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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830231l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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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宅豬】 人道至尊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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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1 07:53:00
第五十章 不長記性

    「短短兩個月時間,這個人便已經強悍到這種程度?」

    山腳下,水清河渾身衣衫破破爛爛,被雷霆劍氣所化的蛟龍攪得遍體鱗傷,而從空中墜落,也將他摔得身上一塊青一塊紫,休息了片刻,這才艱難得爬起來。

    「鐘山氏鐘岳!若是論修為,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一個人的實力高低,可不僅僅是看修為!」

    水清河遙望山頂,衣衫抖動,只聽叮鈴鈴的響聲傳來,只見一口口細細的銀針大小的銀劍出現!

    這些銀劍只有四寸長短,有劍刃劍柄,極為細小,在空中閃爍只能看到一道道細細的銀光,極難察覺。

    銀劍共有八口,是他的魂兵,剛才他措手不及,被鐘岳抬手打下高台,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動用自己的魂兵。

    這八口魂兵得之不易,是水涂氏的長老水子安,用數月時間才煉成的一套魂兵,烙印八種圖騰,極為珍貴,名叫八珍劍。

    當初,水涂氏弟子拜入劍門,水子安命這些弟子比試,最強的人才可以得到這套八珍劍,水清河戰勝其他弟子,所以得到這套魂兵。

    八珍劍極為柔軟,可以貼著皮膚藏在衣服下,也可以藏在袖筒處,甚至可以掛在其他魂兵的劍穗上,外表看起來就是裝飾之物。

    但是這八口銀劍危險無比,祭起之後,不易察覺,而且還可以布成水劍陣,與水涂氏的觀想絕學配合使用,藏在冰魄劍氣和水劍氣,以及精神力所化渭水大河中,令人防不勝防。

    原本水清河根本沒有將鐘岳和其他弟子放在眼中,因此沒有動用這套魂兵,卻不料被鐘岳抬手便轟下高台,心中動怒,所以立刻打算動用這套八珍劍奪回高台!

    水清河遠遠看向山頂的高台,只見那裡一片平靜,其他山頭上都有不少上院弟子在交手,唯獨這座山頭,鐘岳一擊徹底鎮住其他上院弟子,無人敢動。

    一位位弟子突然從山上奔下,向其他山頭奔去,卻是認為自己絕對無法從鐘岳手中奪取高台,因此捨棄這座山頭,去奔襲其他山頭奪取高台。

    水清河遲疑一下,咬了咬牙,轉頭離去,走向另一座山頭,心道:「鐘山氏極為強橫,就算我能借助八珍劍勝過他,只怕也是慘勝,兩敗俱傷。倘若我與他相爭受傷太重,在後面的百強爭奪中便會大大吃虧。我要爭奪的是上院第一,得到靈空殿最好的傳承,不可因小失大!」

    過了兩個時辰,始終無人挑戰鐘岳,突然他腳下高台輕輕一震,從山頭上飛出,載著他向五松峰飛去,降落到五松峰上。

    這次無禁忌對決,只要守住高台兩個時辰,便算是取勝。

    「還有人比我更快一步,得到百強稱號。」

    鐘岳四下看去,只見高台上已經有五座高台飛回,每一座高台上都站著一位上院弟子。

    那些上院弟子也在向他看來,紛紛點頭報以微笑,眼中卻都露出警惕之色,顯然是看到他一擊將水清河擊敗的情形,認為他是自己的勁敵。

    鐘岳一一點頭,回報以微笑,心道:「有虞氏的虞正龍,桃林氏桃晏然,南麓氏南鎮,田風氏田延風,君山氏君清月,原來是他們。他們是十大氏族的核心弟子,成名已久,其他上院弟子知道他們厲害,攻之不下便去其他山頭爭奪高台,所以他們才會這麼快取勝。不過,黎秀娘黎師姐是黎山氏的核心弟子,為何她沒有前來?」

    他剛剛想到這裡,只見一座高台飛來,黎秀娘站在台上,衣衫有好幾處破洞,儀容有些散亂,秀髮披散在身後,臉上也有幾道血印,應該是遇到了高手,經歷一番苦戰才獲勝。

    「虞飛燕那個瘋丫頭,一定要與我鬥,哼哼,還不是被我打敗了?鐘師弟,看來你我要在百強戰中遭遇了!」

    黎秀娘看到鐘岳,卻沒有絲毫驚訝,反而認為理所當然,笑道:「上次我敗在你手中,待到了百強戰,你我再一決勝負!」

    鐘岳點頭,笑道:「到時還請黎師姐手下留情。」

    虞正龍、桃晏然等人心頭一震,目光又落在他的身上,心中越發警惕:「黎秀娘也曾敗在他的手中?這個鐘山氏名不見經傳,居然連續擊敗了兩位十大氏族的核心子弟……」

    「鐘師弟,我為你準備了殺手鐧,到時一定不會留情!」

    黎秀娘戰意高昂,笑道:「對你留情,就是自討其辱,輸得無比利索!」

    過了不久,又有高台飛來,正是虞飛燕,衣衫也是破破爛爛,身上有著許多傷痕,顯然與黎秀娘一戰,她也並不好過,吃了不少虧。

    兩位少女站在各自的高台上,猶自惡狠狠的看向對方,似乎還想再鬥一場。

    漸漸的,越來越的高台飛來,除了鐘岳以及十大氏族的核心弟子之外,其他上院弟子的修為實力相差不大,因此戰鬥倍加辛苦,高台也幾經易手,很難決出勝負。勝出的弟子身上傷痕極多,多數都是慘勝。

    鐘岳四下看去,水清妍站在一座高台上飛回,這個少女身上卻沒有多少傷痕。

    這場對決,從上午持續到下午,又從下午持續到夜間,還有人在戰鬥,剩下的高台也越來越少,戰鬥也越來越激烈。

    直到第二天日出時分,百強無禁忌對決這才結束。

    庭藍月也得到百強稱號,只是桃黛兒落敗,沒有入選,少女沮喪不堪,身邊有不少女子圍著安慰。

    水清河也再次奪得一座高台,沒有被淘汰出局。

    一位長老起身道:「蜃龍,收了神通,換另一種神通。」

    漫天的山峰突然間隱去,那頭蜃龍打個哈欠,口中向外噴湧無邊無際的大水,頃刻間半空中湧出一片海洋,海洋上漂浮著一座城市,大廈林立,神廟重重。

    「你們各自飲水,吃飯,療傷,一個時辰後,百強戰開始!」

    那長老目光從鐘岳等人臉上掃過,沉聲道:「不要怪我不給你們休息時間,因為真正的戰鬥中,對手不會給你任何休息的機會。你們也可以自己放棄戰鬥,即便不參加百強戰,你們也可以進入靈空殿。焚香,計時!」

    沒過多久,百位上院弟子便退出了大半,只剩下三十多人,退出的弟子身上個個帶傷,有人還受傷極重,修養一個時辰根本不夠。

    「好!一個時辰已到!」

    那長老豁然起身,喝道:「開靈空殿!」

    「是!」

    一位位煉氣士喝道:「開靈空殿!」

    劍門山上空,空氣突然掀起劇烈的波動,只見一座大殿前,四位身高五十多丈的黃銅銅人突然動了起來,抓住探入空中的一條條鎖鏈,用力扯動,咯咯吱吱的聲響傳來,彷彿有齒輪在空中被扯得轉動起來。

    漸漸的,隱藏在空中的一扇宏偉門戶被拉開,這扇門戶形如劍門,也是劍門的一處重地,門戶後便是靈空殿!

    「放棄的人可以進入靈空殿了。」

    那長老環視一週,道:「靈空殿內,最強的十種靈已經被封印,其他靈,隨你們感應,感應得到便是煉氣士,我劍門內門弟子,感應不到,那就等明年。若是已經十六歲,那就收拾東西離開劍門。剩下的人,決出百強中的十強。」

    「記住,海面之上便已經是戰場!」

    「現在,對決開始!」

    高台上一位位上院弟子立刻紛紛動身,縱身跳入蜃龍精神力所化的大海之上,腳踏海面奔行,直奔那海上城池而去。

    有人在踏海而行的途中,便與另外的上院弟子遭遇,立刻在海上進行激戰,各種手段施展出來,觀想出的神通在海面激盪交鋒,圖騰柱插在海面,魂兵漫天飛舞,來去如電,甚至有人掀起波濤,驚濤駭浪翻騰,化作種種異象。

    鐘岳也在同時動身,腳踏海面,足下顯出一條蛟龍,將他身形托起,蛟龍在海面上奔行如飛,直奔那座海上城池而去。

    而與此同時,一位位煉氣士飛行在半空之中,三十餘位煉氣士,各自緊跟著一位上院弟子,隨程保護,卻是擔心交鋒太過於激烈,讓蜃龍來不及保護。若是出現措手傷及對方性命的情況,蜃龍精神力一動,便可以將對方救走,但是蜃龍畢竟有疏忽之處,所以這些煉氣士跟上所有弟子,方便出手救下有性命之憂的弟子。

    「想在這種情況下殺天象老母,幾乎沒有可能!」

    鐘岳的目光緊緊盯住「水清妍」,只見這位少女駕馭波浪在海面飛馳,速度極快:「除非,我的劍光足夠快,快到連蜃龍和煉氣士都來不及反應!嗯?」

    嘩啦!

    海面陡然升起,水清河身化河伯,周身密佈魚鱗出現在鐘岳面前,淡淡道:「鐘山氏鐘岳,請吧。」

    水清河話音未落,便駕馭大水洶湧撲來,只聽嗤嗤嗤的輕響不絕,八珍劍融入到他周身的海水之中,海水中一口口冰魄劍氣和水劍氣,以及一頭頭水龍游動,將八珍劍的痕跡藏於無形!

    鐘岳邁步殺去,精神力湧出,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只見雙臂雙足都有蛟龍纏繞,抬手一擊轟穿水幕,將一口口冰魄劍氣、水劍氣和水龍擊碎。

    八珍劍從漫天水花中射出,直奔鐘岳而去,卻在此時,只見鐘岳身前浮現出一條條細小的蛟龍劍氣,與八珍劍碰撞,只見劍光漫天飛舞。

    鐘岳精神力所化的劍氣擋下八珍劍,一步之間跨到水清河面前。

    鐘岳拳頭落下,水清河的河伯之軀迎拳爆開,水清河心中駭然,抬頭看去,只見一隻大手向自己面目抓來,扣住他的臉,向後狠狠摁下!

    轟隆!

    海面爆炸一般,波濤翻滾四下飛去,水清河如同隕石砸到海面上,被震得生生昏迷過去。

    「水師兄,你怎麼便不長記性?」

    鐘岳邁步,腳下升起一頭蛟龍,載著他乘風破浪,直奔水清妍而去。而在他身後,水清河四仰八叉躺在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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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十凶兵,劍繭

    「水清河被淘汰了,無緣十強!」

    海面上空,一位煉氣士心念一動,只見昏迷中的水清河緩緩飛起,被送出這片精神海域。那煉氣士看向鐘岳奔行而去的身影,沉聲道:「這個鐘山氏,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亦或是魂魄,都極為強橫,爆發力更是驚人,恐怕是上院弟子中,隱藏最深的人物,這次在無禁忌對決中暴起,為的便是一鳴驚人,奪得第一!」

    「這種人物,是與左相生、田延宗等人一樣的人傑,當年左相生、田延宗等人尚未感應到靈,便將自己的實力錘煉到直追煉氣士的地步,而這個鐘山氏也是一樣!」

    另一位煉氣士正是跟隨鐘岳之人,在空中邁步緊隨鐘岳之後,低聲道:「當然,還是比不上方劍閣、風無忌這等天生靈體,但也非同小可了。不過他隱藏至今才爆發實力,恐怕便會苦了我了,我須得緊跟著他,免得他收不住力將對手幹掉。」

    當初左相生和田延宗也是隱藏實力,直到無禁忌對決時才突然爆發,一舉擊敗所有對手奪得上院弟子第一的稱號,獲得靈空殿最強的靈,從而為自己奠定下無比夯實的根基。

    這兩人都是風采過人之輩,雖然比不上方劍閣、風無忌這等天生靈體,但因為他們得到的靈空殿最強的靈,修為也是進步神速,不比方劍閣等人弱多少。

    只是當時,左相生在無禁忌對決中收不住手,將對手斬殺,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波,讓當時負責他和對手安危的煉氣士也被連累,受了責罰。

    後來左相生被派到外門協助田風氏管理碧空堂,也與此事有關,原本他可以被委以重任,成為劍門的堂主,現在便只能負責外門,調教外門外院的弟子。

    鐘岳也注意到在上空緊隨自己的那位煉氣士,心念一動,在海面上連續變換身法,有如龍行大海,興風作浪,但始終無法將那位煉氣士甩脫。

    「若是這位煉氣士看住我,再加上看守天象老母的煉氣士,還有那頭蜃龍,我真的能夠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得手,將天象老母斬殺嗎?」

    而那位煉氣士心中也是頗為震驚,鐘岳雖然還不是煉氣士,沒有修成靈,也沒有修煉煉氣士級別的絕學,但是身法變換起來,連他在空中追趕都頗有些吃力!

