天一面的勇氣,更別說存在得到他的心、嫁他爲妻的想法了。
  後來也是樂萍百般勸說,她才答應回國並照顧「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昴天。
  但她也堅持對昴天隱瞞自己的真實身分,因爲她不想讓自己帶給他任何困擾,尤其是感情上的。
  既然老天讓他們無論性格還是家世背景都漸行漸遠,那麽就讓他們始終保持一段距離吧!
  這項協議之所以得以達成,樂萍的心思她也是明白的,應該是希望她跟昴天能夠日久生情吧。
  可是,曹曉已經沒有半點信心了,以前或許還有那麽一點點,現在卻都已經消失殆盡了。
  院後的馬路上一輛車子疾馳而過,刹那明滅的車燈讓她回過神來,她擡手在玻璃上重重寫下「蘇姗」二字,以使自己忘記心中那股隱隱的痛楚。
  從明天起,只是報恩……僅此而已。
  第二天下午,講了幾通電話後,昴大少爺竟然又違背醫囑去「獵食」了。
  要是沒看過工作時的昴天,那麽是個人都會以爲,他昴大總裁是個不折不扣「只用下半身思考人生」的「斯文敗類」,或者「衣冠禽獸」。
  就好像現在,剛下班就直奔酒吧,左擁右抱的他是絕對不會讓人想到,半小時前他還是員工們眼中認真嚴謹,乃至苛刻的魔鬼上司。
  此刻,他懷裏躺著的是雙九佳人,肌膚嫩得都能掐出水來,他吃牛排只要三分熟,「深入」接觸過的女人也沒超過二十二歲的,所以狐朋狗友們羨慕之余都叫他「嗜血虎」,他也舉雙手贊同。
  「虎先生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呢?」贏了牌的一名友人取笑道。
  另一友人從他懷裏拉出佳人,攬入自己懷中,也揶揄道:「是喲,完全不在狀態中嘛,還是由我來替你憐香惜玉吧!」
  昴天往後躺去,雙手拍著沙發背,意興闌珊地斜睨著舞池中央的豔麗女郎,「可能是吃多了,還在消化不良哪。」
  在座的都笑了,哇哇嚷成一片,男的罵他風流、女的罵他下流,都當他是縱慾過度。
  對他們的誤解,他只是一笑置之,難得這麽一次陰溝裏翻船,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願相信。
  他確實是吃某人送來的午餐加茶點吃到撐了,害他現在多少有一點後悔。
  後悔下班後爲什麽來了這裏,而不是聽從某人的建議,回家吃好吃的老鴨煲!
「有沒有更刺激一點的娛樂啊?打牌太無聊了。」翻了個白眼,昴天略帶沙啞的磁性嗓音慵懶至極。
  「那誰輸了就直接脫光光好不好啊?」某女提議,接著壯膽般喝下一整杯的烈酒。
  昴天往她身上掃了一眼,惡質地笑了,「把該隆的隆了,再脫也不遲。」
  在他人的噓聲中,他卻沈默了,從沒有這樣無聊過,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黯淡了。
  他一定是吃壞肚子,連腦袋都轉不過來了。
  單手撐著越發沈重的腦袋,他很確定,他是在想念某人,某位大齡的小女人,別看她呆呆的、木木的、弱弱的……煮的牛奶巧克力、泡的茶以及做的料理,都跟她的人一樣……秀色可餐。
  厚……他真的瘋了,居然想立刻、馬上回家去!
  「虎少爺,欸,你到底有沒聽我們在講什麽啊?你的眼神好渙散啊?不是來之前嗑什麽禁藥吧?」一旁的友人推他,試圖喚醒他出竅的靈魂。
  被他們一刺激,昴天索性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後揚長而去。
  今天不能吃「肉」,不如回家吃「草」。
  車上路之後,他甚至都有些小亢奮了,不斷想像著小女仆被他欺負之後,小臉上滿是委屈、心酸等種種表情,想著想著,他的臉上盡是笑意,狡黠之中竟然透著一點點的溫柔。屏蔽此推廣內容
  與此同時,曹曉,也就是蘇姗,已經在家等他等得相當著急了,正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讓他早點回家吃飯,以免他舊疾複發,最後一命嗚呼!
  昴天突然打了個噴嚏,臭屁地猜測,管家小姐與他默契十足,正在想念自己了。
  一高興,忍不住又踩緊油門,車速更快了。
  「你啊,連自己的健康都不顧好,唉……伯父、伯母該有多擔心……」家裏,沒有勇氣拿起電話的曹曉,邊輕聲斥責,邊從沙發夾層裏,清出某人前幾任床伴故意遺忘其中的數件內衣褲。
  此時此刻,她眉頭緊蹙、嘴角輕撇,對他哪裏還有半點好感可言!
  若說她對他還留有什麽指望的話,也只是出於對兒時玩伴的關心,希望他不致於「英年早逝」。
  到家之前,他又陸續打了好幾個噴嚏,也發現喉嚨有些發癢……原來是感冒了。
  拍拍胸脯,昴天不禁嘲笑自己,「最近不會是被瘟神纏上了吧?怎麽總是病恹恹的?不會是真的要改吃素才能把健康養回來吧?」
  「咕嘟咕嘟……」家裏的餐桌上,電磁爐上的老鴨煲正冒著熱氣,隨時等待著主人的歸來與……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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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30 00:01:35
  【第二章】

  「少爺,您的茶。」收起散亂的雜志,曹曉小心翼翼地將精致的瓷杯擱到茶幾上,「我還烤了些餅乾,再一下子就出爐了。」
  丟開手上的報紙,昴天撇頭深深看了她一眼,這女人還真像是從古裝劇裏面走出來的童養媳,除了黃蓮以外,再也沒有比她更苦的了。
  「膩了,去換成咖啡!」他視線輕慢地落在茶水上,語氣裏透著不耐煩。
  他可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這茶雖然不難喝,但是,他此刻就是要喝咖啡!
  她始終卑微地低著頭,在他開啓尊口後,那單薄的身影甚至不受控制地輕晃了一下。
  「咖啡……會刺激胃黏膜,這是黑茶,能……能夠降壓、降脂、降血糖,還有……促進新陳代謝,對您的身體有好處。」畏畏縮縮地闡明了意見。
  盡管怕他發脾氣,但是該堅持的她還是要堅持,因爲這些全都是爲了他好!
  昴天冷哼著後仰了身體,黑眸中彷佛竄起了火苗。
  「砰!」茶幾突然被他一腳踹飛,看著東西亂成一團,他心中的郁結總算好了一些。
  向來隨心所欲、唯我獨尊的他,如果會聽從她的意見,才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
  反覆絞緊著顫抖的手,曹曉咬著下唇,不知是該去收拾殘局,還是折回廚房再替他沏上一杯新茶。
  比起鮮花,雜草更耐得住摧殘!
  「哼,去泡咖啡,加兩匙奶精和三塊方糖!」他傲慢地命令道:「等下端來健身房。」隨即起身離開,修長的手極潇灑地塞入休閑褲口袋裏,一個背影就能教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女人爲之尖叫。
  在外昴天從不做會讓自己油光滿面、汗流浃背的事情,因爲那會讓他貴公子的氣質大打折扣,所以,他買了幾乎全套的健身設備在家裏運動、鍛鏈。
  傳說中女人見了就愛的壞男人,就是他這種的吧?
  不自覺的,曹曉右手拇指指甲掐著左手虎口,且越陷越深。
  她還是先收拾乾淨了滿地髒亂,使這個家保持在井然有序的狀態中,畢竟這是她的主要職責,而不久以後,她才端著茶水去了健身房。
  曹曉甫一入內,昴天便從攀岩壁上跳落到地上,解開安全索,他側身朝她攤開大手,「快點,渴死了……」話還未吐盡,看著那杯茶,他眼珠子簡直要瞪出來,「你!你這個不知變通的笨女人!」
  她低著頭,抖著雙手,視死如歸地將茶杯奉了上去。
  「茶水呈弱鹼性,最適合解渴。」音節還在顫動,語氣卻異常堅定。
  「靠……」昴天手掐著腰,如果不發泄一下,恐怕難以壓制住胸中的怒火,「下次去體育用品店的時候,千萬別忘了提醒我買一根馬鞭,我現在超級想拿那東西來打你!」
  「記住了。」曹曉呐呐地回答,對她而言,怎麽樣都無所謂,被揍也無所謂。
  雖然她只是一個過客,但還是會希望他能因爲自己的出現,而過得更好,這樣,多少能夠在他記憶中留下一點印象吧。
  「你!」他不禮貌地直指她的額頭,「你不覺得你的野心太大了一點嗎?」
  他的忍耐已經到達頂點了!他煩躁得簡直想把她掐死在自己懷裏!
  他討厭她,卻又不想讓她主動離開,因爲從來就只有他主動離開別人的份。
  她困惑地看向他,淡眉深鎖。
  「除了裝無辜你還有別的招數嗎?這招我看膩了!煩死了!」昴天大手一揮,嘴上雖凶,但說到底還是舍不得打她。
  一直伸著的手酸了,曹曉往回縮了縮,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敢讓他看到自己一臉卑弱的表情。
  他卻越發火大,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斜眼瞪著她看,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很耐看……很好看。
  尤其是她那雙靈動的水眸,咖啡色的眼珠就像沈浸在一汪柔波中的滿月,還有他手上這肉嘟嘟、粉嫩嫩的下巴,捏上就讓人不願松手。
  「我跟你說,你不是我的女人,就算是我的女人,也沒有資格來支配我、管我、左右我的生活,懂嗎?」他濃眸上鋪著寒霜,顯而易見的輕蔑,足以讓她更加自覺地將心卑微到塵埃裏。
  眼內氤氲一片,淚水蓄積在眼眶下沿,她一副快哭了的可憐模樣。
  老虎雖強,結果還是被狗尾草絆住了腳……最終還是沒辦法地向她的固執投降。
  「不准哭!」昴天低吼,收回了手,「翻來覆去就會這一招,你以爲自己是浮萍啊?離不開水!」轉而卻抓過茶杯,一口氣灌了下去。
  「還……要不要?」見他一口飲盡,曹曉怯怯地問道。
  「嗯,去把茶壺拿來,你這個笨女人!」擱下杯子,他轉身就上了跑步機,盤踞心頭的煩悶急須發泄。
  近來的煩躁,皆源自於她對自己日益巨增的影響力,才半個月的時間,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越來越習慣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條的生活。
  這一切都太違背常理了,他的常理……不但被挑戰了,還被輕而易舉地攻克了!
  他是螃蟹,橫行霸道是他向來遵從的規矩。
  他是獸中之王,怎麽能夠被區區一株雜草所影響,納入她草類的版圖之中?
  「哦……」曹曉愣愣地看著他清俊的側臉,忘了挪步。
  昴天的心情如風般難以捕捉,她總是跟不上,慢了好多拍。
  他眼尾一掃,冷箭一般的目光射得她慌忙奪門而出。
  「哼,狗尾草,要真刮起台風,你以爲你跑得了嗎?」他冷諷,不經意地揚起了嘴角。
  她侵入他地盤的這大半個月中,這個家裏的一切都是乾淨而整齊的,甚至從他的精神層面上來講亦是如此,再沒有泡面和外食,以及配合他做床上運動的性感尤物們。
  汗水沿著肌理淌下,頭皮都熱得在冒煙了,他往後順了順頭發,然後又提速了一檔。
  果然開始慾求不滿了啊……
  過多的精力如果不能通過女人來發泄,那就只有靠運動了,他低頭看去,胳膊上的肌肉線條比起以前明顯剛硬了許多……還有今天早上照鏡子的時候,臉色居然也變得跟那個笨女人一樣白裏透紅了。

這真是……見了鬼!
  他可不想做什麽健康寶寶或者好好先生,他是縱情、縱性的嗜血老虎啊!
  所以,要做回自己,今晚就約個床伴回來開葷吧!
  昴天打定主意,馬上下了跑步機,四處找起了手機。
  他這亂丟、亂放的壞習慣,並不是一年半載就養成的,他也有自知之明,要改只怕要等到下輩子了。
  才翻了一邊口袋,他就放棄了,「欸,狗尾草,草系女仆,把我手機拿來!」既然有她的存在,那麽爲了突顯她的存在,他憑什麽不盡情地使喚她?
  很快地,曹曉靜悄悄地跑到他身後,聲若蚊蠅地應了一聲,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你真的把自己當成是一根草啊?輕得飄起來了是吧!」昴天太陽xue突突地直跳,一副要吃人的凶神惡煞模樣。
  「我剛取出烤盤,就聽到你叫我,對不起,是我跑太快了。」從頭至尾,她都盯著自己的腳趾在說話。
  他擡腳輕踹她的小腿,厲聲吼道:「給我把頭擡起來,實在有夠受不了你這根狗尾草的!」
  「嗯。」她極其不情願地慢動作微擡起頭,視線卻依舊只敢落在他旁邊的窗簾上。屏蔽此推廣內容
  「媽的!」他煩躁地爬了下頭發後,又伸手強行將她的下巴扭向了自己,直到她的眼睛避無可避地看著自己,才又開口道:「以後再無視我看看!吃了你都算便宜你了!」
  昴天微眯起眼睛,單看那溫潤細膩、如羊脂白玉的肌膚,就能夠想像她的味道以及口感有多美妙了,他一點也不介意她再多犯些「不可饒恕」的過錯,以便自己有機會一口口地吃乾抹淨她這碟小菜。
  「我……我……」曹曉還不算笨到家,聽出了他話裏的弦外之音,兩頰瞬間染成了桃紅色,「少爺……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這大半個月以來,諸如此類的玩笑話,他對她說了不少,甚至有那麽一兩次他還作勢要親她,但最後都被她即刻逃離現場躲開了,此刻又聽他這麽說,她還是不能夠適應,他的眼裏、臉上連一絲認真的情緒都沒有,如果她就此陷入了,那下一個笑話必然就是她自己了。
  「我從來不開玩笑,我是說到做到……」他拖長了尾音,魅力十足的俊臉無比接近她的,可下一秒她手一推,他便松開了對她的箝制,灑脫地結束了這個玩笑。
  她退後一步站住,小心翼翼地瞄著他陰晴不定的臉,他明明嘴角微揚,卻給她一盆冰水當頭淋下的刺骨感。
  昴天笑著,心情就像貓將爪子搭在鼠背上時,心中醞釀著那股惡劣的愉悅。
  「少爺,您的手機……」嚇出一身冷汗的曹曉拉回了主題,試圖用來引開眼前這頭猛獸對自己的緊迫盯人,「我馬上幫您去找,大概是掉在了客廳。」
  她腳後跟才離地,纖細的胳膊就被他一把抓了過去,連帶著整個人倒進了他的懷裏。
  昴天牢牢鎖著她的雙腕,反身摟著她,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他能感覺到她的僵硬,她亦能感覺到他胸口有力的跳動。
  他低頭,薄唇擦過她的耳廓,「我只會主宰人,不會被人主宰,我討厭你介入我聲色犬馬、把酒言歡、及時行樂的人生,是你擾亂了我的生存步調,你真是可惡。」
  曹曉癱軟了身體,不僅是因爲他的氣息鎖住了她,更因爲他緩緩吐出的那兩個字眼,「討厭」和「可惡」,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他擁緊她,張口含住了她小巧柔軟的耳垂,輕輕吮吸、細細舔揉……
  等她緩過神來,撲簌的淚水先於掙動的四肢,表達了她對他強烈的抗拒。
  她柔弱的肩膀不斷顫抖著,他的心不禁揪了起來,因爲從前不曾爲誰心疼過,如今突然碰上這出娘胎以來的第一次,倒是硬生生地教他愣怔了好半晌才回過神。
  而曹曉,早已由他懷裏滑落至地上,手抱著膝蓋,蜷曲著身子,只一味地嘤嘤啜泣。
  昴天忙蹲下身去將她輕扯入懷,沒了之前的張揚跋扈、蠻橫霸道,多了七分疼惜、三分寵愛,大掌輕拍著她的背,溫柔地安撫道:「好啦,算我錯了,你別哭了,大不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喝咖啡,只喝你泡的茶,怎麽樣?你看,我都開始被你牽著鼻子走啦!」
  她埋在他胸口的臉蹭了又蹭,直到他的運動衫吸收了大部分的鼻涕和眼淚,她才抽抽噎噎地發脾氣,「不……不用了,我……我討人厭又……又可惡,你大可以……另……另外雇一個人來伺候你,好好伺候你!」
  他臉一黑,瞬間鎖緊了懷抱,嗓音嘶啞地低斥道:「你哪來那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辭退你之前先想辭職!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怎麽也無法掙脫他的禁锢,她只好從他的臂彎裏仰起頭來呼吸。
  「放開我!」她正色抗議,「你不能爲所欲爲,我不是你的奴隸。」
  「閉嘴!」他直直看進了她的眼底,真希望她的這對美眸,永遠就這樣只刻印著自己,「你如果再說廢話,我就吻你!」
  昴天的目光太焦灼、太露骨,曹曉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了。
  可是他的慾望卻因她的乖順,而再次升騰起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微啓的檀口,唾液隨即從口腔的四面八方湧出來,浸潤了舌頭,腹部也因此緊繃著……
  她茫然無措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爲什麽要這麽……凶狠地盯著自己,好像她就像是砧板上的一株青蔥,而他就要手起刀落將她切成兩段!
  在他淩厲的目光之下,過度緊張的她終於閉上小嘴,膽戰心驚地吞咽起了口水。
  「啪!」昴天彷佛清楚地聽到,腦中最後一絲理智斷裂的聲響。
  眸色轉爲深沈的黑,他慢慢放倒她並將她壓制在身下。
  曹曉牢牢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除了伸手抵擋在兩人之間,便再也出不了多一分力了。
  「不要!」她清楚地發音,極度的恐懼讓她暫時忘了膽怯。
  他扣住她的手腕,將其固定在她頭頂的上方,這樣他就能夠對她一覽無遺了。
  她嚇得瑟瑟發抖,屈辱地咬著唇瓣。
  昴天看她的眼神,灼熱得彷佛已經燒毀了她的衣服,直接落在了她的身體上,又彷佛衍生出了有形的雙手,一遍遍來回撫摸著她。
  「我想要你。」附在她耳邊,他歎息似輕柔地誘哄,「你喜歡我吧?所以成爲我的人吧!」
  「我……」曹曉全身上下感受到的全都是他,腦袋裏漸漸亂成了一團,而心頭像是有一頭小鹿正在拚命地亂撞。
  她就像醉了一般,眼神迷茫地望著他,又在他眼前,誘惑似的顫抖著兩瓣嬌豔欲滴的粉唇。
  他本能地湊上去攫取這份甜蜜,起初他只是在外圍輕舔慢吮,然而隨著她的呢喃入耳,他體內關押著的那頭名爲慾望的野獸,便一口氣衝出了牢籠。
  撬開她的貝齒,昴天的舌頭長驅直入,深深侵占著各個角落,盡情掠奪她如蜜一般的馨香甜味。
  曹曉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一時竟屏住了呼吸,就像是溺水的人,她把他當成了自己唯一的救贖,牢牢攀附著他,急切地等待著他來哺餵自己氧氣。
  他伸手揉上她憋紅了的小臉,並稍稍收斂攻勢,降低自己的侵略性,循循善誘她的小舌來主動抵死纏綿。
  慾望越來越深,一個吻顯然已經不能滿足他那顆躁動不已的心了。
  雙臂一提,昴天脫去上衣,脖子上的白金項鏈晃出一圈圈的白光……
  袒露在她眼前的是擁有六塊腹肌的精壯身材,這絕對是男人嫉妒死、女人愛慕死的那種完美身材,是造物主難得的極品。
  「啊!」曹曉卻很不給他面子地連聲驚叫起來,「啊啊啊!」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她,然後縱身一躍,猶如餓虎撲羊般將她罩在了身下。
  「怎麽,想逃?嘴角上明明還沾著我的口水,剛剛還拚命吮著我的舌頭……」
  「不要說了!」她搖頭晃腦地阻止道。
  不說就不說,他低下頭去尋她的唇。
  她已然沒了剛才的配合,極力地左閃右躲,讓他吻不到,更不可能過瘾。
  萬般無奈,昴天只好撐起身體,試著用目光脅迫她。
  「不要!」曹曉滿臉委屈地嗫嚅道。
  「爲什麽?」明明只要是女人,他勾勾手指沒有不飛撲過來的!狗尾草就是狗尾草,一點身爲人的自覺都沒有!
  「我不要沒有愛的結合,這麽做是對愛情和婚姻的雙重亵渎!」她噘著紅唇,義憤填膺地回答。
  「哼,那你是想要我……娶你嗎?」他臉上的神情驟然變得傲慢而輕佻,顯然是對她有慾無愛的表現。

