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 帝御山河 (全書完)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四十七章 最後的挑戰（二十四）

　　哪怕是司馬少禎的鮮血之鐮也不可能摧毀。

　　反倒是司馬少禎在楊紀的攻擊下節節後退。

　　「砰！」

　　只是第一擊，司馬少禎就噔噔後退，胸口氣血翻騰；第二擊，司馬少禎丹田血氣紊亂，神色略見灰敗；第三擊，司馬少禎虎口發麻，眼前差點金星亂冒……

　　楊紀則是趨勢打鐵，每一下都好像狠狠的砸在司馬少禎的心口上。

　　在時機的把握上，楊紀比司馬少禎還要厲害。一旦佔據優勢，基本上不可能給司馬少禎喘口氣的機會。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司馬少禎的「鮮血之鐮」太過鋒利。除了黑色巨鱷根本就無物可防。

　　要對付他的鮮血之鐮最好的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疲於奔命，無法反擊，或者無法有效的反擊。

　　咚咚咚！

　　一次兩次三次……，憑藉著八臂魔神和岩漿巨鱷配合的絕對力量，楊紀猶如狂風驟雨一般一次次不斷的轟擊司馬少禎。

　　在反應、速度、戰鬥技巧方面，司馬少禎完全占不到優勢。反而因為周圍的岩漿規則之力，大大的處於下風。

　　當兩個人在實力、修為、反應、戰鬥技巧等各個方面都極為接近，並且同時擁有青銅血法器的情況下，楊紀的「岩漿巨鱷」的岩漿規則之力出奇制勝，發揮出了決定性的效果。

　　司馬少禎的一身實力在這種岩漿環境，大打折扣。在楊紀的步步的緊逼下，只能被逼迫的步步後退。

　　砰砰砰！

　　沉重撞擊聲彷彿雷鳴響徹天地，整個武殿靜悄悄的，萬籟俱靜，沒有人說話，但氣氛卻比之前更加的緊張。

　　「少爺！」

　　司馬世家年輕的侍從緊緊的握著的拳頭，心急如焚，卻毫無辦法。他雖然擁有武秀才的功名，能夠自由進出武殿。但這個時候卻幫不上任何的忙。

　　司馬少禎還要掙扎，還不願意放棄，還在爭取最後的機會。但是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已經輸了。

　　從楊紀的過往表現來看。還從來沒有在佔據上風的情況被人扳倒，反敗為勝。他能夠精心計算，花了很長的時間算計司馬少禎，讓他落入自己的岩漿空氣內，就絕對不會讓他再逃出去。

　　「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輸的！」

　　巨大的擂臺上。司馬少禎腦海中隆隆有如雷鳴，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臉色蒼白。原本平靜的心湖早已泛起萬丈波瀾，失去了原有的平靜。

　　哪怕司馬少禎心胸再寬廣，氣度再恢宏，但眾目睽睽下，面對這種即將到來的，從未有過的失敗，也失去了平靜的初心。

　　是的，這是司馬少禎第一次失敗！

　　在他的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楊紀埋伏了死亡之手，在背後算計他的一幕。正是因為這個很久以前的伏手，才使得他墮入了楊紀岩漿巨鰐的「陷阱」之中。

　　比賽還沒有結束，戰鬥還要繼續，但是對於司馬少禎來說，兩人之間的這場戰爭在不久之前就已經分出勝負了。

　　在智慧上，楊紀已經徹底的擊潰了他。

　　從小到大，司馬少禎從來都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從來經歷過這種挫折。這並不是說他就是那種恃寵生矯，性情狷狂的公子哥。恰恰相反，在司馬世家的子弟裡他是年輕一輩最有天賦，也是最努力的，同時成長速度也是最快的。

　　他上過戰場。經過過浴血的廝殺。也遭到過異族強者的追殺和狙擊，但是倒下的從來都是對方。

　　他領軍參加的戰鬥也從來都沒有失敗過。

　　可以說從小到大，司馬少禎一直都是順風順水。這是他第一次，在一個年齡和自己相差不大，甚至更年輕的對手身上嘗到敗績！

　　——第一次敗績！

　　「司馬少禎，不要抵抗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已經輸了！」

　　楊紀聲音洪亮。隆隆雷鳴，不停的干擾著司馬少禎的心神。

　　在激烈的戰鬥中，語言也是一種武器。司馬少禎已經處於下風，如果再心浮氣躁，出現一絲疏漏，敗的只會更快。

　　「嗡！」

　　在勇猛進攻的同時，楊紀同時不忘防守。左手大袖飄舞，一根手指伸出，對著天空一招手，十八柄劍器流光從天空飛射而下，組成一道荊棘圓環，環繞在楊紀周圍。

　　現在，司馬少禎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的了。有了這一十八柄威力加成的飛劍，不管是司馬少禎的六頭破神，還是威力巨大的鐮形空痕，全部都已經失去了威脅。

　　戰鬥進行到這裡，已經成為了科教書般標準的攻防戰。司馬少禎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

　　「小聖言術！」

　　隨著楊紀動用《大儒之書》中的儒家浩然之氣，一束細小的乳白色光柱從天而降，一股新生的力量補充到了楊紀的經絡之中，將楊紀原本消弭的那部分血氣再次補滿。

　　至此，司馬少禎徹底絕望。

　　「砰！」

　　當司馬少禎被楊紀再次震退，背抵結界，終於久違的聲音響起了：

　　「我輸了！」

　　司馬少禎蒼白著臉色，雙手垂下，放棄了抵抗。他整個人面若死灰。

　　輸了！

　　輸了！

　　二十多年來，在擁有鮮血之鐮這種頂級進攻法器的情況下，他第一次嘗到了敗跡。而且是在自己最志在必得的領域。

　　體內的氣息已經徹底紊亂，楊紀的血氣徹底侵入到了他的身體裡面……，司馬少禎自己在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對手面前，徹底的輸了。

　　當嘴裡吐出那三個字的時候，司馬少禎感覺支撐著自己的信念和所有力量都隨之崩塌了。

　　「失敗的滋味原來這麼難受！」

　　司馬少禎垂著頭，口中一片苦澀。做為西北軍方的「天之驕子」從來都不知道失敗的滋味。

　　直到這個時候，司馬少禎才發現失敗的滋味這麼難受。

　　「轟隆隆！」

　　隨著司馬少禎的束手認輸，轟隆隆地崩山摧，數以萬計的岩漿洪流在司馬少禎面前也隨之戛然而止。

　　楊紀目中光芒閃動，看著對面背靠著結界壁壘的司馬少禎，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輸了！」

　　司馬少禎再次重複了一遍。

　　楊紀這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贏了！他終於贏了！

　　這一場至關重要的比賽，他終於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呼！」

　　楊紀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心中如釋重負，彷彿卸下了萬斤巨石。不過楊紀還是不敢大意，一邊保持著警惕，依舊把司馬少禎籠罩在岩漿規則的範圍之內，一邊看向擂臺外的主考官。

　　周潼點了點頭。武科舉有武科舉的規矩，一旦某個選手自動認輸，說出「我認輸」的話，那麼自動認為比賽結束，對方獲勝。

　　「兵不厭詐」，但在這條規矩是不容許使詐的。司馬少禎身為軍方世家的子弟，有很強的榮譽感，相信也不會做出這件事情。

　　「第023號，楊紀獲勝！」

　　周潼望著楊紀，舉起右手手臂，當著全場高聲宣佈。

　　鐺！

　　清越的鐘磬聲恰到好處的響起，宣佈著這場比賽的終結。

　　「恭喜你！」

　　腦海中傳來大阿修羅的聲音，同一時間，轟的一聲，楊紀耳中聽到了滿場激烈的歡呼、喝采聲：

　　「楊紀！」

　　「楊紀！」

　　「楊紀！」

　　……

　　武殿中成千上萬寂靜的考生彷彿突然之間清醒過來，壓抑了許久的熱情從心中噴薄而出，化成了震耳欲聾的對楊紀的歡呼和讚美，彷彿讚美一個英雄一般。

　　天地人三榜中最大的後起之秀，同時也是最大的黑馬楊紀，成功的擊敗了比賽大熱門之一的司馬少禎！

　　這恐怕是這屆武科舉目前為止最受關注，也最讓人意外的結局。

　　「實在是太精采了！」

　　無數考生使勁的鼓掌，發出由衷的讚美。

　　速度、反應、飛劍、功法、法器、戰鬥技巧、戰略、算計……，仔細回想，楊紀和司馬少禎這一場恐怕是整個武科舉，甚至是整個太淵洲有史以來最激烈，最精采，最高水平的比賽了。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舉人試原本預定的武道六重的比賽級別。

　　不管是楊紀，還是司馬少禎，都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天才中的天才。這兩個人展露的竟技水準有太多太多值得眾人去思考和學習的了。

　　這是一筆寶貴的財貴，也是這次太淵洲之行最大的收穫。

　　眾人心中都清楚，這種高水平的八重大武宗級別的戰鬥恐怕以後都很難看到了。也絕不會有任何兩位八重的大武宗出現在這場擂臺上，自願給任何人觀看。

　　「楊師兄！」

　　「楊師兄！」

　　……

　　人群裡，幾名鐵冠派的弟子瘋狂的歡呼，瘋狂的跳躍。這一剎那，眾人只感覺激動的血液都要從脖子裡衝出來了。

　　楊紀贏了！

　　楊紀居然贏了，他戰勝了比賽大熱門之一的司馬世家的公子！這簡直不可思議！

　　「長老他們一定會高興死的！」

　　一名臉孔瘦長的鐵冠派弟子興奮道：

　　「我去把這個消息通知道他們。」

　　「但是武科舉只能出，不能進。你出去了就不能再進來了。」

　　另一名鐵冠派弟子道。

　　「沒關係。有你們在就可以了。——長老他們一定是等急了。」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四十八章 最後的挑戰（二十五）

　　臉孔瘦長的鐵冠派弟子說完這句，唰的一下向著大殿出口的方向急沖沖的衝去，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

　　「什麼？真的是楊紀？你確定嗎？」

　　賽場外，秋、刑、張三大長老聽到彙報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睜大著眼睛，一把抓著這名弟子的衣襟，急著一連詢問數次，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這也不能怪他們，隔著一重牆，他們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形。而在外面他們已經聽到太多次這樣的歡呼了。

　　實在是無法確定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真的贏了，還是僅僅是因為精采的表現贏得了滿場的歡呼？

　　「是真的，長老。千真萬確，我可以確信無疑。」

　　臉孔瘦長的鐵冠派弟子頭點的像雞啄米，不斷的重複，就差對天發誓了。

　　三名長老呆呆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突然爆發出一場欣喜之極的歡呼聲：

　　「哈哈哈，太好了！」

　　「楊紀，你真不愧是我們鐵冠派驕傲啊！」

　　「贏了，居然真的是贏了！」

　　……

　　三位長老終於確信，楊紀是真的贏了那名實力強大的司馬世家公子司馬少禎。一股巨大的喜悅彷彿洪流一般席捲三人心中。

　　在經歷了冥界災劫，門派差點覆滅的危機之後，這是三人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那聲音簡直如同天籟一般。

　　……

　　「師兄，我們走吧！」

　　同一時間，武殿內部，一群黑水崖弟子臉色黑的都快滴得出水來。楊紀居然贏了，再沒有比這更讓人難堪的事情了。

　　「看那小子得意的樣子，真是讓人噁心。」

　　一群人看著臺上，心情差的要死。

　　黑水崖的大計折戟沉沙在了楊紀手上，現在楊紀每贏一場，就等於是在眾人臉上扇了一耳光。

　　一群人誰也不願意看到楊紀「小人得志」的樣子。

　　「等一等！」

　　張道一舉起右手，揮了揮。阻止了眾人。

　　「怎麼？大師兄，難道你還要看他在這裡得意嗎？」

　　幾名黑水崖弟子氣不過道。怎麼也不明白大師兄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難道要來見證對手的成功嗎？

