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 帝御山河 (全書完)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零二章 梵能

    “不會的，師兄不要誑我。遠古佛道經藉失傳，師兄若是沒有學過佛經、佛理。如何對佛道如此瞭解？理解又如此之深？小僧愚鈍，看師兄身上有魔羅之氣，還以為師兄是外道人。看不出師兄原來佛法如此精深？懲惡即是揚善，小僧受教。”

    年輕僧侶對楊紀簡直恭敬之極。佛法式微，在這個時代，人人修煉武功、武技。找一個能和自己辨法、談法的同道人實在太不容易。

    百萬中人無一二啊！

    年輕僧侶顯然把楊紀當同道。

    楊紀苦笑，這就叫作繭自縛。楊紀也不想騙他，終於合盤托出：

    “我雖然在野史中讀過一點關於佛道的東西，但只是一筆帶過。真正接觸佛經、佛法，其實還是從師兄那裡。”

    “我？”

    年輕僧侶驚聲道，感覺楊紀在騙自己。

    “是真的。師兄謄寫經文的時候，我就站在後面看。這是我第一次接觸佛經。平常並不曾修習過。”

    楊紀坦承道。

    “怎麼可能？”

    年輕僧侶一臉驚駭。甚至比楊紀之前談論佛道殺生的時候還要驚駭：

    “我寫的是梵文，你能看懂梵文嗎？”

    “看不懂。”

    楊紀老實的搖搖頭：“不過我可以看到你文字化成的佛陀、菩薩、羅漢、金剛，以及浮屠萬象。所以嚴格說起來，還是你教的我佛經。”

    “看到？”

    年輕僧侶一臉的震撼：“你能看到我寫的經文？只那麼一會兒，你就懂了？”

    年輕僧侶沒有想到，繞來繞去。楊紀居然還是從他這兒學來的佛經。更沒想到的是，這個陌生的訪客看不懂梵文，卻自動能看到異像，看懂他的經義？

    這不得不讓他感到震驚了。

    一個以前從來沒有學習過佛法的人，第一次接觸佛法就能清楚其中的奧義。他在大梵寺生活那麼多年，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但卻還從來沒有見識特殊的信客。

    “施主是當真的嗎？”

    年輕僧侶突然換了個稱謂，顯示出心中的波動。

    “我誑你做什麼？”

    楊紀笑道。這和尚對於佛道似乎特別的執著，甚至幾近於著魔的程度。楊紀只是隨便跟他聊聊佛經，但和尚卻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小師父佛法精深，寫出的文字妙筆生華，演化浮屠萬象。楊紀佩服。”

    楊紀笑著道。

    年輕僧侶怔怔的看著楊紀，臉上變化不定，良久深深一嘆：“阿彌陀佛，師兄實是和我佛有緣。”

    楊紀只是一笑。並不答話。佛道式微和紀元以前有太大差距，而且他本身就是儒道傳人，在這個時候實現先賢之志，復興儒道尚且不易，哪裡還有興趣和和尚學習佛理。

    不過佛、儒命運相同，在某種程度，自己和年輕和尚倒是有些相同之處。

    “小師父，在下體內邪氣深種。不知道小師父有沒有什麼辦法幫助祛除這股邪氣、惡念？”

    油燈搖曳。楊紀的目光透過桌子看著年輕僧侶，一臉希冀的問出了心中最大的問題。大阿修羅的血脈和自己合而為一。那股殺意太過強烈，而且潛移默化會不斷影響自己的心性。

    楊紀已經體驗過那種身不由己，被心中惡念控制的感覺。阿修羅無善惡是非之觀，楊紀可不希望自己最後變成一個殺人大魔王。

    小和尚的佛法精深，寫出的經文感通天地，壓抑住了自己心中的殺念。使得自己心中一片平和。

    如果能從他這裡尋求到解決大阿修羅血脈的方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

    小和尚聞言一怔，單掌合什，搖了搖頭，一臉為難的神色：

    “阿彌陀佛。施主，實不相瞞。小僧精於佛理，卻不通武功。論武功，小僧恐怕還不如施主。而且人身血肉複雜、微妙，若是邪氣在外，小僧還有一點點辦法。但是邪氣在內，這實在不是小僧的能力範圍。”

    這翻話大出楊紀的預料。寺廟附近，那股無處不在的安靜、平和的力量他是體驗過的。

    本來以為，小和尚這裡必定有解決辦法。沒想到，小和尚居然也無能為力。楊紀的第一反應是小和尚是不是不願意幫助。

    但是看小和尚的神色卻根本不似作偽。

    “真的沒有辦法？”楊紀怔然道。

    “小僧佛法低微，自能自度而無法度人，實在是無能為力。”

    年輕僧侶一臉抱歉道。他日日苦讀經書，於佛經以外的一切，幾近空白。所謂武技、功法、人情世故、降妖伏魔……一概不會。

    楊紀問他這個實在是問錯人了。

    “可是，我明明一靠近這裡，就心境平境。血脈中的阿修羅戾氣，化解無形。”楊紀掙扎道。

    “阿修羅？”

    年輕僧侶驚詫的看著楊紀，終於明白楊紀所說的“邪氣”是什麼了。但是很快，年輕僧侶就頽然的垂下頭來，深深嘆息道：

    “不是小僧不是願幫你。實在是小僧無能為力。實不相瞞，施主所謂的佛陀、菩薩、羅漢、金剛……，凡此種種，小僧其實一概不見。”

    “！！！”

    楊紀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身前的年輕僧侶，呆了呆，脫口道：“怎麼可能？”

    這和尚謄寫的佛經，迸發出的佛光、佛性化成金剛百丈，數里之外都能看到。筆下的經文，照得經室金光瀰漫。

    如此精深的佛法修為，他居然說自己看不到。這怎麼可能？若不是知道和尚秉承古佛道，絕不會打誑語，楊紀都要以為他是在騙自己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施主所說的事情。其實小僧並非第一次聽聞。從前在大梵寺，師父也曾說過。說我佛性精深，若能於佛道絕學上用功，必然事半功倍，不可限量。可是小僧對於殺戮之術從來都沒有興趣。”

    “師父對小僧太過失望，最後將小僧逐出大梵寺。罰謫此至。師父說此地脈怨氣、邪氣極深，即然我只對佛理感興趣，又深具佛性，就讓我每天在此謄寫經書，鎮壓的地氣。”

    “師父本是具備大慧根的人。可惜，當今世道武道為尊，師父也深陷其中，距離佛道太遠。佛經有云，佛性精深。則佛法自具。只要佛性領悟到深處，萬道法門根本無需修煉，便會神通自足。可惜師父捨本逐末，一直不能領悟。”

    “不過小僧卻也不敢有怨言。佛法、佛性本是小僧性情所鍾，所以雖然貶謫此處，但也並不覺得苦悶。十年間謄寫經書，日日不綴，樂得其中。”

    “但是佛道、佛理之外的東西。小僧愚鈍，一直都不曾領悟。因此施主所請。小僧實在是無能為力。”

    ……

    年輕僧侶單掌合什，當著楊紀的面，居然一段昔年故事緩緩道了出來，聽得楊紀目瞪口呆。

    他一直覺得奇怪，深山中為什麼有座小廟。聽這和尚的話，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敢情這和尚也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明明具備很高的天賦，但卻偏偏執著佛經、佛理。

    好好一個苗子就這麼毀了，也難怪他師父震怒，把他罰到這裡。若是他能夠把這份執著用在武道上，只怕他的修為根本不在楊玄覽、邪道太子這些人之下。

    可惜這小和尚自己卻看不明白。

    而且他堅持的信念也有些奇怪。“佛性精深，則神通自具”，等於是說佛性鑽研達到深處，不需修煉便會具備種種神通，這樣的言論楊紀以前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楊紀對古佛道瞭解不多，也不敢妄下結論。但只憑這番話，楊紀就明白他師父認為他鑽牛角尖，把罰謫到這裡了。

    “真是好奇怪的和尚。”

    楊紀心中暗暗道。本來以為自己就夠奇怪了，沒想到和尚比自己還奇怪。堅持的東西也和自己完全不同。

    “這和尚修佛理不修佛功，雖然能力不凡，筆下淌金，但武道境界卻不高，精神力不夠。或許他說看不到自己筆下佛經所誕的佛陀、菩薩幻象也並非虛言。”

    楊紀心中暗暗道。

    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和尚身具寶山卻完全不知道怎麼去利用。一個人僻居這荒山野嶺的，實在是埋沒人才。

    想到這裡，楊紀對這和尚不禁有些惺惺相惜。

    “敢問小師父法號？”

    楊紀以單掌挽了個佛號，以示尊敬。

    “不敢，不敢。”

    看到楊紀一臉尊敬的樣子，小和尚一臉的慌亂，神情也微微有些侷限，顯然有些不太習慣別人對自己如此尊敬：

    “小僧法號梵能，施主不必客氣。”

    頓了頓，似乎有些過意不去道：

    “其實，施主也不必太灰心。小僧雖然沒有渡人之能，但佛經之中自有降伏心魔，懾服外道的法門。施主慧根深種，悟性還要超出小僧。如果能夠多多盤桓幾天，隨小僧一起學習佛法，參悟佛理，必然和小僧一樣，深得佛法精理，懾服萬種邪道。”

    說罷，梵能希冀的看著楊紀，一臉的熱切。佛道沒落，像自己這樣的人都被視為異端。

    想找到一個志同道合，像自己一樣對佛理感興趣的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梵能修習佛道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像能和自己在佛經上展開辨論的人，其難度實在不亞於滄海拾珠，大海撈針。

    更別說楊紀還能無師自通，看懂他寫的佛經。

    因此梵能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

    “也好。”

    楊紀想了想，爽快的應承下來。自己身體還沒有恢復，在這裡休息一下也好。如果能夠化解大阿修羅的隱患，那是再好不過了。

    而目前看來，遇到的這個梵能是自己最好的機會。

    “太好了！”

    梵能喜上眉梢，不過很快他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低下頭來收攝心神：

    “阿彌陀佛，施主先暫適休息。小僧還有些事，處理完再來會施主。”

    “去吧。”

    楊紀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

    梵能單掌按在地上，站起身來，迅速的進入了先前的經室。楊紀也不多問，在這裡以後有的是時間。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零三章 止心經

    梵能進入房間，茶室裡很快就安靜下來。

    楊紀把籃子放在一旁，打量了四週一眼，然後慢慢的站起身來。窗外一片漆黑，隱約能看到簇簇青山的黑影。

    房間裡一盞小油燈在小桌上燃燒著，燈油並沒有濃煙，反而有股奇異的清香，似乎不是普通的燈油那麼簡單。

    楊紀站在這座深山小廟中，心中波瀾不驚，一片靜謚，甚至連參加武科舉，武道封神的念頭也有消了。

    “佛法一道實在是不可思議。我才第一次到這裡，就有種留下來不想走的感覺。這梵能天天和佛經打交道，也怪不得他毫無爭鬥之心，對武功毫無興趣。”

    楊紀心中暗暗思忖道。

    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感覺到的那股平和的力量，其實就是佛經的力量。佛道小眾，並非主流。

    在佛道破滅的無數個紀元之後，在這種荒僻深山之中，還能感受到如此濃郁的佛力，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楊紀博覽群書，深知遠古佛陀是古老神祇之一，實力強大，連強大的邪神都能懾服。論道統之深長並不下於儒道。

    只是佛道雖然強大，但破滅的太徹底了。在上古文道盛世的時候，就已經是不存了。小和尚梵能雖然看起來厲害，得了一點佛道的正宗。但和古佛道相比，恐怕連道統的百萬分之一都沒有。

    文道還有中興的希望，畢竟只要找出諸聖隱藏的浩氣長河就能恢復文道。但是古佛道，說實話。就算有些流傳，那也只是糟泊，最多也就是隻鱗片爪，而且隔的太遠，想要中興那是徹底無望了。

    如此強大的佛道突破破滅，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

    “大梵寺。大梵寺……，不知道到底在哪裡，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楊紀負著雙手，長身而立，心中喃喃自語。

    今天的際遇實在太奇特了，在琅琊郡和天水郡交界的地方居然能遇到這樣的奇特的佛道弟子實在是不可思議。

    時間慢慢過去，經室裡傳出沙沙的聲音，似乎是梵能在整理經頁。楊紀百無聊賴，便在茶室中轉了幾圈。

    當轉到屋角的茶櫃。楊紀眼皮一跳，劍眉微微挑了一下。

    “那是什麼？”

