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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11-14 22:46 編輯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427 山外的孩子
姜風坐在椅上,雙眼微合,靜靜思索著這些名字裡的關係。
大衍山相對封閉地繁衍了這麼多年,十餘萬人口裡,近親遠親關系一大堆。
再加上阿蠻天命石碎裂,下一任天人後裔的消息不明,關乎他們性命存亡的大祭禮又降臨再即,情急之下,想要謀求其它出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所以,這些人必須要分成三類。
第一種,是對天人一族和祭司的地位不滿,想要借機推翻、取而代之的人。從小天人的待遇就可以看出來,這種人是一定存在的。
第二種,是真心為原族的遭遇打算,擔心祭禮沒辦法正常進行才會做此選擇的人。
第三種,則是以跟從他人為主,很少做出自己選擇的墻頭草。
第一種人,是姜風最大的敵人。
他們的眼裡沒有大衍山的同胞,只有自己的私利。在這樣一個平靜而封閉的地方,這樣的人遲早都會惹出大亂子。
而且,一個年紀幼小、不會被說話、易於被控制的小天人,比姜風這個外來者更符合他們的利益。
可想而知,他們會全力支持這個小天人接受血典,成為族長,對姜風只可能全力反對。
第二種人,是大衍山真正的中堅,也是可以被拉攏說服的一群人。
雖然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們蠢了一點,但這種行動力,正是這樣一個封閉民族生存的動力。
第三種人就不用太多加考慮了。只要抓住前面的話語者,他們自然會跟從上來。
姜風的目光注視著那四個紅色的名字上。
這四個人全部都是一個種族的核心人物,也是這件事的主持者。
闖入禁地,奪回天人遺種,把它孕育成形。處處少不了這四個人的影子。
羽觴族荷沼;鳴風族彼津;澤渡族秀水;鎮山族鐵花。
這些人裡,誰是第一種人,誰又是第二種人?
尤其是最後一個名字……
不久前姜風才聽到提起,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看見了。
鎮山族鐵花,就是鐵牛那個離開前,還是小娃娃的姑娘?
姜風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椅背上跳動著。眼睫微閃,明顯正在思考。
阿琉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全神貫注地等他說話。
蒼松滿是皺紋的眼皮耷拉著,手指不停地跳動,仿佛正在掐算著什麼。
過了好久,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一個人正在咆哮:「……你給我過來!」
鐵牛的聲音?
姜風自從醒來之後,一直在跟蒼松祖孫說話,還沒來得及問那三人的下落。
不過想也知道。他們離家二十八年,好不容易回來了,第一件事情當然就是回家看看。姜風也想給他們留一個空間,並不急於找他們。
結果他才在考慮鐵花的事情,鐵牛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聲音越來越近,卻一直沒進來。
姜風站起來,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屋裡太暗,強光猛進刺進來。他眨了眨眼睛,還沒看清外面的景物。立刻又聽見了一個女聲:「鐵牛,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說著,一陣皮肉相擊的悶聲響起,姜風睜開眼睛時,正好看見一個皮膚黝黑、身材修長的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跳下懸崖。劃出一個弧線跑掉了!
鐵牛咚咚咚地追到崖邊,叫道:「阿花,你回來!」
鐵花的聲音遠遠傳來:「鐵牛,我的話,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鐵牛腿部肌肉鼓起。顯然馬上就想追上去。但他難得猶豫了一會兒,轉過身走到姜風面前,怏怏地道:「抱歉,太久了,我管不住阿花了……」
姜風有些意外。
短短兩句交談,他就聽出了這兄妹倆在吵些什麼。
顯然,鐵牛回去以後,發現鐵花在做什麼,驚怒之下,立刻要把她抓到姜風面前來。
結果鐵花堅持自己的意見,不願意聽從這個近三十年沒見過面的哥哥的話。
姜風沒想到,鐵牛竟然這麼快就發現鐵花的事了。還是說,整個鎮山族皆是如此,鐵花根本就沒有隱瞞的意思?
