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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孅]南瓜王妃Part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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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8 00:15:25 |倒序瀏覽 | x 2
南瓜王妃PartⅡ 作者:黎孅

這傢伙根本是個大騙子!
說什麼他是歐洲某國的貴族,騙人、騙人、騙人~~
他根本就是嵌金鑲鑽、貨真價實的王子啊!
她就這樣糊裡糊塗的,被他拐到列斯登來進行什麼王妃修業,
而他們列斯登皇室的禮儀規矩多如牛毛不說,
國王和她的親親王子殿下這對兄弟之間又愛耍心機,
害她這個準王妃夾在中間當夾心餅乾,
這邊既要應付老是對她「動手動腳」大搞曖昧的美型國王,
那邊又要安撫怕她被「美色」迷惑的愛緊張王子,
正當她被這對兄弟盧到忙昏頭,
愛開玩笑的老天爺竟也來湊熱鬧,
讓她陪他視察鑽石礦坑時遇上爆炸崩塌意外,
天哪,雖然Bye-bye的時候有一大片亮晶晶的鑽石礦相伴也不錯,
但她可不想還沒生為皇家的人,就先死為皇家的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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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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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8 00:15:52
挑戰!  黎孅

  看到《南瓜王妃PartⅠ》,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呀?想著是不是關聯的故事?

  現在《南瓜王妃PartⅡ》出現了,沒錯,我很找死的寫了PartⅡ,當然還有PartⅢ!直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我竟然想寫這個,我當初一定是瘋了!

  寫著寫著我就想——既然三部曲我都敢寫了,那就放大膽子來寫一下火辣激情的H場景。

  在我進入修羅地獄之前,我還有時間和空檔去阿方家玩貓、打麻將,有天怡秀跟我說:「你最近寫的書有點A哦——比起別的作者寫的當然是不夠看啦,但你不是說你走清純風嗎?所以啊!看了覺得怪怪的——」

  當時我微笑點頭,唉,沒辦法,我就是天生走清純路線,寫了快五十本書,沒有一本被歸類為十八禁,是說——全新月沒幾個像我這樣!我可是非常得意的,哈哈哈哈哈。

  直到我認識了一位朋友,簡稱她為S小姐吧!

  跟這位S小姐吃了幾次飯,我非常中意她家的SD娃——博,好想把S打昏,把博帶回家啊——

  是這樣的,這位S小姐有一個謎般的同好,叫菁同學。

  初次見到菁同學是在很有氣質的咖啡廳,她跟我們這些吵到不行的女人一點也不同,她超安靜,當我正想說這麼安靜的女人怎麼跟S合?一點也不搭嘛!

  直到菁同學突然開口,用非常認真堅定的語氣說:「我要L胸!」

  我頓時發現我被她樸素的外表給欺騙了——

  在場的女人除了我之外其它人都是娃媽,這些很想推我入坑的損友們,我還可以稍稍抵擋一下,但是菁同學是位狠角色,轉頭很認真的看著我,問我說:「你喜歡哪一隻?HUGO美白肌不錯哦!你可以養成療傷系男孩!」

  我不要聽!(掩耳)

  尤其正當我很得意的說我沒有一本是限制的時候,菁同學照例用她那認真的眼神看著我說;「都幾歲的人了?」語氣之鄙視的咧!

  這句話刺傷我了!嗚,我恨你!

  所以我就想,既然我都敢寫三十萬字的長篇故事,區區兩頁的H場景算得了什麼?我寫!

  結果在火燒眉毛的趕稿期間,我硬是要寫點H來給菁同學瞧瞧,就這樣浪費了寶貴的一天……

  最後我決定,下次再來挑戰!

  什麼?不相信我?吼——有一天我一定會成功的啦!

  最後再次告知大家——

  黎孅信箱:100台北郵政33-376號信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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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8 00:16:12
序幕

  層層堆疊的白雲像香香軟軟的棉花糖,在藍天豔陽的照耀下,更形蓬鬆柔軟。

  一台專機出現在這平流層,流線型的機身,徜徉在這片青空,以音速從臺灣往東歐飛行。

  專機平穩的航行,但機艙內——

  「放我出去!」女孩的怒吼伴隨著亂摔東西的碰撞聲,破壞了這寧靜祥和的航程。

  高大英挺,充滿貴氣的混血男子,轉身閃過丟過來的高跟鞋,對女孩賠笑討好。

  「別這樣,聽我說——」

  「你這個土匪!竟然敢綁架我!」莫鑫鑫氣得紅了眼,瞪著還敢在她面前賠笑的貝洛斯——她的情人。

  更正,她失聯兩年又平空出現,一出現在面前就綁架她上飛機的「前」男友!

  「不綁你,你可願意聽我說?!」貝洛斯咳聲歎息,他真的不是故意放她一個人留在臺灣,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莫鑫鑫看見他就有氣,想起兩年來的等待,從期待、擔心,到焦慮,想著他不是言而無信的人,爲什麽會丟下她一個人?

  他明明說很快就會回來接她的,怎麽這個很快一去就是兩年?

  每每因爲思念,難過得痛哭,期待著他回來的一天,一直一直,等他回來。

  睽違兩年,再次相見,壓抑的思念、不安和忿怒,排山倒海而來,她甚至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想對他發脾氣的欲望,腦中只剩下生氣、生氣、生氣——

  「啪噠!」眼淚突地滑落,莫鑫鑫是放心,也是安心地跌坐在地。

  「鑫鑫……」貝洛斯歎息著走向她,不畏再次被她拳腳相向的危險,將她擁進懷裡,「聽我說,好嗎?」他放低姿態,卑微的討好乞求。

  可就算鼻尖聞到他身上熟悉的薰衣草香味,感受到他溫暖的懷抱,她仍不敢相信,他真的回來了!

  腦中不斷轉著的,是與他見面之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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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8 00:16:32
第一章

  「你確定要這樣?」莉蒂亞忍不住問那忙進忙出的小女人。

  「沒錯!」莫鑫鑫語氣斬釘截鐵地。「我要約會!徹徹底底把他給忘了!」

  「是嗎?」莉蒂亞挑眉,懷疑的口吻。

  「對!」坐在梳粧檯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依序在那張清秀的小臉上擦上化妝品,把睫毛刷得又長又翹,把自己打扮得明媚亮眼。「我要找新男友。」

  「你是真心想這麽做?」淺到看不見的笑意爬上莉蒂亞的嘴角。

  「我當然是真心的,相處這麽久,你看過我爲誰精心打扮?」側頭在耳朵上別上耳環。「學長又高又帥,我活潑可愛,我們會是最適合的校園情侶。」

  「你若是這種人早就跟別人交往了,何需等到現在?」莉蒂亞輕哼了一聲。「你只是愛逞強,根本忘不了少爺。」

  「但是他卻忘了我也忘了你!」莫鑫鑫發泄似的把口紅丟進隨身化妝包裡,見莉蒂亞還要說話,搶先開口,「莉蒂亞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嘴?」

  「自從認識尤靖。你會後悔的。」莉蒂亞篤定的語氣讓莫鑫鑫的怒氣更盛。

  「我絕對不會!」她拿起隨身的小包包。「女人笨一次就夠了!」

  但是你笨了很多回啊,每次跟追求者出遊回來,罪惡感十足抱棉被痛哭的人,就是你啊!

  莉蒂亞歎息,不再說她了。

  「我今晚不回來,你自己看著辦吧。」她轉身走出租賃處。

  一踏出老舊公寓的大門,一把鮮花就出現在眼前,莫鑫鑫一楞,隨即笑容滿面的接下。

  「謝謝。」啊,好棒,是好可愛粉嫩的粉紅玫瑰,正適合她今天的打扮。

  「鑫鑫學妹,你好可愛!我們定吧!」英挺帥氣的學長穿著白色西裝,拉過她的手放進臂彎裡。

  她嬌羞的低下頭,嘴角含著羞怯可人的笑,隨著學長的帶領走向他那台拉風的BMW。

  「請——」他紳士的爲她打開車門。

  「謝謝。」回以甜笑,她拉高裙擺坐進車內。

  「叭叭——」刺耳的喇叭聲在巷道響起。

  「是哪個人這麽沒公德心?」正義感十足的她皺著眉,站到馬路中央,決定給這沒駕駛道德的人一個教訓。

  「學、學妹!」男孩被她的舉動嚇得傻眼。「你要做什麽?」

  「罵人啊!」她一手捧花一手扠腰,非常的有氣勢。

  遠方車子緩緩駛近,是一隊車隊!這麽長的車隊車速又慢,而這可是單行道。

  「欠罵!」

  學長突然放聲大笑。「學妹又要教訓人了?需要我幫忙?」

  「不必!」

  一輛白色加長型凱迪拉克緩緩的停在她面前,後頭還跟著九輛一模一樣的車子。

  「喂!」莫鑫鑫一腳踹上凱迪拉克的保險杆,腳上還穿著高跟鞋。「是沒看見路口的標語嗎?住宅區請勿按喇叭,眼睛瞎了啊?」

  「學妹!」學長原本打算看好戲的,但是看那十輛凱迪拉克停下後,車門紛紛打開,走下車的是一個個穿著黑西裝、戴墨鏡的男人。

  「別、別衝動了。」

  「閉嘴!」她回頭瞪他一眼,繼續對著名車駕駛叫駡。「給我下車!」

  「你怎麽還是這麽衝動啊?」帶著無奈、寵溺的口吻,一個高頭大馬,一身英挺白西服的混血男子下了車,在隨從的保護之下站到她面前。

  莫鑫鑫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楞,隨即紅了眼眶。「老……老師……」

  「學妹?他?你——」一旁也穿著白西裝的學長當場被比下去。

  長相沒人帥,一敗。

  對方穿白西裝比他更帥、更有王子氣息,二敗。

  人家有十台凱迪拉克,他只有BMW!三敗。

  「我來接你了。」貝洛斯微笑看著許久未見的她,發現她越來越嬌美可愛,想起他對她的承諾,他立刻單膝點地,「我來迎接你回國,成爲我的新娘!」

  「我……」莫鑫鑫看著貝洛斯,她日夜思念的人就在面前,如同他所說,再次見面時就是迎她回國結婚,而爲了慎重,他會帶著翡翠之鑰再向她求婚一次。

  他真的回來了……

  「嫁給我吧!」他語氣真誠感人,只見他手打個響指,一個下屬拿出一個裝有華麗宮廷禮服的禮盒走上前,再打個響指,另一個端著鑽石皇冠和水晶權杖的下屬也來到莫鑫鑫身旁,一陣金光閃閃,差點閃瞎衆人的眼。

  「哇!」不知何時,巷子所有窗戶前都站著人,帶著欽羨、感動地看著這浪漫的求婚……

  「嫁給你?你叫我嫁給你?」她突然舉起懷中的那把花,猛打跪在她面前的貝洛斯,玫瑰花瓣大片大片落在他身上,令他狼狽不堪。

  打到好好一束玫瑰花只剩殘枝和包裝紙,一片花瓣都不剩,她仍是怒氣末消,指著他那張臉怒吼。

  「兩年音訊全無,連一通電話都沒有!一出現就叫我嫁給你,你把我當成什麽?!你想得美!我不嫁、不嫁、不嫁——」

  貝洛斯看著她,哀歎,「我就知道……」

  他站起身朝下屬頷首,下屬們紛紛收起禮服、皇冠、權杖。

  而他走向她,神情是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

  「沒辦法了。」

  「你……你想幹麽?」莫鑫鑫怒氣沖沖的指著他。「離我遠一點!」再拿著殘枝花束痛打他。

  而貝洛斯也不閃,仗著人高馬大逮著她,光天化日之下,綁她上車。

  「你這個土匪,放開我!你想帶我去哪裡?」

  「回國結婚。」他咧開嘴笑,決定速戰速決。

  「你想得美!我不要嫁給你,這是綁架!放開我。」無奈她個頭嬌小,哪是他的對手?何況他還有一干手下可以幫忙。

  不嫁給他?難道要在這裡跟這小子約會?

  貝洛斯將她架上車後,回頭給那膽敢約他女人的年輕人一記淩厲陰狠的瞪視。

  男孩哪是對手?立刻敗下陣來,連解救莫鑫鑫的勇氣都沒有,黯然轉身離去。

  「少爺。」莉蒂亞發現主子回來後,立刻飛奔下樓。

  「莉蒂亞,快救我!」莫鑫鑫在車後座不斷的打鬧掙扎。

  「你目前無法回國。」貝洛斯看著跟隨自己多年的護衛,懊惱的思及這兩年來「他」做了什麽。

  莉蒂亞垂下眼睫。「屬下明白。」低垂的頭令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我會儘快讓你回列斯登,這段期間——」

  莉蒂亞藍眸閃過一抹精光。「我有地方可以去,請少爺安心回國準備大婚。」

  基於對屬下的信任和瞭解,貝洛斯沒有絲毫懷疑,微一頷首,帶著掙扎吵鬧不停的莫鑫鑫離開。

  留下目瞪口呆的衆人,以及事後消毒的莉蒂亞……

  ***

  「乖,噓,別哭了。」貝洛斯柔聲安撫著懷中的情人,刻意屏退下屬,偌大的機艙內只剩他倆獨處。

  他多少瞭解她的性格,兩年未見,要她馬上答應自己的求婚,跟自己回國,只有簡單三個字——辦不到。

  但婚禮的籌備需要時間,總之,先綁了她回國再說!於是他才強行帶走鑫鑫,即刻返國。

  無論她如何吵、如何鬧、如何蠻不講理的槌打他,他都甘心承受。

  這是他失聯兩年應受的,她的怒氣。

  「對不起讓你等這麽久,我有事耽擱了。」他長長一歎,解釋自己之所以失聯的原由,「我一回國就被軟禁,斷絕對外聯絡管道,連莉蒂亞也無法與我聯繫,更無法回國,因爲她停留臺灣,奉我之命保護你,逾時未歸國,被視爲叛國——」

  當貝洛斯提起莉蒂亞無法歸國的原因時,莫鑫鑫恍然大悟之餘也感到震驚。

  「難怪……」難怪莉蒂亞待在她身邊哪裡也不去,儘管她跟自己一樣擔心貝洛斯的安危,也不能冒險回國。

  因爲這一回國,就會被關進大牢裡——

  貝洛斯分神看懷裡的她,很好,她已止住哭泣,他可以繼續說下去。

  「鑫鑫,我要娶你,從『他』手中拿回翡翠之鑰來向你求婚,但我必須達到『他』的要求,『他』才會將翡翠之鑰還給我,並且同意我迎接你回國,這兩年來,我好不容易才達到『他』的要求,就立刻抛下一切,回來迎接你……」

  「所以,你不是故意要抛下我的?」莫鑫鑫吸吸鼻子,態度明顯軟化。

  「如果不是被限制行動,走到哪都有人跟著,我早就回來找你了,怎麽捨得讓你癡癡的等呢?」他以拇指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動作輕柔珍視,彷彿在對待一件極爲重要的寶物。

  「我以爲你不要我了……」卸下重逢時的強悍,她脆弱得像個小女孩,埋在他胸前,將他身上那股令她安心鎮靜的氣息吸進肺部。

  他沒事,好好的站在她面前,沒有受傷,沒有缺了手或斷了條腿。他被軟禁了,所以無法與她聯絡,不是故意抛下她一個人。

  「我回來接你了,我不會再離開你,我保證。」貝洛斯聲聲保證,只期盼她原諒自己的音訊全無。「嫁給我,跟我回國,好嗎?」

  人都已經被他綁上飛機了,她還能說不嗎?

  但是兩年的分別讓莫鑫鑫心中有太多的不確定。

  「這兩年來……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大學的學業末完成,而且我也搬離了你的房子,我對未來有計劃,我……」

  對他,她已經不那麽信任了嗎?

  貝洛斯明白這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把不確定感帶給她,這兩年的空白,重創她對他的信任。

  「鑫鑫,聽我說。」捧起她的小臉,認真的直視她雙眼,貝洛斯誠摯萬分地道:「這兩年沒有你的日子,我度日如年,當『他』將翡翠之鑰還給我後,我立刻搭機來找你,我再也不能忍受沒有你的日子,我答應你,婚後我會抛下一切,隨你要到哪裡,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啊……又是這種溫柔凝望,像是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般的凝望著她。

  她怎麽抗拒得了?儘管她擔心、又氣又急,忍不住任性刁難他,但這些情緒化反應的成因,都是太過在乎。

  「你想回臺灣完成學業,我陪你回來。若要繼續攻讀碩士我也不反對,當過你老師,我太瞭解你有多優秀。你想做什麽我都答應你,只求你——嫁給我吧。」只要她留在身邊,他願意抛下一切。

  貝洛斯的聲聲保證,讓莫鑫鑫心動了,眼眶蓄滿了淚水,衝動的撲上去緊摟他的頸子。

  「我好想你……」除了思念之外,排山倒海的愧疚令她心裡難受。「我好氣你……」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貝洛斯鬆口氣,柔聲安撫,攬腰將她抱起來,任憑她將臉埋在他胸前。

  這回淚水沾濕了他的前襟,他無奈地歎息,懷裡緊摟著她落坐在舒適的沙發上。

  「我不知道你在你的國家吃了多少苦……竟然被軟禁,連莉蒂亞都不知道你在哪裡,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對不起。」貝洛斯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我也沒想到會浪費這麽長的時間,如果我再努力一點,就可以早點來接你。」

  「我告訴自己不要再等你了,所以這半年來,我答應過好幾次別人的約會……」她心虛難受的傾訴,「我以爲我可以透過他們來忘記你,可是我總是忍不住把他們拿來跟你比較,約會結束後,我只覺得好空虛……」

  把頭埋在貝洛斯懷裡的她,自然沒看見他聽聞她與別人約會時,眼神閃過的一抹陰狠。

  「沒關係,我不在意。」與他陰狠眼神相反的,是他溫柔似水的語氣,以及他拍撫她背的動作。

  「可是我在意!」莫鑫鑫難過的哇一聲哭了出來,「對不起……」雖然她跟那些人什麽事都沒發生,甚至可以說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但她卻覺得自己算是出軌背叛,難受得不得了。

  「那些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是愛我,對不?」感覺到埋在胸前的小頭顱上下點了點。

  貝洛斯要的就只有這重點,她還愛他,這就夠了。

  至於那些曾經與她約會的男孩們,他不放在眼底,自然也沒有生她的氣,他明白她是因爲等得不耐煩了,才會有這種氣瘋的舉止。

  鑫鑫是個單純而且死心眼的女孩,不會隨便就忘了他,愛上別人,他對這一點有自信。

  他的不悅只針對那些覬覦他女人的小鬼。

  如果他晚一步到她租賃的公寓找她,她是不是就跟著那個小子出去了?