時至今日,還沒有哪個女人敢要他負責,而他也沒有過要對誰負責、娶誰爲妻、與誰攜手終老其中任何一個想法。
  「我……」失落僅僅在曹曉臉上逗留了一秒鍾的時間,取而代之的是對她自己的冷冷嘲笑,「我怎麽配得上?我只是一個草系女仆,不過是一道掠過你眼前的風景,我不配……」
  昴天伸手揉散了她緊蹙的眉頭,也許是怕她有礙自己觀瞻吧?總之自己就是好像越來越看不得她難過。
  她別過臉去不再看他,怕自己再次被卷入到他那唯我獨尊的感情漩渦裏去。
  多情又濫情,他熱情地敞開懷抱,要的不是愛人,而是獵物!
  一旦他膩了、不想要了,恐怕就連一個回眸,他都難得再施舍!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她做不到,她甯可做一輩子的女仆,也不要做他一時的情人!
  「欸,真不想跟我做嗎?」見她像魂不附體的死魚一樣直挺挺地躺著,他也漸漸失去了「性」趣。
  「不想。」曹曉語氣裏不帶一點期盼地回道。
  昴天索然無味地撇了撇嘴,然後一個翻身坐到了一旁。
  她不想給,他還不屑要呢!有的是女人等著、盼著來取悅他!屏蔽此推廣內容
  「除了洗衣做飯,你還真是一無是處。」喉嚨裏的咕哝聲脫口而出,似不滿也似委屈。
  撿回衣服的時候,他卻還是良心不安地瞥了她的小臉一眼。
  然而,她還是繃著一張冰冷冷的臉,頭一次這麽徹底、持久地無視他這個萬人迷的存在!
  她躺著、他坐著,久久僵持地對峙著。
  望著曹曉倔強的神情,昴天竟挪不開自己貪戀的目光。
  從一開始,見到她的那一眼起,他的第六感就向自己發出了警告……這株草會是個麻煩,而且還是個大麻煩!
  如今,她確實攪亂了他的生活,長此以往……他甚至不敢保證,自己的心是不是也會跟著淪陷!
  長腿一伸,他也躺倒在了地板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恍如加菲貓附體,再也不想找女人做運動那檔事了,過剩的精力,竟然就在她對他的冷戰中消磨殆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曹曉調整好情緒,重新面對昴天,可是他已然熟睡得像個嬰兒,身體蜷曲成了一個C型。
  她本來還不想這麽快就原諒他方才的輕浮,還想對他再保持個哪怕一天也好的冷漠以對……
  可是,就在翻過身,目光落在他臉上的刹那,她的一切堅持都土崩瓦解了,就連心湖上結起的厚冰,也似逢了夏日的驕陽,「劈裏啪啦」的全部融化、碎裂了。
  唉,他看的准、說的對,她確實喜歡他呀!
  即使是一株草,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無論百般掙紮、千般不願,終究是無可奈何,愛,一旦生了根、發了芽,便難以摘除!
  兒時的童言稚語、歡鬧嬉戲;少時的朦胧感情、懵懂憧憬……總在不經意間躍出記憶的柵欄,提醒她對他全部的愛戀。
  正盤腿坐起時,忽然聽到昴天從唇縫裏逸出幾聲呓語,曹曉不禁傾下身去,輕輕撩起落在了他額上的柔軟發絲,將溫暖的目光灑在他清俊的臉上,側耳傾聽起來。
  「甜……好甜……」他反覆念著的只有這兩個詞而已,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柔和了他剛毅的臉部線條,顯得他多少有點俏皮可愛,恍如午間打著瞌睡的貓,舒逸而慵懶。
  要是他永遠都這麽溫順那該多好!她邊粲然地笑、邊癡心地想。
  但他終究還是那頭牙尖爪利的猛獸,而她終究還是深刻了解這一點的……
  等昴天醒來,曹曉便只能縮回殼裏,任他怎麽吼、嚷、刨、抓都不會出去。
  因爲,她知道,一旦真心被逮,此生、此心、此身便盡歸他所有,爲他生、爲他榮、爲他敗、爲他死,義無反顧!
  所以,她必須竭力自制,因爲再往前一步,就真的回不了頭!
  最後戀戀不舍地輕撫了他濃眉一下,她抖擻了精神,站起了身,整了整圍裙後,往廚房走去。
  甜的……他有時真的像個孩子,堂堂一個大財團總裁,竟然嗜甜如命,說出去恐怕連小學生都不信。
  她勾起嘴角,甜甜地笑了。
  今天晚上的主菜就決定是蘋果派了,點心是芒果布丁,宵夜則是香草松餅配草莓醬。
  睡夢中的昴天涎笑著,吞咽起了口水,不過,他垂涎的可不是任何一種甜品,而是她曹曉的那兩瓣瑩潤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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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30 00:01:54
  【第三章】

  昴天手上玩著平板電腦,眼睛卻不時瞄向廚房中忙碌著的那抹嬌小身影。
  突然一掌揮來,平板電腦脫手飛向了一旁的雙人沙發,在軟墊上彈跳了兩三下後,「啪」的一聲親吻了地板。
  仰起頭,五指插進發中,他不耐煩道:「媽,親媽,親愛的媽,你就不能把我當成是空氣,不要來管我嗎?」
  今天是親子日,樂萍一大早便拎著大包小包的藥材、食材來了這裏,那時曹曉正在努力喚醒周末賴床症發作中的昴天,然而母後大人一駕到,太子殿下即刻便由床上跳了起來,僅僅是因爲母老虎的一記錐心拳,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不孝子,我難得來看你一次,你就不能對我熱情點嗎?」樂萍走過去坐在沙發上,吊著眼尾看著他。
  「對你熱情又能怎樣?完全得不到回報。」他冷哼,做白工向來是他最不齒的。
  從他念大學起到畢業,他的肩膀就已扛起了昴家大業的半邊天,發展到今時今日,整個財團幾乎由他一手掌控,高層決策的大小事務都要他親力親爲,天天都是一邊防著被人暗算、一邊處心積慮地暗算別人,商場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遊戲規則其實挺符合他的心意,所以,短短五年內,昴氏重工集團就已經成爲了全亞洲最頂尖的機器制造商,上至太空梭、下至潛艇,幾乎沒有不涉足的。
  而他家老子、老娘呢?
  他們輕松自在,快樂得猶如小鳥,一個每天侍弄花草、一個每天投身公益事業,全然不顧他這個兒子每日心力交瘁,對他除了推卸責任就是不斷地批判,總之,就是除了丟給他包袱以外,啥好康都不會有!
  他算是徹頭徹尾、從裏到外看透了他們!
  「什麽?」樂萍氣得雙手插腰,昴天便不可避免地又迎來了一波批判浪潮,「你說的還是人話嗎?什麽叫完全得不到回報?是老娘賜予了你這條小命不是嗎?正因爲老娘給你這條小命,你現在才能在這裏跟我嗆聲,在這世上胡作非爲!回報,是你該給我的東西,不要搞錯了!」
  昴天嘴角一撇、冷哼一記,鄙夷之色顯而易見、不屑之意不言而喻。
  厚……真是快氣死她了!樂萍抄起茶幾上的雜志就向不孝子砸了過去。
  她這兒子就是太英俊、太聰明,也太目中無人了,要不是自家男人姓昴,「任我行」這個名字再適合他不過了!
  老媽的這點攻擊根本不夠看,昴天只是稍稍挪動了下肩膀就避開了,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文武雙全啊,像西洋劍、空手道什麽的,不但都是自學成才,而且僅有的幾次比賽也都獲得了前三名的好成績,要不是他爲人低調,參加奧運拿個獎牌可能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虎毒不食子啊,老、妖、婦。」他眯著的眼睛裏,流瀉出的只能是輕蔑。
  「你!你真是太大逆不道啦!」樂萍大叫大嚷,說實在的,她其實也不太具備爲人慈母的良好品質。
  「怎麽啦?」曹曉端著放滿茶點的托盤朝他們走了過來,雖然笑著,卻難掩惶恐和緊張。
  這母子倆已經鬥了一上午的嘴,不但不見和緩反而越演越烈,教她本來就不輕松的神經,更是繃緊得瀕臨斷裂,她要是能置身事外就好了,可惜,那兩個人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唉……
  「蘇姗,你來說,他是不是沒有良心?」一見曹曉放下東西,樂萍馬上抓住了她的手臂,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並將她的手握在自己兩掌之間,寵愛之情溢於言表,「蘇姗,如果我能有你這麽一個乖巧、懂事的好女兒就好啦!要不然,早晚要被這不知感恩的不孝子給氣死!」
  昴天瞳色轉深,一瞬不瞬地盯著曹曉誠惶誠恐的小臉,她的眼睛永遠那麽水潤,閃動著霧蒙蒙的光芒,光看她這副柔弱的模樣,他的胸口就像被點著了一把火,而且還是在雨中熱烈燃燒著的一把火,潮濕悶熱、心煩氣躁,幾乎教他透不過氣來。