外面的空氣清新得多,姜風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自己剛剛身處的是一間低矮的木樓,一共兩層,他剛剛在第一層。
木樓上漆著鮮艷的顏色,掛著許多羽毛、骨殖一類的雜物,還有一大串核晶風鈴一樣掛著,每一顆核晶都碩大無比,至少在五階以上。
這樣的核晶,放在接天城都是奢侈品,這裡卻隨隨便便地掛著,任由它風化。
木屋四周全部都是花樹,現在大衍山已是冬天,站在這裡都能感覺到寒氣,這些花樹卻異乎尋常地盛開著,迎著寒風露出嬌艷的顏色 。
姜風不想再回去屋子感受憋悶的空氣了,他向鐵牛招了招手道:「不要擔心,我們過來說話。」
兩人蹲坐在花樹旁邊,阿琉也跟了過來。
姜風問道:「鎮山族現在是怎麼回事?」
鐵牛縮著脖子,完全不見之前的喜悅。他悶聲悶氣地道:「族裡氣氛怪怪的。我回去以後他們很高興,但是馬上就防著我。阿花來跟我說,他們已經找到新的天人族當族長了,讓我效忠新的族長。我說阿蠻的兒子才是族長,他們就要把我關起來……我一怒之下,拉著阿花就衝到這裡來了。」
「他們沒有攔你?」
鐵牛皺起了眉毛,有些疑惑:「有,但是都好弱,根本攔不住我!」
阿琉補充道:「鎮山族是大衍山的戰鬥民族,實力非常強。鐵牛走之前就是族裡的最強者,之後到我離開之前,他們又出了至少三個同等的強者。」
三個跟鐵牛同等的強者如果出手阻攔,他絕對不可能把鐵花直接拉到這裡來。鐵牛感覺對方很弱,表示這些強者都不在族裡……他們去哪裡了?
姜風又問道:「鐵花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對你說什麼了?」
鐵牛明顯不安地看了姜風一眼。道:「我跟阿花說,你是阿蠻的兒子,是我們的族長,讓她放心。阿花說,就算你真是,你回來得也太遲了。你不可能通得過血脈試煉。得到血典。得不到血典,就沒辦法主持大祭禮……」
姜風疑惑地對阿琉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血脈試煉是什麼?我不可能通得過?」
阿琉畢竟年輕,很多事情還是不太清楚,鐵牛又是個萬事不上心的人。最後姜風只得站起來,回到那個陰暗憋悶的屋子裡,去問蒼松。
鐵牛一進屋子,就連打了一大串噴嚏。
他看見姜風,就像吃了顆定心丸,馬上就把剛才的憋悶扔在了腦後。
他對著蒼松嚷嚷道:「老頭。你這裡還是這麼臭!憋死我啦!」
蒼松一見鐵牛,眼中先是掠過一絲喜意,聽見他的話,馬上就是破口大罵:「覺得憋就給我滾出去!不稀罕你進來!」
鐵牛扁了扁嘴,隨便找了個角落,一屁股坐下,哼哼唧唧地說:「我就要待在這裡,我就不出去!」
阿琉早就習慣了這裡的環境。這才想起來給姜風解釋:「我爺爺年紀大了,必須被木丁香的煙霧養著。不能隨便見風。所以這裡不能開窗不能開門,辛苦你了。」
姜風早就看出蒼松已經垂垂老矣,這種蒼老,是一種不可解的毒,就算用天人源血也沒辦法恢複。
這樣的老人,仍然一直強撐到現在。為族裡的事情殫精竭慮,還在姜風來的時候給他遞上了一份那麼詳盡的情報……
姜風沒有說話,而是向蒼松深深行了一禮。恭敬的表情與動作間,道盡了他的心意。
蒼松吃了一驚,接著笑了起來。他道:「你們在外面說的話。我聽見了。我也大致猜得到鐵花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你們回來得還是太晚了點。」
阿琉一楞,委屈地說:「我已經用最快速度找到他,也用最快速度回來了!」
蒼松摸摸孫子的腦袋,道:「並不是說你拖延了什麼,這也是天命使然。阿琉,你記得你小時候,我跟你說的大衍之音嗎?」
阿琉下意識地道:「當然記得,大衍之音,就是大衍山的聲音。將自己的血脈之力一層層地與大衍之音相連,就能相互呼應,獲得群山之力……」
蒼松點頭,目光移到姜風臉上,道:「沒錯,這是真正的大衍原族的秘法,他們也是因此在這塊神秘的地方生存下來的。天遺族與原族結合,學會了秘法,才能獲得這塊大地的力量……」
「大祭禮,即是用天人一族的力量,引出真正的大衍之音,奏響天衍樂章,重新凈化血脈,賦予天遺族大地之力!」
呼應大衍之音,與它結合,是需要時間的。
每一個原族從出生開始,就不斷呼應,不斷建立聯繫。所以,就算是那些沒有展現天賦能力的族人,也能用這種方式獲得一些力量。
之前鐵牛的奔跑、銀鼠的匿跡,以及茶花和阿琉的飛行,其實都是利用的這種力量。
大衍之音被認為是這座山脈的血脈之力,血典直接與此相連。天人一族想要獲得血典,前提就是成為大衍之子。
對於以前的天人來說,這是輕而易舉、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為他們出生成長在大衍山,天生就是大衍之子。
但對姜風來說就不同了……
他出生在山外,直到如今才重新回來。
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夠一個天遺族融合大衍之音,更別提最後奏響天衍樂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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