    「有蛟潛伏深淵,埋伏伺機,逢雷霆而動,逢風雲而化龍!這個鐘山氏,有了化龍之勢,欠缺的是感應到靈!」

    那煉氣士心中暗道:「這個鐘山氏積累太雄渾了,只待這次百強戰後,便會化龍了!」

    此刻,海面上不少人遭遇,兩兩出手,戰鬥此起彼落,修為低的人,在前往海上城池的途中便被淘汰,無緣十強。

    能夠踏足這片大海的,都是對自己的修為實力有著十足的自信之人,但是能夠走入大海中央,踏足海上城池的,最低也需要精神力化虛為實的修為!

    僅僅做到精神力化虛為實還不夠,還需要有強大的絕學做支撐,上等的圖騰柱、魂兵也必不可少,如此才能在海面和城池中立足!

    鐘岳腳踏蛟龍,跟在天象老母身後急衝而去,而天象老母則將她的對手淘汰,順利登上那座海上城池。

    鐘岳沖上城池,只見一座座神廟林立,大廈千萬間,有如密林,街道縱橫交錯,天象老母不翼而飛。

    這座海上城池方圓十多里,是由蜃龍的精神力所化,一切都有如實質一般,想要在這裡搜尋到一個人的下落,很是困難。

    「煉氣士跟隨我們,可以從煉氣士的方位,尋到其他人的下落,然後偷襲!」

    鐘岳心中微動,抬頭看去,只見半空中的煉氣士站在城池邊緣,各自鎮守住一方,沒有跟著上院弟子入城。

    「這個辦法也不成……」

    鐘岳目光閃動,看了看城池上空,突然只見一人施展出飛行神通,精神力化作一頭翼展數丈的飛鳥,載著自己飛上半空,在空中搜尋對手。

    「這個人有些莽撞了。」

    他剛剛想到這裡,突然只見城池中一股股精神力湧動,化作一種種觀想神通,魚龍飛舞,雷霆交加,水紋瀰漫,各種圖騰神通轟來,將那位上院弟子直接重創,被城邊的煉氣士出手救走,否則此人絕對會被直接轟殺。

    鐘岳眼中精芒一閃,看到水系圖騰神通,立刻如同大雁般從城頭飄起,落入城中,直奔那水系圖騰神通發出之地而去。

    「天象老母佔據水師妹的身體,她為了掩人耳目,施展的也必然是水系圖騰神通,水清河又被我淘汰,所以剛才那空中瀰漫的水紋,必然是她發出!」

    他快步奔行在街道之間,而在此時,城內其他人也在移動,卻是看到剛才的那些圖騰神通發出的方位,去尋找對手。

    街道兩旁是高達數十丈的廣宇高樓,氣勢恢宏,鐘岳正在快速奔行,突然只聽一個聲音道:「你是在找我嗎?」

    鐘岳停下腳步,抬頭看去,只見一位少女站在兩座大廈之間,腳下一根銀亮的細線,貫穿兩座廣宇高樓。

    這少女正是「水清妍」,赤足站在那細線上,目光清澈,低頭好奇的打量鐘岳。

    兩人目光相碰,鐘岳心中不覺生出一絲希望,露出胳膊上因為救水清妍而被猛獸咬出的傷口,笑道:「水師妹,你不認得我了?」

    「水清妍」側頭,饒有趣味的打量他,目光有些迷惑:「你屢次三番對我露出殺機,我很想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水師妹還認得這個傷口嗎?」鐘岳繼續道。

    「我自問沒有得罪過你,不知你為何對我心動殺機?」「水清妍」也是繼續道。

    兩人各說各話,突然又都沉默下來,「水清妍」腳尖輕點足下的細線銀絲,咯咯笑道:「看來你我話不投機,只好動手了。」

    「小心!」

    鐘岳識海中,薪火的聲音突然傳來:「天象老母對你動了殺機了!定然是你屢次對她露出殺意,讓她起了疑心!」

    鐘岳長長吸了口氣,精氣神前所未有的高度統一,背後的龍血劍匣嗒的一聲開啟,一聲龍吟傳來,龍鱗劍露出半個劍身。

    「水清妍」腳下一動,從半空中飄下,只見那根銀線吱溜一聲團成一團,變成一枚指頭大小的銀繭,掛在少女的發絲上。

    「岳小子,小心這口劍!」

    薪火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急促道:「這口劍非同小可,你若是祭魂在龍鱗劍中,前往不要與這口劍碰撞,否則你的龍鱗劍根本擋不住,劍中的魂魄都會被斬殺!」

    「這是一口劍?」

    鐘岳心頭一跳,目光落在那枚銀繭上,銀繭如絲,隱約露出劍光,的確是一口劍,只是細的如同蠶絲,比髮絲還要細十多倍!

    劍絲。

    劍繭。

    所謂劍繭,便是以上好的玄銀細細研磨鍛鑄,在蠶絲粗細的劍體上,烙印下圖騰紋,同時又要保持蠶絲粗細的劍體的韌度和強度!

    煉成十多丈的劍絲,便可以團成指頭大小的劍繭,劍繭很小,隨處可藏,是精緻到極點,同時也危險到極點的魂兵!

    劍繭藏於耳內,藏於發間,藏於衣兜,繫於腰間,掛在服飾上,讓人無法留意,不易察覺。

    這等魂兵,最是危險,祭起之時讓人無法察覺,輕易間便可以布成殺陣,稍不留意便是人首異處的下場!

    「你的眼力好像很不差呢。」

    「水清妍」看到他的目光,撲哧笑道:「這是劍繭,你居然能夠看出它的危險,可見你並非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而在這座城池外,兩位煉氣士也注意到這裡,其中一位煉氣士目光落在「水清妍」髮絲垂著的劍繭,不由臉色劇變,低聲道:「糟了!那是水子安長老煉製的劍繭!水長老怎麼連這等凶兵也能拿出來給族中的弟子使用?」

    「劍繭?」

    另一位煉氣士心中一驚,不由打個哆嗦:「十凶兵之一的劍繭?這次要出人命了!怎麼辦,還讓這兩人對決麼?」

    劍門十凶兵,每一口凶兵都浸染鮮血,劍繭是水涂氏水子安長老所煉,劍細如蠶絲,劍長二十丈,堅韌無比,鋒利無比,共有六十四枚劍繭。

    之所以稱之為凶兵,是因為水子安長老年輕時遊歷在外,離開大荒時遭遇敵人伏擊,以六十四枚劍繭結成一座劍陣,將對方數百人殺得精光!

    數百人,支離破碎,找不到一塊完整的骨骼,都被切成細細的碎片!

    水子安煉成劍氣之後,劍繭這等魂兵對他來說便沒有了多少用處,不如自己的劍氣,因此棄之不用。

    對於長老級的煉氣士來說,魂兵已經沒有了多少用處,劍門的許多長老都將自己的魂兵封存起來。

    劍門諸多長老曾經對歷代長老曾用過的魂兵做過點評,這劍繭便位列十凶兵之中,是十種殺性最重的魂兵!

    「水清妍」的劍繭雖然只有一個,但即便是一個,殺人也如同割草一般,凶得很,殺起人來,即便是煉氣士或者蜃龍也來不及出手救護!

    「你去通知長老,我留在此地!」

    兩位煉氣士中一人立刻飛身而去,另一人則面色無比緊張,盯著鐘岳和「水清妍」,暗暗祈求這兩人不要動手。

    錚。

    一聲清脆的劍鳴傳來,鐘岳背後,龍鱗劍又落入劍匣之中,鐘岳抬腿橫掃,腿上蛟龍纏繞,一腿掃在一旁廣宇高樓的頂樑柱上,只聽哢嚓一聲,這根石柱被他生生掃斷。

    鐘岳探手抱起一人來粗的石柱,柱長十多丈,沉聲道:「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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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神通大戰

    「這二人動手了!」

    那煉氣士暗暗叫苦,四下看去,只見這座城池中也有其他上院弟子此刻在交手之中,讓其他煉氣士騰不出空來援助自己,只能自己硬著頭皮看著鐘岳和「水清妍」戰鬥。

    下方的城池中,少年少女甫一交手便是險況倍出,看得那煉氣士心驚肉跳。

    鐘岳一腿掃斷石柱,竟然不是將這根長達十多丈的石柱當成近戰武器,而是當成長矛投擲,呼的一聲,這根石柱被他擰腰甩胯,用力擲出!

    石柱如飛擲的長矛,蘊藏萬鈞之力,飛行時帶起的風聲壓得人耳膜不斷震動,幾乎要爆開一般,閃電般撞向「水清妍」!

    「水龍絞!」

    「水清妍」衣袖飄舞,精神力湧出,化作湧動的大水,水勢一動便化作三頭蔚藍色的水龍,三頭水龍攪成麻花一般,龍頭朝向石柱,旋轉攪動。

    刺耳的聲音頓時傳來,亂石紛飛,石柱蘊藏的萬鈞之力壓迫石柱碾壓而來,卻又被水龍絞攪碎,頃刻間一根長達十多丈的石柱便化作齏粉!

    轟轟轟!

    地面炸開,一頭頭蔚藍色水龍從地底轟然飛出,張牙舞爪向鐘岳狠狠撲下,鐘岳飛速後退,前方水龍撲擊之處,亂石紛飛,街面被打出一個個大坑!

    那些水龍三條擰成一股,不斷轉動,一擊不中便旋轉著鑽入地下,消失不見,地面留下一個個深深的洞口!

    下一刻,三條蛟龍鑽破地面,騰空而起,撲殺鐘岳!

    「水涂氏的水龍觀想絕殺的真傳!」

    空中那煉氣士心中不由一驚,能夠得到真傳的都是天資橫溢之輩,沒想到這個「水清妍」名不見經傳,居然也得到了真傳,將水龍觀想絕殺修煉得出神入化。

    水清妍的水龍,已經衍生出皮、肉、筋、骨、膜、血,精氣神也是惟妙惟肖,精神力也達到化虛為實,化作的蛟龍千變萬化,神出鬼沒,而這等修為實力,放在上院所有弟子之中,都是穩拿穩進入十強!

    而鐘岳在不斷後退,雙手十指跳躍不定,一指接著一指彈出,每彈出一指便見精神力湧動,雷霆化龍飛出,細細的游龍穿過水龍直奔「水清妍」而去。

    這些雷霆游龍看似雷霆,看似蛟龍,但實則是他精神力所化的劍氣,蘊藏雷霆之力,蛟龍之力。

    這其中,得到真傳的只有奔雷劍訣,奔雷劍訣的威力要比水龍觀想絕殺遜色了良多,但是輔以蛟龍之力,再以「自在大劍氣」的圖騰紋,劍紋為核心,這一條條細小的雷霆蛟龍的威力,已經不遜於魂兵!

    這也是鐘岳先前遭遇水清河時,以雷霆蛟龍所化的劍氣直接破去對方的八珍劍的原因所在。

    鐘岳的雷霆蛟龍劍氣更是驚人,閃電般來去,頃刻間便穿過重重水龍的圍剿,衝至「水清妍」身遭,龍形劍氣縱橫切擊,刺挑抹鋸,凌厲至極!

    卻在此時,只見「水清妍」身遭突然浮現出一面面水紋盾牌,擋下一道道龍形劍氣的攻擊,龍形劍氣與水盾碰撞,但見水波湧動,盾牌上的圖騰紋都被切斷,卻始終無法攻入她的防禦。

    哢嚓,哢嚓!

    鐘岳後退之時,雙腿如同大鍘刀連掃街道兩旁,一根根石柱被生生掃斷,少年抬手一拍,便是石柱飛起,裝向水清妍,呼呼的風聲甚至將兩旁的廣宇高樓震得窗櫺破碎!

    好在,這座城池的一切建築,都是蜃龍的精神力顯化而成,並非是實物,若是實物的話,只怕這少年少女在這交手的短短一瞬,便摧毀了半條街道。

    「那盾牌竟然也是真傳!」

    城邊空中,觀戰的那位煉氣士驚呼一聲,緊緊盯住「水清妍」所化的水紋盾牌,心中只覺難以置信。

    這水紋盾牌也是水涂氏的觀想絕學,是一門水系神通,名叫波紋盾觀想訣。

    「水清妍」不過是進入上院,成為上院弟子不到半年的小女孩,竟然修成了兩種絕學的真傳,而且擁有水涂氏長老水子安的劍繭,立刻讓他意識到,只怕水清河不是水涂氏的核心弟子,而這個少女才是!

    「難道這女子是天生靈體,否則修為豈能如此進步神速?卻也不對,這女子如果是天生靈體,此刻已經是煉氣士了。」那煉氣士心中疑惑。

    突然,鐘岳心中警覺,足下一頓,頓時雷光從腳下迸發,將他高高彈起,就在這一刻,只見他腳下的地面爆開,一朵蓮花從地底鑽出巨大的花骨朵,水蓮猛地綻放,花蕊如劍,一道道劍氣自下而上攢刺,咄咄咄射向半空中的鐘岳。

    與此同時,又聽得一聲聲爆響,只見街道的街面上,地面不斷抖動,一朵朵水蓮從地底鑽出,接二連三的綻放,街面上鋪滿了粉紅色的蓮花,花蕊激射,水劍氣頓時將整個街道的上空淹沒!

