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 帝御山河 (全書完)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二百九十六章 方寸大亂的歐陽朱明（三）

　　昨晚那麼大的動靜，絕不是任何單獨的一個人能調動的。必須是某個大的勢力。事實上，除了最開始懷疑張僕之外，到後來，張僕的嫌疑反而被洗脫了。

　　這就叫做物極必反！

　　張僕鬧出的動靜太大，大的反而不像是他幹的了！

　　更加合理的解釋是，張僕得到了某個勢力的庇護，這個龐大的勢力不喜歡世家大族們調查張僕。

　　又或者在調查張僕的過程中，世家大族們無意中在某個方面得罪了這個勢力，犯了他們的忌諱！

　　但是張僕是這一切的主腦？

　　——還真沒人想過。

　　就像楊紀所說的，現在除了楊紀，恐怕沒有人知道真正的真相！

　　「難道真的就拿他沒辦法了嗎？」

　　歐陽朱明深吸了一口氣，在連番的打擊，他反倒冷靜了下來。現在除了楊紀之外，他恐怕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如果說第一次的時候，他對於楊紀的話還有些將信將疑的話。那麼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歐陽朱明已經再無疑問了。

　　那個張僕身上的秘密太驚人了。但是正如楊紀所說，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說出去。且不說歐陽世家有沒有能力對付一個神秘的邪神教，單單是得罪了一頭域外邪神，被一頭邪神仇視就不是歐陽世家能承擔得了的。

　　歐陽世家雖然損失了兩名頂尖的情報高手，但是在昨晚的行動，歐陽世家卻恰恰是各方勢力中損失最少的。

　　如果放出張僕體內有邪神分身的消息，歐陽世家立即成為眾矢之敵。被邪神教瘋狂攻擊，那時候就真的是自取其辱。

　　「什麼叫拿他沒有辦法？你們世家大家不是已經採取行動，通知太淵王了嗎？」

　　楊紀瞥了一眼歐陽朱明，淡淡道。

　　「這……」

　　歐陽朱明一怔，頓時為之語屈。顯然被楊紀說對了。

　　楊紀卻是毫不意外。世家大族枝深葉茂。和朝廷之間千絲萬縷。發生這麼大的事，世家大族雖然封鎖消息，但誰要是以為世家大族是忍氣吞聲的主那就真的大錯特錯了。

　　楊紀沒有看到但也能猜到，這些人肯定通知城主府了。至少劉、黃兩家是不可能忍下的。利用朝廷的勢力去對付那個邪神教，儘量的避免自已家族的損失，這才看起來像世家大族的行事風格。

　　當然。至於太淵王怎麼處置那就是楊紀能猜測得到的了。

　　「邪神教的事還用不著擔心，他們真要是想對付你們。昨天晚上的襲擊就不止是這種程度了。畢竟，他們可是有一位神祇在背後做靠山。——真是需要擔心的是我們！」

　　楊紀瞥了一眼歐陽朱明沒有再說下去。歐陽朱明雖然在自已面前表現的一副事態十萬火急，極其嚴重的樣子。但事實上，只是折損兩名好手而已。對於世家大族來說僅僅只是一點皮毛之癢，還遠沒有那麼嚴重。

　　世家大族真要是那麼好拔除，早拔除了。真正需要擔心的反而是自已！

　　這次的武科舉除了需要和洲內洲外、世家大族的後起之秀競爭之外，居然還需要和一頭邪神同場競技，這真是有種說不出的弔詭！

　　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楊紀倒也還有自信壓過他們。但是一頭邪神……，誰知道這頭邪神隱藏了什麼手段？

　　它甚至只需要在玩得不開心的時候顯露一下真身，就能隨隨便便把一半以上武殿中的人吞光吧？

　　有這種東西在誰能跟它競爭武解元？

　　「難道要改變計劃？」

　　楊紀皺了皺眉。感到深深的棘手。武科舉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有天壤之別，第一名是武解元，第二名……就僅僅只是武舉人了。

　　從童生試、秀才試、到舉人試。從來都不會有人在意第二名是誰！

　　這次武科舉如果換了其他人，或許會非常簡單。即然打不過邪神，那把第一名讓給他就是了。反正也不可能真和一頭神祇拚命。

　　但是對於楊紀來說，他賭上的可是自已的命運啊！一旦錯過，他就錯失了生命中最好的機會。

　　難道說，真的要讓道給這頭邪神？

　　楊紀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忠武侯也就罷了。現在又來了一頭不知道想幹什麼的邪神，真是讓人頭疼啊！」

　　楊紀心中感覺煩躁無比。

　　不管忠武侯也好。邪神也罷，對於楊紀來說。這些其實都是不受歡迎的對象。對於楊紀來說，自始自終，他想要的僅僅只是一場正常的比賽，一個完全可以輕鬆拿到手的武解元而已。

　　「……還有那頭張僕，他到底想做什麼？昨晚的事情這麼張揚，完全不符合他隱藏身份的風格。他難道就不怕給他在武科舉引來很大麻煩？」

　　楊紀心中暗暗道。或許連歐陽朱明都沒發現，張僕昨晚的行動其實很可疑。不管是他的身份有沒有識破，發生這樣的事情對他隱藏身份，和在武科舉中的行動都非常不利。

　　他難道就不怕被取消資格？

　　得罪了太淵洲府的幾乎所有世家大族，同時又被太淵王府注意到，換了任何一個人，恐怕以後都要在太淵洲舉步維艱吧？

　　這麼有恃無恐的樣子，除非，除了朝廷還有接應他們的人！

　　這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楊紀渾身打了個寒噤。這潭水實在是太深了，以自已此時此刻的實力，還是不要牽涉得太深才好。

　　「這一切還是交給朝廷裡面的人去煩心吧，這些東西暫時還輪不到我來煩惱！」

　　楊紀心中打定注意，還是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是忠武侯還是天外邪神，都是自已目前招惹不了的龐然大物。

　　「……我還是只管我的武科舉就行了！」

　　馬車軲轆陣陣，迅速的向著武殿的方向而去。

　　……

　　「不錯，這雞腿再來一盤！」

　　太淵洲府一家酒樓二樓的包廂裡面，張僕左手抱著一位身材嬌弱玲瓏的紅袖美人，右手拿著一隻雞腿正吃的滋滋有味。

　　吃得興起，他甚至還有油膩膩的嘴巴在左手粉嫩香膩的嬌柔美人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美人在懷，這才是人生嘛。想到盡興處，張僕又狠狠的吃了一大杯酒，滿滿的酒樽一口氣喝完。

　　誰也不會想到，做為昨晚的風雲人物，攪動了大半個太淵洲的主角，張僕此刻不但沒有避諱，反而沒事人一樣在酒樓裡胡吃海喝，沒事人一樣，一點都沒有避避風頭的覺悟。

　　「尊神，我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一個突然聲音從旁邊傳來，小心翼翼，誠惶誠恐。任誰都不會想到，一個白髮蒼蒼，看起來年紀一大把的老者，居然會對一個年輕人這麼恭敬，懼怕。

　　如果這個老者還是一名邪神教凶威赫赫的長老，執掌教徒的無上生殺大權，手腕通天，揮手間山崩地裂，擁有無上神通的巔峰八重大武宗那就更有意思了。

　　至少，張僕現在就覺得很爽。

　　在邪神教裡，一路從小小的教徒做起，張僕不知道看了多少這些長老的臉色。就在儀式成功前的一刻，他都需要在這些長老們面前唯唯諾諾，小心翼翼。

　　只可惜，現在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這些長老在自已面前小心翼翼，唯唯諾諾，對了還要加上誠惶誠恐。

　　想一想這些老傢伙們以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生殺予奪的樣子。再想想他們現在卑微至極，誠惶誠恐的樣子，張僕心中就別提多爽了。

　　「大膽！你這是在質疑我的命令嗎？」

　　張僕突然把手裡的酒樽往桌几上一震，故意擺著臉色道。

　　「小人不敢！」

　　老者臉色一變，嘩的一下就撲倒在地上，渾身都嚇得顫抖起來。質疑至高無上的神靈這在規矩森嚴、刑法酷烈的邪神教裡可是不小的重罪。

　　現在張僕可不是以前的張僕，他就是邪神，邪神就是他，言出法隨，擁有無上的權利。

　　在張僕面前，現在沒有人敢大聲說話。

　　「爽啊！」

　　張僕看著老頭子趴在地上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樣子，只覺得全身十二萬個細胞個個舒坦，一陣陣的爽快啊。

　　想到愜意處，張僕抓起桌上的酒樽狠灌了一大口。

　　「當浮一大白！」

　　張僕心中偷偷的加了一句，暗暗偷樂。

　　「別以為本尊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是懷疑本神昨晚的決定是吧？既然如此，那些傢伙為什麼不敢自已出面來問我。就派了你一個替死鬼來送死！」

　　張僕瞥了地下一眼，淡淡道，一副洞察秋毫的樣子。

　　邪神教的高手多的很，什麼長老、護法一大堆，張僕心知肚明，這傢伙只是個替死鬼，來試探自已的罷了。

　　「尊神息怒，小人不敢。教內的諸位護法、長老只是想知道尊神接下的計劃而已，也好配合尊神而已。」

　　老者垂著頭，低聲道。

　　「嘿，變著法子問。還真當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

　　張僕心中大大鄙夷。昨晚的行動，邪神教損失不小，張僕心知肚明，在教內其實很多人都質疑自已命令，覺得和這次的計劃不符合打入朝廷內部的計劃。而且這樣的行動太過光明正大，吸引了太多人關注，也和邪神教一貫的作風不符。

　　不過……

　　——那又怎麼樣！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二百九十七章 張僕的妄想

　　哈哈哈，張僕簡直想放聲大笑。昨晚的行動，只要他自已知道完全是他一個人的主意。成功做上人上人要怎麼樣？

　　當然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怎麼放肆就怎麼放肆，想怎麼玩弄人就怎麼玩弄人。要不然，那麼多人擠破了頭往上爬做什麼？

　　被那些世家大族的諜子一路跟蹤，他就是不舒服，就是不爽，就是想教訓他們。邪神雖然知道這件事情，可惜他根本就不關心，也毫不在意。

　　「死幾個教徒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就是神的心態。

　　人會關心腳下螻蟻的死活嗎？壽命無盡的神會關心只有區區幾百年壽命的人類嗎？邪神教只是服務邪神的工具，而不是反過來。

　　張僕從降神成功的那一刻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教內的護法、長老只是覺得他的命令奇怪，但沒有人敢反對邪神的命令，所有昨晚的行動所有的邪神教徒捨生忘死。

　　降神計劃還沒有完全成功，邪神的靈魂還沒有和自已完全融合，在世界規則的壓制下，邪神大部分時候都在對抗規則，隱藏自已的氣息。

　　還沒有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張僕的任性妄為。只要想到這一點，張僕就感覺更嗨了。

　　「接下來該怎麼做，你們不需要知道，只需要到時候等我命令就是！」

　　張僕板著臉道。

　　「是！」

　　老者低著頭，哪裡還敢再問。

　　「至於朝廷那邊，你們就不必擔心。」

　　張僕淡淡道，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本神現在一身的血肉至陽至剛，沒有一丁點的其他味道。誰能把本神和邪道聯繫在一起。就算是太淵王，也查不出什麼瑕疵。誰敢說本神有問題。誰又敢取消本神的資格。那些世家大族就算有再大的怨氣，也拿本神沒轍。」

