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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man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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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三葉法師]道人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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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4 19:43: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二十章 銀蛇劍


    又過了數天,斷刀狐妖果然來找大袀,大袀以為已經挖好了,大喜,不料對方卻一臉羞愧道:“道兄,實在抱歉你那把劍已經斷了。”

    大袀連忙道:“那補天石呢?”

    對方道:“還差一大半沒切斷。”

    大袀雖然心疼,卻道:“那也不要緊,那就用斷劍接著挖就好了。”

    斷刀狐妖只道:“斷沒了。”

    跟著斷刀狐妖走過去一看,只見自己那把長劍已經斷了無數截,斷刀狐妖則一臉歉意。大袀猶豫片刻,又取出了那把青虹斷劍,有些不捨地交給了對方。斷刀狐妖接過斷劍,立刻繼續切割起來。

    這樣又過了一天,斷刀狐妖就又找到大袀,大袀還以為青虹劍也斷了,不料斷刀狐妖卻遞給大袀一塊不小的玉石。大袀趕緊接在手裡,只見這石塊慢慢地閃動著微光,忽明忽暗,再用手細細摸娑,自己的法力更能和石塊自由流轉,真不愧是補天石。

    斷刀狐妖一臉輕鬆道:“可算是弄好了,在下就要回去了。”

    大袀大急,心道你走了,我還得挖一塊,我找誰去啊。大袀連忙道:“別急啊,斷刀兄,既然來此一趟也不容易,你為何不再挖一塊呢?”

    斷刀狐妖聽了,便道:“大袀兄說的也對,呵呵,這個,那個,兄台的寶劍能不能藉我再用用。”

    大袀慷慨道:“難得咱們在一起這麼多日,我早就把你當成好朋友了,一把破劍你就別客氣了。”

    斷刀狐妖臉上立刻顯出靦腆之意,諾諾地應著,似乎有些受寵若驚,傻笑了數聲,看向大袀的目光更親近了些。

    斷刀狐妖拿了青虹劍自去挖補天石,只過了數日便挖了補天石回來,大袀正琢磨著如何開口幫自己也挖一塊,斷刀狐妖卻又取出一塊來,說道:“我幫你也挖了一塊。”

    大袀接在手裡,心中大為感嘆,暗道自己遇到了好人好妖,便謝過狐妖。斷刀狐妖笑道:“是我該多謝你才是,沒有這把寶劍,我不知何時才能挖得一塊。”

    說著斷刀狐妖用手摸娑了下青虹劍,交還給大袀,頗為艷羨。兩人又閒談兩句,就要告辭分手。這時斷刀狐妖臉顯扭捏之意,忽然說道:“道兄,在下還有話說。”

    見大袀含笑點頭,斷刀狐妖似乎鼓起了勇氣,說道:“在下這個出來之前,曾聽說這個…人族對我等都極為憎惡,有人更出手打殺。不過道兄卻是謙謙君子,我也覺得和道兄相處極為…極為難得。”

    斷刀狐妖頓了頓,又大聲道:“若是道兄不嫌棄,不如我們結拜為兄弟如何?”

    大袀一愣,狐妖見了只道:“這個,在下只是胡言亂語……”

    大袀略一思索,心道這妖心地純善,多個朋友多條路,自己和他結拜有何不可,大袀便正色道:“這再好不過,在下也願與兄台結為兄弟。”

    兩人當下便對天地起誓結拜,只是斷刀狐妖年紀雖大卻堅決不肯做大袀兄長,大袀知這些妖精雖也修煉頗成人形,卻一直自認比人族低下一等。

    結拜過,斷刀狐妖便有依依不捨之意,大袀說道:“咱們這就分手吧,天地雖大,也總有相見之日。”

    他這一說,自己反倒有些感動,知道斷刀狐妖艷羨自己那把斷劍,就取出青虹劍送給對方,說道:“既已結拜,權當個小禮物。”

    斷刀狐妖想了想,取出一張獸皮,說道:“這是我妖族煉體功法,就送給大哥。”

    兩人收了禮物,斷刀狐妖就道:“那兄弟就先走了。”

    說著斷刀狐妖縱身一跳,化作了一隻小巧的白狐,大袀便也離開此地,順原路返回。等大袀下了月路,從古樹上攀下,又看見了看守古樹的婦人,大袀哪敢停留,跳下古樹就跑。

    數日後,大袀返回了蜀山,把其中小塊補天石交給了曉夢道人。老道仔細地打量了大袀一眼,奇道:“咦?小子,沒想到你能這麼快就回來。”

    大袀心中來氣,說道:“前輩真是害我,這次不僅差點沒命,更把家底都損光了。”

    大袀便說了遇到姬如月和斷刀狐妖之事,只不過沒敢說斷刀狐妖的名號,只說是一個朋友,更說了自己不僅賠了百兩黃金更搭上了兩把長劍。曉夢老道冷笑道:“莫非你還想賴我兩把長劍?”

    大袀說道:“那也不敢,為了給您弄塊石頭,有一把我送給了朋友,另一把挖石頭時斷成了十多截。我沒了兵器,以後可如何出山行走?”

    曉夢老道嘿嘿一笑:“小子,你可別說你只挖了一塊補天石回來,我看多半你自己還留了一塊大的。”

    大袀立時臉上變色,曉夢道人又道:“還有你送了你朋友一把劍,我看他必定也送了你點什麼?”

    大袀兀自強辯道:“那隻是前輩您在這里胡亂猜測罷了。”

    老道笑了,說道:“你小子哪是個會吃虧的主兒,我看你朋友必定送了更好的東西。”

    大袀一臉無奈道:“前輩您可真會取笑了,這麼說我是白損失了。”

    老道漠然不語,大袀嘆了口氣,只好告辭。眼看大袀已走到門口,老道臉上卻有些玩笑之意,突然又道:“彌補你一點實在是很容易,我就教你御劍術吧。”

    大袀聽了立刻走了回來,雖然極力掩飾,分明還是一臉喜色。老道看見大袀的表情,仰天哈哈大笑了數聲,一臉戲謔之意,他幽幽地說道:“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想教你御劍術,不過也不能白白教你,這樣吧,你再給我一塊補天石,我就教你御劍術,如何?”

    大袀嘆了口氣,無奈地把另一塊補天石也交了出去,就算一件寶劍也不如學得一樣絕學。老道接過補天石,卻又說道:“那夜聽那女娃子和另一個小子,你們唧唧歪歪地交談,好不囉嗦,不過你們這些娃子好歹一副真性情。老子我最討厭那些虛偽的假君子,小子,我告訴你,今天我想教你御劍術,就只是老子覺得看你挺順眼,還有貪圖補天石而已,以後你休和別人提及是我教你的御劍術,咱們之間更沒有半點關係。”

    大袀眼中漸漸顯出感激之意,他只覺得這老道其實面冷心善,更是性情中人。

    老道這時取出一卷手記交與大袀,大袀接過手記連忙細細研讀,這手記上不僅記載了御劍術修煉之法,其中很多關鍵之處更寫滿了心得,最後似乎還有兩樣絕招,大袀不禁心花怒放。他讀了一會兒才又注意到手記上的墨跡很新,似乎是最近才寫成。

    這樣就留在蜀山研讀御劍術,曉夢道人卻離開了木屋,不知去向。御劍術可算是蜀山的絕學,縱使手記上已經頗為詳細,大袀也研讀了數日,那卷手記才參悟通透。只是蜀山中大袀也不敢修煉御劍術,便有離去之意,他又覺得走之前要和老道打個招呼算是告別,只是老道一直未回,他就在蜀山耽擱了下來。

    又過兩日,不知為何黃墒知曉大袀留在蜀山,便時而找到大袀,冷嘲熱諷幾句,更要攆大袀離開。後來叫嵇乞的蜀山弟子也帶人過來生事,大袀已生離去之意,好在曉夢老道卻又回來了。

    老道一張嘴就略帶譏諷地道:“小子,你還賴在蜀山沒走啊。”

    大袀卻正色道:“晚輩只想和前輩道個別,多謝前輩對晚輩多有照顧。”

    老道從袖中取出一把蛇型短劍來,笑道:“我花了點功夫煉製了這把銀蛇劍,你可喜歡?”

    大袀仔細一瞧,只見這把短劍渾身銀白,晶瑩剔透,劍身中隱隱有流光閃現,整隻短劍就像一條銀蛇,似乎就要隨時脫手而出。大袀知道這是一把上品短劍,恐怕比青虹劍還好得多,大袀看在眼裡,真是垂涎欲滴,更咽了嚥口水。

    曉夢老道把銀蛇劍遞給大袀,說道:“既然你沒有走,這把劍就送給你吧,就算是你損失兩把劍的補償,現在沒什麼事你就可以走了。”

    大袀有些不敢相信地接過銀蛇劍,再看老道一副逗弄孩子般的表情看著自己。大袀想要說些什麼,老道卻揮揮手,又道:“這只不過是個老頭子無聊而已,我希望你忘了我這個老頭子,就當咱們從來沒見過。”

    大袀忽然心中一酸,轉身幾步走到門口,卻突然回頭道:“別做夢了,你要挾我為你做這做那,這筆債別想讓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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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4 19:43: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二十一章 青雲觀


    山野小路,路邊正有一間小酒館,大袀叫了些酒菜,就坐在路邊木桌前遙望遠山。他離了蜀山後,修煉御劍術花費了些時日,隨後四處探聽紅釵的消息未果,便小心地潛回長安,又接了地誅令,沒敢停留就匆匆離了長安。

    這一次大袀接的地誅令不比尋常,被稱為魔頭令,難度極大,不是誰都能夠接到,更不是誰都敢接,當然據說完成後獎勵也高的離譜。大袀自被追殺,紅釵被牽連,更知實力的重要,這次是下了大決心才接了魔頭令。

    和酒館主人隨意聊了聊,探聽到再翻一座山,就是魔頭金光三聖所在黃花嶺了,那邊還有一個青雲觀,據說曾有大本事的道人修行。離了酒館,大袀略一思索,沒去黃花嶺,卻奔青雲觀方向行去。

    進了群山,人煙稀少,偶遇一兩個山野之人,問清路徑,又在山中繞了小半日,終於在一山峰上見到一座極大的道觀。

    到了近前,看見青雲觀字樣,只發覺這道觀極為冷清,連個人影也不見。大袀上前叫門,許久之後才有一個灰袍道人把門打開一條縫,勉強探出頭來,冷著臉問道:“何事?”