　　「不要意氣用事！」

　　張道一沉聲道：

　　「這件事情還沒有那麼快結束。」

　　「大師兄，連司馬少禎都輸在那小子的手裡。難道你認為魏伯陽還能勝過他不成？」

　　一名黑水崖弟子有些憤憤道。

　　「哼！這可難說。」

　　張道一眼睛微眯，眼中閃過一絲鋒利的光芒，說話的時候，頭顱一扭，下意識的往魏伯陽的方向看去。卻見魏伯陽原本站立的地方空蕩蕩的。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

　　看到這一幕，張道一微微一滯，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心中反而更加深了自己的印象。

　　這一屆的武科舉只有一個人他看錯了，那就是已經被廢除資格的張僕。必須得承認，張道一根本沒有料到，張僕體內居然還有一頭天外天的邪神。

　　如果單論實力，擁有邪神的幫助，第一名武解元的桂冠無疑是屬於張僕的。而且沒有人可以爭得過。

　　不過，張僕棋差一招被楊紀算計。也只能算他倒霉。

　　除去天外邪神這外意外的變數，張道一其實一開始最看好的，並且視為武科舉最強勁敵的不是司馬少禎，不是楊紀，而是魏伯陽。

　　射陽宮門人稀少，收徒的條件極其苛刻。單論五大聖地，少有能超過他們的。魏伯陽身為最神秘的射陽宮弟子，絕不可能只是會射幾箭那麼簡單。

　　而且，對於魏伯陽，在這次武科舉之前。他恰恰有幸見過他幾次出手。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極其強大。

　　司馬少禎身為西北軍方的世家公子確實強大，而且還擁有鮮血之鐮，不過，張道一始終是覺得。魏伯陽奪冠的實力其實是要強過他的。

　　至少，在戰鬥技巧方面，這個射陽宮的傳人給他的感覺是要超過司馬少禎的，而且比楊紀還強。

　　武科舉見識過了這麼多場戰鬥，坦白說，如果以戰鬥技巧來排列秩序的話。魏伯陽恐怕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儘管很多人只看到他站在那裡，不停的射箭，似乎毫無戰鬥技巧可言。

　　「魏伯陽，希望我沒有看走眼。雖然有些不爽你，但是和那個小子比起來。至少，你上臺要更好一些。」

　　張道一心中暗暗道。

　　武科舉已經接近尾聲，如果說還有一個能夠替自己解決掉那個礙眼的楊紀的話，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這一屆的武科舉聚集了無數世家、勛貴、豪門，對於張道一來說，任何一個世家、勛貴、豪門的人登上擂臺都可以，除了「楊紀」！

　　武科舉如果被這麼一個出身微賤的人奪去桂冠，那將是所有人的恥辱。

　　張道一不走，所有黑水崖便腳下生了根一樣，無法離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擂臺上，充滿了恨意……

　　……

　　「嗡！」

　　光芒一閃，楊紀散去了巨大的八臂魔神的化身，恢復到了正常的人類大小。

　　「終於拿下一城了。」

　　楊紀揉了揉脖子，只覺得疲累無比。不過儘管如此，心中卻滿是歡喜，充滿了滿足感。

　　「岩漿之鱷」到手，他現在真正站到了最頂尖的高手一列，和這些世家、聖地最優秀的天才弟子站到了同一水準線，並且還猶有過之。

　　現在，武解元的位置也距離不是那麼遙遠了。

　　「只要再戰勝一個魏伯陽，就能真正達成和王泰將軍之間約定的條件了！」

　　楊紀目光轉動，心中此起彼伏。

　　坦白說，楊紀從沒有想到，為了達成蒼墟城之行會如此的困難。而且這屆武科舉的激烈程度也是超出他約期的。

　　忠武侯的插手，不止改變了郡縣中的秀才試，也改變了洲府中的舉人試，為其中添加了無數的變動。

　　這些都是楊紀事前所未料到的。

　　「賽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和你想像的有很大出入。但至少你也從中得到了很大的磨煉。和這些天下最傑出的年輕人都交過了手。對自身也有了明晰的定位。」

　　大阿修羅道。

　　楊紀點了點頭。對於大阿修羅知道「賽翁失馬焉知非福」這種人類才知道成語，楊紀現在是一點都不奇怪。

　　他參閱了自己的記憶，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東西是他所不知道了的。某種程度上，已經很難區別這個冥界「大魔王」和人類之間的區別了。

　　「確實如此。」

　　楊紀點頭道。如果不是這次武科舉，楊紀恐怕也不知道自身定位，也不知道一身實力到底修煉的怎麼樣了。和天下，以及內腹地區的那些天才有多大的差距。

　　只一場武科舉，楊紀就從中獲得了這麼多。這是其他正常方式所難以達到的。

　　這就叫做有所失，必有所得。

　　「楊紀！」

　　就在楊紀準備離開擂臺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後面叫住了他。楊紀轉過頭，詫異的發現司馬少禎正從後面走近看著自己。

　　「什麼？」

　　楊紀神色詫異，露出傾聽的神色。司馬少禎還是臉色蒼白，氣息紊亂、浮動，但神色卻有些怪異，似乎藏著點別的什麼東西。

　　「人生並不只是一場比賽，一個擂臺！擂臺無處不在！這次的武科舉，我技差一籌，輸的心服口服。」

　　司馬少禎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別樣的光芒。他從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這滋味是那樣的苦澀，幾乎將他徹底的擊潰，不止是信心，還有信念。

　　不過，真正的失敗一次，打掉所有的驕傲之後，司馬少禎內心也燃起了另一股鬥志。知道不足，才能進步。

　　這一次的比賽讓他認清了自己。

　　司馬世家傳承久遠，高手眾多。強大的法器更是遠遠超出一些所謂的世家、豪門，門派之類的東西就相差更遠了。

　　但是放眼天下，高手芸芸，司馬世家還遠沒有達到無敵的地步。單單是一個太淵洲，一個琅琊郡，就遇到這種可以把自己擊敗的對手，更別說天下那麼多，還有那麼多的高手。

　　知恥然後勇！

　　他是輕易不會認輸的！

　　司馬少禎看著對面，很快又燃起了鬥志：

　　「人生無處不是擂臺，楊紀，我為之前的招攬道歉。你不需要加入任何的世家、豪門。我會在西北等你的，未來，我們必然還有一較高下的時候。不怕告訴你，我體內有一條白龍地脈，要不了多久，我就會突破到八重大武宗的境界。希望到時候，你可以一起踏入大武宗的境界，不要我落後，否則的話，我將會非常的失望！」

　　後面一番話，司馬少禎是使用傳音入密的功法。白龍地脈的事是西北司馬世家的秘密，他還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楊紀怔了怔，看著對面的司馬少禎，大為意外。就連楊紀腦海中的大阿修羅都沉默。司馬少禎是兩人根本沒有想到的。

　　白龍地脈楊紀更是從未聽聞。但是聽名字也猜得出來這是什麼東西。

　　「這個小子……不簡單啊！」

　　腦海中傳來大阿修羅複雜的聲音。

　　在這個擂臺上，看起來司馬少禎已經輸了。但是在另一個擂臺上，司馬少禎卻似乎已經領先了一步。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四十九章 司馬戰射陽（一）

　　從七重武宗到八重大武宗，看著不遠，甚至楊紀、司馬少禎、張僕之流的天之驕子還可以憑藉法器之類的東西，輕易的獲得大武宗級別的力量。

　　不過，這一切都是虛偽的。

　　來得容易去得也快，這些力量假借外物，需要燃燒額外的血氣，並不是真正的屬於自己的力量！

　　要想衝破這層瓶頸，需要衝破七十二重雄關，而且一關比一關更難。楊紀到現在也只衝破十關左右而已。

　　後面的六十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達到。司馬少禎卻已經開始衝向那個境界了。

　　他願意把白龍地脈的秘密告訴自己，顯然也是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對手，鄭重以對。同時也是一示坦蕩，公平競爭之心。

　　「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輸給你的！」

　　楊紀微微一笑，突然開口道。

　　司馬少禎微微一笑，轉過身來，縱身一跳，輕輕躍下了擺臺，姿態灑脫無比，彷彿去掉了一件心事一樣。

　　同樣，楊紀大袖輕易，同樣沿著另一端的臺階走下了擂臺。

　　「你真的有把握可以這麼短的時間衝破到八重大武宗嗎？」

　　大阿修羅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問道。

　　冥界的生物沒有瓶頸的說法，只有積蓄能量。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進化就是那麼輕而易舉。

　　無論有沒有瓶頸，進化都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

　　大阿修羅跟著楊紀那麼久，接觸了那麼多的人類，對於人類的武道體系也多少有了一些瞭解。

　　從楊紀前期為衝破十二道周天大穴所付出的努力來看，要想衝破剩下的六十道周天大穴，打通周天大循環幾乎是遙遙無期的事情。

　　至少，這還需要付出極其艱辛的努力，而且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大阿修羅不明白楊紀為什麼可以那麼輕易的說出那種話。

　　「未來的事情說也不知道，現在做不到的，未來未必做不到。而且他已經發下戰書了，難道我還可以拒絕嗎？」

　　楊紀道。

　　司馬少禎心高氣傲。輕易不願意服輸。楊紀又何嘗不是如此？

　　這般想著，楊紀跨過臺階，一步邁入人群之中。遠處，幾道熟悉的人影歡呼雀躍。正向自己的方向衝來：

　　「師兄！」

　　「師兄！……」

　　楊紀笑了笑，向著眾鐵冠派的師兄弟大步迎了上去。

　　「楊兄，在下宋洪！」

　　「楊兄，在下黃桐！」

　　在楊紀和眾師兄聚會的時候，人群裡光芒一閃。一左一右兩道身影聚攏了過去。楊紀在擂臺上的表現，徹底的征服了一些心高氣傲的勝者組選手。

　　宋洪和黃桐便趁著這個機會過來主動結果。

　　「原來是宋兄和黃桐！」

　　楊紀拱了拱手。

　　這兩人的比賽他都看過，都是有實力的選手。宋洪就不說了，張道一差點栽在他手裡，還是憑藉無常盤才救的場。

　　至於黃桐，雖然對於黃家楊紀感覺並不是很好，但是黃家是黃家，黃桐是黃桐。做為黃家的嫡系，黃桐的強悍是無可爭議。

　　「楊兄的實力實在是令人佩服，在下心悅誠服。如果以後有空。楊兄到了我們宋氏家族的領地不妨找我來玩玩吧。」

　　宋洪掏出一枚信物，擺出傾心結交的姿態。以宋洪的身份地位，能夠主動去結交一個出身不如自己的人，在宋氏家族中也是極為罕見了。

　　「楊兄，我們黃家的拜帖其實早就送過去了。可惜楊兄一直避而不見。這次武科舉之後，如果有空，還希望楊兄能夠屈尊降紆，到我們黃家來坐坐。」

　　黃桐說的非常客氣，也非常的誠心。

　　楊紀心知肚明知道他提的是「清淨伏魔丹」的事。黃家的拜帖其實送過好幾回了，一直想邀他過去。不過被他拒絕了而已。

　　不過人家笑臉相迎。又說得極為客氣、誠懇也不好說得太絕。

　　「如果有空的話，我會去的。」

　　楊紀道。

　　太淵洲他待不了太久，只等拿下魏伯陽，奪了武解元。完成和王泰的約定，他就可以前往蒼墟城。

　　即然待不了多久，自然也沒必要在這裡無謂結怨。

　　兩人都是一喜。宋洪喜的是，楊紀雖然實力高強，又贏了司馬少禎，正是得意之時。但態度卻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難以結交。

　　黃桐喜的是，這麼久的時間，楊紀終於改變態度，答應了自己。

　　「那我們就敬侯佳音了。楊兄繁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兩人心知肚明，楊紀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和備戰，因此並沒有過多打擾，告辭一聲，滿載而去。