    楊紀有些驚異。這灰褐色的茶櫃上似乎放了什麼東西，薄薄的一層，似乎並不是和茶有關的東西。

    “是佛經。”

    湊近了，楊紀發現原來是一頁薄薄的手抄佛經。上面的字楊紀不認識，似乎梵文，而且上面的梵文只抄了一半。

    整個寺廟裡只能梵能一人，沒有意外。自然是他謄寫的了。

    茶櫃古色古香，和抄寫的經紙一樣都是灰褐色的。不仔細還真是發現不了。

    “應該是忘放在這裡了。”

    楊紀心中暗暗道。茶櫃不是放茶經的地方，茶水滋濺，很容易浸毀。梵能正在裡面整理佛經，楊紀心中一動，就想把這頁謄寫的經文交給裡面的梵能。

    楊紀手指伸過去，伸進櫃子。一拈經頁，就準備拈起來。然而出乎意料，楊紀這一拈居然沒拈起來。

    楊紀呆了呆，又伸出手去，拈茶櫃裡的經文。然而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楊紀手指摸到經頁，一種沉重的感覺從指底傳來。

    這張張冰冰冷冷，有如寒鐵一樣。而且經頁好像在櫃子上紮根了一般，楊紀這一拈居然還是沒拈起來。

    “不對！——”

    楊紀心中一驚，終於感覺正視起來：“這張經頁有問題。”

    第一次是失誤，第二次就不是那麼簡單。一張手抄的經文能有多重，幾斤幾兩？楊紀知道自己的力量，正常情況下，這種事情絕不應該發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紀心中大為驚異。梵能是不修武技、功法的。而且他境界也並不高明，應該沒有這種本能。

    “嗡！”

    楊紀手指拈住經頁，又試了一次。頁經紋絲不動，不止如同，就連茶櫃都沒有動。茶櫃放在地上，根本就沒有固定，按道理以自己的力量，就是這麼大的一塊石頭也拉動了，更別說是木頭做的茶櫃。

    “奇了，居然有這等事情！”

    楊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修練武道以來，他臨機應變戰勝過周大管家，應對過邪道太子、楊玄覽這樣的對手，也和大阿修羅這樣的準聖對抗過。

    特別是他還新近融合了大阿修羅精血的力量，沒道理居然會拈不起茶櫃中的一張小小的經文。

    “轟！”

    血爐轟鳴，一股股血氣從丹田湧向手臂，楊紀不信邪再次把手伸向了茶櫃內的手抄經文。

    “等一等！”

    突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楊紀心中微震，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梵能。他不知道處理完了經室內的東西，還是聽到楊紀血氣轟鳴的聲音，從經室推開門，走了出來，正立在門口的地方。

    “小師父。”

    楊紀打了聲招呼，微微有些尷尬。正主在這裡，他當然不好再動手。不過梵能來得正好，這張邪門的經頁是他抄寫的。其中的緣由還得問他才問得清。

    “施主不必動手，梵能自己來就可以。”

    梵能披著袈裟，信步走到茶櫃旁邊，伸手輕輕一拈，便把經文從茶櫃裡拿了拈了出來。

    經頁是經頁，茶櫃是茶櫃，並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但楊紀是親自試過的，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紀睜大眼睛。詫異的指著那頁佛經道。

    這樣古怪的事情，他還從來沒有碰到過。大阿修奪舍事情相比起來，都顯得沒什麼了。

    “這是小僧的錯。”

    梵能微微一躬身。楊紀和他相識以來，第一次看到和尚有些不好意思。

    “這其實是十年前小僧被師門剛剛貶到這裡來時，練習謄寫的佛經。字跡還有些幼稚，於佛性佛理也還沒有悟到。但畢竟是多年前親自謄寫的東西。所以這裡，做個念想。”

    楊紀睜大了眼睛，看著梵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照梵能的意思，這應該是他十五歲時練手謄寫的經文。

    他十五歲謄寫的經文居然就能落地生根般，讓十年之後，功力逼近七重武宗的自己拈不起來。那這和尚到底有多厲害？

    他現在謄寫的佛經豈非更厲害？

    和尚雖然厲害，謄寫的文字，字字顯化，變化佛陀、菩薩、羅漢、金剛。但楊紀已經識破那只是幻象而已。雖然看起來震懾人心，其實只是一個看相。

    因為存了這個心思，所以心裡多多少少並不是很以為然。

    只是楊紀沒有料到，和尚的經文根本不簡單，居然如此厲害。

    “施主不必覺得奇怪。這經文是梵文寫成，施主不識梵文，如果認識上面的梵文也就不會那麼奇怪了。”

    梵能誠聲道，似乎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

    “上面寫的什麼？”

    楊紀心中一動道。

    “《止心經》。”

    梵能看著楊紀。吐出三個字。

    “止心經？”楊紀訝然，若有所思。

    “呵呵。《止心經》是佛道之中降伏心魔，平心定氣，止息干戈的。你拈不起這頁經文，並不是因為你的武功不夠高，而是因為你的心被定住了。心定住，無思無慮。平靜如水，又怎麼可能去拈經文。心中沒有拈經文的意思，這就是止心。你手雖然動了，但心中卻沒有這個心，自然也就拈不起來了。”

    梵能笑道。

    “小師父的意思。我剛剛雖然手伸過去了，雖然放在經頁上，但根本就沒有拈過經頁？”

    楊紀訝然道。立即明白了梵能的意思。

    “阿彌陀佛，施主佛性深種，渾然天成。小僧這話也對大梵寺的師兄們說過。但師兄們一直懷疑我在誑他們。我對施主只說了一句，施主就明白了。所以說，我說施主與我佛有緣。”

    梵能雙掌合什，微笑著高宣佛號道。

    “！！！”

    楊紀看著眼前笑眯眯的和尚，心中震駭莫名。他心中明明想要把那頁經書拿起來，但和尚說他其實根本沒有這個心，更不曾拈過經書。

    這實在是太詭異。

    如果和尚說的是真的，那佛道一脈的法門太奇異了。

    “施主不必不信。我把經書放到窗前，你試著來取就明白了。”

    梵能說著手托那頁《止心經》，信步走到窗前。然後示意楊紀上來，從他掌中取《止心經》。

    楊紀走到他身前，伸出兩根手指，拈住梵能手中的經頁，試著拿過來，經文依舊紋絲不動，好像梵能手上紮了根一樣。

    梵能伸出一根手指指指旁邊的窗戶，夜晚的油燈光裡，窗戶上顯得更光滑如鏡，楊紀看得清楚，鏡中自己的右手放在經文上紋絲不動，手臂肌肉根本就沒有發力的動作，和自己心中的想法截然相反。

    “不可思議！”

    楊紀心中一驚，終於相信。

    “佛道一門博大精深，施主以後學習佛經，自然就明白了。”

    梵能微微一笑道，他的手掌一抄，就將這頁《止心經》，收入袖中。楊紀看著他，心中對於現代佛道的看法終於改觀。

    “施主疲憊一天，先在這裡休息住吧。明天我再教你佛經的事。古佛道以梵文寫就，施主如果能懂梵文，那就最好不過了。”

    梵能道。

    楊紀點點頭，沒有拒絕。在楊玄鑒、邪道太子、大阿修羅一番惡戰，又奔波千里，雖然稍微休息了一下，但他臉上的疲憊就連梵能這個不學武功、武技的人都看得出來。

    “即來之則安之。琅琊郡大患已有，又有朝廷的大軍出動幫忙，平定這次災劫也是指日可待了。不如索性在這裡待上幾天。”

    這般想著，楊紀便在山頂小廟中待了下來。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零四章 精氣神合一

    和尚的生活非常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不吐納元氣，只謄寫經文，參研佛理，因此根本用不著像武者那樣夜以繼日。

    楊紀跟著他，最開始學習的是梵文。梵文基本單詞只有二十四個，掌握起來並不難，一般熟悉掌握了，佛經基本上能看個囫圇吞棗，多少明白點意思。

    不過就是這二十四個基本單詞，互相組合，千變萬幻，幾乎無有窮盡。楊紀縱然記憶超群，學習起來也是困難不少。不過好在楊紀還擁有強大的精神力，擁有遠超和尚的運算、分析、推演、投影能力。

    因此在學習這二十個基本單詞方面還不至於太過狼狽。不過學習一門語言向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楊紀雖然學了這二十個基本單詞，不過距離完全看懂一篇完整的佛經還差得很遠。

    好在楊紀也不著急，就跟著和尚耐心的在小廟中學習梵文，把這當成一種拓展的方式。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學習梵文和儒道修行相符合的。楊紀繼承儒家道統，索性把這也當成一種修行。

    學習梵文靈活運用是關鍵，死記硬背是不行的。好在梵能並不禁止楊紀在寺廟中行動，所以楊紀還沒有掌握梵文，無法流暢的看全一篇佛經，但是楊紀卻可以從梵能的謄寫中，觀看虛空中浮現的浮屠萬象，學習佛經精義。

    梵能精神力不夠。雖然寫出來的佛經光華燦燦，但他自己卻看不到。倒是便宜了楊紀。

    梵能自己看到是白紙黑字，但楊紀看到的卻是滿室金光。梵能寫下的每一字，都是淌金一般。

    而那些它謄寫出來的經文，一個個都是燦若星漢，光明莊重。那些虛空中的佛陀、菩薩、羅漢、金剛。在他寫完之後，也沒有完全消失。只是大小少了很多而已。

    “不知道這些佛經我能不能拿得起？”

    楊紀站在梵靜背後，靠門邊的地方，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那天《止心經》的事情給楊紀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止心經》是梵能十年前雛嫩之作。楊紀實在想知道他現在的經文怎麼樣。

    梵能每日筆耗不綴，一頁頁的謄寫下來。房間裡堆積了一疊疊數尺厚的經頁。楊紀眼睛掃了一眼，很快落在了腳邊不遠處的一張最頂上的經文上。

    “法，華，經……”

    雖然有些困難，不過楊紀還是根據自己掌握的梵文。譯出了這卷經文上的名字。楊紀沉思片刻，雙腿走過去，彎下腰，伸手拈住了最頂上這張金光燦燦的經頁。

    很沉！

    這就是楊紀的第一感覺。比那天的還要過份，這一夜楊紀感覺自己好像是在搬動一座沉重的大山，而且還是在搬腳下這座大山。

    一個人是不可能舉起自己的，更加不可能舉起自己腳下的大山。這次的感覺比上次還要難以撼動。

    楊紀連試了幾次都沒有搬動，終於放棄。

    “小師父。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些紙張纖薄無比，但你謄上經文之後。卻是重愈泰山。居然以我的力量都無法撼動。——我記得你說過你沒怎麼修煉武技、功法的？”

    楊紀終於忍不住道。

    梵能的經文讓楊紀想起了張長老的那張武聖靈符，包括自己破壞骷髏鬼王的幽冥大陣，獲得的那些邪聖靈符。

    這些武聖靈符也是寫在薄薄的黃裱紙上，小小一張紙因為蘊含了武聖的鮮血和能量而具有強大的能力。並且等級和功用不同，也有不同的表現。

    梵能的經文字字千鈞，雖然沒有武聖靈符顯露的那麼磅礴的能量。功效也並不一樣，但是道理上卻是異曲同工之妙。

    而最特別的是，梵能的境界根本無法媲敵那些摧山崩岳的武聖，他精神力強度並不高，甚至都看不到自己經文誕生的異像。

    “原來是施主。”

    梵能正在謄寫。聽到楊紀的話，轉過身來，臉上微微一笑，似乎對於楊紀打擾自己並不介意。倒是對於楊紀的疑惑有些奇怪：

    “這好像不是很奇怪的吧？”

    說話的語氣好像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怎麼說？”

    楊紀不解道。

    “因為這其實是武道的手段啊。”梵能瞥了楊紀一眼，有些奇怪道。

    “啊！”

    楊紀大為意外，掏了掏耳朵，不相通道：“這是武道的手段？”

    “呵呵，我從小在大梵寺長大。雖然武道修為不高，但周圍都是修煉武功、武技的師兄弟。耳濡目染，時間久了總有一些涉獵，也多少會懂一些。”

    梵能微笑著將毛筆放回筆架，側身對著楊紀，一雙樸質的眼眸中露出回憶的神色：

    “我雖然武道修為不高，但也知道武道高中，做了武舉人之後，大部分都做得一手好文章，所謂錦繡文章，文涵萬象，就是如此。朝廷的武侯，頭頂一束華光浩浩蕩蕩，衝出百丈之高。這華光就是武者的精、氣、神。”