  想起當時的場面,肚子裡就有把火在燒,如果他出現時看見的畫面正是那小子對鑫鑫動作親密,他不能保證自己能有現下的冷靜。

  「既然愛我,那麽就跟我回國結婚。」貝洛斯打蛇隨棍上,更加深用婚姻套牢她的想法。

  「好——」莫鑫鑫抹去眼淚,一邊點頭說好。

  貝洛斯原本打定主意,就算她不肯,也要綁她走紅毯,聽見她首肯後總算鬆了一口氣。

  「那你現在願意收下翡翠之鑰了?」貝洛斯拿起一旁擺著的華美珠寶盒,在她眼前打開。

  聽見那熟悉的音樂——「夢中的婚禮」,和躺在盒中的翡翠之鑰,她不禁凝望這件失物良久、良久。

  這是貝洛斯送給她的求婚禮物,同時也是他母親的遺物,意義重大,她十分愛惜,可惜這麽重要的東西卻遺失了,但後來才知道是她一直視爲兄長的大哥哥尤靖,偷走了她的寶貝,爲此她向尤靖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現在東西回來了,又出現在她眼前,她突然覺得,時光好像回到兩年前,她十八歲,與貝洛斯定情當年。

  「我的。」她伸手把翡翠之鑰握在掌心,堅定地道。

  貝洛斯爲她這孩子氣的一面笑出聲來。「它是你的了。」連同那特別打造,以華美珠寶裝飾的音樂盒,交付予她手中。「往後,翡翠之鑰就由你來守護,而後傳承給我們的長子,告訴他翡翠之鑰的傳說。」

  「傳說?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莫鑫鑫好驚訝。

  「當時就打算回國結婚時再告訴你,翡翠之鑰是我父母的定情物,同時它有另一個含意。」

  「什麽含意?」

  望著仰著小臉、天真凝望他的莫鑫鑫,貝洛斯心頭湧上的感情把持不住,不禁傾身,在她柔美的唇瓣呢喃。

  「永恒。」而後,給她睽違兩年的熱吻——

  龐大的客機平穩的飛行,層層堆疊的雲層,在飛行十數小時後漸漸散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位於東地中海,藍天、陽光、沙灘,有一座白色宮殿城堡,充滿童話色彩的美麗小島——列斯登共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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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8 00:17:01
第二章

  莫鑫鑫知道,貝洛斯來自一個富裕的家庭,與他住過一段時間,她多少瞭解他有一些富家少爺的習性。

  但富裕到擁有私人專機——這實在令她傻眼!

  「這年頭有錢到能買私人專機的人多得是。」她這麽告訴自己,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實在太看輕貝洛斯了。

  可一到他的國家,眼前媲美國際機場的私人停機坪,以及那驚人的接機陣仗,已不是傻眼所能形容。

  「我從來沒看過這種加長型禮車。」她內心很複雜,眼前出現的白色禮車,比貝洛斯在臺灣時找來的十輛凱迪拉克更招搖奢華,那種長度無法在臺灣的道路行駛吧?而且……

  「那些黑衣站兩排的人,是怎麽一回事?」那黑衣不是常見的黑西裝,而是帥氣的歐式軍裝,每個人都全副武裝看起來十分嚇人。

  「我的護衛隊。」貝洛斯笑著看她傻眼的神情,「莉蒂亞沒告訴你我的身份我還能理解。」他那位忠僕絕對守口如瓶,「倒是尤靖,他沒告訴你?」最讓他覺得有趣的,是那位外表斯文冷靜,其實內心熱血的蠢哥哥,竟然能逃過鑫鑫的追問?

  「靖哥說不能泄露事主的身份,所以也不能告訴我他到你國家見了什麽人。」說到這個莫鑫鑫就有氣。

  任憑她如何施壓,尤靖就是不肯說!

  「他見的人,是我的異母兄長。」貝洛斯語氣冷淡地道,「同時也是軟禁我的人。」那口氣除了淡漠,還有一股不爲人察覺的憎恨。

  莫鑫鑫大吃一驚。「爲什麽你哥哥要軟禁你?」

  貝洛斯微笑。「因爲我們的婚姻,必須經過他的同意,要他點頭,我就必須達成他出的難題,不然我無法拿回翡翠之鑰。」更無法保護你。

  「啊?好奇怪,我不懂!」一天之內太多的衝擊讓莫鑫鑫昏頭轉向,難消化他所說的。「那、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坐在禮車裡,透過車窗往外看,發現有好多人在他們所經之路佇足觀望,而且還一臉的——興奮?

  「我的領地。」貝洛斯笑答,想著被蒙在鼓裡的她,知道實情之後會有什麽表情?

  她把臉轉向他,一臉的不可置信。「領地?」

  「我說了我是貴族。」他聳聳肩,「你不是相信眼見爲憑?等到了我的領地行宮,你就會相信了吧?」

  這、這個衝擊太大了!

  莫鑫鑫覺得頭很昏。「私人專機、像軍隊一樣的護衛隊,還有這麽招搖而且世界少有的禮車——以及領地,你、你真的是貴族?不是騙人的?」

  想起高中時在課堂上,貝洛斯被同學們追問時的回答,當時全班哄堂大笑,當他是在說笑話。

  想不到他真是貴族?!

  她不禁扭過頭去,仔細打量貝洛斯,把自己印象中的那種歐洲貴族形象套在他身上——

  「好像……還滿搭的。」泄氣的發現,她喜歡的人,確實有貴族風範。「怎麽我一談戀愛就是跟個貴族?而且還要嫁了!」

  「你是在不知道我真實身份的時候愛上我的。」這,也是他對她放下感情的原因之一。「後悔了?」

  「我說有一點你會不會想殺了我?」她頑皮的吐吐舌頭。

  「那毀了。」他微皺眉,「如果你知道嫁給我要學什麽、面對什麽人,你可能會立刻逃婚——」

  莫鑫鑫原本想搞笑一下,不論他的身份是什麽,多富有,都不能阻止她愛他的這一份心情和嫁給他的想望,但是他的回答……怎麽聽起來……

  「好像很恐怖!」她原本不擔心的,不過是結婚嘛,但經他這麽一提,她開始煩惱了。「我……」

  正要吐露煩惱,車子便在一座古老的華麗城堡前停下,她歎爲觀止的看著城堡上的尖塔,這彷彿是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生活的地方。

  這裡不會就是他說的行宮吧?

  莫鑫鑫趴在車窗前,楞楞的看著眼前的城堡,開始相信他真的是貴族了。

  「到了。」貝洛斯見她沒動作,不禁在她耳邊輕笑道:「歡迎來到我的領地行宮。」而後領著她,在層層護衛戒備之下進入城堡中。

  城堡至少有百年歷史,爬滿高聳圍牆的荊棘,開滿了美豔的薔薇。斑駁的石柱、城牆,在在說明了這座雄偉建築物的歷史。

  行經他倆的男侍女侍皆身穿白衫,動作輕巧迅速,幾乎聽不見腳步聲。

  大門口有穿著正式軍裝、禮貌的衛兵荷槍守衛,城堡內更有佩劍巡視的黑色軍服護衛。

  這些人經過他們身邊時,都會無聲的向貝洛斯恭謹行禮,直到他離開或要他們退下才會起身。

  他是貴族——莫鑫鑫這麽告訴自己。

  毫無反應的任憑貝洛斯領著,她眼睛瞪得老大,看著眼前這電影裡才會出現的畫面。

  「這裡,是我爲你準備的房間。」他將她帶到一座有三公尺高的雕花大門前,從她身後攬著她腰身,在她耳邊輕聲道:「打開來看看。」

  她幾乎是著魔般,伸手推開那扇厚重的門扉。

  「啊——」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歐式四柱床,她順著白色紗帳飄揚的風向源頭看去。那不斷因風揚起的窗簾後,是一座落地窗吧?

  她忍不住好奇心走過去,伸手揭開窗簾,眼前出現的美景令她停止呼吸。

  她踏出落地窗,走向那大得可以辦BBQ聚會的陽臺,扶著白色扶手,她留長的黑髮因風飄揚,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

  她閉上眼,深吸口氣,帶有濃烈海水味的空氣,吸進整個肺部。

  再度睜開眼,看著眼前海天一色的地中海,往底下望去,是一片柔軟白細的沙灘,陽臺還延伸出一座階梯,可以走向那片誘人的沙灘。

  「這裡是我的房間?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她說不出話來了,難以解釋心中的震撼。

  「你眼前看到的,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份結婚禮物。」他笑著走向陽臺,從她身後摟著她的腰,姿態親密地道。「擁有私人海灘的感覺如何?」

  「太奢侈了。」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擁有一座私人海灘啊!

  「這是我城堡中景色最好的房間,在我得到這座行宮的第一天,我就決定將這個房間留給我的妻子,空了多年,總算有女主人了。」

  「我的天……」莫鑫鑫這一天受的震撼夠多了。「我到今天才知道我要嫁的人是個貴族,而且還送我這麽棒的房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自由使用這裡,沒錯吧?」得到他的點頭同意,她歎口氣。「我想,再也不會有什麽事能讓我驚訝了。」

  「我可不這麽認爲。」貝洛斯不置可否的揚了揚眉。「鑫鑫,你相信我是貴族,但卻沒問我在皇室中的地位。」這實在很危險啊!

  「啊?你在皇室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嗎?」被他這麽一提,她覺得毛毛的。

  貝洛斯失笑搖頭。「鑫鑫,我印象中你很精明,怎麽事情一關係到我,你就變得像個傻大姐?」可以說是信任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如果他是通緝犯呢?但又爲她這可愛的一點感到窩心。

  「因爲你不會騙我啊。」莫鑫鑫反射性的說出,「雖然我們兩年未聯絡,但是我覺得你不會騙我,你什麽事都會告訴我,所以我不需要問你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聞言,貝洛斯的眼神轉爲深邃,動容的看著她。

  「鑫鑫——」伸出食指,輕撫她柔嫩的臉頰,而後猛的將她擁進懷裡,低頭就是激烈的吻。

  「唔——」被他的熱吻侵襲,她完全無招架之力,就如同兩年前熱戀時,他一觸碰她,她就像融化的霜淇淋,癱在他懷裡任他予取予求。

  抱起嬌小的她,走向房內那張四柱床,動作輕柔的將她安置在柔軟的床褥中,她沒有反抗拒絕,仰頭承接他的吻,小手攬著他的頸子,鼓勵他繼續進犯。

  貝洛斯隱忍兩年的欲望一觸即發,伸手探進她裙底,勾扯她輕薄的絲質底褲……

  「叩叩!」

  壞事的敲門聲,讓貝洛斯忍不住低咒。

  「說!」冷峻嚴厲的一面,是莫鑫鑫從來沒有見過的。

  「陛下派屬下前來恭迎殿下,以及殿下的未婚妻入宮。」門外傳來的聲音低沉,是個男人,而且說的是希臘語。

  貝洛斯聞言低咒,「該死,是布拉德。」

  這人帶來的訊息,硬生生澆熄了他的慾火。

  「殿、殿下?」莫鑫鑫瞠目瞪著他,「你在這個國家……到底是什麽身份?」總算知道要問了。

  「你學會了希臘語?」貝洛斯的震驚不在她之下。

  「我特地去學的,除了上課還找莉蒂亞教我——」

  門外傳來催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貝洛斯懊惱的翻身下床,焦慮的猛爬頭髮。「該死,一回國就被傳喚入宮,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監視之下——沒有時間向你解釋了,我們必須入宮,入宮前得換下你這身衣服。」他立刻拿起床頭的電話,召喚女侍前來協助她穿衣。

  而他也沒有時間與她解釋,在女侍帶著衣服出現後,便立刻離開。

  莫鑫鑫被他的緊張感染,乖巧的任憑女侍幫她穿上那件看起來很簡單,但其實繁複的白色裙裝。

  胸前交叉開襟,微露乳溝,柔軟的布料服帖,看起來鬆鬆垮垮,一個下小心就會掉不來,但她知道侍女們勒得很緊,根本就不會曝光。

  還把她留過肩膀的直髮,弄成浪漫柔媚的大波浪,在她頭頂戴上月桂編織的花冠,腳下踩著合腳的金色涼鞋。

  當然臉上的妝也不用說了,都有專人打理,而且前後費時不到半小時。

  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她都覺得清秀的自己搖身一變,像是——

  「希臘神話中的女神!」這真是太神奇了。「請問,爲什麽我要打扮成這樣?」她客氣的以流利的希臘語,詢問替她穿衣的侍女們。

  那些侍女們不說話,低頭默默整理善後工作。

  「老師——貝洛斯,在貴國皇室是什麽爵位?」莫鑫鑫忍不住又問。原本想那些訓練有素的侍女們應該不會回答她,但想不到所有侍女迅速停下手邊的工作,驚詫的望著她。

  「我——問錯了什麽?」

  領頭的侍女欲言又止,牙一咬,正打算破例開口,卻被貝洛斯一聲令下打斷。

  「退下。」

  那些侍女們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留下兩人。

  「老師……」她看著正式打扮的貝洛斯,身上穿的不是西裝,而是英挺的深藍色軍服,腰間配帶長劍,一身的英挺帥氣,雙手套著白色手套,朝她伸出右手。

  「走吧。」

  「哦……」她把手伸向他,任憑他握住,心裡充滿了問號,有好多問題要問他,他的身份到底有多尊貴啊?還有,他們要見的是什麽人?爲什麽兩個人都要盛裝打扮?「老師,我們要去見誰?」

  「列斯登共和國的國王。」貝洛斯回答她的口吻是溫柔的,但內心卻十分沉重,「我同父異母的兄長。」

  「哦,原來如此。」莫鑫鑫恍然大悟的點頭,隨著他的牽引走出城堡,坐上皇室派來的禮車後,她突然想到。「等一下!」

  「嗯?」貝洛斯偏頭,關心地看著她。

  「你哥——不就是那個軟禁你兩年的人?他是國王,那你不就是——王子?!」伸手指著他,她嚇得語無倫次。

  「嗯。」相較於她的震驚,貝洛斯則是淡淡的頷首點頭。

  「怪不得……」她驚覺自己的遲鈍和少根筋。

  難怪他身邊有個身手不凡的美女護衛莉蒂亞,難怪他會被軟禁兩年,難怪他結婚需要兄長的同意,難怪——

  「你只說你是貴族,又沒有說你是王子。」莫鑫鑫忍不住抱怨,「天哪,我竟然要嫁給一個王子?那我不就是王妃?」她突然覺得全身不自在。「我們現在要去皇宮見你哥……不對,國王,我……覺得……」她小臉全皺成一團,可見這個震撼大得令她無法釋懷。

  「放心,有我在。」貝洛斯伸手攬著她的肩,給她支援的力量。「我不會讓『他』將魔爪伸向你。」

  「啊?」魔爪?她有沒有聽錯?爲什麽他會這麽說自己的兄長?

  莫鑫鑫帶著一肚子的不解,和一堆令她頭暈腦脹來不及消化的訊息,進入那座美麗的白色宮殿——列斯登王宮。

  ***

  來到列斯登共和國這個位於東地中海的小國家,她對這裡的第一印象,是很有希臘愛琴海的味道,而且這座白色宮殿,更像極了希臘神話中的宙斯神殿,是古蹟,但保存良好,看得出來這裡的人民愛惜古物的那一份心。

  宮殿雄偉、莊嚴,但在蔚藍海岸的襯托下,又平添浪漫氛圍。

  可她來不及欣賞這座宮殿建築的雕刻有多細緻動人,那白色圓柱上頭的小天使看起來多栩栩如生……

  被倉卒的帶進宮殿,看見大殿首座上坐著一名金髮藍眼,五宮深刻,長相十分柔美英俊,像從少女漫畫中走出來的美男子,身著與貝洛斯同樣的深藍色軍裝,唯一不同的是他肩上那金色徽章,以及腳邊擺放著的權杖。

  那權杖上的飾物,是一顆雞蛋大的藍寶石。

  「陛下。」貝洛斯左手擺至右胸前,略微低頭行禮,雖然行的是宮廷禮,但他看著國王的眼神,卻是陰狠防備的。

  莫鑫鑫完全沒發現身旁的情人心思翻轉,她緊張得差點被過長的裙擺絆倒,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怎麽行禮。

  沒人教她啊!