　　「剛才左邊那個人是誰？怎麼看著有點像黃氏世家的人？」

　　兩人剛剛離去，一名鐵冠派的弟子就有擡起頭，有些迷惑道。

　　「黃家就是黃氏世家。」

　　楊紀淡淡道。

　　「啊？！」

　　後者終於難掩震驚。在太淵洲府，能稱世家的黃氏只有那麼一個。以前隨長老進城的時候，他曾經遠遠看過幾回，氣勢囂張跋扈的不得了，看人也永遠是用下巴。

　　黃氏世家的實力也是太淵洲府屈指可數的。

　　「那，那個豈不就是黃桐？」

　　後者一臉震驚的。黃氏世家參加武科舉的就只有一個黃桐了。

　　「嗯。」

　　楊紀點了點頭。

　　這名問話的弟子已經震驚的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太淵洲府最拔尖的世家之一，而且還是黃氏世家名聲赫赫的嫡系公子黃桐居然找楊紀折節相交。

　　那種低姿態，那種誠懇，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很難相信這就是以囂張跋扈著稱的黃氏世家的弟子。

　　「呵呵，你想多了。世家門閥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高姿態，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誠懇。一切都是看對象而已。只要你的實力增長，達到了那一步，世家的子弟也會對你主動傾心結交的。」

　　楊紀微笑著淡淡道。

　　他知道這個師弟在想什麼，世家子弟、聖地精英未必有想像中的那麼高不可攀。武道的世界弱肉強食，一切都是靠實力說話。

　　實力足夠，是不是世家，是不是聖地，都沒有什麼區別了。

　　說完這句話，楊紀眼睛微微一閉，立即開始閉目調息。雖然得到「小聖言術」的彌補，血氣消耗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但是有些東西，精力、體力、心神……都不是那麼容易能夠恢復的。

　　武殿中是有專門的選手專屬休息室的，不過楊紀並不準備進去那裡。在這裡，他還有一場重要的比賽要觀看。

　　「嗡！」

　　看到楊紀閉目，周圍的鐵冠派弟子會意，立即在楊紀周圍圍成一個圓圈，將他隔絕起來，保護在裡面。

　　武殿裡嗡嗡作響，氣氛緊張程度比之前有增無減。

　　第一場比賽，中間有足夠的中間休息時間。以給予比賽的選手足夠的休息時間。武殿的精銳甲士緊張的守望著周圍，準備應對任何可能突發的事情。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武科舉快要結束了，這件事情經不起任何的波折。否則的話從主考官到下面的官兵都會受到嚴厲的處罰。

　　嚴重要的罰到北海苦寒之地去服兵役！

　　「下一輪，第027號司馬少禎！」

　　「第025號魏伯陽！」

　　……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一個威嚴而高亢的聲音響起，聽到這個聲音，滿場雷動，一片歡呼。而楊紀也幾乎是同時睜開了眼睛。

　　「來了！」

　　楊紀雙目如電，飛快的擡頭望向擂臺。

　　楊紀之所以不去自己的專屬休息室休息，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場比賽。司馬少禎和魏伯陽，這天榜上雷打不動的兩大頂尖強者終於對上了。

　　按照武科舉決賽規則，做為勝利者，楊紀擁有一輪輪空的權利。

　　而做為失敗者，司馬少禎必須面對和魏伯陽之間的一場比賽了。兩名天榜上的頂尖強者必須分出一個勝負！

　　第一輪比賽，司馬少禎束手認輸的時候，楊紀之所以控制著「岩漿之鱷」的力量，並沒有重傷司馬少禎，為的就是這個。

　　在不過份重傷司馬少禎的情況下，利用他的能力逼出魏伯陽的底牌！好看清楚他所有的能力！

　　「轟！」

　　人群並沒有等待很久，在滿場的歡呼聲中，一條人影很快登上了擂臺，冷漠的眼神，桀驁的身影，背上一張標誌性的巨大銀弓。

　　魏伯陽就那麼站立在臺上，每個人都能感覺到這個射陽宮傳人身體內膨湃的力量，以及一股繃緊到極點，彷彿隨時要彈射出去的勁力。

　　這個人就像他背上繃緊的弓，隨時準備著戰鬥！

　　「魏伯陽！魏伯陽！」

　　「魏伯陽！魏伯陽！」

　　……

　　滿場都是瘋狂的呼喊聲，論受迎的程度絲毫不比剛剛登上擂臺的楊紀。在魏伯陽之後，光芒一閃，司馬少禎緊隨其後，出現在魏伯陽對面的擂臺另一側。

　　空氣湧動，兩人隔空相對，衣袍獵獵，身上湧動出非凡的氣質，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司馬少禎！」

　　「司馬少禎！」

　　「魏伯陽！」

　　「魏伯陽！」

　　……

　　兩人的出場引爆了全場，氣氛的熱烈比剛剛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張僕被楊紀淘汰之後，司馬少禎和魏伯陽已經成了全場最矚目的存在。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五十章 司馬戰射陽（二）
               
　　兩人之間預期的一場戰鬥也吸引了無數人的翹首期待。和楊紀不同，司馬少禎和魏伯陽有些特殊。

　　兩人是唯一名列天榜上，並且從開始一直持續到結尾的超強選手。關於兩人之間的這場戰鬥，從天地人三榜出爐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成了酒坊、茶肆無數學子談論中提及最多，期盼最強的比賽。

　　——本來還要加上張僕，可惜，張僕被淘汰了，徹底的失去了資格！

　　而且還有一點特殊的是，早在這屆武科舉開始之前，魏伯陽就是整個太淵洲裡最知名的洲外選手！

　　憑藉著一根長箭射落高空中的神秘巨鷹殺手，魏伯陽在短短時間內，迅速為所有人所知曉。

　　這件特殊的事件，使得魏伯陽在洲外的選手中特別具有代表性。

　　楊紀的目光在魏伯陽身上停留了片刻，很快望向了另一端的司馬少禎。在魏伯陽相比，司馬少禎的臉色還略微有些蒼白，不過臉色已經很是紅潤了。

　　「看起來，他還是沒有完全恢復！」

　　腦海中傳來大阿修羅的聲音，略微有些惋惜。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能恢復這麼快，這麼高，已經是相當不錯了。至少，已經足夠他逼出魏伯陽的所有底牌了。」

　　楊紀道。消耗的血氣容易補彌，但是在戰鬥中消耗的心神和精力就不是那麼容易彌補的了。

　　司馬少禎畢竟不是自己，沒有那麼強大的精神力，恢復起來不如自己利索。

　　鐺！

　　隨著一聲清越的鐘磬聲：

　　「比賽開始！」

　　武殿歡聲雷動。隨著鐘磬聲音的響起，人群再一次瘋狂了。

　　「加油！」

　　「加油！」

　　「加油！」

　　……

　　武殿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加油聲音，氣氛極其熱烈。

　　「楊師兄，那個司馬少禎該不會放水吧？」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楊紀身旁，一名鐵冠派弟子半帶著埋怨道。其他幾個鐵冠派也紛紛看了過來，流露出同樣的擔心。

　　司馬少禎輸給了楊紀，就等於已經和武解元的位置無緣。這一屆的武解元他基本上就到這裡為止了。沒有再爭的必要。

　　很多人都擔心他會故意放水，讓魏伯陽通過。這樣，楊紀又必須得多賽上一場。

　　「放心，他不會！」

　　楊紀笑道。絲毫沒有這種憂慮的神色。換了其他人他可能會有這種擔心，但就憑這位司馬公子最後對自己說的話，楊紀相信他絕對不會這麼幹。

　　「說的不錯，我也覺得這小子不會。」

　　腦海中，大阿修羅讚了一聲。

　　楊紀這小子。他就是喜歡他乾淨利索的勁。哪怕是敵人，他也往往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張僕那會兒是這樣，司馬少禎這裡也是如此！

　　說完這句，大阿修羅便和楊紀一起看向擂臺，聚精會神。

　　「魏兄！」

　　司馬少禎看著對面道。再次登上擂臺，司馬少禎心中卻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我沒興趣和失敗者稱兄道弟！」

　　對面，魏伯陽冷冷的說著。一邊迅速接近。

　　司馬少禎怔了怔，隨即搖頭苦笑：

　　「魏兄，這算是攻擊已經提前開始了嗎？」

　　「放心，我和那小子不同，對付你還不用著語言擾亂你的心神。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魏伯陽冷漠道：

　　「我沒想到，你會輸給那個小子！」

　　提到「那個小子」時，魏伯陽的語氣很不客氣。聽得楊紀在擂臺下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個魏伯陽對於自己似乎有很大的成見。

　　「呵呵，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弱肉強食，勝者為王，他比我更加強。我輸的心服口服！」

　　司馬少禎苦笑道。

　　雖然看不准對方的虛實。也不知道對方的行事風格是不是就是這樣。不過不得不說，對方的每一句話都在自己心中掀起一片漣漪。魏伯陽說是不想擾亂自己的心神，但事實上，他已經成功做到了。

　　「如果這小子要出手。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了！」

　　大阿修羅透過楊紀的眼睛看著臺上，突然感慨道。頓了頓道：

　　「楊紀，你說那小子到底是真的是假的？他到底是在擾亂司馬少禎的心神，還是在本身的行事風格確實如此？」

　　「阿修羅，連你也分辨不出來了嗎？」

　　楊紀冷笑道。

　　「什麼意思？」大阿修羅一怔。

　　「大奸似忠，大偽似真。他連你這個冥界妖魔都可以騙過，就足見本事了。司馬少禎到底是世家出身，以前順風順水，太順利了，這次吃了虧，還是太在意了。」

　　楊紀淡淡道。相對於大阿修羅的糾結，楊紀要淡定的多。

　　「咦，什麼意思，難道你的意思他說的是一回事，做的其實是另一回事。其實還是在借這種方式擾亂司馬少禎？」

　　大阿修羅詫異道：

　　「你就這麼有把握？你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大阿修羅和楊紀接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知道他每次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哼，無的不放矢！司馬少禎輸不輸和他有什麼關係？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

　　「而且這麼多場比賽，從什麼時候看他這麼囉嗦過。司馬少禎可以相信，但他說的字我是壓根一個字都不相信。」

　　楊紀冷冷道。

　　「啊？」

　　大阿修罹難掩驚訝，他真的想不到楊紀居然這麼肯定：

　　「但是如果想要動手的話，現在應該就是最佳的時機吧。而且，這麼多人看著，他這樣使詐，就不怕被人唾棄嗎？」

　　「阿修羅，你糊塗。不動手只是沒有把握而已。而且，誰說了，語言攻擊，擾亂對手的心神祇有一種方式了？像魏伯陽這樣嘴上說著不是，但實際上做的完全是那一套路數，這才是最高明的語言攻擊。」

　　楊紀冷笑道，腦海中卻是想起萬貫樓門口魏伯陽截殺那名購買了銀弓的武者的場景。

　　大阿修羅是被人類世界「污染」的太深，被魏伯陽的表面騙過。司馬少禎則是因為自己的出身，太過相信對方的為人。

　　不過楊紀不同，雖然沒有和魏伯陽直接接觸過。對於他的底細也瞭解不多。不過楊紀卻知道，臺上那位絕對不像他說的那麼正義昂揚。

　　一個殺人掠貨，為了一張銀弓可以二話不說，伏擊對方的人怎麼可能是個多麼正直的對手，又怎麼高尚到哪裡去？

　　楊紀從那個時候起就知道，這個射陽宮的傳人絕對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在司馬少禎面前說的那套，只是糊弄他的而已。

　　大阿修羅沉默不語。毫無疑問，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人，整個人被打擊到了。

　　「一個輕易就服輸的人已經不是喪失了和我做對手的資格。司馬少禎，你不是那個小子的對手，就更加不是我的對手！」

　　魏伯陽一邊走近，一邊道，神色中自有一股自信。

　　「哦？」

　　司馬少禎眼睛一眯，眼中閃過一道寒芒，猛的擡起頭來。他本來心中微微有些紊亂，但聽到魏伯陽的這句話，心中反而燃起了一股鬥志。

　　「呵呵，魏伯陽，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話，不妨來試一試！」

　　司馬少禎冷冷道。

　　「理當如此！」

　　聲音未落，和楊紀預料的一樣，魏伯陽右手閃電般往後一抓，五指握緊弓身，拔弓開箭，搶先一步率先出手！

　　咻咻咻！

　　黑光一閃，魏伯陽的弓弦上現出三根四尺餘長的特殊長箭，接著三根變成六根，六根變成十二根，咻咻咻，電射而出！

　　這一剎那，漆黑如墨的長箭過處，虛空扭曲，光線彷彿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產生無數模糊的幻影，虛虛實實，就連楊紀都分辨不清。