　　頓了頓，張僕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鋒芒：

　　「當然，如果他們不識抬舉，還來找本神的麻煩的話。昨晚的行動，我不介意再來一次。」

　　「這是。這是，如果那些太淵洲的世家大族還敢來查探尊神，不用尊神命令，小人們絕對會給他們一個更大的教訓。」

　　老者搗頭如蒜，連忙表示忠心。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這個釘釘子般的打入大漢皇朝高層的計劃早就計劃好了。

　　張僕也不過是應運而生，被挑中做為這個計劃的執行人而已。只是沒有人想到他運氣這麼好，居然真的降神成功了。

　　「至於昨晚行動的影響，你們就不必擔心。反正我們也沒準備在太淵洲長待。得罪不得罪那些世家大族，還是引不引起太淵王的注意都無關緊要。只要本神在武科舉中成功勝出，就沒有任何人能阻擋得了我們！」

　　說到最後，張僕斬釘截鐵，聲音流露出一股強大的決心。

　　胡鬧歸胡鬧，但他還沒有任性破壞整個行動計劃的地步。在邪神教內待了這麼多年，他早已和邪神教融為一體。特別是降神成功，邪神教已經成了他的私產。

　　死幾個教徒無傷大雅。只要控制在程度範圍之內即可。張僕還沒有任性到破壞自已的私產的地步。

　　「……所有的一切，我們在朝廷裡的‘那位’都已經安排好了。這已經是大勢。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不管是太淵王，還是那些世家大族！」

　　說到最後，張僕眼中閃過一絲鋒利的光芒，他的目光幽深，彷彿穿透了時空。穿越了無盡的高山大地，望到了無盡遠處那座金碧輝煌的——帝京！

　　老者順服的低下頭，不再說話。

　　……

　　武科舉轟轟烈烈，接下來的日子裡，不管是楊紀。歐陽朱明，還是其他人都進入了緊張的比賽日程之中。

　　不管那個張僕和世家大族的衝突，不管邪神教的來歷，也不管忠武侯的事。對於楊紀來說，除了武科舉之外，其他別無他物。

　　武科舉的賽制，在最後一輪之前，種子選手之間是很少會提前交手的。而種子選手之外雖然也有不少厲害的高手，比如張僕，但也就是一個張僕而已。

　　其他人哪怕是陳勃這種已經達到武宗級別的高手，對於楊紀來說也毫不足慮。不考慮法器和神靈附體的因素，楊紀八重大武宗以下無敵手的信心可不是隨便亂說的。

　　楊紀倒是想過有可能和張僕交手，不過可惜，張僕由於超高的勝率和超強的實力，再加上擊敗了一名種子選手，在主考官那裡的評級，他雖然不是種子選手但也已經獲得了種子選手的評級。

　　在最後一輪賽制之前，楊紀是不可能遇到他的。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楊紀投身武科舉之中，連九鼎小王爺那裡都沒怎麼去了。

　　……

　　白雲萬傾，紅日高懸，又是一個睛好的天氣。楊紀從玉斧客棧走出，看著一片晴朗，心中此起彼伏。

　　從武科舉到現在已經有十多天了，淘汰的人越來越多，面臨的對手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強。

　　「還有十多天，就是決定命運的時刻了。」

　　楊紀看著天空，心中此起彼伏。

　　武科舉進行到現在，楊紀看似平靜，但其實比賽每過去一日，楊紀便緊張一分。「十年寒窗無人聞，一舉成名天下驚」，在過去的二十年裡，沒有一天楊紀無不夢想站在這個舞台。

　　楊氏一族列代祖先包括自已的父親楊度在內，總共只出過四個武舉人，而最後一個武舉人不是別人，恰恰就是對楊紀百度刁難的楊玄覽。

　　每次見到楊玄覽的時候，都會感覺到楊玄覽那種不自覺的俯瞰自已的目光。楊紀雖然不說，但就連他自已也感覺矮了一頭。

　　不是因為楊玄覽做為了太淵王的女婿，這種靠女人陰蔭得來的富貴楊紀從不在意。讓楊紀真正在意的是楊玄覽的這一層「武舉人」的光環。

　　沒有假借其他人的幫助，楊玄覽憑藉著自已的實力博得了武舉人的功名，達到了楊家列代祖先才能達到的地位。

　　楊玄覽就是以這種方式，赤裸裸，但卻光明正大的證明了自已！

　　楊氏一族的人百般擁護楊玄覽，除了他是大公子之外，和這一點也有極大的關係。

　　對於楊紀來說，這一次武科舉除了是自已出人頭地，改變命運的機會，同樣也是和楊玄覽的一場無形的競爭，一個證明自已的機會！

　　他要讓所有人看看，他楊紀絕不比任何人遜色。即便是受盡打壓，被人排擠，被人瞧不起，甚至八年的漫長時間都不能修煉武功，他楊紀也要超過任何人，他要比楊玄覽更早的博取武科舉的功名，登上武舉人的位置！

　　——如果可能的話，楊紀希望是一甲武解元的位置！

　　只有這樣，那些敵視、排擠、打壓、瞧不起自已人才會知道，他們犯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楊紀就是要用自已的成功，在這些人的臉上扇上一個又一個的巴掌。

　　楊玄覽二十多歲獲得武舉人的位置，而自已要比他更早，更年輕的登上這個位置，而且一定會比他更加成功！

　　這是楊紀在內心中對自已許下的承諾！

　　「不自由，勿寧死！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輸給你的！」

　　楊紀抬頭望著天空，眼中掠過一道道光芒。

　　從童生試算起，這是自已和楊玄覽之間的第三次競爭，只不過這一次楊玄覽並不在這裡，這是一場無形的競爭，一場由自已主動發起的，和楊玄覽之間的競爭！

　　軲轆轆！

　　楊紀召過一輛馬車，翻身登上，然後驅馳著馬車穿過層層巷陌，往武殿的方向而去。

　　「今天好像有點不對！」

　　抵達武殿的附近，望著戒備森嚴的武殿，楊紀突然感覺好像有點不對。人群依然川梭，進入武殿的考場的考生依然如潮湧動，讓楊紀感覺不對的是武殿的駐防，看起來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

　　「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楊紀心中暗道。付了車資，走下馬車，在摩肩接踵的武殿裡，楊紀很快和歐陽朱明、歐陽子實匯合。

　　「師兄！」

　　看到楊紀，兩人都主動打招呼。

　　距離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太淵洲裡果然和楊紀預計的一樣，世家大族吃了那麼大虧，卻一點波瀾都沒興起。

　　當著楊紀和歐陽子實的面，歐陽朱明也一點都不表現出來，更是從不主動談及。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是，和楊紀說話的時候，楊紀還是能感覺出來歐陽朱明說話的時候微微有些不自然。

　　「整個歐陽世家，估計也就只有歐陽子實蒙在鼓裡了。」

　　楊紀瞥了一眼旁邊的歐陽子實，心中暗暗道。

　　他曾經試探過一次，歐陽子實什麼都不知情。歐陽世家那晚受到的襲擊，被描述成在外面和歐陽世家發生衝突的不知死活的勢力，以卵擊石，在太淵洲府裡對歐陽世家發起的衝擊。

　　這樣的事情，大世家裡從來都不乏很多。歐陽子實自小也見識、聽聞過，因此也毫不起疑。

　　「……這樣也好，他實力不夠，知道這種事情對他沒什麼好處。」

　　楊紀心中暗暗道，很快就打住了念頭，扭頭望向人潮湧動的武殿內。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 重頭戲的科舉文試（一）

　　八個擂台人潮湧動，每個擂台附近都有精銳的甲士把守。一切都看起來和平常一樣。

　　「你們有沒有覺得今天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楊紀望著前方，突然開口道。

　　「哦？怎麼了？」

　　楊紀這番話迅速引起了歐陽子實和歐陽朱明兩兄弟的注意。

　　「楊兄可是有什麼發現嗎？」

　　歐陽朱明好奇道。

　　「你們沒發現嗎？今天把守擂台的那些精銳甲士看起來好像有些魂不守舍的？好像精神根本不在這裡。」

　　楊紀皺著眉頭道。他越走近武殿，就越是感覺怪怪的。

　　「這個，沒有吧？」

　　歐陽朱明笑了笑道：

　　「武科舉進行了這麼多日，開小差是免不了的。而且武科舉也沒開始，這應該是很正常吧？」

　　「咦，你們看那裡！那個張僕來了！」

　　突然之間，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歐陽子實指著遠處，叫了起來。兩人心中一動，扭頭看去，只見人群一陣騷動，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的走了過來，走到哪裡，哪裡的人群就紛紛散開，一臉畏懼的樣子。

　　歐陽子實自已還沒有感覺，但楊紀和歐陽朱明兩個人的臉色卻瞬間沉了下來。那件事情過去之後，雖然表面上太淵洲恢復了正常。

　　但是對於這個張僕這個人，現在只要消息靈通，知道點底細的人，都對他忌諱的很。楊紀目光掃過，發現人群中一些位列種子選手的世家、門閥的子弟，看到張僕都是微微退避，一臉忌諱的樣子。

　　這種忌憚並不是指對張僕本身，如果僅僅是張僕，就算再厲害，也沒有人會怕他。楊紀心知肚明，這是忌憚背後的勢力。

　　特別是那些經受歷那場動亂之夜，家族受到過邪神教強力衝擊。傷亡慘重的家族，對於張僕那就更是談虎色變了。

　　甚至是一些洲外勢力，目光掃過張僕，也是立即收回。一樣畏懼的樣子。

　　——那天晚上遭到衝擊的可遠不止太淵洲的世家大族！

　　「這些人到現在還只是以為張僕和那些人有關，還不知道這個張僕其實就是指揮者。如果他們知道張僕體內有一頭強大天外天的邪神分身，還不知道得嚇成什麼樣子。」

　　楊紀心中搖頭道。

　　張僕體內的邪神分身隱藏的很深很深，居然連鎮壓大殿的百聖都騙過了。其真正的能力簡直驚人。

　　若不是楊紀身負儒家道統，浩然之氣嫉惡如仇。纖毫畢現，換了其他人恐怕還真的發現不了。

　　若沒有確鑿的證據，冒然指證他，只能是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飛掠而過，楊紀很快扭過了目光。

　　「哈哈哈，果然肉弱強食，只有實力夠硬才能生存。」

　　另一側，張僕看著人群中一道道畏畏縮縮，忌諱無比，連正眼都不敢看自已的目光。心中哈哈大笑。

　　「春風得意馬蹄急，一日看盡長安花」，張僕此時就是這種感覺。做為小家族的子弟，和世家大族之間有天壤之別。

　　張僕到現在還記得跟隨家族第一次到太淵洲府，看到那些世家子弟時，那種高高在上，無限仰望，覺得高不可爽的心情。

　　那個時候，自已就算是跑過去，跪在地上。給人家提鞋，恐怕人家也不願意吧。

　　想想以前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世家子弟，現在在自已面前畏畏縮縮。連正眼都不敢看自已，張僕就覺得心中爽死了。

　　「讓開，讓開！」

　　張僕揮了揮手，毫不猶豫的推開人群擠了進去。不用畏畏縮縮，不用顧忌別人，這就是強者的特權！

　　張僕很樂意行使自已的權力。

　　……

　　且不提張僕的心思。另一側，楊紀摒氣斂神，靜心以待。

　　「嗡！」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巨大的騷亂從前方傳來。楊紀心中一動，還沒反應過來，耳中就聽到一陣轟隆隆鋼鐵大門打開的聲音。