她被他灼熱的目光逼視得心驚肉跳,他似乎總是有生不完的氣,即使現在看起來很安靜,但其實恐怕是恨不得將她壓倒在腳下,再朝她咆哮一頓吧!
  「昴……少爺……少爺他……」她的小嘴開開合合,不知該怎麽說,才能順了在座二位的心,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便不覺提高了嗓門脫口而出道:「少爺他不壞,不壞的。」
  臉一沈,昴天用瀕臨冰點的聲音道:「嘴笨就閉嘴,不壞?你以爲在形容機器啊!」
  曹曉唇瓣一咬,脖子一縮,頭一低,默默地看起了自己的膝蓋。
  樂萍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拍著曹曉的手安慰道:「真是委屈了你,也辛苦了你,可想而知,這一個月以來,你一定是受了他不少閑氣!」
  「我才是那個受害者!」他幾乎咬牙切齒地搶答了。
  「哼,那你說說,蘇姗哪裏不好了?」樂萍擡高眼睛看他,一副信他才有鬼的表情。
  「好不好她自己知道!」他是永遠不會承認理虧的,明知小女仆缺少反抗精神,他就肆意地欺負她,當然了,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被他欺負的,可以說,她是他獨一無二的欺負對象。
  曹曉怯怯地瞄了他一眼後應道:「我……都是爲了你好。」
  樂萍笑了,昴天大大地郁悶了,他喉嚨乾澀地低吼,「厚,你還變成我的救世主啦?你不會以爲自己是聖母馬利亞吧?狗尾草!」
  「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就很喜歡你……」屏蔽此推廣內容
  樂萍的話才講一半,就被昴天的吼聲蓋了過去,「老太婆你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哦!」
  「我……我有自知之明的。」曹曉擡起頭看著他,目光柔和而苦澀。
  她到底是有多無奈?喜歡他讓她很無力嗎?昴天蹙眉暗想,這棵草帶了刺,一不小心,他就被刺痛了心。
  「曉,蘇姗啊……」樂萍也蹙起了眉,心想這女孩什麽都好,就是太柔了,只怕是她覺得是爲了小天好,都願意隱忍著妥協退讓的吧……這可不是件好事啊,一旦出現了情敵之類的人物,或是小天一直這麽猶豫不決、口是心非下去,說不定這女孩非但爭都不爭,還要送上兩句祝福的話……不氣死她那臭脾氣的兒子才怪!
  「感情的事,不是明知不可爲就不爲,而是明知不可爲卻還要爲之的,都說情非得已,若真愛的深,是舍不得放手的。」
  樂萍語重心長的話語,一字一句地敲進兩人的心房,昴天仍然一臉不爽,但其中一半的矛頭似乎指向了他自己;曹曉則淡眉深鎖,始終糾結著要不要邁出那至關重要的一步……但是,或許她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吧……
  長久的沈默後是短暫的尴尬,見兩人還都跨不過最後那道關卡,樂萍只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拍了拍曹曉的手背後,她拿起面前的茶抿飲起來。
  「都涼啦,一起吃吧,難得蘇姗的手藝這麽好。」氣氛太凝重了就不是親子日了,還是愉快點好,只是眼前兒子的那張臭臉,短時間內恐怕是和緩不了的吧!
  曹曉連忙賢慧地端起茶杯奉到昴天面前,「這杯加了蜂蜜,是當季的桃子蜜。」
  溫婉軟語瞬間卸下了他厚重的「铠甲」,接過杯子,他大口喝起來,果然是香香甜甜的,但還是沒有她的那兩瓣桃唇來得可口。
  兩個女人開始交流起制作蔬菜餅乾的心得,誰都沒察覺到他心裏越漸熾熱的小小邪念。
  昴天耐心地等到晚餐結束,樂萍開車離去,才晃晃悠悠、慢慢吞吞地湊到小女仆身邊,單手摟住她的肩膀,與她一樣盤腿坐在了織錦地毯上,好像在大聲宣告他對她的占有,絕對的獨占。
  曹曉心裏一慌,手上的書滑落在地,不知所措的雙手慌忙絞在了一起。
  「知道我要找你麻煩,洗完了碗,怎麽不像平常一樣躲回自己房裏呢?這裏可不是你研究食譜的好地方啊。」他並未看著她說話,眼神一直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來回遊移,那只手漫不經心地曲張著,指甲上好像流淌著月白色的光,「這裏是原始森林,你就不怕被我一口吃掉嗎?」
  她雙肩微聳,像被觸動了的含羞草一樣,慢慢瑟縮起了身子,又僵硬得像根竹子,總之反應相當可愛又可憐,尤其是看在那位有心欺負她的壞男人眼裏。
  「不想發表一下獲獎感言嗎?」他不願看她,也是不敢看她,唯恐看了便會心急地想要一口吞下她。
  她看向他,惶惑地問道:「什,什……麽?」
  他應該不是在生氣吧?盡管他這一天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如果她欠了他什麽的話,她倒是願意還的,可關鍵是她並沒有欠他什麽不是嗎?那他對她的態度,怎麽總像是在討債一樣?還是說他們氣場不合,有她在身邊,他就不舒服?
  「你很得人心嗎?把我媽哄得恨不得讓我馬上娶了你。」昴天微笑道,眸子裏卻是冷色,「欸,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到底是怎麽收服她的?怎麽讓她舉雙手雙腳贊成,讓你一個小小女傭來高攀我這個大財主的?到底是你腦子進水了,還是她提早老年癡呆了?」
  母親對曹曉的锺愛是如此顯而易見,教他不得不懷疑她的人品和手段。
  雖然不太可能,但如果她真是看中了他的錢和地位,那麽之後他絕對會讓她「稱心如意」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很清楚,他很樂意給她車子、房子,以換取她來做他的情婦。
  僅僅是情婦,先不論他昴天這輩子會不會結婚,就算會,他的另一半也絕對不會是這種狡詐貪婪的女人!
  「我……」曹曉狠狠咬著下唇,倍受屈辱地瞪向他,「我沒有!我很清楚我們之間的差距,如果你始終不相信我,我……我明天就可以走,反正你的病也好了,我的任務也結束了,我確實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她話還沒說完,肩頭就已經被他抓疼,但她無所謂,再痛也沒有心痛。
  「好……」他將冷眸直直地望進她眼裏,怒沈著聲音負氣道:「好啊,幹嘛等到明天?有本事,現在就給我走人啊!我不稀罕!」
  不複一貫的柔弱,在與他對視三秒後,她毅然決然地推開他的手臂站了起來。
  離開之前,她不忘主仆之禮,朝他鞠了個躬,輕道一聲:「保重。」
  望著曹曉的背影,心中漾開點點刺痛,昴天怅然自問,爲什麽會這麽在意她?不過就是長得很對他的胃口、娴雅得很合他的心意、柔情似水得很討他的喜歡……
  這只是一時的迷戀而已。
  他真的很想就這樣敷衍自己,逃避現實,可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
  望著空蕩蕩的雙手,此時的他,甚至有了綁她在身邊一輩子的想法。
  可一想到她說走就走的「無情」模樣,他的心腸又不覺硬了起來。
  向來只有人伏在他的腳前,牢牢抓著他的褲管,苦苦乞求他的垂憐,她一個小小的女仆,自然不會是例外!
  單手一撐,昴天輕躍而起,姿態輕盈、優雅得猶如獵豹上樹,淡黃色的休閑襯衫裏,肌肉的線條比起那些大型貓科動物,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懶懶地將額前的碎發撥到腦後,他邁著從容的步伐去了客房。
  猛獸,永遠都是雍容華貴的,尤其在牠展開殺戮之前。
  曹曉正背對敞開著的房門整理最後幾件衣服,既然馬上要走,門也就沒必要關了。
  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一個皮箱都裝不太滿,隨著衣服一件件地納入,心裏不難過是不可能的,但意識仍是極清醒的,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結局,所以眼淚這種奢侈品,還是留到老了以後,回憶起這段往事時再消耗吧!
  伯母的好意終究是要錯過了,其實這樣也好,至少執念沒有生成,傷害還不是那麽的刻骨蝕心。
  即使如此,平心而論,若能多留一天,她絕不早走一天,待在他身邊已然成爲她最大的幸福!
  從今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她想,她應該會常常想起他吧……想他是不是還在賴床、想他有沒有按時吃三餐、想他會不會又亂丟雜志了、想他也許終於愛上了一個女子……
  「想什麽?」不知何時,昴天已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後,向前展出雙臂,然後相交抱鎖在她的胸前。
  她僵立在那裏,手裏捏著最後一件衣服,指節微微發白。
  「真的要走嗎?你是喜歡我的吧?」他溫柔地低語,似討好,實則卻是霸道,踩著她的弱點對她虎視眈眈。
  「是你叫我走的。」低下頭,曹曉盯著自己的手回道。

她到底該怎麽做,他才能滿意呢?難道非得讓她全部付出,他才會心滿意足?
  難怪人人都說,這世上最難能可貴的便是兩情相悅。
  單方面地交付真心……真的太糾結也太痛苦,教人不敢想像未來,因爲幾乎就沒有未來了,成爲他可有可無的影子,跟著他卻不被他注視、守著他卻不被他疼愛……
  「我說我要喝咖啡,你給我沏茶;我說我要吃零食,你給我煲參湯;我說我要去夜店放縱,你給我奪命連環Call……我說的、你做的不都是相反的嗎?」昴天故意將唇似貼非貼地在她臉頰上,用性感而悠揚的嗓音蠱惑道:「既然這次你這麽聽話,那麽……大家都說女人總會對奪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保有最深的溫情與眷戀,所以……如果我說,得到你的整個心之前,我不如先霸占了你的身體,想必,你也是同意的吧?」
  幾乎是他每說一句,他臂彎中緊摟著的她,就會不受控制地顫抖一下。
  她是害怕還是生氣,亦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放開我!」曹曉顫抖著聲音厲喝。
  終究還是生氣了,看來她也不是只會一味隱忍退讓的,那麽爲什麽剛才就不願意堅持一下,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呢?
  說到底還是不在乎他不是嗎?
  她在他心中的分量與日俱增,而她呢?
  「點到爲止的喜歡、點到爲止的愛,你這個女人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昴天盛怒之下語氣森冷,才說完,就扳過愣怔的曹曉,低頭吮咬住了她的唇,肆意蹂躏起來。屏蔽此推廣內容
  兩只小手捏成拳抵在他的胸前,可相對於他凶猛的攻勢,簡直就是無足輕重,她不得不幾乎仰面朝天,承受著他臉龐的無限壓近,眼裏早已霧氣氤氲,不想要他這麽對待自己,卻又實在抗拒不了。
  他的舌頭翻攪著她的,就算撞上牙齒、碰出血痕也不在乎。
  她含糊不清地抗議,婉轉傳入他耳中,卻成了人魚蠱惑的吟唱,他永遠逃不開她的「魔咒」。
  昴天像是要把她的舌頭都吞下去一樣,她的甜味他吃再多也不覺得膩,她的味道教他瘋狂,彷佛永遠都汲取不夠,最好是能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曹曉感到燥熱,他的手正沿著她的脖頸,就快滑入她的衣領,扯開上面的扣子,她喘息著,試圖從他嘴裏奪回氧氣,以使自己找到抗拒他的力氣。
  他的手已然撥開了她的肩帶,侵上她雪白水涼的胸脯,輕重緩急得宜地厮磨揉捏。
  腦中,熱帶風暴終於形成了毀天滅地的強烈台風,她腳步不穩地連連後退,直到背脊抵靠在牆上,才藉勢鼓足了力量和勇氣,伸手抓住梳妝台上的一把銀梳,用力朝他的頭上砸去。
  「嘶……」他略略撇過腦袋,在她耳鬓低吼,「你……也真夠狠的。」那只魔爪也收了回來,捂著破相的左額。
  灼熱的血液從昴天的眉角滑落,滴在曹曉的胸口,她像被燙到一樣身子震了震。
  「啪!」曹家祖傳的銀梳掉落在地上,梳背上裝飾的和田玉雕成的牡丹叢,亦碎成了三截。
  彷佛有凜冽的寒氣襲來將她喚醒,她放大的雙眸眨也不眨地瞪住了前方,他的傷口離得太近,反而看不真切,但鼻腔裏盡是血的味道。
  頸側不斷傳來被他溫熱的呼吸吹拂之後的搔癢感,似乎又給了她劇烈跳動的心髒打了興奮劑,頻率更爲狂野。
  昴天也不再護著傷口,手撐在牆上,然後將頭重重抵在了曹曉的肩膀上,繼而輕笑道:「這下你的罪可大條了,毀了我舉世無雙、遠勝潘安的臉,說,你要怎麽賠我?」
  這點小傷本來沒什麽,可加害者如果是她的話,他不善加利用、不好好敲詐勒索一番,那就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乃至賜予他這次良機的老天爺了。
  「我……我……對不起!」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舌頭,真心感到歉疚。
  「我……」他忽然擡起頭來與她對視,邪魅的眼睛裏閃著星子一樣的光,「我要你成爲我的人。」
  她必須仰視才能好好看著他,將手攀在他的肩上,羽睫向上擡起時,認真答覆道:「不行,因爲我對你的愛,還沒有到達不顧一切的地步;你也不是信任我、愛我,可以爲我不顧一切。」
  他快速地皺了一下眉,一張嘴便又是戲谑嘲諷的語氣,「那你是想當這個家的女主人羅?是不是我給了你名分,你就願意臣服於我?」
  「對,我是想要做你的妻,但是……」她黛眉深蹙,微惱道:「絕對不是以這種交易的形式、以我的肉體,來換得你妻子的名分!」
  「其她女人也許只想得到我的錢、地位以及年輕力壯的身體……」昴天盯著她,就像貓盯著老鼠,曹曉臉上任何一絲情緒,都不可能漏過他的審視眼光,「而你,卻是十足的貪婪,身與心、物質與精神,你居然都想占有。」
  無疑的,她是他有生以來遇到的唯一難題!
  只有這一次,他困惑了、遲疑了,不再勝券在握,無論哪個公式、模式、方式,都計算、測量、統計不出他和她的結局來。
  她想要的,他其實不是給不起,而是確實如她所說,他們都還下不了那樣的決心。
  不顧一切地去愛,意味著一旦失敗,余生便只剩悔、恨、苦楚!
  迎視著昴天銳利的目光,曹曉反而鼓起了最大的勇氣,爲自己的真心辯白道:「當我心甘情願把自己交給你時,除你之外,一切都不再重要,哪怕你不愛我、哪怕你不娶我、哪怕你一無所有!只因爲我愛你,我愛你,就好。」
  今天她走不了,今後便逃不脫,她已然有了覺悟,恐怕愛上他,這一愛便會是她的一生一世!
  「那我等著,等著你先爲我付出一切。」他笑了笑,冷傲中多少夾帶了些柔情。
  勾起嘴角,她回了個既苦又澀的笑給他。
  雖說能爲愛的人付出一切也是一種幸福,但是,這樣的幸福顯然也是不健全的,是缺了另一半的孤獨幸福。
  「包紮一下吧!」她將心思轉移到他的傷口上,不禁伸手觸上那道傷口,「痛不痛?血倒是不流了……」
  「這傷……」昴天抓下她的柔荑貼在自己臉上,柔聲道:「你得用一輩子來賠!」
  「這傷……」曹曉突然起了玩心,故意逆他的意,「兩天就能結痂,頂多半個月就能恢複如初。」
  他撇了撇嘴,不說話,卻兀自吻起了她的手心。
  她慌忙抽回了手,剛才那感覺就像觸電一樣,一直從掌心麻到了心尖!
  就在她低著頭,按捺心中悸動時,他又俯首親起了她的面頰與唇角,嚇得她立即推開他,跑出了門。
  也就隔了十秒鍾的時間,忽然聽到外頭傳來「砰」的一聲巨響,隨即,他一身輕松、一臉愉悅地倚靠在牆上。
  要是他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擺放在走廊與客廳銜接處,唯一一件裝飾品轟然落地的聲音。
  撞得好啊!他真想這麽誇她!
  看來,他奴役她,確屬天意!
  價值一千萬的古董花瓶,一個女仆至少得花上二十年才能還清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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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30 00:02:15
  【第四章】

  門鈴聲急促地響著,曹曉忙擦幹雙手,走出廚房往玄關跑去。
  她以爲是昴天又忘了帶鑰匙,可是拉開大門時,廊前卻不見人影,而耳邊的電鈴聲依舊不絕于耳。
  她這才意識到是來了陌生人,轉而往院門外望去,只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雙手趴在鐵門欄杆上,雙眼空洞無神地望著她這邊,而他右邊兩三步的距離,還立著一位二十出頭的清新俏佳人,正是她一臉不耐煩地一下又一下狠狠戳按著門鈴。
  曹曉微微愣了一下,盡管不能預知這兩位到訪的目的,但心中卻隱隱升起股不安來。
  當外面的女人看到她時,便朝她疾呼:「開門啊!都快被曬死啦!」
  與清新純淨的外表相反,那女人的言行舉止意外的輕佻粗俗,一邊大幅度地伸腿、擡胳膊,以檢查自己有無曬傷,一邊開合著大嘴,不停地咒罵天氣等等。
  曹曉忙伸手按下了院門的解鎖鍵,然後換上鞋子迎了出去。
  女人硬扯著小孩稚嫩的胳膊,一路拖拉著走過來。
  「你們是?」曹曉皺眉問道,細細打量著他們。
  女人的肌膚是呈現半透明的柔嫩白皙,底下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辨,可見她的年輕與天生麗質;再看那小男孩,五官上與那女人至少有七、八分相似,理了最最清爽的小平頭,墨色的眼眸內依然不見神采。