    青雲觀離黃花嶺不遠,大袀此來便是要探聽下金光三聖的虛實,這時卻不好直接開口,便道:“在下云游至此,還請行個方便,借宿一晚。”

    灰袍道人冷眼打量大袀好幾眼,才點頭讓大袀進門。

    跟著道人進了道觀,卻見觀內極為寬敞,冷風吹過,大袀更覺得有些陰冷,這道觀也太靜了。穿過大殿,直到了後面客房,偌大的一片道觀,打掃得乾乾淨淨,卻沒有別人,甚是詭異。大袀早已觀察過這道人,道行頗不如自己,大袀自持已有百餘年道行,更到了金丹境界,也不懼那道人,便直接詢問道:“這青雲觀怎麼只有你一人?”

    道人卻沒好氣地向客房一指,說道:“多問做甚,我還有不少活要做,你自去客房休息,別四處亂走就是。”

    大袀連忙道:“還請問個問題,聽說青雲觀中的道友曾去黃花嶺降妖,可有此事?”

    道人立時怒道:“你一個雲遊道人問這些作甚?”

    大袀皺眉道:“咱們修道之人哪有這麼大火氣,我既想問道友,道友不知也罷,不想說也好,明說就好了。”

    道人則道:“小道不知。”

    眼見道人轉身​​離去,那表情分明是知曉金光山之事,實在不和情理,大袀心思轉動,便詐道:“我知道你的事,你休想騙我。”

    道人忽地站住了,再轉回身來,已是臉上變色,低吼道:“你都知道什麼了?”

    只見道人表情已經十分怪異,滿臉戾氣,大袀早看出這道人很有些問題,這時就順勢詐道:“我既來此,自然知道你們青雲觀和金光山的事。”

    灰袍道人鼻翼抽搐,滿臉的羞愧悔恨,轉而露出兇惡之態。大袀又冷冷地道:“我還知道為什麼道觀只有你一個人。”

    沒等大袀再說,灰袍道人面現瘋癲,暴喝一聲向大袀撲來,手中已現出一把長劍,猛地向大袀刺來。大袀早有防備,一道若有若無的灰芒從袖中彈出,剛好架住長劍。那灰芒停在半空,彎彎曲曲,卻是那把銀蛇劍。

    道人表情一變,一臉的抑鬱激憤之意,手中長劍卻一劍快似一劍。大袀立刻認了出來,這是曉風殘月劍,大袀曾看陌愚道人用之對付法花和尚。眼見道人一劍一劍刺來,大袀見招拆招,那道人卻心情激盪,出手愈加凌亂。大袀被逼得不斷退去,眼見道人已出盡全力,大袀冷哼一聲,瞧準機會忽然祭出除魔琢,一下砸得道人長劍脫手而出,大袀再抄過銀蛇劍,正抵在道人胸口。

    那道人還要上前拼命,大袀舞動銀蛇劍,直在道人前胸後背連斬了十余劍。道人慘叫連聲,鮮血滴答而下,再見大袀砍向自己,道人嚇得連連後退,更跌倒在地。大袀指住道人,說道:“我只想打聽一些事而已,就算你曾有什麼過錯也與我無關,你何必與我拼命?”

    見道人情緒不穩,臉色更陰晴不定,大袀又溫言道:“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只想打聽些事而已,又何必要你的命?再說你的事就算別人不知,這天這地還不知?你要是有苦衷,現在講出來,想辦法彌補,上天也會原諒你幾分。”

    道人聽了,忽然掩面痛哭不已,又顛三倒四地講了些往事。道人只說當年觀中有師父和師兄弟三人,他叫做青衍道人,是小師弟,師父壽元將近要把衣缽傳給大師兄,他心中不服,正巧知道黃花嶺有金光三聖為禍,他便鼓動兩個師兄去降服,兩個師兄卻為此被妖精所殺。他師父聽聞後也一命嗚呼,剩下道人日夜自責自愧,兩個師兄的弟子又惡言相向,道人便一怒之下就驅逐了所有弟子,直到今日心中悔恨更不敢見人。

    大袀聽了,便溫言道:“其實你兩個師兄又不是你殺的,道觀雖敗落,世事無常原本就該如此,你又何必過於自責呢?”

    青衍道人悔恨道:“小道愧對世人,實是日夜寢食難安啊。”

    大袀笑道:“即使有小小過錯,你已知錯,就算是你師兄也該原諒你了。”

    青衍道人眼中發亮,喃喃自語,大袀便又道:“你把過往小事念念不忘,整日渾渾噩噩,如此下去,才是犯了大錯。即使你師父你師兄在天之靈也不願你如此罷。”

    青衍道人喃喃地道:“那我該如何呢?”

    大袀心中一笑,便道:“那還不簡單,你師兄既然被妖精所害,你該振作起來,誅滅黃花嶺妖精,既慰你兩位師兄在天之靈,也算抵消你的過錯。日後你再奮發修煉,降妖除魔,也必大有作為。”

    青衍道人聽了,喃喃地道:“對,對,你說得對。”

    青衍道人忽然大喊:“黃花嶺的妖孽,我必把你們殺的一個不留。”

    眼見青衍道人被自己三言兩語說動,大袀哈哈一笑,正色道:“既然有這等事,我聽了也極為感動,道友,我就多待幾日,幫你除掉金光三聖如何?”

    青衍道人自是大為感激,大袀又詢問金光三聖的本事,青衍道人則道:“金光三聖非常了得,聽說那老大能召喚龍神護法,噴水吐火,老二鋼筋鐵骨,拳腳無敵,曾一拳打碎別人一身鐵甲,老三善用鋼叉,專叉人心。那妖精正因為有大本事,才敢無惡不作,率一眾小妖吃人無數,也曾有不少同道前去,都反遭毒手。”

    兩人又聊了幾句,青衍道人便請大袀稍加休息,自己要自去塗抹傷藥,等傷好了,明日再商談滅妖之事。大袀見青衍道人傷口雖不重,卻一直滲出血來,已經浸透了道袍,便點頭應允。

    在客房中休息片刻,大袀起身推開房門,輕輕地走了出去,他生性謹慎小心,在房中待了一會,卻總不能心安。這時已經入夜,出了客房,四處一片漆黑。趁著夜色,大袀在觀中四處走動,每到一處房舍,都趴窗縫查看一番。

    道觀中房舍極多,果真每一處都沒人,卻收拾得乾乾淨淨。沿著道觀的石子路,直走到道觀後院,卻聽到沙沙的聲音。大袀順著聲音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躲在牆角探頭查看,只見前面是一座大殿,青衍道人已經換了衣服,在清掃大殿門前的落葉。那青衍道人打掃乾淨,​​露出一副滿足的神情,又仔細地查看了殿門才有些戀戀不捨地走開。

    待青衍道人走遠,大袀從牆角里走出來,走到大殿前看了看,只見大殿的匾上寫著真性殿三字,似乎是觀中講道說法的地方。大袀追向青衍道人方向走了幾步,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轉身又走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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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4 19:44: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二十二章 如煙斗篷


    大袀輕輕地把殿門推開了一條縫隙,向裡看了看,隨後小心地擠了進去,又回身小心地關上殿門。進了大殿就是一道屏風,左右兩邊通向殿內。大袀躡手躡腳地走了幾步,只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繞過屏風,大袀探出頭來一看,立時一身冷汗,差點叫出聲來,只見大殿中無數道人整整齊齊地背向自己,盤膝而坐。

    大袀縮回頭去,只覺得心砰砰亂跳。他再一凝神細想,忽然全身打了個激靈,又是一身冷汗。

    大袀從屏風走出,慢慢地繞到一個道人身側,那道人臉色灰白毫無血色,身上更無一絲氣息,他再四下一看,這整個大殿上百的道人竟然都是死屍。大袀這時的臉色也與這些死屍無異,手腳冰涼。

    這時忽然從外面傳來腳步聲,大袀急忙幾步走到角落陰影中,蹲在一個死屍後。門被人推開,一人走進大殿,直接走到最裡面。大袀透過死人縫隙,看到那就是青衍道人,走到最上面,在正中的座椅上坐了下來,面對眾死屍,青衍道人一臉微笑。過了一會,青衍道人忽然道:“眾位弟子,本道尊就給你們講些青衍道法,如何?”

    青衍道人說著煞有其事地講了起來,神情似乎極為愜意,一副怡然自得之意,大袀和這些死屍一起,卻覺得後背有些涼颼颼的。他忽然想到這傢伙原來還是騙了自己,他根本沒有悔過之意,而且這些人說不定全是被他殺死,這人是瘋了。

    青衍道人過足了道尊的癮,起身道:“待本道尊除妖降魔再與你等說法。”

    眼見青衍道人走到香案後,一轉眼就不見了,大袀想了想就起身走了過去。繞到香案後,卻見一個通道通往地下密室,大袀凝了心神,運足法力,躡手躡腳地跟了下去。

    沿木梯走到下面,只見裡面有個長廊,兩側各有數個房間,只最遠處的密室亮著微弱的燭光。大袀不敢走得太近,遠遠地一看,卻見青衍道人在密室中背著自己,在一個箱子裡翻找什麼。不一會,青衍道人取出一條金絲繩索出來,又取了一樣東西搭在肩上。

    青衍道人輕笑道:“道友,本道尊就教訓教訓你這個狂徒,以後你就也做個本道尊的弟子吧。”

    青衍道人說罷,熄了燭火,哈哈大笑著出了密室。接著上面傳來上鎖的聲音,過了一會,一個房間門開了,大袀悄悄走了出來,經過走廊,又走進最裡面的密室。大袀手指挑出一點火焰,照亮房間細細查看。

    那青衍道人打開的是一個大木箱,裡面僅有兩個打開的精緻的木匣,東西已經拿走了。再看房間中滿是瓶瓶罐罐,似乎這個青衍道人善於調製藥物。

    大袀知道青衍道人看樣子要找自己去了,他拿著那兩樣東西必是寶物,不然不會那樣信心十足。大袀想了想,那些藥物卻沒敢動,他出了密室,從裡面毀去銅鎖,出了大殿,小心地朝客房方向走了回去。

    走了一會,卻聽到青衍道人呼喊道:“大袀道兄,你在哪?大袀道兄?”