    「水蓮劍氣真傳,又是一種真傳!」

    城邊空中的那位煉氣士忍不住驚呼:「這個水涂氏少女,就算不動用十凶兵,也絕對能夠成為上院第一人!」

    街面上水蓮綻放,花蕊化劍,騰空斬殺,給人的震撼無以倫比,而在此事鐘岳身形有如游龍,在半空中游動,落在街旁一座九層高樓之上,心念一動便是精神裡迸發,化作數十道細小的游龍,與漫天侵襲而來的水劍氣碰撞。

    水劍氣破碎,空中彷彿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水清妍」腳下一動,腳丫下方自動有水波湧出,化作浪頭將她托起,越來越高,腳步再動,便已經落在那座高樓之上,與鐘岳相對。

    她周身波紋盾時不時浮現,自動擋下龍形劍氣的攻擊,龍形劍氣的攻擊密集無比,波紋盾也在不斷出現,兩兩碰撞,如琴聲叮咚。

    「這二人,幾乎都到了非非想的程度……」城邊空中的那位煉氣士忍不住呻吟一聲,喃喃道。

    精神力化虛為實則是精神力修為的境界,非想,非非想,是精神力應用的兩大境界,其中非想是煉氣士必備的運用技巧,下意識的觀想,如同吃飯喝水。

    而非非想則是無意識的觀想,無論是攻擊速度還是攻擊頻率,都遠在非想之上!

    這位煉氣士自己,也僅僅是做到非想的程度,距離非非想還有一段距離,而鐘岳和「水清妍」二人都是年少之輩,竟然已經做到了非非想,這不能不讓他感覺到莫大的打擊。

    轟隆轟隆的震動傳來,鐘岳腳下的樓層突然炸開,一頭頭水龍從樓內鑽出,猙獰凶惡,撲擊而來。

    鐘岳飛速移動,身形連續變換方位,向「水清妍」飛速靠近,只見一頭頭鑽進鑽出,這棟木質高樓頓時千瘡百孔。

    「出鞘!」

    鐘岳低喝,劍匣中龍鱗劍咄的一聲飛出,落入手中。

    「蛟纏身!」

    鐘岳再喝,體內的精神力化作粗壯的蛟龍纏繞周身,足踏雙龍,身軀有龍纏繞,雙臂雙腿,各有一頭蛟龍繞體,甚至連龍鱗劍上也有蛟龍纏繞在劍身上,腳下兩頭雷霆蛟龍移動,托著他直衝「水清妍」而去!

    在他四周,嘭嘭嘭的巨響傳來,一頭頭水龍鑽出高樓,龍首高揚,狠狠撲下,這座高樓頓時開始崩塌,樓台雕樑,轟隆隆墜落。

    鐘岳速度絲毫未減,反而越來越快,足下雙龍踏空而行,氣勢洶洶。

    「水清妍」嬌喝,背後升起一尊高達十丈六七的河伯,探手一抓,水紋出現,化作一口長度八丈有餘的冰魄大劍,向前狠狠劈下!

    劍光閃動,雷霆轟鳴,蛟龍長吼,伴隨著高樓崩塌的巨響,龍鱗劍與河伯巨劍碰撞,錚錚錚爆響不絕。

    此時高樓已經坍塌大半,少年少女竟然都是站在半空中,以快打快,讓人目不暇接。

    而那位煉氣士心臟都抽搐起來,幾乎要扭曲成一團,緊張萬分的盯住半空中的少年少女之間的戰鬥。

    「河伯之身,河伯之劍,又是兩大真傳,這個水涂氏少女,實在太出人意料了,到底她精通多少真傳?」

    那位煉氣士忍不住哀嘆:「還有那個鐘山氏,有沒有這麼變態,只學會一種真傳,而且是淺顯的奔雷劍訣的真傳,就能與水涂氏的天才少女鬥到現在!為什麼我偏偏這麼歹運,碰到兩個變態人物?」

    「你的實力不壞,不過好像你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如今該送你上路了。」

    「水清妍」目光閃動,低聲道。空中一朵朵水蓮浮現,圍繞住鐘岳和自己,足足有百十朵之多,漫天的水蓮花盛開,絢麗無比。

    水蓮花綻放,水蓮劍氣佈滿空中,每一朵水蓮花共有十八根花蕊,十八口劍氣,百十朵蓮花綻放,便是近兩千口劍氣橫空,這幅場面,幾乎與煉氣士爭鬥沒有多少分別了!

    劍氣四面八方攢刺而來,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

    那位煉氣士的腦袋都懵了,「水清妍」精神力的修為造詣,已經超出了上院弟子的範疇,如此雄渾,如此深厚,絕對是煉氣士級別!

    「岳小子,需要我來動手麼?」

    鐘岳識海中,薪火小童也不由緊張起來,借助鐘岳雙眼看去,只能看到漫天的劍氣,和劍氣中毅力如同神魔的河伯以及劈落的巨劍,急促道:「把你的身軀交給我來掌控……」

    「用不著!薪火,你來看看我這段時間的苦修,是否達到了你的要求,我的力量,是否夠脆,夠猛,夠剛!你來看我十二分的爆發力!」

    鐘岳暴喝,繞體的蛟龍陡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龍鱗從皮膚下瘋狂鑽出,鐘岳身後隱約浮現出一道虛影,如龍如馬如虎,赫然是一頭龍驤。

    他沒有觀想燧皇,而是觀想自己最熟悉的龍驤,身後的龍驤迅速被強大的精神力實化,龍驤入體,鐘岳口中發出低沉龍吟。

    無數道劍光攢射而至,刺中鐘岳,鐘岳周身遍佈龍鱗,鱗片震動,嘭嘭嘭嘭,一聲聲爆響傳來,劍光劍氣紛紛爆開,連龍鱗也沒有刺破半分!

    鐘岳抬手一拳轟去,迎上河伯劈落的巨劍,那冰魄巨劍之上頓時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紋,河伯拳頭轟來,與他的另一拳相撞,沉悶的暴擊聲傳出,如雷音滾動。

    「水清妍」眼中露出驚訝之色,身後屹立的那尊河伯嘭的一聲炸開!

    鐘岳身後,龍驤之尾重重掃過,龍鱗劍閃電般向前穿去,射向「水清妍眉心」,瞬間便來到她的眉心前一寸,劍氣銳利無比,幾乎要將這少女的頭顱射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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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同歸於盡

    城邊空中那位煉氣士驚叫,忍不住便要出手。

    剛才鐘岳被兩千道水蓮劍氣射中,他便已經忍不住要出手救走鐘岳,此刻鐘岳的龍鱗劍來到「水清妍」眉心,又讓他忍不住要出手救走「水清妍」。

    雙方的攻守之勢變換得太快,即便他是煉氣士也不禁有些手忙腳亂,一顆心咚咚亂跳。

    「鐘山氏的魂兵速度太快,我來不及阻擋。」那煉氣士額頭冒出細密冷汗。

    龍鱗劍即將要刺入水清妍眉心的一剎那,突然只見水清妍鬢角髮絲上掛著的劍繭嗤嗤轉動,劍絲終於抽出,這口細如蠶絲的寶劍舒展開來,豎劍便向下切去。

    叮。

    龍鱗劍的劍尖斷去,短了一寸,那劍絲唰唰唰纏繞,向龍鱗劍上纏去。

    城邊空中的那位煉氣士又一次驚叫,準備去救鐘岳,因為鐘岳這一擊,將自己的魂魄祭魂在魂兵之中,如果龍鱗劍被毀,他的魂魄也同樣被毀掉。

    他還未來得及出手,便見鐘岳雙臂一振,龍血劍匣飛起,龍鱗劍瞬間止住前刺之勢,化作一道流光,在劍絲將這口魂兵攪碎之前,刷的一聲落入劍匣之內。

    「反應這麼快?」那煉氣士嚇了一跳,心臟幾乎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龍血劍匣閉合,那劍絲也跟隨著龍鱗劍向前刺去,如同長線一抖,抖得筆直,直刺鐘岳眉心,要將他一劍刺穿,只要將他刺穿,向下一剖,鐘岳勢必被切成兩片!

    鐘岳身軀猛地下墜,向地面墜去,而「水清妍」的身軀也在同時墜落,劍絲在空中閃爍不定,向鐘岳追殺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落地,而在此時,那座廣宇高樓這才徹底坍塌得一乾二淨。

    「水清妍」步步緊逼,沒有手持劍絲,劍絲在她身遭縱橫闢闔,來去如電,任何人也休想輕易間抓到如此之纖細的劍絲,她是以魂魄祭魂劍絲之中,精神力催動劍絲,可以讓劍絲去任何地方,變化成任何形態。

    鐘岳很早就意識到,劍氣以細小多變為威力,並非是越大威力越強,因此他煉成的龍驤劍氣便務求小巧多變,因此他深知這劍絲的厲害之處。

    越細小,越危險,但同時對精神力的要求也就越高!

    這劍繭劍絲如此之細,對精神力的要求也高得變態,不過對手是佔據水清妍身體的天象老母,她的精神力絕對是變態級別!

    面對這等無堅不摧的劍絲,鐘岳只能後退避讓,邊退讓邊爆發自己的精神力,化作雷霆劍氣,空中蛟龍飛騰,不斷向「水清妍」殺去,尋找機會。

    與此同時,他如同一尊蠻神,足踏雙龍,臂繞雙龍,腿纏雙龍,將自己的體力爆發到極致。

    嘭——

    一座神廟厚重的牆壁被他的後背撞出一個人形大洞,鐘岳退入神廟之中,只見一道道雷霆劍氣如同細小的蛟龍從人形大洞中飛出,向緊隨在後的「水清妍」殺去!

    嗤——

    微不可查的劍光在空中閃過,只見神廟牆壁被削飛一大片,呼的一聲飛到神廟中,撞在黃銅柱子上,半空中鐘岳精神力所化的雷霆劍氣也一道道被切開。

    劍繭劍絲的鋒利程度,可見一斑!

    「水清妍」邁步走入神廟,鐘岳已然神廟銅柱連根拔起,掄起銅柱揮舞如風,狠狠掃來。

    劍絲嗤嗤作響,瞬息間纏繞在銅柱上,銅柱尚未掃到水清妍,前面一半銅柱便被切成無數快。

    劍絲猛然抖得筆直,刷的一聲從銅柱中心穿過,鐘岳眉心閃過一道血絲,在劍絲即將切入他的頭骨的一瞬,向後躍去,精神力捲起一尊高達十多丈的巨型神像,向水清妍砸下。

    「水龍絞!」

    一頭頭水龍浮現,將神像生生攪碎。

    「水清妍」步步緊逼,兩人在這神廟中大大出手,劍光縱橫,突然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這座巍峨的神廟崩塌,只見兩道人影縱橫如飛,從塵土和飛揚的亂石中殺出,衝入另一座高樓之中。

    轟隆——

    巨響傳來,沒過多久那座高樓也是轟然崩塌。

    終於那城邊空中的煉氣士忍耐不住,飛入城池之中,向下看去,只見下方一座座神廟一座座高樓轟然崩塌,如同兩隻大怪物在大打出手一般,著實驚人。

    「還在打,還沒有分出勝負?」

    那煉氣士面孔有些扭曲,這幅場面讓他心驚肉跳,但是卻偏偏看不清實況,嘀咕道:「隨時都可能死人,只是不知道死的是哪個……這兩個變態!」

    突然,他臉色微變,只見廣宇高樓轟隆隆崩塌,而在不遠處卻有虞正龍與南鎮大打出手,這兩位上院弟子一個是有虞氏培養的核心弟子,一個是南麓氏培養的核心弟子,實力都極為強大。

    兩人圍繞一座樓宇團團飛行,精神力化虛為實,化作魚龍,化作山巒,殺得難分難解。

    「閃開!」

    那煉氣士用力揮手,高聲道:「快閃開!」

    虞正龍和南鎮戰鬥正酣,聞言都是微微一怔,不解其意:「怎麼回事?」

    兩人剛剛想到這裡,突然下方傳來劇烈的震動,彷彿有兩頭巨獸撞到這座樓宇之上,讓樓宇晃動不休,兩人匆忙間看去,只見一道道劍氣如同毒龍大蟒攪動,密集無比,霎時間便將這座樓宇的底層掃塌大半!

    而在此時,又有一道微不可查的劍光閃動,長達二十丈的劍光攻擊速度快得無法想像,頃刻間樓宇二十丈範圍之內便被切碎成渣!

    而虞正龍與南鎮,正是在這二十丈之內。

    兩人頭皮發麻,劍光閃動,讓他們甚至感覺到死亡的氣息降臨。

    突然一股大力湧來裹住兩人便向高空飛去,與此同時一柄雨傘狀的魂兵打開,擋住下方的劍光。

    只聽嗤嗤嗤的聲響傳來,那雨傘被切碎成渣,上空抓住虞正龍和南鎮的是一位女煉氣士,一臉肉疼,顯然是她的魂兵被毀,好在她知道那劍光兇猛所以沒有祭魂其中,否則魂魄都會被削成碎片。

    「十凶兵中的劍繭?」

    女煉氣士驚呼,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失聲道:「誰祭起劍繭?難道是水涂氏的人?誰又有這個本事與劍繭爭鋒,到現在都沒有被斬殺?」

    「就是那個得罪了田風氏和水涂氏的鐘山氏弟子,好像叫做鐘岳的,與他交手祭起劍繭的,是水涂氏的水清妍。」

    負責看護鐘岳的煉氣士連忙飛來,苦笑道:「我已經讓人去請長老前來,長老若是再不到的話,我便要被他們嚇死了。咦,長老來了!」

    海面上,一位長老御風而來,飛速向這座海上城池接近。

    下方,鐘岳微微皺眉,立刻感覺到「水清妍」的攻勢變得無比猛烈,顯然是想在長老到來之前,將他這個可能知道自己底細的人斬殺!