    “這就精氣神合一，落到文章上，就是錦繡文章，涵養萬象。上古時代的文章，一個文字就能令山河震動，日月失輝。這並不是他們的修為有多高，而是因為他們的精氣神混合為一，融入了筆下。所以你看到的，並不只是單純的文氣，而是文聖的精氣神！”

    梵能眼中神采熠熠，一臉的睿智的神色：

    “古代佛陀唵嘛呢哄等六字真言刻下去，移星換斗，指陸為江的大妖魔都要被鎮壓在山下，一動不動。這並不是因為山有多沉，而是因為山上有佛陀鎮壓六字真言。蘊含在佛陀的精氣神在裡面。妖魔們承受不起，只能被乖乖鎮壓在下面，幾千年都動彈不得。”

    “我不擅武道，也沒有渾厚的內功。不過有些東西不管怎麼變，道理總是一樣的。當初我從師兄那裡聽來這些話，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佛道傳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修為不夠，不過凝聚精、氣、神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我把武道中聽來的那些東西，用來謄寫佛經。所以就是這樣子了。我精神力並不強，但是謄寫佛經講究的是專注，只要精氣神合一，用心去寫每一個字。其實精神力強不強大，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師父一直誇我悟性高，其實這個東西並沒有那麼難。”

    “現在武道為尊，大部分的人心猿意馬。忍不住各種誘惑，精神散亂，念頭太雜。所以碰到精氣神合一的文章才會覺得重愈萬鈞。其實如果你能把自身的精氣神凝為一處，我謄寫的佛經，你其實輕易就可以拿起來。”

    ……

    楊紀看著梵能，心中大為震動。梵能這翻話真摯、誠懇，顯然都肺腑之言。這一翻精、氣、神的理論，楊紀以前聞未聞。心中震撼極深。

    “精氣神合一，精氣神合一……”

    楊紀心中喃喃自語。有種另僻蹊徑，豁然開朗的感覺。他獲得了儒道傳承，對於這個其實遠比別人還要深刻。

    浩然長河本來就是天下無數文人士人的精氣匯聚而成啊！

    小和尚一字萬鈞，以自己的修為居然都拿不起來。楊紀本來以為這裡面會有很多的曲折，沒想到答案卻又是如此簡單。

    “精氣神合一，精氣神合一。好一個精氣神合一啊！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又談何容易啊。”

    楊紀心中感慨道。紅塵滾滾，滄海橫流，在天下這個大洪熔中，想要不被外物誘惑。想要做到定精定氣定神，談何容易啊。

    八荒六合，莽莽乾坤，能做到的又有多少？做不到的又有多少？

    對於小和尚來說最簡單的事情，對於別人來說恐怕恰恰是最難的事情。也只有小和尚這樣心思單純合一，守得住青燈古佛，十年謄寫如一日的人才能做到。

    楊紀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烹。要麼轟轟烈烈的活上一場，要麼去死。人生如白駒過隙，才有抓住機會轟轟烈烈，才不枉此生。這種青燈古佛的生活非我所願，這種道，不是我所求。”

    楊紀心中喃喃道。道不同為相為謀，雖然對梵能佩服，不過這種道並非楊紀所要。

    “小師父，多謝指點。”

    楊紀感謝道。梵能的精氣神合一對楊紀來說確實是個極大的啟發。

    “其實，這種東西只是小道，施主如果真的感覺不到，小僧倒也有辦法幫助施主收攝心神，把散到各種的念頭收攝起來。”

    梵能想了想，沉思片刻後道。

    “啊！”

    楊紀吃了一驚，隨即大喜過望：“真的。”

    “精神氣合一只是一種技巧，並不能增加你的武功，也不能提升你的力量，只是讓你原本分散的精氣神合聚，恢復眾生本來面目而已。所以施主也不用太過感謝我。”

    梵能說著從謄寫佛經的褐色小茶下摸索出一卷東西。這好像是一卷經畫，又好像不太像。上面布了灰塵，顯然放的時間已經很久了。

    “大梵寺中有教人精氣神合一的經畫，所有師兄弟只要有心都可以去學。小僧以前也看過，不過那是寺中之物。小僧雖然鑽研的佛經，但畢竟是寺中弟子，也無權轉授施主。”

    “不過，我久讀佛經，總以為寺中的經畫有些過於複雜，而未得精氣神合一的本意。所以私下另外作了一副畫，將自己研讀佛經的心得付諸其中。施主可以拿去看看。”

    梵能和聲道，說著把手中的那卷畫作交到楊紀手中。

    “哦。”

    楊紀從梵能手中接過經畫，心中將信將疑。和尚的話實在出乎他的預料，他本來以為這是一卷精氣神合一的經畫。但現在看來，僅僅只是一副和尚畫的畫作而已。

    “不知道他畫的到底是什麼？”

    楊紀暗暗好奇。

    武道一途一般只有達到武舉人的境界，才能開始做那種最粗淺的經畫。把自己心得付諸其中，傳予後人。

    楊氏一族的拳意合一圖就是這麼來的。

    但和尚明顯沒有武舉人的境界，他按自己的心理做出來的畫作怎麼樣楊紀實在沒有把握。不過，見識過和尚的種種不凡，楊紀倒也不敢輕視。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零五章 山中寺行
   
    梵能捲起來的畫作入書極沉，而且絲絲縷縷透出一股清涼，如同深海玄鐵一般。見識過梵能謄寫的那些佛經，頁頁沉重如山的情況，自己能夠拿起他的畫作，楊紀已經很驚訝了。

    “還好是很多年以前的習作，否則的話，恐怕還真的是連拿都拿不起來。”

    楊紀看著畫捲上一層厚厚的灰，心中苦笑。

    在精氣神方面的差距是非常明顯的，和尚心念純一，雜念不起，抄經書都能抄個十年。這是他做不到的，事實上，能做到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他現在已經隱約感覺出來了，這和尚的精神力或許並不強大，但是他的念頭精純，這或許才是他看不到自己謄寫佛經的種種異像，卻能夠寫出一字萬鈞，連楊紀都做不到拿起經書的原因。

    畫卷只有一尺左右，用一根麻繩繫著。楊紀解開麻繩，吹掉畫捲上厚厚的一層灰，打開經畫，看清楚畫捲上的內容，頓時吃了一驚。

    梵能說過他的畫作很簡單，但真的看到的時候才知道有多簡單。整個一尺長寬的畫捲上簡簡單單，只有一座非常質樸的小山。

    這座小山的筆法也很少，寥寥數筆，整個加起來，恐怕不會超過十個筆劃。

    “這就是他所說能夠凝聚精氣神的畫作？”

    楊紀大為意外。第一眼看這作畫作平凡無奇，如果不是梵能說是他做的，放到其他地方楊紀甚至連注意都不會注意到。

    不過很快，楊紀就感覺出一些不同。

    梵能畫的小山雖然簡單。但是卻給人一種異常堅固的感覺，而且還是越來越堅固的感覺。

    這是非常荒謬的，一個畫作畫好，從落筆的那一刻就固定了它的風格、味道。很少有像梵能這樣，味道還能不斷變化的。

    在畫作的旁邊，楊紀看到了兩個小字。但即不是小篆。也不是隷書，而是楊紀不認識的兩個梵文。

    “這是什麼？”楊紀忍不住道。

    “金剛。”

    梵能老實道：

    “心無罣礙，則心如金剛；神無罣礙，則神如金剛；氣無罣礙，則氣如金剛，堅硬、緻密，外物難傷。”

    “金剛是天地間最堅銳之物，於外則無堅不摧，於內則固若金湯。常懷金剛之心。則無畏無怖，勇猛精進，才能在武道上步步高陞，在佛經上，也能明心見性，破除層層迷障，領悟佛陀奧義。”

    梵能雙手合什，他說這翻話的時候。臉上神色湛湛，寶相莊嚴。令人肅然起敬。

    楊紀心中大為震動。

    他本來覺得和尚的作畫未免過於古怪，但聽到他這番話，頓時明白了這畫作的精義。這和尚武道不精，但卻從佛經中領悟至理，悟出金剛之義。

    這畫中的小山，代表的其實就是金剛之意。把自己的精氣神煉化合一。堅如金剛，投身於佛理佛性之中。

    這和尚實在是發下了大至誠之心，才領悟這等金剛之意。也怪不得這和尚境界不高，寫下的佛經文字卻有這等氣象了。

    這一刻，楊紀心中肅然起敬。

    再看向手中的畫卷。楊紀心中的感覺頓時完全不一樣。畫中這座簡簡單單的小山，熠熠生輝，彷彿金剛一般。

    沒有意外，這小小的一尺畫卷恐怕就是天下間最上品的凝煉精氣神法門了！

    “金剛至堅至硬，外物難傷。所有有金剛不壞之說，又取其他不動堅忍的意境，畫作山形。——這和尚畫的其實是一座金剛山啊！”

    楊紀心中了悟，已經徹底明白了和尚這卷畫作的精義，也真正明白了他的珍貴。金剛不壞之意或許在那個佛道昌盛的時代算不了什麼，但佛道破滅，經義失傳，在現在這個時代，這恐怕是獨一份的精義了。

    其價值無予倫比！

    “多謝大師。”

    楊紀俯首一揖，心悅誠服。

    “呵呵，施主不必客氣。”

    梵能笑著擺了擺手，臉下一團和藹，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

    “這卷畫經只是我一時有感而發，隨手塗畫。排除私心雜念，將精氣神合而為一，關鍵其實還在於自己。各人領悟不同，感受也不同。”

    “施主佛心深具，不如跟我一起謄寫佛經，一則可以和我一起參研佛經、佛理，互相印證，一同精進；二則也可以幫助你收攝精氣神，想來以施主在佛道上的慧悟，要不了多久應該就能領悟。”

    梵能道，說到後來神情有些熱切，顯然對和楊紀辨論佛經、談論佛理的事情非常上心。在深山之中難得遇到一個訪客，而楊紀在佛經上的悟性更是讓他歎為觀止。

    在這個時代，別說找個一起辨論、談論佛理的人非常困難，就算找個對佛經感興趣的人都不容易。

    連大梵寺的師兄弟都執著於武道上面，對佛理不屑一顧，更別說是其他人了。梵能現在有種逮住楊紀不放的衝動。

    “阿彌陀佛，小僧私心作祟，有偉佛道了。”

    梵能閃過這個念頭，忍不住心中低宣了一聲佛號。

    楊紀卻並不知道梵能在想什麼，心中思考了一下，想到佛道的力量可以化解自己身上的阿修羅的戾氣，爽快的點了點頭：

    “也好。”

    隨後的日子，楊紀便跟隨梵能一起在寺廟中謄寫佛經。楊紀本來是準備在小廟中待幾天就走的。

    但這麼臨時一改變，在寺廟中待的時間便大大延長。

    和尚的話沒有錯，想要領悟精氣神合一關鍵還在自己。和尚畫的“金剛山”雖然奧妙，但楊紀的進境卻並不是很快。

    楊紀心知肚明，這和天賦、悟性無關。而是自己心中的雜念太多，封王拜侯。求取功名，查探父親死囚，獲取強大的力量……，凡此種種太多太多了。

    楊紀和梵能不一樣，梵能從小是孤兒，在寺廟中長大。心無罣礙，也沒什麼想要求取的。因此這精氣神合一的法門對他而言，實在是容易之極，恐怕一天就能學會。

    但對於梵能以外的人來說，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精氣神合一真的要是那麼容易，那天下間這樣的人恐怕到處都是了。梵能也就泯然眾人矣了。

    “太易而太難，這精氣神合一每個人的境遇有關，實在是不容易學會。”