  「嗯……Hi!我是鑫鑫。」她只能尷尬的揮手乾笑,說著流利的希臘語。

  首座的男人優雅的交疊雙腿,慵懶的以手支著額,飄逸的金髮垂落至胸前,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揚,掛著稱不上是好意的笑容,打量著眼前的一對男女。

  「這小不隆咚的丫頭,就是你的小永恒?」席爾說出口的卻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啊?中文說得真好。」莫鑫鑫小小聲驚呼,默默的想著真不愧是兄弟。

  但她的驚呼卻沒有逃過席爾的耳朵,海水般深邃的藍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輕得不能再輕的哼了一聲。

  而席爾對莫鑫鑫的輕蔑,貝洛斯敏感的察覺了,他無法克制的將不滿表現在臉上。

  「她是我命定之人,我的王妃。」他高傲不服輸的挺胸,尊貴霸氣形於外,不若在臺灣時的內斂,讓莫鑫鑫深深相信——他是王子。

  「貝洛斯,我親愛的弟弟。」席爾嘴角始終維持著不變的上揚角度,那抹笑不達眼底,反透露一股陰森,令人看見他就聯想起撒旦,那個惡魔。「我一直猜想你心心念念的王妃有何過人之處,沒想到竟是一個黃毛丫頭,真教人失望。」

  「你放尊重點!」她無法忍受鑫鑫被批評,尤其是眼前這個人。

  他這一生最痛恨的人。

  「老師。」莫鑫鑫一點也不爲席爾那輕蔑的態度感到生氣,可她爲貝洛斯維護她不惜與國王怒目相向這一點感動。

  不需要這樣,她並不在意。抱著他手臂,她成功的制止貝洛斯衝動的拔出佩刀指向席爾,丟白手套宣戰。

  「這,就是你有求於我的態度?」席爾涼涼地道,變換姿勢坐正於王座,十指交扣於胸前,煞是有趣的看著在一瞬間安撫他那火爆脾氣弟弟的女孩。

  清秀的小家碧玉,看不出有任何令心高氣傲的貝洛斯神魂顛倒的特質。席爾掀掀嘴角,神情莫測高深。

  可交惡多年的貝洛斯一眼就看出這位人面獸心的王者,正打算暗算他!

  方才情緒失控已犯了大忌,他這會已做好心理準備,冷靜且正面地與席爾對峙。

  「我答應你立異國女子爲妃,而你,是不是該做點什麽來報答我?」席爾沉吟,看著他的眼神是下懷好意的。

  他直到這一刻才明白,席爾早等著他自投羅網,先前軟禁他兩年,眼見關不住就放他前往臺灣接鑫鑫回國,而還未成爲王妃的鑫鑫,在列斯登共和國無依無靠,就成了席爾威脅他的弱點。

  「你究竟想怎樣?」貝洛斯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怒言相向。

  「王室多年未有喜訊,貝洛斯王子大婚,全國上下莫不引頸期待,怎麽能隨隨便便?我何以忍心讓臣民失望?」譏誚嘲諷的口吻,聽起來實在不像仁民愛物的明君。

  「這與我們先前的協定相悖!」貝洛斯沉聲低吼,早先被莫鑫鑫安撫不來的情緒立時激昂,手放在腰間佩刀,帶著最後一絲理智站在殿前,怒瞪那惡魔般笑著的男人。

  在這劍拔弩張的一刻,一個瘦高的男人無聲走向席爾身後,他蓄著一頭與席爾相似的髮型,身穿黑色護衛軍服,與那些軍隊的差別是軍服上的金邊,透露著身份不同於那些一般護衛。

  「那又如何?我是國王。」席爾驕傲的宣佈,有恃無恐地的盡情挑起貝洛斯的怒氣,就像逗弄一頭暴躁易怒的小貓,那樣寫意輕鬆,和惡劣。

  「大婚籌備需要時間,我親愛的弟弟,你不妨趁這段時間思考一下,如何提升列斯登在國際間的經濟優勢,鎖國政策百年,是該走出去的時候了。」一國之主玩笑似的將這麽重要的國家大事,丟給心不甘、情不願的貝洛斯。

  「你以爲事事皆能順你意?」貝洛斯不馴地挑釁,拒絕接受席爾給他的難題。

  席爾聞言銳利的眼掃向他,以及他身邊始終安靜不說話的莫鑫鑫,輕笑道:「如果你想讓你的小永恒平安活到大婚那一天,你自然會順我的意。」

  「你——」他忍無可忍地拔出佩劍,再也管不了席爾身後站著的黑髮男人是列斯登第一護衛,殺人於無形的布拉德。

  「老師!」莫鑫鑫適時的制止,沒讓他因一時的失去理智而做出傻事來。

  拿劍指著國王——不論在哪一個國家,就算貝洛斯貴爲王子,還是國王的親弟弟,這也是不得了的大罪啊!

  他勃發的怒意在看見她那無芥蒂的純真眼神後,硬生生的咽下了口氣。

  席爾看著眼前這對情人間的互動,他感到有意思極了,不自覺笑容加深。

  「讓一個異國平民女孩嫁入列斯登王室,這是我的底限,但我絕不允許一個亞洲小國的黃毛丫頭辱沒王室,有損皇家顔面。」席爾數落莫鑫鑫的輕視口吻,差點又令貝洛靳無法抑制上升的脾氣。

  是莫鑫鑫又一次安撫他,阻止他在大殿之上對國家元首動手。

  「不要讓我說第三次,你放尊重點!」他無法忍受席爾對鑫鑫的侮辱,雖然她本人一點也不在意,可他在意得要命!

  「我不允許一個沒有王妃風範的女孩成爲我的弟媳,你聽清楚了。」席爾面容一凜,散發一股迫人的王者氣息,「那條新礦脈的成果和鎖國政策解放後的國際競爭力企劃,我要你在大婚前交出來,在這段期間,我會派女官去指導你那位平民王妃該有的禮節。」

  貝洛斯握拳,忍受席爾的刁難,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席爾後悔他曾經對他做的一切!

  他隱忍怒意、力持鎮定的一面,著實取悅了席爾,他露出高貴的微笑,惡意道:「在你忙碌的這段期間,親愛的弟弟,我會替你照顧心愛的未婚妻。」

  「席爾!」他被這惡意的挑釁激得失去理智,不馴的直呼國王的名諱。

  席爾見他動怒,竟然樂得笑出聲來,像趕蚊子似的揮手。「退下。」擺明了沒話可說,快滾。

  他爲什麽要帶鑫鑫來忍受這個人的羞辱?

  貝洛斯挺直背脊,帶著莫鑫鑫轉身離開大殿,他很抱歉的對她道:「對不起,讓你忍受這些,王室兄弟之間的感情,並不如你想像中美好。」

  「會嗎?」她狐疑,「可我覺得你哥對你很好啊……」

  「不要再替他說話了。」貝洛斯認真地交代,「他是國王,在這個國家我不能反抗他的命令,鑫鑫,往後若要到宮中來學習禮儀,千萬記得,別接近席爾。」

  「爲什麽?他是你哥耶。」她不解地偏著頭,想不透爲什麽貝洛斯對席爾這麽有敵意?

  「鑫鑫,聽話,別讓我擔心。」該死,應該讓莉蒂亞回來的!貝洛斯懊惱的尋思著防備席爾的辦法,一時分神,沒留意到身旁的莫鑫鑫。

  離開大殿前,她忍不住回頭,看著那一臉莫測難懂端坐在王座上的席爾。

  她一點也不畏席爾的深沉和邪氣,朝他露出笑容,還吐了吐舌頭,像是發現什麽秘密的小女孩。

  而後怕被貝洛斯發現,立刻回過頭來。

  對於她那大膽無畏的舉止,席爾先是輕輕的挑眉,目送兩人離去後才忍俊不住笑出聲,偏過頭,告訴身旁的隨從——

  「呵,布拉德,你不覺得這個小女孩頗有趣?」

  回應他的,是長長的沉默。

  席爾微微一笑,似是習慣了他的沉默寡言,望著那兩人離去的方向,笑意又不自覺爬上嘴角,直達雙眼,讓人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喜悅以及——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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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8 00:17:26
第三章

  「我叫安潔,是陛下派來指導您並照料您生活的女官,關於列斯登的一切禮儀,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教會您,王妃殿下。」

  一名身穿保守裙裝,頭髮綁著一絲不苟髮髻的棕髮女人,在莫鑫鑫離宮回到貝洛斯領地行宮後,不到一小時就造訪。

  「噢——你好。」坐在床上,還傻傻分不清楚的莫鑫鑫,楞楞的看著自稱安潔的女人。「叫我鑫鑫就可以了,我還不是王妃啦,不用這樣生疏拘謹。」

  她的單純無防備,讓嚴謹的安潔一愣,實在沒想到這麽單純的女孩能夠擄獲貝洛斯王子的心,那位王子,是出了名的……

  「安潔,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她一頭霧水的詢問,打斷了安潔的沉思。

  「是。」安潔恭謹的回應。

  「啊啊——你這樣跟莉蒂亞剛到臺灣的時候好像,我不習慣這樣。」莫鑫鑫皺了下鼻子,實在是受不了這些繁文縛節。「我想問你,爲什麽我要穿成這樣?」她指了指身上的古希臘式白裙。這樣穿是很美沒錯,但動作要很小心,不能太粗魯,這實在不合她活潑好動的本性。「而且衣櫃裡全部都是這種衣服,我能不能穿輕便點的?」

  「這是王室女眷的服飾,一般平民是不得穿戴的,您不久即將成爲王妃,自然被當成王室成員,除了正式場合著裝的正式禮服,其餘時間都得穿著王室專用的服飾。」安潔知無不言地回答。

  莫鑫鑫小臉一垮。「意思是——往後我的一舉一動都得有王妃的風範?」

  「是的。」安潔嚴謹地回答。

  「我從來沒有想要當王妃啊,我只是想跟喜歡的人結婚一起生活而已……」這跟她想像的落差太大了。「安潔,我、我現在逃婚來不來得及?」她苦惱的詢問。

  安潔怔楞,隨即破功笑出來。

  看來侍女們的傳言是真的,這位未來的王妃,在答應殿下的求婚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一名王子,還以爲不過是個貴族而已。

  這麽年輕稚嫩的女孩即將入宮,成爲王妃,在王室這個複雜的環境生存,她……不過二十歲而已。

  安潔思及小自己五歲的妹妹,與王妃差不多年紀,正值花樣年華,在國內的大學求學,享受被追求的樂趣,恣意青春。

  而這個女孩,卻再也沒有享受青春的權利,她的一生被制約在王室裡,不見天日。

  全天下的女孩莫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嫁給一個王子,成爲人人欽羨的王妃,安潔直到大學畢業後考進宮中擔任女官,看盡了宮中的生態和王室人的悲哀,這才明白嫁入王室並沒有想像中美好。

  王室的枷鎖太沉重了。

  她要幫助這位異國少女,儘快習慣王室的一切。

  「恐怕太遲了,一個月只有一班船離開,昨天船已經出發了,而飛機只有王室成員能夠使用,況且——若您逃婚,貝洛斯殿下會翻遍世界每一個角落,將你逮回來完成婚禮。」卸下嚴謹正經、不苟言笑的女官面容,安潔輕快地道,輕輕握著莫鑫鑫的小手,像個溫柔的大姐姐,將她安置在化妝鏡前,從鏡面的反射給她和善的笑容。

  「沒錯!」莫鑫鑫喪氣的垂下肩膀。

  「在臣民面前,無論內心有多痛苦難受,一定得要挺直背脊,露出你的頸部線條,永遠保持優雅、迷人。」安潔輕輕扳正她垂下的肩頭,調整她的坐姿。

  莫鑫鑫被動的動作,雖然嘴裡說要逃婚,但安潔的指導她都聽進耳裡。

  「當個王妃不輕鬆呢。」她嘟嘴噘唇,擠眉弄眼地嘀咕。

  「可不是嗎?」安潔笑答,從她的動作得到解答,莫鑫鑫——這個小女生已經做好準備,迎接不同的人生。「除了儀態和禮節,我會從今天開始保養你的肌膚,務必在大婚當天,讓你當個容光煥發的王妃。」

  莫鑫鑫從她的口氣得知,那個保養跟她所認知的保養,差距應該很大!

  「我們有多久的時間?」她歎息詢問。

  「兩個月。」安潔同情地看著她。

  莫鑫鑫牙一咬,點頭。「好吧!首先告訴我,我該做些什麽?注意什麽?我早就知道全天下的新娘都很辛苦,但沒想到我會辛苦一百萬倍……」

  安潔無可奈何的笑,耐心的指導年輕王妃該有的禮儀,在一次次非人的禮儀訓練下見識到她過人的毅力和決心,也發現她樂觀開朗的一面,還有她的堅強。

  安潔漸漸明白,貝洛斯殿下放任全天下美女不要,只要清秀的她成爲王妃的原因……

  ***

  踩著三吋高跟鞋,在皇宮大得嚇人的大廳裡跳著華爾茲,隨著音樂不停的旋轉、旋轉、再旋轉,莫鑫鑫覺得她的腳要斷了!

  跳得藍色舞衣濕透,覺得雙腳不再是自己的,她還是不停的隨著拍子,在安潔的督促下跳著優雅的華爾茲。

  當音樂停止的刹那,她再也忍不住身體的疲憊,沒形象的癱坐在地上。

  「我累死了啦!」她豪放的大吼,在大廳引起陣陣回音。

  「王妃,快起來!」安潔嘴裡雖是這麽說,但卻是睜隻眼、閉隻眼,完全沒有拉她起來的意思。

  安潔越和她相處,越喜歡她的樂觀,越心疼她的報喜不報憂。

  被國王安排派至王妃身邊照料她的生活,也親眼看見她與殿下的相處,從來,她只向殿下欣喜的訴說她學到了什麽,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從來不告訴殿下她在這些學習過程中吃盡了多少苦頭。

  這樣的女孩,安潔怎忍心要求她在私底下,也要辛苦維持著王妃的架子呢?

  只要沒有旁人在場,安潔總會隨她去展露真實自我,不強求她一定要照著規矩來。

  她這算是怠忽職守,要是王知情怪罪下來,她可吃不完兜著定。

  「讓我躺一下,地板好涼好舒服,我的腳好痛,我覺得我的腳快要斷了……」莫鑫鑫臉貼在地面,一點也不怕髒,舒服的歎息。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聲音由遠而近,她倏地坐正。

  「有人來了!」她努力想站起身子,無奈酸軟的雙腳不配合,她只好伸手向安潔求助。「安潔——」要是被人看見她這沒形象的一面就不好了,有損貝洛斯的顔面!

  因爲她要嫁的人是一名王子,身爲王妃的她,自然而然的做事都以他爲優先考慮,提醒自己不能辱沒了他的身份。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她卻爬不起來,緊張得雙手冒汗。

  她們今天還特地來皇宮上課,如果來的人是席爾,那不就糗大了?

  「鑫鑫?」腳步聲的主人出現在大圓柱後頭,是一身輕便黑襯衫、長褲的貝洛靳。

  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她,他不禁噗哧一聲笑出來。

  「怎麽?跳著跳著跌倒了?」

  「呼,老師,原來是你。」她鬆了口氣,但還是馬上站起來。

  「殿下。」安潔拉起裙擺行臣下之禮。

  貝洛斯淡然的朝安潔揮了揮手,帶著輕鬆愉快的笑容走向莫鑫鑫。

  「對啊,不習慣這雙鞋,我從來沒有這麽淑女過嘛。」她拎著裙擺展示腳下那雙足以當作兇器的高跟鞋,身段優雅。

  「越來越有王妃的風範了。」貝洛斯眼神溫柔的看著她。他所熟悉的鑫鑫,那個活潑好動的開朗少女,在一連串的訓練下沒有失去她原來的自我,反而取得了平衡點。

  從得知他貴爲一國王子的身份,到開始接受王室禮儀訓練,不過短短一星期,她調適得很好,而且沒有質問過他爲什麽瞞著她真實身份。

  一點抱怨也沒有,安靜的接受了這一連串的安排。

  「你一定累壞了。」他思及自己當年毅然決定學習王室禮儀,和那些艱深難懂的帝王學時受的那些苦頭。

  尋常家庭出身的她,想必更加的辛苦,而他忙著處理席爾出的難題,沒有多餘的時間陪陪她,或向她解釋什麽,只把她交給女官照料,這樣的他——並不是一個體貼的未婚夫。

  他甚至沒好好帶她看看他的國家。

  「還好啦,跳舞滿好玩的啊。」莫鑫鑫輕快地道,不希望他擔心。

  深深凝望她那張笑臉,貝洛斯皺眉自責。他怎麽忘了她堅強得近乎逞強的性格?

  每每總是說她很好,沒問題,其實她問題大了!

  「老師?你做什麽?!」莫鑫鑫驚呼。

  因爲貝洛斯就這麽突然單膝點地,不顧一旁的安潔不敢置信的瞪眼,脫下她腳上的高跟鞋。

  映入眼簾的是紅腫還長水泡的雙腳,連他一個大男人看了都覺得痛,她竟然還能笑著說沒事,她很好?

  她哪裡好?!

  「好難看,不要這樣啦!」她怕人看見,緊張的要穿回鞋子。

  「都腫成這樣了你還想穿高跟鞋?」他難忍心疼地責備,「在你腳傷好之前,不許再跳舞了。」他將高跟鞋往旁邊一丟,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尊貴的王子身份,攔腰將她抱起,將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再次單膝點地,這回是親手按摩她酸痛的腳掌。

  「很丟臉,老師——」莫鑫鑫小臉暴紅。在臺灣的時候,她很習慣貝洛斯對她的佔有和呵護,但那是在她不知道他真實身份之前,現在可加上王子這個光環,即使是同樣的關懷,感覺又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身爲女性的虛榮感和受寵若驚。

  安潔伴著莫鑫鑫一周,多少瞭解王子對她的在乎,但沒想到竟是在乎到這種地步,安潔不禁微笑,轉過頭去假裝忙碌,當作什麽都沒看見。

  「告訴我,這樣好點沒?你沒穿過這麽高的鞋子跳華爾茲,一定很疼。」貝洛斯繼續手上的按壓力道。

  莫鑫鑫想踢開他,因爲這實在有失王子風範!可是她又舒服得想歎息,這真是難以取捨。

  「老師,很丟臉,安潔在旁邊。」她紅著臉,眼角瞄向背過他們假裝忙碌的安潔。

  那明顯抖動的雙肩,證明她在偷笑。

  貝洛斯回頭瞥了一眼,以上位者的語氣冷淡道:「安潔,你見到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看見。」安潔帶著笑意的聲音,讓莫鑫鑫很想撞豆腐自殺。

  「沒問題了吧?」他微笑。

  莫鑫鑫搗著臉呻吟。「問題大了——」她一定會被安潔取笑,嗚嗚嗚。

  「不讓你雙腳舒服點,你怎麽跟我出去走走?」貝洛斯被她的反應逗笑了。

  這是回國進宮面對席爾後,他第一次露出這麽開心的笑容。

  她立刻把手從臉上拿開,雙眼眨呀眨地晶晶亮,一臉的興奮。

  「你要帶我出去?真的嗎?你不是很忙嗎?可以嗎?啊!我還有課要上……」原本的興奮期待,在想起自己還有課程時落空,她落寞的垂下嘴角。

  貝洛斯怎麽捨得讓她失望?