　　「啊！」

　　人群發出一聲巨大的驚呼，眾人哪裡見過這樣的箭術。只不過一弦，十二道漆黑的長箭夾雜著無數的幻影立即佈滿長空。

　　那漆黑的箭頭寒芒閃爍，其中蘊含著毀滅性的力量，透出一股無堅不摧的味道，絲毫不遜於司馬少禎借助鮮血之鐮發出的破空巨鐮。

　　毫無疑問，這些漆黑的長箭凌厲無比，擁有著和司馬少禎同樣的破空之力！

　　崩！崩！崩！

　　第一波十二根長箭才堪堪射出，箭影還在空中，魏伯陽挽弓拉箭，又是接連三次弓響，每一次都是雷鳴一般。

　　魏伯陽的速度已經超出了眾人的想像，從沒有人想過，魏伯陽居然可以在別人射一次長箭的功夫裡射出四波長箭。

　　而最詭異的是，他每一次的拉弓射箭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感覺中，在魏伯陽的身上，時間彷彿變得特別漫長。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種感覺是錯誤的，是不真實的。唯一說明的是，魏伯陽射箭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太快了。

　　眾人看到的也不是他真正射箭的場景，而是他在片刻之前射箭動作留下的殘影。

　　「哇！」

　　這神乎其神的一手箭術，引得滿場驚呼。無數雙眼睛看著擂臺上，都驚呆了。

　　「原來箭術還可以是這樣子！」

　　——這是眾人腦海中閃過的同一個念頭。魏伯陽的這手箭術完全刷新了眾人對於箭道的認識。

　　虛空中嗤嗤銳嘯，那剌耳的聲音高亢無比，彷彿要撕裂人的耳膜。在無數人的目光中，只見巨大的，被光芒照射，璀璨明亮無比的擂臺突然消失了。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司馬戰射陽（三）

　　那穹形的擂臺籠罩的區域，瞬息之間化為了一片扭曲之地。所有的光線都被扭了，空間也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摩挲，變得朦朧不清。

　　整個擂臺唯一充斥的就是箭，黑色的箭，暗紅色的箭，紫色的箭和金色的箭……，密密麻麻，虛虛實實，充斥虛空的每一寸角落。

　　這就是一個箭的世界！

　　「噝！」

　　楊紀心中一凜，猛的倒抽一口涼氣。知道魏伯陽很強，知道射陽宮的箭術很強，但是楊紀沒想到他的箭術居然強到這種地步。

　　那些長箭虛虛實實，密密麻麻，每一枝都擁有令所有武者最為忌憚的破罡之力。魏伯陽在眾目睽睽下，向所有的武者展示了一個危險而致命的箭的世界！

　　司馬少禎只是片刻的疏忽，就被魏伯陽抓住機會，無限的擴大，營造出了這幕絕對的優勢。

　　這個傢伙創造戰機的能力絲毫不在自己之下，甚至猶有過之。最可怕的是，就連楊紀都沒有他這種本事，可以在短短一剎那，把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優勢擴大到肉眼可見的壓倒性優勢。

　　「這個傢伙是你的勁敵！」

　　腦海中傳來大阿修羅凝重的聲音。這一剎那，一魔一人在對於魏伯陽的觀點罕見的達成了一致。

　　對魏伯陽的實力感到震驚的，遠不止楊紀一個。

　　只是一剎的時間，看到滿天的箭影撲天蓋地，如同颶風般席捲而下，就連司馬少禎都感到了巨大的震動，心中此起彼伏。

　　做為魏伯陽和對手和目標，司馬少禎的感覺遠比旁人要真實、深刻的多。這麼多破罡長箭，一個應對不好，恐怕他就是萬箭穿心的下場。

　　不過司馬少禎也不是普通人，論實力水平是和魏伯陽一個檔次的頂級強者。雖然因為上一局的失敗，心神紊亂，被魏伯陽所趁。

　　但是論反應速度絕對是超一流的存在。如果這麼輕易的就被魏伯陽所乘，那他枉稱西北司馬世家年輕一輩最傑出的弟子了。

　　「轟！」

　　說時遲，那時快，就要萬箭覆體。快要破體的剎那，司馬少禎突然右腳一擡，猛然踏下。

　　轟隆隆，這一腳地裂山崩，山河倒轉。整座沉重的擂臺都籟籟的搖動。

　　司馬少禎體內磅礴的血氣就在這一踏之前，透過全身數以萬計的穴竅毛孔迸射出。嗡！異變突起，就在眨眼之間，司馬少禎周圍光芒一閃，無窮指甲大小的半月形血弧迸射而出，在司馬少禎的周圍化成一片血弧狂瀾。

　　轟！

　　只是一眨眼，赤潮般的血弧狂瀾和魏伯陽鋪天蓋地的箭影立即撞擊在一起。半月形的血弧與箭枝激烈的碰撞，發出的卻是鋼鐵的鏗鏘聲音，更有無窮的火花從虛空中迸射出來。

　　所有人都睜大著眼睛看著這一切，只覺得心思已經完全不夠用了。

　　轟隆。虛空塌陷，在激烈的碰撞之後，密密麻麻的半月形血弧和顏色各異的箭術在半空中猛烈的爆炸開來。

　　無窮的箭枝和血弧的碎片交織在一起，化為一片狂暴和毀滅的颶風席捲擂臺。

　　「破..」

　　司馬少禎反應很快，一招擋下魏伯陽蓄勢而發的攻擊，心神一動，立即開始召喚「破神」，想要給魏伯陽造成全方位、立體的打擊。

　　但是「神」字還沒有吐出來，突然之間，砰的一聲。司馬少禎立即感覺就是腳上一疼。目光所及，司馬少禎一下子呆住了。

　　就在他的腳踝上，一根特別長的黑色的長箭前後貫穿，將他的腳踝剌穿後。牢牢的釘進擂臺中。

　　司馬少禎一下子就呆住了。這根長箭和魏伯陽之前射出的長箭完全不同，它不是血氣凝聚的能量之箭，而是真正的金屬長箭。

　　但是司馬少禎完全記不住清楚魏伯陽是什麼時候射出了這根長箭，又是怎麼射中了自己！

　　「魏伯陽得手了！」

　　楊紀望著擂臺上道。司馬少禎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楊紀卻知道的清清楚楚。魏伯陽在漫天的長箭之中，悄無聲息的混進了這根長箭。

　　就算魏伯陽手段高明。實力不凡，但以司馬少禎的修為正常的情況下，本來也應該發現的了。

　　只可惜，他在之前的時候已經被魏伯陽用語言亂了心神。到了最後，終究還是著了他的道。

　　「楊紀，這小子和你不同。他這是明謀啊！」

　　大阿修羅感慨道。

　　楊紀是步步算計，悄無聲息的設伏，最後才把實力不凡的司馬少禎引入殼中。但是魏伯陽不同，他是一早就扣中了司馬少禎戰敗後的心理。

　　不管司馬少禎有沒有防備，他都注定會成功。因為失敗就是失敗，司馬少禎不可能爭霸失敗一點影響也沒有。

　　而且和魏伯陽不同，司馬少禎在和楊紀的爭霸中失敗，已經失去了那種非贏不可的動力和理由。

　　而魏伯陽卻是野心勃勃，志在必得的。

　　兩人的心態天差地別，只這一點就注定就算是司馬少禎明白了魏伯陽的計劃，最終也一定上當。

　　「……不過也正是這樣，這小子才更加可怕啊！」

　　大阿修羅感慨道。

　　楊紀默然不語。魏伯陽的表現更進一步的證實了他心中的印象，這個射陽宮的傳人和其他聖地的都截然不同。

　　他沒有聖地弟子那種所謂的榮耀感和道德感，他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不問過程只問結果。

　　哪怕是眾目睽睽，萬人注視的情況下，只要能夠成功達到目的，他也不會在意所謂的羞恥感，更別說其他的了。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射陽宮也是上千年傳承的大派，五大聖地之中地位超然。不知道為什麼培養出來的弟子會是這種行事風格？」

　　楊紀心中暗暗道。

　　射陽宮在武道界的名聲還是比較正派的，至少沒有聽說什麼負面的消息。但是這個魏伯陽的所為絲毫不像一個聖地弟子所為，反倒有些類似那些行事無所顧忌的陰濁邪道之流了。

　　擂臺上，戰鬥繼續。司馬少禎腳踝上中了一箭，顯然也已經明白過來。知道自己著了魏伯陽的道。

　　不過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遲了。

　　轟！

　　六道「破神」全部被招了出來，連同兩頭「英靈戰將」也被司馬少禎一起召了出來。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楊紀一樣擁有「靈魂漩渦」的，至少魏伯陽就沒有。

　　六頭破神，兩頭英雄戰將，連同司馬少禎的「鮮血之鐮」，無窮的血弧和光影夾雜著司馬少禎的怒意，彷彿狂風驟雨一般向魏伯陽席捲而去。

　　這一剎那，司馬少禎再次使出了對付楊紀的手段。無窮的碎片裹挾著破罡之力席捲整個擂臺，將虛空中每一個角落都化為死亡之地。

　　司馬少禎或許不通箭術，不可能像魏伯陽那樣射出那種神乎其技的箭術。但是危險程度卻一定都不比魏伯陽低。

　　鮮血之鐮的破罡之力附加到身體的每一縷血氣之中，對於司馬少禎來說，他射出的每一縷血氣都是「破罡之箭」，而且數量比魏伯陽還多。

　　一剎那間，魏伯陽的臉色就變得凝重起來。以司馬少禎的實力，除了八重的大武宗，在這個級別還沒有人能夠從容對待。

　　魏伯陽也是一樣。

　　「哇！」

　　「不可思議！」

　　……

　　突然之間，整個武殿之中發出一片巨大的驚嘆。面對司馬少禎狂風驟雨般的攻擊，眾目睽睽之下，魏伯陽顯露了一手箭技之外的，令所有人為之驚嘆的神乎其技的身法。

　　魏伯陽的身影快如魅影，他在擂臺上或進或退，或縱或躍，或翻或旋，變化不定。每一次進退，初時還不顯，但當他落定之後，必然顯現出是司馬少禎所有攻擊中最薄弱的地方。

　　就好像魏伯陽早就知道司馬少禎的下一個攻擊中的疏漏一樣。

　　而且魏伯陽應對司馬少禎這種撲天蓋地，致命的，毫無死角的方式和楊紀也完全不同。魏伯陽並沒有使用和司馬少禎相同的方式來反擊。

　　他不停的挽弓開箭，崩崩崩，一波又一波，手中的弓箭就幾乎沒有停過。但射出的箭枝卻根本不多。

　　每一枝長箭都好像經過精確的計算一樣，精準的射向一個方向。十幾枝箭就沒有兩個方向相同的。

　　但就是憑藉著這些數量有限的長箭，魏伯陽湮滅一片又一片的光弧，精確的瓦解司馬少禎所有針對的有效攻擊。

　　很多時候，魏伯陽甚至還有閒瑕用銀弓對付司馬少禎派出來六頭薄如紙張，疾如光電的「破神」和兩頭英靈戰將。

　　魏伯陽從來都是稍沾即走，從不有任何一個地方停留。那些破神和英靈戰將，魏伯陽也絕不糾纏，更沒有想過要毀滅他們。

　　而是稍稍架住它們的攻擊，或者將它們彈開、震開、偏斜它們的攻擊，就立即轉移位置，電射而出。

　　這麼多的考生，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夠看清楚魏伯陽的身影，只看到無數變幻的虛影和箭枝，就連武考官也是一樣。