「這件事跟你一個下人說有什麽用!」女人拖著孩子,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僅僅不屑地瞟了她一眼,根本不把穿著藍衣、系著圍裙的她放在眼裏,「再曬下去的話都要變非洲難民了……」
  曹曉轉身跟上去,不安地將雙手絞在了一起。
  這兩人,要嘛是姊弟,要嘛是母子,而依照這女人這氣勢洶洶、頤指氣使的架勢來看,後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拿些飲料來,不要含糖的,會影響身材。」登堂入室之後,女人也只當進了自己家一樣隨便坐,順便使喚一下眼前這位裏外都透著柔弱氣息的小女仆。
  曹曉只好匆匆趕往廚房,她的心已經亂了,腦子裏更亂,打開冰箱拿取罐裝涼茶的時候,手抖得厲害。
  冰箱裏散發出的冷氣多少緩解了一些焦慮,她使勁搖晃了一下腦袋後,嚴正提醒自己,自己唯一該做的,就是做好身爲仆人的本分。
  無論這幾天昴天對她有多溫和可親,都不能改變他不屬于自己的事實!
  她無權左右他的身心自由,以前不能,以後也不可能……這是他反覆強調過,她該謹記在心的!
  「你這死小孩,幹嘛總擺出一副全家死光光的臭臉?真是觸黴頭!」客廳那頭傳來女人的咆哮,言詞間是女人對男孩不加掩飾的嫌棄厭惡,「倒了八輩子楣才會生下你,害我被整整冷落了三年,這一次,絕對不要再被你拖累了!不然我真的會殺人的!」
  曹曉連忙拿著東西走出去,那孩子顯然稱下上健康,不僅身體瘦小而且神情呆滯,真是可憐,有媽生卻沒人疼,
  她一走近,女人便將矛頭轉向了她,「太慢了,雖然說是傭人,也要用心做事啊!」屏蔽此推廣內容
  曹曉無話可說,只默默地將兩罐涼茶,分別放在了他們面前的茶幾上。
  女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後顧自喝起了茶,腦袋、眼睛卻不肯閑著,左右轉動巡視著室內各處。
  曹曉將注意力集中到男孩身上,他安靜得仿佛不存在一般,又如棄置許久的傀儡娃娃一樣毫無生氣,她體內的母性仿佛被激發出來,上前幫他把涼茶打開,並捧到他面前柔聲誘哄道:「口渴了吧?這個很好喝的哦!雖然有一點點苦,但有茉莉花的香味哦!」
  男孩無動于衷地繼續放空,一旁的女人倒是回過頭來,瞪著她,「做你該做的事,別在這邊礙事!」氣勢上來看,這女人俨然成了這家的主人。
  「這……這位是……」困惑地看向女人,她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
  這女人明明就來曆不明,她卻任由自己軟弱下去,甘居人下!
  「以後叫我……叫我彭小姐就好了。」彭慧猶豫且不甘地說道,想自稱少奶奶,可惜終究沒那個膽子,那個男人陰骛暴戾的一面,她並非不曾耳聞,「我們在這裏等昴少回來,你去忙你的吧!」
  「哦。」曹曉輕應一聲,腳步沈重而緩慢地轉身回了廚房。
  那孩子會是昴天的嗎?盡管他們並無相似之處,可是都說男孩長得像母親,何況孩子還小,所以……還是有可能的吧?
  她邊洗菜邊暗自勸慰自己,也許只是自己多心、多慮了。
  扭頭看了眼電子鍾,她被上面的時間嚇了一跳,花了整整一小時,居然才洗了一小把苋菜!
  不知不覺便生起了悶氣,一半針對軟弱無能的自己、一半針對花名在外的昴大少爺,遂痛快地切菜剁菜,不到半個小時就將胡蘿蔔、黑木耳、玉米、白菜、苋菜統統剁成了不到米粒大小的碎末狀,然後淋上橄榄油攪合拌勻,再從冰箱裏取出餃子皮,一個個入餡包好,今天晚上的大餐算是基本搞定。
  當下了鍋的餃子一個接一個浮上湯面時,昴天回來了,邁著傭懶的步伐,習慣性地先往廚房走去,卻在經過客廳時,被沙發後面蹦出的女人嚇了一大跳,「靠,什麽鬼東西?」
  他的臉色瞬間由和悅轉爲困擾,再轉爲憤怒,這是他的地盤,生人勿進懂不懂啊?
  就在彭慧踢到鐵板似的臉色難看時,又聽昴天對著廚房裏的小女仆吼了一聲,「這是你的誰?竟然敢隨便帶人來我家,以爲我這裏是旅遊勝地啊?」
  曹曉端著一大盤的素餃疾速步出廚房,只在與他擦身而過時冷淡地回了一句,「她是找昴少爺的。」
  言下之意仿佛是說,要吼,吼你自己好了!
  盤子既重又燙,放到餐桌上時,竟發出兩聲格外響亮的碰撞聲,害她心髒漏跳好幾拍,不過,好在盤子品質很好,並沒有碎裂的痕迹,她很快調整好情緒,將手收疊在腹前,畢恭畢敬、不聲不響地站著,跟餐廳內的服務生沒兩樣。
  昴天看也沒看彭慧一眼,從始至終,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正處于「叛逆期」中的小女仆。
  他湊到了她的身邊,如貓般動作優雅敏捷,她臉上的表情冷漠淡然,他對此十分的不滿意,大掌直接捧住她的半張小臉,硬將其扭轉過來面對著自己。
  「阿貓、阿狗說來找我,你都放他們進來嗎?無視我還是鄙視我?濫情又怎樣?我又沒結婚,多試吃幾次、多試穿幾遍不行嗎?」說完,他嘴角微微勾起,殘留著淡淡的不屑,不屑她在愛情上的潔癖。
  相對于白紙一張的曹曉,他昴天無疑已是一盆汙黑的染缸,但這又能說明什麽?他配不上她嗎?
  他怎麽可能配不上她,真是太可笑了……如果愛情真如她所說的那麽偉大,那麽她就該心胸寬大地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過去戰績斐然的獵豔史。
  「你現在該進行交流溝通的對象,不是我。」臉是直面著他,可眼睛卻始終低垂著,她怕自己會失控進而失態,最終忘了自己的身分。
  昴天很肯定曹曉在生氣,同時,他自己的胸口也堵著一口惡氣。
  「既然不爽,把人轟走不就好了嗎?現在就去,讓他們滾蛋!」他突然朝她吼道。
  牙關緊了又松,她猛然擡眼看他,看得他頭皮發麻,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陰冷、憎惡的目光逼視他。
  互相「仇視」片刻後,她朱唇輕啓,發出來的聲音既清且脆,卻又冰冷得凜寒入骨,「這是您的私事,我這個做下人的沒有代您處理的權限!」
  她清楚地界定了他跟她的位置,一高一低,隔著好長的距離。
  捏著她下巴的手緊了又松,他瞪著她,目光卻是熾熱的,「我要他們立即滾蛋,這就是我的意思,我與女人的關系向來都是銀貨兩訖、兩不相欠,糾纏我的下場就只有……」他突然扭頭瞟向尴尬杵立的彭慧,眸裏原本熊熊燃燒著的怒火,已然變得極度危險,「就只有死路一條,我最討厭貪得無厭的人。」
  在曹曉撥下他依然覆在自己臉上的手時,彭慧結巴著抛出了個炸彈,「小……小孩,昴……昴少,你的兒子,我……我生的,四年前生……生的,叫……叫昴茂。」
  下一刻,昴天仿佛從曹曉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與絕望,那是對他的心灰意冷,是盡管恨卻也不想再留戀……如果對他的感情是個障礙,那麽這時候她是想放下了,然後回去只屬于她的那方淨土。
  「不!」他長臂一展,一把將她擁緊在懷裏,就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中一樣用力,此刻,他的本能戰勝了一切理性思維,他的大腦只對他下達了唯一的一個指示,那就是絕對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能沒有她、絕對不能放任她離開自己。
  「你別想要離開,因爲你是我的。」他嘶啞地低吼,搖撼著她的心,抖落上面覆著的冰霜,「你不能走,因爲你愛我,就必須留在這裏陪著我,你留下,有一天,我就是你的。」
  有一天,他便是她的……可能嗎?
  明知苦海無涯,可回頭也早已不是岸,時光荏苒,心已駛遠,現在被圍困在了水中央,進退兩難。
  曹曉糾結痛苦地擰眉,搭在他腰上的十指漸漸收緊,隔著衣服掐紅了他的皮肉。
  這兩個人一看便知郎有情、妾有意,彭慧心生不甘,氣急敗壞地朝他們跑去,「你……你你一個傭人,竟然勾引自己的主人,實在太不要臉啦!」
  可沒幾步,彭惠就左腳絆了右腳,摔趴在了櫥櫃上,同時,櫃架上的一瓶葡萄酒傾倒並砸落在了地板上。
  緊擁的二人瞬間被拉回了現實中,可無論曹曉怎麽推拒,昴天還是不願放手,摟她在懷裏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這個時候更是如此,絕不允許一個小小醜角,來阻礙他們兩人親密關系的發展。

他不怒而威地掃視過去,冰冷的視線直瞪彭慧嚇到慘白的臉蛋,「滾!別讓我說第二遍!就算是我的種,也是你偷去的,更是你自己決定要生下來的,身爲一個人就必須爲自己的決定負責到底,否則就只配被人當成垃圾處理掉!」
  彭慧猛然顫抖起來,哪裏還敢再說一個字,眼看昴天的臉色越來越陰沈,她慌忙跌跌撞撞地跑回沙發前,抓過小孩子的胳膊,拖著他就往門口逃去。
  她早就跟表哥說過,這樣做行不通,昴少不是吃素的,表哥幹算萬算,就是少算了昴少那猛獸一般的個性。
  昴少是絕對不會爲了區區一個小孩,就讓自己當上昴家少奶奶的,因爲只要他願意,肯爲他生兒育女的女人裏,多得是高門大戶、富商巨賈家的千金大小姐。
  而她,不過是個中産階級出身的小小模特兒罷了,如此平凡的血統,哪裏入得了那位霸王的尊眼?
  他對自己的無視與不屑,從他進門後,一直想不起她是誰、叫什麽名字上就可見一斑了。
  而且,居然,還是當著他家傭人的面!那樣可怕、厲聲地叫她滾蛋!
  彭慧忽然止步,後面被她一路拉著走的小茂,腦袋一下就撞上了她的後腰,害她差點跌了個狗吃屎。
  她邊罵成串的髒話,邊暴力地將小茂拉到身前,然後把他當成是玩具娃娃一樣地東拉西扯,他瘦削的身體和大大的腦袋,便步調不一致地晃動起來,猶如狂風中的破布。
  小孩一言不發,眼神渙散,大人繼續施虐,直到馬路清潔工經過投以困惑探究的目光後,這出悲劇才適時收場。
  整理好有些淩亂的發型,彭慧看也不看像木頭一般癱靠在牆上的小茂,一把扣過他的眉頭,押扯著就去馬路上攔計程車。屏蔽此推廣內容
  她必須馬上回去,跟表哥重新計劃,如今的頭等大事,是該如何讓昴家認下昴茂這筆爛帳,至于那個礙眼的小女仆,自然是要等到秋後再算帳了!
  此時的昴天家裏,倒是沒有一團亂,他也知道,蘇管家不是那種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她擅長的……是打冷戰,晾著他、視他爲空氣,兀自沈默地收拾那滿地的紅酒漬,這……其實更讓他郁悶惱火,她就算爭辯幾句也行啊,可是,她就是頭也不擡、聲也不吭,盡心盡力地扮演著一個恪守本分的好管家、好仆人。
  他繞過餐桌朝她走去,拖著步子,鞋底摩擦著地板,發出一陣聲音。
  「別過來……小心被碎玻璃割傷。」鼻腔裏滿是揮發的酒精味,曹曉逼迫自己靜下心來,繼續賣力地擦起地板。
  這灘汙漬,越發地刺痛了昴天的眼,也許在她心裏,他亦是……汙垢。
  不過就是一筆在認識她之前惹下的風流債,扪心自問,認識她以後,他開過「葷」嗎?
  沒有吧?絕對沒有!
  「算了,都一樣,你們都一樣。」突然丟下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後,他轉身就走。
  她微微皺了下眉頭,千防萬防,結果指尖還是被碎玻璃割到了。
  滲出的淡淡血水……遠不及那潑灑的紅酒來得濃烈,一時之間,她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些。
  冷冷淡淡,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這天,也就是冷戰開始後的第七天……卻讓曹曉隱隱感到不安,腦袋裏就像注滿鉛水一樣昏沈,總覺得……有很重要的事情急待自己反覆思考,並深入探究,但腦海中滿載著記憶片段的輪船,卻始終擱淺在淺灘。
  牆上的時鍾已經敲過晚上十點,她再次放下書,望向窗外……
  寂靜的夜裏,車輪壓過馬路的摩擦聲都格外清晰,有時還夾雜著老舊引擎的轟鳴,它們總是由遠及近地駛來,又由近及遠地離開。
  聽久了,心跳的頻率似乎也跟上了這樣的節奏。
  突然,屋外「砰」的一聲響徹雲霄,屋內只見書本落地、人影一閃,曹曉就如同那離弦的箭一般向外衝去。
  跑車撞在了門柱上,車頭凹陷了大概三、四十公分,擋風玻璃裂成了蛛網狀……
  曹曉揪著領口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她瞪著潮紅的雙眼,屏息往車窗前湊過去。
  昴天醉得也許還不夠徹底,此刻的他正笑著朝窗外的她揮手,他趴在安全氣囊上的樣子顯得是那麽享受,仿佛不是出了車禍,而是在參加沙灘上的泳裝派對。
  「昴天!」隱忍的情緒似乎瞬間崩潰,她怒吼、她咆哮、她淚流不止,捂著嘴巴的指節僵硬得無法動彈,「昴天!你這個大混蛋!嗚嗚……真是太混蛋了……」
  都說要買好車,因爲好車夠安全,好好的門廊燈都被撞飛到了馬路對面,門柱外貼著的大理石也飛濺到了人行道,要不是在深夜,說不定會波及到哪個路人,那就更嚴重了。
  他沒事,他怎麽可能有事呢?
  抹去最後的幾滴淚,她怨忿地凝眸,他就是這樣自私,只顧自己不顧別人,凡事由著性子亂來,只要自己高興、只要自己開心、只要自己痛快了,根本不管別人會不會因此擔心受怕。
  「你給我下車!」打開車門,曹曉一改往日的柔弱,強勢且凶猛地揪著他的衣領,將人拖出了車外。
  昴天卻笑得開懷,純然無辜得仿佛退去了所有歲月痕迹,跟個嬰兒無異。
  他腿上無力,拉扯之下,踩著虛飄飄的步子,展臂撲縛住了她的脖頸,濕熱的呼吸呵出,擦著她沁涼的肌膚,她的心跳又開始變得不規律起來,方才中燒的怒火輕而易舉地就被澆熄了下去。
  她步履維艱地支撐著他,一心想著不要摔倒了才好,地上的碎磚石正閃著粼粼白光。
  昴天不安分地用自己的臉頰磨蹭曹曉的,含糊地埋怨道:「不是避我唯恐不及嗎?怎麽……不怕被我生吞活剝了嗎?還是……不得不應付……在你眼裏,我就是個廢物對不對?」
  「你醉了。」她略略撇開腦袋,扶著他進屋。
  深更半夜的,也很難叫修車廠,這殘局只能等明天再收拾了。
  昴天是醉了,可她那聲輕到不能再輕的歎息,還是被他聽到了,斂眉止步,他發起小孩脾氣來,「我醉了,可醉得還不夠徹底,如果能醉到不認識你就好了……」
  看著他隱忍委屈,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曹曉的心蓦地一顫再顫,既然相識不能相愛,那又何必相識?
  淚珠再次滑落眼角,卻被她快速地拂去。
  「走吧,洗個澡清醒一下,然後好好睡一覺,等……等明天我們談一談。」她朝著門口一直往裏走,對自己的手越來越重地扣著他的臂彎毫無知覺。
  他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後,歪倒在她身上,就這麽一路倚著她進了屋子。
  到客廳時,昴天突然推開她,轉身扶著沙發背獨自踉脍前行,獨留她僵直在原地,靜悄悄地等待著心口那股錐刺般的疼痛過去。
  「哈,大家都說我……哼,都說我風流濫情像野獸,可是哪次我沒說清楚,要錢老子有的是,其他免談!就算這樣,她們還不是蜂擁而上、趨之若骛……」他搖搖晃晃地上了樓,冷笑著冷言冷語,「我是個正常男人吧?在沒和誰確立戀愛關系之前,就不能開開葷嗎?哼,憑什麽你一來就向我要這、要那?你又付出了什麽?你愛我嗎?你都不敢來愛我,不是嗎?我又是你的誰呢……」
  在一記沈重的開門聲後,曹曉倚著牆角,體力透支地頹然滑落,水眸深處凝結著淡淡的怨愁。
  他心裏是有著怨恨的吧?
  自始至終,又有多少人,是愛他愛到可以願意不顧一切的呢?
  曹曉沒有,蘇姗也沒有,其他人應該也沒有!
  天生俊朗的體貌,加之天生優渥的家世,使昴天一出生便是高高在上,也使他不能輕易交付真心,畢竟橫亘在兩人之前的誘惑實在太多,多到他一時看不透對方的真心,到底愛他的什麽?金錢、身體……還是他的心?
  既然她都不敢承認愛他,那她又有什麽資格去吃他的陳年舊醋?
  她深深地呼吸,內疚的同時也感到心酸,爲什麽喜歡他,喜歡得如此壓抑痛苦?
  「砰!」樓上的門昴天只開不關,所以巨響再次清晰地傳進了曹曉的耳朵。
  匆匆往樓上趕時,她理所當然地以爲是昴天在亂發脾氣摔東西,可進到臥室裏才驚覺不對,摔東西哪有可能只摔一件的?如此想來,便再不敢多想地衝進了浴室。
  昴天果然四腳朝天地躺在了冰涼濕漉的磁磚地板上,曹曉進來時,他正兩眼深不可測地盯著天花板,看飛蟲鑽進頂燈燈罩,盤旋、盤旋然後緩緩墜落,它們的屍體幾乎散亂在玻璃罩的底端。