    楊紀心中感慨不已。

    精氣神合一因人而異，這種法門算是楊紀參悟的最困難的經畫。經畫的參悟不盡如人意。倒是在參悟佛經上，楊紀有些進境。

    有道是讀書千遍，其義自現。楊紀每日謄寫佛經，對於佛道的瞭解到是大為增加。楊紀發現佛道主旨講究萬法皆空，色是空，想是空，有是空，空也是空。所有種種，心無罣礙。

    佛道雖然威能莫測。有許多的神通，如天眼通、神行通、他心通、天耳通等等等，但是真正的佛道精義卻是萬道皆空，並不講究修煉這些神通。

    真正修煉這些神通的，都是金剛、羅漢、菩薩等等。也就是梵能口中佛性不到，不夠精深的那些人。

    而真正的佛陀。其實是並不怎麼使用神通的。

    這和現在武道主流世界無疑是背道而馳的。也難怪梵能的那些師兄弟們對於佛道的精義絲毫不感興趣。

    佛道式微也和這種精義不無關係。

    楊紀搖了搖頭，右手提起毛筆，繼續埋頭在經頁上謄寫佛經。楊紀謄寫的速度很快，即便並沒有特意的這麼去做，身邊也很快積累了一堆堆的佛經經頁。

    他的字體飄逸。以前是在街上賣過字的，因此寫出來的佛經非常工整，同時又極好看。這一點確實比梵能強多了。

    而且楊紀畢竟有著文道的基礎，在儒道上更是達到了文童生的級別，寫出來的文字雖然沒有梵能那樣字字千鈞，但卻一股文氣。

    有了這些基礎，再加上本性悟性高，雖然在經畫的領悟上還進境極慢，但是寫出來的佛經已經慢慢有了一些佛性。

    “阿彌陀佛，施主果然與我佛有緣。只是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時間內就已經可以領悟到佛性了。如果可以同小僧一起修習佛道，只怕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一聲佛號從身邊傳來，梵能一身灰色袈裟，雙掌合什，不知什麼時候從經室裡走了出來，站到了楊紀身後。

    他的目光掠過楊紀的肩膀，看著那一張張的佛經經文，眼中滿是讚歎。

    “和尚不必勸我了。我是不可能加入佛道的。”

    楊紀失笑道。把毛筆放回筆筒，轉身看著身後的梵能道。

    這段時間相處，楊紀也感覺出來了。梵能在教授梵文和講解佛經上熱切的有些過份，總是有意無意的想讓他改變道路，棄武修為。

    “阿彌陀佛，施主何必說的這麼肯定。施主能在莽莽群山中找到這裡，本身就是與我佛有緣。不管施主承認還是不承認，願意還是不願意，這都已經是事實。到了最後，施主遲早還是會踏入佛道的。”

    梵能一臉正色道。

    “哈哈，和尚不要白費心思了。我早就說過，我只是無意中誤入這裡。根本不存在什麼有緣無緣。”

    楊紀笑道。

    “阿彌陀佛，我雖然不知道施主身上什麼東西和我佛有關。不過佛道法門，博大深精，施主和我一起謄寫佛經，對此應該有所領悟。為何拒絕的這麼果斷，排斥於千里之外呢？”

    梵能苦口婆道。

    在深山十年，他一向恬淡。除了經書經卷，佛性佛理，其他一概不入眼中。這也是他第一次試圖導人向佛，實在是他太過憐惜楊紀在佛道上的慧根、悟性。

    “呵呵，和尚，我的事稍後再提，我且問你。古佛道早已破滅了，你一心向佛，對於武道不聞不問，只是專心鑽研佛道佛理，到底求的是什麼？”

    楊紀仰起頭，笑道。

    “阿彌陀佛，施主此言差矣。古佛道只是隱伏，而不是破滅。只要時機一到，佛道依然會大為昌盛。而小僧所求的，只是領悟佛陀智慧，光大佛門而已。”

    梵能糾正道。

    “和尚是在開玩笑嗎？古佛道隨著紀元破滅，早已是人盡皆知。哪裡來的隱伏？”

    楊紀笑吟吟道。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零六章 佛道秘辛

    “施主不要胡說。佛舵手段高深莫測，古佛道也並不是隨著紀元毀滅，而是主動消失的。世人不知，都以為古佛道是隨著紀元毀滅，其實根本不是。”

    梵能正色道。

    “哦？”

    楊紀目光眨了一下，有些訝然。古佛道破滅的事情人盡皆知，但看梵能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又不像胡說。

    而且他秉性淳厚，很少見他這樣子。

    “難道不是這個樣子嗎？和尚這麼說可有證據？”楊紀頓了頓道。

    “當然有。佛經中早有記敘，佛陀看到佛道的衰亡、沒落。早在古佛道昌盛的時候，就預言到了未來佛道的末法時代。”梵能道。

    “末法時代？”

    楊紀大訝。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不由大為好奇。他對佛道還只是瞭解個毛皮，算不上什麼精通。

    梵能日日謄寫，浸淫其中，自己遠超自己。聽他的意思，古佛道的事難道還另有蹊蹺。

    楊紀感到不可思議。

    “末法時代是佛的末法時代，不是武的末法時代。當此之時，武道依然中興。但是佛道卻已沒落，沒有塑像，沒有寺廟，也無人供奉，所有的佛經都被人歪解，或者棄之不理，甚至於連佛經都傳不下來。世人矇昧，迷失其中。卻不自知。”

    梵能說著目光環視了一眼四周。

    “你的意思，現在就是末法時代？”

    楊紀驚異道。

    梵能點了點頭，語氣中充滿無盡的遺憾：

    “末法時代並不只是指一個時代，而是無數時代，甚至紀元。在佛陀消失之後時代，統統都是末法時代。紀元生生滅滅。文明不斷更疊。從這一點你就看得出來。”

    “不過古佛道只是消失，而不是破滅。佛陀的智慧究級宇宙，不是世人可以揣度。小僧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生在佛道昌盛的時代，得聞世尊教化。”

    “如今末法時代，佛道不興。不過佛道只是消失，而不是破滅。總有一天，那些佛陀、菩薩、羅漢、金剛都會重現人間。小僧即然不得生在佛道昌盛的時代，那麼最大的願望。就是昌盛佛道，讓自己成為佛道中興的一個楔子，使得消失古佛道再次出現。”

    梵能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雪亮，眼神熠熠，透露出一股極大的嚮往。

    “這和尚……”

    楊紀看著梵能，說不出話來。有這和尚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光芒，令人無法直視。那種光芒叫做信念！

    楊紀沒有再和和尚討論下去。佛陀居然是主動消失。並且在佛經中記載了自己消失後的情景，這實在超出了楊紀的想像。

    如果梵能說的是真相。那古佛道恐怕蘊含太多秘密了。這超出了楊紀的能力範疇。

    佛道楊紀是一定不會加入的。

    梵文最講究的是靈活運用，楊紀掌握那些單詞之後，梵能就沒什麼好教的了。後面的就需要楊紀自己的揣摩。

    楊紀也不著急，他的投影能力。梵能講過的任何東西他都能“過耳不忘”。以後在腦海中慢慢練習就可了。

    楊紀白天和梵能討論佛經、佛理，學習精氣合一之法，到了晚上。就開始修煉武功。和梵能不一樣，梵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了晚上就睡去了。

    楊紀實力精深，根本就不需要多少睡眠。等梵能睡後。楊紀就走到廟處，一個人默默修煉，恢復功力。

    在修煉的時候，楊紀突然有個意外的發現。

    和昨天相比，楊紀發現自己的精神力居然明顯增加了一截。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抄寫佛經還能提高精神力？”

    夜晚，楊紀睜開眼來，心中大為驚訝。

    要知道楊紀現在精神力已經達到武道八重大武宗的境界，在這個級別想要增加一點點都已經是難上加難了。更別說是增加那麼明顯的一截。

    夜晚，小廟中一片寂靜。楊紀沉思片刻，突然手掌一招，一片經紙飄蕩著，立即從小廟內疾射而出。

    楊紀取出身上的筆，把紙頁放在膝蓋上，然後在上面奮筆疾書，眨眼之間便抄錄成一篇梵文佛經。楊紀心中一動，再次精神內斂，仔細查看。

    “真的是這樣！”

    片刻之後，楊紀睜開眼來，一臉的驚訝。

    楊紀一再確認後終於發現，和剛剛相比，自己的精神力居然又有了一點增長。增長的幅度微乎其微，簡直髮絲一般，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考慮到自己只是抄了一篇佛經而已，就有這種變化，這已經很驚人了。簡直不可思議。

    楊紀謄寫佛經的本意，是練習精氣神合一的法門，同時希望能藉此壓制一下大阿修羅的戾氣。

    只是楊紀沒有料到，謄寫經書居然還能增加精神力！這實在是意想不到收穫。

    楊紀看著膝蓋上的佛經，整個人都呆了。

    “哈哈哈，太好了。原來抄寫佛經還有這種作用。”

    楊紀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來，心中一片喜悅。他仔細思考了一會兒，這肯定不是佛經文字的原因，這些文字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

    關鍵出在梵能教的精氣神合一法門上！

    “原來這個法門要這麼使用！”

    楊紀大喜。謄寫經書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不過有了這個發現，楊紀對於謄寫佛經頓時大感興趣。

    時間不知不覺慢慢過去，楊紀每日在寺廟中學習梵語，謄寫經書，學習精氣神合一之法。

    精氣神合一之法進展緩慢，但卻穩步前進，楊紀感覺每一天都有進步。楊紀最喜悅、興奮的是。在這段時間裡，自己精神力大為增加。

    幾乎是每寫一篇經書，精神力就增加一份。梵能吃驚的發現，楊紀在抄寫佛經方面，居然比他還要用功。

    和尚看在眼裡，喜在心中。只以為楊紀在自己勸誡下。真的開始學習佛道了。

    三天很快過去。楊紀的功力已經完全恢復了。

    “嗡！”

    夜晚的山頂寺高一片寂靜，黑暗中，一團鐘罩形的血光閃爍，四面八方，無窮的元氣匯聚而來。

    和尚在裡面睡覺，楊紀就一個人在外面修煉，吞吐著天地間的元氣。

    楊紀的心神無思無想，精神力和往常一樣不斷的散發出去，均勻的分散到四周的虛空中去。

    靜修之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紀盤坐在寺廟，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和平常比，楊紀突然感覺產生了一些變化。感知變得更加的細緻。和以前相比，自己現在居然可以感覺到氣流的變化。

    不止是如此，楊紀還感覺到了一些更細緻的變化。呼！黑暗中一陣風聲吹過，捲起片片葉子，在寺廟外颳起一陣陣的葉雨。

    楊紀分明注意到距離自己四尺左右的地方。一片半枯黃的樟樹葉子打著旋從那裡飄過。而葉片的正面，分明還趴著一隻細小如髮絲的黑色蟲豸。一隻隻細腳抖開，恐懼的緊緊抓住葉片，生怕掉下去。

    而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一小撮灰塵堆著，在厚厚的一層葉片下，壘成一層毫不起眼的“小土丘”。

    “這是怎麼回事？”

    楊紀怔住了。這些東西他以前分明是根本不會留意。也不會注意到的啊。他會注意到飄過的一片樹葉，但絕不會葉片表面是不是有一塊枯黃，更不會注意上面一隻灰塵一般的小蟲貌。

    至於厚厚一層枯葉底下的“小土丘”，誰會在意？

    但現在，自己居然在沒有特意查看的情況下。看到了這些東西。而像這樣的小東西，小細節，密密麻麻，在自己的精神力感知範圍內還不知道有多少。

    “精細入微？”

    楊紀驚疑不定。這種狀態怎麼有點像是武道傳說中的精細入微。

    在武道的戰鬥技巧中，有幾個境界。第一個境界就是拳意合一，這不止是武道的基礎，更是一種強大的戰鬥技巧。

    拳意合一的人比那些拳意散亂的人，總是要快上不少，甚至快上一倍。拳意合一的人，念頭想到哪裡，拳頭就會打到哪裡。

    這並不蘊含什麼太高明的技巧，但在戰鬥中十分實用。往往是勝敗、生死的差別。

    “拳意合一”練成之後，再高一級，往上第二個境界就是“拳在意先”。

    當初圍剿天陰教，楊紀僥倖得到了“拳在意先圖”，學會了這一招。拳意合一指哪打哪，奇快無比，確實強大。

    但是比拳意合一更強大的，就是拳意比意念還要快。意念才剛起來，拳意就已經提前打過去了，啪的砸到人家臉上。

    拳意比念頭，想法還要快。可以想像這速度快到什麼程度。雖然只是幾個字的差別，但效果完全不同。

    幾個拳意合一的高手，怎麼也打不過拳在意先的強者！

    楊紀之前就是這個境界。

    至於更高境界的第三個層次“精細入微”，這個連楊玄覽和邪道太子都沒有達到。楊紀只是知道，凡是這個境界的強者都恐怖無比。

    他們的感知和其他人不同，能在細微之中更細微，察覺到許多人察覺不到的東西。發現許多人發現不了的破綻。

    很多武道天才、絕頂強者在別人眼中都是天之驕子，無人可以媲擬的存在。他們招式圓滿，無懈可擊。只有他們尋找別人的破綻，擊敗別人的份。

    而別人休想擊敗他們。

    然而遇到第三層“精細入微”的強者，這些天之驕子往往一擊即潰，都不堪一擊。而且怎麼都想不到，會被人從招式中尋找出破綻來。

    仔細想來，大阿修羅其實就是這種精細入微的強者。再厲害的武者，他們也能強行從你的招式中尋找出破綻。

    最早在地下鎮魔大陣的時候，楊玄覽就是這麼輸的，而且很慘。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零七章 精細入微
   