    「我也要在長老到來之前,將你斬了!」

    鐘岳目光閃動,背後龍血劍匣突然飛起,嗒的一聲劍匣開啟。

    「去!」

    鐘岳低喝,只見劍光閃動,劍繭劍絲在半空橫掃,如網一般,「水清妍」意圖很簡單,那就是在龍鱗劍出竅的一剎那,將龍鱗劍攪碎,連同鐘岳祭在劍中的魂魄一起攪碎,不給他留下任何生機!

    不過這一攪,卻攪了個空,龍鱗劍並未飛出。

    鐘岳哈哈大笑,伸手重重一拍,龍血劍匣狠狠向前撞去,趁著「水清妍」擊空的一瞬穿過劍繭劍絲的大網,直奔水清妍而去!

    「終於開始困獸之鬥了嗎?」

    「水清妍」冷哼一聲,劍繭劍絲一端斬向鐘岳,一端斬向龍血劍匣,鐘岳大吼,觀想雷霆龍驤,只見一頭長達數十丈的龍驤出現,龍爪扣住地面,猛地一掀,大地抖動,被掀起方圓六十丈大小的一塊土地,呼的一聲迎著劍繭劍絲飛去。

    劍光閃爍,這塊空中飛行的大地頓時被削開一個大洞,而在此時鐘岳趁機躍起,腳踩那塊向前飛去的大地,快速奔行,繞過劍絲攻擊,向「水清妍」飛撲而去!

    而在此時,龍血劍匣被另一端劍絲斬得裂成兩半,劍匣裂開處,龍鱗斷劍激射而出,向「水清妍」刺去!

    「不知死活。」

    「水清妍」反而露出一絲笑意,看著激射而來的龍鱗斷劍和飛撲而來的鐘岳,劍繭劍絲捲動,斬向龍鱗斷劍,嗤嗤嗤幾聲便將龍鱗斷劍切得粉碎。

    隨即劍繭劍絲轉向,閃電般向鐘岳斬去!

    「死!」

    「水清妍」和鐘岳同時暴喝,劍繭劍絲斬向半空中的鐘岳,讓他無路可逃,劍絲兩端前後夾攻,後端切開空中飛行的大地,直奔鐘岳後心,前端已經化作斬落的刀式,來到鐘岳的頭頂,切破他的頭皮,斬入頭骨,只差一線便可以從他的頭骨切下,將大腦切開!

    而在此時,分為兩半的龍血劍匣已經射至「水清妍」身遭,從她兩旁飛過,突然左側的半邊劍匣中一道熾烈火紅的劍氣激射而出,正是龍驤劍氣,斬在「水清妍」的脖頸之上!

    那道龍驤劍氣鋒利無匹,切在少女的脖頸上如同切豆腐一般,皮膚肌肉一劃即破,隨即切入少女的骨骼!

    而鐘岳後心一疼,感覺到一道劍絲刺破自己的後背,向自己的心臟刺去。

    「我要死了麼?好在我死了,天象老母也活不了……」

    鐘岳心中一片寧靜,又有些疑惑:「薪火總是擔心我的安危,怎麼這次沒有在我臨死前借用我的身軀躲過這次殺劫?難道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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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暴露

    識海中,薪火老神在在的坐在鐘岳魂魄的額頭上,小火苗靜靜燃燒,讓鐘岳懷疑自己魂魄的眉毛是否還在,是不是被這朵小火苗燒得一乾二淨。

    小火苗安靜得有些詭異,若是從前碰到這種情況,薪火早就跳了起來。

    「生死之間。」薪火靜靜道。

    鐘岳心頭一震,劍繭劍絲從自己頭頂劈落的這一瞬,彷彿無比漫長,而身後刺向自己的劍絲似乎也變慢了。

    這就是生死之間,大恐怖大恐懼之後,身體、精神、魂魄高度興奮,爆發出的潛能讓自己擁有遠超尋常時期的感知速度和反應速度。

    他曾在飲馬台跳崖,經歷生死之間,但是修煉到後來,隨著修為實力的不斷提升,便越發難以進入生死之間。

    而現在,面對十凶兵的劍繭,生死一瞬,他再一次進入這種玄妙的狀態之中。

    不過這一次與從前的那種生死之間有些不同,從前他所經歷的生死之間很難平靜下來,必須強行觀想燧皇,才能讓自己的心境恢復平靜,心魔不生。

    而這一次他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寧靜。

    從前他所經歷的生死之間,雖然也是極為危險,但是鐘岳內心之中卻知道有薪火在自己不會就這樣摔死,因此進入生死之間的程度並不深。

    這次,他進入了生死之間更深的層次!

    即便是進入生死之間,劍繭劍絲的威脅力依舊還在,鐘岳身軀突然發出劈裡啪啦的爆響,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試圖避開劍繭劍絲。

    他的頭顱向下塌陷,顱骨錯位,脖子彷彿折斷一般,頭顱向後仰出一個驚人的角度,而胸腔卻在向前鼓起,後心塌陷出一個大坑!

    他的體內傳來骨骼錯位的啪啪聲響,體內所有大筋都發出嘣嘣的射箭聲,胸腔中的一根根肋骨脫離原來的位置,脊椎骨如同算盤子一般向前撥出,肌肉調動,向前挪移,竭力避開背後刺來的劍絲。

    他的全身上下骨骼彷彿變成了一個個獨立的生命,能夠自己任意活動,同時他的五臟六腑也在體內移動,避開骨骼移動的方位,免得被骨頭移動時撞傷內臟。

    而後,他的骨骼向右側挪移,肌肉蠕動,將他整個人以詭異無比的方式挪移出三尺四寸!

    說時遲,那時快。

    這一切變化,都是在一瞬間完成,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失聲驚呼,彷彿看到怪物一般。

    因為鐘岳身軀扭曲的角度實在詭異無比,體內骨骼錯散、重組、挪移,讓他看起來彷彿一頭沒有骨骼的人形大蟒,險之又險的避開頭顱上切下的劍絲和後背刺來的劍絲!

    他幾乎相當於把身體拆散然後重新組合一般!

    血光四濺,鐘岳還是被劍絲劃過左側的肋部,劍絲切過他的肋骨,他立刻感覺到自己的肋骨斷了五根之多,好在他挪移自己的五臟六腑,讓臟腑沒有被切中。

    而他的額頭也有一道血線,從他的頭頂囪門延伸到眉心,鼻尖也被切出一道血痕。

    「哇——」

    鐘岳一口鮮血吐出,這次拆散全身骨骼,挪移出險境,他還是將五臟六腑擠傷,只是相比喪命,這個結果已經算是最佳的結果。

    「還好我曾經變成龍驤生活一段時間,否則這次真的必死無疑了!」他足踏蛟龍而去,避開劍繭劍絲,心道。

    他曾經化作龍驤,對龍驤的構造瞭解達到無人能出其右的程度,可以說是得到真傳的真傳,這段時間他觀想龍驤來煉體,身軀變得比從前更加強橫。

    正是因為身體比從前更強,他才能在生死之間的短短一瞬,完成這個壯舉!

    鐘岳身形飛出的一瞬,目光掃向「水清妍」,不由一怔。

    龍驤劍氣斬在「水清妍」的脖子上,即將切過少女的氣管和頸動脈大血管,突然「水清妍」眉心中探出一顆象頭,如同一尊象頭神,長鼻甩出,叮的一聲掃在龍驤劍氣之上。

    龍驤劍氣稍稍受阻,只見這位少女雙足附近,突然間生長出一條條蜘蛛腿,快速奔行,險之又險的避開龍驤劍氣。

    「天象老母!」鐘岳避開劍繭劍絲,站在空中,龍驤劍氣飛回,落入他指掌之間。

    「你說的話,誰信?」

    「水清妍」停下身形,象頭神和蜘蛛八足消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的脖子幾乎被砍斷一半,險些便被消掉腦袋,警惕的看著他,低聲道:「剛才你進入了生死之間?我很想知道,誰在你背後教你,讓你擁有這等實力?」

    轟隆——

    樓宇坍塌,橫樑、畫柱、斷壁等龐然大物從半空中向兩人砸下,鐘岳身後蛟龍浮現,龍首猙獰,砸落的樑柱斷壁統統被蛟龍承受下來。

    「水清妍」周身水龍纏繞,也是外物不能近身。

    劍絲嗤嗤作響,迅速還原成一個指頭大的劍繭,掛在她的鬢角。

    鐘岳五根被斬斷的肋骨傳來劇烈的疼痛,鮮血從傷口處汩汩向外流出,全身上下無不傳來火辣辣的痛楚感。

    生死之間,他爆發了自己的潛能,身體和精神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好在獸神內丹依舊在不斷向他的身體供應能量,魂魄觀想燧皇,猶自在煉化獸神精氣化作磅礡的精神力,讓他的戰力依舊處在巔峰狀態。

    只是身體受的傷還在,不是獸神精氣所能治癒。

    「你背後的那個人是誰?一定不是劍門中人吧?你煉成龍驤劍氣,與我爭鬥時有一瞬身軀長滿龍鱗,而且你還去過獸神嶺,你背後的那個人,不會是獸神吧?」

    亂石紛飛中,「水清妍」低聲道:「若是被人知道獸神藏在你的識海中,你的下場一定不會比我更好。」

    「住手!快快住手!」

    劍門長老氣急敗壞,急速衝來,抬手之間,只見無數藤蔓從天而降,頃刻間粗大的藤蔓如同大蟒將鐘岳和「水清妍」捲住,藤蔓枝條翻飛,將水清妍鬢角的劍繭死死纏住,免得這口十凶兵再次暴起傷人。

    鐘岳任由藤蔓捲住自己,沒做任何反抗,而「水清妍」也沒有反抗,兩人沉默。

    「天象老母以為獸神的靈藏在我的體內,拿這個威脅我,其實我擔心的不是被人發現我識海中有獸神內丹,而是擔心薪火被人發現。」

    在鐘岳心中,薪火要比獸神或者天象老母危險千百倍,這朵小火苗任何事都敢做,甚至包括引爆魔魂陰霾!

    人心難測,若是被劍門中人發現了薪火,生出搶奪之意,事情那就大條了!

    「還好,只是受到了點皮肉傷,沒有性命之虞。」

    那長老檢查兩人,不由鬆了口氣,道:「否則我劍門少了兩位天才人物,那就後悔都沒有地方後悔了!你們兩個,不用再鬥了,兩個都是上院第一,靈空殿內的寶藏,你們每人都有份,都是最好的!」

    鐘岳的肋骨斷了五根,「水清妍」的脖子幾乎被砍斷,讓這長老也是心中暗驚,急忙取出傷藥給兩人敷上,命兩位煉氣士帶他們下去歇息,道:「這二人須得看牢了,不能讓他們再鬥了,兩虎相爭必有一死,他們二人損失了哪一位都是我劍門的一大損失。」

    一位煉氣士低聲道:「長老,水涂氏擁有十凶兵,有此戰力也就罷了,那個鐘山氏出身自鐘山部落,居然能有這等戰力,這裡面只怕有貓膩……」

    那長老心中一凜,輕輕點頭,道:「先不用理會,治好他們的傷勢再說。我劍門長老會一定能查出他一切底細。」

    兩位煉氣士立刻帶著鐘岳和「水清妍」離去,那位長老向這座海上城池看去,只見這座方圓十多里的城池在這兩位少年少女交手的短短片刻,便被摧毀了近半,心中又是一驚。

    「水涂氏身家清白,又有十凶兵在手,有此戰力不算什麼。但是那個鐘山氏卻不能不詳查一番,居然能夠與十凶兵爭鬥到現在,而且還可以將水涂氏傷到這種程度,大荒最小的部落中走出的子弟,真的能夠做到這一步嗎?」

    那長老眉目低垂,沉思道:「至於這個水清妍,數月時間,真的能夠成長到這種程度?這個少女,也是很可疑的樣子,未必便會清白了……」

    城池中,戰鬥還在繼續,黎秀娘、虞正龍、虞飛燕、田延風等人還在拚鬥,只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爭的不是上院第一,上院第一已經有主。

    「這次無禁忌對決,差點就出了大事……」城池上空的那些煉氣士心中暗道一聲凶險。

    之後的比試已經與鐘岳無關,鐘岳躺在病榻上,被敷上傷藥,每隔一段時間便有煉氣士進來為他替換傷藥。

    劍門的傷藥質量極高,傷口愈合得很快,過了兩日,鐘岳便感覺到肋骨開始生長合縫,皮膚和被劍絲切開的肌肉也開始生長合攏。

    上院百強之爭也已經結束,這一戰,鐘山氏和水涂氏之名震動上院,不少煉氣士也知道了鐘岳和「水清妍」的名字,沒過多久又有謠言說兩人是少年情侶,因愛生恨,相愛相殺。

    只是鐘岳並不知道這些傳聞,他的病房外還有煉氣士守護,名為守護,實則是監視,顯然劍門高層對他在如此短的時間便修煉到這種程度起了疑心。

    「不必擔心。」

    薪火小童滿不在乎道:「大不了引爆劍門地底的魔魂,殺個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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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劍心殿十凶兵