    青衍道人喊了幾聲就停了,大袀順著聲音走過去,卻沒見人影。大袀正遲疑間,忽然聽到前面似乎有點響動,大袀急忙靠住牆壁,屏住呼吸。過了一會,聽不到什麼聲音,大袀正要走動,忽然又聽到極輕的沙的一聲,大袀急忙靠在牆壁。

    過了一會兒,似乎又是一聲極輕的沙的一聲,大袀不敢稍動,只聽過了一會又是沙的一聲,似乎離自己更近了些。猛然間大袀一驚,那聲音絕不是貓狗的聲音,明顯是有人躡手躡腳地走向自己,要暗算自己,可自己明明見不到有人。

    大袀想了想,輕輕地彎下腰脫了鞋拎在手裡,屏住呼吸,光了腳沿著牆壁向後退去,慢慢地退到房舍的拐角,卻見房舍旁有一大株石榴樹,就踮著腳走了過去,藏在樹後。

    過了一會,忽然傳來一人呼吸聲,就在大袀原來藏身之處。那人似乎呆了片刻,快步轉過屋角,查看房舍後面。大袀透過石榴樹的枝葉向外查看,卻一驚,他明明聽到有腳步聲,可是卻沒見到人。

    過了片刻,腳步聲竟向石榴樹走了過來,耳聽得沙沙的腳步聲快步而來,又從大袀身旁快步走了過去,大袀不敢稍動,耳聽腳步聲遠去,只見路上的落葉都被什麼人一路踩了過去。

    待那人走遠,大袀擦了擦冷汗,穩了穩心神,便想若是此時抽身而去也無不可,可轉念間,大袀似乎拿定了主意,竟朝那聲音方向追了下去。大袀走走停停,不一會兒之後已聽不到什麼聲音,這時整個道觀一片寂靜,死氣沉沉,也不知剛才那人去了哪裡。

    大袀思索片刻,就光著腳,在道觀中四下走動查看。他沿著牆壁屋角走幾步停下聽聽,又走幾步,再看看方位,直從客房走到後院的真性殿,也未見到什麼人。

    大袀貼在真性殿的門口聽了一會,沒聽到什麼動靜,略一思索,又小心地走了進去。大殿中依舊漆黑,一個個死人灰白的皮膚格外難看,大袀裝著膽子走到最裡面。那是青衍道人坐過的座椅,面對眾死人,想必是以前的觀主講道的位置。

    大袀從這裡看過去,上百個死人面對著自己,最前面有三具死屍似乎身份特殊,大袀湊到近前仔細看了看,其中一人是個老道,大概就是青衍道人說過的師父了。大袀聽了聽外面沒有動靜,忽然把一具屍體拽倒,輕輕地拖到了一旁,他扒下屍體上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又坐回屍體的位置盤膝而坐。

    大殿中格外寂靜,大袀只覺得後背直冒冷風,四周更有一股難聞的氣味,令人作嘔,可他畢竟沒動,直等了個把時辰,忽然傳來腳步聲,一個人快步走了進來。大袀不敢回頭,只聽得聲音漸漸走近。那人走過大袀身邊,依舊看不到身形,只覺得那人一屁股坐在正中的木椅上。

    大袀頓時大為緊張,正怕那人看出自己破綻,這時那人輕咳一聲,突然脫下了什麼,顯露出身形,原來便是青衍道人。青衍道人剛把手中東​​西一放,一抬頭正見到前面有一屍體正盯著自己,青衍道人愕然間,忽然屍體手中閃出一道灰芒,青衍道人捂著胸口,一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青衍道人一個翻身滾落在地,把什麼東西往身上一披,再看又消失不見了。大袀起身一瞧,只見地上莫名其妙地留下一道血跡,他緊走幾步,往地上狠狠一踢,就听有人慘叫了一聲,又一股血箭噴灑了出來。

    這時青衍道人已露出身形,在地上艱難地喘息著,大袀上前一腳踏住,只聽青衍道人說道:“師兄,你竟敢和我動手!”

    大袀冷哼道:“你這欺師滅祖的傢伙,打死你無妨。”

    大袀說著一腳踏在青衍道人後背,大力踏下,青衍道人慘叫數聲,最後卻低聲叫了兩句師父,就再無聲息。結果了青衍道人,大袀一伸手取下青衍道人身上之物,卻見是一件斗篷,他又在青衍道人身上搜索一番,除了一把柳葉劍,還有一條金色捆仙繩。大袀把東西收了,在大殿中轉了轉,卻見觀主的座位旁還有一本字跡工整的手記。

    大袀拾起手記看了一會兒,才知竟是青衍道人之物。卻見上面從他入觀寫起,都是日常瑣事。大袀又翻了幾下,本欲隨手燒了,忽然見上面寫道:“他們竟然懷疑我,我只得殺了他們。”

    大袀細細一看,只見上面寫了他如何在觀中下毒,只一晚上就殺光了青雲觀上百的弟子。大袀擦了擦冷汗,繼續再看,下面都是他如何不耐其煩地配製藥物之事,最後又提到了一種秘術,叫做謐元術,青衍道人曾趁他師兄中毒昏睡之際,吸光了他全身法力。

    大袀看得入神,直坐了把整本手記通讀了一遍。放下手記,大袀又下到了地下密室通道,點亮燭火,在最裡面的密室細細搜索。在密室找了許久,也未找到關於謐元術的文字,只有不少煉製好的藥物,都不知是何用途,看樣子多半是毒藥。

    大袀本想把這些藥物毀掉,可轉念一想卻找了隻大些的瓷瓶,把幾瓶藥水統統裝在了一些。走出大殿,看了眼殿內一排排死去多時的道人,大袀躬身施了一禮,放出一把大火,看著死人慘白的臉孔在火焰漸漸化去,直至整個大殿燒了起來,方快步離去。

    離了青雲觀,大袀走出了好遠,心中才漸漸平靜,他取出斗篷一看,只見整件斗篷是青色雲紗織就,斗篷領角處繡著兩個清秀小字:如煙,想必是斗篷的名字,大袀得了寶物心中欣喜,把如煙斗篷往身上一披,整個身形忽然間消失不見,只留下兩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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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4 19:45: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二十三章 黃花嶺


    黃花嶺,山高林密,怪石嶙峋。

    一株大樹的一條樹枝忽地一沉,似乎有什麼東西伏在了上面。片刻後,大袀從樹枝上慢慢顯出身形,又往茂密的枝葉里藏了藏。他一連幾日風餐露宿,在群山中跋涉,總算找到了妖山,不禁有些欣慰。

    大袀這些年接地誅令比尋常道人多吃了不少苦頭,這次不僅弄得衣衫襤褸,連鞋都磨破了,只是這些都不算什麼,這次接的是魔頭令,弄不好恐怕這條命就死在這裡了。

    眺望了好一會,大袀忽然發現了什麼,更低伏了些,屏住了呼吸。過了一會兒,就見有十數個半人半獸的妖精悠閒地走了過來,這些妖精身上生毛,穿著盔甲,一個個怪模怪樣,都拿著或短或長的兵器,似乎是支巡山的小隊。

    大袀悄悄摸出銀蛇劍,用手一指,銀蛇劍轉瞬不見,接著就听到下面傳來兩個妖精的嚎叫聲。大袀扒開樹枝向下一看,就見一個妖精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一個妖精傷了大腿,還有個妖精傷了肩膀。大袀再驅使銀蛇劍,銀灰色光芒從地下激射而出,穿透那個肩膀受傷妖精的胸背,帶出一道血箭。

    其餘的妖精亂成一團,滿臉驚懼地四下查看,有個妖精一抬頭,發現了什麼,用手一通亂指,扯嗓子大喊道:“上面有隻腳,有腳。”

    大袀吃了一驚,知道自己還是沒藏好,連忙把兩隻腳都縮了縮,這回所有的妖精都注意到了,有的跳腳大喊,有的轉身就跑,還有一隻妖精躍上樹幹爬了上來。大袀再禦起銀蛇劍,想爬上樹的妖精慘叫一聲摔了下去,鮮血四濺,這回其餘的妖精一看大喊一聲全跑了。

    眼看幾個妖精跑到遠處,依舊朝自己這方面吵吵嚷嚷,大袀暗想不好,這次自己沒沉住氣,打草驚蛇。他跳下樹,追了幾步,卻見有個妖精頭目帶著十幾個妖精反迎面殺了回來。妖精頭目大喊道:“哪兒來的雜毛,竟敢在黃花嶺撒野。”

    大袀站住腳,忽地兩手隔空抱團,那雙掌之間法力充盈不停地流轉,銀蛇劍浮在其中,越來越明亮起來,不斷地震顫。

    眼見十幾個小妖在頭目的率領下呼喊著跑近,大袀大喝一聲,銀蛇劍脫手而出,再接著一分二,二分四,很快竟化成數十條銀蛇,在空中蜿蜒游動,拖曳著明亮的亮光,呼嘯而出。

    小妖頭目和十幾個小妖見了都張大了嘴巴,一臉驚駭,立時停住了腳步,發一聲喊轉頭就跑。眼見銀光掠過,一個個小妖撲倒在地,血光四濺,連那頭目也被長劍插進後背,又從前胸透出,眼見是不活了。那數十隻長劍最後又合而為一,掉頭飛回大袀手中。大袀用手指捏住劍柄,耍了個劍花,反背在手臂後,眼中顯出欣喜之意。

    大袀走過去,忍住血腥氣,把十幾個小妖的屍體扔進草叢,又抹掉了血跡。大袀休息片刻,眼見前面就是個山峰,想了想,卻離開山路,從樹木中慢慢繞了過去。

    好一會之後,大袀從一株大樹後快步走出,爬上山石,探頭眺望。他只探頭往前面看了一眼,立刻就縮回了頭。他所處已是黃花嶺的山峰,前面一大片平地正有一大座山寨。

    大袀又四下看看,見無人見到自己,才小心地又探出頭察看。不遠處就是十幾米高的寨門,有好多小妖把守,似乎還有個頭領。寨門裡面好多草棚樹屋,密密麻麻,也不知住著多少妖精,似乎足有數百個。想著自己得獨自殺進這妖精窩,滅了三個妖王,大袀不緊臉上變色。

    大袀想了想,就從山石上下來,又縮回了樹叢,找了個隱秘處打坐起來。

    過了幾個時辰,眼見天色漸漸黑了,遠處妖寨中已經亮起火把,更響起熱鬧的喧囂聲。大袀站起身,就近采了不少野草樹葉碾碎,細細地抹遍了全身,隨後趁著夜色,向妖寨走去。將近山寨,大袀取出那件叫如煙的隱身斗篷往身上一披,隱去了身形。

    走近寨門,大袀悄悄地走近一隻妖精,故意在那妖精身邊多停了一會兒,那小妖鼻子動了動,打了個噴嚏。大袀也不由得暗想,自己這野草確實抹多了,味道有些難聞,不過不如此可也蓋不住自己的氣味,這些妖類鼻子可都是很靈的。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大袀更故意把自己露在火把光亮處,小妖們目光掃過大袀所站之處,也並未發覺。等了一會兒,沒有妖精從寨門進出,有幾個妖精就擋在門口並不走開。大袀等得不耐,小心地往門口蹭了幾步,見沒人看得到自己,小心地穿過小妖間的空隙,直擠進寨門。這時一個妖精走動起來,直撞向大袀,大袀急忙靠向一旁,從兩個小妖中間擠了過去。