    “精細入微”的強者和常人完全不一樣，他們能感覺到常人感覺不到的東西。難道說自己繼承了大阿修羅的血脈，所以繼承了這種精細入微的能力？

    楊紀心中驚疑不定。

    “不，不可能！精細入微是精神感知，和血氣、血脈無關。必定是因為我吸收了大阿修羅的意識，精神力大為增加，達到武道八重大武宗的精神層次，所以才感覺到了這些。”

    楊紀心中暗暗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難怪“精細入微”的能力能難見到了。武道八重大武宗的境界，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楊玄覽是武舉人，但他也沒有大武宗的境界。

    不管怎麼樣了，對於楊紀來說，這顯然是個好消息。以武道六重的境界達到八重大武宗的精神強度，楊紀身上發生的事這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之前沒感覺，應該是精神力還沒達到。一定是這些日子抄寫佛經，精神力增加了不少，才達到了這種境界。”

    楊紀盤坐在地上，心中暗自思索。不過楊紀也發現，自己的“精細入微”還不完全。

    真正精細入微的頂級強者，連空氣中的微粒都能數得清。自己顯然還沒有達到這種境界，而僅僅只是觸摸到了門檻。

    不過，這已經是很驚人了。

    在目前的境界，武道八重以下，恐怕目前還沒有人達到和自己類似的境界。精細入微的感知，配合自己的分析、運算能力。絕對能發揮意想不到的威力。

    只要不是遇到大武宗，恐怕很少有人會是自己的對手。

    “太好了。只實在是個意外的收穫。原來精神力增長還能有這種作用。”

    楊紀心中暗道。

    精神力並不能化為實際的戰鬥力，但是“精細入微”卻是個特例。楊紀本來覺得以自己目前的境界，精神力已經夠強大了。

    但是現在看來，少不得還要多抄錄抄錄佛經，進一步的提高精神力。“精細入微”的程度是和精神力有關的。

    精神力越高。強度越大，精細入微的程度就越厲害。

    在大漢皇朝，武道為尊，佛法佛理並非主流。楊紀的心思主要還是放在修煉。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楊紀終於結束修煉，睜開眼來。

    深山之中非常寂靜，到處是蟬鳴的聲音。抬起頭來，天空星斗滿天，不知不覺已經是午夜子時了。

    楊紀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納芥瓶。

    納芥瓶是自己從骷髏鬼王身上得到的，而且很可能是萬墳嶺地下，骷髏鬼王蒐集的最重要的寶物。

    楊紀得到這件寶物後，一直在冥界和人間顛沛奔波，根本時間去仔細推究。但現在不一樣，平川城有朝廷的大部隊出手接管，已經用不著自己操心。

    現在自己有的是時間。

    楊紀盤坐在地上，右手伸入懷中。在最底層的地方，碰到一件硬硬的東西。拿了出來。

    星光下，納芥瓶躺在楊紀掌心，沉甸甸的。只有指甲蓋大小的東西，袖珍無比，在星光下折射出黯淡的鉛灰色的金屬光澤。

    說實話，黑暗中根本看不仔細。只有那納芥瓶幾個字閃著光華。比較顯眼。

    “好小的東西，骷髏鬼王貼身收穫，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楊紀心中暗暗好奇。

    骷髏鬼王手腕通天，借助奪來的邪靈舍利，他甚至能達到初階的武道八重大武宗的境界。只可惜精神力是硬傷。就算力量借助邪靈舍利達到武道八重也沒法彌補。

    所以這件東西藏在它手裡，一直都沒有打開過。甚至到死，楊紀都沒見它用過。

    楊紀本來是試過的，根本試煉不出什麼。也搞不清這納芥瓶到底是什麼。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自己的精神力達到武道八重，力量也達到極限，擁有近乎於楊玄覽他們同一級別的力量，甚至勝出。

    現在再去試試，希望是最大的。如果這樣都沒有辦法，那這法寶，怕是只有武尊才能使用了。

    放眼東部太淵洲，這種人物恐怕是屈指可數。至少也是赤眉老祖那種傳說的級別。

    真要是那樣，楊紀也就真的是死心了。

    那絕不是自己短時間內能達到的境界。

    “嗡！”

    黑暗中，楊紀仔細端詳片刻，手指一彈，一股血氣混合著龐大的精神力毫不猶豫的注入了這枚指甲大小的納芥瓶中。

    虛空寂靜，楊紀一臉希冀的看著納芥瓶。然而出乎預想，納芥瓶紋絲不動，楊紀輸入進去的血氣就好像碰到了一堵牆壁，很快就折返回來，散發空氣中。

    “難道不對？這根本不是法器？”

    楊紀呆了呆。上次的時候，時間匆忙，自己根本沒有仔細檢查。難道說自己錯了，這東西根本就不是法器，或者說不是自己意義中法器，並不能接受血器。

    不過很快楊紀就意識到了，楊紀注入進去的血氣和精神的混合能量並不是全部折返出來了。而是有一點點精神力消失在了裡面。

    這種消失量很少，可能只有少數一些精神微粒，若是換了以前，楊紀肯定感覺不出來。但是現在達到半步“精細入微”的境界後，楊紀很快感覺到了這些差別。

    “這個納芥瓶只對精神力敏感？”

    楊紀有些吃驚。這個法器輸出去多少血氣，就出來多少血氣，好像根本裝不下東西。但是對血氣沒有反應，對精神力卻有反應這算是什麼法器？

    精神法器嗎？

    楊紀皺起了眉頭，感覺這個法器和自己以前碰到的法器恐怕很不太一樣。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應該不是單純的所謂精神力法器，因為在武道境。精神力根本沒有太實戰的用途。骷髏鬼王對它這麼寶貝肯定有他的原因。”

    楊紀盤坐在上，眼中露出思考的神色。他腦海中回憶起和骷髏鬼王的情景。骷髏鬼王是絕對不可能把一件廢物帶在身上的。

    楊紀推測它要麼就是知道這東西是什麼，要麼就是骷髏鬼王發掘它的地方很特別。所以一眼就知道它是個寶貝，帶在身上。

    “萬墳嶺是歷朝歷代的戰場，甚至在這個紀元之前，也是那些消失文明的戰場。這裡面埋藏了不知道多少人。裡面肯定有一些大人物。骷髏鬼王這個東西難道是從某個大人物的墓葬裡發掘出來的？”

    楊紀心中暗暗疑惑。

    紀元之前的東西一般是很難保存的。但這並不是絕對的。如果這個納芥瓶真的是紀元前的某一個時代的東西，那骷髏鬼王在連它是做什麼的都不清楊的情況下就對它這麼寶貝也是可以理解。

    “不管怎麼樣，試試就知道了。”

    楊紀心中道。

    這一次他改變了方法，手掌平攤，托著指甲大小的納芥瓶。接著一縷精神力順著手腕而下，試探性的湧入納芥瓶中。

    精神力湧進出，楊紀想像中的法器震動的情況並沒有出現。一股精神力湧進去，接近九成九的精神力又湧了出來。

    這種反應幾乎是和血氣一樣的。

    “有一部分的精神力消失在了裡面，被吸收了。這證明我的猜想是對的。但是為什麼會沒有反應呢？血氣不行。精神力也不行，那這件法器就沒有辦法煉化了！”

    星光下，楊紀端詳著掌中的納芥瓶，心中狐疑不已。沉默片刻，楊紀突然思路一變，心神內斂，順著精神力游絲湧入到小小的納芥瓶中去。

    “去裡面看看。”

    楊紀突然切換視角，如一個陌生的闖入者一樣。順著意識游絲湧入納芥瓶中，試圖以這種方式打量這件東西的虛實。

    “好黑。”

    楊紀好奇的打量著四周。但是意識的世界中一片漆黑，如同浩瀚無垠的宇宙太空一樣，根本什麼也看不到。

    楊紀嘗試了各種方法，但統統都沒有效果。最後不得不不甘心的退了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按道理，血氣和精神總有一種應該有用啊？”

    楊紀盯著納芥瓶，眉頭皺成了川字形。

    這個納芥瓶就像一塊難啃的石頭。不管楊紀如何嘗試，都不為所動。楊紀現在總算有些明白骷髏鬼王的感覺了。

    骷髏鬼王實力遠超邪道太子和楊玄覽，又有那個神秘的鬼府為靠山，它當初嘗試過的方法一定不比自己少。但最後毫無意外，應該都一一落空了。

    “呼！”

    黑暗中。夜風從半空中吹過，顯得特別的空曠。楊紀撤回了所有的血氣和精神力，盤坐在落葉中，仰頭向天，心中冥思苦想。

    這個納芥瓶要麼是一文不名的廢物，要麼就是極其的厲害的東西。它煉化的過程越艱難越麻煩，那麼最後的威力也就越大。

    楊紀希望是後一種，而不希望這是骷髏鬼王死之前最後擺他一道。

    “納芥瓶對精神力有感應這應該是沒有錯的。或者，我應該換一種方式，換一種叩入的方式。”

    楊紀心中一動，轟隆，突然腦海中一陣轟鳴，一股比之前龐大得多的精神力滾滾如潮，轟入這一枚小小的納芥瓶中。

    納芥瓶就像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再大一點！”

    楊紀毫不猶豫，繼續提升輸出的精神力。輸入的精神力強度一路從武道三重，提升到武道四重，武道五重，武道六重！

    但是納芥瓶依然沒有反應。

    楊紀心中漸漸有些不自信了。他本來以為憑藉著自己現在龐大的精神力，一定可以打開納芥瓶的奧秘，但現在看來，現實情況顯然有些不太一樣了。

    “不管了，如果這樣都還不行。那這枚納芥瓶我只能束之高閣了。等到未來達到武道九重，或者是成就武聖的時候，再去試試了。”

    楊紀咬了咬牙，把原本已經很龐大的精神力再次提升上去。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零八章 探索納芥瓶（一）

    “嗡！”

    楊紀四周，虛空扭曲起來。月光和星光照射到這裡，就好像流泄進了一根根彎曲的管子裡面，扭曲起來。

    這是精神力龐大到極點產生的現象。

    武道七重！

    楊紀的精神力已經提升到了武道七重，這已經是武宗級的境界了。但是納芥瓶依舊沒有反應。

    楊紀的額頭汗都流出來了。這枚納芥瓶的難啃程度超出了他的想像。

    精神力繼續提升！

    七重巔峰！

    這已經是楊玄覽和邪道太子他們的極致了。哪怕是這兩人，精神力強度也僅僅只是這種級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沒用了，骷髏鬼王揀來的這種寶物到底是什麼來歷？”

    楊紀咬著牙，電光石火間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轟！”

    武道八重，楊紀輸入納芥瓶中的精神力終於達到了武道八重大武宗的境界。這是楊紀吞噬大阿修羅崩潰意識後達到的級別。

    整個太淵洲精神力能達到這個級別的絕對不多。而琅琊郡中恐怕就僅僅只有自己。楊紀無比希冀的望著手中納芥瓶，這是他心中最後的希望。

    然而沒有，納芥瓶紋絲不動，沒有任何的反應。

    楊紀一顆心頓時慢慢的沉了下去。

    沒有用，武道八重大武宗級別的精神力居然也沒有用。這件納芥瓶的艱難已經超出了楊紀的想像。

    “這到底算是什麼法器？”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花這麼大精力試探，最後還是沒有結果。楊紀心中的頽喪難以言喻。

    轟隆！

    腦海一震，幾乎是發洩一般，輸入納芥瓶中的精神力再漲一截，楊紀將這段時間跟隨梵能謄寫佛經增長的最後一點精神力也全部輸入了其中。

    這已經是楊紀的極限了。

    就在楊紀心中幾乎已經完全放棄希望的時候，楊紀輸入納芥瓶中的精神力彷彿達到了一個極點，量變而質變。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嗡！”

    楊紀掌中，只有指甲大小，卻彷彿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的納芥瓶震動了一下。一圈淡淡光華突然從納芥瓶內由內而外散發出來。