曹曉的一顆心已然卡在了嗓子眼,難上難下,低眼一瞥看見地上那人摔倒時撞傷的手腕,傷口流出的鮮血,經由地上的水漬暈染後仿佛成河,其視覺上的衝擊力真是要多驚心有多驚心。
  再也顧不得他全身寸縷不著,她忙俯身下去攙扶,總之權當他是在地中海曬日光浴了。
  「怎麽連洗個澡都能摔跤?你是智商退化到零了嗎?」分明是責怪,卻是濃濃心疼的味道。
  大手一揮,他死賴在地上,「不用你管,你以爲你是我的誰啊?老子不稀罕,不、稀、罕!」
  她冷著一張臉,硬是將他受傷的手臂抱在了懷裏,開始進行最基本的清理,他很快就停止了反抗,眼睛再也無法從她嚴肅認真的小臉上挪開,眼神裏逐漸亮起星光點點,一激動便情不自禁地狠狠摟住了她,困在懷裏,緊到窒息。
  「放開!」兩條手臂無一例外地被鎖在了胸前,無法動彈半分,她只能仰頭疾呼了。
  「不,我不放!」他突然低頭咬上她的眼角,很輕,並不會弄疼她,只是撩動了她的心弦。
  曹曉慌亂起來,面對如此脆弱的他,她能做的似乎唯有順從,此刻深怕她離去的他,恰如他們初遇時牢牢牽著她的手的他,一樣的純真,沒有傷害只有暖心的歡喜。
  「曹曉……」昴天一邊吻著她的唇,一邊緩緩吐露埋藏已久的心聲,絲毫沒有察覺到懷中人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身體有刹那的僵硬,他只顧摟著她,就像摟著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一樣,然後告訴她,他全部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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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穿幫了?昴天認出她了?屏蔽此推廣內容
  曹曉正心驚肉跳地不知如何應對時,昴天的唇已經滑落她的臉龐,安靜地棲息在了她的頸間,他的臉枕在她的肩頭,低沈磁性的嗓音毫無阻隔地直達她的心底,深深地攫住了她的神魂……
  「蘇姗,你知道嗎?我曾經有過一個未婚妻,她叫曹曉,我們只見過一次,但我就是怎麽樣也忘不了她,她是那樣的純真美好、溫婉可人,教我忍不住想要用我的一生去呵護珍惜……後來,她家移民去了澳洲,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想必……這些年來她早就把我忘了個一幹二淨!哼,她拒絕我的理由,跟那些只會一味指責我的人如出一轍,無非就是我花心、我濫情……其實,那個時候,只要她回來,跟我說一聲,她愛我,她要一個人獨占我的愛,我就會收心、就會安分、就會乖乖地待在她的身邊,永不背叛,永不離棄,因爲有她相伴,我的心再也不會寂寞、孤獨、無聊。」
  長久以來圍繞在他的身邊的人,不是向他要名就是索利,起初他還會分辨其中的真真假假,但很快的,擅于猜疑並爲其所累的他,便對他們全部失去了興趣,「信任」二字也就從此被塗抹在他的人生中了。
  再也不信任任何人的代價是什麽?
  是偶爾掏出心來看時,光鮮亮麗外表下始終占據著一方,連蜘蛛網都構不著一絲一縷的空蕩角落。
  他及時行樂,其實只是爲了填補內心的這份空虛,而這個誰能理解,誰又能來理解呢?
  昴天蓦然擡頭,感傷地望進她同樣感傷的眸子裏,苦澀地扯了扯嘴角,不禁自嘲,「這樣的話,從我這種人嘴裏吐出來,是不是更像是鬼話?」
  曹曉垂下腦袋,與他額頭相抵,輕輕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柔聲道:「我信,我信你。」
  「謝……謝。」他咯咯地笑了,心裏輕松不少,一瞬間似乎抖落了不少包袱。
  聽得出來他醉得不行,居然都會道謝了。
  曹曉倏地偏過臉去,一鼓作氣地親了他一口,就像小雀啄了他的唇瓣一口那樣輕盈,一時間心髒就像快炸開了一樣怦然作響,這恐怕是她有生以來,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因爲同樣荒蕪孤寂長久的心田,刹那間春光明媚,終于醞釀出足夠的勇氣來表露真情。
  一瞬間的怔愣過後,這個吻逐漸在心裏盛放出一簇簇煙火,照亮了眼眸,昴天慢慢偏過腦袋,將涼薄的唇瓣湊了過去,與她的膠著在了一起。
  他們幾乎同時閉上了雙眼,柔柔地沈浸在這一深深的吻裏。
  手臂像攀爬的藤,越纏越緊,雖然腦海裏,意識已經沸騰,升起一片暖意,教人辨不清方向,但是曹曉心裏明白,她愛昴天,從此以後,這愛將義無反顧。
  涼意漸漸退去,他戀戀不舍地放開她,卻又在下一秒突然雙臂一緊將她緊擁入懷,「小管家,小女仆,你來恨我吧,如果可以,我願意被你恨上一輩子,這輩子如果得不到你的愛,得到你的恨……也不錯。」
  他醉得不輕,可她不在意,從此以後,除了他,其余的都不重要了,昴天的胸口很暖,暖到教她昏昏欲睡,更想一輩子霸著這個位置不放。
  可他接下來的話語,卻直直地將她擊落雲端,使之墜入了北冰洋似的,凍結在了錐心刺骨的寒冷之中。
  「那女人去找了我爸媽,然後他們取了頭發去驗了DNA,結果證明那孩子……是我的……我爸勒令我在三天之內搬回去住,否則與我斷絕父子關系。」
  昴天用盡力氣地閉上眼睛,眼珠在眼皮的壓迫下如困獸般轉動著。
  他不敢面對,真的不敢面對曹曉接下來的反應,所以他盡可能地灌醉自己、麻痹自己,可是痛與恐懼還是戰勝了酒精、刺破了他所有可能的僞裝。
  哪怕是在經手上億元合作案的時候,都不曾皺過一次眉頭的昴天,此刻被曹曉環抱著,卻像個被救起的落水者一樣瑟瑟抖著身子。
  曹曉極力克制著自己隨時可能爆發的負面情緒。
  他們的愛情在猜忌中踟躊,在踟躊中蹉跎,在蹉跎中糾結成一團亂麻。
  她叮以直接棄他而去,現在,現在就走,一刻、一分、一秒都不再耽擱。
  可是,她不願意再逃避下去了,這輩子無論逃到哪裏,她的心終究是留在了這個男人身上。
  「昴……天,我愛你。」曹曉伸手攬下昴天的腦袋,半邊臉埋在他跳著脈搏的頸子上,晶瑩剔透的粉唇宛如清夜下盛放著的昙花,散著如夢似幻的氣息,「這輩子,我恐怕是逃不過了,也不想再掙紮了,愛你就是愛你,無論如何都克制不了不去愛你!從今往後,我無條件地愛你,全身心地愛你,直到你厭棄我或者你愛上別人,否則我不會離開,會像寄生植物一樣纏著你,以你的心爲食。」
  「真的?」昴天又驚、又喜、又懼,再次收緊雙臂,生怕她反悔。
  她若反悔,他也未必能松得了手吧?
  實在是一個人了太久,好不容易兩情相悅了,這次是絕不能再錯過了。
  從以前到現在,能夠讓他完全相信、完全袒露心迹的,就只有曹曉跟她蘇姗了,如今曹曉早已遠去,蘇姗,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失去的了,她將比他昴家的百年基業,甚至比他的生命都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倏地睜開眼睛,濃情似酒,「蘇姗,我是不會放你走的,這輩子都不會。」
  「這些話我會一輩子記住的。」她嘤咛。
  「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昴天低吼,下一秒,毫不留情地狠狠攫取了她的雙唇。
  幾番退縮後,曹曉終于將小舌纏上了他的,也迫不及待地吞咽下他的津 液,報以同樣的熱情。
  她不是不知道昴天的大手在自己身上肆意遊走、四處點火:她不是不知道這一沈淪,自己將會萬劫不複……她無法抗拒的不是命運,而是他!自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自己便已經爲他所有了。
  碰傷的手因爲動作過大而隱隱作痛,然而他已經顧不及、等不了了,哪怕神仙下凡來向他說教,讓他遠離這個純真的女孩,他也停不下來了。
  此刻,昴天就像一頭被馴服了的餓獸,渴切地親吻、吮吸、輕柔舔咬著曹曉渾身細嫩的肌膚,既舍不得不享用她,又舍不得傷了她,不覺身上竟密布了涔涔汗珠,全身上下也無一處不似火上烤著,這水深火熱的難耐,想來就連少年時也下曾體會過。
  這就是有愛跟無愛的區別嗎?
  他咬開她衣服的扣子,埋首在她胸前吸吮舔 弄,明顯可以感覺她的顫栗,他們現在正肌膚相貼,無比親密,她柔柔軟軟的身子正被擁在自己的懷裏,任由自己掠奪吞噬,這些感知無一不教他激動、興奮得忘了自己,意識裏只有她、只有她……
  曹曉眼裏似充盈著清晨淺藍色的山岚,明明純潔、無辜卻極具誘惑,每看她小臉一眼,昴天便覺得腹下灼熱感就越加強烈幾分。

他熱得有些無法忍受,更加狂猛地吻她,邊褪盡她的衣服與她厮磨,不曾想她微涼的肌膚不久也像火燒一般的燙,而他的則更燙,精實的肌肉展現出優美的線條,在汗水的潤澤之下,透著赤金色的光,就像剛鍛造出的神兵利器一樣。
  在他的熱烈下,她只好化成雲與霧,纏著他、繞著他、縛著他……不放過一絲空隙。
  昴天抱著她騰然起身,三兩步踏入了滿是霧氣的豪華按摩浴缸,此次,他要和她享盡魚水之歡才是,不是生理上過剩精力的發泄,而是兩副身體與靈魂的水乳交融。
  一遇上水,她纏著他脖子的藕臂便鎖得更緊了,本能的,她必須把對方賦予的窒息感發泄。
  他溫柔地拂去她臉上的濕發,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沈迷的、只容納了自己的杏瞳,再次緩緩地、緩緩地俯下身去,珍惜且滿滿地攫取她雙唇內芬芳馥郁的甘露。
  曹曉順勢滑入他的懷中,雙腿怯怯地圈上他的窄腰,自然而然地與他越來越親密無間。
  昴天滿足地勾起嘴角,使壞地攬緊她的腰肢,讓她更加清晰深切地感受自己的焦灼。
  初嘗禁果的曹曉大腦明顯不夠用了,能做的只有柔若無骨地癱在他的懷裏,受盡他的疼愛。
  淺淺的呻/吟聲一次次劃擦過他的耳際,激得他紅了眼,氣也越喘越粗,若非考慮到她是第一次,他早信馬由缰、縱橫馳騁了,哪裏需要忍得這麽辛苦。
  他呵出一口長氣,發燙的唇一路往下烙去,教她白嫩的頸脖開出一朵朵粉櫻來,舌尖忽然停留在她的蓓蕾上,一圈圈描畫,使之水潤挺立,更爲飽滿。
  在他不遺余力地愛撫下,她開始輕微地扭動起身體,無聲地向他宣告著她的不滿足。屏蔽此推廣內容
  昴天倏地仰頭甩了甩濕發,猶如困獸最後的掙紮,同時,扣在曹曉腰肢上的雙手也滑至臀瓣,然後向裏無限收攏。
  亢龍伏入聖地,灼熱的堅 挺刮擦著溫暖的柔嫩……
  出于本能,曹曉微微瑟縮,著實被他過于真切的欲/望嚇了一跳,羞恥心隨即被喚醒過來,漲紅著雙頰,只敢偷瞄昴天如黑曜石般的眼睛。
  他就像只狡猾的貓,遊刃有余地眯眼,並伸舌舔了舔泛著水光的唇,那模樣透著無與倫比的性感,周身都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她泫然欲泣地望著他,腰肢就像沾染了厚重露水的嫩草一般再次折服,嫩白的腿心忍不住顫抖,身上的水輕輕滴落,敲打著他的小腹。
  「呵……」貼著她的耳垂,昴天隱忍地笑道:「迄今爲止,你是唯一一個挑逗我成功的人,知道我心裏現在有多熱嗎?都快爆頂了!」
  說得她像個妖女,如果真的要比較,她哪有他會勾引人哪!他的情史何其輝煌,不知多少明星、名媛心甘情願地只求和他一夜情。
  見她眉頭陰影加重,他馬上將唇覆上去,「是有哪裏不滿意嗎?我……會盡全力滿足你……和我自己的。」
  瞹昧的語氣、貼合的身體、沸騰的血液……讓兩人吻得更加纏綿,吻得天昏地暗。
  水波蕩漾裏,他終于舉起寶劍刺入了她的花心。
  ……
  「姗,愛你,好愛你啊……」極樂衝頂時,他鎖緊了她在懷裏摩挲愛撫、親吻癡纏。
  高潮的余韻裏,她軟軟綿綿地癱在他的懷裏,只知傻傻地微笑,隨即便昏昏睡去。
  她以爲自己作了一場夢,如此的完美無瑕。
  男人的胃口卻沒這麽容易填飽,一番撫慰後,昴天抱著睡美人,將陣地轉移到了臥室大床上。
  輕若柔羽的錦被裏,身體的溫度再次變得燙人,呵出的氣如煙似霧,前仆後繼地灑向對方的臉上,昴天彎著眉眼,癡迷地盯著曹曉水嫩剔透的瑩瑩玉肌,她如此誘人,讓他只想一口將她吞下。
  睡夢中的麗人酷熱難當,從他身下扭出小半個身子,一瞬間繃斷了他最後幾根堪稱理智的神經,舔了舔唇、潤了潤喉,他便如狼似虎地享用起來。
  接下來的半上夜晚,曹曉一直徘徊在似醒非醒、似夢非夢之中,剛想沈睡就被昴天吻醒過來,剛要清醒卻又被他衝撞得像散了骨架一般癱軟如春泥……她只能由著他帶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攀上快感的高峰,深深沈淪不可自拔。
  晨光熹微,透過簾縫,催動了曹曉內心裏身爲女仆的那個生理時鍾。
  她掀起羽睫對上昴天熟睡的臉,耳朵突然就此失聰,全世界都安靜下來了,盡管她很想去輕撫這位王子俊雅的側臉,可她卻不敢,她怕這個夢一觸即碎,迎接自己的很可能是極其殘酷的言語傷害。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純潔、無辜、可愛的小貓,斂去了一身的戾氣野性,但猛獸終究還是猛獸,更何況還是以隨心所欲著稱的貓科類猛獸,他習慣的是控制,而不是被控制;是得到愛,而不是付出愛……他,只有在掌握了主控權、主導權之後,才會感到安全自在,然後收起他的利爪尖牙,這時候他才會是無害的、溫柔的。
  所以,她不能打擾他的好夢,不能教他心生自己想要逼迫他負責任的懷疑。
  曹曉縮起身子,慢慢閉上眼睛,是自己甘心情願地在昴天酒醉時,獻出了自己的全部,他醉了,但自己卻是清醒的,當時她已經覺悟了,這就是不求回報。
  再次看向他時,她紅著臉笑了,她愛他,這就夠了。
  愛情本來就是不理智的,無關對錯,僅關心情,覺得快樂幸福,那就去愛吧!
  也許是昨夜身心都太滿足了,昴天這一覺睡得既沈又久,等他心滿意足地伸展著胳膊,想撈身邊的人時,才發現身旁的被窩已經涼透了。
  他倏地睜眼,瞳仁簡直都快掉出了眼眶,下一秒卻掌心抵著腦袋痛呼,「嘶!」
  全都是酒精惹出的禍,這便是宿醉之後的後果,頭痛到快要裂開一樣!惱火之余揉亂了自己的發,他竟有絲懷疑,昨晚是不是自己作的一場春夢?
  明明鼻尖尚纏留著她身上的馨甜味!
  「砰!砰砰……」她睡過的枕頭被他揮擲向空中,落下的過程中撞倒了櫃上的裝飾。
  他是醉了,但他還不至于醉到亂抱人上床的地步,更沒有醉到遺忘了她蘇姗的地步。
  昴天憤然起身,隨便穿了條牛仔褲後,便倚在窗前探看起來,那抹小小的身影果然就在院門前忙碌著,一遍遍擦拭著昨晚車禍的痕迹,那輛破車顯然也已經被她叫來的人處理掉了。
  是啊,她處理起這些壞掉的東西來,總是很有一手哪!
  昨晚的對話他多少還是有些印象的,「哈!哈哈……」他不禁失聲大笑起來,音質卻與冰冷的神色一般無二。
  昨晚,她是在同情可憐他嗎?還是想拯救他?
  昨晚……原來不過是她對他的一個施舍啊。
  「你還真的把自己當成聖母了啊。」昴天雙手抱在胸前,眼睛依舊眨也不眨地盯著曹曉,他不再氣憤難平,窗前頤長的身體線條,也恢複了往常的松弛柔韌,這一刻他又變回了沈迷于貓捉老鼠遊戲中的那頭猛獸,「治愈系女仆,我倒要看看你忍耐的極限究竟在哪裏,無論如何,我會讓你愛我的,並且是瘋狂地愛我、渴求我,我們走著瞧。」
  曹曉絲毫不知道他的打算,她確實是低估了貓科男小心眼的程度,他很危險,被挫頓了自尊心的他,更是極度危險!
  半小時後,昴天拖著行李箱,雲淡風輕地站在了曹曉面前,懶懶地命令道:「聽好了,我只給你十五分鍾的時間,去收拾行李,我們馬上要回昴家老宅了,所以動作快點,我的車跟我一樣不習慣等人的。」
  「好……好的。」她艱難地發音,無論咽下多少口唾沫,也潤滑不了幹澀的喉嚨。
  乍見他的那一刻,她便把頭低下了,全然是出自本能的害怕,然而事態也果然如她預料的那樣發展了,他徹頭徹尾地忘記了昨晚的一切,有了這一個認知,她連脖子根都漲紅了,昨晚的熱情癡愛僅僅是她自己的事情,一切與他無關。
  看著她快步返回屋內,昴天不禁將一口白牙咬得都快碎掉了,自始自終,這棵草給他正視的不是頭頂就是後腦杓啊!
  不過氣歸氣,神經敏銳的他,還是留意到了她微顫的身軀和漲紅的脖頸,這是否說明她有在失望,亦有在生氣?
  那爲何她不來纏他、叫他娶了她?她明明已經有正當理由了不是嗎?
  昴天越想越覺得不解,甚至開始懷疑這是曹曉布的局,先欲擒故縱吊他胃口,然後請君入甕,困他在婚姻裏面任她予取予求!