    耳聽得兩個小妖吵鬧道:“你推我了。”

    另一個道:“你把什麼東西抹我身上了,一股怪味。”

    大袀急走幾步,進了寨門,躲在陰暗處。那兩個小妖打鬧片刻就住手了,並未有妖精懷疑什麼,大袀這才鬆口氣,又查看這妖寨內的情況。

    這時雖然已經入夜,妖精們反倒熱鬧戲耍起來,妖寨內燃起好幾處篝火,不少妖精團團圍住篝火吃喝嬉鬧。大袀靠近一夥妖精側耳傾聽,只聽妖精吹噓胡謅,說到下山強擄生人為食等事。聽了一會兒,無甚要緊事,大袀離了這夥妖精,避開巡夜的小妖,在妖寨中四處探查。

    在妖寨中轉了好一會兒,見到幾座簡陋高大的木屋,似乎就是妖王的住所。大袀心思轉動,只想若是真動起手來,這些小妖就難以對付了,更別提三個和自己道行不相上下的妖王,自己若是殺光這些小妖,就算次次都得手,也得殺好些天,若是不留心,被這些小妖殺了也是大有可能。

    他正琢磨著法子,卻見到不遠處有一口大水井,有小妖正從井中取水,大袀立時心念轉動,悄悄走了過去。見那兩個小妖打了水走了,大袀走到水井邊,鬼鬼祟祟地取出一個瓷瓶,把一些藥劑偷偷倒了下去。這藥劑是取自青雲觀密室,青衍道人幾樣不知名的藥物,也不知有何用途,不過憑青衍道人毒死全觀的道人,這藥劑就算是毒死全山的小妖也大有可能。

    大袀離開水井,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到妖寨中的酒窖和伙房,都在水中下了藥。大袀一直使用隱身斗篷,頗耗法力,這麼的忙活了好一陣也累了,便又出了妖寨,就在離寨門不遠處找了個隱蔽的角落,靜等消息。

    過了幾個時辰,天色漸漸轉明,妖寨中漸漸有了動靜,又過個把時辰,卻忽然聽妖寨中有些雜亂。大袀披了隱身斗篷從藏身處走出,靠近寨門細聽,就听到有小妖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幾個兄弟被惡鬼掐死了。”

    大袀耐心聽了一陣兒,只聽得妖寨內陸續有小妖死掉,想必有小妖已經飲用了自己下了毒的水。這樣過了一天,大袀聽妖寨內喊叫,似乎不時有小妖被毒死。

    這樣又到了夜間,大袀照例潛入寨門探查情況,妖寨內清靜了不少,小妖的走動卻多了起來。大袀又摸到水井處,倒入毒藥,這時卻見小妖們呼啦啦地走動起來,朝一個方向聚集。大袀跟在小妖身後,一直走到妖寨中一片廣場。

    廣場上已經聚集了數百的妖精,大袀混在後面,只見廣場正中聳立著一根細長的石柱,直通雲霄,石柱上還畫著詭異的人臉,只見一金毛妖正低頭拜祭,還嘀咕著什麼。大袀聽了好一會兒,後來那金毛妖祭拜結束,大聲道:“孩兒們,本大王已祭拜了聖母,惡鬼不會再生事了,放心玩樂去吧。”

    眾妖同聲歡呼,齊呼大王,大袀才知那金毛妖就是金光三聖中的大聖。那妖王是隻金毛獅子精,體魄強悍,雙目閃出精光,看來道行絕不會低於自己,只沒見過他出手,不知本事如何。

    大袀藏在牆角陰暗處,眼見眾妖又慢慢散去,這時卻聽妖王大喊道:“不對,有生人氣味,小的們,有人進來啦,快速速盤查。”

    眾小妖齊聲答應,立時奔來跑去,細細搜索。大袀一驚,立刻轉身就走,回頭一看只見金光大聖竟向自己方向走了過來,急忙快速跑向寨門,不想小妖們早聽到吩咐,正把寨門關的嚴絲合縫。大袀急忙沿著寨牆悄悄疾走幾步,繞過金光大聖,快步跑向遠處。

    金光大聖跟著氣味追了十幾步,就停了腳步,暴跳如雷道:“快去請三大王來,本大王定要抓住奸細,活活生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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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二十四章 腸子鬼


    大袀在暗處看著,不一會兒,果然又出來一隻金毛獅子精,這妖王念了一個訣竅,又用力聳動鼻子聞了聞,拔腿就朝大袀方向追了過來。大袀一見不好,拔腿就跑。

    眼見那金毛獅子精漸漸逼近,正無路可走,正巧前面寨牆有一孔洞,正夠一人鑽出,大袀顧不得什麼,趴在地上鑽了出去。逃出妖寨沒跑多遠,就听後面三妖王嘲笑道:“大哥,那人鑽狗洞跑了,什麼人敢到咱們黃花嶺鬧事,還不是像狗一樣被咱們攆著跑。”

    耳聽後面哈哈大笑,大袀只羞得臉都紅了,更急怒攻心,差點摔個跟頭。

    大袀逃出妖寨,躲了一會,心中惱火,又披上隱身斗篷靠近妖寨查看。這時妖寨中已經安靜下來,大袀沿著妖寨轉了轉,見寨牆都是兩三丈高的粗大尖木棍密密紮成,外面裹住泥巴。大袀本想找個地方把寨牆悄悄弄個洞再潛進去,這時心中一怒,一張嘴噴出一大團火焰,向寨牆上噴去。

    大袀控火之術雖泛泛,可憑結丹境界上百年修行,放火還是極易,火焰噴在牆上,寨牆立刻就燒了起來。片刻間火苗就竄起兩三丈高。

    大袀又放了幾把火,直到妖寨內眾妖發覺喧鬧起來,大袀才遠遠離去,駐足觀看。不一會兒,妖寨內顯出一條青龍,沿著寨牆游弋,噴出水柱,竟把幾處大火都澆滅了。隨後只聽人聲吵雜,只見一大群小妖簇擁著金毛大王沖了出來。金毛大王四處不見人影,氣得跳腳大罵。

    大袀乾脆往樹上一躺,翹起腳來哼起小曲。過了一會兒,金毛大王罵得夠了,無奈地帶隊回寨,眾妖紛紛回去休息,這時大袀又跳下樹,趁著夜色,潛近妖寨,又放了幾把火。

    不一會又是幾處火光沖天,大袀依舊遠遠跑開看熱鬧。過了片刻只見無數妖精從妖寨中衝出來,在三個妖王帶領下,漫山遍野。大袀一看,又見群妖之中金毛三王念過訣竅,就向自己的方向一指,便見無數小妖和頭目朝自己這方向圍了過來,大袀暗道不好,跳下樹,披上斗篷隱匿身形,向遠處逃去。

    這時已折騰了整整一晚,天已漸漸亮了。大袀披著隱身斗篷在山里兜著圈子,那三妖王順著氣息,始終遠遠地追在後面,這一跑直翻過了兩座山頭。大袀實在有些跑不動了,再回頭見三妖王還緊追不捨地追著,一眾小妖卻都被甩在後面。大袀乾脆收起隱身斗篷,忽地站住了。

    見三妖王漸漸追近,大袀聚攏法力,祭出銀蛇劍,只見大袀手中飛出數十道銀光,滿天飛雨般銀光亂竄。三妖王嚇得大叫一聲,拼命把鋼叉舞成了一團,只見無數銀光掠過,叮叮作響。

    銀光散去,三妖王摸了摸自己身上沒負傷,見大袀收回銀蛇劍又要施展御劍術,扭頭就跑。

    大袀暗道了一聲可惜,好不容易這個三妖王落單,自己竟沒殺了他。看著前面三妖王已跑遠,大袀也不追了,遠遠地看到另外兩個妖王又率領小妖趕來。三隻金毛獅子精聚攏了眾妖,朝大袀這方向指手劃腳地一頓亂罵。

    大袀一邊遠遠地瞧著,只見大妖王性格暴躁,三妖王生性謹慎,那二妖王不知性子如何,也不知會些什麼,又一想自己對三隻妖精所知甚少,如果不摸清對方底細,想除去三妖也難。

    過了一會兒三個妖王帶領眾妖回了妖寨。大袀休息了一陣,待法力體力恢復,又趕回了妖寨附近。他遠遠地一看,妖寨中有不少小妖在修補寨牆,還有小妖在開伙做飯。

    沒過了多一會兒,妖寨中有小妖亂糟糟地嚷起來,又有幾個小妖被毒死。再過一會兒,就有一些小妖拎著水桶等物出了妖寨,看來妖王已經察覺井水有毒。大袀看著三妖王就守在寨牆上,頗為無奈,三妖王嗅覺靈敏,恐怕自己一靠近就得被三妖王便察覺出來。

    大袀又想自己雖毒死了一些小妖,可妖精依舊不少,看來還得潛進去,自己還有一些毒藥,乾脆就全給他們下了。大袀這麼想著,又見有小妖就在自己不遠處的溪流中打水,大袀悄悄走過去,一揮手銀光閃過,兩小妖輕易就被斬殺。

    拎起兩隻小妖屍體轉身扔進草叢,他這時身上的野草樹葉的氣味已淡了,再聞到這些妖精身上的氣味,只覺得一股腥騷惡臭,令人作嘔,大袀更想難怪三妖王那麼遠就能發覺自己。

    看著小妖屍體,這時大袀卻神色有些呆滯,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忽然臉顯堅毅之色,蹲下身,取出銀蛇劍,小心地擺弄起一具小妖屍體來。

    過了好一會,大袀站起身,乾嘔了兩聲。地上小妖的屍體已經血肉模糊,他竟把小妖屍體上的皮毛都剝了下。大袀強忍氣味,把一團血肉扔進草叢,又把毛皮拎到溪水邊清洗掉血跡,大袀脫掉道袍把毛皮裹住全身,再從道袍上撕下皮條牢牢紮好。

    弄妥了這些,大袀已是臉色蒼白,連連作嘔,毛皮味道惡臭難聞不說,裡面濕答答地黏著皮膚,更是難受。他走到溪水邊再一看,倒影中卻是個毛絨絨的怪物,心想自己這模樣恐怕不僅把常人嚇得大叫,就算妖精也得嚇個夠嗆。