　　砰砰砰！

　　帝京來的主考官一馬當先，率先全副披掛，踏著鋥鋥的步伐，從打開的鋼鐵大門內走了出來。

　　身後從武將、武宗級的副考官排成戰陣，形影相隨。轟隆隆的聲音伴隨著龐大的氣息排山倒海而來。

　　出乎意料，腳步聲戛然而止，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登上武殿正中央最高的主擂台上。

　　「所有人！」

　　氣勢昂揚，全身披掛的主考官突然停了下來，他的目光雪亮，迅速的掃過全場，有如雷霆一般：

　　「除了今天參加比賽的外，其他人一律退避，離開武殿！」

　　這命令突如其來，本來鬧哄哄的大殿，突然之間寂靜若死。成千上萬雙目光看著眾主考官的方向，目中一片錯愕。

　　突然！

　　太突然了！就連楊紀都怔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楊紀呆住了。這個命令太奇怪了。一開始就突然斥退所有觀戰的考生，完全毫無道理。武科舉一直都是允許旁觀的，為的就是讓其他考生看到前進的道路，以那些成功的考生來激勵其他人奮勇前進。

　　如果不允許觀戰，一開始就不應該允許。

　　但是這奇怪的命令還盤桓在腦海，楊紀還在詫異這個莫名其妙的命令是怎麼回事。下一刻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嗡！」

　　人群嗡然，沸沸揚揚，就在楊紀詫異的目光中，周圍的考生似乎早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低頭議論，竊竊私語，開始極有默契的從武殿各個打開的大門潮水般湧了出去。

　　「！！！」

　　看他們一個個早就知道怎麼回事的樣子，楊紀心中簡直說不出的怪異，無法和之前他們錯愕的樣子聯繫在一起。

　　一時間，楊紀心中忽然有種錯覺，似乎整個大殿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知道怎麼回事。

　　「文試，哈哈哈，我知道了，文試，是文試！」

　　一聲驚喜的叫聲突然從旁邊傳來，是歐陽子實。

　　楊紀扭過頭來，皺了皺眉，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子實，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這個參加武科舉的人不知道，歐陽子實這個連報名都沒有人卻居然好像知道。

　　「文試啊，楊師兄，你忘了每屆武科舉都有文試部分啊！楊師兄，恭喜你，成功的闖入到文試部分啦！」

　　歐陽子實一臉的高興。雖然參加比賽的不是他，但歐陽子實的神情比自已參加還要高興。

　　「怎麼會？文試部分不是會提前通知嗎？為什麼我之前沒有得到任何通知。而且，文試的地點應該也不在這裡吧？」

　　楊紀道。

　　「哈哈，師兄，你說的那是童生試和秀才試。舉人試可是不一樣的。而且，舉人級別是沒有文科舉的。你忘了在洲府裡根本就沒有看到文殿嗎？」

　　歐陽子實道。楊紀一說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已這位楊師兄明顯是把舉人試和童生試、秀才試弄混了。

　　而且，他參加秀才試和舉人試相隔太短。估計根本就沒有人告訴他舉人試的事。鐵冠派裡夠資格參加這種級別的武科舉，並且能進入到文試部分的少之又少。

　　很多人估計連武科舉的文試部分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更別說是告訴楊紀了。或許，連楊紀自已之前都沒有想過自已參加舉人試的事。

　　「長老們肯定是忘了告訴你了！」

　　歐陽子實笑道。他雖然沒楊紀那麼厲害，有資格去競爭武舉人的位置。不過身為世家大族的子弟，天生就能接觸到各種上層信息：

　　「舉人試和其他級別的武科舉是完全不同的。他的文試部分最大的特點就是不確定，別說是你，就算是考官自已們恐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舉行文試部分。——這一點，你問我九弟就知道了。」

　　楊紀扭頭望過去，歐陽朱明似乎早就知道歐陽子實有此一問，點了點：

　　「六哥說的是真的。舉人試的文試部分確實是時間不定的。」

　　「武科舉何等大事，這樣倉促豈不是很亂？」

　　楊紀有些不信。他只以為舉人試和秀才試、童生試差不多，所以之前根本就沒留心過。

　　「不是這樣的。」

　　歐陽朱明笑著搖了搖頭：

　　「舉人試有個規則，就是當人數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立即舉行武科舉的文試部分。這個數字是額定的，某些時候也會進行修正和改正。但很少。」

　　「武科舉每天都有人被淘汰，淘汰的數目每天都不相同。所以就連主考官們都不知道今天會剩下多少人。往往都是比賽結束之後，主考官們清點剩下的考生人數，發現人數已經達數了那個數目，那麼文試就會立即舉行。」

　　「所以說，舉人試的文試部分舉行的時間是不確定的。就連主考官們都不知道。這一點還真是一點沒錯。」

　　「從今天的情況來看，估計幾位主考官也是今天和發現超過了那個數字。所以才會有那個命令。」

　　歐陽朱明苦笑著道：

　　「其實這東西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這種級別的考試我也是第一次參加。家族中雖然也有中舉的兄長給我提點過，但都是雲裡霧裡，沒有真正見過，自已經歷過，根本沒法明白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麼。」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重頭戲的科舉文試（二）

　　「哈哈，不管是什麼，你們一會兒就知道了。記得！出來的時候跟我說說。在洲府裡，舉人試的文試部分可是一個傳說。雖然大家都知道有這麼個奇特的規定，但根本沒多少人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出來的時候一定記得跟我說說！」

　　歐陽子實笑哈哈的跟眾人打招呼道。武殿，人群越來越少，所有被淘汰還沒有資格參加武科舉的人統統都往外面去了。

　　歐陽子實看看差不多了，跟兩人打了聲招呼，隨即笑嘻嘻的往外走去。

　　佑大的武殿只是一會兒的時間就空了一大半，剩下的考生稀稀拉拉的，數目不足之前的百分之一

　　「怪不得今天來的時候感覺不對勁，原來這些人早就知道了。」

　　楊紀看著大殿裡比考生還多的精銳甲士，想起來時心中的疑惑，頓時感慨道。現在看來，自已的感覺並沒有錯。

　　這些守衛的甲士比自已還早一步知道今天會舉行文試。文試已經和他們沒有多大關係了。自然用不著太上心。

　　所有旁觀的，被淘汰的考生離開之後，剩下的考生立即一目瞭然。楊紀抬眼望去，立即估算了出來，二三千的考生差不多只剩下了二百多名考生。

　　這個數字還是很多的！

　　「不知道朝廷裡所謂的那個額定數目到底是多少？」

　　這個念頭從腦海中一掠而過，楊紀很快聽到了前方帝京來的那位主考官的聲音。

　　「所有人都到前面來吧！」

　　全副披掛的主考官目光掃過全場，氣勢昂揚，神情威嚴。

　　「我們也過去吧！」

　　楊紀和歐陽朱明互相看了一眼，一起齊步往前走去。與此同時，四面八方零零散散的考生也一起往眾考官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最靠北面的那座擂台附近，一群人停了下來。

　　「所有人聽好了！首先恭喜你們成功的堅持到現在。想必你們很多人都已經清楚，接下來馬上就是武科舉的文試部分。」

　　全副披掛的主考官聲音洪亮，猶如洪鐘大呂：

　　「文試的規矩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一會兒之後，武殿裡會開一扇大門。你們所有人沿著這扇大門，一個一個進去。不得擁擠，也不得同時進入兩個人。」

　　「努力不一定有回報，但是把自已變得強大。一定會有回報。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們，你們絕大部分都會被淘汰掉！」

　　「嗡！」

　　聽到主考官這句毫不留情的話，大殿裡立即一片嗡嗡。許多人臉上都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每個人都是帶著希望來的。沒有人希望被淘汰。

　　不過很顯然，眾考生生的感受、心情並不在大殿裡的列位考官的考慮之列。耳中只聽那洪鐘大呂般的聲音繼續道：

　　「……所有進入通道裡的人，凡是停留一炷香不能通過的。一律淘汰。凡是自覺不能勝任的，也可以自行退去。我們不提倡去考生極力勉強，去做自已根本做不到的事！」

　　「再三警告！文試部分會對你們造成一定的傷害。如果感覺無法通過，可以自行退去。如果一力勉強，所有的後果自已承擔！」

　　大殿裡一片嗡嗡，比剛剛還大了一些。武科舉的文試部分的居然會有危險，這完全超出眾人的預料。就連楊紀都詫異無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文章考究，戰策詰問還會有風險？」

　　楊紀完全無法理解。但是看眾考官一臉嚴肅的樣子，這顯然不是開玩笑。楊紀頓時心中好奇到了極點。

　　這次到太淵洲府參加武科舉，楊紀的心神全部都在自已潛在的那些對手們身上。武科舉的文試部分根本沒怎麼被楊紀放在眼裡。

　　但是現在。楊紀發現自已可能錯了。這文試部分的架勢看起來比武科舉之前的比試還要嚴竣，還要富有挑戰，還要難以通過。

　　一句直言不諱的「你們絕大部分都會被淘汰掉」已經足以讓任何掉以輕心的人重視。楊紀實在是好奇到了極點，舉人試的文試和童生試、秀才試的文試到底有什麼區別。足以讓朝廷如此大陣仗，如此重視？

　　「不過，如果你們能夠成功通過。那麼恭喜你們，你們距離武舉人的位置跨近了一大截，距離成功也跨進了一大截！」

　　或許是覺得太過打擊眾人信心，全身披掛的主考官話聲一轉，緩和了許多：

　　「成功通過文試部分的人將會獲得六天的休息時間。那是武科舉的調整時間。你們可以盡情的去做你們想做的事情。」

　　「另外可以提前告訴你們，和你們一樣能獲得這種權利的人絕對不多。或許比你們能想像的還要少。只要擊敗他們，你們就會獲得最後的成功，一舉奪得武舉人的功名！」

　　「功夫不負有心人！能不能在這屆的武科舉中金榜題名。在太淵洲的洲誌中留名，就看你們自已的苦功了。所以，加油吧！為了你們的努力，為了你們的仕途，也為了你們自已的命運！」

　　「吼！」

　　開始還消沉的眾人，被主考官最後的話調動。一個個激動的吼了起來。沒錯，仕途、命運……，這不就是自已參加武科舉的初衷嗎？也是深藏在每個考生血脈中的東西！

　　沒有人會認為自已失敗者，每個人都是衝著希望來的！

　　「轟隆隆！」

　　就在主考官話落後的不久，只聽轟隆隆的巨響，就在主考官身後，一個眾人從來沒有見到過，也從來沒有注意過，更從來沒有打開過的鋼鐵重門轟隆隆緩緩開來。

　　武殿中，激動的熱血沸騰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了。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不管這位帝京來的主考官說的有多激勵人心，也不管成功之後的未來有多麼誘人，這座緩緩打開的大門就是眾人面前現實的處境。

　　「籟！」

　　宣佈了文試的規則，幾名主考官齊齊轉過身來，進入了那座嶄新打開的大門中。只留下身後一名考官以及滿殿維持的秩序的精銳甲士。

　　「文試一盞茶之後開始！所有聽到名字的考生立即進入通道之中……」

　　大門邊，一名神情刻板副考官守在門邊。背靠牆壁，一絲不苟。

　　「終於開始了！」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坦白說，那座鋼鐵大門比想像的小，只有其他大門的一半不到。門口處有門簾垂下來擋住，一眼望過去，還真的是很難知道這通道裡有什麼名堂。

　　而且一次只准進入一名考生的規定也非常奇怪，至少參加了兩次的文試，從來都是要赴考的考生一起進入，楊紀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歐陽師弟說洲府中的武科舉文試部分和郡縣不同，也不知道有什麼不同？」