　　「噝！」

　　看到魏伯陽在擂臺上的表現，就連楊紀都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知道魏伯陽的實力很高，但是真正看到的時候，楊紀才發現他的實力其實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高。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 司馬戰射陽（四）

　　「楊紀，這個傢伙身法居然比你還要快，還要高明啊！」

　　大阿修羅突然在楊紀的腦海中感慨道。

　　「確實如此。」

　　楊紀點點頭，心中沉重。已經用不著他說了，滿場驚嘆聲已經說明了問題。自己能夠對付司馬少禎，對付他的破罡之力，是因為有和「鮮血之鐮」同級別的頂級青銅血法器「岩漿之鱷」。

　　單單是岩漿之鱷龐大的體型，都能夠替自己抵擋大量的攻擊。

　　但是魏伯陽是不一樣的，他和司馬少禎都是極端進攻型的選手，在防禦方面他們其實是相當薄弱的。

　　面對致命的攻擊，他們所能選擇的只能是「以攻代守」，用狂暴、危險、凌厲的進攻來代替方式，也就是「以攻對守」。

　　這就像是兩個對手赤身裸體，手裡只拿一根鋒利到極點的長矛，互相攻擊一樣。如果被對手的長矛扎到身上，就是個對穿的下場。

　　所以只能以攻對攻，不讓對方的長矛扎到自己身上。

　　司馬少禎和魏伯陽就像兩柄最鋒利的矛，這兩個人之間的戰鬥要遠比自己凶險的多。不止是如此，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武殿裡驚嘆陣陣，成千上萬的考生只注意到魏伯陽神乎其神的表現。卻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魏伯陽的身法快如閃電，不管是進是退，其實都精簡到了極點。

　　他採取的每一步動作彷彿經過了無數遍的計算，簡潔、精煉到了極點，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多餘的動作。

　　每一個動作都是經過計算後有著明確目的的。

　　這種能力甚至比楊紀還強。魏伯陽展示出來的戰鬥技巧甚至比楊紀還要高明。看他的行動風格，楊紀很容易聯想到剌客，而且還是那種最頂尖的，最可怕的剌客！

　　擂缽上，魏伯陽開始反擊了。崩！弓弦一拉，彷彿霹靂驚弦，一剎那間，無數的箭雨彷彿噴薄一般從魏伯陽弓箭上射出。

　　和普通人的箭術不同。魏伯陽射出來的並不是什麼實箭，而是以特殊功法，特殊血氣凝聚出來的箭枝。

　　魏伯陽的箭雨雖然數量沒有那麼多，但是卻同樣的凌厲。同樣的致命，而且具備了和司馬少禎同樣的令所有武者忌憚的頂級的「破罡之力」。

　　面對魏伯陽這樣的反擊，即便司馬少禎也要開始閃避了。

　　這就是矛和矛的故事，即便是在攻擊的同時，也要防止著對方的反擊。

　　「司馬少禎要輸了！」

　　大阿修羅突然道。

　　「嗯。」

　　楊紀點了點頭。這一點不止是他，恐怕很多人都看出來了。司馬少禎在最開始的時候中了一箭，魏伯陽的「險噁心思」這個時候就顯現出來了。

　　司馬少禎也是頂級的速度型武者，雖然不如楊紀，也比魏伯陽差點，但卻是超過趙有槐的。

　　速度達到這種地步，已經高到了一定層次。即便還有些差距，也很難憑藉這種差距達到實質性的效果了。

　　但是魏伯陽不同，這一箭之所以射向司馬少禎的腳踝，一個方面故然是腳踝的位置低。難以注意和防備到，因此更容易得手。

　　而另一個原因，卻是因為司馬少禎的速度。

　　腳踝上中了一箭，司馬少禎的行動和速度已經明顯受到影響。這種影響在和魏伯陽這個級數的高手戰鬥時顯得特別的明顯。

　　魏伯陽上場時的寥寥數語已經為自己贏得了越來越大的優勢。而魏伯陽卻又恰恰是那種最善長擴大優勢的武者。

　　司馬少禎的敗因已經在這個時候注定了。

　　不止是如此，楊紀還可以感覺到司馬少禎身上似乎還有一些其他的變化，只是一時之間也無法追察究竟。

　　「等到你和他戰鬥的時候一定要特別小心，這個傢伙好像比你還更擅長那些東西。」

　　大阿修羅語重心長道。

　　表面看起來，魏伯陽還只有武道七重，還沒有突破人類所謂的瓶頸，也就是所謂的七十二道周天大穴。

　　對於頂尖的武尊、武聖來說。魏伯陽這樣的「小武者」其實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對於大阿修羅來說，在這個年輕的人類身上，他已經看到了冥界妖魔們最忌憚的那一類人類狂梟雄武者的潛質。

　　這個人類如果假以時日，成長起來。絕對是冥界之中最危脅，最致命，最令人忌憚的那一類可怕存在。

　　大阿修羅在冥界中碰到這種人類，還沒有靠近，遠遠的聞到他們的氣味，就要逃的遠遠的。根本不敢和他們正面交戰。

　　「我知道。」

　　楊紀望著場上道。他並不是第一次見識到魏伯陽的手段。自從在萬貫樓門口見識到魏伯陽劫殺的手段，楊紀就對他存了深深的戒心。

　　太淵洲年輕一輩最擅長戰鬥技巧有三個，邪道太子、楊玄覽和自己。三個人的戰鬥風格都不相同，而且水平也差不多在同一檔次。

　　對於許多人來說，這種戰鬥技巧已經是令人難及項背的了。

　　但是魏伯陽在戰鬥技巧上的造詣，卻比自己三個人還要高。這也是楊紀遇到的唯一一個在戰鬥技巧上比自己還要強大的洲外武者。

　　「魏伯陽，讓我們一決勝負吧！」

　　擂缽上，司馬少禎顯然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突然停下腳步，暴喝出聲。砰！腳下重重一踏，司馬少禎目光熠熠，眼中顯出一股龐大的戰意。

　　砰！

　　司馬少禎身軀一震，一股澎湃的氣息破體而出。司馬少禎手中端著鮮紅滴血的青銅法器「鮮血之鐮」，猛然一拋，就把這枚青銅血法器拋過頭頂，然後瞬間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

　　噗，一柱朝陽般耀眼的精血衝天而起，沒入頭頂的青銅血法器之中，瞬息間吸收得涓滴不剩。

　　兩場戰鬥接連噴出兩口精血，即便是司馬少禎也不由得臉色蒼白，損耗太大。但是想要的效果卻已經達到了。

　　轟，頭頂轟鳴，鮮紅的「青銅血法器」突然膨脹數倍，不斷的扭曲變形，化成一具碩大的暗紅色大鐮刀，一股凌厲、殺伐、毀滅的可怕氣息無弗及遠，如同潮水般從大鐮刀中擴散而出。

　　就在這一個瞬間，司馬少禎的氣息立即爆漲幾個級別，全身骨骼咔咔作響，一股令人顫慄的氣息從他體內擴散而出。

　　武者有武者的道德和信仰。

　　雖然剛登場的時候高估了魏伯陽的操守，以為他和自己一樣。結果還是被他設計，中了一箭。

　　但是這反而激起了司馬少禎心中戰意。

　　輸給了楊紀，失去了追逐武解元的資格，並不意味著放棄了一切，碰到誰都要認輸，讓都可以來自己頭上踩上一腳。

　　魏伯陽的作為只是激發了自己的怒意。

　　射陽宮的箭道實在太過玄妙，那一枝長箭帶給自己的影響不止是創傷和影響速度那麼簡單。

　　司馬少禎可以感覺到那枝長箭射穿的地方，就像一個無底的黑洞，又彷彿一個張開的大嘴，正在不停的吸收自己體內的血氣。

　　只是依靠自己體內的「白龍地脈」，以及自己龐大的意志，才抑制住它的能力。將作用削減到原來的十分之一。

　　但是司馬少禎心知肚明，自己這樣絕對堅持不了太久。魏伯陽正在加緊攻勢，使得自己疲於應對，無法正常的鎮壓。

　　武者也有武者的尊嚴，哪怕是輸，也要輸的體面，輸的坦然。魏伯陽如果想贏，就憑他自己的實力，堂堂正正的來戰勝自己吧。

　　「嗡！」

　　這些念頭閃電般從腦海裡劃過，司馬少禎手掌一伸，舉過頭頂，唰的一下握住上方墜下來的暗紅大鐮刀，想也不想，手握鐮柄，猛的對著魏伯陽的方向就是一掃。

　　轟隆隆，一道狹長的難以想像的，幾乎佔據擂臺三分之二長度的凌厲空痕從虛空中掠過，奔雷掣電般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向著魏伯陽掃去。

　　那狹長的空痕過處，虛空轟隆隆震動，如同震碎的鏡子般四分五裂。狹長空痕只有那麼長，但是它影響的區域卻大了十倍不止。

　　而在那狹長的空痕背後，更是無以數計暗紅色鐮形，猶如奔湧的潮水一般，撲天蓋地，呼嘯而來。

　　擂缽上的死亡氣息在一個瞬間攀升了數個級別，達到了令人心驚的地步。

　　「嗡！」

　　擂臺之外，看到司馬少禎如此的氣勢，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周潼心中一凜，突然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準備，隨時打開結界!」

　　周潼目光炯炯，擡起一頭右臂，厲聲喝道。

　　這兩個考生的攻擊太凌厲了，以致於連他這個主考官都感到觸目心驚。和楊紀不同，楊紀至少還有一頭巨鱷作為「盾牌」。

　　雙方之間的戰鬥致少還是有來有往，不致於達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是司馬少禎和魏伯陽卻不同，兩個人都是極具侵略性的進攻型武者。都是擅於進攻而疏於防守。

　　這並不是說他們兩就不會防禦，任何人都可以在他們身上捅上一刀。而是相對於他們鋒芒畢露，摧枯拉朽的攻擊而言，兩個人防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兩個同時極有頂級破罡之力的武者，同時讓對方的「武宗之體」形同虛設！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五十三章 司馬戰射陽（五）

　　大武宗級的磅礴血氣在體內轟鳴，身為主考官，周潼只等情況一旦不對，就準備施展「血氣狼煙」的功夫，隔著虛空直接插手兩人之間的戰鬥，解開他們之間的攻擊。

　　但是說實話，周潼心底根本沒底。

　　這兩個學生實在是太優秀了。單論力量而言，這兩個學生都已經達到了八重大武宗的級別。

　　他有把握阻止任何兩個武宗之間的戰鬥，卻沒有把握阻止兩個同級別的「大武宗」。這個時候，做為武科舉的最高主考官，他也開始體會到了手下那些副官們面對優秀學生時的心情。

　　「幸好太淵王破例駕臨武殿，否則的話，這屆的武科舉很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周潼心中暗暗道，突然想起了旁邊的太淵王。

　　太淵王是十重的大武聖，周潼對太淵王破例抵達武殿影響比賽還有些不喜，但這個時候卻也不得不暗暗慶幸他到了。

　　如果說有誰一定能夠阻止得了司馬少禎和魏伯陽的話，也只有這位皇室親王了。

　　武科舉中出現兩名「三甲」同歸於盡，這樣的後果是誰都承擔不起的。周潼只要想想這種前景和後果，都感覺到冷汗涔涔。

　　「到了，一決勝負的時候到了！」

　　擂臺下，楊紀目光一閃，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一道念頭。用精血激發青銅血法器的全部力量，這是司馬少禎最後，也是最強的手段。

　　雖然在最開始的時候，一招失算，被魏伯陽所乘。但是司馬少禎依舊是司馬少禎，擁有著超一流的判斷。

　　魏伯陽只能占到一點便宜，但卻不可能憑此就徹底的戰勝司馬少禎。

　　身體受傷。速度受限，實力受損，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的情況下，顯然速戰速決，憑藉強大的實力逼迫對手和自己正面交戰。以堂堂正正，威武之師來逼迫對方。哪怕是輸也要輸的光明正大，輸的要心服口服。