  「安潔。」他朗聲宣喚,壓低嗓音詢問:「王妃接下來的行程?」

  安潔心細,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回覆,「王妃不適,接下來的課程與國內參觀互調。」還刻意拿出PDA,煞有其事的點著行事曆。

  「很好。」貝洛斯滿意的點頭,面向莫鑫鑫,又是那溫柔的笑臉。「現在你可放心了?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我要去!」跟他一起,她自然是一千、一萬個同意。

  貝洛斯招來安潔,要她準備表適的軟鞋和輕便的外出服,更在莫鑫鑫的要求下同意安潔隨行。

  許久沒有穿著簡單T恤、短褲和拖鞋的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老師,我穿這樣可以嗎?」上過的課她謹記在心,明白王室成員必須謹言慎行,服裝絕對不能隨便。

  「當然可以,我們要去的地方不是什麽重要的場合。」他笑,貪看她這輕鬆的模樣。

  「咦?我們要去哪裡?」

  「視察我的領地——一座花了我兩年時間才開通的鑽石礦脈。」

  「啊?鑽石礦脈?!」莫鑫鑫尖叫,「你還真的有座鑽石山啊?我以爲你在開玩笑。」

  貝洛斯搖搖頭,否認,「不是一座。」更正,「是兩座。」

  ***

  莫鑫鑫瞪眼,像看外星人般看著他。她要嫁的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啊?好在她穿得很輕便,否則穿高跟鞋爬山,她可能會在半路就跌斷腿。

  礦區受到嚴格管制,出入人數不多,在安潔和貝洛斯的解釋之下,她弄懂了貝洛斯領地下的兩座鑽石礦、一座水晶礦,並不是他一人所有,這些寶藏,全部都屬列斯登共和國,而且貝洛斯領地的寶石出口産量,占全國的百分之七十。

  其中不乏質地精良的各色鑽石原石,這些鑽石原石,都是各國珠寶商爭相購買的寶物。

  「也就是說,你握有國家的經濟命脈,左右國家的生死存亡。」莫鑫鑫聽了他的解釋,沖口道。「你的領地是你父親留給你的?」

  「不。」貝洛斯因她的話感到衝擊,他從來沒意識到自己握有國家經濟命脈這麽重要的一件事。「領地是我十八歲時國王賞賜予我的。」

  「那表示你大哥很相信你啊,才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你。」她的想法在貝洛斯眼中過於天真。

  「鑫鑫,你不懂我們的關係。」他無奈地歎道,「我們是異母兄弟,他憎恨我,也憎恨我母親奪走他母親生前的地位,他以折磨我爲樂趣,逼我不得不與他爲敵。」

  「是這樣嗎?」可她看到的不是這樣啊……

  「貝洛斯,你來了。」一位服裝正式的老紳士,出現在這礦區中。

  「叔父。」他朝來者輕輕點頭,隨即將莫鑫鑫攬過來。「鑫鑫,這位是我的叔父——柯裡•列斯登親王。」

  她睜眼看著老者,這個老紳士穿著正式的西裝,頸間打著領結,灰白的頭髮、藍色的眼眸,老臉上佈滿皺紋,儘是歲月的痕跡,眼神溫和,笑容慈祥得像個人很好的爺爺。

  可是她說不上來爲什麽,不太喜歡這個老人。

  「我看見已逝皇后的遺物在她身上——翡翠之鑰。」老者眼神閃爍著淚花。「貝洛斯,她就是你千里尋回的永恒?」似乎是感動得哽咽。

  「叔父,莫鑫鑫是我未來的王妃。」貝洛斯驕傲的介紹。

  「如果你父王、母后還在世,不知道他們會有多開心,皇嗣……」

  莫鑫鑫受不了這種場合,她扯了扯貝洛斯的衣角,低聲說:「老師,你叔父跟你……感情好像不錯。」

  「接掌領地時我年紀還輕,是叔父無私的指導、輔佐我。」他對柯裡的信任和尊敬,由此可見一斑。

  「哦……那柯裡親王來是跟你談公事嘍?那你們慢聊,我跟安潔四處走走。」她不想聽他們男人談正事,便藉機拉著安潔四下探險。

  貝洛斯瞭解她閒不下來的好動性格,這些日子肯定悶壞她了,也就不阻止,囑咐她小心安全,便放任她與安潔離開。

  看著她拉著安潔從高處遠眺列斯登共和國領地,指著遠處那明顯的白色宮殿吱吱喳喳個沒完,他的眼神不禁放柔。安心了,她又恢復以往的活力。

  柯裡見他那鮮有的溫和神情,不禁問:「她就是你拼命兩年,不分日夜開鑿這座礦脈的動力?」

  貝洛斯收回視線,臉部線條頓時緊繃,失去方才面對莫鑫鑫時那股溫柔,變得冷峻、嚴肅得駭人,眼神銳利,全身上下散發著驚人的魄力,完全不輸給那位高高在上的王。

  這,才是貝洛斯的真面目。

  「帳本我回去過目。」他將柯裡親自交付的帳本轉遞給下屬。

  「貝洛斯。」柯裡輕聲問:「爲這麽一個平凡的女孩拼命,你——值得嗎?」

  「值得。」他的回覆堅定,沒有絲毫懷疑。

  柯裡長長一歎。「在感情方面,你像極了你父親……」

  貝洛斯原本想礦區裡處處有危險,開鑿時因爲趕著達成席爾提出的難題,趕工之下難免偷工減料,也有落石的危險,正想傳喚下屬去盯著莫鑫鑫時,被柯裡這一席話給弄得心神大亂,一時分神。

  只分神這麽一刻,就發生了巨變。

  轟的一聲,大地突然開始動搖,頭頂上的落石一顆接一顆落不來。

  「是先前炸開礦坑剩下的炸藥嗎?」柯裡震驚,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快出礦坑!」貝洛斯暴吼,推了老邁的柯裡一把,要下屬將親王安全送出礦區,緊急疏散礦坑裡的人員。

  一時之間所有人逃的逃、躲的躲,紛紛跑出礦區,貝洛斯站在礦區出口,細碎的落石一顆顆打在頭上、身上。

  鑫鑫,鑫鑫呢?安潔在出口,但她爲什麽沒有出來?

  「鑫鑫!」他撕心裂肺的朝裡吼,不顧下屬的拉扯,逕自往快崩塌的礦區衝。

  頂上的落石不斷的落下,他瘋了似的在危險的山區間尋找情人,不顧危險將至。

  「殿下!」

  最後在一面凹陷的山壁,發現害怕發抖、蜷曲在地的她,她跌了一跤,膝蓋破皮流血,鞋子也飛了,腳趾滲著鮮血,眼中透著慌亂無措。

  「鑫鑫!」看見一顆巨大的石塊從山壁落下,就要砸到躲在凹陷處的她,他的心幾乎要碎了。

  貝洛斯根本什麽也沒想,不顧一切衝向她,以身替她抵擋那塊致命的落石。

  「唔。」他悶哼一聲,壓下湧上喉頭的腥甜,和背部的刺痛。

  「老師,我……」莫鑫鑫嚇壞了,今天跳了一天的舞讓雙腿疲憊酸軟,方才情急之下她跌了一跤,又遇到這恐怖的生死交關時刻,她突然走不動了,只能瑟瑟的發抖。

  「噓。」他咬牙忍下背上的刺痛,抱著她,衝下山離開礦區。

  在他們平安離開礦區的那一刻,轟隆隆巨響中,貝洛斯費時兩年開挖的新礦脈,頓時崩毀。

  「還好你沒事。」他顫抖著,看著懷中完好的她。

  「老師……」她心有餘悸,難以想像他竟然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工作?

  「呃——」因爲放心了,貝洛斯一放鬆,便再也壓抑不了胃中翻湧的腥甜氣,嘔出鮮血。

  貝洛斯的吐血嚇得衆人大驚失色,下屬們立刻進行急救,聯絡直升機以及皇家醫療團隊待命。

  「老師!」莫鑫鑫更是小臉發白,不顧他嘔出的鮮血染了一身,雙手緊張的環抱住他。

  這一摸,竟然摸到了他背後一陣濕黏,伸手一看,是滿手的鮮血。

  「是爲了我……」憶及他飛身撲上她的那一刹,他似乎悶哼了一聲。

  「不要哭。」抹掉嘴角的鮮血,貝洛斯笑著說:「我沒事。」但氣若游絲的他怎麽看都像有事。

  莫鑫鑫沒有發現自己何時落淚,沾有他血跡的手抖得厲害,覺得手好沉、好重……

  「我不會死的。」他笑,眼前漸漸轉黑,「沒有娶你,我怎捨得死呢?」

  「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她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哭聲哭調的。

  「別哭……我……沒事……」他欲伸手抹去她臉上的眼淚,卻抵擋不住黯魔的侵襲,昏倒在她懷裡。

  「老師、老師……你不要嚇我……」莫鑫鑫淚眼婆娑,「我、我哪裡都不去,我要陪著你,我不回臺灣繼續念大學了,你醒醒,不要嚇我……」

  在面對可能永遠失去他的這一刻,她恍然大悟——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依歸,這一刻她再肯定也不過了,她願意放棄臺灣的一切,學業、同學和未來的計劃,當他的王妃,與他一同打理這個國家。

  但是他卻什麽也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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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面色凝重的皇家侍衛隊長,行色匆忙的在白色長廊上行走,直至國王陛下寢宮前,躊躇止步。

  冷汗滑下鬢角,他咬牙單膝點地,跪於宮門前。

  「陛下。」

  「嗯?」寢宮內傳來慵懶的輕應。

  侍衛隊長冷汗涔涔,不敢猜想陛下知情後會如何嚴懲他的怠忽職守?

  「中區礦坑崩毀,貝洛斯殿下未及時脫身重傷,性命垂危,目前正在皇家醫院急救——」侍衛隊長話未盡,身穿輕便白衣、白褲的席爾倏地出現,向來慵懶的姿態已不復見,反而有股肅殺之氣。

  「請陛下責罰。」侍衛隊長心中暗自叫糟,陛下的肅靜前所未見,這可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藍眸瞥了跪於身前的侍衛隊長一眼,席爾嘴唇抿緊,大步往宮外走去。

  「布拉德!」頭也不回的喊著隨從之名,影子般的男人跟上,衣著一白一黑的兩人快速離宮。

  留下那怠職的侍衛隊長,久跪不起。

  當他領著大批護衛來到皇家醫院時,看見貝洛斯的未婚妻就坐在手術室門口,一身的狼狽不堪,身上、手上全是鮮血——那是貝洛斯的血?

  席爾藍眸一黯,他微微斂眉,走向那呆楞的少女。

  「陛下。」安潔向國王行禮,神色緊張,情不自禁的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莫鑫鑫身前。

  「退下。」席爾輕聲喝斥。

  「陛下!」安潔不顧以下犯上地爲她說話。「王妃受驚,情緒尚未平復,請陛下——」

  「我說退下。」席爾語氣輕柔,但朝安潔抛去的狠瞪可一點也不溫柔。

  安潔只能順從退開,擔心的在一旁守著。

  席爾站在莫鑫鑫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的她。

  除卻身上和手上怵目驚心的血跡,和汩汩出血的裸足,她可以說是毫髮無傷的。

  「就是爲了你?」席爾看著她冒出這一句,皺眉。

  在來時路上他已將來龍去脈搞清楚,貝洛斯爲了救她,衝進落石不斷,即將崩毀的礦區,值得嗎?爲了這個平凡的女孩?

  莫鑫鑫眼神茫然,聽見這冷淡的語調,她抬頭,看見耀眼的席爾——這個國家的王。

  但她眼中的他,只是貝洛斯的兄長。

  所以在他近乎質問的說出那句「就是爲了你」時,她崩潰了!

  「都是我……」原本嚇得哭不出來的她,此時眼眶蓄滿淚水。「都是我!」

  淚水、自責、內疚,如潰堤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她雙手扯著頭髮,小臉滿是擔心、害怕,深深的恐懼席捲而來,令她崩潰失控。

  「如果不是我,老師不會受傷,血……好多血……」想起當時觸碰到貝洛斯背上的傷勢時,掌心那濕熱的黏膩感讓她將雙手攤於眼前,歇斯底里的哭喊,「是我害的……都是我……如果我不貪玩……老師就不會受傷,我爲什麽要這樣?都是我!都是我!我害死他了……」

  席爾眯眼,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揪起慌亂失控的莫鑫鑫,扯著她的衣領將她拉至眼前,危險地警告,「再說一個死字,我就殺了你!」

  「陛下!」安潔緊張的跪下求情。

  席爾瞪著哭得快斷氣的莫鑫鑫,沉聲恫嚇,「你最好給我冷靜一點!不要忘了你是那傢夥的王妃!」

  他粗暴的舉止和恐嚇,讓情緒崩潰的她頓時清醒,找回理智。

  「我是王妃……」對啊!她是貝洛斯的王妃,他說了,沒有娶她捨不得死,他不會騙她,她應該要冷靜,抱著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信念,而不是失控崩潰的想著他可能……

  如果連她都不相信貝洛斯會平安,還有誰會相信?

  「他會醒來,老師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他答應我了!」慌亂的眼神漸漸轉爲清明確定,不再倉皇失措。

  席爾的藍眸瞬間閃過一抹精光,但手下的動作卻是粗魯的將她丟給一旁的安潔。

  「你現下狼狽的模樣不只有失王妃風範,還丟盡皇室顔面!安潔,帶王妃回行宮梳洗打理,我不想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出現在我面前!」那嫌惡輕蔑的嘴臉,會令任何一個女孩自卑得打退堂鼓。

  「老師不會喜歡看到我這副模樣。」她看著自己一身髒汙和血漬,思及貝洛斯若是看見這樣的她,鐵定不會開心,還會擔心她,甚至會怪罪安潔未在第一時間將她腳上的傷勢處理好,儘管這只是不礙行動的小傷……

  「退下。」席爾大掌一揮,護衛隊便護送她離開醫院。

  莫鑫鑫乖巧聽話,沒有反駁,不像剛來到醫院時的蠻不講理,那時候的她說什麽都不離開,也不讓任何人碰她腳上的傷勢,呆呆的坐在手術室門口,誰的話都聽不進耳朵裡。

  在護衛隊的簇擁下,她離開醫院,但離開時忍不住回頭看向充滿王者霸氣的席爾。

  他一身輕便的白襯衫和長褲,襯衫還開襟直到腹部,露出結實的體魄,這麽隨意的打扮,仍難掩他的王者氣息,即使是這樣的時刻,他還是這麽的冷靜自持,她沒見過多少國王,但是如此氣勢萬千,打著赤腳的國王她還是第一次遇見——

  咦?赤腳?!

  「呃?」莫鑫鑫眼睛倏地瞪大,看著不符席爾形象的裸足,神色複雜的迎上他的雙眼,她破涕而笑。「原來啊……」

  席爾目送她離去後收回視線,落座在方才她坐著的椅子上,深思半晌後下命令。

  「布拉德,私下調查礦坑爆炸崩塌的線索——在證據被湮滅之前。」

  黑衣男人無聲領命而去,留下席爾一人坐在手術室外等待。

  他看著手術中的紅燈,表情深不可測,連一旁被留下的侍衛都感染到王的不悅,四周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流轉著。

  許久許久,等待超過一小時的席爾,緊握椅子把手,咬牙低咒,「你最好給我沒事!貝洛斯,我不準你死!」

  ***

  背好痛。

  「Shit!」這是貝洛斯清醒後的第一句話。

  當他睜開眼,發現他處在自己行宮的臥房,他趴臥在床褥上,溫暖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

  還好不是醫院,沒有刺鼻的消毒水味,也沒有令人厭惡的白色牆壁,他更沒有被五花大綁在病床上,插著各種折磨人的維生設備,這表示他的傷勢沒有大礙,所以才會被安排回行宮。

  可他昏了多久?希望不是太長的時間——

  「老師,你醒了!」莫鑫鑫原本轉身在水盆裡擰乾毛巾,要替他擦拭身子,一轉頭就看見他睜開眼睛,還開口罵髒話,她不禁欣喜的爬上床,跪坐在他身邊,眼中泛著淚花。

  「鑫鑫?」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二個人,就是他的心頭肉——思及受傷前令他肝膽俱裂的一幕,他不禁焦急的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傷著哪了?你的腳傷呢?」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低沉得有多難聽!