「哼!」他冷嗤,松了牙關,眉梢、眼尾都不自覺地上揚起來,「狗尾草,不管你玩的是哪種遊戲,大爺我都一定奉陪到底。」
  這時候,他似乎忘記了,自己對待那些貪婪情人們一貫的冷酷和決絕,已然把曹曉區別開來,既下意識地認可了她是能夠來糾纏自己的,又主動回避掉了之前對付那些人時,那種直接而殘酷的打擊與踐踏。
  屋裏,曹曉已經收拾好行李,但紛亂的心緒卻是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拎著大包包,她茫然四顧,就像個迷路的孩子,雖然無助,但仍是不願也不敢隨便拉住一個陌生人問路。
  離開這裏,就不再只有她和昴天兩個人了;離開這裏,便是入了海,也不知會不會有哪股洪流來將他們衝散?
  甩掉多余的想法,她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
  就如昨晚的誓言所說:這輩子,我恐怕是逃不過了,也不想再掙紮了,愛你就是愛你,無論如何都克制不了不去愛你!從今往後,我無條件地愛你,全身心地愛你,直到你厭棄我或者你愛上別人,否則我不會離開,會像寄生植物一樣纏著你,以你的心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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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在回到昴家老宅後不到一個小時,昴天便已經在與父親昴東祥的口水戰中,占據了絕對的上風,並緊鑼密鼓地開始在權利範圍內,爲自己劃定並清掃勢力範圍。
  「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他冰冷的眸子,不屑地瞥向彭慧所站立著的方寸之地,「該死的臭老鼠,聞著香油味就妄想登堂入室了,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彭慧嚇得六神無主,原本以爲得了昴爸爸的庇護,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哪裏會想到昴天連他親爸爸也照樣不放在眼裏,一回來就喝令自己帶著小孩卷鋪蓋走人,老頭抗爭到現在,以死相逼都使出來了,卻還是只勉強留下了孩子。屏蔽此推廣內容
  「怎麽還站著不動?是要我請專人來處理掉你嗎?」昴天吐字沈緩而清晰,透著一股不容違抗的威懾力,他有限的耐心基本上已經消耗殆盡,這女人要再不識相,那就只有請道上的朋友來給她一了百了了,送她去越南還是馬來西亞,甚至非洲都行,只要別再在他眼前像只蒼蠅一樣到處亂飛就行。
  小孩顯然是被他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壞了,不由自主地往安全地帶躲了過去,那便是純良無害的曹曉身後。
  「哈!」昴天對此竟有些自暴自棄的憤怒來,「這小子果然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怒瞪著那個該稱爲自己兒子的人,沒有一點的憐愛之情。
  愛孫心切的昴東祥,心知肚明地連忙攬過昴茂,護在了自己臂彎裏,「小茂是我親孫子,我在、他在!」
  「切!」昴天不屑一顧道:「禍害遺千年,沒事別讓我看到,見一次扔一次。」
  他邊說,邊走過去,一把扣住曹曉細嫩的手腕,宣示對她的絕對占有,心裏又氣自己太過張揚地吃醋、氣自己太過明顯地小心眼,可是氣歸氣,教他袖手旁觀她被其他男人喜歡上、依賴上,那就是絕對不行。
  「小雅,帶蘇小姐去她的房間,然後幫少爺整理下行李。」樂萍恰到好處地擋在了他們與彭慧之間,隔絕了彭慧怨毒的眼神,也阻止了昴天踹人的衝動。
  小女仆趕緊比著手勢請二位少主人上樓,她來昴家做事少說也有五年了,昴大少爺的脾氣就是一點就炸的火藥桶,就算借她一百顆龍膽,她也不敢像那位嬌蠻的彭小姐那麽不識擡舉。
  曹曉謹小慎微地跟著,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變成昴天發脾氣的對象,心裏還有著苦楚,但看到那位彭小姐的遭遇後,她倒是真慶幸自己沒有讓他負責,否則這下子被貶爲垃圾、掃地出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了。
  到了二樓樓梯口,小雅正欲轉身替曹曉指明房間時,昴天先一步開了口,「她住我隔壁,上三樓。」依舊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是的,少爺。」小雅機靈地一口應下,「那您們先上樓去,我拿了蘇小姐的行李,再上去幫您們整理。」說話間,她嬌小的身影就已經沒入了走廊的陰影裏。
  「看什麽看?走了。」昴天提起曹曉的手,一直拉到胸口處才罷休,幾乎要拖著她往三樓自己的地盤走去。
  「少……少爺,這樣會讓別人誤會的。」她畢竟臉皮薄,不願日後別人對自己指指點點。
  「沒人敢。」昴天只是一記冷笑,她便已經明白了,在這個家裏,他同樣是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混世大魔王。
  甫上三樓便是視野開闊的大廳,南北牆上一字排開八扇英倫田園風格的圓頂大窗,淺紫色的綢布窗簾外還籠著淡金色的薄紗,微風襲來,似乎帶起了一陣陣玫瑰花的香味。
  曹曉正醉心于這種甯靜中時,昴天卻再次蠻橫地拉著她往東走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他自己的臥室前,然後不由分說地將她往門裏推了進去。
  她正困惑時,卻聽他說:「還不趕快去給我放洗澡水,該盡盡你身爲管家兼看護,還有女仆的義務了。」
  他傭懶地伸展著筋骨,走到沙發前往裏一窩,呼呼哈哈地打起了呵欠。
  見他這樣,她非但不氣,反而想笑,這人還真是和貓一樣。
  知道曹曉在昴天房裏,小雅不敢進去打擾,識趣地將行李放在隔壁房間的門口後就走了。
  在做好昴天吩咐的事情後,曹曉出來找人,卻只看到了行李,短暫的怔愣後,紅霞如煙似水地漫蓋了她的整張小臉,還是讓別人誤會了!
  「唉……」她以微不可聞的音量歎息,這段感情不知何時才能修成正果?
  「啊!」突然一只胳膊伸到她的頸下,是昴天從身後暧昧地攬著她,鼻腔裏都是他的麝香味,她怯怯問:「怎麽了嗎?」
  「你會逃走嗎?」瞥了一眼那個老舊的名牌行李包,他腦子一熱道:「仔細想想,你穿的、用的、愛吃的都是名牌哪,你到底藏著什麽心思?是想釣金龜婿,還是仇家派來的?蘇姗,我有時候還真看不懂你哪!」
  前有貪婪的彭慧,後有護犢的昴東祥,她如果真是來攀龍附鳳的話,自己應該也知道勝算不大吧!
  昴天太了解那些有所圖謀者的心思有多缜密,他們是絕不會做白工的,如果蘇姗真是其中之一的話,她這時候要嘛逃走,將損失減到最小;要嘛繼續裝可憐下去,賭自己到底會不會心軟……無論哪種都不是他想經曆的,光想像一下,他都有想親手掐死她的衝動了。
  曹曉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以使自己的後背稍稍離開他的胸膛,他裸著上身,她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她只是害怕,害怕他胳膊上、胸膛上清晰而強烈的脈動,就像是伴著狂風雷電而來的暴雨,砸得她胸口悶熱隱痛、呼吸困難幾欲窒息。
  「怎麽不說話,平時不是挺會教訓人的嗎?」他低頭將唇湊到她的耳朵上,聲音便似放大了好幾十倍一樣,不斷衝擊著她的耳膜,擾得她越加心神不甯。
  她慌裏慌張地嗫嚅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他小啄了她臉頰一口,貼上她微涼肌膚的那一刻,明顯感覺到了她的顫抖,她怕的是被自己揭穿,還是被自己始亂終棄?
  「我不想怎樣。」曹曉咬了咬唇,唇瓣紅得像血,「我只想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往前邁出一步後,她又被他拉了回去,這次她的後背完完全全地被納入他的懷裏,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揉進他的身體裏。
  「什麽是你該做的?」昴天不依不饒。
  她愣住,是啊,什麽是她該做的?
  沈默良久,在他灼熱的懷抱之中正面涼意漸升,她一咬牙終于松了口,「喜歡你、對你好,就這些。」
  這回換他被震住了,這一刻,他信她所說的,也想要愛她,好好愛她,把最好的都給她!
  曹曉卻在下一秒鍾裏掙脫了他的禁锢,倉皇地逃往自己的房間。
  昴天不由自主地追過去,用身體卡住即將關上的門,「你怎麽能這樣對我?在將我說動心了以後!」
  他憤怒了,什麽疼惜的念頭一股腦地都飛光了,只剩下想狠狠調教她的心。
  門後,她也像高度警戒的貓一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休息吧,你累了,你不是說要洗澡嗎?放好的洗澡水都要涼了。」
  「開門,這樣很痛知不知道!」他眯眼,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的樣子,「澡要洗,你也要讓我抱著睡。」
  她的臉頓時比煮熟的蝦子還要紅,他們昨天晚上不就是這樣度過的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出去,我要休息了。」曹曉轉動眼珠,找到拒絕的理由,「爲了您的健康,午睡時間不宜過久。」
  她的姿勢更方便施力,所以盡管他使勁想推開門,終究還是徒勞。
  「我說我要抱著你睡!」昴天鼻子都朝天噴氣了。
  「不行。」盡管她爲他的這句話感到了得意滿滿,但斟酌再三還是選擇了違逆,「老爺、夫人,還有……小少爺,都在。」
  她可以因爲愛他而毫無保留地付出,可在道德上她始終覺得不應該。
  「去你媽的小少爺!」昴天爆粗口,極力伸長胳膊想去抓她,卻被她閃躲過去。
  曹曉也發了狠,「不准說髒話,更不准罵人家的媽!」拉開弓步,卯足力氣地頂著門,拚命要把他拒于門外。
  「嘶……」他急吸了兩口氣,不惜側身撞去,胸口和胳膊很快被門板撞出幾條紅痕來。
  眼看就快失守,她急得額上都泌出了汗,汗又濕了頭發,黏黏地貼著太陽xue。
  眼睛都瞪酸了,真是有點受夠了他的胡鬧!
  「不孝子,你這又是在唱哪出?」樂萍突然出現在走廊那頭,一手提著葡式蛋塔的盒子,那是曹曉愛吃的點心,不管老伴怎麽想、怎麽做,都與她無關,她認定的好媳婦一直以來,就只有曹曉一個人。屏蔽此推廣內容
  「哼!」昴天鄙夷地瞥了房間裏面的人一眼,「兩個巴著老頭,一個巴著老太婆,你們的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很好。」他當然看出了母親對蘇姗的特殊照顧,要是沒有她的存在,現在老太婆應該是跟老頭一國的才對。
  曹曉想爭辯幾句,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沈默,她大概知道,他無非是想激自己說出對他的迷戀與熱愛,說她沒有他不行……她也大概猜到,一旦她這樣說了,他會毫不保留地將她徹底占有。
  她當然高興他這樣做,因爲她愛他,她本該屬于他。
  可是,隨著衆人關系的複雜化,他們的愛情橫生枝節,早已不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了,即使他不愛彭慧、她可以忽略彭慧,但昴茂真實存在,他是昴家血脈的延續,其中有著割不斷的親情,也許遲早有一天,爲了維系這份親情,昴天會選擇彭慧而舍棄自己。
  她現在心裏很亂、很痛。
  但是,有一點是她必須謹記的,她尊重他的選擇,也尊重昴家的選擇。
  「我記得我兒子不是學小醜表演的吧,還不快給我住手,還沒被人笑話夠嗎?」樂萍揪著他的皮帶往外拖人。
  十指還扣在門框上,昴天心有不甘地瞪著曹曉,就跟一個鬧了半天,也無法得到想要的玩具的小孩一樣。
  「少爺還是快點回屋去吧,別感冒了。」她神情有點木然地提醒道。
  她是真的有點累了,可以的話,真想倒頭就睡,什麽都不去想最好。
  「回去吧!」樂萍看他簡直像是黏在那裏,索性便伸手去揪他的頭發,自己的這個兒子根本和野獸無異,對付他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以暴制暴,而這恰恰是曹曉最不擅長的,這也是樂萍最擔心的一點,生怕兒子別扭過了頭、欺負人家過了頭,人家一旦受夠了,便從此一去不回頭。
  「煩死了!」他終于放棄,大手往後一揮,直接掃開了樂萍的手,然後三兩撮被揪斷的發絲也同時飄落了下去。
  他轉身就走,只留下一個憤怒不耐的背影給她們。
  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皆用心疼的眼神看著,只是後者的眼裏和心裏,又都多了一份無奈的落寞。
  樂萍慢慢轉過身來,對上曹曉略顯蒼白的臉、灰蒙蒙的眼,兩人不約而同地牽強扯出笑容,其中有多心酸不言而喻。
  曹曉恭順地將人請進屋裏坐下,然而心思顯然極亂,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倒水端茶,而是呆呆地伫立一旁,失了魂魄一樣。
  「來一起坐吧,曉曉。」樂萍拉她到身旁,親熱地拍著她的手。
  「不……不了,夫人。」她眉頭微微蹙起,有些害怕,害怕對方要求自己離開,從昴天的世界裏退出去,這將是她不可承受的痛,余生可能都會耗盡在這份疼痛裏!
  樂萍一把將她拽下拉至身邊,情真意切道:「曉曉,我不是什麽夫人,我是你的昴伯母啊!我們不應該這麽見外,不論你心裏樂意不樂意,反正我一直是把你當我媳婦看待的。」
  心神一晃再晃,曹曉看著樂萍,「我也想一直待在他的身邊,相伴到老,但是,我也不想傷害彭小姐、昴茂和昴伯父,以傷害別人爲前提而得到的幸福,不是真正的幸福。」眼底有化不開的愁緒。
  「你就是太忠厚老實了。」樂萍歎氣,想想自己兒子那蠻橫暴戾的性格,再跟眼前這個女孩一比,那可真是天差地別啊!
  「你以爲以昴天那陰晴不定、冷狠絕的乖張個性,能夠接受得了那壓根不在他計劃範圍之內的女人和孩子嗎?你們都太天真了,我的兒子我知道,他不會,絕對不會,那些人不但無法成爲他的至親、至愛,反而會被他界定成需要被鏟除幹淨的敵人,現在是還沒惹毛他,一旦到達他忍耐的極限,誰都攔不住他那逆他者亡的暴脾氣。」
  樂萍都這把年紀了,自然不可能還以單純的眼光去看世界,兒子這些年來在商場上所向披靡、一時風光無二的背後,絕不會是因爲他善良老實、好欺負,他翻起臉來是不近人情的,雖然不至于取人性命或殃及親友,但是也從未看他給過敵人翻身的機會。
  他會徹底地剝奪掉對方所有的希望,毫不拖泥帶水,就像貓給老鼠的最後那一爪子。
  曹曉苦笑,「昴天他沒那麽壞,他只是需要別人更多的真心付出,等他到了三、四十歲的年紀,我相信他也會以家庭、親情爲重的。」
  「那是只對你,他要的是你跟他真心相愛,只有你當了他的妻子,你說的那種夫妻恩愛、父慈子孝才會成真。」樂萍以一個母親,也是旁觀者的身分開解道:「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小天的心思,我不信你不知道,曉曉啊,小天離開了你,這輩子都不會幸福,因爲他的愛情已經給了你,覆水難收,你要相信伯母,也要相信小天,一定會妥善處理好彭慧跟昴茂的事情,而不是以錯補錯,後悔一生,到最後大家都痛苦不已。」
  「我……我會等……」經樂萍一說,曹曉亂糟糟的心情多少被安撫了一些,「等昴天他自己作出明確的選擇和決定。」
  其實,她的心沒有變過,她不會主動退出,除非昴天先不要她。
  只有被他討厭、抛棄,她的心才會允許她的腳邁向不同道路。
  輕撫她柔順且被嚴謹盤梳起來的頭發,樂萍了然且欣慰地笑了,也許,對付自家兒子最行之有效的法子並不是以暴制暴,而是曉曉的一個眼神、一句話,一顆真心、一份愛!
  之後的一個月裏,彭慧確實不再出現在昴家老宅裏,她當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對抗昴天,偶爾以想孩子爲由,跑來向二老獻殷勤,也是專挑昴天不在家的時候,而在那麽一點點的時間裏,她就算有心想找曹曉的麻煩,也無法施展那些栽贓嫁禍的本領。
  所以,這段時間內,在各方面都相安無事的情況下,昴家上下也算太平。
  只是,總有那麽一個人,過得不是那麽的舒服自在,一得到空間,便像只吃不到魚的貓一樣,滿宅子亂轉。
  上午十點,正是太陽准備熱烈燃燒的時候。
  曹曉剛走出洗衣房沒幾步就忽然眼前一黑,隨即整個人被一雙堅實的臂膀拐帶進了牆角。
  「少爺,您……」她不解,爲何他抓住了自己,眼睛卻又遲遲不看向自己,而是有意無意地看著旁邊矮櫃上的那盆香水百合配文竹,「有什麽吩咐嗎?」
  「你是不是在躲我?」昴天仰起頭,皮笑肉不笑著,手撥著她鬓角的碎發。
  「嗯。」她爽快承認,唇緊抿著。
  他更加不痛快了,視線的焦點終于氣勢洶洶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老太婆教你的對不對?」自從搬回來後,她就被調離了自己身邊,改去服侍樂萍,這教他很不爽,卻也拉不下臉來求老媽收回成命。
  「沒……夫人待我很好。」曹曉笑得很好看,眉眼彎彎的,就像水中明月。
  「我對你就不好嗎?」昴天問得咬牙切齒,心煩意亂,手便下了狠勁,揪著她的頭發迫使她揚起臉來挨近自己。
  忍著疼,她還是一個勁地朝他笑。
  有多久沒這樣仔細看著他了?又有多久沒這樣靠近過他了?
  她本想好好克制,可直到剛才她才發現,自己從來就不曾從他的捕獲中逃脫,心一直被緊緊握在他的手心裏。