    又過了四五日時間,鐘岳從病榻上起身,走動一下,只覺肋骨已經長合,肋部傷疤也開始自動脫落,只留下一道疤痕,就是呼吸時還有些隱隱作疼。

    普通人傷筋動骨要修養半年,而他體魄強橫,比普通人要強了不知多少,又有劍門上乘的傷藥,所以才會復原得如此之快。

    「以後出門歷練的話,這種傷藥一定要多備一些。」

    鐘岳活動筋骨,門外的煉氣士見狀,走進來笑道:「師弟的傷勢好了?師弟不愧是煉體之人,體格壯實,比其他人好得快一些。若換做是我,恐怕還要趴上幾天才能癒合。」

    「師弟?」

    鐘岳怔了證,笑道:「這位師叔……」

    那煉氣士連忙道:「師弟稱我為谷師兄即可,萬萬不能稱師叔,如今師弟在無禁忌對決中得了第一,注定要成為煉氣士,論輩分,上院弟子都要稱你為師叔了。不過在此進入靈空殿之前,幾位長老還想見一見你。師弟請隨我來。」

    「長老要見我?」

    鐘岳心中微動,起身跟上他,心知自己在無禁忌對決中與天象老母一戰,表現出的實力讓劍門長老起了疑心。

    一個資質普普通通,外門修行了五六年才進入上院的弟子,僅僅幾個月便成長到奪得上院第一的程度,這種修行速度,快得可怕,不能不引起劍門長老的懷疑。

    「谷師兄,我這次負傷用的傷藥,是否可以用功勞換取?」鐘岳問道。

    那位谷師兄引領他向前走去,漸漸走出上院,向劍門的內門走去,笑道:「這種傷藥名叫靈玉膏,是煉氣士採集各種靈藥煉製而成,用功勞換取也是可以,師弟在外門或者內門的藥谷都可以換到。如果是普通的刀劍之傷,就算被砍斷筋肉肌腱,抹一些半日就可以生肌,連好斷筋。若是大傷口比如師弟這次的傷,修養十天左右也會痊癒。師弟的體魄遠勝他人,所以才會好得這麼快。」

    說到這裡,谷師兄不由搖頭道:「與你交手的那個水涂氏女弟子就沒有這麼幸運了,脖子都幾乎被師弟砍斷,聽聞長老為她敷藥時把脖子掀開一半,一盆藥倒下去,這才將半邊脖子接好。」

    鐘岳淡然道:「她的本事不遜於我,想來修養得也差不多了。」

    谷師兄點頭:「水涂氏的師妹聽聞恢復能力也快得很,應該也痊癒了,這次長老召見你,同樣也召見了她。」

    鐘岳心中微動,這次長老召見他也召見「水清妍」,難道對「水清妍」也起了疑心?

    沒過多久,他們走到一處斷崖旁,鐘岳看去,只見斷崖寬達數里,峽谷深邃,瀰漫著黑光,谷中似乎有一種詭異的魔性在醞釀,鐘岳低頭眺望,頓時只覺頭暈眼花,彷彿魂魄都要被吸到下方的黑光之中!

    黑光湧動不休,每每要向上湧出,隨即便見兩旁的崖壁之上一片又一片的圖騰紋顯現出來,那是複雜無比的圖騰紋,宏大,壯觀,讓空中出現一股股詭異而驚人的波動,生生將黑光鎮壓下去。

    「這氣息,很熟悉的感覺……」

    鐘岳心頭一震,立刻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是魔魂陰瘴的氣息!這峽谷中的黑光,與魔魂陰瘴的氣息相同!」

    就在黑光被鎮壓下去的一瞬,他隱約看到山崖峭壁上有成片的血肉在蠕動,只有血肉,沒有皮膚,那些血肉似乎在從崖底向上生長,彷彿要生長到崖頂,爬出這片斷崖。

    「這崖下,到底是什麼東西?」

    鐘岳壓下心頭的悸動,識海中懶洋洋的薪火小童立刻精神起來,透過他的雙眸打量崖底,嘖嘖稱奇:「那些魔魂,果然被鎮壓在這裡。嘻嘻,果然是諸神的封印,劍門建立在一個隨時可能噴發的大火山上,稍不留神就會被炸得灰飛煙滅……」

    「這些封印不是劍門的煉氣士設下的?」鐘岳剛剛平復的心境又是一震,連忙問道。

    「僅憑劍門的煉氣士,應該還無法鎮壓這地底的魔魂。」

    薪火搖頭道:「下方的圖騰紋,是諸神的封印,諸神將自己的精氣和形象圖騰化,這才能鎮得住地底的東西。僅憑劍門的煉氣士,還無法辦到。魔魂陰瘴之所以爆發,我估計應該是地底的封印出現了一絲破綻,好在破綻不是在劍門之中,否則劍門便樂子大了。」

    那位谷師兄笑道:「師弟,這山崖下是我劍門的禁地,斷崖上空有著一股奇異的力量,能夠抹去一切神通,到了這裡,任何觀想神通都無法動用,想要過去,進入內門,唯有讓鱷龍前來才行。」

    「鱷龍?」

    鐘岳疑惑,斷崖的兩岸有兩座劍門遙相對立,雲霧在兩座斷崖之間繚繞,谷師兄帶著他來到其中一座劍門下,敲動劍門下懸掛的銅鑼,銅鑼噹噹作響,過了片刻只見雲霧湧動,從山崖的雲霧中游出一頭巨鱷,那頭巨鱷竟然長著翅膀,在雲中漂浮,聽到鑼聲向這邊飛來。

    巨鱷如同一座飄在空中的浮島,鐘岳看去,只見這頭巨鱷竟然有四隻眼睛,背上生長出許多對翅膀,很是詭異。

    這裡不能觀想,而這頭巨鱷的翅膀不是觀想而出,而是實實在在的血肉羽毛,能夠飛行,所以不懼這裡的鎮壓。

    兩人跳上巨鱷的背部,谷師兄笑道:「鱷龍,還請帶我們上山。」

    那頭巨鱷點頭,翅膀震動,掉頭飛向對面的劍門,甕聲甕氣道:「谷小哥,這位小哥很是面生,難道是新晉的煉氣士?」

    谷師兄笑道:「這位是鐘山氏鐘師弟,此次無禁忌對決的第一。」

    「原來如此。」

    巨鱷道:「竟然能在數千人中拿到第一,也是個人才。鐘山氏,你將來若是有所成就,別忘記照拂鱷龍一二。」

    鐘岳稱是。

    巨鱷搖頭擺尾,振動翅膀,將兩人帶到對岸,兩人上岸,巨鱷隨即游回雲霧之中,消失不見。

    「鐘師弟,這座斷崖便是內門與外門的界限,跨越斷崖便是內門弟子。」

    谷師兄道:「而鱷龍便是斷崖的守護者,不要因為他是妖族便小看他,鱷龍已經幾百歲了,是生活在雷湖中的妖族異種,後來被雷湖氏的煉氣士帶到我劍門,負責守護這斷崖。師弟,前面便是劍谷,幾位長老在劍谷中的劍心殿中等你。」

    鐘岳走入劍谷,劍鳴陣陣,劍谷中時不時閃過一道道劍光,隱約間可以看到劍光中是一種種魂兵,忽而在半空中碰撞,忽而閃沒,時而劍光化作其他形態,有游魚、飛鳥、走獸,極為古怪。

    「劍谷是諸位長老封存魂兵之地,這裡的魂兵,是我劍門歷代長老所留,有著長老已經故去了千百年,但魂兵卻還活在這片山谷中。」

    谷師兄感慨道:「十凶兵也是封存在此,平日裡我們這些內門弟子根本不能進入劍谷,也是長老要在這裡見鐘師弟,我才有緣進入此地。」

    「十凶兵?」

    鐘岳心中凜然,四下打量,道:「十凶兵都在何處?」

    「封存在劍心殿中,內門弟子連劍谷都不能進入,更別提去劍心殿見識這十凶兵了。師弟這次蒙長老召見,居然是在劍心殿中,不知羨煞多少人。」

    谷師兄引領他來到劍心殿外,躬身道:「虞長老,鐘山氏鐘岳,已經帶到。」

    劍心殿的門戶咯吱開啟,似乎有無數劍氣從殿內噴湧而出,讓門外的兩人都不由激靈一下,連打幾個冷戰,魂魄都似乎被刺傷。

    「讓他進來吧。」裡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谷師兄低聲道:「鐘師弟,虞長老便是我劍門的大長老,你進去之後,不要失了禮數。師兄我便不陪你進去了。」

    鐘岳謝過,邁步走入劍心殿。

    他剛剛走入這座空空蕩蕩的大殿,便見一旁聳立著一座五丈高八丈寬的神龕,神龕上供奉著一口魂兵,那魂兵長達數丈,斜斜插在神龕之上,彷彿一口劍,又像是一口大鋸子,兩邊劍刃都是鋸齒,劍身暗紅,還有血跡。

    「血鰩劍,十凶兵第九,雷湖氏雷放魂兵,飲血太多,劍已通靈,噬主不祥,至今已有十位劍主被反噬。」

    鐘岳心中暗驚,感受到這血鰩劍中傳來一陣陣魔性,似乎這劍中住著一個魔頭在呼喚人前去祭煉它,呼喚人去殺生讓它喝血!

    「魔匣,十凶兵第十。」

    鐘岳看到另一側還有一座神龕,上面供奉著一口一人多高的劍匣,劍匣底部還有鮮血向外流,極為妖異。

    「田風氏田駝子魂兵,內藏魂兵噬魂劍一百三十口,薄如蟬翼,魂兵噬魂,不祥,噬主八人。」

    鐘岳看到這裡,心中一怔:「這口魂兵也噬主?」

    他走向前方,又看到一座神龕,神龕上漂浮著六十多枚劍繭,心中不由微震:「劍繭!」

    「劍繭,十凶兵第八。水涂氏水子安魂兵,六十四口魂兵,飲血太多,有噬主徵兆,故而封存。」

    鐘岳長長吸了口氣,低聲道:「這麼凶的魂兵,竟然只能在十凶兵中排到第八位,前面的魂兵豈不是更厲害?」

    「你若是認為前面的魂兵比劍繭更強,那麼你就錯了。」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不知從何處而來,邁步走到鐘岳身邊,白眉白鬚,悠然道:「劍繭劍絲之所以排到第八位,並非是它不如另外七口魂兵厲害,相反,它非常厲害,甚至要勝過前面的一些魂兵,只是因為劍繭尚未完全通靈,因此名頭弱了幾分。」

    「鐘山氏鐘岳,拜見大長老。」鐘岳躬身施禮,不卑不亢道。

    這為白髮老者正是有虞氏的大長老,抬手道:「起來吧。劍繭劍絲如此厲害,所以我才要在這裡見你,見一見尚未成就煉氣士的弟子,為何可以在劍繭的攻擊下逃生,甚至險些砍了對手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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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凶兵圍困

    他最後一句話語氣加重,「砍了對手的腦袋」共有七個字,每個字都擲地有聲,在劍心殿中迴蕩,激起一口口凶兵的共鳴!

    劍心殿中,凶兵震動,殺氣如同森戈刀兵,讓劍心殿的溫度急遽下降,而有些地方的溫度卻在急遽上升,還有的地方瀰漫血色,很是詭異!

    鐘岳面對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大恐懼都沒有半分的怯色,此刻劍心殿中十凶兵只是震動而已,也不過如此,自然不會讓他有半分的膽怯,道:「大長老是否看出來了?」

    大長老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著這個大男孩,眼中不禁露出幾分讚許,搖頭道:「還未看出來。不過你面對這些凶兵能夠面不改色,膽識的確過人一籌,若是換做其他人面對這些凶兵,即便是煉氣士,能夠做到你這種淡定程度的也是不多。面對凶兵而不懼,這或許是你能夠在劍繭攻擊下生還的一個原因。」

    十凶兵的殺氣是何等之重?

    有些人即便是煉氣士,面對十凶兵被其散發出的凶氣、殺氣和血氣鎮住,還未動手,膽就寒了,連動手的膽氣都沒有,只能被屠戮。

    而鐘岳有這個膽子,說明他的膽識過人,不懼凶兵的凶氣、殺氣和血氣,面對劍繭時便不會束手束腳,自己的實力會得到十成的發揮。

    大長老邁步向前走去,鐘岳落後一步,跟在他的後面,又看到一座神龕,神龕上的凶兵名叫「飛燕」,是劍門從前一位女長老所留,來自有虞氏。對面神龕上的凶兵名叫「雲劍」,來自桃林氏,是桃林氏的女長老所留。

    這兩位長老都已經作古,死了幾千年,而且是死在各自的魂兵之下,被「飛燕」和「雲劍」將兩位長老的魂魄斬殺。

    除了兩位長老之外,這兩口魂兵之後也有數位主人,但都沒有活多久,也被兩口凶兵反噬,死於非命。

    「大長老,凶兵通靈,為何這些凶兵會把劍主的魂魄斬了?」鐘岳心中納悶,問道。

    「十凶兵,來自十大氏族,其中烙印的正是十大氏族的功法,圖騰,可以說是我大荒十大氏族功法的最高驕傲。」

    又有一位長老走來,聲音隆隆震動,道:「魂兵噬主,其實是劍心噬主。劍心,是煉氣士之心,也是魂兵之心,魂兵殺生,也是煉氣士殺生,煉氣士的劍心生出魔頭,也會污染魂兵的劍心。這些長老,其實不是敗在他們的魂兵之手,被魂兵所弒,而是敗給了自己的心魔,自己殺了自己!」

    他的身材魁梧,遠超常人,聲音如雷,走動之時,空氣都帶著電光,電閃雷鳴,應該是出身自雷湖氏的長老。

    雷湖氏長老威風凜凜,虯髯筋軀,站在雷湖氏凶兵血鰩劍的神龕旁,目光落在鐘岳身上,繼續道:「水子安水長老主動捨棄劍繭,是戰勝了自己的心魔,所以他的實力高絕,是我劍門成就最高的幾個人之一。鐘山氏,你能躲過他的凶兵,功法之中,又帶著我雷湖氏的雷霆淬魂之法,你形跡可疑,可疑得很!」

    他的氣勢如同一尊站在雷層中的雷公,氣息蓋住鐘岳,雙眸如電,似乎要將他看穿!