  他一醒來所關切的不是自己的傷勢,而是她的安危……

  莫鑫鑫不免動容,輕輕的搖頭道:「我沒事,我很好,有事的是你……」

  再三看她,穿著列斯登王室的傳統白裙,一身清爽,裸露的四肢也沒有任何一處傷口,原先的腳傷已痊癒,他鬆了口氣,可仍免不了擔心。「真的?你可別逞強。」

  心頭那股像是要溢出的熱潮,是對他的感動和愛,毋庸置疑。

  「老師——」克制自己擁抱他的衝動,她動容地道:「我決定留在這裡,不回臺灣了。」

  「鑫鑫?」貝洛斯震驚,欲坐起身與她面對面好好聊,可這一動就扯到背部的傷口,痛得他臉色泛白,他倔強的咬牙隱忍,怕一喊疼又引起她的愧疚。

  「不要動,你背部的傷很重,不要又扯裂傷口了。」

  「發生了什麽事?爲什麽你突然下這種決定?」他無力的趴回床上。

  莫鑫鑫留戀再三的看著他那張俊顔,側臥在他身旁,與他一同躺在這張大床上。

  指尖輕柔的滑過他纏著繃帶的背部,來到裸露的肩頭,最後停在他粗獷的劍眉。

  「沒什麽,只是突然覺得,沒有什麽事情比和你在一起更重要,你肩上的重擔,我想幫你分擔。」

  她側躺在他身邊的角度,正好讓他能夠伸手撫摸她的臉頰。

  貝洛斯輕歎一聲。「我嚇壞你了?」

  她沒說話,但是他很清楚答案是肯定的。

  「我不希望勉強你,這個國家沒什麽值得我留戀的,回來最大的主因,只因爲我想給你一個別開生面的婚禮。」

  「但身爲列斯登的王子,你有責任使這個國家更強盛。」她從安潔安排的課程裡瞭解,列斯登共和國是一個君主制的國家,沒有內閣,沒有選舉,國家的政治、經濟興衰,全由皇室一肩挑起。「我不想讓你因爲我成爲罪人。」

  當年他以尋回母親遺物之名離開列斯登共和國,在臺灣成爲她的老師,與她相戀,而後尋回翡翠之鑰後便滯留臺灣,遲遲未有回國的打算。

  「我也不願你委屈自己,放棄夢想。」

  「在你身邊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夢想。」莫鑫鑫摟著他的手臂,小女人地撒嬌,「老師,你要快點康復,我想嫁給你,不要讓我等太久。」

  貝洛斯輕笑,感受到她體貼的一面。

  她說的沒錯,身爲這國家的王子,掌握重要的經濟命脈,他不能說走就走,必須做好妥善的安排。

  是責任感,也是好強,因爲席爾的看輕。思及異母兄長,貝洛斯眼一冷。

  「御醫交代在傷口結疤之前最好不要亂動,老師,你乖乖趴著休養。」她紅著臉起身,拿起一旁的濕毛巾爲他擦拭光裸的上身。

  原本心緒陰沉的貝洛斯看見她臉上那兩抹潮紅,愉悅之情湧上心頭,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他暫且抛下。

  她害羞了。

  「我昏了多久?」他懶洋洋地問。

  「一個星期了!」莫鑫鑫開始連珠炮似的說著,「期間你斷斷續續的發燒,前天比較穩定才讓你回行宮養傷,你的背部有一道好深的傷口……」口吻帶著滿滿的心疼,「這有,你內傷嚴重,一定要好好的休養。」

  看著她熟練的替他擦澡,他微笑。「這些天來,是你照顧我的?」

  「嗯。」她扭捏地點頭,她想親自照顧他,不想讓別人插手。

  四肢和皮膚的觸感慢慢回籠,貝洛斯清楚的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除了背部纏繞的紗布之外,一絲不掛,只有在腰間蓋著一件薄毯遮身。

  「是你幫我擦澡?現在呢?繼續嗎?」他邪邪的咧開嘴笑,口吻中充滿期待。

  那邪氣的笑容一看就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麽,莫鑫鑫小臉暴紅,拿著手上的毛巾覆蓋在那張可惡的俊顔上,難爲情的喝斥,「閉嘴!」

  「哈哈哈哈——」貝洛斯忍不住笑,但這一笑又牽動了背部的傷勢,疼得他齜牙咧嘴。

  「活該。」她又好氣又好笑,「我讓御醫們來看你的傷勢,順道替你換藥。老師——」

  「嗯?」

  「我相信你會平安無事,但是我警告你!」她狠狠的瞪他,「要是你死了,別想我會獨活。」

  貝洛斯眼一眯。「鑫鑫——」他不喜歡聽見她說這種話。

  「你是我未來的依靠!」莫鑫鑫吼著,「不要再讓我承受一次這種痛苦,我不想失去你!」

  她這無矯的告白,令他心一暖,溫柔地凝望著那張堅毅的小臉。

  「這些日子以來讓你擔心了,對不起,不會有下次,我保證。」他虛弱的朝她伸出手。

  果然,貝洛斯適時的苦肉計引出莫鑫鑫的滿心不捨,她再度爬上床,躺在他身邊,緊緊的抱著他手臂,不肯放開。

  沾濕他手臂的熱液,是她的淚,他明白卻未點破。

  任憑她在他身邊,落下安心的淚水。

  ***

  貝洛斯重傷的消息舉國譁然,成爲列斯登共和國臣民討論的話題,王子大婚是否能如期舉行,衆說紛紜,民心震蕩不安。

  皇室成員本就是民衆關注的焦點,而皇室對列斯登王國的重要性除了精神層面的崇拜之外,還多了現實考慮,畢竟這個國家由王室主宰,貝洛斯的清醒對列斯登臣民來說是大好消息!

  這個好消息傳進皇宮某人耳中後,某人便以最快的速度親自前來探視——

  「陛下。」莫鑫鑫朝席爾行禮,小臉上掛著奇異的笑容。

  與數日前在皇家醫院見面時不同,現下的席爾身穿筆挺軍服,打扮正式,氣勢磅礴握持權杖,渾身充滿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

  莫鑫鑫斂眉垂首,看似柔順地行宮廷禮;其實眼睛私下偷瞄席爾的腳底——這回有穿鞋子,看來是有備而來啊。

  席爾沒有分神多看她一眼,藍眸淡掃過趴臥於床的貝洛斯,貝洛斯回應他的,是恨不得殺死他的狠厲眼神。

  席爾勾起嘴角,同樣的笑意不達眼底,站立於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貝洛斯傷重的模樣。「看在你重傷的份上,這回我不計較你的無禮。」說出口的話卻是會氣死人的輕蔑。

  貝洛斯不語,沒被他的話激怒。

  「王妃,請起。」席爾見她未有反應,翩轉過身,彎下腰來親自攙扶不敢自行起身的莫鑫鑫。

  席爾大掌緊握她的小手,將她拉起身,過份親昵的舉止,激怒了原本冷靜的貝洛斯。

  「你來做什麽?看我死了沒?」貝洛斯不願在他面前失控,但席爾對她的毛手毛腳——沒錯,是毛手毛腳,那輕佻的態度,擺明瞭沖著他來!

  他能咬牙忍下席爾的刁難和羞辱,但卻無法忍受他對鑫鑫一點點的不尊重,何況是這種侵犯?

  「那麽容易讓你死,我的樂趣在哪?」席爾挑眉輕笑,雖然話是對他說,但藍眸卻專注的看著莫鑫鑫——她正無畏的直視他的視線,見狀他笑容加深。

  貝洛斯瞭解他的死敵,自然看出他那笑容代表的意義,那興味十足的笑意,是因爲她!

  「放開你的髒手,不準碰她!」貝洛斯難以忍受地怒吼,不管未癒的傷口,硬是要下床。

  「老師,你別衝動了。」她著急的走向他,安撫他的情緒並逼他趴回床上。

  這一動又扯動了背上的傷勢,貝洛斯痛得臉色泛白,無力的趴回床上,咬牙狠瞪竊笑的席爾。

  「你這傷勢無法照顧王妃,更無法如期舉行大婚。」席爾臉上的笑容越見惡意挑釁,「我親愛的弟弟,安心養傷吧,在你傷勢痊癒之前,你的王妃——我替你照顧。」

  「席爾!」貝洛斯怒意勃發,無法忍受地咆哮。

  「大婚過後,中區礦脈還得重新開挖,你不妨趁著休養期間想想該怎麽補這個洞,慢慢來,我不急的。」席爾今日來的目的達成了,他握著權杖,離開前深深地看了貝洛斯一眼,再看向莫鑫鑫,語氣輕佻慵懶,當著貝洛斯的面沖口道:「王妃,明日起搬進皇宮,你要學的,可多著呢。」

  席爾浩浩蕩蕩的來,也浩浩蕩蕩的走,國王的排場可見一斑。

  見他離開後,貝洛斯內心湧起的不甘令他忿怒,內心一陣氣血翻騰。

  「老師?」莫鑫鑫爬上床,坐在他身邊,小手安撫的覆蓋在他背上。

  貝洛斯的情緒因爲她的存在而平復,他將臉埋進枕間,自制的深吸一口氣,當他冷靜過後,已不復見先前的驚人怒意。

  望著單純不解世事的她,他皺眉歎道:「我無法阻止他宣你入宮,在這個國家,他就是法律。」

  她這一入宮,席爾會如何待她?

  席爾對她感到興趣,席爾這個人——

  「不會有事的,我只是去學東西。」莫鑫鑫笑道,覺得他想太多了。

  越想越不對勁,他叮嚀道:「入了宮後謹言慎行,我無法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你——小心席爾。」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爲什麽?」

  「席爾以折磨我爲樂,搶走我所珍視的一切,我什麽都可以給他,就只有你,我誰也不讓。」他語氣堅定。

  「折磨你?」她更不解了,「席爾?」

  「我們是異母兄弟。」他輕描淡寫的說著兩人的關係,「他是王儲,我是王子,我們自小不親。父王病逝,席爾登基爲王,自此,他未曾掩飾對我的憎惡,列斯登共和國上下無人不知我們兄弟不睦,視彼此爲仇敵。」

  「你會關心你的仇敵嗎?」莫鑫鑫的見解不同,「你哥哥明明就很關心你。」

  「那種帶著惡意的關懷?」貝洛斯譏誚地撇了撇嘴。「鑫鑫,你不瞭解席爾的野心,皇宮裡沒有兄弟情,我無心於王位,但他卻趕盡殺絕,他想毀了我,而我不甘。」

  「啊?」她真是一頭霧水,怎麽事情會是這樣呢?這對兄弟好奇怪啊。

  「如果保護你唯一的路是與席爾爭王,就算被安上叛國罪名,我也會與他抗衡。」貝洛斯的好勝心全被激起。「離他遠一點,不要接受他任何好意,席爾每下一個決定,都是有預謀的。」

  他對席爾根深蒂固的敵意,讓莫鑫鑫頭疼,她想了想決定告訴他自己的想法。

  「老師,席爾從一開始對我的輕蔑和現在的好奇,都是因你而起。一開始的敵意和試探,雖然語氣輕慢,可我覺得這是他對你的重視,那是『什麽?就是這丫頭成爲我的弟媳?她配嗎?』這種感覺。」所以她對席爾的羞辱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還回頭朝他吐舌。

  「而且你傷重入院急救時,他是第一個趕到醫院關心的人。」她沒說出口的是,高高在上,喜怒不形於色的國王,竟然雙腳赤裸的率著大批護衛到醫院來,可見他離宮時的匆忙。

  「鑫鑫,你太容易心軟。」貝洛斯對她這一點很歎息,「君臣間的權力鬥爭,沒有你想像中單純——總之,你小心席爾,別跟他接觸,嗯?」

  「哦……」她輕應點頭。

  君臣間的權力鬥爭她不懂,但是兄弟間的關懷卻很單純啊!

  有太多疑點未經證實,莫鑫鑫無力反駁。

  可是沒關係,她要入宮了!

  在她懷疑的事情釐清前,她會小心席爾這個城府極深的君主,但是要她聽話不與席爾接觸嘛——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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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8 00:18:18
第五章

  翌日一早,皇宮便派人來迎接莫鑫鑫入宮。

  貝洛斯再三囑咐她要小心席爾,別與他過多接觸,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任憑席爾的貼身侍衛帶走她。

  布拉德,列斯登共和國第一高手,直接聽命於席爾,除非席爾交付他辦事,否則形影不離,這個男人就像是席爾的影子,走到哪便跟到哪。

  貝洛斯忌憚布拉德,雖然他冷靜少話,但心狠手辣絕不下於席爾。

  「老師,好好養傷,別愁眉苦臉的,我不會有事啦。」莫鑫鑫一點也不擔心,笑著朝貝洛斯揮手,跟著布拉德進宮。

  一路上這個黑衣男人始終沉默不說話,禮車裡緊張的氣氛令同行的安潔臉色蒼白,冷汗直冒,手撫著胃部。

  「安潔,你還好吧?」反觀安潔的緊張,莫鑫鑫簡直樂天過了頭。

  「我還好。」安潔努力不讓自己的心理影響生理,但是坐在她們對面的男人,壓迫感太強烈,她很難不受影響。

  安潔此刻不得不佩服莫鑫鑫,在那麽森冷的男人陪伴下,竟然還能談笑自若?

  此時的安潔還不知道,她有更令人吃驚的舉止!

  入宮後,席爾未召喚晉見,只讓布拉德領她至右翼的寢宮,安排隨扈、侍女,以及一干照料她的人。

  莫鑫鑫就像個任人擺布的娃娃,任憑訓練有素的專家們量身,擺出各種奇怪的姿勢。

  布拉德沉默的站立於旁,雙手環胸,連看也沒看她一眼,令人不解他留在此地的意義爲何。

  「我現在量身要幹麽啊?」她被擺弄得很不愉快。

  一進宮裡也沒說要她做什麽,立刻把她當成洋娃娃擺佈,還有營養師出現咧!量體重、身高什麽的,這是要幹麽?準備把她宰了吃嗎?

  「宮人正爲您量身,縫製大婚禮服。」安潔在她耳邊提醒,「在加冕典禮冊封爲妃時所穿的傳統服飾,因爲是手工製作,所以必須現在開始準備。營養師調理您的身體,是爲了讓您大婚後儘快懷有皇嗣。」

  「咳咳咳——」莫鑫鑫突然呼吸一窒,被口水嗆了一下。「皇、皇嗣?我?」一臉不敢置信的神情。

  安潔笑睇她。「這是王妃的責任之一,皇室許久未有新生命誕生,王妃,列斯登臣民們期待你爲皇室添香火。」

  「或者王妃現下已懷有身孕?」營養師就著體格揩數表計算,「若王妃已懷有皇嗣,以目前的體重來看,過輕了些……」

  「沒有沒有沒有!我沒有懷孕!」她臉紅脖子粗地吼著,「我又不會無性生殖!」

  四周的宮人們被她直率的回答嚇到,全數停下手邊的動作看向她,不約而同的露出奇妙的笑容。

  那曖昧的笑法讓她更想挖洞把自己埋起來。

  「不準笑!放肆。」她端起架子,讓自己有王妃風範,可惜安潔不給面子的背轉過身子,聳肩竊笑。

  「安潔!」莫鑫鑫猛跺腳,「你太不給我面子了,好歹我是王妃,王妃耶!不要再笑了!」

  「你現在哪有一點王妃的樣子啊?」安潔睞了她一眼,搖頭失笑。

  終究是個二十歲的花樣少女,鎖不住的活潑好動,也許是平民出身的關係,她不像列斯登王室那些貴族之女嬌氣,她親民活潑,個性開朗,讓人忍不住想親近她、疼愛她。

  「可惡!我不要喜歡你了啦。」她孩子氣的抱怨,還嘟嘴噘唇。

  「沒關係,你喜歡殿下就可以了。」安潔曖昧地笑,還朝她眨了眨眼。

  其他嚴肅沉默的宮人們見王妃如此親和,都有些詫異,而宮內向來嚴謹著名的禮儀女官安潔,竟與王妃說笑玩鬧?

  這位新王妃,豈是可以開玩笑的物件?

  「你、你!」莫鑫鑫伸出顫抖的食指,指著笑得像偷腥的貓的安潔。「可惡!我不要理你了,現在不要跟我說話,哼。」

  孩子氣的扭過頭,和安潔賭氣。

  「那你不想看貝洛斯殿下小時候的照片了?」安潔笑道,「真可惜——」

  「安潔!」莫鑫鑫立刻飛撲過來,帶著誠摯萬分的笑容。「你對我最好了,讓我看,拜託你!」這是剛剛說不理人的人?騙誰啊?

  「哈哈哈哈——」一旁的宮人們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

  「不要笑!」她惱怒的跺腳,可哪有人理會她啊?「你們都跟安潔一樣啦!」

  「哈哈哈哈——」衆人還是笑,爲王妃的可愛稚嫩。

  在這麽歡樂的時刻,那位雙手環胸站在一旁的黑衣護衛布拉德,突然走向莫鑫鑫欠身行禮。

  「臣告退。」語畢轉身就走。

  頓時,笑聲遏止——因爲這人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肅殺之氣。

  「等一下!」莫鑫鑫逃離那些女人們的掌握,追上布拉德,小手扯住他衣角。「你要去哪裡?」

  她的膽大包天,讓衆人倒吸口氣。

  布拉德大人從不允許人近身的啊!

  布拉德回頭,皺眉低頭,看著扯住他衣角的莫鑫鑫,下顎一緊,似是動怒的前兆,但是思及王所交代的——不許傷害她。

  他收回殺意,淡漠回答,「回王身邊。」

  她眨眼,不解地問:「啊?就你一個人?那我呢?」

  她聽見身後傳來笑岔氣的聲音。怎麽,她這行爲很好笑嗎?

  「陛下沒有要見我的意思?」他不回答一定是不瞭解她在講什麽。

  「沒。」他簡短的回答。

  「什麽?!」她杏眼圓睜。「太過份了吧,說在殿下傷勢未愈前會照顧我的人是他耶,結果把我接到宮裡來,卻把我丟給這一群可惡的女人!」她伸手往後一指,她背後那群可惡的女人紛紛竊笑。

  布拉德突然覺得頭疼,他眉頭皺了起來,拿眼前的女人沒轍。

  向來他冷冷的掃過一眼,便沒人敢再繼續招惹他,可這位未來王妃不好惹,完全不把他的冷臉看在眼底。

  這是膽子大,還是愚笨?

  「布拉德。」莫鑫鑫忽地甜笑,「我來宮裡做客,總不能不向主人問好,你說對吧?」布拉德還未回答,她便搶白,「很好,你同意了!帶我去見陛下吧,就這麽決定了。」

  布拉德冷漠的臉龐閃過一抹驚詫。他哪裡同意了?!