    過了好一會兒,大袀覺得好受了些,氣味似乎已不再特別難聞,便披上隱身斗篷,直向妖寨走了過去。

    妖寨被燒毀了好多處,小妖們一時間也難修復,大袀隱匿了身形,慢慢地靠近妖寨,更從一個缺口穿了過去,在附近來回巡視的三妖王這次果然毫無察覺。

    大袀繞過三妖王直接潛入妖寨,直奔妖精儲藏食物的倉庫。趁著有小妖在倉庫中進出,大袀輕易地跟了進去。倉庫中有不少成鬥的糧米,還有整塊的干肉,在下面的地洞中大袀更看見了被醃製的凡人軀幹四肢。大袀細細地依次抹上毒藥,直把瓷瓶中剩下的毒藥用了精光才罷手。

    離了倉庫,大袀正看到三妖王進了一間木屋,大袀跟在後面,見木屋外還有不少小妖把守,便又繞到木屋後貼在牆上側耳傾聽。木屋簡陋粗鄙,在屋外仍能聽見裡面的聲響。過了片刻,只聽得大妖王的聲音怒道:“酒不讓喝,肉也不能好好吃了,真是窩囊,讓我抓住那人,定要活吃了他才解氣。”

    三妖王卻道:“大哥不能莽撞,那人詭計多端,竟然不知不覺地在咱們水里酒裡都下了毒,咱們不能不小心在意,以後咱們吃喝都得讓小的們先嚐嚐。”

    又有一個聲音道:“等我出手,必為大哥和三弟解氣。”

    三個妖王談論了一會兒,生怕大袀又進來搗亂,就紛紛出去巡查。大袀跟在三個妖王身後,見三人身邊常有小妖相隨,知道想暗中下手也難,就離了妖寨,找個地方休息。

    到了傍晚,大袀吃了點乾糧,就又潛回妖寨。這時正是妖精們開伙的時候,大袀又藏到妖王議事的木屋後偷聽。耳聽得大妖王道:“餓死了,快拿吃喝來。”

    三妖王急忙道:“不忙,讓小的們先吃。”

    二妖王說道:“三弟太也多慮了吧,我就不信那人能在咱們眼皮底下下毒。”

    三妖王極為謹慎,一再勸阻,大妖王焦躁起來,嘟嘟囔囔地亂發脾氣。又過了一會兒,只聽有小妖大喊道:“報告大王,有好些個兄弟不知怎麼回事都死了。”

    大袀聽了心中一喜,自己果然沒白費功夫。大袀離了木屋,在妖寨中四處走動查看,只見有小妖走著走著就撲倒在地,四肢抽搐,又有小妖捂著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嚎叫。眼見不少小妖中毒身亡,其余小妖都面面相覷,一臉驚恐。

    直到漸漸入夜,妖寨中依舊有小妖發出痛叫聲,只聽有小妖低聲道:“不好了,這次來了吃腸子的腸子鬼來吃咱們來了。

    大袀在一旁聽了,忍不住鬼叫道:“我就是腸子鬼,要鑽進你們的肚子,吃掉你們的腸子。”

    這些小妖聽了,各個嚇得發抖。大袀乾脆悄悄走過去,在每個小妖身上一通亂摸。這些小妖都嚇得怪叫連連,跳起身來亂跑亂喊。有別的小妖過來詢問,這些小妖連說帶比地說有腸子鬼索命,剛剛摸了他們肚子。不少小妖竟信以為真,都道:“這裡可待不得了,咱們還是逃命吧。”

    沒想到不少小妖果真都逃了,不一會功夫,妖寨內就變得冷清下來,剩下的小妖們也都聚在了妖王的木屋外。大袀趁亂四下滅了火把,妖寨內更變得一片漆黑,大袀又到妖王所在的木屋附近,運起御劍術,黑暗中一連殺了數個小妖,剩下的小妖們聽見慘叫聲各個臉色灰白,雙眼中都是驚恐。大袀又御劍在木屋門前殺了一小妖,立刻有小妖哭喊著跑進木屋,喊道:“大王,可大事不好了,腸子鬼把兄弟們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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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二十五章 金毛獅子精


    那小妖哭喊著跑了進去,只片刻後三個金毛獅子精就沉著臉快步走了出來。大妖王四下看了看,驚道:“孩兒們呢?都去了哪裡?”

    小妖們都紛紛道:“他們被吃腸子的腸子鬼索了命。”

    大妖王雙拳緊握,怒道:“胡說八道。”

    小妖們更七嘴八舌地一同亂說,大妖王怒喝一聲就要衝出去察看,卻被三妖王一把拉住。三妖王翻過門前小妖屍體看了看,低聲道:“大哥,二哥,你們看傷口,還是那人殺的。”

    三妖王說著又四外一張望,目光卻落在木屋前一叢灌木上。三妖王便偷偷地向另外兩妖王使了個眼色,另兩人都微微點了點頭。突然間,大妖王身形一晃,一個跳躍落在那叢灌木前,猛地一張嘴,發出一陣排山倒海的龍吟虎嘯之聲,緊接著再看二妖王幾步跑了過去,一拳擊出,發出石破天驚般一聲巨響,就見那叢灌木已化作無數碎片,四下飄散,地上更被擊出好大的土坑。

    灌木後卻沒有人,二妖王只道:“老三,你又疑神疑鬼,哪裡有人?要是那狗道士進來,憑你那神通,還不早聞了出來?”

    三妖王四下看了看,又仔細看向不遠處的一個牆角,反駁道:“那狗道人要是沒進來,咱們這麼多孩兒們怎麼都不見了,我看他定是躲在暗處想暗算咱們,咱們不得不妨。”

    二妖王說道:“有咱們三兄弟在,那狗道士再厲害還能強的過咱三人聯手?”

    三妖王點頭稱是,又安撫了小妖們一番,只道:“咱們回去好好商議一番。”

    在不遠處的一處牆角,大袀看著三個妖王進了木屋,暗道幸虧自己從灌木叢出了來,這三個妖精聯手果然極為厲害。老大不僅輕身功夫了得,更擅長龍吟,能亂人心智,老二則趁機擊殺,老三更有些智謀,這三個金毛獅子精要是始終在一起,要想誅殺可難了。

    大袀又在木屋外偷聽了一會兒,只是隱身斗篷頗為耗費法力,大袀便又離了妖寨,找了個安全處恢復法力和心神。休息之後,大袀在高處遠遠地註視著妖寨內的動靜,三個妖王卻一直在木屋中沒有出來。

    這麼的漸漸地天卻亮了,妖寨中的小妖精們開始四下走動,隨後三五成群地紛紛走了出來。大袀心想,這些小妖不是逃了,就是出去覓食,自己慢慢耗著,早晚有機會一個個殺了那三個妖王。又過了一會兒,眼見妖寨中已經空蕩蕩的,三個妖王依舊沒有動靜。大袀又張望了一會兒,漸漸地覺得有些不對,他再一細想,心中暗暗叫了聲不好,急忙披上隱身斗篷,向妖寨跑去。

    進了妖寨,直奔妖王所在的木屋,大袀悄悄走進去一看,臉色立刻一變,木屋中已經空無一人,三個妖王竟然早跑了。大袀急忙四下搜索,果然就在木屋正中的地毯下有一塊鐵板,掀開鐵板,下面就是地洞。

    大袀進了地洞,只見地洞陰暗簡陋,坑洼不平,更有陣陣發霉的氣味,再一細看,地上足跡還很新,是剛剛有人走過,大袀便急忙加快腳步追趕。追了一會兒,大袀一伸手扯下了隱身斗篷,收了起來。這隱身斗篷用起來很耗費法力心神,用之做些苟且之事還可以,如果遇到強敵再用隱身斗篷便極為不妥,那青衍道人被大袀一擊得手也與此大有關係。

    在地洞中彎彎曲曲走了一會兒,前面露出光亮,出了地洞一看,眼前已經在妖寨西側的山峰。出了地洞,外面都是青石,已經無法留下三個妖王的足跡。大袀登上高處四下一看,目力所及之處山高林密,根本沒有三個妖王的影子,更無法看出三個妖王逃往了何處。大袀心中焦急,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罵了兩句,突然縱聲大喊道:“金毛三聖,你們三個畜牲,你們都是雜種,你們要是不說話,我看你們就是承認了。”

    大袀罵了兩遍,乾脆運足法力,放聲唱了起來:“金毛三聖,膽小如鼠,本事低微,只會逃命,長得蠢笨,都是雜種…”

    沒等大袀再唱下去,就听西邊山頭有人怒吼道:“你個龜道士,狗道士,你才膽小如鼠,你才是雜種。”

    大袀聽出那是大妖王的聲音,心中一喜,急忙向西面追了過去。大袀一邊追趕一邊大罵道:“都來看,都來瞧啊,賣皮了,金毛三聖的皮,一文錢一張。金毛三聖不值錢,賤得很,太賤了,比臭狗屎都賤。”

    遠處傳來金毛獅子精怒喝:“胡說八道,老子的皮少說也值幾百兩黃金,你個臭道士給我閉嘴。”

    大袀笑道:“你們三隻獅子精趕緊乖乖地把皮給我留下,我要做成皮靴,還有你們的毛,可以擦屁股,哈哈。”

    大袀一邊笑罵,一邊緊追不捨,前面大妖王不停地回罵,大袀能聽出對方大概方位,緊追不捨。又罵了一陣,那大妖王被罵得急了,怒不可遏地喊道:“臭道士,看爺爺我殺了你熬湯。”

    又聽得三妖王的聲音:“大哥,你幹什麼去,不可魯莽。”

    接著就听到三個妖王互相爭吵起來。大袀趁機追趕,繞過一個山頭,就見遠處三個妖王站在原地爭辯著什麼。見大袀追來,三妖王拽著另外兩妖就跑。大袀大聲譏笑道:“金毛三聖果然是三隻老鼠,就知道逃命,等我傳揚出去,以後五湖四海的人就都知道你們是傻瓜啦。”

    大妖王怒吼一聲,掙開三妖王,轉身就向大袀衝了過來,後面二妖王也追在後面,三妖王氣急敗壞地連忙追在兩妖之後。

    大妖王身法極快,很快就把另兩妖拋在身後,大袀見大妖王面色猙獰地衝過來,心思轉動,知道大妖王擅長召喚龍神護法和龍吟術,他心中暗暗算計了一下,早把銀蛇劍捏在手裡。

    眼見和對方越來越近,只見大妖王身形晃動,極為飄忽,大袀知道自己若放出御劍術,這妖精恐怕能輕易躲過,便引而不發。這時只見大妖王身邊忽然多出了一條青龍,張牙舞爪。大妖王沖到大袀兩丈前,猛地站住了,深吸一口氣,緊接著一張嘴,發出一聲排山倒海般的嘯聲,同時那條青龍揮爪狠狠抓向大袀前胸。