　　楊紀心中暗暗道。

　　文試部分他想來想去都只有經史、策論、兵法之類的東西而已。再不然加一些風土人情之類的考究。但是如此是這樣，完全不值得朝廷這麼大動干戈。

　　所有楊紀心中就越發好奇了。

　　半盞茶的時間很快過去，大門口的副考官從袖中取出一本名冊，已經開始唱名了：

　　「第432號，張冷！……」

　　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從副考官口中報出來。被點到名字的考生，一個個掀開門簾進入到大門之後。

　　楊紀注意到這名副考官點名的時候，一個考生和另一個考生進入通道的時間間隔都比較長。似乎在特意留給前一名考生時間。

　　「即來之則安之，不管是什麼形式，到裡面就知道了。」

　　楊紀索性閉上眼睛，默默等待著點到自已名字的時候。大殿裡很安靜，楊紀不用看也能感覺到虛空中飄蕩的那種緊張的氣氛。

　　大家都沒有說，但毫無疑問心裡都是很緊張的。

　　考生一個接一個的進去。進入的順序似乎並不是按考生號牌大小的順序，而似乎是按照某種主考官們內部安排好的順序。

　　時間就在這種靜默中流逝，感覺中就好像無比的漫長一樣，身邊的人一個個減少。大殿裡留下的人越來越少，甚至連歐陽朱明的氣息都從身邊消失了，顯然，他已經進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這種漫長的等待中，楊紀終於聽到了自已的名字：

　　「下一個，第23號，楊紀！」

　　「嗡！」

　　就像一道電光劃過腦海，楊紀心中一動，猛的睜開眼來。大殿裡稀稀落落的，只剩下五十名不到的考生。

　　就在考生前頭，楊紀看到那名面色威嚴，神態刻板的副考官看著自已，一臉的嚴肅：

　　「楊紀，就是你！快過來！」

　　「噝！」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很快分開人群走了過去。他的步伐不快也不慢，給人一種鎮定的感覺。

　　在鋼鐵的大門前，帘布垂下，看著這扇通道，楊紀心中突然微微有些緊張。背後，可以感到一雙雙目光落在自已身上。

　　耳邊也傳來副考官催促的聲音：

　　「記住規則，不要勉強，快進去吧！」

　　楊紀沒有再猶豫，掀開帘布走了進去。

　　「就這樣？」

　　走到帘子後面，看著通道內的場景，楊紀頓時發呆。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百章 重頭戲的科舉文試（三）

　　這是一個非常安靜的通道，兩旁是鋼鐵的牆壁，不寬也不窄，最令人奇特的，是地上居然鋪著一條長長的精美的紅色地毯。

　　這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一場武科舉，倒像是某個極上檔次的客棧的走廊。

　　「這是什麼意思？」

　　楊紀怔住了。他也算是參加過兩次武科舉，但完全沒見過這種情況，這地面的紅地毯和武科舉的風格完全不一樣。

　　武科舉講究的就是堅硬、冰冷，實用，鋼鐵一般的風格，是為戰場而生的。所有的考生博取功名之後，未來都是要上戰場歷練的。

　　這不是上古的文舉取士，而是武道量才！

　　武科舉中從來不會出現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通道裡靜悄悄的，前一個在自已前面的考生已經消失不見了。楊紀皺了皺眉，踩在鬆軟的紅地毯上，往前走去。

　　通道裡並不暗，事實上越往前面越往。楊紀有預感自已想要的答案應該就在前面。

　　數十丈的距離很快走過，通道的後方是一個寬敞的房間，和通道裡不同，這裡更加的精美，房間里佈置的古色古香，而且極為雅緻。

　　地面的毯子鋪滿每一個角落，而且比走廊裡還要高級。

　　就在這間四四方方，格外寬敞的房間裡，楊紀見到了早自已一步的那名武秀才。他和其他幾名考生一起，正站在房間的一扇門前，神情迷茫，或沮喪，或迷思，或者沉吟思考，但全部都一動不動。

　　沒有人知道他們站了多久，連楊紀進來他們都好像沒有發覺。

　　「諸位！……」

　　楊紀叫了一聲，然而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他們根本沒聽到楊紀的聲音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楊紀皺了皺眉。這房間看起來只是通往考場的一個通道而已。房間裡除了考生沒有任何人，楊紀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站在這裡不動。

　　「武科舉就要開始了，各位不過去嗎？」

　　楊紀道。但還是沒有反應。

　　楊紀伸手拍了拍一名有點印象的考生的肩膀。然而後者行尸走肉般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楊紀拍的不是自已。

　　「太奇怪了……」

　　楊紀再次打量了一眼四周，完全不明白這些人在做什麼。搖了搖頭，楊紀衣袍一撩，繼續往前走去。

　　在大門下穿過去。一種奇異的感覺從身上湧過。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掃了一眼。但是很快就沒有了，快的就好像是幻覺。

　　楊紀也沒有在意，繼續往前走去。

　　和房間相通的又是一段通道，楊紀也不知道通道通往哪裡，只能繼續往前走去。片刻之後。眼前霍然一亮，又是一間清新、雅緻的房間。

　　這一次，房間裡足有十多個人，比上一間滯留的人還要多。一個個失魂落魄，站在房間裡一動不動。

　　楊紀聽到一些人喃喃自語的聲音，但完全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和上一間房間相比，這十多個考生表情生動了很多，但看起來很緊張、焦慮。

　　「有些不對！」

　　楊紀皺了皺眉，心中跳了一下。仔細迴響，這兩間房裡的滯留的人修為都不夠。只有武道五重小周天級別的修為。

　　在這屆的武科舉中這真的算是很普通了。難道說房間裡有什麼東西是特別針對這些修為最低的人？

　　楊紀環顧四周，但依舊沒感覺出什麼東西。至少，他是一路正常的過來了。而且沒有什麼引起他的警覺。

　　「太奇怪了……」

　　一些隱隱模糊的念頭從腦海中掠過，楊紀心中隱隱覺察到了什麼。不過楊紀什麼都沒說，衣袖一甩，從大門下穿過，繼續往前行去。

　　不管這些人有什麼問題，也不管這些通道有什麼，對於楊紀來說這都不是自已要考慮的問題。

　　至少現在並不是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穿過這些阻礙，儘快進入考場。才是自已應該做的。

　　關係到自已的命運、仕途和前程，這並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在路過去，房間接房間，通道連通道。楊紀不斷看到滯留在那裡的考生。這些都是之前停留在那裡的。

　　其中一些人，楊紀甚至聽到了低低哭泣的聲音。

　　「嗡！」

　　不知道經過了幾個房間，就在穿過其中一道門的時候，嗡！毫無徵兆的，一股強大的意念突然從頭頂投下，籠罩在楊紀身上。

　　腳下頓時戛然而止。

　　「是精神力！」

　　楊紀抬起頭。心中突然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穿過那一道道大門時，在自已身上掃過，短暫停留的是什麼了。

　　那是武者留下的精神力，只是因為最開始的時候太微弱了，楊紀根本沒什麼感覺。楊紀現在的境界，早已是武道八重級別。

　　就算是在武道八重的大武宗裡面，想要以精神力壓制住楊紀也是不可能的。換句話說，任何武尊以下的精神力楊紀都會毫無感覺，最多也就是被人注視了一下而已。根本不會去注意。

　　但是對於那些實力不強，修為只有武道五重小周天，精神力強度也只有這個級別的武者來說顯然就不是這個樣子。

　　最起碼一點，大武宗級別會形成強大的威壓，這種威壓根本不是一般小武者能承當得了的。

　　「那些考生根本不是什麼發呆，或者自身出了什麼問題，他們是被強者的精神威壓影響，阻擋在房間裡！」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突然之間什麼都明白了。

　　「嗡！」

　　下一刻，楊紀心神一動，龐大的精神力毫不猶豫，潮水般往上方覆壓而上。為了準備探知，楊紀甚至連儒家的浩然之氣都貫注到了雙目之中。

　　這一次的探查仔細程度和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找到了！」

　　很快，楊紀的精神力就捕捉到了一些東西。就在房間大門上方的，看似空無一物的夾牆裡被人以極高明的手法留下了一團「精神烙印」。

　　這並不是單純的精神力的凝聚，楊紀在上面感覺到了一種特殊的精神力波動。從精神波動來看，對方的實力相當強大，比他殘留在這裡表現出來的「精神烙印」恐怕還要強大的多。

　　「精神力削弱了，這是他特意壓制自已修為的結果！」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

　　一些武道強者為了鍛鍊目標，往往會採取一些措施壓制自已的修為。不過他們本身的修為還是無法掩蓋的。

　　從氣息上看，這個人恐怕比自已想像的還要強大的多。

　　武殿重地一般人哪裡有這種本事，什麼人留下的已經可想而知。這根本不是什麼意外！

　　「原來文試早就開始了！」

　　楊紀這個時候才一片恍然。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來，怪不得之前帝京來的那位主考官說了那麼多。還特別提醒實力不夠的不要勉強，可以提前離開！

　　很顯然，那些或呆滯、或茫然，或沮喪的考生其實都是在對抗這種牆壁夾層裡的精神烙印。

　　哭泣也是因為努力失敗，知道自已已經被淘汰。

　　——顯然，這些人比自已還要更早的意識到文試的開始！這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

　　「呼！」

　　意識到了這一點，楊紀衣袍一撩，加快速度繼續往前走去。

　　從這裡往後，滯留的考生並非越來越多，而是越來越少。楊紀意識到其他考生或許已經失敗離開了。

　　「嗡！」

　　不知不覺經過了五六間房，當楊紀再踏入一間房間的時候，周圍的氣氛突然一變，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湧上心來。

　　楊紀定晴看去，只見房間裡靜悄悄，兩名實力不俗的考生背對著自已，渾身打顫，冷汗直流，連後心都濕了。

　　兩個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陷入了魔怔一般。

　　楊紀往前走了兩步，一股無形的壓力立即從心中傳來。這種感覺是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而且和精神的威壓並不一樣。

　　楊紀若的所悟，抬起頭，大門上方楊紀發現了一個新的東西。那是一面黑底金漆的牌匾，三尺長，一尺寬，上面只有兩個大字：

　　「正大！」

　　「是字！」

　　楊紀心中跳了一下。這次問題不是出現在大門頂上的夾牆上，而是出在這兩個字上。一股龐大的氣勢混合著精神的波動從牌匾中幅射而出。

　　乍一看，如兩柄大斧迎面鑿劈而來。

　　「是氣！」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在這兩個字體時，楊紀感覺到了血氣和波動，和精神力融為一體。

　　這一剎那，無數個念頭閃電般掠過腦海。楊紀腦海裡那個模糊的念頭變得越來越清晰，而且越來越肯定了。

　　這個級別的考驗還難不住楊紀，定下心神，楊紀迅速向前走去。

　　一個又一個寬敞的房間接踵而來，「正大」、「光明」、「堂皇」、「秉直」……，房間大門上的黑底金漆的大字不斷變化，氣勢和威壓越來越強，不過總在楊紀的承受範圍之內。

　　以楊紀現在的實力，連八重的初階大武宗都戰勝過。如果不是特別厲害的考驗，根本難不住他。

　　沉住心神，楊紀一間間房間從容不迫的走過去。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百零一章 重頭戲的科舉文試（四）