  「快點啊,你領路。」莫鑫鑫催促著。

  「王妃!」安潔爲她的魯莽捏把冷汗。

  「沒事沒事。」她朝安潔笑笑,揮了揮手。「陛下不會對我怎樣的,安啦。」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的話,她會平安回來。

  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跟隨他回王身旁,這個女人——看起來單純,想不到竟然這麽難擺平?!

  布拉德只能無語的帶著她,前往席爾居住的北面正宮。

  「布拉德?」慵懶躺臥在躺椅上喝酒看海的席爾,見隨從回來後板著一張臉——雖說他向來板著臉,但朝夕相處十數年,他深知布拉德的情緒波動。

  他放下酒杯,輕笑走向布拉德,伸手觸碰他那張鐵青的臉。

  布拉德在席爾手觸及他臉之前握住他的手腕,神色複雜。

  「你怎麽了?」席爾玩味地問。「從沒見你生悶氣。」這人,向來少有事情能破壞他的冷靜自持,是誰激怒了他?

  「有人找你。」布拉德冷淡回應,眼掃了掃一旁。「她。」說完轉身離開,走進寢宮內的小房間。

  誰?

  席爾好奇的轉過頭,想不到見到的是笑臉迎人的莫鑫鑫。

  「Hi,陛下。」她眼睛閃亮亮,一點也不畏席爾的地位身份,熱情的揮手打招呼。「我來——」她邊走邊說話,不小心絆到地上的長毛地毯,跌了個狗吃屎。

  好在長毛地毯沒讓她跌得太難看。

  「可惡!」她紅著臉,想不到自己「出師末捷身先死」,出了個大醜啊!

  她忍不住低聲用中文抱怨,「倒楣死了,一入宮就被可惡的女官們取笑,現在又在國王面前跌跤——」

  席爾挑了挑眉,看著她坐在地毯上抱怨連連,他不動聲色,也沒招呼她,躺回躺椅上,繼續看他的海景、喝他的酒。

  莫鑫鑫小臉暴紅,看著背過她的席爾,這一瞬間她很想死!

  「還被國王背後竊笑……」

  可不是嗎?背過她側躺在躺椅上的席爾,正誇張的抖動雙肩,無法抑制的竊笑著。

  開朗的莫鑫鑫完全不爲這件事情苦惱。「首次交手至少是以笑聲結尾,不錯啦!」她眼睛滴溜溜的轉,肯定了一件事!席爾對她沒有敵意,她可以安心、大膽的在宮中住下來!

  ***

  莫鑫鑫活潑愛鬧的性格無法壓抑太久,就算是在嚴肅的宮殿中,嚴厲的儀態老師和長老們要求她一定要有王妃風範,她也只能維持表面的優雅,但是私下——有了安潔和貼身女侍們的縱容,她可以盡情玩樂。

  列斯登的宮殿很美,處處是驚喜,那一根根雕刻細緻的圓柱都有不同的圖騰、不同的童話故事。

  在宮中住下一個月,一連串不停的忙,禮儀、國家歷史、地理、風俗民情、保養、健身,還得爲大婚做彩排準備,加上貝洛斯被席爾勒令不得入宮,莫鑫鑫已經一個月沒見到她的未婚夫了。

  「可惡的席爾!」莫鑫鑫大聲吼,聲音回蕩在偌大的禮堂前,久久不散。

  「王妃!」安潔在她繼續發表更精彩的高見之前,捂住她的嘴,「謹言慎行。」

  「誰教他不讓我見老師,一個月了耶!壞人。」她嘟嘴埋怨。「雖然我知道他是好意,但我還是要抱怨。」

  安潔笑著安撫,「貝洛斯殿下傷勢恢復得很快,已經能行動自如了,絕對不會影響下個月的大婚,王妃別著急,陛下已經下令召殿下入宮,晚一點你就能與殿下碰面了。」

  「真的?」莫鑫鑫眼一亮。

  「是真的,但是現在——你能不能乖乖的試穿禮服?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安潔拿著禮服半成品歎息著。

  莫鑫鑫看著那件縫製一半的白金色禮服,想起每次穿上都很痛苦,但又不得不多次試穿,只爲了在大婚當天當個完美的新娘。

  「好吧。」她認命的任憑女官們替她著裝,那些禮服憑她一個人是絕對穿不來的。

  她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自己被禮服擠出的乳溝,讚歎著裁縫師的神奇,一邊聽著安潔解釋皇室大婚的傳統。

  「王子大婚,需經本國主教證婚,國王親自爲王子妃加冕,王子會在聖壇前等待,王妃則由父親引導走上紅毯,交付予聖壇前的王子。」

  安潔說到這裡,莫鑫鑫身形一震。「安潔……我沒有家人了。」

  安潔一愣。「是我疏忽了。」立刻在PDA上記載這件大事,頭疼的想著解決辦法。「加冕後乘馬車遊行,可晚宴的傳統——」如果王妃未完成這項傳統,往後她於列斯登的地位……

  「什麽傳統?」莫鑫鑫好奇地問。

  安潔望著她,想著是不是該告訴她這件事情,也許對她來說,這個傳統很傷人。

  「安潔?」

  深吸口氣,安潔還是決定說了,「列斯登共和國王室大婚晚宴的第一支舞,依照傳統是由新娘和新娘的父親『父女共舞』開舞……」安潔說到一半,並未將傳統原由傳承,就被她那向往期待的神情震住,心疼油然而生。

  「如果……我養父還在世,那該有多好。」莫鑫鑫眼眶泛紅,希冀擁有屬於自己的父女共舞。「好浪漫,光想到就覺得一定是很美好的回憶,可是我沒有辦法擁有。」她強打起精神,笑道:「安潔,恐怕要請你和禮官們商量,如何修改那些儀式。」

  「王妃……」安潔很心疼,明明這麽難過,可她卻還是開朗的微笑。

  「沒關係。」莫鑫鑫搖了搖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什麽沒辦法的事?」貝洛斯神清氣爽的出現,宮人們紛紛退下,讓久未見面的兩人好好說話。

  「老師!」看見他恢復健康,不再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她驚喜的衝向前,一時未注意腳下的裙擺,被自己絆倒。「啊——」

  「小心點。」貝洛斯在千鈞一髮時刻接住她。

  「你好了!你沒事了?真的嗎?」她雙手環抱住他,關心地問,「真的好了?你的傷很嚴重耶……」

  「爲了接你離開皇宮,我當然得快點好起來。」他輕笑,大掌輕撫她的臉。「最近聽到許多關於你的傳言,聽說你快把皇宮掀了。」

  王妃親切、沒架子的作風從宮中傳出,而調皮搗蛋愛鬧的一面也不可能成爲永遠的秘密。

  最誇張的行逕是她竟然騷擾護衛!守在寢宮門外值勤的衛兵必須站直身子,不許移動,連眼神都只能直視前方不斜視。

  而她竟然去搔人家癢!

  他聽聞此事時有一絲不悅,但卻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

  「我哪有?」莫鑫鑫無辜的瞪眼反駁,「我什麽都沒做!」

  「你這麽說一定是什麽都做了。」貝洛斯瞭解她開朗活潑的性格,那些確實是她會做的事。

  她一定看不慣這座皇宮的死氣沉沉,不只一次挑戰席爾的忍耐力,最讓貝洛斯不解的是席爾竟然對她睜隻眼、閉隻眼。

  「老師,你誤會我了,我很乖,不信你問她們。」她指向身後的女官們,但女官們見到了貝洛斯卻恭謹的退開,不若平時的嬉笑玩鬧,半聲不吭。

  她在心裡打了個突,她們見到布拉德和席爾,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悶不吭聲啊,連安潔都這樣,到底是怎麽了?

  貝洛斯冷淡地掃了那些宮人一眼,沒將她們放在眼底,面對莫鑫鑫,那雙淺色眼眸又有了熱情。

  「我去見席爾,之後我會接你回行宮。」

  「真的?」她眼睛一亮,「我可以跟你回去?」

  「我傷勢痊癒,席爾沒有阻攔我的理由,我今天一定要帶你回去。」他費心療傷,目的就是早日康復,帶她離宮,離開席爾的掌控之下。

  她在席爾身邊令他猶如芒刺在背,不時猜想席爾會如何待她——

  思及此他眼神一凜。若席爾敢動她一根寒毛,他會……

  「那我要去準備嘍?YA!可以跟你回家了。」莫鑫鑫快樂得像出籠的小鳥,這一個月在皇宮裡待著,哪裡也不許去,實在是悶壞她了。

  「在你換衣服的時間,我去見席爾。」貝洛斯笑道:「回程再來接你,嗯?」

  「好!快點,幫我把衣服脫不來!」她轉身走向宮女們,催促她們脫下這一身累贅的禮服。

  貝洛斯轉過身,隨即換下面對莫鑫鑫時的深情溫柔,恢復冷峻、不苟言笑,他舉步離開。

  「殿下。」安潔趁著莫鑫鑫忙著換下衣服時,攔住貝洛斯。

  貝洛斯停下腳步,冷眼覷她。

  安潔壓下心中對他的恐懼,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道:「我有關於王妃的事情向您稟告。」

  關於鑫鑫?什麽事?

  聽見事關莫鑫鑫,他多了分認真。「說。」

  「方才我向王妃解釋傳統,提到父女共舞,王妃不說,但我看得出來她的落寞和在意,如果婚宴時沒有父執輩陪同王妃開舞,那王妃的地位和聲望……」安潔將未告知莫鑫鑫的隱憂,全數告訴貝洛斯。

  他皺眉,正色思考起這個問題。

  鑫鑫的平民身份已受爭議,若再加上這一點——

  「我知道了。」他擰眉,已想到如何解決,但他必須情商席爾協助,想到要對席爾低頭,他就胃部一陣抽搐。「這事我來想辦法,安潔,好好照顧王妃。」

  「是。」安潔得到他的答復,安心的退下。

  貝洛斯提起步伐,往席爾的宮殿定去,內心五味雜陳。

  可爲了鑫鑫,被席爾奚落羞辱,他心甘情願。

  「你來遲了。」席爾在書房內,站立於書櫃前,未回頭看貝洛斯一眼,逕自挑選著書籍。「傷好得挺快的,看來並不影響你的婚禮。」他轉身面向貝洛斯,慵懶輕笑。「這麽迫不及待?」

  「召我入宮只爲了奚落我?」貝洛斯嘴角微微揚起,冷靜自持不在席爾之下。

  他挺直背脊,驕傲地挺胸抬頭。

  席爾藍眸上下打量他,輕笑。「只想知道,休養一個月,你是否思路清晰的找到線索,發覺爲何礦脈內仍有炸藥。」

  「柯裡親王不早已呈上報告?」貝洛斯不耐煩地輕答。

  席爾笑意更深,但那笑帶著謀略意味。「這麽多年了,我還以爲你長了腦子,想不到還是這麽天真啊,親愛的弟弟。」

  他眼一眯。「你什麽意思?」

  「炸藥何時不爆炸,卻選在你與王子妃一同出巡時引燃?」席爾嗤笑,「我未有子嗣,若沒有你,沒有可能懷有皇嗣的王子妃,能得到好處的人會是誰?」

  「不可能!」他聯想到的人,自然是自己的親信,但……怎麽可能?

  「你果然天真啊。」席爾笑睇他一眼,捧著書走向書桌。「就算礦脈塌了、毀了,我也要你重新挖出一條礦脈來,大婚過後開始忙吧,好好享受你最後的輕鬆日子,往後……」

  語意不清,但可以猜想日後席爾不會對貝洛斯手下留情。

  「你退下吧。」視線埋進書堆中,席爾不再看他。「帶著你的王妃離開我的宮殿。」

  忍著拂袖離去的衝動,貝洛斯咬牙站在原地,深吸口氣道:「我有件事需要請你協助。」

  「哦?」席爾興味十足的挑了挑眉,覺得有趣地將視線投向他那不服輸的弟弟。

  嘴角的訕笑,等著貝洛斯說出所求何事時,好好奚落嘲笑一番。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最痛恨席爾的羞辱,但爲了鑫鑫,他不得不開口。

  「女官告知我,王妃正爲大婚時的『父女共舞』煩惱。你早就調查她調查得一清二楚,應該知曉她養父母皆不在人世——」他下顎一緊,放低身段請求,「我請求你幫這個忙,我不想讓她遺憾。」

  席爾莫測高深地斂眉垂首,低聲問:「意指——找個人牽引她走紅毯,陪她『父女共舞』,以免在臣民面前丟臉?」

  「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他爲了鑫鑫,什麽都不在乎了。

  「沒問題,這個忙我幫。」席爾完全沒刁難,一口應允。「退下吧。」

  什麽?就這樣?

  貝洛斯不解地看著席爾。他就這麽輕而易舉的答應幫自己這個忙?沒有刁難、沒有羞辱,而且還這麽愉快?!

  「我會在近期內找個適合的人選,別杵在這煩我,退下吧。」席爾揮了揮手,一旁的布拉德立刻站出來送客。

  「殿下,請。」布拉德恭謹地手一伸。

  貝洛斯疑惑不解地再三看著席爾,帶著一肚子的狐疑與防備離開。

  送走貝洛斯後,布拉德回到書房。

  「布拉德。」席爾闔上書本,笑意盎然地朝下屬道:「走一趟南島吧。」

  布拉德微微一愣,忍不住問:「你是認真的?」認真要幫那個聒噪吵鬧的小女孩!

  「別說了,走吧。」席爾睨了隨從一眼,率先走出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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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8 00:18:37
第六章

  三天後,回到貝洛斯領地行宮的莫鑫鑫,意外有了訪客。

  「誰?誰找我?」坐在梳妝鏡前的她不明所以,「安潔,爲什麽你這麽開心,還很緊張?來找我的是重要的人嗎?好奇怪,我在列斯登共和國沒有朋友啊……」

  「是安德烈•威爾森大公。」安潔興奮得語無倫次,「是先王最信任的人,陛下登基後他便辭去宮職,在最南端的小島過著隱居的日子,但威爾森大公在列斯登人民心中的地位,僅次於兩位王子。」安潔訴說著那位重要人物的生平事跡。

  「咦?那麽重要的人來看我?」她受寵若驚,「爲什麽?」

  「因爲你是王妃啊。」安潔利落的將她的頭髮盤成浪漫的法國公主頭,連平時穿的白衫裙也換成正式的禮服。

  湖綠色的文藝復興時期禮服,方領、荷葉袖,在頭上別上翠綠色發飾,光裸的頸間未配戴任何珠寶,僅有翡翠之鑰。

  盛裝打扮的莫鑫鑫被安潔扶至行宮接待大廳,在那裡,只見貝洛斯以及一名衣著輕便的老者,落座於沙發上。

  「鑫鑫。」貝洛斯起身迎接,慎重的態度,珍視般的小心翼翼,令那名老者不免對她再三打量。

  「貝洛斯,這位就是你的王妃?」威爾森直呼貝洛斯名諱,表示了他與王子的交情匪淺。

  「是。」貝洛斯驕傲的挺起胸膛,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態。

  威爾森睿智的灰眸投射在莫鑫鑫身上,是打量,也是試探。

  這個女孩有什麽能耐?不過是清秀佳人一枚,比起已逝皇后的花容月貌可差遠了。

  可她卻直視他試探的視線,沒有轉移,眼神清澈純淨。她就是用這種眼神直視貝洛斯、直視席爾?

  一絲玩味的笑容爬上老邁的臉龐,威爾森向貝洛斯開口,「久未參觀你行宮,趁機讓我跟王妃單獨聊聊吧。」

  貝洛斯刹那間震驚不解,可此起幫助他管理領地的柯裡親王,他更敬重與信任父王的摯友。

  「鑫鑫,威爾森大公是我父王生前好友,是一個我很尊敬的父執輩。」貝洛斯執起她的手,置於唇邊吻了吻。「替我陪陪他,嗯?」

  「好。」她微微點頭,將自己的手交付予威爾森,隨著他一同離開接待大廳,走向行宮的中庭花園。

  漫步在綠蔭草坪,一路上兩人都未開口說話,漫無目的地散步。

  莫鑫鑫無法忍住不偷瞄,她小心地打量身旁的老者。銀灰色的髮服貼,與灰色的瞳眸相輝映,鼻子挺但有鷹勾鼻,整個人看起來不苟言笑,身材沒有中年人常見的發福,以他的年紀來說保養得非常好,身著簡單輕鬆的襯衫、長褲,一舉手一投足皆是優雅,雖然他很嚴肅,但是個容易讓人有好感的老紳士。

  「你很沉著。」威爾森突如其來的出聲。

  其實,在她偷偷打量威爾森時,威爾森也正在觀察她。

  完全不像一個初次來到異國生活的人,她調適得很好,面對他時態度落落大方,從容優雅。

  莫鑫鑫回以他一記不露齒的淺笑,聰穎的她明白他的來意沒這麽簡單。

  此刻行經他倆身旁的侍從恭敬地行禮。

  「莎蔓?!」莫鑫鑫驚訝的看著一名金髮女侍,鬆開勾住威爾森的手,走向女侍握住她的手,低聲關切,「你還好嗎?」

  女侍正欲開口回應王妃的話,一如平時王妃與他們私下相處的情形,但看見威爾森在場,不禁欲言又止。

  「謝王妃關心。」

  莫鑫鑫這才想起,她竟然忽略了個大人物!

  背著威爾森吐了吐舌,她以耳語對莎蔓道:「別太逞強,嗯?每個人都需要傷心的空間,如果你想,隨時都可以休息,好嗎?」她真切的關懷,令女侍不禁動容的點頭。

  飛快的安慰家遭變故的女侍,莫鑫鑫提著裙擺回到威爾森身邊。

  威爾森仔細回想多年前他拜訪這座城堡的情形,當時在貝洛斯的高壓管理下,侍從們無不神色緊繃。

  改變一座沒有歡樂氣息的城堡,並把快樂帶進皇室?