    大袀神情只微微一呆,胸前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轉瞬間就恢復了神智。他微微一笑,知道機會就在眼前,也不管那條青龍,一伸手臂,衣袖中突然飛出一道銀光,直射進大妖王的前胸,穿了個透明的窟窿。那妖精正運足全身法力,全身氣血猛地從胸口噴了出來,血柱直噴出一丈多遠,再看大妖王臉色死白,毫無聲響地軟軟倒了下去,那青龍堪堪撲到大袀身前也化作一股煙散去了。

    大袀收回銀蛇劍不禁暗暗一笑,這個大妖王的招數本來很強,可偏偏遇到自己有塊崑崙石,更致命的是他的龍吟術耗時太長了,足夠自己輕易就殺了他。

    這時另外兩個妖精一同追來,悲聲大喊道:“大哥,大哥。”

    大袀見兩妖要和自己拼命的架勢,知道自己極難應付,心中便有些發虛,不過心思轉動,反而狂笑道:“又來兩個送死的,正好全殺了。”

    那三妖王一聽大袀如此說,立刻站住了,又見大袀披著一層毛皮怪模怪樣,面目猙獰,急忙招呼二妖王道:“二哥,咱們不妨先逃命,給大哥報仇的事可以從長計議。”

    二妖王卻不管不顧地撲了過來,大袀早有準備,一揮手祭出除魔琢,二妖王身法不濟正被牢牢套住。大袀更對三妖王獰笑道:“抓住了老二留著吃肉,先殺了老三剝皮穿。”

    三妖王見大袀果真一揮手就抓住了二哥,立刻臉色煞白,嚇得轉身就跑,任憑二妖王連連呼喊也不理。大袀眼見三妖王跑得遠了,反倒鬆了口氣,他早知三妖王生性膽小謹慎,果然不假。

    大袀回過神來,全力收緊除魔琢,不料除魔琢縮了一圈就再也無法再收緊。大袀又悄悄把銀蛇劍捏在手裡,後退幾步,猛地收回除魔琢的法力,又全力驅使銀蛇劍直刺二妖王前胸。

    卻見二妖王手臂晃了晃,銀蛇劍發出一聲輕響竟被砸飛了。緊接著二妖王大喝一聲,上前幾步,渾身冒出青光狠狠地一拳擊出。大袀連忙閃身躲開,二妖王這一拳打在山石上,一人高的山石立刻被擊得粉碎。二妖王又一連擊出幾拳,大袀連連閃避,趁機好不容易聚了些法力,又祭出除魔琢,把二妖王牢牢套住。

    兩人怒目而視,一時間竟誰也奈何不了誰,二妖王忽然得意笑道:“本大王拜師東海,早煉就一副鋼筋鐵骨,憑你小小毛道士能奈我何?”

    大袀聽了,偏偏再無拿手的法術,臉上不由得一陣羞紅。這時二妖王更得意大喊道:“三弟,快回來幫我,狗道士不是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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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二十六章 誅殺三聖


    眼看遠處三妖王回過身來,看了幾眼,猶豫著往回走了過來,二妖王愈加得意。大袀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氣惱之下一張嘴吐出一團火焰,向妖精噴去,心想我殺不了你,也不能讓你如此張狂,看我先燒去你一身長毛。

    見大袀噴出火焰,二妖王忽然臉色大變,眼中露出驚恐神色。大袀愣了一下,卻立刻醒悟過來,原來這妖怪怕火,他又想起自己在妖寨外放火之時,這二妖王一直都沒露面,原來是如此。

    大袀收回除魔琢,雙手緊握捏了個訣竅,再一張嘴,忽地噴出火來,這火足有兩丈多高,把二妖王整個包在了火中。只聽得二妖王絕望淒慘地嚎叫起來,一下子倒在地上亂滾亂叫,更求饒道:“饒命啊,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大袀冷眼一打量,三妖王見況不妙轉身又跑了。大袀便收了火焰道:“給我跪下別動,我就不再燒你了。”

    二妖王連聲稱是,果真噗通跪了,依舊渾身顫抖不已。大袀打量了這金毛獅子精幾眼,心想縱使你練就一身鋼筋鐵骨,難道連眼睛也煉成了鋼筋鐵骨?大袀便道:“把眼睛給我閉上,若睜開眼睛我便燒死你。”

    二妖王急忙緊閉了眼,又連連求饒,大袀捏住了銀蛇劍,暗嘆道:“虧你還煉成了一身神通。”

    大袀慢慢抬起手臂,對準二妖王眼睛,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不過還是冷哼一聲,就見一道銀光閃過,銀蛇劍直刺入妖精腦中。

    殺了二妖王,大袀急忙再去查看四周,卻已不見了三妖王的踪跡。大袀暗暗皺眉,金光三聖中老三最有頭腦,若是跑遠了,自己再找可難了。

    記得三妖王是跑向西方,大袀便只得向西追去。追了幾步,大袀靈機一動,忽然大喊道:“別躲了,我早已看見你了,嘿嘿,等我就去抓住你。”

    大袀一路往西追著,一邊大喊。跑了一會兒,大袀收了聲,又取出隱身斗篷隱去身形,站在山上四下查看。他只想,三妖王肯定聽見自己叫喊,知道自己向西追,這妖精有些頭腦,便必定會轉向東面跑。大袀一打量,南面不遠處正有一片茂密林子,三妖王若是折而向東,多半會從那片樹林繞過去。

    大袀想到這,便延山嶺向東追了過去,他知自己是胡亂猜測,其實只是賭一把。若那妖精不按自己所想行事,也在情理之中。

    穿著隱身斗篷,順著山嶺一路向東,大袀又跑下山嶺,趕到那片樹林的東面等著妖精出來。他早算計過,若是三妖王從樹林中趕路,肯定要比自己慢上一些,按理說自己有足夠時間截住他。

    大袀守在樹林出口,等了好一會兒,林子中也沒有動靜,慢慢地不禁焦躁起來。就在大袀漸漸變得失望的時候,只見一個砍柴的人從林中走了出來,那人背了一捆幹樹枝,穿著普通農人服飾,走得匆匆忙忙。

    大袀遠遠一看,就見那人身上似乎有些血跡,而且身材也頗為粗壯。再一細看,立刻覺得那人竟相似那妖精。大袀心中一動,立刻追了過去。

    追到那人身後,大袀脫下隱身斗篷,悄悄地運起法力,注入銀蛇劍中。這時那人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一回頭看見大袀,立刻轉過身來,放下木柴,手中早已多了一把鋼叉,果真就是三妖王。大袀立刻心中一喜,三妖王則臉色一暗。

    兩人再無話可說,都緊緊盯著對方,三妖王更雙眼都冒出火來。大袀只微微一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三妖王立時氣勢弱了幾分,眼中顯出一絲膽怯。大袀見了,立刻率先出手,操控銀蛇劍在對方身周閃電般穿梭遊走,他故意嚇唬對方,銀蛇劍使得是銀光閃閃。

    三妖王還沒動手就已怯了幾分,這時見大袀胸有成竹的樣子,以為大袀還要如上次那樣來個數十個飛劍,立刻臉色一變,全力舞動鋼叉,只耍了個密不透風,只見三妖王整個人影都籠罩在一團灰芒中,連一片衣角也看不到了。

    大袀不禁是又驚訝又佩服,嘴裡卻大喊道:“看我五招之內要你狗命。”

    大袀說著卻不緊不慢地操控著飛劍,故作聲勢,再後來連故作聲勢也免了,只隨意讓銀蛇劍飛來飛回,不時閃出點銀光。不過他嘴上卻沒閒著,一個勁地大聲吆喝道:“看我這招萬劍穿心……這招飛龍在天,定要你小命……看我的超級大絕招,天外飛仙……這招屠龍斬還不斬了你的妖頭?”

    三妖王只嚇得玩了命地舞動鋼叉,過了一會兒,大袀乾脆收了飛劍。那三妖王又舞了幾下,才停下來,只累得臉都紫了,把鋼叉往地上一拄,上氣不接下氣。

    大袀臉色一冷,哼了一聲:“這次看你如何接住我的絕招。”

    大袀一臉嚴峻,雙手抱團,大喝道:“漫天飛雪!”

    三妖王立刻操起鋼叉,舞做一團。三妖王舞了幾下,卻見大袀飛劍根本沒有出手,遲疑著慢慢停了下來。大袀輕咳一聲,只道:“抱歉,剛才看那邊有個不錯的女子,就走神了。”

    大袀隨手一指:“就在那兒。”

    三妖王猶豫著一歪頭,大袀立刻大喝道:“漫天飛雪!”

    三妖王立刻回過頭來,操起剛才就胡亂招架。他舞了幾下,卻見大袀依舊未出手,又見大袀忽地露出一絲譏笑,三妖王立時明白大袀在戲耍他,臉色立時發青。

    大袀依舊雙手抱團,忽然眼中精光一閃,再見雙手中已現出一道銀光。三妖王一愣,再看銀光忽然大了些,接著化為兩道,四道,八道,一眨眼間就是漫天的銀光。三妖王大吼一聲,拼命抬起鋼叉,舞在胸前。

    漫天的銀光散去,飛劍飛回大袀手中,只見三妖王身上噴出四五道血霧,舞了幾下鋼叉,搖搖晃晃地走了兩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看,那妖精已死得透了,大袀不由得嘿嘿一笑。

    大袀查看了下屍體,這妖精身上並無甚麼特別之物,他早知這類妖精都是脫胎換骨境界的大妖所生後代,所以長得幾分像人,卻不是自己修煉成形,所以也不會結出妖丹,大袀便隨手用火化去三妖王屍體。

    眼見屍體化作飛灰散去,大袀心中極為欣喜,這一次完成的可是魔王令,不知能得到天庭多少獎賞。大袀又想到黃花嶺的妖寨,雖說可能有些有用的東西,也不回去搜索了,便立刻動身前往長安城。走了幾步,大袀想起身上還披著小妖皮毛,便用力扯掉,哈哈笑著燒成了飛灰。

    這一走便是連續幾日,只撿無人荒野之處。這天,路過一個小鎮,大袀正想找人家討口水喝,卻聽有個女子喊道:“大袀兄,大袀兄。”