　　楊紀自問，換了自己在這種情況，採取的也必然是和司馬少禎一樣的策略。如果魏伯陽只有陰謀詭計，那麼失敗只是最後的結果。

　　而如果魏伯陽想贏，那他就必須拿出來能壓過自己的手段來，讓自己哪怕輸也輸的心服以口服。

　　「既然如此，如你所願……」

　　魏伯陽的聲音不高不低，但卻在此時清晰的傳遍全場。在每一個人的耳朵裡清晰的響起。

　　這又是一手和他的快速箭術一樣的絕技。司馬少禎出手的時間，對於別的人來說恐怕還吐不出一個字，但是在魏伯陽身上，卻足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轟隆！

　　大地震動，魏伯陽雙腳在地面一踏，轟隆一聲如同砲彈升起。從開戰以來，他第一次高高的離開地面，幾乎躍到了結界的穹頂。

　　彎弓。拉箭！

　　轟的一聲，狂風浩浩。飛消走石，許多人甚至還沒有看清魏伯陽的動作，耳中就聽到了一聲從未聽過的驚天巨響。

　　武科舉的擂臺上上臺的選手一批又一批，其中不乏一些超一流的選手，交手的時候，血氣碰撞。如地裂山崩，驚天動地。

　　但卻從來沒有一記聲音是如此的洪亮，如此的震撼，如此的令人心神驚悸。就好像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山野，面對著山河大地的崩塌。天地的毀滅一樣。

　　嗡！

　　一道璀璨的，比太陽還要耀眼的金黃色光芒在驚天動地的巨響聲中掠過擂臺，散發出恐怖的，令人難以置信的光和高溫，下一刻，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

　　就在無數的人目光中，武科舉擂臺巨大的五彩結界轟隆一聲四分五裂，如同一個氣泡被大風颳裂。

　　四分五裂的結界後，一道身影被長箭貫穿，轟隆一聲如同斷線風箏般狠狠的射落在地面。

　　轟隆！

　　司馬少禎墜落的一剎那，整個大地都彷彿裂開了。

　　「裂陽神箭！」

　　大殿之中，突然傳出一聲低呼。下一刻，地面彷彿海浪顛簸，一股令天地為之色變的能量沿著地面穿出，閃電般掠過重重虛空，沒入司馬少禎墜落的方向。

　　而幾乎是同時，一道人影從高高的擂臺上飛下，半空大袖如鐵，用力一甩，疾如閃電般的撲落在司馬少禎墜落的地方。

　　魏伯陽迅速的探下身子，似乎從司馬少禎身上拔下了什麼，迅速的收入懷中。然後飛掠而出，閃回擂臺。

　　「轟隆！」

　　震驚的目瞪口呆的人群，半天才回過神來，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聲浪。在短短的時間內，聲浪升級，隨即整個武殿都沸騰了。

　　魏伯陽贏了！

　　魏伯陽居然贏了！

　　贏的乾脆俐落，斬釘截鐵！幾乎是摧枯拉巧，壓倒性的實力擊敗了司馬少禎。但是關鍵是，剛剛的一剎那，到底發生了什麼？

　　無數人滿臉震驚，喃喃自語。但卻沒有一個人看清楚，剛剛那一剎到底發生了什麼。司馬少禎到底是怎麼落敗的？

　　「嗡！」

　　一股巨大的驚悸從心中湧動，當司馬少禎慘叫著飛出的剎那，人群裡，楊紀驚得猛的站直了身軀，眼睛睜得大大的。

　　一種巨大的震動傳遍全身，甚至連楊紀的臉色都唰的一下蒼白無血。

　　這到底是什麼武器？怎麼有如此可怕的威力？連擂臺的結界都毀滅了？

　　那一剎那爆發出來的高溫，甚至連人都能蒸發了！

　　楊紀修煉武道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恐怖的東西。

　　「鮮血之鐮」、「岩漿之鱷」……，這都是最頂尖的江河級青銅血法器。像這樣的法器天下絕對不會太多。

　　但就像是鮮血之鐮，也最多只是將擂臺的結界壁壘劃出一道切口。而且切口會很快被結界補足。

　　大漢皇朝用於武科舉的結界都是從異度空間的「神聖帝國」弄來的，結合了異界的東西和大漢皇朝本身的陣法，就級別而言，都是最優秀的。

　　更別說擂臺底下還有一塊高品質的晶石，可以不停的補充結界壁壘的損耗。

　　在此之前，楊紀還從未想過，這樣堅固的結界壁壘居然有一個人，或者說有一種武器可以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摧枯拉巧將它摧毀。

　　這樣的武器簡直令人心底發寒！

　　恐俱是會傳染的！

　　這一剎那，不止是楊紀，無數的武宗級的強者都感覺到了那種透心涼的震撼、驚悸和心寒。

　　武功越高，感受只會越深，也會越加深刻的感覺到魏伯陽那一招的可怕。

　　張道一、宋洪、黃桐、趙有槐、張恆……，無數武科舉最拔尖的考生心神顫慄，震動不已。

　　無數雙的目光，看著高高的擂臺上，那一道在鼓蕩的氣流狂風中衣袍獵獵、目光凜冽的身影，心中升出無限的畏怖，就好像看著一尊乘光而降，從天界降臨在人間的神祇一樣。

　　魏伯陽，這個射陽宮的傳人，在武科舉的最後一刻，終於撕去了「偽裝」，露出了他崢嶸的，令人心驚的本色。

　　「大……師兄，射陽宮的人怎麼，怎麼會這麼厲害？」

　　一名黑水崖的弟子吞了口口水道，聲音驚懼，明顯透著畏懼。

　　黑水崖是五大聖地之一，從來都是囂張跋扈，無法無天慣了。哪怕對手比自己強悍，黑水崖的人也從來不放在眼裡。

　　不是因為不知死活，而是因為知道對方不敢動自己。黑水崖的背景和江湖名聲放在那裡，不是誰都敢招惹的。

　　敢招惹就要有招惹的覺悟。

　　所以黑水崖的弟子，哪怕是一個最普通的弟子，也是誰都不怕。不怕楊紀，不怕白宗道，不怕比自己厲害的武宗，或者是更強大的存在。

　　但是擂臺上的那個傢伙，真正讓他們感到害怕了。

　　黑水崖的名頭鎮得住別人，卻絕對鎮不住同為聖地之一的「射陽宮」。更別提天高皇帝遠，射陽宮在洲外，離得太遠了。

　　魏伯陽最後的那一招實在是太恐怖。司馬少禎這樣的高手，使出了壓箱底的手段，祭起了「鮮血之鐮」，但是居然抗不住他一招。

　　甚至連擂臺的結界壁壘，都被他徹底的摧毀了。

　　——在武科舉中，這還是第一次！

　　「不知道。」

　　張道一神色難看，臉上滴得出水來。他知道師弟們的意思，同為五大聖地，射陽宮的人未免也太強了。

　　感覺中，簡直比黑水崖高出不是一點半點。

　　黑水崖門人弟子眾多，水平參差不齊是正常的。但是魏伯陽的實力就算是比之自己，也要強大太多。

　　即便有無常盤在手，有「無常壁壘」護身，恐怕也擋不住那一箭。以自己目前的境界摧動的「無常壁壘」再強也強不過武科舉的結界壁壘。

　　如此強大的力量，以致於讓人情不自禁的產生一種印象：

　　同為聖地，和射陽宮相比，黑水崖未免相差太大了。雙方天差地別，根本不是一個境界的。

　　「魏伯陽那一箭，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力量！」

　　在短暫的沉默後，張道一突然開口道。

　　「啊？大師兄的意思，魏伯陽也是從射陽宮借來的法器？但是射陽宮的法器威力也未免太強大了吧？只怕無常盤都沒有這麼強大的威力吧？」

　　一名黑水崖的弟子驚呼道。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司馬戰射陽（六）

　　一句話說中了所有人的心思。魏伯陽使用了厲害的法器這一點並不難判斷，但是射陽宮的法器威力也未免太大了吧？

　　同為聖地之一，感覺射陽宮的法器威力比黑水崖強了不止一籌半籌。做為黑水崖的弟子，這也太讓人氣餒了。

　　「你們錯了，那不是法器，是武器！」

　　張道一搖頭道。雖然他也看不出太多虛實，但是做為黑水崖的大師兄，他能夠接觸到的宗派和武道界的機密還是要比這些師弟們多上一些，高上一些的。

　　「武器？」

　　周圍的黑水崖弟子一臉的茫然，不明白大師兄這是什麼意思。

　　「射陽宮和我們是不同的。」

　　張道一嘆息道。這些師弟們閲歷還是太淺，只顧著埋頭在崖內修煉，還不知道五大聖地即便平起平坐也是有很大的不同。

　　「聽名字也聽得出來，射陽宮專精箭術。他們的箭術怎麼樣，想必你們也看過了。應該也知道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法器之類的東西雖然射陽宮也有，對他們也有用。但是遠遠不如一把好弓，一枝好箭來得重要。射陽宮的強大就體現在這裡。」

　　「射陽宮和我們不同，他們傳承更加久遠一些。傳聞之中，他們有許多上古，甚至遠古，以及更久遠時代的武器。那些武器有些根本就不屬於人類。」

　　「我以前就聽崖裡的長老提過。射陽宮有好幾樣這樣的威力強大的武器，都放在射陽宮深處鎮壓。不過這些武器到底怎麼樣，有什麼特點，長老們也不知道。——射陽宮實在是太低調了。」

　　「同為五大聖地，連我們都對他們這麼不瞭解。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

　　當著眾師弟的面，張道一緩緩道出來一段自己從長老們那裡聽來的隱秘來。五大聖地中除了白頭山和黑水崖隔的很近。都在一個洲，彼此有過很深競爭和恩怨外，其他幾個聖地，其實黑水崖都交往不多。

　　張道一頓了頓，嘆了一口氣道：

　　「魏伯陽手裡的武器，比我的無常盤都要威力強大。這樣的武器肯定品級不低。我只是覺得奇怪。傳聞之中，射陽宮的門規是很森嚴的。連門人弟子都很少讓他們下山，更別說是讓他們攜帶那些重要的武器了。」

　　「射陽宮會把這樣重要的武器交給門下弟子，讓他們參加武科舉實在是太奇怪。」

　　張道一皺著眉頭道，似乎遇到了什麼想不明白東西：

　　「射陽宮向來對於朝堂、政治和功名是遠離。連招收弟子都不是很熱心。難道說，這次開始一反常態，改變態度了？——這以射陽宮以往的行徑完全不同啊！」

　　不止是張道一不解，楊紀此時同樣不解。

　　「裂陽神箭，我聽到太淵王說那是裂陽神箭！」

　　大阿修羅在楊紀的腦海中再次重複道。

　　混亂之中。聽到那句話的人不多，知道那是太淵親王說的人更不多。不過大阿修羅恰恰是知道的。

　　楊紀沉默不語。

　　大阿修羅知道他在想什麼，淡淡道：

　　「這應該就是他出身的那個什麼射陽宮中的東西，威力看起來非常的強大。——比你的岩漿之鱷還要強大！」

　　楊紀心中沉了下去。這對他來說絕不是什麼好消息。知道魏伯陽會是一個威脅，但是楊紀也沒有料到他的威脅會這會大！

　　「大人，可以宣佈了嗎？」

　　高高的擂臺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魏伯陽站在上面，終於有些不耐煩道。語氣很是不客氣。