  他聯想起三天前國王親自造訪他時,臉上那無法掩飾的笑意,以及貝洛斯王子殿下——

  突地,他笑了,而且是那種豪邁的大笑。「哈哈哈——」

  「呃?」莫鑫鑫一臉茫然。她有做了什麽好笑的事嗎?

  「我早該想到,能夠令兩位心高氣傲的王子重視的女孩,一定有過人之處。」

  「咦?」她眼睛瞪很大,完全不懂這位老人家怎麽笑得這麽開心呀?「我又鬧笑話了嗎?」莫鑫鑫不禁自問。

  「王妃,你可知我是誰?」威爾森一反之前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主動搭話。

  「您是殿下的長輩。」在人前,她尊稱貝洛斯爲殿下,「老師」這親密的喊法,是私底下喊的。「二位殿下尊敬的長者。」

  威爾森笑看她,她正直視他的眼,一點也不畏懼怕生。

  「列斯登的富裕,大半成因在於我。」

  莫鑫鑫頓時眼睛一亮。「也就是說,您很會賺錢嘍?」提到錢,她就忍不住心癢難耐。

  渾厚的笑聲發自丹田,和反應直接的王妃相處,想不笑都很難。

  「列斯登共和國礦脈資源豐富,但靠著開採寶石礦脈致富,不是國家經濟的長遠之計。」

  「鎖國政策固然能保護國家資源,避免寶石走私的風險,可資源總有用完的一天,要永續經營,列斯登必須發展強勢而且獨創的事業。」莫鑫鑫順著話發表意見,說完就後悔的吐了吐舌,「啊,我多嘴了。」

  威爾森驚訝的看著她,想不到她與自己有相同的見解,這可有趣了,這個小女孩——不過二十歲?

  「如果只是單純無矯,是無法令貝洛斯動心的。」他開始期待,莫鑫鑫成爲王妃後,會爲這個國家帶來什麽樣的前景?「王妃,你可知我來的目的爲何?」

  「不知道。」說真的,她還真不懂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的來意。

  「陛下親自下南島,請我牽引你走紅毯,代替你父親在婚宴上與你『父女共舞』。」

  聞言,她怔楞,小臉佈滿不可置信。

  「在答應陛下前,我堅持見你一面,王妃。」威爾森執起她的手,紳士的在她手背上輕吻。「代替你父親與你共舞,是我的榮幸。」

  莫鑫鑫眼眶泛紅,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老者。

  「若王妃不嫌棄,將我當成你的父親吧。」

  莫鑫鑫說不出話來,她的反應是直接撲進威爾森懷裡,哽咽地道:「謝謝。」

  沒有家人參與的婚禮,是她最大的遺憾!她最不敢相信的,是席爾竟然幫她這個忙,爲什麽?

  「陛下……爲了我親自請你……」

  啊,這麽可愛的王妃,難怪能讓兩位王子重視啊!威爾森慈祥地輕拍她的背。

  「正確的說法,是殿下請陛下幫忙,我也沒想到貝洛斯竟然向席爾低頭。」威爾森思及席爾告知他時,臉上的笑容——很微妙。

  這個答案更不在莫鑫鑫的預期內。爲了她,貝洛斯竟然欠席爾這麽大一份人情?

  「看在陛下親自邀我的份上,我便跑了這一趟。王妃,請放心等待大婚之日,你不會失望遺憾的。」威爾森說完,欠了欠身便離開了。

  站在中庭花園的莫鑫鑫,腦中充滿太多問題,她抓住電光石火的一瞬間,眼眸大放異彩,提起裙擺回到行宮中,找上貝洛斯。

  「我要入宮。」

  「入宮?」他放下手邊的帳目資料,驚訝的望著一臉堅毅的她。

  「你爲我欠陛下人情,依你們兩個人水火不容的情形來看,你自然不可能跑這一趟向陛下道謝,所以這一句謝謝,我替你說。」

  貝洛斯眉一皺,一臉的不贊同。「我不希望你跟席爾有太多接觸。」

  「只是一句謝謝。」她才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告知完後便提著裙擺離開。「我很快就回來。」

  貝洛斯心知這句謝謝一定得向席爾說,但他實在拉不下那張臉。

  連他都沒想到,席爾竟然親自下南島邀請威爾森大公,原以爲……席爾找上的人會是柯裡親王,自己的親叔父,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認,威爾森大公是最好的人選,由他與鑫鑫父女共舞,等於是向人民背書,鑫鑫是他認同的王妃!

  這對她來說,有利無害。

  「這份人情,總有一天還給你。」貝洛斯望著窗外的海景,神情複雜。

  另一方面,忽忙入宮的莫鑫鑫,小臉是佈滿興奮之情的。

  未經召見自行入宮,陛下要不要見她,就端看他的心情了。

  可席爾並未刁難她,她暢行無阻地進入席爾的寢宮,而他,就坐在露臺的舒適沙發上,姿態慵懶地啜飲著波本酒。

  「王妃臨時入宮,有事?」他掀掀嘴角,輕笑。

  「我代殿下向陛下說一句謝謝。」莫鑫鑫直接先把道謝的話講完,看著輕鬆愜意的席爾,還是那身刺眼的白,微露胸膛,長腿優雅的交疊,金色長髮在陽光下燦燦發亮。

  這麽帥氣英俊的男人,性感、有魅力,而且還是個國王!相信應該沒有女人能不被他吸引。

  可是莫鑫鑫的視線卻不斷瞟向身後的四柱大床,在層層紗帳的遮蔽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床上趴臥著一個人。

  席爾不動聲色地微笑。「謝意我收到了,王妃請回吧。」

  「可是我還有一些疑問,想請陛下給我個答覆。」她收回探查的視線,正經地面對他這個笑面虎。

  他面向海,耳邊傳來海浪聲,低頭啜飲著酒。

  莫鑫鑫見他沒有反對,便說:「中國人有一句俚語——『愛之深,責之切』,不知陛下聽過沒?」

  靠在酒杯邊的唇咧開,他放下酒杯,雙手大張擺在沙發椅背,笑著等待她的說出驚人之語。

  席爾未叫她閉嘴喝斥她退下,所以她膽子大了起來,提著裙擺坐在沙發的另一端。

  「陛下之所以將我軟禁在宮中,除了觀察、監視我之外,最大的主因是要刺激貝洛斯好好養傷,早日康復吧?畢竟大婚日期並未延宕。」

  席爾藍眸精光一閃。「還有嗎?」

  「當然還有啊。」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大方成全你,「對於唯一的弟弟,您可煞費苦心了,將國內經濟價值最高的領地送給他,不惜用激將法逼他做出成績來,而向來唱反調的弟弟竟然拉不來臉請求你幫忙,做哥哥的你——不忍心之餘又很歡喜。」

  席爾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淡笑掃了她一眼。

  「不過那份請求與我有關,我不禁想,是因爲我的關係,才讓貴爲一國之君的你親自爲我跑一趟南島,爲的就只是讓平凡無奇的我,有一場沒有遺憾的婚禮,算是認同我嫁給你心愛的弟弟。」她屁股挪呀挪,挪到席爾身邊,他竟然冷眼旁觀,沒有阻止她的過份親近。

  那她就繼續親近下去吧!

  直接抱住他的手臂,撒嬌的喊著,「大哥,你對我真——好。」頭還靠在他臂膀上磨蹭。

  席爾不說話,直視前方的海景,但嘴角的笑意卻未曾掩飾。

  「我一直很失望,我的婚禮沒有親友,在貝洛斯被你軟禁的那兩年,是莉蒂亞和我一位青梅竹馬的大哥哥照顧我的,我『很』希望他們能來參加我的婚禮,但是船班昨天就離港了,莉蒂亞也被安上叛國罪無法回來,我好失望哦——」

  席爾這回卻忍不住了,轉過頭來面對有恃無恐的她道:「我該說你大膽,還是說你愚笨?」

  「嗯?」莫鑫鑫回他的,是一記燦爛過了頭的甜笑。

  藍眸深深看著身側的少女,席爾試探地問:「你沒發現這寢宮有何特別之處?」

  她神秘地笑。「什麽東西那麽特別?」明知故問,眼神抛向身後的床。

  「大智若愚」四字閃進席爾腦中,這個小王妃也有她精明聰慧的一面。

  「你這丫頭——」他抽回手臂,將大掌覆蓋她頭頂上,無可奈何的揉了揉她的頭,一笑,「有你在貝洛斯身邊,他應該能成爲我心目中完美的——」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吊人胃口。

  「完美的什麽?」莫鑫鑫問道。她有很多事情末釐清,這對兄弟實在太奇怪了。

  「沒什麽。」席爾微微一笑。「王妃,回行宮吧,安心等待你的大婚。」

  有了席爾的保證,她得逞的竊笑。「那我回去嘍,掰!」跟來時的正經態度差別可大了。

  剛才她都放肆的喊席爾大哥了,他也沒喝斥她沒規矩——這表示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對她可是另眼相看呢!

  莫鑫鑫提著裙擺,開心的離開皇宮。

  ***

  籌備兩個月的王子大婚,總算舉行了。

  莫鑫鑫一早就被喊醒,在房間裡被侍女們圍繞,穿著白金色的華麗禮服,上頭繁複的花紋隨著光線的變化呈現金銀兩色,簡約的線條將她嬌小玲瓏的身材襯托得更形出色。

  貼身女官安潔親自爲她梳攏長髮,盤成一個高貴典雅,適合戴王妃冠的髮髻。

  當她正被打扮時,旁邊不時傳來吵雜的聲音。

  「嗚嗚嗚……」還有難聽的哭聲。

  她忍不住皺眉回頭朝那哭得很難看的人喊,「靖哥,你哭夠了沒?吵死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尤靖,心情複雜的看著莫鑫鑫,想著十三年前那個跟前跟後,活潑可愛的鄰家小妹,如今已長大成人,而且還要嫁了,一時悲從中來,不禁落下男兒淚。

  這種心情好複雜啊!

  「王妃,交給屬下。」穿著平肩、窄裙禮服的莉蒂亞,朝尤靖狠瞪過去,和身上美美的打扮相反,兇猛的出腳狠踹他的小腿。

  「喂,你這個凶婆娘,想謀殺親夫啊?」尤靖哇啦啦鬼叫,臉上哪還有淚痕啊?穿著燕尾服的他就地與莉蒂亞過起招來。

  「你們兩個還是一樣啊……」從穿衣鏡裡看著他倆在房間內大打出手,莫鑫鑫搖頭失笑。

  這兩年來,尤靖和莉蒂亞這對差異極大的男女,發展出奇妙的愛情模式——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吧?

  多虧席爾宣佈特赦,派專機到臺灣接莉蒂亞回國,否則他們也無法及時趕來參加她的婚禮。

  「莉蒂亞。」貝洛斯穿著正式的宮廷服,就像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王子。

  「殿下。」莉蒂亞恭謹的走到他面前。

  早在殿下被軟禁的那兩年,她不只被安上叛國罪名,還被列斯登皇家護衛隊開除職務,現下的她,已經不能擔任王子的隨從,而且王子大婚後她必須立刻離開。

  但忠心耿耿的她,認定自己至死都是王子的下屬。

  「難得回國,別忘了回家裡看看。」貝洛斯對莉蒂亞有很深的愧疚,原本還想著她被流放後無處可去,但看見她現在有尤靖這傢夥陪伴,他也就放心了,「多年沒跟你哥哥見面,離開前入宮與他小聚吧。」

  「是。」

  「入宮?」莫鑫鑫狐疑的地問:「莉蒂亞,你兄長在皇宮任宮職?什麽職務啊?」

  「他是陛下的貼身侍衛布拉德。」莉蒂亞簡單的回答。

  「呃?」莫鑫鑫心裡打了個突。這個答案……太令她意外了。

  她正想問清楚,便被皇宮派來的禮官打斷,貝洛斯只來得及握住她的手,親吻她的臉龐,什麽都來不及說就走了。

  「什麽?要入宮?意思就是要跟那個狐狸似的國王碰面?!」尤靖抱頭痛苦的喊,「莉蒂亞,你自己去行不行?」兩年前跟那笑容詭異的男人碰面,他一整個不舒服啊!

  莉蒂亞藍眸一瞪,簡單賞他兩個字,「免談。」

  莫鑫鑫打扮完後,被女官們領著走向行宮大門。

  門口停著一輛南瓜造型的馬車,讓她不禁覺得自己就像灰姑娘!

  站在馬車旁等待的,是身穿公爵朝服,一臉慈祥的威爾森。

  她將手交給威爾森,藉他的扶持坐進馬車。

  馬夫甩著皮鞭,八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同時動作,拉著馬車往教堂而去。

  馬車所經之處,受到民衆的夾道歡迎,偌大的迎親隊伍後頭跟著興奮好奇的民衆,一路來到莊嚴肅穆的大教堂前。

  神秘的王妃首次公開露面,就是在大婚典禮上。

  「當當當當——」教堂的鐘響起。

  馬車停妥在教堂紅毯前,兩旁身著白色英挺軍禮服的侍衛個個配帶軍刀,圍觀的民衆個個興奮竊語,爭先恐後的看著國家難得的喜事。

  莫鑫鑫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圍觀,那些數不清的子民,都是來慶賀她的婚禮。

  下馬車前,威爾森執起她的手,慈愛的看著神情緊張的她道:「今日我以嫁女兒的心情領你走紅毯,王妃,你一定會幸福。」

  她眼眶迅速泛紅。啊……不能哭,妝會花掉!

  努力眨掉眼中的淚意,她隨著威爾森的指引下馬車。

  在兩人雙雙下車的刹那,兩排的軍官立刻抽出軍刀高舉,圍觀的民衆歡聲雷動。

  莫鑫鑫緊張的勾著威爾森的手臂,踏上紅毯。

  香氛的玫瑰花瓣自頭頂撒落,她仰頭看著天空,懷疑現在下了玫瑰花瓣雨。

  心情複雜的走向紅毯另一端,迎向持著權杖等待她的貝洛斯。

  在威爾森將她交付王子殿下時,全場頓時鴉雀無聲,貝洛斯溫柔的凝望著她,將水晶權杖遞到她手上,伸手拉過她的右手置於臂彎,走上臺階,來到國王以及主教面前。

  先是主教讚頌證婚,再來,是國王的加冕。

  席爾身穿傳統王服,頭戴金色皇冠,指間套著各色鑽石戒指,手裡自然握著象徵至高權力的藍寶石權杖,神情莊嚴。

  侍從捧來紅絨禮盤,上頭擺著一隻鑽石王妃冠。

  「賜予你王妃之名。」席爾高舉王妃冠爲她加冕。

  貝洛斯接過紅綢披肩爲她披上,最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捧起她的小臉吻住她的唇。

  原本的鴉雀無聲,在這一刻被歡呼取代。

  「你是我的王妃了。」貝洛斯滿足的歎息,握著她的手離開聖壇,步下臺階搭上馬車。

  在回到王宮進行國宴之前,王子以及新任王妃將進行傳統遊行,接受人民的祝賀。

  直到坐在馬車上,看著左手握著的水晶權杖,右手摸摸頭頂的鑽石王妃冠,以及一路上在他們所經之路撒玫瑰花瓣的人民……

  「老天……」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我真的是……王妃?」這麽童話色彩!太不真實了啦!「這些……都是你說過要給我的婚禮排場耶。」

  貝洛斯笑出聲來。「現在總算相信了?」忍不住親吻她,等待這麽久,就是爲了這一天。

  真正擁有她,她的身、她的心,和她的未來。

  「相信了,可我的自信也開始動搖。」莫鑫鑫不確定地道,「我不能幫你什麽,成爲你的王妃,我唯一能做的只有陪在你身邊……」

  貝洛斯眼神溫柔,像是吻也吻不夠似的,恣意親吻。

  「那就夠了。」他聲音沙啞,「我要的,就是你在我身邊。」吻,一個又一個落在她妝點完美的小臉。「我的王妃。」他佔有欲十足的將她往懷中一帶。

  外頭的熱鬧慶祝,暫且不管,讓他們享受這溫馨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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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8 00:18:55
第七章

  王子大婚,舉國歡騰。

  宮殿內傳出悠揚的樂音,一整日未曾停歇。

  到了夜晚,皇宮點亮了所有的水晶燈,讓白色宮殿沉浸在柔和的鵝黃色燈光中。

  大殿舞池兩旁圍繞著正式打扮的男女,這些人都是列斯登共和國的貴族,男的身穿西裝,女的穿著晚宴服,衣香鬢影,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

  管弦樂團以一首華爾茲舞曲,迎接王妃入場。

  莫鑫鑫換下受封時的繁複宮廷服,以一襲簡單的平肩式禮服登場,頭戴王妃冠,細緻的頸間配戴著鑽石項煉,腳穿白色高跟鞋。

  而從不離身的翡翠之鑰,就纏繞在她左手腕。

  她右手提著裙擺,左手擺在威爾森掌心,一反平時的活潑愛鬧,氣質優雅,落落大方的像個王妃。

  她看見貝洛斯在舞池前方對她微笑,原本不安緊張的心情,得到了紓解。

  在衆人的掌聲下,王妃的父女共舞開始了

  訓練多時的舞蹈技巧在此時展露,她身段優雅,旋轉若蝶,清秀的她在宮人的精心打扮後,出色得令人目不轉睛。

  莫鑫鑫感覺周圍有鎂光燈不停的閃。這是國內的報社記者吧?

  她維持著恬靜笑容,聰穎的她,從衆人的譁然明白這支舞的意義。

  她原本在意的是自己沒有能夠領她走紅毯的親人,難過她的父親已不在世,可沒想到這支父女共舞,與她未來在列斯共和國的地位息息相關。

  想想,若是貝洛斯未請席爾幫這個忙,請來國內德高望重的威爾森大公擔任她父親的角色,她會在這麽重要的傳統國宴上丟盡臉面,而人民會如何看待她這樣一個來自東方小國,沒有任何有力背景的王妃?