    大袀轉頭一看,只見幾人坐在一家酒肆中,其中兩人起身向自己招手,分明是清平和清惜兩兄妹。大袀這時實不願與旁人交往,無奈清平跑了過來,一臉熱情地定要大袀一起坐坐。

    大袀進到酒館裡坐了,在座幾人立刻聞到一股惡臭從大袀身上散出,幾乎同時皺了皺眉。有兩人見大袀衣衫破爛,滿臉污穢,一副落魄之相,更露出輕視好笑之意。清平立時極為尷尬,一臉堆笑地介紹大袀給那幾人認識,眾人都敷衍地點頭笑笑,清平又要把其餘幾人介紹給大袀,大袀卻道:“我還有事趕路,就先走了,清平清惜道友,請多保重吧。”

    清惜急忙起身追住大袀,說道:“大袀兄,別走,我還有事問你。”

    清惜把大袀拉到一旁的桌子坐了,低聲問道:“我紅釵姐姐呢?她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大袀呆滯了片刻,緩緩搖頭道:“她沒和我在一起。”

    清惜急忙道:“三枝正在四處找你,他說紅釵姐姐可能和你在一起。”

    大袀一愣,說道:“什麼?你在哪見到他的。”

    清惜道:“就前兩天在長安啊,他還說本來紅釵打算和他一起去個安全的地方,可沒等到地方就突然不辭而別了。他說一定是去找你了。”

    大袀喃喃地道,她在找我嗎,這麼說著,心中忽然一痛。他想,她也不願跟三枝走,就是因為她不願和三枝糾纏不清,而讓自己多心吧。大袀嘆了口氣,忽然大嚷道:“店家,給我拿酒來。”

    清惜見大袀神色消沉,輕聲道:“大袀兄,你這一陣不好嗎?你不如和我們一起吧。”

    她這麼一說,有人立刻乾咳了一聲,這時清平也過了來,岔開道:“大袀兄,你振作些,紅釵不會有事的。”

    見大袀悶聲不語,清平示意清惜,兩人便起身離開了。這時伙計已擺上了一壇酒和酒碗,大袀伸​​手倒了一碗,一仰頭就乾了一碗。

    眼見大袀借酒澆愁,有人道:“咱們走吧,已經耽擱了一會兒了。”

    清平和清惜兩人要多陪大袀一會兒,另兩人卻說:“是那酒鬼重要,還是地誅令重要,走吧。”

    清平兄妹兩個和大袀打個招呼,追上了同伴,遠遠地只聽清平說道:“你們知道什麼,剛才那人可是個厲害角色,他可是能一個人完成地誅令的狠人… …”

    大袀搖頭苦笑,只暗暗道,什麼狠人,還不是被人追殺,靠女人才保住命。他這麼想著,心中愈加難受,更暗暗自責,更一碗一碗地狂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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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二十七章 煙柳巷


    回到長安時恰是深夜,大袀徑直趕到天監台,找了個角落,悄悄地打出一道法力擊在天監台上。過了片刻,依舊一道霞光從天降下,沒入頭頂,有聲音道:“有下界大袀者,誅殺魔頭,獎道行四十九年另三十七天。”

    大袀只覺得全身一抖,似乎修為法力心神都有所精進。霞光隱去,大袀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差點不敢相信,他預料完成魔頭令獎勵必定不少,卻沒想到足有將近五十年的道行。

    他又想到自己眼下已是百年道行,結丹境界,下一個境界大概要有二百六十年的道行就可以領悟。這樣下去只要自己不失手,跨進元神出竅的境界只要再接兩三次魔頭令即可。

    好一會之後,大袀心中的狂喜才漸漸平復,又對天監台打出一道法力,接下新的地誅令。過了片刻,大袀離開了天監台,臉色既緊張又凝重,更有一絲興奮之意。這新的地誅令又是魔頭令,而且與每次不同的是,接了令後,天庭傳下的聲音竟然多出了一絲期許之意。

    大袀不願多惹是非,就急沖衝離開了長安。出了長安,大袀也不休息,直奔西北方而去。這次的魔頭令是在邊關涼州,要誅殺無面血屍。

    數天之後,大袀一身灰塵地站在了涼州城外。眼前是一座邊城,遠比中原荒涼得多,風沙吹過,一眼看上去灰濛蒙一片。

    進了涼州城,只見城中雖不繁華,可也有不少居民和行商,土路狹窄曲折,兩旁土坯房屋密密麻麻。大袀在城中轉了幾圈,發覺這裡匪盜猖獗,幫會橫行,城中不時有打鬥搶劫之事。直到天色將晚,卻沒發現無面血屍的蛛絲馬跡,他一路奔波也覺得累了,見到一處荒廢的宅院,便進去歇腳。

    靠在牆壁入靜打坐,漸漸地就到了深夜,外面傳來更鼓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只聽一陣急促地奔跑聲傳來,忽然兩人一前一後追了進來。

    先進來的是個蒙面人,眼見無路可走,回頭道:“我本不想殺捕快,你再逼我,可別怪我不客氣。”

    後進門的卻是個捕役,喝道:“你強姦那女人也就算了,為何殺了她全家,我就算不是個捕役,也不能容你。”

    蒙面人嘿嘿笑了幾聲,抽出刀來就砍。捕役也舉起腰刀,與蒙面人拼鬥起來。兩人拼鬥沒幾下,蒙面人就一腳踢掉捕役手中腰刀,又一腳踢在捕役腿上,捕役一下子摔倒在地,正倒在大袀身前。

    蒙面人趁勢舉刀就要殺了那捕役,這時大袀忽然站起身,手輕輕一揮,就見蒙面人從腰到肩連同手中鋼刀,都被切成了兩截,那蒙面人內臟腸子都流出來,滿地血污。捕役慌亂地站起身,這時取出火折一照,見到蒙面人的慘狀,嚇得臉色煞白。

    過了片刻,捕役醒過神來,對大袀一躬身,連連道謝。又問起大袀名字,聽大袀說來自遠方尋親未果,連忙邀請大袀回家款待。捕役道:“恩人,小弟叫快腿宋三,在府衙當差,兄台是我救命恩人,兄台既然沒有去處,務必到我家住下,就算恩人在我家住上一輩子,小弟也心甘情願,絕無二話。”

    大袀想了想,要想找到無面血屍猶如大海撈針,自己縱然是方外之人,也得結交些勢力,他是衙門的公差,或能幫上我。大袀便應了,宋三大喜,直把大袀恭敬請回家裡,安排大袀好好住下。

    一連在宋三家住了幾日,大袀每天都在城中亂晃,尋找無面血屍的踪跡,可幾天下來毫無進展。宋三早注意到大袀衣衫襤褸,便為大袀添置了衣服,一有閒暇便與大袀飲酒談笑。大袀這天就問道:“我想查閱你們府衙的案卷,不知道可有什麼法子?”

    宋三立時有些難色,說道:“那些案卷都鎖在府庫,有專人看管,就算是捕頭大人和判司大人也不曾拿出來過,恩人若想查找什麼,小弟倒可以幫你去查。 ”

    大袀略一思索,無面血屍是天性嗜血的魔物,必定每日吞噬生人血肉,府衙中案卷必記載所有人口失踪或殺人案子,只要慢慢細查說不定能找到線索,只是這件事必須謹慎,借助別人總不放心。大袀便道:“也沒什麼難事,就是這次我來尋訪一個親戚,那人卻不在,只想府衙能有記載。”

    宋三聽了立刻鬆了口氣,滿口答應務必幫助尋找,大袀只得隨口編了個名字讓他去查。兩人聊了兩句,大袀又道:“你們衙門裡可還卻少人手?我一向無所事事,也想謀一份差事。”

    宋三點頭應道:“袀兄,憑你的身手應該大有作為,我和判司陸大人有些私交,明日我就去疏通疏通,未必就沒有機會。”

    又過了兩日,那宋三果真幫大袀疏通了判司,先是讓大袀做個巡差,在街面維持治安。這樣過了幾日,見大袀身手不凡,又提升大袀做一名捕役,專職抓捕人犯。

    做了捕役大袀便尋了個理由,進了案卷司。存放案卷的地方足有三個大倉庫,裡面的案卷之多另大袀大為驚訝。好在案卷都是按時日存放進來,大袀便找到近一兩年的案卷,先從人命案卷查起。花了幾天的功夫,大袀才翻閱了大部分人命案卷,其中大多數都是兇殺案,少數命案看起來頗為離奇,可未必與那無面血屍有什麼關聯。

    這樣查了幾天,管理案卷的文史已經有了懷疑,大袀只得空閒了些時日,專心為府衙辦了幾件大案,著實立了些功。這樣大袀再去案卷司翻閱卷宗,那文史也就不再多問了。大袀已查過了人命案卷,毫無頭緒,便又翻閱失踪人口案卷。

    凡是人命案都有記載何處發現屍首等細節,可以細細查看關聯之處。可失踪人口案卻不會記載人在何處失踪,大袀一一查看,這些失踪的人口什麼樣都有,毫無相通之處。大袀把所有失踪案卷都翻閱了一邊也未查到什麼蛛絲馬跡,這天那管理案卷的文史官突然說道:“我這裡還有不少閒散案卷,不知你可用得到。”

    大袀跟文史官到了存放雜物的庫房,見裡面有數個大竹筐都裝著案卷,都是最近審案時報案人的原始口述記錄,這些原始口述有些荒誕不堪,有些經不住推敲,所以往往不做保存。大袀便取了一筐最近的記錄,那文史欽佩大袀查案用心,更准許他拿回家細看。

    回到宋三家,就坐在樹蔭下,挑出所有失踪和人命案卷細細查看。讀了幾個案卷,就見一個案卷中有這樣一句話:昨天我還見到他了呢,我喊他,他卻跑了,進了煙柳巷了。案卷中捕快卻說,那人是幾天前就死了的,那婦人卻一口咬死幾天后還見過那人。

    再翻閱了數十個案卷後,又有個案卷提到了相似的情況,一個女子的丈夫去尋花問柳,好多天未回家,後來女子在煙柳巷見到了丈夫的背影,這個女子丈夫的屍後來被人發現時已破碎的不成人形,似乎是被惡犬啃食過。

    大袀這時便注意到煙柳巷這個地方,他再重新查閱數十個案卷,其中竟有不少案卷中都或多或少地提到了煙柳巷,而還有更多的案卷中更提到了一個叫甜水街的地方。大袀再把這些與甜水街和煙柳巷有關的案卷挑了出來,就發現這些失踪人口大都是青年男子。甜水街可是城裡最繁華之處,是妓院賭場聚集處,那裡多發生命案也不稀奇,煙柳巷可是個清靜的街區,更有不少官員府邸,是個可疑之處。

    第二天,大袀便趁巡街之時,多往煙柳巷走動,暗暗留意。煙柳巷中有十數戶人家,都是本地權貴,所以附近極少有閒人走動。一連幾天都沒見什麼異常之處,這天大袀剛剛走到煙柳巷,忽然見幾個伙計正抬著米缸蔬菜走著,其中最後一個伙計面色蒼白。大袀只看了一眼就心中一跳,那伙計臉色青灰極不正常,而且那人身上更沒有一絲生氣,明明是個死人。

    大袀遠遠地跟在後面,眼見那幾人走進巷子,走到盡頭,進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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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二十八章 失心和尚


    大袀快步追了進去,卻見幾個伙計都不見了,只有一個僧人在打掃院落。大袀上前詢問,那僧人卻冷冷地道:“你亂打聽什麼?那幾個伙計怎麼了?”