　　幾乎在每個房間裡，楊紀都能看到幾個被那些精、氣相合的烙印難住考生。這些考生順利的通過了前面的考驗，卻在這些關卡陷入魔障，止步不前。

　　這些人或者汗津淋淋，或者神色倉皇慘白，或者焦慮緊張，滿臉通紅……，總之種種百態，不一而足。

　　楊紀經過的時候也只能替他們暗暗惋息。這不止是一場考驗，還是自已的命運。失去的不只是資格，還有多年的辛苦和努力，以及自已的仕途。

　　一切只能等待三年後的另一場武科舉了！

　　楊紀自已明白自已追求的是什麼，所以更加明白這些人的感受了。也能明白他們為什麼會表現的這麼失態、蒼皇、焦慮。

　　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年，三年又三年……，每一次失敗就意味著自已的命運又改變一次。不是向著上升的方向，而是筆直的向下墜落。

　　那些白髮蒼蒼的老秀才就是極端的寫照。

　　通道裡人越來越少，大約半盞茶後，楊紀看到了房間裡的歐陽朱明。歐陽朱明比自已先進入，但他此刻的狀態比楊紀在前面見過的那些考生好不了多少。

　　他背對著自已，臉色蒼白，滿頭大汗。衣袍下的身體可以看到微微的抖動。

　　楊紀進來的時候，歐陽朱明的似乎有所發覺，又好像什麼也沒發覺。他的瞳孔大睜，看著地面，毫無焦聚。

　　在他的身前，房間的大門並沒有掛著黑底金漆的牌匾，也沒有大字。只有一張五彩斑瀾的經畫垂下。

　　這是楊紀在通道裡見到的第一張經畫！

　　經畫不大，只有一尺見方。裡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口汪洋一般的血池，散發出無盡的死亡氣息。

　　「果然如此啊！」

　　看著大門前垂下的這張小經畫，楊紀心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吐出了五個字：

　　「精、氣、神合一！」

　　在這間武科舉文試的大殿裡，楊紀赫然看到了在琅琊郡和天水郡交界的山林裡那名神秘小和尚教自已的「精、氣、神合一」！

　　精與氣合，氣與神合。精氣神三者合一，這是武道的不二法門。融合了武者的精神、意志、血氣，三者合一，任何平凡的東西都會擁有不平凡的威力。

　　傳聞之中。武聖的一個字可以令武尊伏首，令妖、邪退避，鎮壓三山五嶽，厲害魔頭。而傳聞之中，上古文聖一副字畫可以調理天地靈氣。令千里沃土，五穀豐收，諸邪不侵。

　　這都是精氣神合一的道理。

　　在深山之中，小和尚謄寫經文，精氣神融入筆下甚至幻化出了佛宗護法大金身，數百丈的金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如果不是他血氣不夠，拖累了效果。恐怕那些化身由虛化實，扛山肩岳，拔嶺如拔蔥都是有可能的。

　　武者入門，一直修煉的是血氣。精神是精神。意志是意志，血氣是血氣，精氣神渙散，各在一處。

　　想要將先天渙散的精、氣、神三者合而為一談何容易？

　　楊紀也是跟著那名佛宗的小和尚才學會了這一招。只是怎麼也沒想到，武科舉文試之中考驗的居然就是這個。

　　歐陽朱明家學淵遠，但這東西顯然不是家學淵遠就有用的。他一路度過了重重考驗，最後卻卡在了這「精氣神合一」上。

　　「怪不得那名帝京來的主考官說，文試中絕大部分的考生都會被淘汰掉。只這一道精氣神合一的考驗，就不是他們能過得了的。」

　　楊紀心中感慨道。

　　許多先前覺得很奇怪的東西，在進入這些通道和大殿之後突然都迎刃而解了。之前帝京來的主考官說的話。包括前面面臨的考驗一切都明白了。

　　不管是藏在牆壁夾層裡，隱秘的精神烙印，還是後來的黑底金漆，蘊含精神與血氣的方正牌匾……。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現在自已看到的這一幕鋪路。

　　能對付精氣神合一的只有精氣神合一。之前的考驗，只是為了讓他們知難而退，免得受傷。

　　這一剎那，楊紀心中洞若燭火。

　　「砰！」

　　從通道走出，往前一步踏出。就在腳掌落地的剎那，異變突起。一圈圈漣漪擴散開來。周圍光影變化，天昏地暗，眨眼之間，楊紀便從大殿之中陷身到了一片無盡的鮮紅血池之中。

　　周圍狂風浩浩，陰風慘慘。楊紀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漩渦，這巨大的鮮紅血池無邊無際，一股龐大的吸力從底下傳來，如同惡魔的巨嘴，想要把楊紀拽拉、吞噬下去一樣。

　　在這個無盡的血池，個人的力量是微小的。如同螻蟻面對無盡的天地，一身力氣根本施展不出來。

　　絕望！

　　這是每一個陷身進這口汪洋血池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如同抽了芽一樣，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旺望，直到將人徹底的吞沒。

　　「呵呵呵！」

　　楊紀置身血池的汪洋之中反倒笑了起來。他的神情鎮定，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慌亂：

　　「這是要考驗一個人的意志啊！」

　　這血池是虛幻，但也是真實的。而且一樣可以造成巨大的傷害。如果是以前，在領悟「精、氣、神合一」的法門之前，楊紀可能還真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一如現在的歐陽朱明一般。

　　但是領悟了三者合一的法門，但脫離出這種級別的心神考驗，對楊紀來說太容易了。

　　「嗡！」

　　楊紀眼睛一閉，下一刻，體內風起雲湧，起了一陣天翻地覆的變化。楊紀精神內斂，精與氣，氣與神合，正是當初從小和尚那裡領悟出來的法門。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楊紀精氣凝聚，神氣相固，三者合而為一，如鉛似汞，相抱合一。

　　「嗡！」

　　再睜開眼來，四周浩瀚無邊，擁有天地巨力的鮮紅血池消失了。楊紀重新出現在房間中，抬眼望去，房間門口，歐陽朱明冷汗涔涔，還在努力掙扎。

　　「抱元守一，精氣相合！」

　　楊紀笑了笑，走過去拍了拍歐陽朱明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了這句話，然後就掀簾而入，往後方走去。

　　楊紀說的並不是教他精氣神合一的法門。這種法門只能靠自已的領悟，揣摩，是頓悟的功夫，是沒那麼容易就會的。

　　楊紀教他的是脫離幻境和夢魘、魔障的法門。

　　通道後靜悄悄的，楊紀嘴角微笑，他這個時候反倒平靜了下來。能對抗「精氣神合一」的就只有「精氣神合一」，明白了這個通道裡考驗的內容，楊紀反而心神大定。

　　這其實就是要考驗所有考生的精神、意志、報負、節氣……，以「精氣神合一」的法門直接逼問所有考生靈魂核心。

　　朝廷需要的是那些意志堅定，可堪大任的。因為成為武舉人後，進一步獲得朝廷的提拔就會成為朝廷的武將，手握雄兵，或鎮守一方，或者征戰異疆，屍堆成山，血海漂櫓。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如果領兵的武將崩潰，手下的大軍立即會潰不成軍。朝廷需要的不是只會花拳繡腿，賽場競技的秀氣武者，而是真正的大器之材。

　　這就是這條通道真正的考驗內容！

　　楊紀明白了這一點，心中頓時大定。別的不說，他的精氣神合煉為一，不管這條通道裡蘊含了什麼挑戰，都絕對難不倒他。

　　「嗡！」

　　楊紀神情從容，邁開步伐，走入了下一個房間中。嗡！幾乎是在楊紀踏入的同時，寒光襲襲，卷著飛雪，撲天蓋地而來。

　　幾乎是在一個瞬息之間，楊紀就是雅緻、清淨的房間中，來到了一座萬仞高峰，天寒地凍，周圍峰巒千座，白雪皚皚，除了楊紀孤獨的一個人外再無他人。

　　「轟！」

　　雪峰震動，就在楊紀對面，一座高上數倍，直聳入雲的雪峰突然崩塌，光芒一閃，眨眼之間一道數千丈的利刃光滑如鏡，寒光閃爍，呼嘯著，如同一柄驚天巨刃以開天劈地之勢向著楊紀直劈而來！

　　這樣的巨刃絕不是任何人可以抵擋！

　　然而，面對這樣的危機，楊紀僅僅只是搖了搖頭，臉上鎮定自若，毫無波瀾。嗡！雙眼一閉，精氣神合一，就在那驚天巨刃距離自已還有數丈的時候，光芒一閃，楊紀回到了房間之中。

　　抬起頭，房間正對面，一副雄奇的雪山經畫正對著自已。房間裡又恢復了平靜。

　　楊紀看著這張經畫腦海中閃過一道道念頭。

　　這張經畫並不是上古，或者什麼久遠的年代遺傳下來的。它的材料還很新，顯然是新做出來沒多久。

　　大漢皇朝立朝也有一千多年，這張經畫最多也就一千年而已。但是楊紀感覺它恐怕沒那麼久，甚至於就是最近一段時間所做。

　　它的畫紙和那些古老紀元的經畫材料一模一樣，但是上面的內容卻並不是任何的武技。

　　然而儘管如此，它卻並不完全是虛幻的。

　　那柄冰雪巨刃雖然不是真實的，也不會真的把人劈裂。但是它的傷害一點也不虛幻。而且恐怖程度也一定都不減少。

　　肉體上的創傷還可以治癒，但是精神、靈魂上的創傷就是那麼容易了。有些靈魂上的傷痕恐怕永遠都無法癒合，而要相伴終生。

　　這就是為什麼帝京來的那位主考官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實力不夠立即退出，不要勉強的原因。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百零二章 重頭戲的科舉文試（五）

　　一道又一道的關卡，一個又一個不斷提高的挑戰，是想讓後來者明白自已的底限，知難而退

　　這些考驗或許充滿挑戰，但對自已根本沒有用處。

　　「嗡」

　　穿過房間，楊紀踏入了下一個房間。嗡，光影變幻，楊紀又陷身進了一片火焰深淵中，周圍是無數的火系怪獸，一個又一個茫茫無盡

　　火焰深淵，巨獸之洋，神魔之地，楊紀走過一個又一個房間，陷身於一個又一個幻境之中。

　　但是不管哪一個幻境，都無法困住楊紀。甚至根本無法遲滯他的腳步。

　　「大人」

　　在楊紀穿行於文試的通道中的時候，一個急匆匆的腳步聲直奔武殿的深處。大門推開的一刻，看到這位副考官，座位上全副披掛的主考官臉色一沉，瞬間變了臉色。

　　「不是告訴過你，沒有特別的事情。不得在文試期間擅離職守嗎？武科舉期間要出了什麼事，你擔待得起嗎？」

　　全副披掛的帝京主考官神色震怒。

　　整個通道總共有十八個房間，每一個房間都有專人把守。越往後面，把守的人級別越高。而做為武科舉的主考官，他坐鎮主中央，隨時支援調度。

　　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武科舉一千多年下來，早形成了成熟的制度。為的是防止武科舉期間出現什麼特殊的意外

　　而進來的武考官赫然是其中一間大殿的把守。

　　這個時候他不在那裡把守，卻跑到這裡來。讓他如何不震怒。

　　進來的武考官神色一窒，但是很快低下頭辨解道：

　　「大人，是出現了特別的事情，我們所有的副考官商量過來，最後決定派我來通知您。」

　　「嗯」

　　聽到這句話，全副披掛的帝京主考官猛的坐起，眼中精芒一閃而逝：

　　「什麼情況？」

　　「回大人，你來看看就明白。」

　　副考官道。

　　武殿之中都有特殊的觀察通道，都是工部設計的精巧機關。利用鏡面和一些細小的曲度構成。

　　只不過片刻的時間，這位帝京來的主考官看到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是他？」

　　透過細小的機關，觀察到大殿中那道熟悉的身影，這位帝京來的主考官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訝異的神色。