「瘋了,你瘋了,我也瘋了。」他眼睛瞪得連眼角的線條都圓了起來,眼白上密布的殷紅血絲顯而易見。
  曹曉嘴角揚起的弧度沒了,轉而愁容以對。
  昴天也皺起了眉,心裏釀著的深愛起了波瀾,慢慢奔騰起來,衝起萬丈高的水龍卷。
  「回來我身邊。」他聲音沙啞,就跟久困沙漠中的遇難者發出的呼救聲一樣粗啞,「我想你了,想要你寸步不離、想要你時時刻刻都待在我的懷裏,想得我都快痛恨死這麽沒志氣的自己了。」
  她其實也不是很明白,當初樂萍爲什麽不再讓自己照顧他,而她也只是想藉這段時間,來好好地冷靜並整理下自己過于焦灼、慌亂、迷茫的心緒罷了,所以如今面對如此誘惑、他的深情告白,她又怎會不答應?
  戰戰兢兢地靠了上去,曹曉終于鼓足最大的勇氣,展臂抱住了他的腰,伸手扣住了他的肩,最後將臉深深埋進了他燙熱的懷裏。
  昴天收緊臂彎,將她徹底收押監禁。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唯有一定的距離才能將目標看得真切。
  他們突然明白,樂萍這招才是真正的「欲擒故縱」,遊走在得到與失去之間患得患失的心,終于看清了方向。
  他低頭以臉磨蹭她的發際,很快就弄癢了她,她便主動擡起頭去與他唇齒相依,細細舔舐著彼此,柔情都融化在了口中,彙成涓涓細流,最後滋養了彼此的心房。
  「蘇姐姐,蘇姐姐……」沈緩的呼喚聲由遠及近,一點一點地冷卻了激情。屏蔽此推廣內容
  昴天一邊爆粗口,一邊扭頭怒瞪,要不是曹曉抱著他的腰不放,這下子早就衝上去,將人揍到連親媽都認不出來了。
  「小孩而已,少爺不要計較行嗎?」曹曉邊哄他這個大人,邊伸著脖子朝嚇壞了的昴茂安撫道:「小茂別怕,姐姐還有事要忙,你先去找爺爺玩好嗎?」
  「討厭的小鬼!」只因顧忌著她,他暫時收回了凶狠的目光,卻收不了厭惡的情緒。
  那一頭,昴茂也總算是回了神,一聲不吭,轉身一溜煙地逃走了,可見怕這個男人到了何種地步!
  她亦害怕,直覺告訴她,昴天是真的極度地討厭著這個孩子!明明小茂很可憐的說,只要一想到身陷囹圄的父母,自己就不能不心疼這個孩子,他們都是缺乏親情的人。
  「少……少爺,小茂他……」
  昴天火大地打斷,「不准再提他,如果再提,我現在就把他送到孤兒院去,你信不信?」接連幾次地來破壞自己漸入佳境的感情,這個小孩果真是非常可惡!
  曹曉住嘴,撒嬌似的伸手去扯他的衣袖,「少爺,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他心情自然太好,小孩的事馬上被丟到了九霄雲外。
  勾起她的下巴,在她驚慌羞怯又小小喜悅的眼神的注視下,他吻了她,久久都舍不得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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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30 00:03:29
  【第七章】

  海風是潮濕的,仿佛一吹過來就直接黏在了皮膚上,昴天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條沈浸在暖流中的魚,忘了世間險惡,卸除了一切防備。
  他躺在廊下的藤編躺椅上,微微低側著腦袋,透過紫灰色的鏡片,看著籬笆外的海灘上正撿著貝殼的曹曉跟昴茂。
  盡管十全九美、美中不足,多了一個累贅,卻並不妨礙他現在的好心情,也幸虧這個累贅大部分時間裏都沈默得像根木頭,他才寬宏大量地沒有計較。
  海風拂動俏女仆那身白底藍邊、綴著小黃花的圍裙,他的心也跟著怦怦亂跳不已。
  他們是昨天傍晚乘坐小漁船,抵達這座叫做「火藍」的小海島,名義上是來考察這座島有沒有開發、投資的價值,實際上卻是他假公濟私,抛下公務來這裏短暫度假。
  近來數月形勢複雜,多變的大都市生活教他倒足了胃口,如今他只想和他家女仆過過這種平靜而快樂的日子,一方面可以更加清楚地審視內心,另一方面,也該好好填飽一下饑餓了許久的身心,否則遲早會因極度欲求不滿,而七孔流血死翹翹的!
  只是老爺子也是心知肚明的過來人,不惜裝病博取曹曉的同情,硬將昴茂塞給了他們。
  父親的意思,昴天明白,只是父親不惜拉下老臉,扮可憐的模樣令他動容,正因如此一向專斷獨行的他才沒翻臉。
  那個貪婪的女人,他可以隨時可以像處理垃圾一樣處理掉,但孩子盡管討厭,卻已然成了老人家的心頭肉,所以今後是非要在一起生活不可了。
  他和她的共同生活裏,是否能容得下這個必然的累贅?
  是他先耐性耗盡,翻臉無情、冷酷到底,還是她終究會厭煩,苛待非己所出的長子、嫡孫?
  父親想要試探的就是這個吧!
  收回渙散的心神,昴天再次定睛遠眺,女人和孩子還跟往常一樣,都只是淡淡笑著,卻不顯寂寞,就像前面港灣裏的海,沒有驚濤駭浪,只有安甯祥和的平靜。
  那兩個人從各方面來講都挺相似的,逆來順受、溫和安靜,倔強地扞衛著他們小小的自尊。
  「哼,果然是如同雜草一般的存在啊!」無論如何踐踏,一場雨後又是一片蔥籠了!他雖撇著嘴角表現出些微的不屑,但內心並不排斥他們這些平凡渺小卻誠摯的人,所以難得一見地將笑意平和地挂在了眼角眉梢。
  曹曉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突然轉過身來向他招手,忽然間,昴天腦裏、心裏的她仿佛被一道天降聖光直直照射著,仿佛在不斷告示,她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女。
  「少爺,看,我抓到了一只小海蟹!」她朝他喊,一邊高舉著還在張牙舞爪的小生物。
  「你是傻瓜嗎?」他直起身來朝她大聲喊,不由自主地笑得比她還開心,天曉得,她抓住的豈止是螃蟹啊!
  「我不是傻瓜,我只是玩得很高興。」她邊答邊轉身向大海,在海風吹淨她臉上的碎發,向他展示她那張教人心生安定的甯靜臉龐時,她動作柔緩地將那只戰利品抛回了大海。
  昴天一躍起身,大步來到曹曉的身旁,摘下墨鏡,用一邊的鏡架敲打她的頭頂。
  「怎麽放了?」
  她雙手背到身後,側低下頭,笑咪咪地看向他,答:「它屬于大海。」
  他也低下頭,迎著她絢爛的目光湊了上去,問:「那你屬于誰?」
  「那你屬于誰?」她反問。
  「屬于你。」他笑著輕輕聳了下肩,心情正好,不如趁勝追擊。
  曹曉一愣,又不由得顫抖了下,隨後才瞪圓了眼睛盯住他,「總覺得你是有所圖謀,才會這麽說的。」貓在肚子餓或需要撫摸以排解寂寞的時候,總會圍繞著人的腳跟打轉撒嬌。
  「哈……哈哈!」昴天嘲諷似的幹笑幾聲,翻著白眼罵道:「你一定有病,有被害妄想症!」
  「少爺,患這病的人好像是您吧?」也許是這裏溫暖明亮的環境熏醉了她,她竟敢開起他的玩笑來了。
  昴天冷嗤一聲,隨即模樣凶狠地扭了扭脖子、松了松牙關,然後以閃電之速低頭攫住了她的芳唇,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沈浸在他那驚濤駭浪般的狂熱裏。
  一百公尺外,小孩主動隱身在巨大的礁石堆裏,他看見了一切,也知道那裏並沒有自己的立足之處,不過心底還是會時不時地冒出一些奢望來,如果他們真的是他的爸爸、媽媽就好了,那樣他就會跟其他小朋友一樣,好幸福、好幸福!
  一吻終了,曹曉急喘著氣,粉拳一記接一記地砸在他的胸口上,「你這樣會教壞小孩的,知不知道?」
  他卻一臉無所謂地一把擒住了她行凶的手,磨了磨牙齒後笑著恐嚇道:「我餓得厲害,信不信我把你這幾根蔥白玉指都啃了?」
  「不要。」她跟他搶自己的手,很清楚他要的到底是什麽。
  他迅猛而霸道地將她一下扯進了懷裏摟著,嗅著她身上的香味,陶醉道:「怎麽這麽好聞?就跟紅糖豬腳一樣。」
  「胡說!」她大聲抗議,可抗議無效,下一秒,她的嘴巴就又淪陷了。
  他的舌頭就跟帶著刺似的,刮得她檀口內各處都如火燒般灼痛著,她想拔又拔不出,這些刺已入了她的皮肉,早和她連成了一體。
  曹曉的身體還是很輕,除非摟緊到極致,仿佛和自己融合一樣,否則是不會有成就感的,所以昴天傾盡全力地抱著她、吻著她,遠遠地看過去,她就像他胸口生出的一對翅膀,扇動著,像是要帶他去翺翔。
  天空漸漸暗下,淺白色的沙灘一點一點地消失在海水中,一天的時光就這樣被消磨掉了。

 隔天,再也受不了看得到卻吃不到的昴天,終于又強硬起來,用過午飯,趁孩子午睡的時候把人托付給酒店派來的私人管家,然後強硬地帶走了曹曉,也不告訴她目的地,就像個人口販子一樣。
  眼看著前面的路越走越狹窄、偏僻,曹曉腦海裏不斷冒出無數個泡泡,每個泡泡裏都裝著眼前男人各式各樣的陰謀詭計,在她看來,他跟變態的差距只有一線之隔啊!
  「少……少爺,你到底想帶我去哪裏?去做什麽?」虎背豹腰、勁步生風的背影,真是越看讓她的心越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一起去殉情,怎麽樣?」他扯著她的手將她拉至身邊,輕輕松松地回道:「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省得老頭在那邊亂來,索性玉石俱焚算啦!」
  「胡……胡說。」她一時急紅了眼,把他的玩笑話都當了真,「我才不要你死,老爺、夫人一定更不想!要是我死、我離開……能解決一切矛盾的話,那我……我願意。」
  這株狗尾草,真是太懂得該如何將他活活氣死!
  到底是哪個混蛋教會她這些自我犧牲,跟無償奉獻之類的狗屁精神?
  昴天磨了磨牙齒後才沈聲命令道:「以後沒我的許可,你哪裏都不准去,就算要死也要把魂留在我身邊,知道了嗎?」
  「嗯?」曹曉呆呆地看向他,老實地認真道:「我又不認識閻羅王,他要我三更去報到,我能拖到五更才去嗎?」
  他想也沒想地吼了過去,「那你就不會讓他來找我嗎?我一定要揍他揍得連他親媽都不認得!」
  她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如幽 谷清泉般甘而脆,就那麽一直流進了他的心裏。屏蔽此推廣內容
  昴天突然停下捧起她的臉,第一次以依戀的目光注視著她,一本正經地對她說道:「原來你笑起來這麽好聽、這麽好看,不如以後多對我笑笑,只對我這樣笑,別人面前我就不准了,這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她帶著弧度的嘴角,「只屬于我,如果屬于別人,我會發瘋的。」
  曹曉頰上迅速泛起桃紅,幾次話到嘴邊又都被咽了回去,只著魔似地看著他。
  「我想吻你啦,太想吻你啦。」說完,他就笑咪咪地像小雞啄米般親吻起她來,時而調皮地用舌尖去舔,用盡花樣逗弄她、愛她,完全符合貓咪靈活的心思。
  「嗯……」她張嘴本來是想抗議,卻被他當成新的樂趣,含著她的唇瓣上下開合,舌頭也鑽了進去,追逐著她的,然後糾纏在一起推來推去好不熱鬧。
  她急了便打他,用力地拍著他的胳膊和肩膀。
  天知道,他身上好像有股誘人的香氣,而且越來越濃郁,不斷地往她耳朵裏、鼻子裏、嘴裏、心裏鑽,教她暈頭轉向,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
  昴天煩了,便空出兩只手來扣著她的手,一起扭到了她的身後,將她緊鎖在懷裏無處可逃。
  曹曉左右扭頭閃躲他的吻,忙了半天卻還是只發得出嘤嘤聲,誰知道他嘴上功夫一樣了得,追著她的唇、吸著她的唇,甚至咬著她的唇。
  大貓盯上的獵物,從來就沒有跑得掉的,何況她還只是一株草,這輩子也只能認命地紮根在他的地盤上!
  昴天一吻就是半個小時,到後來曹曉完全變成被他抱在懷裏,懸在半空,整個人跟柔軟的雲朵沒什麽差別了。
  細白的胳膊圈在他的頸子上,她眯起眼來盯著他看了半晌,久久才憋出一句話來,「天都快黑了,好累,想睡。」
  又親了親她的額頭後,他方才滿足地去看海,計算海平面上的太陽何時才會落下。
  他忽然換了個姿勢抱她,真正的公主抱、新娘抱。
  曹曉已經暈了,徹底暈了,把臉深深埋入昴天的胸膛,心裏對自己說,就只睡一會兒。
  時間仿佛就此停留在了兩人身上,只是他的視線慢慢地、慢慢地從她沾滿泥濘的白球鞋一路往上。
  她的小腿好細,可能還不到大腿的一半,臀部的線條一如記憶中的挺翹……想到這裏,他的臉突然也像熟透的桃子一樣紅了,片刻的驚愕後,他孤傲的靈魂突然有了想扇自己一耳光的衝動,不是向來吃人不吐骨頭的嗎?壞了規矩後,還教他以後怎麽當作威作福的大王?
  可是,下一秒,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往下瞄了去,她微微敞露的胸口白裏透紅,起伏中透著無盡誘惑,恰似涓涓春水一般柔波千裏。
  「咕嘟……」昴天大口吞咽著口水,心裏罵自己沒出息。
  又一個不小心瞥到曹曉睡著的側臉,在烏黑長發的映襯下,落日金輝下的這張小臉蛋,就像是怯生生地盛放著的臘梅一樣,天下無敵的可愛、娟秀。
  「哈!」他一仰脖子,歎笑一聲,是對自己傲慢自尊和扭捏心態的大大嘲笑與不屑。
  要說不正常,早在她進入他的人生的那一刻起,不就已經開始了嗎?
  再說,這次外出爲的是什麽?不就是痛痛快快地吃了她嗎?
  對,她是他的,她正安穩地睡在自己的懷裏……
  突然有股感動從心的中央湧向四肢百骸,深深地溫暖了他。
  他慢慢擧步向著太陽而去。
  繞過荊棘灌木後,一眼就能看見一條水泥堤防,四平八穩地橫亘在沙灘之上,它一直通往淺海處高高矗立著的一座形似燈塔的建築物。
  白色的塔身上環繞著紅色的旋梯,梯子的末端連著綠色欄杆圍起的觀景平台,而平台的側後方隱約可見半扇藍色的大門。
  海天之中,這樣的一座建築,不免讓人聯想到妖魔關押公主的秘密城堡。
  昴天的嘴角一點一點地彎成得意的弧度,眼中散發出的銳芒同樣勢不可當,仿佛是放晴時穿透烏黑雲層的陽光。
  沒錯,這是他的傑作,他有這麽夢幻又詭異的想法,也不是最近的事了,確切的說,這項計劃開始于三年前,一共耗資二十七億,光打入海底的八個圓錐形鋼筋水泥樁,就有一千零九百噸,三十一公尺深,如此才能抵抗海上的飓風狂浪,永遠保持傲視衆生之姿。
  穿過土丘和沙坡,他終于趕在漲潮之前跨上了堤防。
  隨著太陽慢慢沈入海平面,潮水一波推著一波,層層占領沙灘,他也把五百多公尺的堤防走盡,踏上旋梯的那一刻,徘徊耳畔的浪濤聲越來越激烈,他只覺得周身血液似乎亦跟著在奔騰叫囂。
  這座城堡今天終于迎來了它唯一的主人,公主與猛獸。
  當他們順利抵達平台,鹹濕的疾風差點將美人吵醒,可終究是他的懷抱最安全、最教她安心,她的頭只是往他懷裏鑽了一鑽,直到將臉埋入他的頸項才罷休。
  昴天不禁莞爾,寵溺地用鼻子蹭了蹭曹曉微涼的頭發和溫熱的額頭。
  身後,來時的那條堤防已經完全沒入了海水中,下面的旋梯也有五分之一已然不見,他要的就是這種感覺,遺世獨立、孤芳自賞,斷絕後路、與海比肩。
  不過如今看來,當初那樣的想法多少有點極端了,冷酷得不太像人類該有的思維。
  懷裏的人兒又掙動了一下,他才走到門前,通過虹膜掃描進入了室內。
  門隨即關閉,將風聲、怒濤聲一點不剩地隔絕在外,中央空調也自動而無聲地迅速運作起來,不到三分鍾,屋內就冷暖適宜得宛若四月天。
  昴天並沒有急著將曹曉放到床上,而是抱著她窩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中,靜靜地觀賞起夜幕下的海景,因爲視野過于遼闊曠遠,海與天的界限也就漸漸模糊了,看著看著,星星仿佛點綴在海上,天空仿佛泛起了浪花,波光粼粼的。
  他低下頭,才舍得一次性將她看個夠。
  她小小的、柔柔的、暖暖的……只是一株不起眼的狗尾草,卻是偌大一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將陪著自己到老到死的人。
  有她,他的心才是完整的、滿足的、安穩的。
  「高塔裏果然少不了公主啊,盡管是你這麽一位懶惰、貪睡的雜草國公主。」昴天抽出一只手來點了點曹曉的眉心,她嫩得可怕也可愛,像一壓就碎的豆腐。
  突然,他的嗜虐心又蠢蠢欲動起來,不願她再繼續熟睡冷落了自己,便兩指在她鼻翼一夾,還扭來擺去地逗弄,一心一意地不讓她好睡。
  醒來後,曹曉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蒙胧地望著他,像忘記所有似的忘記了自己和他。
  「欸,狗尾草,這麽大的一位美男在你的面前,你竟敢給我無視,就不怕我獸性大發,把你的手腳綁在床柱上,再好好折磨你嗎?」他微側過頭,將浏海甩到一邊,露出一雙發亮的眼睛。
 「嚇!」她真的被他嚇了一跳,低垂的腦袋瞬間直起,並遠離他胸前一只手臂的距離,腦子快速運轉起來,盯著他的眼神越來越高度戒備。
  昴天那種眼神,簡直就跟在夜裏,一口咬斷小鹿脖子的大型貓科動物一模一樣,狡黠而殘忍,戲耍中流露出濃厚的嗜血本性。
  「怕啦?你膽子就是小哪,又愛哭……」他擡手以指背劃過她的眉,另一只手則半點不放松對她的箝制。
  「是……是你太……太……」曹曉皺著眉頭、癟著小嘴,絞盡腦汁地想著合適的詞彙。
  「太什麽?」他一瞪眼,就把她嚇得只會眨著水汪汪的大眼。
  他開心地笑了,摟緊了她在懷裏磨來蹭去,像是要把她細嫩的臉蛋擦破一樣,玩得不亦樂乎,她亦如可愛的絨毛布偶般配合,只是眼睛眨得更厲害了點,以她的單純,這輩子恐怕都跟不上他善變的情緒,總之,凡事順著他就好了,反正她就是沒什麽主見嘛。
  曹曉安靜柔順地窩在昴天的懷裏,任由他做盡壞壞的事。
  唇瓣再次相貼、相融到了一起,她的脖子帶出優美的弧線,盡管羞澀但卻抵抗不了來自他的魅惑,仿佛在她身上下了情蠱,離開他心髒就會枯竭,所以,她也是越來越如饑似渴地想要著他。
  他的大手不疾不徐地撫遍她的全身,探尋著她的敏感地帶,每愛撫一處,她便發出不同的嘤咛嗚咽。
  想要她感到快樂,而這快樂只能是他給予的,他更想要她舒服得哭泣,用那雙水水的眼睛羞怨參半地眯著瞪他,他便會越加興奮,然後渣都不剩地一口氣吞下她,稱心如意地飽餐一頓。
  曹曉擡起氤氲的眼瞄他,不覺用丁香小舌舔了他的鼻尖,一時連自己都震驚了,更羞紅了脖子根,心慌意亂,居然伸手去擦了擦。屏蔽此推廣內容
  「哈,哈哈……」昴天知道這時候仰天大笑實在破壞氣氛,亦有損自己魅力男的形象,但這小女仆實在是太會搞笑了,尤其那哆哆嗦嗦、畏畏縮縮的可憐模樣,更是萌得他心酥骨麻,下腹的神經一繃再繃,這樣緊緊松松都快教他直接生理失常。
  被他這麽放肆地取笑,她更是羞得無地自容,呆坐在他的腿上,無處安放的手不知不覺地搭上了他襯衫的下擺,蔥白的手指糾纏起深紫色的布料,仿佛他的衣服上開出了一朵淘氣的花。
  「怎麽樣?好玩嗎?」眨掉笑出的一點點淚,他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眯著眼睛問她道。
  「嗯……」她抿緊了雙唇,好像在思考他的問題,實則腦袋裏依舊空白一片。
  昴天張開了情欲之網,經驗值幾乎爲零的曹曉一旦陷進去,簡直就跟白癡差不了多少,除非他主導,不然她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手腳該往哪裏安放。
  光看她發呆的樣子,他都覺得是享受,只是此時此刻他更想親一親她、抱一抱她,心潮亦如外面浩瀚的大海一般起伏不定哪!
  「把衣服脫了。」在她發出抗議之前,他趕緊把後面的話一次說完,「你不脫的話,我就撕爛它們,那樣回去的時候,你就披著床單回去吧!」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也是赤裸裸的專制!
  她突然扭頭四顧,這才開始打量起周遭環境以計算危險指數的高低,可以逃的話,她想逃!但眼前可是一頭不折不扣披著人皮的大老虎啊!
  唉,無論怎麽看,此番醒悟都太晚了些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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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30 00:04:08
  【第八章】