　　整個武殿一片混亂，他等了很久。卻發現這位帝京城的主考官還在那裡搶救司馬少禎，半天沒有宣佈他的勝利。

　　司馬少禎墜落的地方，周潼正在察看司馬少禎的傷勢。聽到身後的聲音這才反應是魏伯陽在叫自己。

　　微微皺了皺眉，雖然有些不悅，但看了看四周的隨從，在得到回覆。確定司馬少禎只是暈過去，並沒有受到致命傷害的情況下，周潼扭過身來，身體一縱，迅速的回到了擂臺。

　　「第027號魏伯陽獲勝！」

　　周潼高高舉起了魏伯陽的手臂。鐺！清越的鐘磬聲響起。聲音一落，周潼放下魏伯陽的手臂，身體一縱，迅速回到了司馬少禎的身邊，頭也不回。

　　「快叫醫務官來，帶他去後殿治療！……」

　　「哼！」

　　另一側，魏伯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不在意，大袖一甩，迅速的走下了擂臺。

　　楊紀是目視著魏伯陽離開，消失在人群裡才收回目光的。剛剛收回，突然感覺到身邊一片沉默，氣氛有些壓抑。

　　楊紀心中詫然，回過頭來，才發現鐵冠派的師弟們和歐陽子實一個個神情低落，沉默不語。

　　「怎麼？你們一個個都認為我會輸？」

　　楊紀突然笑道。

　　「不是，不是！」

　　一群人連忙否認，但眼神中的慌亂怎麼也掩不住。楊紀和司馬少禎的實力只在伯仲。司馬少禎確實比楊紀差一些，但卻不是差在實力修為，還是差在其他的地方。

　　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如果魏伯陽能夠一箭摧枯拉朽，徹底的射崩、擊敗司馬少禎，那麼自然也能夠同樣擊敗楊紀。

　　這個道理別人明白，鐵冠派的師弟們自然也能明白。

　　武科舉楊紀已經走過了最大的路程，但卻在最後的終點遇到了最強的敵人！說鐵冠派的眾人心裡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放心。武科舉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在以前不會認輸。現在就更加不可能認輸！不會認輸，也絕對不會輸！」

　　楊紀笑道，反過來安撫眾人。

　　「師兄，我們不是對師兄沒信心。不過這個魏伯陽實在是厲害。師兄一定要小心啊！」

　　一名鐵冠派弟子道，滿臉的忐忑和擔憂。

　　失敗還是小事，看魏伯陽那一箭的威力，恐怕生命危險都是有可能。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楊紀淡淡道。

　　「魏伯陽那一箭，你真的有把握能夠擋下來？」

　　腦海裡，傳來大阿修羅的聲音，驚疑不定。楊紀的自信實在是讓他有些吃驚。

　　「怎麼可能？魏伯陽那一箭的威力，連司馬少禎都擋不住。結界都摧毀了。我哪裡又有必然的把握？」

　　楊紀失笑。這些話只是為了安撫鐵冠派眾人，他們信了也就罷了。大阿修羅看起來也好像信了。

　　這頭冥界中的大阿修羅和自己待久了，看起來對自己也產生了盲目的信心。

　　「那你還敢這麼說？」大阿修羅吃驚道。

　　「還沒有試過的事情，又怎麼敢說可以還是不可以。魏伯陽確實強大，但我也沒有弱到自動認輸的地步。就像我輸的，這一場我不會認輸，也絕對不可能輸！」

　　楊紀一臉堅定道。

　　在命運的道路上，會遇到無數的挫折。如果輕易的認輸，那他也就不是楊紀了。武科舉這一路走來不易，如今都已經到了終點，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

　　不管對手是誰，也不管對手有多麼強大，他都要想辦法去戰勝！

　　——蒼墟城他是一定要想辦法去了！

　　「你們先在這裡待著，我要一個去靜一靜，好好的思考一下。」

　　楊紀轉過頭來，對眾師弟吩咐幾句，然後轉過頭，大步向著武殿後臺自己的專屬休息室走去。

　　武科舉在每一場比賽之間都有休息時間，特別是決賽的時候，更是如此。司馬少禎需要救治，魏伯陽需要休息，他也要趁這段時間好好的冷靜思考一下對策。

　　這一戰對他太過於重要，絕對不容有失！

　　……

　　武殿深處，楊紀的專屬休息室中無人打擾。楊紀一個人盤坐在地上，左手托著腮子，獨自思考。

　　門外傳來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兩名高級都尉自動在門外親自把守。做為武解元的強力候選人這是楊紀的特殊待遇。

　　武殿上面知道楊紀要休息，特地派了高階的都尉把守，以防止其他人來打擾。

　　「怎麼樣？想到辦法了沒有？」

　　腦海中傳來大阿修羅的聲音。武科舉的賽後休息時間看似很長，但只是相對而言。對於其中的選手來說，其實遠遠不長。

　　——留給楊紀的時間不多了！

　　「還沒有！」

　　楊紀搖了搖頭，眉頭皺成了川字形。魏伯陽最後使出的手段毫無疑問就是他壓箱底的手段。司馬少禎壓箱底的手段都被他摧枯拉朽、輕易的破去，連結界都被摧毀。

　　這樣強大的招式如果說輕易就能摧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還沒有找到辦法，但是這樣強大的招式，威力已經超出了七重武宗的範圍，甚至恐怕也超出了八重大武宗。就連八重的那些巔峰大武宗都不一定能接得下來。」

　　「這樣的招式已經是相當於更高一層，山嶽級的青銅血法器的威力。那種級別的法器，我們這些人還沒有一個人可以使用。司馬少禎使用不了，我使用不了，就連張僕也一樣使用不了。——武科舉中出現這種恐怖的招式是不正常的，這樣的攻擊肯定有什麼缺點！」

　　楊紀托著腮子，目中閃過一道道思忖的光芒。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五十五章 司馬戰射陽（七）

　　世家、勛貴、門閥、豪門……，包括那些老樹盤根般，淵遠久遠的軍方世家，一個個都底蘊深厚，法器眾多。

　　這些勢力門下甚至連武尊、武聖都有，強大的法器更是很多。像山嶽級的青銅血法器，甚至更高的一個境界的白銀血法器、黃金血法器都是可能有的。

　　這些法器每一個都比司馬少禎的「鮮血之鐮」，包括他的「岩漿之鱷」都要強大的多。不說別的家族，單單做為軍方的司馬世家家族裡肯定是有的。

　　之所以不把那些更加強大的法器借出去，讓族中子弟參加武科舉，並在其中加大放光彩，並不是他們不願意，或者是疏忽、沒有考慮到。

　　而是因為就算這樣做了也毫無用處。

　　「欲受王冠必承其重」，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這種重量的。越強大的法器對術者施法要求就越高。

　　那些強大的白銀血法器、黃金血法器，就算給了他們也沒用。楊紀、司馬少禎、劍無咎、張僕……，沒有一個人使用得了。

　　相反，一個弄不好，反而會被法器吞噬全身的血肉、精華、力量，化為枯骨。這是大世家們不得不考慮的。

　　以七重武宗的境界而言，「鮮血之鐮」、「岩漿之鱷」這類的頂級江河級青銅血法器就已經是他們使用的力量極限了。再往上，已絕無可能！

　　但魏伯陽卻成功的做到了，他身上的東西論層次級別已經超出了司馬少禎手中的「鮮血之鐮」，也超出了楊紀手中的「岩漿之鱷」！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別的我不知道。不過我看到他一結束，就立即縱下了擂臺，從司馬少禎身上拔出了那根長箭。這種東西肯定十分寶貴，而且數量稀少。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麼急切了。」

　　大阿修羅思索著道。

　　「呵！」

　　楊紀苦笑：「這種東西有一根就已經是足夠了。哪裡用得著很多，不過，你說的也確實有道理。」

　　兩一人一魔都沉默不語。魏伯陽身上的長箭數量不多，或者一根。或者二根，這確實是個重要的消息。不過僅憑這些，依然對付不了楊紀。

　　「要想對付魏伯陽，關鍵就是必須得擋下他那一箭。擋下那一箭後的狀況。決定著最後的勝敗。——就是不知道我身上的東西到底能不能擋下那一箭！」

　　楊紀心中暗道。

　　魏伯陽那一箭簡直驚天地泣鬼神，威力之大已經超越了想像。連號稱牢不可破的結界壁壘都被他摧毀了，面對這樣的對手，楊紀根本沒有必然的把握。

　　只是武科舉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想要讓他就此認輸卻又是萬萬不可能的。魏伯陽的實力是高。但是扣除掉最後那神乎其技，鬼神驚怖的那一擊，魏伯陽其實遠沒有那麼可怕！

　　「鐺！」

　　一聲響亮的聲音響起，有別於以往的鐘磬聲，聲音更加脆一些，而且也更加的低沉、短促。

　　這是比賽快要開始的聲音。

　　「時間到了！」

　　大阿修羅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種別樣的味道。幾乎是同時，大門打開，兩名全副披掛的黑色重甲都尉推開大門，大步走了進來。

　　「楊公子。時間快到了。還是離開這裡吧，別耽誤了時辰。」

　　兩人拱手低腰，神態都非常尊敬。

　　能夠進入三甲每一個都貴不可言，更別說楊紀還是現在唯二的兩個武解元候選人。這些人眼下雖然還是學子，只有功名而無官爵。

　　但一旦從武科舉走出去，立即就是「武將」的級別起封，論起步可是比他們這些軍伍中的都尉高多了。

　　日後見面那就是上下級，都以下屬相稱，見面行禮。

　　「有勞了！」

　　楊紀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往外行去。

　　「轟！」

　　楊紀雙手按在兩扇沉重的青銅大門上，猛力的推開。當大門推開的一剎那，就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股驚天的聲浪如同山崩海嘯。迎面而來。

　　「嗡！」

　　虛空寂靜，楊紀只覺眼前一亮，然後便看到成千上萬的目光看了過來。這些目光各不相同，但卻齊齊聚集到了自己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激動和期待。

　　「楊紀！」

　　「楊紀！」

　　「楊紀！」

　　……

　　在短暫的沉寂之後，人群欣喜而激動。同時歡呼起了楊紀的名字。楊紀掃了一眼，很快感應到了魏伯陽的氣息。

　　很顯然，他早早的就抵達了武殿。現在，只差自己一個了。

　　「噝！」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迎著眾人的目光大步踏入了武殿之中。隨著楊紀的踏入，氣氛驟然拔升了一個級別。

　　楊紀身前，人群如水浪自動分開，給楊紀讓出一條道來。楊紀迎著人群走了進去，入目所及，到處都是一張張激動、興奮和期待的臉孔。

　　即便是閉著眼睛，楊紀也能感覺到空氣裡那種熾烈的如同岩漿火般的氣氛和熱度，似乎能把人融化一般。

　　成千上萬的考生一起興奮，一起歡呼，一起的期待，那種氣氛是難以言喻的。楊紀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

　　他可以感覺到人群的那種熱度，從身體的每一寸地方，每一個細胞裡面噴發出來。在這種氣氛的感覺，楊紀靈魂深處似乎也有什麼東西甦醒了。

　　這是屬於他的盛典！屬於他的舞臺！

　　人生二十載，才能贏來一個這樣的舞臺！楊紀並不想要成為這個舞臺中的看客，更不想要更為別人的陪襯。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贏！」

　　楊紀猛的握緊了拳頭，他感覺到了靈魂深處的慾望，整個人突然變得堅定，然後邁開腳步，踏著堅定的步伐，大步的往前走去。

　　人群就像火焰熊熊燃燒，而且是持久的燃燒。武科舉進行了半個月，這一刻，所有的積累，所有的精華都匯聚到了一塊，要爆發出來。

　　最後的一場比賽，這是所有人萬眾期待的。「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這一場比賽眾人將贏來整個武科舉最耀眼的存在，也是成千上萬的士子之首——武解元！

　　楊紀和魏伯陽，到底誰才是當之無愧的士子之首？

　　「鐺！」

　　一聲清越的鐘磬引爆了人群，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周潼沿著高高的臺階，在萬眾矚目中登上了高高的擂臺。

　　周潼站在上方，氣勢昂揚，那凜凜如電般的目光掃過全場，伸出一隻右手，沒有太多的過場白，直接高聲道：

　　「多的不說了，武科舉最後一場，也是最重要一場！楊紀，魏伯陽，上臺吧！」

　　「轟！」

　　一石激起千層浪，周潼聲音一落，整個賽場都瘋狂了。無數的考生跳躍起來，聲嘶力竭，瘋狂的大聲嚎叫。

　　只是這一次呼喊的口號以之前的任何一場都不相同：

　　「武解元！」

　　「武解元！」

　　「武解元！」

　　「武解元！」

　　……

　　開始還是參差不齊，到後來就好像巨浪一般，一波一波，成千上萬人一起整齊的吶喊，聲音震徹蒼穹，震得武殿的殿頂都籟籟的抖動，連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震顫。