　　他也沒想到。副官口中的特殊情況居然會只有一面之緣的楊紀。對於這個老將軍王泰推薦的考生，他的印象還是挺深的。

　　「大人，這次考試危險重重。對於這些考生其實難度很大。所以每個殿裡暗中都有人駐守。為的是防止出現意外。」

　　「由於極其消耗精神和體力，所以我們還準備了一些特殊的丹藥。這是武科舉的特殊消耗，都是帝京統一劃拔。」

　　「這次武科舉我們甚至做好了急救的準備。一旦出現危險。隨時可以闖進去，中止他們的考驗。但是這個考生？」

　　副官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聲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這次武科舉不止是洲內洲外的世家弟子，還有五大聖地的傳人，論實力修為，這些人的造詣恐怕連我們都比不上。但是連這些聖地傳人淘汰的也不少，就算有些通過了，也是極為艱難，通過的時候也是滿頭大汗。精神、體力、血氣都消耗極多。穿過這道長廊的時候也差不多筋疲力盡了。但是這個人，這個考生？」

　　副官思考了很久，似乎才斟酌著想出了合適的形容詞：

　　「我們的這些考驗好像對他毫不起作用一樣。他好像完全走在另一個地方一樣。很多地方他連停都沒怎麼停過。這種情況在舉人級別的武科舉中簡直不可思議。」

　　「我和其他人討論過。懷疑他身上是不是帶有什麼舞弊的東西，可以對抗經畫中烙印的影響。或者，是不是大殿中出什麼問題，那些考驗沒有起作用？」

　　副考官的眉頭深深皺起。武科舉有嚴格的規定，考試期間副考官們可以在暗處窺探，但嚴禁闖入。

　　副考官們可以在某些特殊的，危脅到考生安全的時候闖入考場，結束考驗。但是這條規矩要求極嚴。並不是可以隨便利用的。

　　一旦出現副考官干涉考試的情況，將會受到朝廷的嚴懲。武科舉期間則是從重處罰。

　　而即便不考慮這點，單單是大殿中測試出現問題這種潛在的可能，也足讓眾武考官們誠惶誠恐了。

　　在自已的負責期間出現這種問題。也意味著事情結束之後，他們會從此失去武考官的資格，還有自已的仕途

　　自來帝京的主考官沉默不語，他深深明白副考官所說問題的嚴重性。武科舉期間出現醜聞，不止是副考官，連他的罪狀也會很大。

　　事實上不用他說。他也能清楚的看到，走廊中的那位確實有些「不正常」。

　　簡單的說，他前進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似乎還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那些經畫沒有出問題。」

　　不知道過了多久，主考官突然開口道，聲音斬釘截鐵，異常的堅定：

　　「出問題的是他。」

　　「啊！」

　　副考官神色劇變，脫口驚呼：

　　「那大人要不要趕緊去逮捕他。」

　　他的神情激動，看起來要立即闖進去。

　　「你錯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並沒有使用任何的舞弊手段。」

　　主考官擺了擺手，阻止了自已的副官。

　　「大人！」

　　副官停住了腳步，怔怔的看著自已的主官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種情形只有兩種解釋，要麼是經畫出了問題，要麼是那名考生問題。絕不可能出現第三種情況。

　　「精氣神合一。」

　　全副披掛的主考官目光看著房間裡面，突然長長一嘆，一語道出了答案：

　　「這個考生已經達到了精氣神合一的地步。朝廷的設立的考驗，對他根本無效。」

　　「轟隆！」

　　像一道雷霆在虛空炸開，房間裡突然寂靜若死。

　　一旁的副官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已身前的主官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這一刻，算是帝國的三大軍督突然出現，親臨現場，他都不可能比現在還要震驚。

　　「精精氣神合一！」

　　副官雙眼大睜，聲音都因為過度的震驚而顫抖起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已的主官居然會給出這樣匪夷所思的答案。如果是換了一個人，他可能認為他瘋了。

　　舉人級別的武科舉，除非有人達到武道八重大武宗的級別，否則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這個級別領悟「精氣神合一」的無上法門。

　　真要有這種人，那朝廷的考驗失去意義了。

　　他做了多年的武考官，在帝京待了十多年，也巡狩過各個帝國的各個洲郡，見過的驚才絕艷的天才不在少數。

　　那些彈指驚雷，神通廣大的武貢士、武進士見的多了，通天徹地的武狀元也有不少。其中不乏精氣神合一的高手。

　　事實上，對於那個級別的強者來說，「精氣神合一」其實並不是什麼太高的法門。但是在那個級別以下，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能練出「精氣神合一」的。

　　別說見過，連聽都沒聽過。

　　「這，這怎麼可能？」

　　副考官喃喃自語，他的腦海空白，簡直要失去思考能力。

　　一個舉人級別的武科舉中居然出現武進士、武狀元們才有的「精氣神合一」高手，這簡直不可思議。

　　但是跟著自已的主官多年，他深知自已的主官從不打誑語，更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誑弄他。但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感到更加的震動。

　　那個考生到底是什麼來歷？他怎麼可能有這種能力啊？

　　大殿中，全副披掛的主考官沉默不語，心中卻同樣的波瀾起伏。身為武道八重大武宗級別的強者，他這點眼光還是有的。

　　通道中的楊紀，精氣神合一，外光圓潤，通澈如一。這一點眼神、氣質可以看得出來。

　　像一顆打磨的渾圓的金丹，精氣神合一的強者和其他人是有明顯區別的。只是，楊紀還沒有達到「內外圓通，始終如一」的地步而已。

　　事實上，想要達到「內外圓通，始終如一」，坐臥行談都是精氣神合一的狀態談何容易。

　　算是那些武進士、武狀元也同樣沒有這等能力。只有需要的時候才能晉陞到這種狀態，並且不會脫離出來。

　　「這個學生能夠精氣神合一，簡直不可思議。但王泰卻並沒有提過。他對這個考生如此青睞，沒道理在帝京不會大加宣傳。看來，這件事情連王泰也不知道。應該是他最近才學會的。」

　　全副披掛的主考官心中暗暗道。他本來對於楊紀的印象還停留在王泰推薦的地步上，但是這一刻，對於這個考生，他心中卻有了自已的截然不同的看法。

　　百聞不如一見，王泰推薦中的那個「考生」，恐怕遠遠不如自已看到的。朝廷的文試歷來都是武科舉中最難的，也是淘汰率最高。

　　朝廷這麼做，自然是有其必須這麼做的原因。但是楊紀的存在，卻使得朝廷的這一關文試變得毫無意義，形同虛設。

　　憑這一點，這個考生值得大加看好。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百零三章 重頭戲的科舉文試（六）

　　「王泰對他的推薦還是不夠啊！」

　　全副披掛的主考官心中暗暗道，卻是想起了自已在帝京中的那位袍澤。他心中突然有種衝動，想要寫封信給他。

　　但最後想想還是打消了念頭。

　　「文試是武科舉的一關，卻並不是全部。朝廷也並沒有想過通過文試遴選武舉人的想法。而且武科舉也已經舉行了大半，這個楊紀如果真有本事，自然也可以在武科舉中勝出。到時再一封寫封信給他也是一樣。」

　　這麼想著，全副披掛的主考官心中很快平靜下來。

　　「告訴其他人，不必管他，只注意通道中的其他考生就是！」

　　「是，大人！」

　　副考官領命而去。

　　……

　　楊紀並不知道外面那些針對自已的觀察和議論。他現在全部心神都在這個通道上，放在怎麼通過這些考驗儘快的進入考場。

　　劍無咎、白宗道這些人比自已要先進去，但是一路過來，這些人他一個都沒看到。他並不相信他們被淘汰。

　　五大聖地地位超然，其中必然有些獨特的法門，要通過這些考驗應該並不是太難。楊紀感覺這些人很可能提前自已一步進入了考場。

　　當然，除了五大聖地的人，還有一些實力極其強大的洲外的勢力的後起之秀。這些人的實力也相當強大，不排除有些人和自已一樣領悟了精氣神合一，或者直接憑藉強大的實力硬抗過去。

　　另外，那個體內藏了一頭邪神的張僕同樣也沒看到。

　　武科舉設計的這些考驗對於人來說或者極具挑戰，但楊紀相信對於神來說。這應該不算什麼難題。

　　所有這些人應該都先一步進入考場了。

　　噔噔噔！

　　楊紀加快了腳步，清脆的聲音在大殿和長廊之間迴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

　　「呼，於到了！」

　　楊紀看著前方長舒了一口氣。

　　前面的大殿就是最後一座大殿了，楊紀可以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威壓從前面的大殿裡傳來。

　　和之前不一樣。這座大殿的入口是關閉的，需要推門而入。而且殿宇的大小和之前的截然不同，要大一些。

　　顯然，這間大殿並不是測試的關卡，而是真的最後一關了。

　　一股股龐大的壓力如潮水滾動，覆壓而來。似乎是那位主考官的氣息。

　　「這應該就是最後一道考驗了。」

　　楊紀心中暗道。武道八重的大武宗可以散發出強大的威壓，對於八重以下的武者造成很大的威懾。

　　沒有過人的意志和強大的精神力，在大武宗的威壓面前甚至連動彈都做不到。

　　不過這種方式對於別人或許有效，但是對於楊紀來說，有過許多這種經歷之後。這種威壓已經對他沒用了。

　　他的精神力甚至比許多八重的大武宗還要強大！

　　「吱啞！」

　　推開沉重的鋼鐵大門，剌耳的吱啞聲中，楊紀一腳跨進了大殿裡。空曠的大殿裡，正對著大門的方向擺著一張鏤空紫檀大椅，大椅上，一名全副披掛的將軍手按刀鞘，大馬金馬的坐在上面，神情不怒而威。

　　「學生楊紀。見過長官！」

　　楊紀躬身施了一禮。然而大殿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楊紀怔了怔，抬起頭。仔細一看，不由苦笑起來。

　　這哪裡是什麼武科舉的主考官，其實還是一個經畫幻象。只不過經畫的內容變成了一名朝廷將軍而已。

　　只是這一次的幻化太過具體，太過靈活，而且楊紀進門之前感覺到的武道威壓太過真實在，幾乎和武者一模一樣。所以先入為主有了這樣錯覺。

　　「這裡的考驗真是一關一關又一關，一環一環又一環。就連我學會了精氣神合一都如此。其他人恐怕更加不堪了。」

　　楊紀搖頭苦笑，心中對於那位主考官臨考前說的那番話又有了新的認識。這一關文試確實困難重重。能夠通過的注定只有很少的那麼一部分。

　　「噝！」

　　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心情，楊紀穿過大殿，繞過兩張精緻的屏風，從遮掩起來的小門裡，進入了後殿。

　　「嗡！」

　　剛剛踏進裡面，楊紀立即感覺無數道雪亮、鋒利的目光一起看了過來。在長廊裡走了很長一段路，一個人都沒看到，直到這裡有了一點人氣。

　　「呼！」

　　楊紀鬆了一口氣，抬起眼皮，迅速的掃了一眼。大殿的後面是一個非常空曠的空間，沒有了前面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這裡的裝飾相當的簡單。