    而幾乎是同時，楊紀眼前一變，突然由重重黑暗中看到了一層堅韌的膜。這是一層強大的禁制，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光膜上有無數楊紀不認識的蝌蚪般的符文在上面游動。

    這層禁制看起來非常古老，散發著一股恢宏的氣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太久遠的原因，這層光膜禁制看起來有些鬆動、消散了。

    “這是納芥瓶的內部！”

    楊紀心中一驚。立即反應過，這是自己的意識內斂，在納芥瓶內部看到的東西。

    “原來就是這層東西封印了納芥瓶，阻止了其他人煉化。”

    楊紀心中激動不已。功夫不負有心人，自己都已經快放棄了，沒想到最後孤注一擲，竟然成功看到了納芥瓶的廬山真面目。

    毫無疑問，納芥瓶之所以一直對各種血氣、精神力沒有反應。就是因為這層古老的禁制阻隔起來。不管多少血氣、精神力注入進去，最後都折返出來。

    所以這枚納芥瓶一直都沒有人能夠煉化。骷髏鬼王持有了這麼久。一樣拿他無可奈何。

    “僥倖啊，僥倖！想不到納芥瓶內部的禁制如此強大，連普通武道八重大武宗級別的精神力都無法觸動，必須要更強大的才行。要不是我這段時間修習精氣神合一之法，謄寫佛經，精神力增長了一些。比正常的大武宗還要高上一點。恐怕也要和這件法器失之交臂，無緣得睹它的真面目！”

    楊紀心中感慨不已，也不由暗暗慶幸。這枚納芥瓶實在是太古怪了，武道八重級別的精神力注入進去都沒反應，還必須更強大一點才能達到它的要求。

    “知道了原理就好。不管這層古老的禁制有多麼強大，只要知道它的真面目，明白了它的原因，就能成功的破解它。”

    楊紀托著納芥瓶，心中此起彼伏。

    “噝！”

    楊紀深吸了一口氣，定下心神，然後打量這層納芥瓶內部的古老禁制。這層古老的禁制依然強大，楊紀依舊能感覺到它龐大的威力，但是毫無疑問，它原來的樣子應該比現在強大的多。

    楊紀完全可以肯定，在自己之前，包括骷髏鬼王之前，這枚納芥瓶應該擁有一個強大的上任主人。

    如果那個人還活著，楊紀可以肯定自己基本不會有什麼機會。不止是因為那時候納芥瓶內部的禁制更強大，更因為如果法器的主人還活著，那他就可以源源不斷的給這層禁制補充能量。

    “這應該是一層以精神力為主，血氣為輔的特殊禁制。而且這種血氣能量的品級應該很高。至少不低於大武宗。只要打破這層禁制，納芥瓶的威力應該就能正常發揮。”

    楊紀心中暗暗道。

    武宗級別的能量，是很難轟開大武宗的禁制的。禁制畢竟不同於戰鬥，不可能用數量去堆。在那種層面，受到的限制很多，就算有力量也不一定施展得開來。

    換了以前，楊紀就算發現這層禁制也只能望洋興嘆了。但是現在，融合了大阿修羅的精血能量，只要對方不是強大的武聖，楊紀基本上都有把握一點一點消耗對方的血氣，破解掉禁制。

    楊紀又仔細觀察了一遍，觀察的很認真。這層禁制古老而強大，從之前試探的情況下來，幾乎是堡壘一樣。

    能歷經這麼長的時間而不散，禁制的厲害本身就可見一斑。

    但是它也有一個巨大的破綻。而且是無法彌補的。那就是它的上代主人已死，沒有人給這層禁制補充精神能量。

    精神可以駕馭能量，納芥瓶的能量衰敗，大半的原因，也是因為其中的精神力量不斷消減，強度越來越弱。最後導致禁制的能量也跟著下降。

    能攻擊精神意識的只有精神意識，只要自己不斷以精神力轟擊這層禁制，轟散禁制中蘊含的精神力量，那麼最後，當納芥瓶上代主人的意識能量徹底消失的時候，也就是禁制潰散，這件納芥瓶重新開放的時候。

    “真是期待啊。這麼強大的禁制，如果解封之後還不知道有多麼強大。”

    楊紀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興趣，想要知道這件納芥瓶真正的面目。擁有這麼強大的禁制。而且還有一位強大的上代主人，納芥瓶絕對不是普通的法器。

    楊紀現在基本可以肯定，納芥瓶的來歷絕對不簡單。

    “轟隆！”

    就像一道雷霆從黑暗中掠過虛空，楊紀聚集全部的精神力猛烈的撞擊在納芥瓶內部的這層禁制。

    轟隆！只聽一層驚天動地的巨響，這層光膜禁制猛烈的搖晃了一下。楊紀的精神力瞬間潰敗，而納芥瓶內部的禁制雖然依舊堅固，但是明顯光芒黯淡了一些。

    “方法有用！”

    楊紀大喜。他不怕消耗精神力，也不怕這層古老的禁制有多麼堅固。只要自己的方法有效，那麼一點一滴。到最後，自己一定可以打開禁制，成功的煉化納芥瓶。

    沒有絲毫的猶豫，楊紀心神匯聚，下一刻又是一記精神衝擊，彷彿擂木一般狠狠的撞擊在納芥瓶的這層古老的禁制上。

    轟隆！

    天搖地動。納芥瓶內那層古老的禁制再次晃動起來。一次，兩次，三次……，楊紀不斷的嘗試。但是嘗試到五次之後，楊紀就不得不停了下來。

    “太累了！”

    楊紀氣喘吁吁。一層層汗漿從衣服下淌下來，只一會兒，楊紀就汗流浹背。這層禁制實在是太強大了，楊紀只有鼓足所有的精神力，才能夠撼動到它。

    差上一點點，別說衝擊，連禁制都感受不到。門檻如此之高，一次就幾乎耗空楊紀的精神力，哪怕有眉心小石補充精神能量，楊紀也感覺吃力不已，體力更是消耗極大，不得不停下來消耗。

    “看來就算明白了這層禁制的破綻，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破解。”

    楊紀心中暗暗盤算了一下。按照這種高強度、高頻率的衝擊，恐怕也需要數個時辰才能成功衝開。

    如果是低強度的精神衝擊還好，但每次都要傾盡全力，哪怕是楊紀也感到異常吃力。

    “轟隆！”

    休息片刻後，楊紀再次聚集精神力衝擊納芥瓶內的古老禁制。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二十次，三十次，五十次，一百次！……

    衝擊禁制的過程極其的枯躁，而且極其的消耗心神。同時禁制的削弱又極其的漫長，以致於這個過程漫漫無邊，好像永無盡頭一樣。

    “二百次，二百零一次，二百零二次……”

    楊紀不斷的數次撞擊的次數。他幾乎一有一點體力，便再次開始衝擊納芥瓶內的禁制。

    時間慢慢過去，納芥瓶中的禁制力量一層層緩慢的弱化。

    “一千二百次，一千二百零一次，一千二百零二次……”

    楊紀不斷數次撞擊的次數。數個時辰後——

    “轟隆！”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楊紀腦海一震，只見納芥瓶中那層古老禁制土崩瓦解。下一刻，楊紀手中的納芥瓶大放光明。

    這件法器就像充了氣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迅速從指甲大小，變成了小兒拳勁，足足長了十多倍，表面泛出一層湛湛的毫光，彷彿星辰一樣。

    “太好了！”

    楊紀大喜過望。磅礴的血氣洶湧而入，這一次，再沒有遇到阻礙。整件法器終於向楊紀打開了大門。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零九章 探索納芥瓶（二）

    楊紀的血氣彷彿洪水一般，湧過一層層的瓶頸。

    “好多的陣法禁制！”

    楊紀驚嘆不已。這件法器內部的構造遠不像外表那麼簡單，楊紀的意識和血氣混同為一，在納芥瓶的內部看到了一層層的禁制。

    這些禁制和瓶口的光膜禁制不同，它是鍛造之初就加上去的，屬於法器的先天的禁制，由無數凹凹凸凸的複雜陣法部件構成。即便能量耗盡，只要有人按照陣法的結構祭煉一遍，就能重新生成。

    “嘩啦啦！”

    有如冰層破裂，楊紀心中欣喜，洪水一樣的血氣不斷的席捲過去，一層層的煉化這些禁制。

    一層，兩層，三層……，由外到內足有十多層禁制。納芥瓶的上代主人死後，這些禁制便能量耗盡，形同虛設。但是現在，隨著楊紀一層層的祭煉的這些禁制，一層層五顏六色的禁制光華又重新誕生出來。

    這些禁制就是法器禁制，只要楊紀沒死，其他人就休想再煉化這件法器。

    “好寶貝啊！”

    楊紀越來越驚喜，這麼多層禁制，很顯然這件法器的品級級高。楊紀對它是越來越期待：

    “真不知道這件法器倒底有什麼樣的功效？”

    嘩啦啦的聲音不絕於耳，楊紀感覺自己對於這件法器的掌握不斷增加，這是一種如使臂指的感覺，就彷彿成了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轟隆！

    當楊紀煉化掉納芥瓶內最後一層禁制，轟隆，楊紀腦海一震。意識突然進入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一片空曠的空間突然在眼前展開來。

    空間中一片漆黑，楊紀可以肯定，這裡絕對不是大漢皇朝。在這個空間飄浮著許許多多的東西，楊紀一眼望過去，有鐵錠、草藥。書藉、泥土、還有其他一些楊紀說不出來的東西。

    有很多東西，楊紀甚至感覺都不是這個紀元的東西。

    “洞天，洞天……哈哈哈，這是一個洞天！”

    楊紀怔了怔，突然大笑起來。他突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當初的紫陽洞天就是這樣的東西。

    只不過這裡的空間看起來，遠沒有紫陽洞天那麼大罷了。

    “納芥，納芥，……原來這是一件空間法器！”

    楊紀如獲至寶。心中狂喜不已。

    也不枉他花費了這麼大的精力、心血，原來這居然是一個空間法器。這一類的法器極其稀少，比血法器這一類的還要珍貴的多。

    而且很明顯，這件法器還是一個天然的儲物空間。楊紀以後要是碰到一些難以搬走的東西，這就是搬運空間。只要放到這裡，其他的一切好說。

    “哈哈哈，怪不得這麼難打開。骷髏鬼王你真的是有緣無份啊！”

    楊紀欣喜不已，之前的一切付出都物有所值了。

    “嗡！”

    楊紀一邊繼續輸入血氣。進一步的煉化納芥瓶，一邊開始查看納芥瓶內的東西。納芥瓶內的東西毫無疑問是納芥瓶上一代的主人留下來的。

    楊紀也有些好奇這位強大的上代主人給自己留下的到底是什麼。

    “這是靈芝。好像又不太一樣，這是朱果，看起火侯很深……，這個應該是茯苓，但是我見過的怎麼不太一樣，還有這個。這又是什麼草。”

    楊紀一樣一樣的查看，他發現這位納芥瓶的前代主人給自己留下的遺產恐怕和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樣。

    那些強大的經畫、丹藥，那是一個沒有。

    這些楊紀倒不奇怪。好東西大多數武者都會自己用掉，可不會留著送給別人。而且紀元都破滅了，對方也不見得留下太多好東西。

    真正讓楊紀奇怪的。是這裡有太多的草藥。而且份量多的有些過份。而且空間裡也有一些金屬，但和楊紀想像的不同，這些或紅或綠或金的金屬根本不是楊紀想像的鐵母、萬載銅母，或者太陰精金。

    這些金屬形狀規則，幾乎都是方形，塊頭也不大，只有拳頭大小，一堆又一堆，楊紀完全認不出來。事實上，楊紀是壓根從來沒見過，也感覺不出這些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真是太多了。從之前那道禁制來看，納芥瓶的這個上一代主人應該實力很強才對。他的空間裡留這麼多的東西幹什麼？”

    楊紀一樣一樣的查看，心中暗暗疑惑。那種強者死後留下的禁制都該為難死一堆人了，絕不可能做毫無目的事情，也不可能留一堆沒有用的東西。

    楊紀感覺他的空間中留這麼多東西，似乎有什麼特別的用途。

    “這是……丹書。丹書，丹書……居然全部都是丹書。原來他留的這些東西都是煉丹的。”

    楊紀大吃一驚。

    他開始的時候還不明白，但是到後面看到那堆丹書的時候，突然醍醐灌頂，猛然明白過來。

    這裡的書藉一本又一本，至少有數十本之多，居然全部是從入門到精深級別的一整套的系列丹書。丹書非常的系統，一看知道足夠一個人從學徒，到頂尖大師了。

    “原來這個人是個丹師！怪不得這個空間裡這麼多的草藥。”