    鐘岳施禮,道:「鐘山氏鐘岳,見過雷長老。雷長老看出了什麼?」

    「沒看出來。」

    雷湖氏長老怔了證,哈哈大笑道:「雖然不知你從那裡學來的我雷湖氏淬魂之法,但是我雷湖氏的功法,嘿嘿,就不比水涂氏弱,你能在劍繭下活命,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若是被劍繭幹掉了,豈不是說我雷湖氏的功法,比水涂氏的功法弱了?不過……」

    他聲音轉冷,森然道:「你從哪裡弄來我雷湖氏的功法?」

    「除了雷湖氏功法之外,你還用生死之間這種詭異的法門修練過。」

    有虞氏大長老站在有虞氏凶兵飛燕劍的神龕下,不緊不慢道:「用生死之間修煉,儘管修為進境神速,但危險無比,死亡率高得可怕,我劍門中唯有門主曾經用此功法修煉而且成功活下來。我聽飛燕說,你用生死之間修煉,而又至今未死。這種修煉方法,又是誰傳授你的?」

    他的話音剛落,劍心殿中又多出一位長老,背負雙手邁步走來,悠然道:「你與水涂氏女弟子爭鬥時,動用了一種奇特的觀想之法,就是龍驤。而且你又去過獸神嶺,獸神嶺埋葬了妖族上千精銳,是獸神之墓。獸神的原形便是龍驤。鐘山氏,你從獸神嶺歸來之後,修為突飛猛進,精神力已經做到化虛為實,精神力修為率先達到煉氣士修為。」

    他的氣勢如同山嶽,壓得劍心殿的空氣都沉重無比,走到南麓氏的凶兵神龕之下。

    鐘岳心中微動,施禮道:「鐘山氏鐘岳,拜見南長老。」

    那位長老正是出身自南麓氏,笑道:「有趣的是,你在爭鬥時,有身化龍驤的趨勢。獸神是龍驤,你也觀想龍驤,這裡面頗為值得玩味兒。」

    「南長老看出了什麼?」鐘岳問道。

    南麓氏長老搖頭道:「沒有。龍驤是瑞獸,神種,你精神力實化龍驤,修成龍驤劍氣,能夠在劍繭的攻擊下不死,的確是有可能。」

    「雖然是有可能,但你的修為進境太可疑了。」

    劍心殿中又多出一位女長老,面如桃花,金衣束腰,帶著一股雲氣飄渺的味道,笑吟吟道:「你在外門外院修煉五年多時間,表現一直很平庸,進入上院還不到半年,便像換了個人一般,突飛猛進,擊敗十大氏族核心弟子。這進境,換成一個天生靈體還差不多,但是你卻不是靈體,你如何解釋?」

    「鐘山氏鐘岳,拜見桃長老。」

    鐘岳想了想,道:「我開竅了。」

    桃林氏的女長老走到桃林氏凶兵的神龕下,撲哧一笑,道:「相比這個解釋,我更願意相信有一個十分可怕的人物在你的背後指點你,或者說,那個十分可怕的人物已經佔據了你!鐘山氏,已經不是原來的鐘山氏,而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或者說,不是人,而是魔,或者神!」

    「有趣的是,你曾經去過我劍門魔墟,魔墟暴動,上千上院弟子死在那裡。」

    又有一位長老出現,有如王者,應該是來自君山氏的長老,走到君山氏凶兵的神龕下,漠然道:「唯獨你帶著一批人活了下來。而魔墟暴動,是魔墟中出現了魔族煉氣士,魔墟中生出了魔靈,這些魔族煉氣士準備喚醒他們的老祖宗,天象老母,但是天象老母被喚醒之後卻逃了。我們長老會搜尋天象老母,一直沒有尋到,而這時候,你帶著十幾個人走出了魔墟。」

    「所以,你背後的人,到底是獸神呢,還是天象呢?」

    水子安水長老也出現在劍心殿中,來到劍繭的神龕下,目光落在鐘岳身上,微笑道:「或者說,你就是獸神,或者就是天象老母?鐘山氏,給我們一個證據,證明你的所學不是來自他們!」

    又有黎山氏、田風氏和丘壇氏的長老走來,各自走到各自氏族的凶兵神龕下,只剩下為首的凶兵神龕。

    鐘岳微微皺眉,識海中,薪火也是大皺眉頭,嘀咕道:「這些老小子都是鬼得很的傢伙,想要殺出這劍心殿並不容易呢。殿裡有十凶兵,九個長老,每個老小子都站在十凶兵下,只要你稍有異動,這些老小子便會催動十凶兵,將你砍成肉醬……」

    鐘岳也看了出來,這九位長老對他起了疑心,懷疑他已經被天象老母或者獸神寄生,所以選擇在這座劍心殿中見他。

    他如果不是獸神或者天象老母倒也罷了,如果是,那就肯定死路一條!

    「若是被他們發現,我識海中有薪火這個機靈古怪的傢伙,恐怕也是死路一條吧?」

    鐘岳定了定神,長長吸了口氣,道:「諸位長老為何懷疑我,而不懷疑水涂氏水清妍?」

    水子安長老啞然,笑道:「水清妍是我親自教導,有這等成就理所當然,劍繭也是我親手交給她,她有什麼可以值得懷疑?你不會想說她是天象老母吧?」

    鐘岳面色微沉,薪火安慰道:「不用擔心,這些老小子只有九人,九口凶兵,還有第十口凶兵沒有人去祭。那口凶兵的威力,要遠超這九口,是這座劍心殿中最強的凶兵,待會和這些老小子談崩,我借用你的身軀,催動那口凶兵,將這九個老小子屠得一乾二淨,然後引爆地底的魔魂,你我浪跡天涯去也……」

    「失去了劍門的保護,我大荒人族便會變成妖族等族的糧食。」

    鐘岳想了想,道:「諸位長老,我該如何證明自己不是獸神或者天象老母?」

    九位最有權勢長老都是皺眉,沉吟不決。

    水子安咳嗽一聲,道:「獸神和天象老母事關重大,寧可錯殺一個,不可放過一個……」

    「不妥。」

    桃林氏女長老搖頭道:「如果他不是天象、獸神,豈不是讓我劍門少了一個人才?」

    「是一個人才重要,還是天象和獸神的威脅更大?」

    水子安笑道:「諸位師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也可以說出來。」

    其他幾位長老面面相覷,有虞氏大長老咳嗽一聲,道:「鐘山氏,你將自己的識海開放,我們要檢查一下你的識海和魂魄。」

    雷湖氏長老點頭道:「這也是一個辦法。不過檢查他的識海,須得用自己的靈魂進入他的識海中,若他真的是天象老母或者獸神,只怕我們的靈魂根本無法反抗便會被他吃了。誰來冒這個險?」

    有虞氏大長老邁步向鐘岳走去,道:「我來冒險。鐘山氏,你將識海開放,諸位師弟,你們啟動凶兵,若是我死了,立刻將他誅殺!」

    鐘岳心中一緊,薪火殺氣騰騰道:「讓他檢查,這個有虞氏修為最強,我趁機滅掉這老小子的靈魂,咱們衝出去更加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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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清白

    有虞氏大長老的腳步漸漸接近,鐘岳的一顆心也越來越沉:「薪火,難道你不能躲藏起來,不讓大長老發現?」

    「我倒可以躲起來,這老小子想來也發現不了,但是你識海中的獸神內丹可躲不了!」

    薪火冷笑道:「岳小子,先不說獸神內丹的吸引力是何等之大,難保這些傢伙不會動心。就算這老小子不動心,也會懷疑這獸神內丹中藏有獸神的靈,如果要證明裡面沒有靈,唯有將獸神內丹從你識海中挖出來,打碎這枚內丹驗證。嘿嘿,這等寶貝兒貴重得很,如果損毀了,到哪裡去尋第二枚?還有,你得到獸神內丹的消息傳出去,你就死定了!」

    鐘岳心中一怔,薪火這話並沒有任何誇張,他得到獸神內丹的消息如果傳出,的確死定了!

    妖族陷空城兩大島主巨擘率領上前妖族煉氣士的精銳前往獸神嶺,結果死得一乾二淨,甚至連兩大妖島的圖騰圖靈都死在封印之中,兩大島主遭到重創,被方劍閣等人追殺數萬里!

    如果獸神內丹落在鐘岳這個小小的人族手中的消息傳出去的話,妖族巨擘震怒,他距離死期就不遠了,而且是必死無疑,劍門都護不住他!

    從劍門讓出獸神嶺一事來看,鐘岳毫不懷疑消息走漏之後,劍門的高層會將他賣給妖族換來寧事息人!

    「只有殺出劍門這一條路可走了嗎?」他看著走向自己的有虞氏大長老,心中黯然道。

    「放心,就算人族只剩下你一個人,你也可以劫掠其他種族美女,繁衍出一個種族出來!」

    薪火安慰道:「這事,我在行,我曾經指點許多代的薪火傳承者如何劫掠各族美女,繁衍後代。」

    「薪火,殺出劍門可以,但是不要引爆魔魂。」

    鐘岳心中一片昏暗,低聲道:「我不想成為大荒人族的罪人。」

    「好。」

    薪火殺氣騰騰道:「不過這劍心殿中所有人都必須死,否則我們逃不出這座劍心殿!」

    「難道注定我要大荒的叛徒了嗎?」鐘岳感覺到心臟彷彿被大山壓住,有些無法喘息。

    劍門九大長老如果葬身在這座劍心殿中,他必然會被劍門追殺,成為劍門的叛徒,或許永遠都無法回歸大荒了!

    有虞氏大長老終於走到他的跟前,微笑道:「鐘山氏,開放你的識海罷。」

    鐘岳點頭,開放自己的識海,漠然道:「大長老請。」

    有虞氏大長老身後浮現自己的靈魂,他的靈和魂魄結合,已經化作魚龍元神,搖頭擺尾,便要游入鐘岳的識海之中。

    卻在此時,突然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震動,傳入劍心殿中,笑道:「幾位長老且慢,鐘山氏清白得很,無需再查了。」

    有虞氏大長老的魂魄停住,劍心殿中其他八位長老各自皺眉,向殿門前看去,只見殿門開啟,一位老者快步走入殿中,連喘幾口粗氣,笑道:「鐘山氏清白得不能再清白,幾位長老不用查了!」

    「蒲老先生?」

    鐘岳心中一怔,只見闖入劍心殿的這老者正是庭藍月等人的老師蒲老先生,老先生氣喘吁吁,顯然經過一陣快速趕路。

    「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疑點眾多,為何蒲老先生說我清白得很?」鐘岳心中納悶。

    「蒲老弟為何這樣說?」

    水子安皺眉道:「鐘山氏身上有諸多疑點,不加以詳查,將來必然會成為我劍門的心腹大患,那時悔之晚矣!」

    雷湖氏長老冷冷道:「不錯。魔墟、獸神嶺,哪個嫌疑他都無法洗清!如果想證明他的清白,須得拿出讓我們長老會都信服的證據!」

    蒲老先生連忙看向鐘岳,跺腳道:「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快把證據拿出來?」

    鐘岳茫然道:「蒲老,什麼證據?」

    蒲老先生沒有好氣道:「就是你身上的那塊劍牌,丘壇氏小丫頭給你的那塊。你早點拿出來,便沒有現在的事情了!快點取出來,讓諸位長老看看!」

    「丘妗兒師妹給我的那塊劍牌兒?」

    鐘岳更加驚訝,丘妗兒將這塊劍牌兒給他,這事情只有他與丘妗兒知道,蒲老先生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他來不及多想,立刻將劍牌兒取出,蒲老先生連忙搶過去,送到有虞氏大長老手裡,笑道:「這就是證據,有了這塊劍牌兒,他的一切匪夷所思的遭遇都可解釋。」

    有虞氏大長老將信將疑,細細打量劍牌,猛然心中凜然,將劍牌交給雷湖氏長老,道:「這劍牌蘊藏的劍意……」

    雷湖氏長老細細打量劍牌,臉色劇變,將劍牌遞給桃林氏長老,道:「很像!」

    桃林氏也是變了臉色,捧著劍牌送到下位長老手中道:「確切無疑。」

    一位位長老傳閱劍牌,臉色都是劇變,紛紛點頭道:「若是有這劍牌的話,的確可以解釋他為何可以在短短時間內修為突飛猛進。」

    「也可以解釋他為何能從魔墟和獸神嶺活著回來!」

    「原來如此。」

    水子安長老打量劍牌,將劍牌兒還給蒲老先生,哭笑不得道:「蒲老弟,為何不讓他早點拿出來?害的我還提議寧殺錯莫放過這個餿主意。不過這劍牌怎麼會這麼快便送出來?是否有些莽撞和輕率了?」