　　房間裡人不少，但是除了牆壁周圍那些鎮殿的精銳甲士，真正進入這間房間的就寥寥無幾。

　　楊紀估算了一下，也就是二三十個人的樣子。張僕、白宗道、張道一、劍無咎，還有那些個洲外的勢力的高手都在裡面。

　　「這淘汰率還真是驚人啊！」

　　楊紀心中暗暗道。二三百個考生最後進到這間房的只有這二三十個人，這淘汰率不能不說驚人，真的是淘掉百分之九十的人了。

　　房間裡氣氛有些頽廢，楊紀看了一眼，一群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各個地方，或者臉色慘白，或者氣息衰弱，或者看起來筋疲力盡，或者直接在地上吞服調息，看起來沒一個好的，當然那個張僕除外。

　　「哈哈。」

　　楊紀心中一笑，一路過來，直到現在，他才算是找到了一點成就感。看起來，洲內洲外這麼多的高手，煉成「精氣神合一」的人倒並不多。

　　就連五大聖地的人看起來都筋疲力盡，只有那個藏劍宮的劍無咎好上一點。像自已一樣輕鬆的，看起來一個都沒有。

　　訝異，震動，狐疑，不敢相信，懷疑，楊紀可以從那些目光中感受到了種種情緒。楊紀也不理會，心中嘿嘿一笑，他也不著急，就在眾人殺人般的目光中，徑直找了個角落，笑嘻嘻的坐了下來，閉目養神。

　　大殿裡並沒有隨著楊紀的低調而平靜下來，相反，反而越來越躁動。沒有人可以形容當楊紀施施然，大汗都沒出一滴的走進大殿裡，帶給眾人的震動。

　　在這段長長的通道裡，每個人都禁受了靈魂和意志上的考驗。就連劍無咎過得都不是太輕鬆。

　　筋疲力盡的大有人在，汗流浹背的大有人在，臉色慘白的大有人在，體力耗盡的大有人在……，但唯獨沒有像楊紀過得這麼輕鬆的。

　　楊紀帶給房間裡眾人的震動是巨大的，就連張僕都開始注意到了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對手。

　　「這個傢伙……有點能耐啊！」

　　張僕盯著楊紀，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自從降神成功之後，他的地位一步登天，實力也是一步登天，吸收了大量武者的血肉精華之後，就算是八重大武宗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而如果釋放出邪神，借助邪神的力量，他甚至可以瞬間毀滅這裡的所有人。當然，這麼做並不理智，特別是還有一個武聖級的太淵王在的情況下！

　　這屆武科舉可堪做他敵手的寥寥無幾，不管是什麼世家子弟，還是洲外高手，又或者什麼聖地傳人，統統不被他放在眼裡。

　　和邪神分神比，這些傢伙不過是螻蟻爾。

　　但是張僕突然發現，這次的武科舉好像有幾個值得他注意的存在。

　　但是這次文試，張任根本不是靠自已的力量通過的。邪神雖然強化了他的力量，掠奪了大量的正道武者的血肉給他，但是他的精氣神渙散，根本就凝練不到一塊。

　　還是借助邪神的力量最後才過了的。

　　但是這裡居然有個傢伙，居然好像比他還要輕鬆。這不得不讓張僕側目。

　　「主人，那邊那個小子好像有點古怪，他該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吧？」

　　張僕突然溝通體內的邪神分身道。

　　沒有任何的回答，體內一片寂靜。但張僕卻默默的等待，顯得很有耐心。半晌才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道：

　　「一個小小的人類而已，也值得本神花費心神關注嗎？怎麼？你對這次的計劃沒有信心嗎？」

　　邪神的聲音微微有些不耐煩。顯然，對於人類的那些蠅營狗苟他並不感興趣。再強壯的螞蟻也只是螞蟻而已，對於神靈來說毫無意義。

　　「嘿嘿嘿，怎麼敢，我怎麼敢呢？……」

　　張僕笑嘻嘻道。

　　知道楊紀沒有威脅，張僕放下心來，也就索性不去關注了。

　　…………

　　大殿裡，白宗道和張道一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兩個互相有些敵意的聖地弟子第一次在武科舉中有了眼神上的交流。白頭山和黑水崖互相競爭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五大聖地之中就屬兩派最為對立。

　　白宗道和張道一身為兩派弟子自然也延續了這種對立。若是放在平常的時候，兩人話都不會多說一句。

　　但是武科舉進行到現在，兩人身邊的師弟們基本都被淘汰了。就剩下兩人，能說得上話的也就只有對方了。

　　「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白宗道望著角落裡的楊紀，眼中滿是驚異。對於小師妹交好的這個鐵冠派弟子，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百零四章 重頭戲的科舉文試（七）

　　鐵冠派那種門派在琅琊郡那種小地方還能說是聲名赫赫，有頭有臉。但是放眼整個太淵洲就不怎麼樣了。

　　再遠一點，放眼大漢皇朝版圖上各個洲郡，那又不怎麼地了。

　　但是就是這麼一個小門派陪養出來的弟子，卻縷縷創造奇蹟，讓世家、豪門的弟子黯淡失色，簡直不可思議。

　　文試這種東西，考驗的就是武者的精氣神，是考驗內在的東西。白頭山勢力龐大，出過的武舉人不計其數，這種東西自然是相當有經驗。

　　事實上，白宗道出山之前也經受過相應的訓練，接受過所有白頭山傑出弟子都修習過的法門，就是專門用來過這一關的。

　　但是說實話，即便有著宗門的眷顧，這一關白宗道也過得不輕鬆。精神力消耗、體力消耗、血氣消耗，短短一段路走下來，比一場劇烈的戰鬥還要消耗大。

　　而同樣是經受這些考驗，楊紀沒有接受過白頭山的訓練，也沒有修習過專門的聖地法門，居然比自已還輕鬆的過關，這一點就連他這個聖地傳人都做不到！

　　那種閒庭信步般的姿態，說事實，這大殿裡除了那個神秘的張僕，還沒有人能做到。但是就算是張僕，好像也沒有他那麼自由隨性。

　　白宗道完全無法理解楊紀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傢伙太讓人吃驚了！」

　　白宗道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不過扭頭，他也知道張道一此時的心情肯定也和自已一樣。

　　「前面的考驗還後，後面的關卡完全就是考驗精氣神合一之道。這種東西不可能投機取巧，難道說他領悟了精氣神合一的法門？」

　　張道一看著楊紀，目中閃爍不定。他不相信楊紀達到了這種級別，但無論如何，楊紀的這次表現讓他感覺到了強大的威脅。

　　「太淵洲確實有些厲害的人物。」

　　誰也沒有注意到，房間的角落裡，一名軍綠色衣袍的少年默默的注視著楊紀，眼睛轉動。

　　……

　　時間慢慢過去。後殿之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在楊紀之後，再沒有人進來。

　　「差不多了！」

　　在武殿的暗處，透過機關看到這一幕，同時心中估算比賽的時間。全副披掛的主考官整了整戎裝，然後帶著眾武考官踏著整齊的步伐，昂揚走入了大殿。

　　「參見諸位大人！」

　　聽見腳步聲，殿內眾人包括楊紀在內慌亂站起，紛紛施禮。

　　「可以了！」

　　全副披掛的主考官神情嚴肅。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起來：

　　「按照武科舉的規則，當最後一個人進入之後，一炷香之內沒有人從裡面出來。文試也就此結束了。」

　　說著掃了眾人一眼，準備正式宣告結束。

　　「等一等！等一等！……」

　　突然一個倉皇的聲音跌跌撞撞從外面傳來，唰！一下子殿內眾人齊齊看了過去。只見一道人影蹌蹌踉踉從後面闖了進來。

　　他的身上衣衫濕透，簡直好像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渾身的氣息也微弱到了極點，就好像經歷一場惡戰，死裡逃生一樣。

　　「歐陽朱明！」

　　看到那跌跌撞撞跑進來的年輕人，楊紀大吃一驚。在比賽快要結束的最後一剎。踩著時間線趕過來的居然是歐陽朱明。

　　自已分明記得他的實力應該是不足以通過那些考驗的才對，但道說自已低估了他的潛力？還是說，發生了什麼自已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進來吧。副官給他一粒恢復藥吧！」

　　全副披掛的主考官看著水裡撈起來，大病初癒般的歐陽朱明先是皺了皺眉，接著很快展開，帶著一絲責備道：

　　「精神可佳，但你真不應該耗支潛力進來。精神上的傷害不是那麼容易痊癒的。」

　　他的眼光何等銳利，一眼看出來，歐陽朱明完全是頂著傷害，強行進來的。這樣會對自已的精神和靈魂造成嚴重的傷害。

　　這是武科舉極不提倡的。

　　「呵呵。多謝大人。」

　　歐陽朱明氣息微微一笑，氣息微弱道，知道主考官通過了自已的資格。

　　「你太勉強了！」

　　楊紀走了過去，搖頭道。他也看出來了。歐陽朱明精神力損傷很嚴重。楊紀也算和他認識一段時間了，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身上極其要強的一面。

　　想起之前歐陽朱明強頂著經畫的壓力，還要苦苦支撐不肯退去的場景，楊紀知道自已恐怕低估了這個世家弟子。

　　「嗡！」

　　楊紀俯下身，一隻手掌按在歐陽朱明的後心，一股清涼、精純的精神力不著痕跡的潛入了歐陽朱明體內。消弭著他的精神創傷。

　　「謝謝。」

　　歐陽朱明清晰感覺到腦海內的變化，扭頭看著楊紀，由衷感激道。

　　楊紀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

　　楊紀替歐陽朱明療傷精神創傷，注意到的人不多。但整個大殿裡唯一的八重大武宗卻正在其中。

　　感覺到歐陽朱明身上的變化，這位帝京來的主考官也忍不住眉頭跳了一下。深深看了楊紀一眼，然後很快收回了目光。

　　「去敲響磬鐘吧！」

　　全副披掛的主考官揮了揮手，示意身後一名武考官道。後者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首先恭喜你們成功的從上千的考生脫穎而出，做為其中精銳，你們距離武舉人的位置已經只有一步一之遙。另外，——恭喜你們全部成功通過武科舉的文試！」

　　「嗡！」

　　聲音一落，大殿內隨即一片嗡然。

　　「呵呵，沒錯，沒有紙也沒有筆，不考經義，也不考策論。你剛剛通過那一條條長廊，一個個房間，一個個大殿，就是文試的全部內容。再沒有其他的測試。當然，今天的文試內容全部由忠武侯提供，相比往年會難上許多。」

　　全副披掛的主考官微笑道。顯然很滿意這個效果。這些人有些知道文試的內容，但顯然也有不少人並不知道文試到底是什麼。

　　說到底都是第一次參加舉人試，都沒什麼經驗。

　　「原來這就過了？」

　　角落的位置，楊紀一臉的錯愕。雖然有些預感，但經歷過童生試和秀才試，楊紀總感覺文試應該會有些文章、經義、兵法的策試。

　　沒想到那段艱難的「路程」，居然就是文試的全部內容。

　　「呵呵，不要覺得奇怪。文試並不一定要紙筆，即然比武較技的都可以稱為武試，那麼不動手自然都可以歸為文試。這場文試並不像你們想像的那簡單，這裡我就不解釋了。」

　　全副披掛的主考官道。武科舉進行到現在，已經遴選出了最精銳的這批考生。日後這些人說不定就是他的同僚，封王拜侯，是朝廷的肱股之臣，自然也就用不著對他們太嚴肅了。

　　「文試結束後，朝廷會公佈榜文。你們回去之後，按照慣例會有六天的調整時間。你們可以盡情的去放鬆。但是六天之後，就是你們決定命運的時候。」

　　「現在，離開吧！」

　　全身披掛的主考官說罷二話不說，領著一群武宗級別的副官，轉身就走，迅速的消失在大殿內，動作乾脆利索。

　　文試就這樣結束，這是楊紀之前所沒有料到的。

　　殿內，眾人四散而去。楊紀扶著歐陽朱明離開了大殿。

　　「真不應該這樣硬撐！」

　　楊紀一邊扶著歐陽朱明，一邊搖頭道，「你應該明白這樣根本沒用。」

　　他本來以為歐陽朱明已經知難而退離開了，沒想到，到最後就是這種結果。從楊紀的角度看來，這樣是毫無必要的。

　　因為歐陽朱明已經傷到了精神和靈魂，這比肉體上的創傷還要麻煩。就算是通過了文試，進了決賽，歐陽朱明也根本沒有希望。

　　就這種狀態想要和其他人爭是不可能的。

　　「你不明白。」

　　歐陽朱明苦笑道，他的臉色蒼白，額頭還在冒汗。神情看起來有些苦澀：

　　「身為世家大族的子弟是不得不去做的。為了家族的利益，別說是受傷，就是去死也必須去做。你在我們歐陽世家也待過一段時間，你有沒有發現，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我二哥？」