    楊紀心中吃驚不已。這個人的身份另且別論，但毫無疑問，他對於丹道有著非同一般的熱情。

    這裡的書藉，很可能就是他自己煉丹的心得。

    有草藥、有書藉，不可能沒有丹鼎的。

    楊紀把整個空間迅速的搜索了一遍，果然在空間的最角落裡看到了一個古樸的黑色丹鼎。

    這個發現實在出乎楊紀的預料。某種程度上，這些東西其實就是那位上代主人隨身必備工具。

    楊紀隨意召過一本丹書翻看了一遍。翻看的結果讓楊紀大吃一驚：

    “培氣丹，牛魔丹、增力丹……，這些東西也就罷了。應該和派裡的大力丹差不多。品級都不是太高。但這些丹是怎麼回事？居然還有陰火丹、陽火丹。大還丹，居然連治療走火入魔的丹藥都有！”

    楊紀開始還漫不經心，畢竟煉丹不是他的強項。楊紀以前也從來沒接觸過。但是看到那些丹書上的名目，楊紀真的大吃一驚了。

    那些增長功力的丹藥也就罷了，但是居然連治療走火入魔的丹藥都有。眾所周知，一旦練功走火入魔。基本上就等於廢了。

    如果不是這樣，邪道太子也不會這麼著急的四處搜尋各種解決辦法了。鐵冠派的長老們也可以煉丹，但是根本沒聽說能煉出治療走火入魔的丹藥。

    在武者的意識中，根本就不存在這種丹藥。

    楊紀心中一緊，立即意識到，如果這些丹書上寫的是真的。那麼納芥瓶內這些自己一開始不怎麼放在眼裡的丹書，很可能價值遠遠超出自己的想像。

    大漢皇朝武道昌盛，但是丹道卻並不是那麼厲害，一枚大力丹就已經是價值連城。非常珍貴了，更別說是其他的丹藥。

    在大漢皇朝，丹鼎真心不是太發達。許多丹書都非常欠缺，連鐵冠派長老這種級別，煉個小丹藥還會經常炸膛。

    丹藥的煉製之難就可想而知了。

    這一整套的丹書，在納芥瓶的上代主人的時代，或許並不是多稀缺。曾經可能就是大路貨。但是在這個時代……

    如果讓人知道自己手上紀元前的一整套系統的丹書，恐怕不知道要引來多少人的瘋狂追殺！

    別說是丹書。單單是治療的走火入魔的丹藥，就已經是珍貴無比。價值連城了。

    “噝！”

    楊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於明白納芥瓶的上代主人在裡面留下的是何等珍貴的東西了。

    這些丹藥，如果全部煉出來，恐怕比什麼經畫、飛劍、精鐵，武功，都要珍貴的多。

    “破界丹。精神丹，九轉丹……”

    楊紀越往看越吃驚。除了治療走火入魔的丹藥，這裡還有打破瓶頸的丹藥，還有增長精神力的丹藥，連最困難的。意識受傷的丹藥都有。

    楊紀有眉心小石，不管多麼嚴重的精神創傷，都能夠迅速的修復。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武道中人對於那些攻擊精神的武技，都是非常忌憚。對那些需要分裂精神、靈魂的武功，不管多麼厲害，也會非常慎重。

    因為不止是難以修復那麼簡單，還會影響到日後的武道成就。有靈魂創傷的人，是絕對無法成就武聖的。

    這是一個很大的忌諱！

    楊紀完全可以想像，對於一個靈魂受創，進而在武道上停滯不前的人來說，看到這樣的丹藥，會是何等的神情。

    “太強大了。可惜，威力越大的東西，需要的材料越多越複雜，而且也越難以煉製。在這方面，我簡直還是一片空白。”

    楊紀合上書，心中暗暗道。

    這些丹書琳瑯滿目，包羅萬象，以楊紀現在的水平是祭煉不出來的。不過好像這個空間裡的材料看起來非常豐富、全面。

    只有能夠沉下心去，潛心學習，一步步腳踏實力，按部就班，到最後應該不會太難！

    “這是真正的寶藏，足夠學習很長很長的時間。唯一的麻煩是，紀元破滅，這上面很多的材料，可能在這個世界壓根就找不到。”

    楊紀心中不無遺憾的想道。他把所有書大致的瀏覽了一些，除了丹書，這裡面還有一些介紹各種煉丹的材料、礦物、藥草，它們的性質，以及生長環境的。

    看了這些書藉，楊紀終於明白納芥瓶裡，那裡五顏六色，或紅或綠，看起來是金屬，但又不完全像的是什麼了。

    那叫火石，或者叫太陽石，是用來催升爐火的。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 第三百一十章 探索納芥瓶（三）
   
    煉丹中有時需要極高的溫度，這些溫度連武者都提供不了。比陰火陽符還要灼熱，正常情況下基本上很難產生。

    這時候就需要那些火石。

    不同品級的火石能夠產生不同程度的高度，提供煉丹的熱力。而且火石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穩定，這是任何武者的火焰，或者自然火比不了的。

    火焰穩定，這也就意味著煉丹成功率會大大增加。丹火不穩定，這是丹鼎炸膛，以及丹藥不熟的重要原因之一。

    “真的是好東西啊！有了這些東西，同樣的煉丹，恐怕成功率會比別人高上很多。”

    楊紀看完心中讚歎不已。

    這些丹書上的東西，別說看，很多人恐怕連聽都沒聽說。別的不說，單單是這些火石，恐怕很多丹師就沒聽過，更別說知道了。

    更難得的是，納芥瓶裡的火石非常的完備。從一品到十品，全部都具備，最重要的是，量還很多。

    這簡直是驚人！

    “轟隆！”

    也就在這個時候，轟隆一聲，十四道禁制混同為一，楊紀終於完成了對納芥瓶的祭煉。黑夜中，寺廟外，這件鉛灰色的法器嗡鳴一夜，從楊紀的掌中裊裊升起，懸浮在距離楊紀手掌二寸左右的地方。

    完成納芥瓶的祭煉，一行信息隨之湧入楊紀的腦海：

    納芥瓶。取須彌納入芥子的意思，是一件空間法器。法器的核心，另劈空間，可以供武者儲存大量的東西。

    整個納芥瓶從由低到高，空間共分成數個等級。可以存放不同等級的東西。只有對應的實力等級。才可以利用不同層次的空間。

    “什麼意思？這個納芥瓶裡還有其他儲物空間？”

    楊紀呆住了。按照納芥瓶中傳過來的信息，這件法器應該不止一格儲物空間。但是自己只看到一個啊？

    其他的哪裡去了？還是說自己沒有達到閲覽的層次？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道念頭，很快注意力就轉移到了納芥瓶的另一個功用，也是最強大的能力：

    ——御空飛行。

    這個法器可以飛行？

    楊紀驚呆了。但是看著懸浮在掌上二寸的納芥瓶，一切已經不言自明。

    “哈哈哈，太好了！御空飛行。這件法器現在真正是價值連成了！”

    楊紀大笑，心中狂喜不已。

    骷髏鬼王這件寶物的秘密終於揭開了。御空飛行？這簡直不可思議。擁有地行舟的人多了，邪道太子就有一件比自己還厲害的鬼龍橋。

    但是御空飛行？

    楊紀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無數武者夢魅以求的能力，要知道就連武聖都不能御空飛行，只能乖乖的在地上飛掠、奔跑。

    楊紀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擁有這種寶物。只這一點。這件納芥瓶的價值就超出了絕大部分的經畫、兵器、法器。

    “御空飛行，真想試一試啊。”

    楊紀仰著脖子，抬頭向天，眼神中滿是神往。天空是武者的禁錮，也是所有武者的夢想。

    沒有武者不希望在天空翱翔。這種暢快，是地行所完全無法比擬的。

    關於御空飛行的功能，還有一行說明，“高空法器”。

    “高空？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加個高空？難道還有低空、中空不成？”

    楊紀暗暗疑惑。

    不過來不及多想。來自御空飛行的誘惑，就壓過楊紀對這件事情的關係。這種誘惑簡直無法阻止。

    下一刻，黑暗中血光一閃。楊紀摧動體內的血氣，毫不猶豫的輸入納芥瓶中，立即激發出這件法器最大的能力，御空飛行！

    “嗡！”

    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在激發御空飛行能力的瞬間，楊紀感覺整個人突然詭異的和納芥瓶融為一體。

    納芥瓶就是自己。自己就是納芥瓶，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轟隆！

    只聽一聲巨響。下一刻，楊紀人瓶合一。就像一發砲彈一般，從寺廟中騰空而起。兩聲風聲呼嘯，楊紀瞬間拔高而起。

    “太舒服了！”

    體內的血氣急速消耗，楊紀俯瞰大地，渾不在意，只覺剌激無比。御空飛行，他真的做到了御空飛行！

    這和乘坐白鶴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乘騎白鶴，那是白鶴在飛，自己坐在上面。但是現在，是自己在飛。

    楊紀感覺自己完全可以控制方向、速度和高度，這種感覺騰雲駕霧，剌激無比，讓人情不自禁的產生一種無所不用、強大無比的感覺，就好像能控制整個大地，芸芸眾生一樣。

    楊紀俯瞰下方，寺廟所有的山峰本來雄偉插天，但現在卻在身下急速縮小。周圍，其他的山脈如波濤起伏，也盡收眼底。

    再高一點，楊紀幾乎將周圍數百里內的夜景盡收眼裡。這裡地方偏僻，荒無人煙，但楊紀依然可以分辨得出那些山脈的輪廓、陰影。

    “太剌激了！”

    楊紀簡直想大叫起來，他控制著納芥瓶往左邊移動了一下，果然如使臂指，完全隨著自己的心意。

    楊紀心中簡直要興奮的大叫起來。

    一百五十丈，一百六十丈，一百七十丈……

    楊紀人瓶合一，不斷的升高。兩側風聲呼嘯，氣流急速摩擦，楊紀簡直想興奮的張開雙臂，大聲慶祝。

    “原來這就是御空飛行的感覺！”

    楊紀興奮不已，就像一隻飛鳥一樣翱翔在夜空中。黑暗中，只見一隻一尺來長的納芥瓶懸浮空中，不斷的騰挪、翻滾、穿梭。所有一切無不如使臂指。

    楊紀現在處於一種非常奇異的狀態，他的身體隱藏在納芥瓶內另一個外層的特殊空間，精神、意識則和納芥瓶融合為一，彷彿納芥瓶是自己的第二身體一般。

    除了不能舒展身體，其他一切無不如使臂指。

    “咻！”

    黑暗中。寒光一閃，一道星辰般璀璨的劍光從一尺左右的納芥瓶內迸射而出，繞空一匝，唰，劍光過處，空氣一分為二。斷口光滑如鏡，兩邊的空氣久久都沒有彌合。

    咻咻咻！

    有第一柄，就有第二柄，第三柄……，一柄柄劍器就像蛟龍出海般從納芥瓶內飛出。化為一道電光，守護著納芥瓶，在四周翻飛、攢剌，形成一片犀利的劍海。

    “這件法器真是太強大了，我完全可以在空中施展我的所有武功。只要控制好距離，在對方攻擊的時候攀升，在對方後退的時候攻擊，這件完全是一件極厲害的空戰法器！”

    楊紀不斷的操控著納芥瓶。在半空中熟悉這件新法器的能力。對於這件新法器，楊紀簡直愛不釋手。

    楊紀不知道納芥瓶的上代主人是怎麼利用這件法器，但毫無疑問。納芥瓶如果利用的好，絕對是一件強大的空戰利器。

    武者的攻擊範圍大概只有五十丈左右，一些強者攻擊範圍更廣，但也不會太離譜。只要在對方攻擊的時候，在天空中升到五十丈以外，也就意味著對手只能望洋興嘆。所有的節奏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唰唰唰！

    楊紀一劍又一劍，把自己的仙虹貫日。仙人背劍、仙人釣鯊……統統施展了出來。楊紀甚至嘗試了一下在空中施展“萬人連斬”，整個納芥瓶突然之間化為一道曲曲折折光線在黑暗中變幻不定。

    在半空中施展武技和地面是完全不同的。楊紀對這件新法器簡直愛到了極點！

    轟轟轟！

    氣浪翻騰，一道血紅色的洪流伴隨著軋軋的鋼鐵之聲從納芥瓶中電射而出，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這些血色洪流在虛空中變幻成一頭頭形態各異的龍龜，或低頭，或昂頭，嘶鳴不斷，正是《霸下負天》拳的絕學。