    鐘岳驚訝莫名,渾然不知這塊劍牌兒有何能耐,讓這些長老突然間換了一副臉色:「這塊劍牌兒是妗兒師妹送給我的,讓我學習上面的庚金劍氣,妗兒師妹明明說庚金劍氣人手一份,幾乎所有的煉氣士都修煉了這門功法……」

    蒲老先生呵呵笑道:「他也是無意中得到這塊劍牌兒,又不知道這劍牌的來歷,劍牌兒的主人倒是知道牌子落在他手中,又得知你們在查他,所以趕緊讓我前來,免得你們手腳太快把他幹掉了。」

    有虞氏大長老收回自己的靈魂,哈哈大笑道:「恭喜恭喜,我劍門又得到一個人才!鐘山氏,今日起,你便是我劍門的內門弟子了,這是你的內門弟子腰牌,你去上院收拾東西,早點去內門報導。」

    鐘岳收了腰牌,心中一片茫然。

    雷湖氏長老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嘿嘿笑道:「剛才有沒有被我們幾個老鬼嚇尿了?若是被嚇尿也別害羞,當年老子就曾經被人嚇尿過!劍牌你也收好,這東西珍貴得很,還是頭一次傳授給別人,千萬不要遺失了。奇怪,老傢伙怎麼會把這塊劍牌送給你,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不知道要多眼紅……」

    「老傢伙?」

    鐘岳愕然:「妗兒師妹年紀好像不大的樣子,怎麼會被稱為老傢伙?是了,他們說的不是妗兒師妹,而是將劍牌交給妗兒師妹的那人!這人是誰?」

    蒲老先生將劍牌兒塞到他的手中,笑道:「你不要怪諸位長老,諸位長老嚴查你也是不知道你得到了這塊劍牌兒,他們也是為了我劍門的前程著想。上院不是你住的地方了,回去收拾收拾,到內門來。等你安置好了,便可以前去靈空殿,得到我劍門最強的靈成為煉氣士了。」

    鐘岳愈發茫然,收好劍牌,道:「蒲老,這劍牌的主人是?」

    蒲老先生搖頭道:「人家不說,我也不敢多說。你只要知道,這劍牌非同小可,那就可以了。」

    鐘岳走出劍心殿,心中越來越納悶:「這劍牌兒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何九位長老見到劍牌都好像嚇了一跳的樣子?妗兒師妹將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讓我平安度過這次劫難,不知道她如今在何處?這麼珍貴的東西,還是早點還給她……」

    劍心殿中,氣氛突然變得有幾分詭異,過了片刻,虞長老緩緩搖頭道:「原來是門主的傳人,這麼說來這個鐘山氏在魔墟、獸神嶺和無禁忌對決中的表現都可以解釋了。門主的大自在劍氣,的確可以讓他的修為突飛猛進。」

    雷長老點頭道:「我雷湖氏的雷霆淬魂法,也一定是門主傳授給他的了。」

    桃林氏的女長老笑道:「他還煉成了龍驤劍氣,對與修煉大自在劍氣的人來說,並不算出奇的事情。」

    「只是門主這麼快便將大自在劍氣傳授出去,難道這個鐘山氏的資質,比風無忌、方劍閣這等天生靈體還要高?」南麓氏長老疑惑道。

    「蒲老,鐘山氏應該是個普通人吧?」

    水子安也是納悶,道:「門主為何會選他為傳人?你與門主關係莫逆,應該知曉一二吧?」

    蒲老先生呵呵一笑,轉身離開,道:「我只是門主的老僕,哪裡知道門主的心思?不過門主此舉,一定大有深意。」

    幾位長老都是大皺眉頭。

    「門主,太輕率了……」

    水子安長老搖頭道:「風無忌、方劍閣、雷洪、君思邪乃是我劍門四大年輕高手,最有望成為下任門主的人,連他們都沒有得到大自在劍氣,門主就這樣傳給了一個外門弟子,只怕他們會不服啊。」

    「剛才蒲老說門主一定大有深意,你們說到底是什麼深意?」

    幾位長老皺眉苦思,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蒲老離開劍心殿,來到劍門金頂,走入一片花園中,向池邊垂釣的老者笑道:「老僕已經將事情辦妥了。門主,那鐘山氏恐怕的確有些貓膩,為何門主不讓長老會細察?」

    「鐘山氏雖然有秘密,但我劍門中哪個人又沒有秘密?不過,他並不是天象老母,也不是獸神。」

    那老者形容枯槁,面上瀰漫著濃郁的死氣,悠然道:「這大自在劍氣原本是我給丘壇氏的小丫頭治病之用,結果丘壇氏的小丫頭沒有看出其中奧妙,反倒被他看出,這說明他與我有這個緣分。你知道嗎?我借劍牌感應到他從劍牌中參悟出的劍氣時,有多麼驚訝麼?」

    他枯槁的臉色浮現出一絲病態的紅潤,咳嗽道:「當年我師尊傳授我大自在劍氣,我用了一個半月時間參悟,才煉成第一道劍氣。而他,用了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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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有點兒疼

    劍門上院,鐘岳交回上院的腰牌,只背著一個藥簍,藥簍裡放著那盞破破爛爛的銅燈,尋到桃黛兒等熟識的故人告辭,桃黛兒與女院的少女們前來相送,哭得稀里嘩啦。

    桃黛兒這次無禁忌對決中落敗,無緣進入靈空殿,好在她尚且年幼,只有十四歲,還有兩年的時間去修煉,爭取在兩年內成為煉氣士。

    而虞飛燕、庭藍月和黎秀娘以及虞正龍等人,則已經進入靈空殿,正在殿內修行,感悟靈,尚未出來。

    「桃林氏的功法厚積薄發,將來桃桃一定可以成為煉氣士。」

    鐘岳與少女們依依相別,安慰道:「而且,我還沒有進入靈空殿,就算進入靈空殿,也不知道是否會成為煉氣士,說不定我在靈空殿內沒有感應到靈,還會回到上院來陪大家呢。」

    桃黛兒破涕為笑,道:「鐘師弟是上院第一,豈能感應不到靈?內院肯定為你準備了最強的靈,師弟進入靈空殿再出來,就是我們的鐘師叔了!」

    「鐘師叔?」

    鐘岳呆了呆,搖頭失笑,在遇到薪火前他還是一個每日為了魂魄出竅而犯愁的外門外院弟子,而現在居然要成為鐘師叔了。

    他向依依相送的少女們揮手,邁步向劍門內門攀登而去,後方有空靈動人的歌聲傳來,桃林氏的少女用美妙的歌聲為他送行,歌聲漸遠,終於悄然寂靜。

    少年回頭,只見下方少女依稀還在遠眺相送。

    「我在內門等你們!」

    鐘岳用力揮了揮手,敲響斷崖前的銅鑼。

    沒過多久,他走入內門,正在打量四周的景緻,只見內門又比外門的景色好了幾分,飛流如瀑,異獸徜徉,偶爾還可以看到空中有劍光交擊,劍聲激越,遠處的山峰上還有煉氣士跏趺而坐,催動魂兵。

    還有煉氣士在空中飛行,鍛鍊飛行之術,有的是身後生出羽翼,有的則是借助魂兵之力。

    「煉氣士就是不一樣,外門上院便沒有這等氣象。」鐘岳心中暗讚一聲。

    「鐘師弟,你居然就這樣走上來了!」

    突然,一位煉氣士瞥見鐘岳,急忙從空中降落下來,急匆匆走到他的身邊,低聲道:「你膽子太大了一些!如今內門不知多少人都知道你得到了那塊劍牌兒,心中都十分不服氣,打算尋你晦氣呢!」

    「原來是谷師兄。」

    鐘岳看清來人,正是那位引領自己進入劍谷的谷師兄,納悶道:「區區一塊劍牌兒,不是人手一塊的嗎?為什麼單獨要尋我晦氣?」

    他心中更為好奇,自己得到劍牌兒的事情,好像只有劍心殿中的那幾位長老知道,為何如今好像傳遍了內門?

    到底是誰在四處散播消息?

    谷師兄哭笑不得:「人手一塊?我要是也有一塊那就祖上燒高香了。師弟,你千萬要小心,內門中不少狠角色,若是遇到他們,不要與他們置氣。對了,你還沒有登記造冊罷?你對我內門還不熟悉,我帶你過去。」

    「登記造冊?」鐘岳跟上他,疑惑道。

    「內門與外門不一樣,外門弟子,就算是上院弟子,都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劍門弟子,只有內門弟子,才是我劍門真正的弟子。」

    谷師兄向他介紹內門的規矩,道:「外門傳授的功法都是來自各族的功法,並非是我劍門的真傳。而在內門傳授的,則是我劍門真正的絕學。不過在此之前,師弟還需要前去鳴鹿堂登名造冊,把名字記錄在案,才可以算得上是劍門的記名弟子。」

    內門和外門的區別便在於此。

    外門弟子,在劍門中連個名姓都不會記錄,只有成為內門弟子,才會將名姓記錄在案,正式成為劍門的弟子。

    谷師兄一路相陪,來到鳴鹿堂,道:「師弟在鳴鹿堂登錄在案之後就可以去靈空殿了,只要師弟成為煉氣士,便可以擁有一處府邸。」

    「府邸?」

    鐘岳眼睛一亮:「是那些靈芝台上的大殿嗎?」

    谷師兄失笑道:「師弟,你的心太高了!那些大殿是我劍門的堂主和長老所居之地,師弟若是能掌控一堂,便可以入住其中。只是我們記名弟子距離堂主和長老的位子,還有不小的距離,待到師弟成為真傳弟子,才算距離堂主更進一步。堂主也叫劍主,比如左相生原本便是真傳弟子,擊敗田風氏碧空堂主之後,便成為了新的碧空堂主,人稱左劍主。」

    「原來如此。」

    鐘岳醒起一事,笑道:「谷師兄是否聽說過丘妗兒這個名字?」

    谷師兄思索片刻,道:「丘妗兒?是丘壇氏的那個天生靈體嗎?她跟著她的娘親修行,聽聞是在陽神殿中,只是她從沒有走出過陽神殿,我也不曾見過她。上個月倒聽聞這個姑娘病了,被她娘親送到虞大長老那裡,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回來。」

    「妗兒師妹病了?」

    鐘岳問明陽神殿和靈空殿的方位,謝過谷師兄,轉身走入鳴鹿堂,登記造冊,隨即走出鳴鹿堂,心道:「先去靈空殿還是陽神殿?靈空殿對我用處不大,薪火已經答應我帶我離開劍門,去感悟日靈月靈。還是先去陽神殿看看妗兒師妹回來沒有。」

    他剛剛走出鳴鹿堂,為他登記性命的那煉氣士心念一動,精神力化作一隻飛鶴飛出,沒過多久,飛鶴震動雙翅來到一座府邸前,叫道:「拓無憂,拓無憂,你打聽的那個鐘山氏已經到了!」

    那座府邸開處,一位煉氣士走出洞府,仰頭道:「多謝師兄。嘿嘿,門主蘊藏大自在劍氣的劍牌兒,終於到了!」

    這座洞府前有一頭大黑牛在啃草,聽到這話,大黑牛眼珠子滾動,立刻掉頭便跑,在山間縱跳如飛,不過片刻來到另一座洞府前,叫道:「主人,鐘山氏到了!」

    「閉嘴!」

    洞府裡傳來一個惱怒的聲音,怒斥道:「死牛,你沒看到我這裡有這麼多客人嗎?你如今將這個消息捅出去,豈不是也告訴了他們?」

    洞府裡又傳出女子的笑聲:「師兄莫非打算吃獨食不成?那劍牌兒可是門主的絕學,你若是搶走了門主怪罪下來,你吃罪得起嗎?」

    「正是因為是門主的絕學,才要搶一搶奪一奪。」

    六七位煉氣士從洞府中魚貫而出,為首一位年輕男子笑道:「若是被我們搶走了劍牌,便說明此人不配做門主的弟子,得到門主的絕學都打不過我們,活該被搶。」

    「正是這個道理!」

    幾位煉氣士當即四下飛去,紛紛道:「先去打聽鐘山氏洞府,在那裡等著他削他!」

    劍門金頂,丘妗兒面色平靜,那美婦人則是臉色黯然,推著她走出金頂,向陽神殿而去。

    「娘親,我的心臟還不是沒有完全木化嗎?」

    丘妗兒安慰道:「只是木化了心尖而已,再說就算木化了也不會死,只是不能動罷了。」

    那美婦人強作歡笑,道:「大長老壓不住你體內的木氣,說明妗兒的資質好。」

    母女二人相互安慰,一路來到陽神殿,那美婦人陪著丘妗兒坐了片刻,說一會兒話,突然起身,咬牙道:「娘還是要去見門主一次!他若是不見我,我就跪死在金頂上,不信他能見死不救!」

    丘妗兒連忙出言相勸,那美婦人已經風風火火離開,直奔金頂而去。

    「娘親還是太性急了,門主的大自在劍氣是要傳授給下任門主的,你若是跪求他就肯傳,金頂前早就跪滿人了。」

    丘妗兒搖頭,突然又露出一絲笑意:「不知道鐘師兄是否還在雷層中淬魂,好些日子沒有見到他了。」

    她剛剛想到這裡,突然只聽陽神殿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敢問,這裡是陽神殿嗎?丘妗兒師妹,是否是住在此處?」