  漾水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窗外,璀璨的繁星與銀波浩渺的大海,曹曉被徹底震懾住了,這裏的一切都太美了,他們這是在天上的宮阙裏嗎?還是她在作著美夢?
  爲什麽每次昴天極盡溫柔地待她時,她都覺得自己是在作夢呢?
  她困惑地轉向他,哀怨之色慢慢滲透出來,傳遞給他知道。
  見她心生不滿,他也斂了之前逗弄似的笑容,態度前所未有的認真,「怎麽了?要抱怨就抱怨,我聽著呢!」
  曹曉搖了搖頭,不是他有問題,而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窮盡此生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無論掙紮糾結得多激烈,她離不了他,就像魚兒離不開水,一旦離開了就會窒息!
  趁她恍神之際,昴天伸手撥開她的衣襟,看見了一片好風光,隨即吹起口哨,輕快的曲子便從他嘴裏飄揚了出來。
  她抓住他的手,身子卻向前一傾撲進了他的懷裏,綿軟的胸脯撞上他強健的胸膛,明明應該是會痛的,卻安撫了她怨愁的心。
  瞬間被抽筋徹骨了一般,全身癱軟在他身上。
  有始有終地將曲子吹完,他的手也有始有終地將她的外衫褪了個幹淨。
  「剩下的你自己脫,你可以選擇,在這裏脫還是到床上去脫。」昴天輕柔地咬著她的耳朵。
  「我……」曹曉雙手攀著他的頸脖,又往他懷裏鑽了鑽,虛軟無力地轉移話題道:「餓了,肚子餓了。」
  沿著海岸線走了將近三小時,到現在確實是餓得不得了,她一向是三餐定時定量的啊!
  眸色一暗,他撇了撇嘴,突然扯下她的小手往自己下身按去,教那方熾熱好好燙一燙她的手。
  「先餵飽了這裏,再考慮胃的問題,懂嗎?」在她的碰觸下,他的嗓音又明顯喑啞了幾分。
  她想縮手卻被他壓制得不得動彈半分,只好一再壓低紅透了的臉。
  今天他是清醒的,所以一定會比上次更霸道、更狂野、更教她掙脫不得。
  昴天抱著曹曉的腰,滑向沙發裏面,腿也交纏在了一起。
  「快!脫……」他將頭枕靠著扶手,將她抱在自己的胸前,再次又像威脅、又像蠱惑地道:「不然我就要撕啦……」
  拖長的音調和他的手,一起輕輕悄悄地拂掠過她的胸前臀後……仿佛有縷輕風熏醉了她,教她心內燥熱難安,手竟自動自發按照他的指示動作起來。
  ……
  昴天一臉情欲的模樣映入她的眼裏,亦醉倒了她,她伏在他的耳邊,咬他的耳垂,急促的呼吸、嬌媚的呻/吟統統都灌進了他的耳朵。
  久戰了一小時,在最後的兩分鍾裏,他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差點將沙發都衝翻過去,他吻著她,一挺再挺到底,白濁的激流瞬間在她體內的最深處迸射出來,盡數灌溉在她的花田內。
  好久之後,他們才從銷魂蝕骨的極樂中恢複過來,昴天卻依舊不依不饒地抱著曹曉,壓根不想從她的身體裏退出來,而她的xue口也是越絞越緊,深深眷戀著他的味道。
  喟歎一聲,曹曉窩進他的懷裏,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一般,只想好好睡一覺。
  昴天將她的雙腿盤在腰上,然後抱著她先到冰箱前轉了一圈。
  「有慕斯、泡芙、法國面包、培根、鹵豬腳,還有藍莓醬、鵝肝醬,和泡面、洋芋片……你要吃什麽?」冰箱裏的這些,都是按照他以前對食物的要求來配置的,只要能夠快速填飽肚子就行了,所以很多都是小管家所鄙棄的垃圾食品。
  「嗯……」要不是身下有他在作怪,她都快睡著了,哪裏還有精神跟力氣吃東西?
  昴天臉龐被輕輕蹭了一下,鼻子裏又一個勁鑽入曹曉身上的香氣,便有些冷靜不了,隨手拿了一盒泡芙後就走向大床。
  依舊是他壓著她,由他主宰她,所以他叼著泡芙一顆顆地餵她,她也只有接受的份。
  勉強分食三顆後,她索性將頭偏向一邊裝睡,躲避他的騷擾。
  「哦……」他摸著下巴笑得詭異,看著她呆笨、可口的模樣,壞心眼便像逢春的柳芽一樣冒個不停!
  她自然感覺到了他的異動。
  ……
  此刻,她不再記得什麽羞恥、道德等等,只記得與愛的人深深結合在一起的無上快樂和幸福。
  曹曉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麽不堪折磨,她一直陪昴天歡愛到了天亮後,才昏昏沈沈地睡去,那時昴天自己也差不多盡興了、滿足了。
  旭日從海平面上蹦出的時候,他令窗簾自動閉合,然後摟著心愛的人兒,一面盤算著下次開飯的時間,一面在回味中慢慢睡去。
  睡著的他就像一只餍足的貓兒,從容傭懶,打著響亮的呼噜!
  兩人自由自在地在塔上纏綿了整整三天兩夜後,才回到繁華地帶的酒店別墅。
  一回來,昴茂便紅著眼、流著淚、啞著嗓子撲抱住了曹曉,于他,曹曉更像是母親一般的存在,畢竟她的溫柔善良幾乎是所有小孩對母愛的一致憧憬。
  然而,此情此景看在心眼極小的昴天眼裏,無異于有人在他心坎上敲了一整圈鋼釘的囂張。

對于男人而言,其他男人無論老幼皆是敵人,他幾乎是了出生就認定了這個至理名言。
  所以,在曹曉蹲下身來親吻小孩的臉蛋,以示安慰的時候,昴天暴走了,衝過去拎起小孩的後領就向廊下扔了出去。
  她忙推開他跟著跳了下去,可還是遲了一步,只見被抛出去的昴茂,在鵝卵石地上滾了兩圈後,不巧將腦袋撞在了花崗岩噴泉上,馬上就流出了鮮紅的血來。
  「昴天!」她急忙過去將人扶入懷中,並回過頭去吩咐昴天,「快拿急救箱來,馬上打電話叫醫生!」
  可屋檐下,長身玉立的昴天卻聽而不聞,照舊兩手插在口袋裏一副悠哉的模樣。
  「昴天!你怎麽能這麽冷酷?」曹曉頭一次用如此銳利而冰冷的聲音質問他,她知道他不喜歡小孩、不喜歡昴茂,但沒想到他竟然絕情至此,完全無視別人的生命。
  「你再吼試試看,你越護著他,只會更讓我想弄殘、弄廢他!」他眯眼盯著她,眼裏迸射著寒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你……」她咬著下唇默了片刻,不敢再跟他硬碰硬,「他只是個孩子,算我求你,去叫胡醫生。」
  「小傷而已,曬曬太陽就會好了。」他冷笑,原本好好的心情都被這個累贅破壞了。
  「昴天!」小孩到現在都還沒反應,她急得大叫。
  「丟掉他,你是我的,光看著你抱著他,我就一肚子的火!」他亦吼。屏蔽此推廣內容
  曹曉終于受不了地白了昴天一眼,然後艱難地抱起孩子向酒店服務台走去。
  「幹嘛?」見她步履維艱,他才急急跳下來奔到她的身邊,「給我!」奪過她懷裏的孩子,他一臉厭煩地說:「你來打電話吧,以後禁止你們兩個親密接觸,知道嗎?」
  她忙從他褲子口袋裏翻出手機,撥打了出去。
  「我說的話聽清楚了嗎?」她一打完電話,他便湊上去質問。
  幸好小孩頭上的傷口已經停止出血,她暫時松了口氣。
  「先回屋裏。」她拖著他的胳膊折返回去,「我從旁指導,你替他進行簡單的包紮,這樣行了吧?」
  「既然叫了醫生,就等醫生來處理好了嘛。」他不耐道。
  「我真是對你無話可說了。」她轉到他身後,一路推著他往前走。
  將昴茂安頓到床上之後,正好酒店派駐的私人管家提著餐點回來了,曹曉便先讓他替小孩的傷口做了緊急處理。
  五分鍾後,醫生和護士都來了。
  檢查下來的結果是,小孩頭上只是輕微的撞傷,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是因爲他正在發燒,並伴有嚴重的低血糖症。
  因爲島上有過小孩被毒蟲咬到之後,患上瘧疾的先例,所以醫生在開完退燒和補血糖的藥後,爲了慎重起見,還是抽了昴茂的血液,回去再做進一步的檢驗。
  送走醫生,昴天倚在門框上,從上至下地俯視曹曉道:「跟我無關吧?現在,你可以向我道歉了,爲你剛才對我的冷淡和鄙夷。」
  她纖指往床上的病人一指,沈緩地反問他這個大男人道:「那你先跟昴茂道歉,爲了你丟他出去!」
  「你執意跟我唱反調是嗎?」他有點火了,怎麽看她都過于在乎這個小孩了,非親非故還是情敵的孩子,她有什麽理由如此呵護備至,「你明知道我是因爲在乎你。」
  「他只是個孩子,你以爲我跟他能夠有怎樣的發展啊?」她真是無奈得很,一我喜歡你一個人都已經快累死、氣死、折磨死了,哪裏還有美國時間以及精力去喜歡別人啊?」
  昴天突然走過去,將曹曉拉進懷裏,擡起她的下巴,眼對著眼,霸道地道:「我是出了名的小心眼,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別人就算多看你一眼,我都恨不得宰了他!」
  被他這麽深情一告白、一宣誓,就是她身上最硬的那塊骨頭,都頓時軟得一塌糊塗了,「那……那我以後就……就少……少關心他一點好了,免得你不高興。」
  唉,色字頭上一把刀,無論對男人還是女人來說,都是一樣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閃亮的白牙。
  這頭老虎也是幼稚得可以,這樣一點小甜頭,就收買了他的忠心赤膽。
  曹曉仰望著他,無論昴天有著如何冷酷的一面,她都停止不了對他的愛,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也是宿命吧!
  他們從小認識,也算青梅竹馬,她更與他有著婚約,她是他的曹曉,他是她的昴天,無論初遇還是重逢,他們始終都是一見鍾情、愛由心生。
  見她發呆,他趕緊趁機占便宜,攫取她的口中的馥郁來充當點心,邊吻邊磨著爪子,翹首以盼主食的到來。
  她既怕小孩醒來學壞,又怕惹他生氣更害了小孩,便只能戰戰兢兢地任他親個夠,親得她可憐的嘴唇都快破皮了!
  嗚……爲什麽他生來就目中無人橫著走,而她生來就軟骨頭又趴耳朵,這麽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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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1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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