    “不錯，在半空中沒了地面的限制，招式多了很多的變故。變得更加詭異，可以從更多的方向進攻，簡直防不勝防。不過大地的吸引，也會影響招式的變化，增加了許多的不可能控性。”

    楊紀不斷的檢驗著高空戰鬥的感覺。在武道中，大地的吸引是限制武者騰空飛行的最大原因，哪怕是武聖也無法擺脫這種巨大的吸引。

    大地的吸引是非常特殊的。站在地面上人的是沒有感覺，或者感覺很少的。但是一旦脫離了地面，距離地面越高，這種來自廣袤大地的吸引就越強。

    和這種強大的吸引比起來，甚至連武聖的實力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這就是天地的威力！

    所以御空飛行一直都是武者最難以獲得的能力。

    楊紀在半空中拳招試驗的差不多了，心念一動，嗡！納芥瓶周圍，星光扭曲，一縷縷的陰影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眨眼之間在納芥瓶的旁邊形成了一柄長槍的形狀。

    “再試試靈魂之槍的威力！”

    楊紀意氣風發。他已經過了在半空中操制飛劍、演練拳招，現在只差運用精神類的攻擊招式了。

    “嗡！”

    楊紀控制住靈魂之槍，心念一動，就要把這柄靈魂之槍射向前方浩瀚深長的夜空之中。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嗡！”

    虛空震動，楊紀體內血氣驟然一亂，眼前看到的一切景物突然都顛簸搖晃起來。嗖！楊紀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納芥瓶突然往下墜去。

    “這是怎麼回事？”

    楊紀大驚失色。體內血爐轟鳴，下意識的就要鼓蕩血氣，注入到納芥瓶中。然而這一摧，楊紀頓時心中一涼：

    “怎麼可能，我的血氣怎麼消耗了這麼多？！”

    楊紀一直沉浸在御空飛行的剌激中，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體內的血氣在這一會兒至少消失了五分之四以下。現在，只剩下五分之一的血氣不到了，而且就這五分之一的血氣還在以極驚人的速度消耗。

    “我的內力已經媲擬武宗級別，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消耗了？”

    就像一道雷霆劈在身上，楊紀失聲驚呼，震驚不已。在最初的興奮過後，楊紀才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納芥瓶的威力確實強大，但是它對血氣負擔也大到了極點。以楊紀現在一身吞噬了大阿修羅力量後的雄厚力量，才這麼一會兒，體內的血氣居然呈現出耗光的跡象！

    要知道，楊紀補足這一身血氣都花了好幾天的功夫，但納芥瓶僅僅只是這麼一會兒就把它耗光了。

    “嗡！”

    兩側風聲呼嘯，楊紀眼中萬物搖晃，納芥瓶搖搖擺擺，還在往下墜去。楊紀感覺自己現在和納芥瓶隨時都可能人器分離。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一十一章 佛陀和須菩提
  
    從半空中掉下去，若是平常還好。但現在血氣幾近耗光，冒冒然掉下去，基本上必死無疑。

    一剎那，楊紀額頭上冷汗都掉出來了。

    納芥瓶的威力確實大，但使用它的代價也同樣大。如果不是極強大的強者，這種級別的空間法器根本就用不起來。

    “嗡！”

    虛空震顫，風聲呼嘯，楊紀還在極力控制著納芥瓶，儘管他心中其實已經非常緊張。情況緊急，楊紀腦海中此起彼伏，電光石火間終於使出了心中認為目前最穩妥的方式。

    呼！

    納芥瓶一落千丈，自由落地，片刻之後突然一滯，懸停空中。然後再筆直的墜落下去，再懸停空中……，如此不斷的重複，將血氣的消耗減少到了最低。

    “砰！”

    數息之後，寺廟外厚厚的枯葉地上，光芒一閃，楊紀人器分離，墜落在地上。

    “好險！”

    楊紀腳下陣陣發軟，他體內的血氣這個時候已經基本全部耗空了。無論什麼時候，高空都是武者的墳墓，只要足夠高，哪怕是武聖也一樣會被摔死。

    然而不管怎麼樣，自己還是安全的抵達了地面。

    “想不到這件法器居然這麼吃內力！”

    楊紀臉色蒼白，一臉的冷汗。法器還是這件法器，但是經歷了最後一剎那的驚魂，楊紀心中的感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天空是武者的墳墓，楊紀現在深深的體會到了這一點。納芥瓶如果僅僅做為一件方便的隨身的儲物空間，那是極好的。可以儲存大量的東西，同時對血氣的消耗也不大。

    但是這件法器最高級的御空飛行的能力，絕對不是任何人都能使用的。

    自己本來還想著利用這件強大的法器在空中戰鬥，但如果真的這麼幹，恐怕對手還沒死，自己就首先耗光血氣。被對手殺死了。

    “看來，除非是特殊的情況，否則的話，御空飛行的能力根本就不能使用。”

    楊紀盯著掌心的納芥瓶，心中遺憾無比。

    空有這麼厲害的能力卻不能使用，那種感覺別提了。楊紀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連武聖都不能御空飛行了。

    來自大地的引力實在是太厲害了。納芥瓶本身不是太消耗血氣，但是涉及到大地的引力，那種消耗急劇增加，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了。實在是太龐大了！

    周圍樹葉沙沙作響，楊紀抬頭看看天空，距離天亮已經不遠了，猶豫片刻，楊紀走進了幽深、寂靜的寺廟之中。

    因為出了這件事，楊紀不得不延長在寺廟內的時間。大山莽莽，距離琅琊郡還有很長的路程，沒有恢復實力之前。楊紀是不敢冒然前往的。

    三天之後，楊紀的實力慢慢恢復。在這段時間。楊紀體內的阿修羅血脈一直平平靜靜，無波無瀾。

    楊紀除了修煉，其他的時候都跟著梵能學習佛經、佛理。楊紀學習佛經的初衷，本來是為了降伏體內的阿修羅戾氣。

    但是後來，楊紀已經完全忘記了這一點，真正的沉下心來學習這些佛道經典。

    楊紀越是瞭解。就是越是感覺到佛道一脈的浩瀚淵深，也越發的覺得自己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恐怕並不像是自己最初想像的那麼簡單。

    回想起來，自己當時處於迷亂之中，連方向都變不清了。如何能於莽莽群山中，這麼好的就找到這一座寺廟？

    要知道當初只要方向出了一點偏差，自己就會離得十萬八千里。甚至跑到一個自己完全預想不到的地方。

    而且寺廟周圍群山莽莽，那麼大的區域，為什麼恰恰就出現在這裡呢？

    仔細回想，冥冥之中一根絲絃，把自己從遙遠的平川城，一直牽引到了這寺隱蔽的寺廟之中。

    “是眉心小石中的那卷佛道經畫嗎？”

    楊紀心中暗暗道，他想來想去，只能想到眉心中的那卷佛道經畫。

    嗡，意念一動，楊紀下意識的就溝通到了腦海中的眉心小石。只見眉心正中，一層層無形的光罩中央，那卷半寸不到經畫深深的捲起，一動不動。

    楊紀已經觀察到過它好幾次了。這卷神秘的經畫一直在眉心處一動不動，就好像處在另一個平行世界中一樣，對楊紀的召喚根本毫無反應。

    雖然如此，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這卷經畫絕對是佛道中人。

    梵能一直說自己和佛道有緣。在楊紀看來，如果真說自己和佛道有什麼緣份的話，也就只有這卷經畫了。

    “當初楊二牛曾經說過，這是天上隕石所化。我也去那裡看過，確實是隕石墜落的痕跡。但是一顆隕石為什麼和佛道的力量扯上關係？”

    楊紀腦海中此起彼伏，疑惑不已。他身負儒道和佛道的力量，和兩脈實在是牽扯不清。

    楊紀苦思不得，搖了搖頭，拿起旁邊的一頁金燦燦佛經看了起來。這段時間，他修煉精氣神合一的方法，已經有所成就，勉強可以拿得起這些佛經，但是依舊沉重無比。

    梵能一直對他說，精氣神合一的方法其實簡單無比，就是把精、氣、神合到一塊就行了。楊紀是個聰明人，天賦極高，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學不會。

    楊紀對此只能是苦笑。

    飽漢不知餓漢饑，梵能這種自小寺中長大，無所罣礙，無所苛求，心思單純的人是不可能明白其他人的煩惱的。

    對於梵能來說，可能是天生神通，不學而會，比喝水也難不了許多。但對於其他人。包括楊紀來說，這實在不是一個簡單的活。

    經頁上寫的是梵文，楊紀學習也有一時間了，上面的梵文也勉強看得懂。這是《金剛經》，按照梵能的說法，是一切經法的根本。也是他這裡品級最高的佛經。

    只不過可惜，末法時代，佛道經典大部分遺失，梵能這裡的經書大部分都是這樣，包括這卷《金剛經》。

    不過儘管如此，楊紀依舊能感覺到這本經書的博大精深。

    楊紀摒氣凝神，目光專注的看著這卷金光燦燦的《金剛經》經頁。這是金剛經的一部分，上面說的是佛陀和須菩提之間的說法。

    須菩提楊紀問過梵能，這應該是佛道昌盛時代。佛陀的弟子。而且還是極有名望的。

    經書上，佛陀問須菩提，提到一段關於莊嚴佛土的話。

    佛陀問：

    “須菩提，於意雲，菩薩莊嚴佛土不？”

    須菩提回答：

    “不也，世尊。何以故？莊嚴佛土者是非莊嚴，是名莊嚴。”

    佛陀點頭：

    “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於意雲何？是身為大不？”

    這裡又提到了一段須彌山王。

    須菩提回答：

    “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

    這段話簡單的說，就是佛陀問須菩提莊嚴佛土莊不莊來在？須菩提回答。莊嚴佛土只叫做莊嚴，並不是真的莊嚴。

    佛陀以這個為引子，提及關於清淨心的問題。最後又問了一段關於須彌山王的話。

    楊紀看得出來，佛陀是以莊嚴佛土的例子來點撥自己的弟子須菩提。後來須菩提果然領悟，說到佛陀提到須彌山王的身大。並不是真的指身體，而只是名叫身體而已。

    這一段話，師父教徒弟子沒有什麼看頭。楊紀注意到的是中間的一段話，這簡簡單單的一段話、一頁經書，楊紀這段時間已經看了七八十多遍了。

    每次看感覺都不一樣，都有新的感受。

    四週一片寂靜，楊紀皺著眉頭，右手兩根手指揉著眉心，看著佛經上的內容沉思不語。

    他這段時間看梵能的那卷金剛山經畫，學習的精氣神合一之術，進境緩慢。楊紀一直有種感覺，他距離學會這種法門其實並不遠，只差薄薄的一層而已。

    就像梵能說的，精氣神合一之術不是武功，也和武功不同。它不存在循序漸進的說法，會的人根本不用花時間，看一遍就會，聽一遍就會，比如梵能自己。

    而不會的人，怎麼都不會。你怎麼跟他解釋他也學不會。隔行如隔山，看似隔了一點點，但怎麼也學不會。

    楊紀現在就處在這種狀態之中。看似每天都有進步，但真要按照這種進度，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學會。

    “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楊紀擱筆仰頭，喃喃自語。

    這段話是這頁佛經的主旨，也是佛陀點化弟子須菩提的重點，告訴他怎麼生出清淨心的。

    楊紀可以感覺到這段經文前面應該還有一段重要的內容。只是缺了那一塊，也就無從揣度。

    佛陀是超越神祇的存在，他點化的東西絕非尋常。

    楊紀每次讀到這裡，總是有感而發，有一種彷彿什麼東西要從心裡萌發而出的感覺，但感覺總是差了一點。

    “不住色生心，色指的是外界看到的一切。山是色，水是色，人是色，星也是色，眼睛看到一切都是色。不住色生心，指的自然是不為外物所動，不為外物而發心。”

    “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這裡的聲、香、味、觸、法指的自然是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但是居然連法也是包括在裡面。”

    楊紀心中暗暗道。法指的是佛法、道法、術法，當然也包括武功以及所有的一切。武道中人是不可能摒棄武功的。

    甚至就連精氣神合一的法門也是一種法。

    這段佛陀在無數個紀元前的講話，居然是讓人摒棄一切的一切，所有能想到的東西，所有想不到的東西，一概摒棄。

    以這種方式來生發佛陀口中的“清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