　　「這……」

　　楊紀怔了怔，他還真沒留意這個。歐陽紫府排行老三，又叫三公子，在他之前自然有二公子和大公子，這是肯定的。

　　不過在歐陽世家也算待過一段時間，楊紀還真沒見過。

　　「你們世家大族產業極多，那兩位公子不是應該在外面歷練，主持大局嗎？」

　　「嘿，歷練？你要這麼說也行了。大哥確實是在外面歷練，很少回來。但是二哥，七年前，我們家族發現了一個隱秘的異度空間，富含豐富的資源。家族在裡面折損了好幾波人，後來叫我二哥帶人過去。」

　　「我二哥明知道危險，但二話沒說，還是帶著人進去了。最後死在了裡面。再也沒有回來了。」

　　歐陽朱明笑容苦澀道，藏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你和你二哥關係很好？」

　　楊紀突然明白過來。

　　「我的武功，就是二哥手把手交的。」

　　歐陽朱明道。

　　楊紀默然。關於歐陽二公子的事情是他之前所不瞭解的。

　　看起來，不管是豪門，還是世家大族，都自有其陰暗的一面。做為一個局外人，楊紀插不上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三百零五章 楊紀獻策（一）

　　「二哥死後。家族的這一塊空了出來。最後沒辦法，三哥頂了上去。沒想到最後也差點死在裡面。」

　　歐陽朱明神色複雜道：

　　「外人都羡慕世家大族，但其實我們還羡慕你們。這次武科舉我輸不起，這不止是關係到我，還關係到歐陽世家的臉面。我承擔了這個責任，就無法逃避。」

　　楊紀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其實說不上太好，僅僅只是歐陽子實的關係認識而已。

　　不久之前，兩人之間甚至還發生過一場衝突。但是這個時候，楊紀突然覺得有些同情他了。

　　「走吧。我有一些辦法，可以幫你療養傷勢。」

　　楊紀架著歐陽朱明往外走去。

　　武殿外，歐陽子實早早的等著。幾乎是在看到他的同時，歐陽朱明一把推開了楊紀，強提血氣，露出笑容，強撐著自已走了過去。

　　楊紀明白他的意思，沒有阻攔。

　　「楊師兄，裡面到底怎麼樣？文試到底是什麼？」

　　歐陽子實一看見兩人立即興奮的迎了上來，目中充滿了期待。

　　「這……」

　　楊紀苦笑，他面對文試那些挑戰性的關卡都是輕輕鬆鬆，毫不費力。但是歐陽子實這個問題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楊紀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每屆都有人參加武科舉，但是關於文試的部分流傳出來的一直都是雲裡霧裡，而且都是那麼少了。

　　沒通過的人故然是雲裡霧裡，但是通過的人恐怕也並不容易說清楚。沒有親身體驗過的人，你要向他描述「精氣神合一」這種東西還真是不容易，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你還是問問你九弟吧。」

　　楊紀道，扭頭望向一旁的歐陽朱明。

　　……

　　武科舉文試榜單發放很快，幾乎是在比試結束當天就公佈了。洲府各個人流最多的重要地方都帖了告示和榜文。

　　當接近三十個人的名單流落出來，整個太淵城都轟動了。

　　每個人都知道，這一屆的武舉人名單就要誕生在這些人裡面了。街肆、酒樓，都是議論這些名單的聲音。

　　到處都是沸沸揚揚的討論聲。

　　不過對於這些。楊紀從不關心。

　　……

　　夏日裡的寒梅枝枝錦簇，片片如雪，看起來別有一種風味。楊紀雖然已經看過不止一次了，但還是覺得百看不厭。

　　武科舉文試結束已有幾天了。沒有了武事的耽擱，楊紀這幾天幾乎天天都待在金色的官驛中。

　　九鼎小王爺似乎知道他的喜好，特地給他選了一個正對著梅花樹林，方便眺望觀賞的位置。

　　「咚咚咚！」

　　正在觀賞的時候，突然一陣敲門聲從身後響起：

　　「楊大人。殿下有請。」

　　「知道了，你先去。」

　　楊紀回過神來，從窗外探回頭顱。自從太淵王府擊敗了那名叫「黑白」的少年，在龍武公主面前替九鼎小王爺挽回了顏面之後，這位帝京來的小王爺就對自已顯得非常的看重。

　　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太淵洲畢竟不是帝京，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所以九鼎小王爺很多事情對於自已這個本地的「屬下」都非常器重，有很多事情都會找他商量。

　　「屬下見過小王爺。」

　　在金色官驛的一間略微昏暗的大殿裡。楊紀見到了埋首故紙堆裡的小王爺和冷面中年供奉，房間裡還有其他幾名招攬的正邪高手，但人數不多。

　　夠資格進入這間大殿的，都是九鼎小王爺經過仔細遴選的。這些人首先實力必須不錯，其次忠心程度方面還必須靠得住，因此夠資格進入這裡的人其實還不多。

　　「哈哈哈，楊凌，你來了！」

　　九鼎小王爺聽到了腳步聲，抬起頭來，叫出了楊紀的「化名」。神情看起來非常高興。周圍的正邪武者也抬起頭來。

　　「楊大人。」

　　一個個低頭，看起來非常畏懼。他們是見識過楊紀厲害的。當日龍武公主手下的那個黑衣少年幾乎把他們揍的滿地找牙，都快找不著北了，這還是他手下留情。當著九鼎小王爺的面。眾人真是臉都丟盡了。

　　要不是楊紀出面，他們就會從此淪為武道界的笑柄，以後都抬不起頭了。

　　武道的世界弱肉強食，最尊重的強者。因此，儘管楊紀看起來年輕紀紀，但沒有人感輕視他。

　　而他臉上的那張薄如蟬翼的金色面具喜怒不形於色。根本看不出在想什麼，反而使得眾人覺得他高深莫測，對他更加的忌憚。

　　「大人，您找我？」

　　楊紀沒有理會那些正邪強者，而是迎著九鼎小王爺大步走了過去。

　　「哈哈，是啊。上次你給我支的招很有用。武科舉的那些拔尖考生我們基本都見到了。帖子遞了，禮物也送了。這一點，龍武那個女人也拿我們沒辦法，哈哈，可惜，就是還有一些人沒見到。」

　　九鼎小王爺道。在楊紀面前他不用掩飾，能讓龍武那個女人抓狂、發瘋的事，不管是任何事都能讓他開心。

　　更何況，他現在做的事情也並不是單純的和一個女人鬥氣，為是幫助自已的父王完成的任務。

　　這件事情做好了，父王那裡對於自已也必然更加看重。

　　「一些人而已，小王爺何必在意？而且，武科舉還沒有結束，就算結束了，也還有機會吧。」

　　楊紀淡淡道。他心知肚明九鼎小王爺所謂的「就是還有一些人沒見到」是怎麼回事。他哪裡就收藏有鬼丹師替他收下的一份小王爺的帖子和禮物。

　　不過人他肯定是不會見的，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見小王爺的時候。

　　「哈哈，說的也是。」

　　九鼎小王爺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不錯，招攬人才什麼時候都是來得及的。就算武科舉結束了也是一樣。

　　「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忠武侯了。他的行蹤飄忽不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而且這次來太淵洲，我有極大的感覺他不會見我啊！」

　　說到後來，九鼎小王爺一臉的感慨。在楊紀面前，他也不會掩飾。父王圖謀神武衛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數。

　　在帝京裡這幾乎就是個公開的秘密，要不然，龍武公主也不會那麼極力的，不遺餘力的打壓、阻止自已了。

　　確認了楊紀不是皇室密諜司來對付自已的，沒有什麼利益衝突，而且他還幫到自已。九鼎小王爺也差不多把他當成半個自已人了。

　　很多事情都不會在他面前掩飾，要不然也不會把他招進自已的「智囊團」了。

　　「其實……」

　　楊紀猶豫著道：

　　「其實以屬下的眼光看來，殿下完全用不著這麼急著見忠武侯。」

　　「哦？」

　　這番話大出意料，九鼎小王爺、冷面中年供奉，包括殿內的正邪武者也一起扭過頭來，齊唰唰的看向楊紀，面色驚異。

　　九鼎小王爺這番話只是自說自話的感慨而已。並不是衝著楊紀的，沒有徵求誰的意思。但是楊紀這番話就讓人意外。

　　「怎麼說？」

　　九鼎小王爺看著楊紀道。這個殿裡人人都知道他是衝著忠武侯來的，楊紀卻說他用不著見忠武侯，如果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楊紀在逗弄他這個小王爺。

　　楊紀目露思忖，心中斟酌詞句，並沒有立即回答。

　　「其實，殿下仔細想想，你這次來太淵洲，最主要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當然是見忠武侯啊，這還有什麼疑問嗎？」

　　九鼎小王爺詫異道，楊紀這話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是，讓我換個說法。」

　　楊紀卻搖了搖頭：

　　「殿下是奉王爺的命令來太淵洲見忠武侯的，那王爺的意思到底是讓小王爺見忠武侯呢？還是想取得忠武侯的支持？」

　　「嗡！」

　　殿內其他人腦袋裏還一團迷霧，被楊紀這番話說的有些糊塗，但九鼎小王爺卻是立刻明白了楊紀的意思。他的雙掌撐在桌几上，幾乎是立刻站直了身子，一臉正色道：

　　「楊凌，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人人都知道他到太淵洲是為了見上忠武侯一面。但他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見」忠武侯一面嗎？

　　當然不是！

　　他又不是忠武侯的什麼擁躉。見忠武侯只是為了獲得他的支持，以及他背後的戰爭軍督的支持，支持父王獲取皇城神武衛的控制權。

　　這才是他的目的！

　　很多人還沒反應過楊紀在說什麼，但九鼎小王爺幾乎是立刻明白了楊紀真意。

　　「嗯。」

　　楊紀點了點頭：

　　「以屬下看來，殿下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和龍武公主一些細枝末節上糾纏。那樣毫無意義。甚至殿下如果想取得忠武侯的支持，根本就不需要費這麼大周折，跑到太淵洲來見他的。」

　　「什麼意思？」

　　九鼎小王爺道，他有點茫然了，還是有些不明白楊紀什麼意思。

　　楊紀搖了搖頭，知道九鼎小王爺當局者迷，根本就沒明白他的意思。

　　「老王爺的意思本意自然是通過忠武侯獲得戰爭軍督的支持，再不濟也可以結好他們，至少不要讓他們反對自已。但是小王爺想過沒有，怎麼樣才能獲得忠武侯的支持，當著他的面，空口白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