  抬頭看著威爾森,她不禁將他幻想成自己的父親,心中那份遺憾,被威爾森的慈祥給填滿了。

  「謝謝您。」她有很多話想對他說,那些感謝的肺腑之言,千言萬語只化爲一句真誠的謝謝。

  一曲舞畢,四周傳來如雷的掌聲,貝洛斯上前,接續王妃的第二支舞。

  「她是你的了。」威爾森幽默地朝貝洛斯眨了眨眼。「請你一定要給王妃幸福,貝洛斯殿下。」此番誠摯的話語,引起四周人的討論。

  「一定。」貝洛斯慎重地回答,將她的手從威爾森手上——幾乎是奪回!

  急切的態度讓在場人士大笑。

  威爾森微微一笑,滿意的欠身退下。

  「你的第二支舞屬於丈夫。」貝洛斯握著她手,望著她的眼神充滿愛意,一整天把笑容掛在臉上。

  莫鑫鑫含羞帶怯的回望他,任憑他帶領,在舞池中舞了一曲又一曲。

  在重要的父女共舞過後,四周人紛紛下舞池翩然起舞,舞會,就是要跳個盡興!

  「你霸佔新娘夠久了吧?」尤靖唐突的走進舞池,向貝洛斯抱怨,「把我妹妹還來!」

  「靖哥!」莫鑫鑫氣急敗壞地瞪他,又要維持王妃形象,「你正經點,這是國宴耶!」

  「無妨。」心情忒好的貝洛斯,沒有計較尤靖的無禮,他風度翩翩地將她的小手交給他。「趁機會,你們兄妹倆好好聊,往後你們很難碰面了。」他體貼地道。

  莫鑫鑫也明白,嫁入皇室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往後要跟尤靖碰面,說一些私密的話,不是這麽容易的事。

  外貌斯文俊秀,充滿學者氣息的尤靖,穿著筆挺帥氣的黑色亞曼尼,內心五味雜陳,與視如親妹的莫鑫鑫共舞。

  「想不到你這麽早就嫁人了!」他越想越心酸,「還是嫁到這麽遠的國家當王妃,小可愛,靖哥好捨不得你啊!」熱血男人不顧衆目睽睽,當衆擁抱王妃。

  「別鬧了啦!」她紅著臉,喝斥誇張的尤靖。

  「再給靖哥抱一下,以後就不能這樣表現我們的兄妹之情了!」

  「受不了你……」她莫可奈何的任他抱個滿懷,誰教他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鄰家哥哥呢?

  現場演奏的音樂不曾停歇,舞池裡擁舞的一對對男女,在國王席爾的現身後,一一欠身退出舞池。

  尤靖野生動物般的直覺告訴他——危險逼近!

  「什麽人?」他回頭,給來者一記銳利的狠瞪,可他的狠瞪在看見席爾那尊貴的笑容時,迅速垮下。

  還有席爾身旁那如影隨形的黑衣男子布拉德……

  「嘶——」他突然覺得頭好痛,這兩個男人讓他全身不舒服!

  「王妃接下來這支舞,請讓給我吧。」席爾的口氣是詢問,但聰明人都該懂得識時務者爲俊傑,千萬不要在這個國家得罪這位笑面虎般的國王!

  「請!」尤靖很識時務的退開。

  國王尊駕,無人敢入舞池共舞,生怕冒犯了喜怒無常的王者,偌大的舞池裡只有兩人,衆人屏息以待,看著他們共舞、耳語。

  舞池旁的貝洛斯笑容僵硬,努力維持著王子的風度。

  而舞池中的兩人,以音樂爲屏障,說著只有彼此才聽得見的話語。

  「大哥,謝謝你。」莫鑫鑫笑容甜得可以滲出蜜來,「我沒想到父女共舞的意義這麽大,多謝你替我解圍。」

  「笑容這麽甜,可見今天一日忙碌下來,你應付得游刃有餘。」席爾淺淺一笑,回答的東西卻全完不相干。

  「才怪,我跳得腳快斷了!」她給他一抹王妃該有的優雅微笑,在席爾的引導下旋轉,「現在我只想折斷我腳下的高跟鞋!」

  席爾忍住沒有大笑。「恐怕不行,準備向王妃邀舞的大臣們,正向我們僵笑的王子殿下領號碼牌。」

  她優雅的微笑道:「該死。」

  席爾忍耐力驚人,沒有失控笑出聲,藍眸掃了掃四周,垂首在她耳邊,親昵地耳語……

  那些話語聽進耳內,莫鑫鑫笑容有一瞬間變得僵硬,可隨即巧妙的掩飾,她輕輕點頭,表示明白。

  這些……是國王的忠告啊。

  當舞曲結束,席爾噙著莫測高深的笑容,牽引她走向舞池旁那位額頭暴青筋,笑容僵硬的貝洛斯王子殿下。

  「親愛的弟弟,我把你的王妃還給你了。」話是對貝洛斯說的,可眼睛卻是凝望著莫鑫鑫,在離開之前,席爾傾身在她臉頰印下親吻。

  全場頓時安靜無聲。

  「親愛的王妃殿下,再見了。」輕佻地摸了摸她的下巴,他微笑退場。

  席爾退出國宴舞會後,在場人莫不鬆了一口氣,繼續跳舞。

  貝洛斯無法抑制內心的焦慮,他握著她的手,帶至一旁的走廊問話。

  「你還好嗎?」捧著她的小臉,他雙手顫抖。「他對你說了什麽?他恐嚇你?」

  「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陛下只是給我一些……忠告。」她向貝洛斯解釋著,心裡埋怨席爾的壞心腸,剛剛親她根本就是故意要激怒貝洛斯的嘛!

  「你太單純了。」貝洛斯眼神慌亂,「往後沒有我的陪同,千萬別與席爾接觸,明白嗎?」

  「是……」莫鑫鑫爲了安撫他,只能點頭了。

  再三詢問他們談話的內容,貝洛斯確認無任何不妥後,才領她走進大殿。

  「殿下,不介意本王與王妃共舞一曲吧?」前來邀舞的人,是貝洛斯信任的柯裡親王。

  「自然。」貝洛斯又回復那翩翩風采的王子風範,將她交給柯裡親王。

  可惡,休息沒多久又要跳舞——莫鑫鑫心裡抱怨著,可臉上卻是掛著甜美的笑容。

  「親王。」將手交付柯裡親王,一同滑入舞池。

  「啊!是翡翠之鑰。」柯裡親王不意瞥見她手腕上的翡翠之鑰,微笑道:「王妃可知翡翠之鑰的傳說和秘密?」

  有這種東西嗎?莫鑫鑫心裡疑惑,回答,「沒聽說過呢。」

  「那麽找個機會讓殿下告訴王妃,翡翠之鑰有一個很美的傳說呢。」

  她面帶微笑,心裡想著的卻是席爾方才的忠告。「我一定會請殿下告訴我。」

  「王妃大婚後該開始學著管理殿下的領地,我年紀大了,總覺得力不從心,老夫會協助王妃儘快熟悉一切。」柯裡親王親切地道。

  「我年紀輕,什麽都不懂,還得讓親王多擔待些。」她完美謙恭的應對,沒讓他發現她的心防。

  我親愛的弟媳,翡翠之鑰有人正覬覦著呢,你可要小心保管啊,王妃殿下……

  席爾的忠告言猶在耳,她的內心……五味雜陳。

  ***

  一整天的疲憊,在泡過熱騰騰的玫瑰花瓣浴後得到些些抒解,再加上女侍們老練的按摩技術,讓她舒服得在浴池裡睡著。

  「王妃,醒醒。」安潔輕輕搖晃睡著的莫鑫鑫,扶著尚未清醒的她踏出大理石浴池,爲她套上乾淨的浴袍,將她引領到浴室外某個房間,安置在梳妝枱前。

  立刻有侍女來替她擦拭、吹乾頭髮,在身上、臉上塗抹保養品,並撲上玫瑰香粉。

  剛來到列斯登的時候,她還不習慣自己的身體坦露在女侍們面前,但是久了也已經習慣了,連洗個澡,都要被人壓著泡在具有美容療效的浴池裡三十分鐘,接著是一連串的按摩和全身去角質,每天洗澡都要忙上兩個小時,要是她一個人肯定做不來。

  「王妃,讓我們服侍你穿衣吧。」安潔微笑拍拍她的臉,要她清醒一點。

  「這麽晚了還要穿什麽衣服……去哪?」她揉著眼睛邊打哈欠,現在她只想睡覺。

  身旁的女侍們紛紛輕笑,安潔語氣曖昧地笑答,「你要去殿下的寢宮,度過你的新婚之夜。」

  莫鑫鑫突然驚醒了。「什麽?」睜眼定神,看見身旁的女侍們臉上都掛著曖昧的笑,她頓時感覺到血液往腦門沖。「一、一定要今晚嗎?我很累耶……」

  女侍們抿唇而笑,不回答,七手八腳的替她穿好衣服。

  「穿……穿這個……」她小臉爆紅,「這是要讓男人犯罪的吧?」

  安潔爲她披上白色晨褸,輕拍她的肩膀。「殿下正等著你呢。」

  莫鑫鑫張嘴想說些什麽,但因爲害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女侍們的簇擁下,被帶往貝洛斯的寢宮。

  門外男性侍從早被屏退,只留下手執燭枱引路的女官們,將她推進貝洛斯的寢宮內,在她背後將門關上。

  「就、就把我丟在這裡?」她緊張得心手冒汗,背轉過身瞪著門驚叫,「太、太沒義氣了吧!」

  「噗——」裡頭傳來忍俊不住的輕笑,是貝洛斯。

  感受到他的接近,她緊張,心跳加快!冷不防在下一刻從身後被他擁入懷裡,他的頭埋在她頸間深吸一口氣,輕笑啃咬她細緻的肌膚。

  「我總算等到這一天了。」貝洛斯滿足的歎息,一把將她抱起,走向寢宮內的大床,將她放在床邊,傾身細看她越發嬌美的臉蛋。「那些女官將你照顧得很好。」手沒閒著,懶懶的解著她腰間的繫帶。

  直到面對面,莫鑫鑫才發現他早已換下在國宴上的禮服,只套著黑色晨褸,身上有剛沐浴完的氣息。

  是她熟悉的,鎮靜心神的薰衣草味。

  「殿下……」

  解著她晨褸的貝洛斯,正打算進行火熱的新婚之夜,可聽見她這麽喚他,驚訝的停下手邊的動作,只有微微掀開交叉的衣襟,露出她胸前垂掛的翡翠之鑰。

  「你不喊我老師了?」他覺得有趣地挑了挑眉。

  她輕輕搖頭,語氣神秘地回答,「你是……我的王子殿下。」

  意謂——她的白馬王子,命定的良人?

  貝洛斯揚起嘴角,大掌捧起她的小臉,動作輕柔珍視,吻上她帶笑的粉唇。

  「你終於成爲我的王妃。」吻,繼續往下蔓延,下巴、頸間、胸前,在光裸的胸前看見了翡翠之鑰。

  是爲了尋回這個重要的東西,他才飄洋過海到臺灣,結識了鑫鑫,進而相戀。

  思及翡翠之鑰的一則浪漫傳說,他突然頗有感觸地笑了出來。

  指尖停在她鎖骨間的翡翠之鑰上,留連。

  「一直未詳細告訴你,關於翡翠之鑰的傳說。」他淺色的瞳眸,在揭開白色晨褸後轉爲深邃。

  凝脂般的肌膚細緻光滑,如同可口的奶油,嬌小玲瓏的身軀,包裹在古典蕾絲馬甲下。

  純白的蕾絲服貼在她身上,配上性感的吊帶襪,是純真和性感的綜合體,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令他心猿意馬。

  「剛才在國宴上……」莫鑫鑫被他注視得不自在,緊張的猛吞口水,「柯裡親王才提起,要你找機會好好告訴我。」她垂眼,再也無法迎視他熾熱的視線。

  她全身發燙。他看著她的眼神,讓她回想兩年前在臺灣時那段熱戀、如膠似漆的日子。

  貝洛斯輕笑抬起她小巧的臉蛋,情難自禁的一吻。

  她不由自主的雙手環住他頸子,顫抖著閉上眼睛,承受他傾注熱情的一吻。

  她感覺自己再度騰空,被安置在大床中央,雙腿曖昧地環住他腰。

  懸宕在她上方的貝洛斯,大掌滑過她柔細的黑髮,握住她光裸的香肩,聲音沙啞地開口,「一直以來,翡翠之鑰是我父王不離身的飾物,直到出訪日本,在北海道薰衣草花海,邂逅了來自臺灣的——我的母親。」

  「我母親撿到翡翠之鑰,就在那片紫色花海中,親手交還給我父王,就這麽戲劇性的一見鍾情,日後,我父王將翡翠之鑰送給我母親,除了定情之外,翡翠之鑰還有另一個含意。」

  「什麽含意?」莫鑫鑫忍住呻吟的衝動,小手抓著他臂膀,幾乎要按捺不住他對自己身體的恣意妄爲。

  怎麽才兩年多,他變得……這麽好色?

  「翡翠之鑰的擁有者,也是永恒的守護者。」埋在她胸前的頭顱猛地一抬,雙手解開她馬甲內衣胸前的繫帶。「鑫鑫……你就是我的永恒。」

  稍嫌粗魯的褪下她身上的馬甲,赤裸的身軀橫陳在白綢床褥間,貝洛斯呼吸急促,卸下身上的晨褸,晨褸下的他一絲不掛,露出精壯的身軀。

  「你……早就準備好了……」她覺得很羞啊,雖說不是沒發生過關係,但是那是兩年多年前的事情了,來到列斯登的第一天雖然差點擦槍走火,可是失敗了。

  接著一連串的忙碌,課程、禮儀和一堆頂級的保養療程,讓她累得倒頭就睡,哪有機會?

  而貝洛斯向來珍視、體貼她,不會勉強她……

  「鑫鑫。」他撫著她的臉,長長一歎,「我等著擁有你的這一天,等待了兩年……」

  思及兩年來的空白,以及到了列斯登之後的一連串波折,好不容易兩人才能完婚,在此時此刻,享受情人之間的親密和寧靜。

  莫鑫鑫羞澀的半坐起身,伸手主動環抱住他頸子,在他耳邊輕聲道:「殿下,我已準備好,爲你孕育子嗣。」

  貝洛斯心頭一驚。他並不想讓她這麽年輕就承受妊娠之苦,可她竟然主動提起願意懷他的小孩。

  她明白的是不?皇室延續子嗣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鑫鑫……」情難自禁地擁她入懷,將她放倒在大床上,「爲我誕下可愛的公主,我希望她像你。」

  火熱激情的新婚之夜,展開——

  ***

  莫鑫鑫知道當王妃不簡單。

  「安潔,這是今天的早報?」她坐在陽臺餐桌旁,一邊看著眼前的海景,耳裡聽著海浪聲,吃著營養師調配的早餐。

  現榨的柳橙汁和五穀雜糧麵包,塗抹的果醬有新鮮的手工藍莓醬和覆盆子,以及一盤美味的雞肉水果色拉。

  大婚正式公開露面後,她的行程突然暴增!

  學習管理領地、接受媒體的採訪、參觀國內風土民情、貼近民衆、接見大臣等等……每天都有不同的行程和新的地方得去。

  這才明白原來先前她根本就是被養在深宮中。

  接觸到那些人,她也明顯感受到大臣、百姓們,紛紛投以希冀的目光,盯著她的肚皮猛看。

  「是的,王妃。」安潔微笑回答,替她在空了的杯子中注入新鮮的柳橙汁。

  莫鑫鑫一臉古怪的看著今日報紙的頭條。「我能不能生……爲什麽每個人都這麽在意?」不過新婚一個月,大家就成天喊著皇嗣皇嗣,這讓她壓力很大耶!

  能不能生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

  「因爲國王未立後妃。」安潔提起國王陛下時肅然起敬,「自然沒有王位繼任者,貝洛斯殿下目前是王位的接班人,如果王妃懷有皇嗣,那麽你的孩子,就是未來的王。」

  莫鑫鑫一楞,她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陛下登基十二年,未納後宮?」她狐疑地問。「那些大臣們……」沒騷擾他嗎?怎麽可能?!

  安潔壓低嗓音,告訴她這個國家的內幕。

  「當時先王駕崩,新王繼位,大臣們諫言陛下立后,可不久……臣民們便摸清楚陛下陰晴不定的性格,以及……殘忍。」

  「哦?」莫鑫鑫挑了挑眉,好奇席爾是怎麽個殘忍法。

  「陛下視殿下爲眼中釘、肉中刺。」安潔四下查看,確定沒有人竊聽才繼續爆出宮廷內幕,「先王屍骨未寒,便將魔掌伸向異母弟弟,嚴苛刁難,幾次指派給殿下的工作,幾乎讓殿下丟了小命,最近兩年竟然還軟禁殿下!對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兄弟都能如此殘忍,那些大臣們,可還敢諫言要陛下立后?又有誰敢將女兒嫁進皇宮?以前的貝洛斯殿下,溫柔爽朗,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現在不夠溫柔爽朗?」莫鑫鑫覺得好笑。

  她的職責,並不包括向王妃多嘴,她今天說的內幕已經夠多了,但王妃不懂的還很多呢。

  「王妃,你可曾仔細觀察過?」她明白,要是殿下知道她跟王妃說這些,自己的下場……可她管不了這麽多,她希望王妃能爲這個國家帶來希望。「殿下有兩張臉。」

  「兩種不同的面貌?」

  安潔皺眉,幽幽回答,「你比較一下,你親近臣民時他們臉上的表情,與你和殿下一同巡訪時有何差別。」

  莫鑫鑫聞言一愣。

  「這個……我倒從來沒有去觀察過。」

  「王妃,全國人民期待你産下皇子的原因,還有一個。」

  「呃?」

  「臣民從你身上,看見深受愛戴的已逝皇后……」

  大家從她身上,看見貝洛斯母親的影子?

  她——能像那位溫柔愛民的皇后一樣嗎?

  她心中充滿了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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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0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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