    丘妗兒又驚又喜,過了片刻,看守大殿的老嫗快步走進來,道:「姑娘,外面來了一個大眼睛小夥子,說與你是故人,要不要見?」

    丘妗兒心中彷彿有花兒在開放,剛想開口,突然低頭看到自己坐的輪椅,少女臉色黯然,搖頭道:「你就說我不在。」

    「好嘞。」

    那老嫗出殿,聲音傳來:「我家姑娘說她不在……」

    丘妗兒臉色羞紅,連忙心念一動,輪椅托著她飛起,用裙子把腿遮住,嗔怒道:「鹿婆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實誠?你……算了,我出去見他!」

    木輪椅向外飛去,只聽那老嫗的聲音繼續傳來:「大眼睛小夥子,你們人族真是複雜,一會兒說不在一會兒說在,老身跟著夫人半輩子都沒鬧明白過……」

    丘妗兒更羞,心中慌亂如小鹿亂撞,輪椅飛出陽神殿,只見靈芝台上一位淳樸少年轉頭向自己看來,陽光照拂,那少年也彷彿與今日的陽光一樣燦爛。

    「妗兒師妹,好久不見。」

    鐘岳上前,歉然道:「我來還師妹這塊劍牌兒,我學了其中的庚金劍法,受益匪淺。不過這劍牌極為貴重,還請師妹收好。師妹,你的腿?」

    「這劍牌還是鐘師兄收著吧,於我沒有什麼用處。」

    丘妗兒臉色黯然,木輪椅徐徐落地:「我木氣鬱積體內,無法化去,恐怕再過不久便會變成一塊木頭了。大長老說我是木靈之體,要化作木靈……」

    鐘岳疑惑道:「用庚金劍氣也不能化去木氣嗎?」

    一旁的老嫗哭笑不得:「大眼睛少年,庚金劍氣如果能化去我家姑娘體內的木氣,那就是天大的奇聞了。」

    「庚金劍氣明明可以從天地萬物中提取劍氣,為何不能提煉出妗兒師妹體內的木氣?」

    鐘岳心中疑惑,上前道:「我來試試看,師妹,你掀開裙子露出腿。」

    丘妗兒臉色一紅,不解其意,硬著頭皮將裙子掀開一些,露出小腿,只見她的小腿依舊細膩如脂。

    鐘岳蹲下身子,手掌撫摸她的小腿,閉目觀想「自在大劍氣」的那道神秘莫測的劍紋,試圖從少女體內汲取木氣。

    他剛剛開始觀想,頓時只覺洶湧無比的木氣湧來,霎時間將他觀想出的劍紋填滿!

    嗤——

    他識海中一道木劍氣形成,越來越精純,越來越大!

    「好雄渾的木氣!」鐘岳也是心中一驚,薪火也是嚇了一跳。

    過了片刻,鐘岳收回手掌,捏了捏丘妗兒的小腿,抬頭道:「疼嗎?」

    少女的頭快低到胸前了,聲如蚊訥:「有點兒疼……」

    鐘岳鬆了口氣,笑道:「說明還是有效果的。」

    一旁那老嫗吃驚得兩隻鹿眼快瞪出眼眶,喃喃道:「庚金劍氣也能治好我家姑娘的腿?那夫人這幾年天天折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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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念百門開

    鐘岳捏了捏手指,只覺雙指間有些滑膩,又瞥了丘妗兒的衣裙一眼,心神不由一蕩,連忙定了定神,詫異道:「妗兒師妹沒有練過這庚金劍氣?」

    丘妗兒低頭戳了戳自己的小腿,又驚又喜,搖頭道:「我修練過庚金劍氣,但是與師兄的劍氣好像有些不同。庚金劍氣只是能夠吸收金鐵之氣,對緩解我體內多出的木氣沒有什麼幫助。」

    鐘岳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師妹沒有看出庚金劍氣中更細微的圖騰,既然這樣,我教你便是。」

    他胸襟坦蕩,卻也沒有將薪火擅自命名的「自在大劍氣」的劍紋放在心上,笑道:「師妹,我將庚金劍氣最根本的圖騰傳給你,你我一起煉化你體內多餘的木氣,這樣速度便會更快一些。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你便可以自由走動了。」

    丘妗兒心中頗為歡喜,連忙看向鹿婆婆,道:「婆婆,你快去金頂通知我娘,便說鐘師兄來看我,已經有治癒我的辦法,讓她不要再跪求門主了!」

    鹿婆婆撇了撇嘴,警惕的盯著鐘岳,搖頭道:「姑娘,老身奉夫人命看守這陽神殿,不能離開半步。而且有老身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你。」

    丘妗兒笑道:「有鐘師兄在,婆婆還擔心誰欺負我?」

    「老身擔心的就是他。」

    鹿婆婆快言快語,道:「姑娘,你身子不適,萬一他獸性大發,把你欺負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當年夫人就是獨自一個人,結果被你那短命的爹給欺負了,當時老身不在,老身若是在的話,就將你爹打死了。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你難保重蹈夫人的覆轍。」

    鐘岳哭笑不得,丘妗兒卻臉色緋紅,偷偷看他一眼,低聲道:「婆婆,鐘師兄不是這樣的人……」

    「這可難說。」鹿婆婆道。

    「那只能苦了我娘親了。」

    丘妗兒也是無奈,道:「鐘師兄,咱們開始吧?」

    鐘岳精神力湧出,以自己的精神力開始構建「自在大劍氣」劍紋,讓她在一旁觀摩。

    這劍紋雖然只有一道,但是複雜無比,即便鐘岳如今的精神力驚人,但想要完整的將劍紋在空中構建出來也有些吃力。

    尤其是向丘妗兒展示劍紋,需要將所有繁複的紋理統統展現,對精神力的要求極高,對控制力的要求更高。

    而學習這道劍紋,對丘妗兒的智慧也是一個考驗。

    鐘岳一邊構建劍紋,一邊向她講解劍紋中蘊藏的功法,由劍紋衍生出的功法更是晦澀難懂,鐘岳也是有薪火教導,煞費心智這才將劍紋中蘊藏的功法參悟透徹,前後花了半月之久。

    丘妗兒學習起來也是極為艱辛,尤其是那道劍紋雖然表面上只是一種圖騰,但其中有著不知多少種複雜的圖騰紋,不容有半分的差錯。

    而功法更是晦澀,鐘岳一邊教,一邊為她煉化體內多餘的木氣,多了半個多月,丘妗兒這才學會,自己試著以劍紋來煉劍氣。

    她體內的木性已經減少了許多,湧向心頭的木氣被鐘岳這些日子煉化,心臟沒有木化之虞,只是雙腿還是不能行走。

    「這就是天生的靈體嗎?」

    鐘岳魂魄站在識海之上,凝視自己這十幾日煉化丘妗兒體內的木氣所煉成的劍氣,只見短短十幾日這道木劍氣便絲毫不遜自己所煉的龍驤劍氣!

    要知道龍驤劍氣乃是採集獸神精氣所煉,獸神精氣,那是龍驤妖神的內丹精氣,這木劍氣的純度堪比龍驤劍氣,豈不是說丘妗兒就相當於一枚獸神內丹?

    「岳小子,你若是能與這女孩兒交配,可以功力大增!」

    薪火鄭重其事道:「這女孩兒就是一枚人形靈丹,大補,絕對可以讓你煉成驚人的木劍氣!」

    鐘岳咳嗽一聲,取出那塊劍牌兒,放在丘妗兒手中,道:「妗兒師妹既然已經學會了庚金劍氣,只需不斷修煉,煉化木氣,最多半年光景也就可以腿腳恢復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丘妗兒頗為不捨,道:「鐘師兄住在哪裡?改日等我的腿腳好了,我去看你!」

    鐘岳將自己的洞府方位說了一遍,起身離去,心道:「我的洞府我也沒有來得及去過,不過靈空殿畢竟有我的名額,須得去走個過場。」

    他沒有返回洞府,逕自向靈空殿而去。

    此時,鐘岳的洞府外,諸多內門年輕的煉氣士頂著太陽守候在那裡,等待鐘岳的到來。

    「半個多月時間,鐘山氏一直沒有出現,這小子不會是害怕了吧?」

    一位少年忍不住道:「他若是一直不出現,我們豈不是一直要等在這裡?」

    拓無憂冷笑一聲:「你若是等不下去,可以離開,沒有人攔你。」

    眾人也是紛紛冷笑,沒有一個人離開。

    畢竟,鐘山氏得到的那塊劍牌兒事關重大,代表著劍門的至高傳承,誰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靈空殿內,鐘岳四下看去,只見一座座劍門聳立在這座大殿之中,共有百座之多,每一座劍門都代表一種靈的傳承。若是有緣,劍門便會開啟,讓上院百強弟子進入其中,至於能否感應到其中的靈,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這次靈空殿為你準備的靈,乃是大荒最強的靈!」

    守護靈空殿的長老跏趺而坐,眉須微微抖動,沉聲道:「就在這座劍門之中,劍門內的靈,乃是我劍門山的靈,劍靈!這座門戶,已經有十年未曾開啟,積蓄的靈非常雄渾!你細細感應,看看能否開啟此門!」

    鐘岳心中微動,不急於感應劍門,躬身道:「長老,水清妍是否也來了?她進入哪一座門戶?」

    「水涂氏的那個女子麼?她與你並列上院第一,早你十多日,進入了這座神門。」

    那長老眼簾低垂,長長的白眉卻飄了起來,指向一座劍門,道:「這座門戶之後是我劍門第一代門主留下的靈,神靈通神,比劍靈並不遜色。」

    鐘岳看向那座門戶,眼中迸出一絲殺氣,突然,只見那座劍門開啟,一位少女邁步走出,正是水清妍,脖子上裹了一條雪白的貂裘圍脖,襯托她的肌膚很是白皙。

    這條貂裘圍脖卻不單單是裝飾,而是為了遮住她脖子上的傷,與鐘岳一戰,她的脖子被鐘岳的龍驤劍氣幾乎砍斷了一半,疤痕猶在!

    兩人目光相遇,那長老也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感覺到這靈空殿內多出幾分肅殺之氣。

    「鐘師兄。」「水清妍」笑吟吟施禮。

    「水師妹。」鐘岳還禮。

    「水清妍」輕笑一聲,邁步離去,鐘岳收回目光,心中有些不太舒服:「我被長老喚去,嚴加調查,而天象老母卻能安然無恙,劍門也並非能夠做到公平公正!劍門不公,劍靈也秉承不公,不感應也罷!」

    他跏趺而坐,根本不去感應,過了片刻,起身道:「長老,我無法感應讓這座劍門開啟,看來我不適合這門內劍靈……」

    那長老終於睜開眼睛,深深看他一眼,笑道:「你尚未感應,這劍門如何開啟?你若是不懂如何感應,我可以教你。你心中觀想劍門,精神力釋放出來,便可以感應到這些座劍門背後的靈。但有適合你的劍門,便會自動開啟,就算劍靈不適合你,還會有其他靈適合你。少年人,不要輕言放棄。」

    鐘岳眨眨眼睛,心道:「我要離開劍門,去太陽和月亮之上,感應日月之靈,不過感應日月之靈應該很困難吧?不如索性趁這個機會,先試驗一下。」

    他靜坐下來,醞釀精神,觀想燧皇,那長老微微頷首,心道:「這少年倒是個可教之才,雖然有些莽撞了,但知錯能改,就是不知道他能否讓劍靈的門開……」

    他剛剛想到這裡,突然只聽咯咯吱吱的門戶開啟聲傳來,一扇劍門緩緩開啟。

    長老點頭,心道:「不錯,這麼快便讓門戶開啟了,說明他的精神力夠強,而且觀想精妙,只不過不是劍靈的門戶……」

    突然,靈空殿內咯咯吱吱的聲響不斷傳來,那長老神情錯愕,急忙四下看去,不由臉色劇變,只見殿內上百座門戶此刻竟然統統都在緩緩開啟之中!

    劍靈的門開了,神靈的門竟然也開了,所有門戶,竟然都開了!

    這代表著,隱藏在這些門戶背後的靈,都認為這個少年適合它們!

    這還是劍門山成立迄今為止,頭一次發生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

    「即便是天生靈體,也不可能讓所有門戶開啟,他怎麼可能做到?」

    那長老心中震撼萬分,過了半晌才清醒過來,急忙向鐘岳所坐之地看去,只見鐘岳已經沒了蹤影,心頭一震:「他進入了哪座門戶?」

    靈空殿外,鐘岳背著藥簍向劍門山下走去,低聲道:「感應靈,好像也沒有這麼難的樣子……薪火,咱們現在便動身?」

    薪火興奮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什麼劍靈、神靈?能夠比得上偉大的薪火留下的傳承嗎?咱們去尋找我留下的傳送大陣,我先將你送到月亮上去,讓你感應到月靈!」

    而在鐘岳的洞府前,拓無憂等人猶自在眼巴巴的等待著,內門的諸多年輕煉氣士相互安慰道:「鐘山氏一定會回來!」

    「這小子一定是在靈空殿感悟靈,咱們只要等在這裡,便可以將他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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