　　那種從靈魂深處燃燒出來的熱度似乎都要把人融化了。身處在這種環境之中，每一個都會不自覺的深深受到影響。

　　這一刻，宋洪、黃桐、趙有槐、張恆……，連張道一身處其中也深深的受到了影響。

　　個人的力量在群體的面前是渺小的。

　　宋洪、黃桐、趙有槐、張恆、歐陽朱明……，所有這些武科舉中的「明星」，在這一刻都黯然失色。

　　沒有人再注意到他們，也沒有人再在乎他們。在這個武殿裡，在這個賽場中，這一刻只剩下兩個人的名字！

　　「噝！」

　　楊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知道一名師弟在耳邊說著什麼，但卻什麼也聽不到了。諾大的世界中，他的眼中只有遠處那座高高的擂臺。

　　「到了決定命運的時候了……」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有那麼剎那的空白。楊紀並不是雛兒，雖然只有十九歲的年齡，但在他的生命中卻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其中不乏許多凶險的，生死一髮，危險致命的事情。但即便是那種時候，楊紀也讓自己保持著冷靜。

　　邪道太子在琅琊城的長街上想要對付他的時候，楊玄覽在山外的樹林裡設計想要伏殺他的時候，六個不知來歷的鐵母騎兵在官道上襲殺他的時候……，楊紀統統都沒有緊張過。

　　但是這一刻，楊紀卻有些失態了。他心中第一次感覺到了緊張。

　　「這是很正常的，為了這一刻你等待太久了！」

　　大阿修羅道。他閱讀過楊紀腦海中的幾乎所有記憶，知道他的所有經歷，自然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楊紀經歷過太多的磨難，這一場武科舉對於他擁有太多的意義，遠不是一場比賽，一場功名，一場利祿那麼簡單。

　　第一代楊氏一族的祖先就是在太淵洲府博取了武舉人的功名之後，才在晉安城創立了百年的楊氏一族。

　　這是楊氏一族最初的，也是最高的成就！

　　以晉安城那種地方而言，能夠誕生出一位尊貴的武舉人，一個「老爺」，那是不可思議的。對於那個地方的人來說，那是一輩子都高攀不起的存在。

　　這是楊氏一族初代的成就！

1月23

第四卷 太淵武舉人 第四百五十六章 王者之戰（一）

　　再往後就不行了，小家族沒有大的靠山，沒有龐大的資源，沒有淵遠武庫，想要在武科舉這種重要的場合勝出，博取一線功名是不可想像的。

　　此後的一百多年裡，楊氏一族就只出過一個武舉人。就像耗盡了宗族裡那點微薄的氣運一樣，再次沉寂了下去。

　　到了第三次，就是楊紀的父親楊度，同樣達到了武舉人的位置。對於楊紀來說，他現在站立的地方，就是自己的父親曾經同樣站立的地方。

　　太淵洲的武殿千百年不變，擂臺可能改變，但這座擂臺卻永遠不會變化。

　　自己最仰慕、眷戀的父親楊度在這裡中舉！

　　一直打壓、對付自己的楊玄覽，同樣是在這裡，在這個舞臺上的中舉！

　　對於楊紀來說，這裡擁有太多的意義了！

　　「武舉人」代表著一個頂點，一個高峰。必須要在太淵洲無數世家、勛貴、豪門，無數的郡縣天才、隱秘高手、出眾天才之中浴血奮勇的殺出一條道來，才能最後成功的登頂，金榜題名！

　　不知道多少人，還沒有達到頂點，就在半途之中折戟沉沙了。

　　在這個人生的第一個大舞臺中，在故去的父親楊度，還有死敵楊玄覽曾經登臨過的地方，楊紀同樣要在這裡證明自己！

　　「加油吧！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實現的！」

　　大阿修羅道。

　　他和楊紀一度是死敵，但是這個人類卻用他自己行動征服了自己，贏得了自己的尊重。即便是在冥界之中，這樣的人類也是值得尊重的。

　　「這一戰，只能勝，不能敗！」

　　楊紀回過神來，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然後大步的向著擂臺走去。沿著長長階梯，楊紀登上了擂臺。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另一道昂揚的身影。背著銀色的大弓，目光冷凜，神情冷漠，同樣踏上高高的擂臺。

　　楊紀和魏伯陽一左一右。幾乎是同時出現了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周圍。

　　「轟！」

　　人群沸騰了，歡呼、嘶吼著兩人的名字。武殿上方，一道道璀璨的光束照射交叉照射下來，照耀在兩人身上。

　　這一剎那，兩人的光芒比群星還要璀璨。

　　「聽一聽。聽一聽吧！這是你們的擂臺！盡情的享受吧，這是你們應得的！」

　　周潼一左一右，握住兩人的手掌，微笑道。

　　他主持過許多屆的武科舉，但這一屆卻是最讓他有成就感，也最滿足了。武科舉就像養蠱，只有最強的才能從其中脫穎而出。

　　毫無疑問，站在他身邊的兩位，就是這一屆武科舉成千上萬的士子中最傑出、最強大，最優秀的兩位了！

　　轉過頭。周潼突然舉起兩人的手臂，面朝著眾人大聲道：

　　「現在，讓我們一起歡呼吧！為這兩位最強的考生！」

　　「轟！」

　　歡呼聲、喝采、掌聲……，所有的能夠給予一個勝利者的東西全部在一瞬間彷彿山崩海嘯一樣爆發出來。

　　擂臺下，一張張臉孔熱情洋溢，而且充滿著極度欽佩和尊敬。對於擂臺上的那兩位，所有人都是發自內心的佩服和敬畏，所有的掌聲都是出自真心，那是對勝利者的嘉獎。

　　武科舉做不了假，誰也無法在這裡做弊。家世、背景、人情……，種種東西在這裡都毫無用處。

　　想要登上這個擂臺，獲得所有人的擁戴，只有一種方式。那就是用實力說話，使用自己的實力殺出一條血路，征服所有的人！

　　在這個擂臺上，勝利者是真正的實質名歸，沉甸甸的，沒有一絲水份！

　　楊紀居高臨下。默默的看著下方，心中此起彼伏，閃過無數的念頭。

　　儀式並沒有持續多久，周潼很快就放下了兩人的手臂。

　　「好了，現在讓我們來歡呼、享受這場最高層次的武道盛宴！」

　　周潼說著，很快轉過頭來，面向兩人，同時壓低了聲音：

　　「楊紀，魏伯陽，最後一場比賽，規矩你們都知道吧？不能使用陰邪、外道的手段。不能出人命，懂了嗎？」

　　說到最後一句特別深深看了魏伯陽一樣。楊紀他還不擔心，最擔心的還是魏伯陽。這個射陽宮的傳人手段太霸烈，太冷酷了。

　　在他手下，幾乎就沒有輕傷一說。能討個重傷就算是不錯了。司馬少禎就是最好的例子。

　　朝廷的醫療組到現在都還沒出現，顯然情況並不太多。以司馬少禎這種級別的修為，以及那種強悍的生命力，魏伯陽能把他傷成這個樣子簡直不可思議。

　　「明白。」

　　楊紀道。

　　魏伯陽卻是一如即然的冷漠的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甚至眼角的餘光，連近在咫尺的楊紀，看都沒看一眼，就好像一個人站在這張擂臺上一樣。

　　周潼還是有些不放心。武科舉已經進行到最後的尾聲了，這一屆的武科舉級別特別的高，參加的各方勢力太多。

　　這麼多人，這麼多勢力關注，他可不想在功敗垂成，最後鬧出什麼么蛾子，最後發配到北海去。

　　「你們兩個聽著……」

　　周潼不放心，把武科舉的規矩還是再重複了一遍。確保了這遍程序後，這才起身離開。

　　「成功只是屬於真正的強者，只有最後的勝者才能摘得桂冠，加油吧！為了你們自己，也為了你們的前途命運！」

　　說完這句話，周潼迅速的離開了擂臺。

　　「轟隆隆！」

　　在周潼身後，五光十色的結界壁壘再次升了起來，像一口大鍋蓋住擂臺。魏伯陽那一箭，幾乎毀掉了一顆晶石。

　　這次是趁休息時間，用一顆備用晶石臨時修補的。

　　儘管從周潼最後一箭的威力來看，這座新的結界壁壘恐怕照樣沒什麼大用。不過，該做的還是要做，破不破又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擂臺結界還是可以將兩人的戰鬥範圍限制在這個區域內。

　　「鐺！」

　　清越的鐘磬聲響起，這一次卻來得特別的快。同一時間，來自帝京城的主考官洪亮的聲音也在武殿響徹：

　　「比賽開始！」

　　聲音乾脆俐落。

　　「嗡！」

　　人群的歡呼聲還沒有響起，高高的擂臺上，結界壁壘內，氣氛卻驟然一變。之前那種鬆弛的，寬鬆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一股令人幾乎窒息的張力瀰漫虛空。

　　楊紀和魏伯陽幾乎是同時望向對方，氣氛劍拔弩張，透露出一股濃烈的、毫不掩飾的敵意。

　　不用挑撥，也不用唆使，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相當緊張。

　　現在，武科舉到了最後一步，擋在兩人面前的，現在只有對方了。

　　「哼！」

　　魏伯陽冷笑一聲，首先發起了進攻，氣勢咄咄逼人，極其傲慢：

　　「剛剛我和司馬少禎的那一場戰鬥，想必你已經全部看到了。你以為憑你的實力，擋得下我那一箭嗎？不想死就讓一讓，太淵王並不見得每次都來得及救。而且，我聽說你和太淵王那位駙馬好像還不太對付嗎？」

　　「不知道到時候太淵王出手，會不會慢上那麼一拍！」

　　魏伯陽前一句還是直接當著楊紀的面說出來，但是後幾句就已經用了「傳音入密」。當著太淵王的面，魏伯陽還多少有些顧忌。

　　不過目的已經達到了。擂臺下的考生只聽到了魏伯陽前面的幾句，根本不知道他還說了其他的東西。

　　楊紀臉色驟變。他和魏伯陽打交道很少，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交集。楊紀也從來沒發現魏伯陽對自己留意過。

　　但是楊紀沒想到，他看似漫不經心，毫不在意，但其實就連自己和楊玄覽的事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遠不像他表面表現的那麼傲慢。

　　「忍住！楊紀，他在使用和對付司馬少禎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你！不要被他激怒了！」

　　腦海中傳來大阿修羅的聲音。

　　魏伯陽這個人實在是太狡猾，太難以對付了。尋尋常常的幾句話，看似是不經大腦的結果，其實每一句都藏有深意。

　　每一句話都是奔著一個目的去的！

　　更重要的是，就算你對他百般提防，但還是難以察覺。他挑拔人心的手段太高明，根本讓人察覺不出來。

　　司馬少禎就是上了他的當，分不清他話裡的真真假假，一招輸，滿盤招。

　　「我知道。」

　　楊紀回了大阿修羅一句。到現在為止，魏伯陽是楊紀遇到過的最難纏，最棘手，最難以應付的對手。

　　不止是武技，這個人就連在人心的把握上也要超過自己。楊紀明明知道魏伯陽的用心，但卻還是不能不被他的語言所挑動。

　　因為魏伯陽說的就是事實！

　　他根本不需要編織那些荒謬的謊言，只需要挑出幾個簡單的事情，然後挑出最壞的那個結果告訴對方就可以了。

　　太淵王和楊玄覽是翁婿，楊紀又是楊玄覽的死敵。為了自己的前途，楊玄覽一直試圖從官場上拔除自己這顆釘子。

　　太淵王為了楊玄覽，故意慢上半拍什麼之類的，是完全有可能的。

　　魏伯陽只是挑出這個可能，然後把可能變成必然，灌輸給楊紀就可以了。這種手段遠比任何的語言攻擊，或者謊言編織都要高明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