    大袀皺眉道:“我是府門捕快,難道還問不得你?”

    那僧人卻冷笑一聲,大喊道:“薛捕頭,快出來看看,有人竟在嚴經寺撒野。”

    就見從寺中走出兩人,一人正是府門內的一個薛姓捕頭,大袀再看另一人,忽然心中一動,卻裝作不經意地轉開了頭。那人是個大和尚,面帶微笑,舉止有禮,可大袀立刻就覺察到和尚身上有一股陰冷的死人氣息,那和尚絕不是個善類。

    薛捕頭已滿臉不悅地走過來,說道:“怎麼回事,你不是那個新來的嗎。”

    大袀心思飛轉,知道這期中必有很多事情有待查清,對付魔頭令的事只有萬分小心,絕不可輕忽。他再抬起頭來,已是一臉無辜的表情,上前解釋道:“薛捕頭,兄弟只是有些錢緊,只是藉故索要點茶水錢,兄弟實在不知您在這裡。”

    薛捕頭罵道:“你小子這個倒學的挺快,你可張大狗耳朵聽好了,這裡的主持可是我的好朋友,以後再敢胡來,讓我知道了有你好事。”

    大袀心中隱忍,連連應了,薛捕頭又回頭對那和尚笑道:“塚行大師,這個是我們新來的兄弟,宋三的表兄,還不懂規矩,可讓您見笑了。 ”

    塚行和尚卻一臉和氣,笑道:“這位兄弟,剛才你要找哪位伙計,我讓他出來見你就好了。”

    大袀知道大和尚對自己有了疑心,就急忙掩飾道:“小的只想賴些金錢罷了,又哪裡看到什麼,還請大師原諒小人。”

    塚行和尚笑著取出些金子,只道:“就給兩位兄弟些茶水錢吧,還煩勞以後多多照顧。”

    那薛捕頭一臉諂媚地接了,又客套一番,帶大袀一同離了小廟。出了煙柳巷,薛捕頭獨自收了金子,更數落了大袀一番。大袀的心思依舊在小廟中,哪裡聽他一個字。

    到了夜間,大袀就離了宋三家,趁著夜色,又回到煙柳巷,悄悄地靠近嚴經寺查看。到了近前,大袀披上隱身斗篷,隱去身形,小心地走了進去。

    寺廟中已是一片漆黑,只在後面禪房中還有一絲燈火。大袀走到禪房前,從窗縫往裡一看,就見幾個人站在屋中一動不動,其中一人就是白天見到的那個伙計。這幾個人身上都沒有一絲生氣,早都是死人。

    好一會兒過去,屋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大袀走到房門前,取出銀蛇劍輕輕地撥動門栓。撥了幾下,門栓鬆動,大袀推開房門輕輕走了進去,又回身上了門栓。屋中的幾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直立不動。大袀走過去一一查看,這幾個早已死了,屍體被人製成了行屍,受人驅使。大袀從一個行屍身邊走過,那個行屍竟然動了一下,腦袋向大袀轉了轉。大袀不敢稍動,又等了一會,才小心地走開。

    大袀又在禪房中查看,只見正中那座佛像卻歪了,大袀走過去一看,就見佛像後面有個地道入口,大袀聽了聽,沒聽到什麼動靜,就悄悄走了進去。

    下了地道,就見眼前掛著一排慘白的人型,再一細看,就見這些屍體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張人皮掛在地道一側。大袀手中已經滲出冷汗,在原地呆了好一會,才邁步繼續往前走。

    往裡面走動,只聞到死屍的氣味越來越濃,走過一個拐角,就見前面一個寬敞的大廳整齊地擺放著數十具屍體。

    這時只聽從上面傳來腳步聲,大袀急忙靠在牆邊,轉眼就見一個僧人走了進來,毫不遲疑地匆匆走過,穿過大廳,進了去。大袀急忙跟在那僧人之後,沒走幾步,就听那僧人說道:“宗主,弟子又去了趟明吉寺,上次在怡紅院鬧事的那個人果然就是明吉寺的失心和尚。 ”

    過了一會兒傳來塚行和尚的聲音:“你可看清了?”

    僧人道:“弟子裝作苦行僧借宿,看得準準的。”

    塚行和尚緩緩地道:“去吧,帶上幾個肉身。明吉寺的人不能留下活口,記住,務必弄得乾乾淨淨。”

    那僧人應了,立刻轉身離去。大袀就要再進幾步看看,就听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再見一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那人目光空洞,慢慢走出來,卻突然看向大袀的方向,似乎發現了什麼。大袀一驚,立刻輕輕向後退去,他已看得清楚,那是個屍魈,雙手都裝了鐵指甲,嘴裡撞了鋼牙,屍魈最能分辨活物,雖然大袀已隱匿了身形,那屍魈依然察覺到了什麼。

    大袀趁屍魈並未完全察覺之時,急忙抽身離去。出了地道,就見禪房中原來幾個行屍都不見了。大袀知道那僧人必是去了明吉寺,想了想,立刻離了禪房,出了煙柳巷。

    收了隱身斗篷,大袀在城中找人打聽了明吉寺的方位,就在城北不遠,就急忙出了城,趕向明吉寺。他已認定嚴經寺的塚行和尚必定與無面血屍有關聯,就是敵人,敵人的敵人當然就是朋友,而且明吉寺的失心和尚好像已經知道了些事情。

    出了城,沒走多遠就到了北山,沿著山路石階走到山頂,果然見到一座破舊小廟。在附近觀察了一會,小廟中毫無響動,也沒有血腥氣,大袀想了想卻沒進去,就躲在廟門不遠的灌木叢中。

    又過了好一會兒,從山下傳來拖沓的腳步聲,就見幾個黑影走上山來。月色之下,先頭幾個人面色慘白,目光呆滯,就是嚴經寺的那幾個行屍,之後跟著個青壯僧人也是嚴經寺所見的僧人。眼見僧人和幾個行屍進了小廟,片刻後只見小廟中發出光亮,一個聲音喝道:“早知你們會來,貧僧已經等你們多時。”

    感覺到廟中有法力聚散,大袀悄悄走出灌木,在廟門往裡一看,就見廟中一個大和尚居中而立,一手合十,一手托著個紫金缽,那紫金缽發出金色光亮,把幾個行屍和僧人都罩在其中。那幾個行屍被金光罩住都動彈不得,青壯僧人卻揮動一根黑色棍子,忽快忽慢砸向大和尚身上要害。大和尚另一手持著一根禪杖,只四下抵擋。

    眼見大和尚還得分出心神法力困住行屍,漸漸就抵擋不住,青壯僧人陰陰地道:“我還以為有多大本事,竟敢和我們做對,原來不過如此而已。”

    青壯僧人說著,忽然渾身似乎散了架一般,手臂和腿腳都沒了關節似的,任意彎曲起來,那根棍子方位愈加詭異,更帶起嗚嗚的聲響,聲音猶如厲鬼哭哀嚎,擾人心神。眼見大和尚片刻間就臉色大變,已是難以招架,青壯僧人更露出陰笑。

    這時忽然從廟門處傳來一聲冷哼,只見一柄銀蛇劍在廟中旋轉了兜一圈又飛了回去。再見青壯僧人脖頸已被削掉了一半,鮮血噴湧,立刻摔倒在地抽搐起來。那幾個行屍的腦袋都咕嚕嚕地滾落在地。

    大和尚收了法器和禪杖,向廟門處合十道:“多謝前輩援手,小僧失心,見禮了。”

    大袀傾聽了片刻,見黑暗中再無甚麼異常,才走進廟中,低聲道:“我得知有人要害你,就特意前來,咱們進去再說吧。”

    失心和尚把大袀讓進禪房,聽大袀講了煙柳巷之事,怒罵道:“妖孽,竟敢培養屍魈,早晚受到天譴。”

    大袀便道:“我也是知道涼州有妖孽害人,才特意前來,必剷除這些妖孽不可。”

    失心和尚聽了,神色有些激動,說道:“你可來了,這些日子我寢食難安,我早探知城裡還有更厲害的妖物,卻無人相助。這回有道長您前來,剷除這些妖孽有望了,阿彌陀佛。”

    大袀只點頭笑笑,失心和尚神色安靜了一些,又細細講了起來,說道:“道長,這幾年涼州城突然多了不少人命案和失踪案,以前的陳判司曾找到我,讓我幫忙。我查了一年,才查出甜水街的怡紅院中有妖物,那妖物不是普通貨色,竟然是血屍,後來陳判司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更堅定了剷除妖物之心。我枉為佛家弟子,不能降魔護法,護一方百姓周全,又怎能心安。我就翻閱了不少古籍,總算找到了剷除血屍之法。”

    大袀聽到這裡,心中大喜,他總算打聽到了血屍的行踪,何況失心和尚還有剷除之法,看來自己救下失心和尚這步棋走得不錯。只聽失心和尚又道:“血屍刀劍難傷,我們佛家就有寶物紫竹可滅血屍,還有那血屍是至陰之氣所生,所以在每日午時陽氣最旺之時最為虛弱,另外聽說血屍換骨的時候也是殺之的最好時機。”

    大袀暗暗記在心裡,這時又問何為換骨,失心和尚卻道:“小僧也未曾見過,實在不知。”

    大袀又問到紫竹,失心和尚就道:“茫茫南海中就有紫竹林,只是我等是去不了的,好在我佛慈悲,普陀山上普航禪院也種了幾根​​,我和那裡的苦炫大師還有些交情。”

    大袀便道:“那就麻煩你去一趟,我在城裡繼續摸清血屍的情形,等你回來,咱們一起動手除魔,如何?”

    失心和尚只道:“那再好不過,小僧休息一晚,明日就動身。”

    兩人商量過後,便擊掌為約,各自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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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4 19:48: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二十九章 香草姑娘


    從明吉寺返回已是深夜,第二日到了傍晚,恰巧同班的捕快邀同僚飲酒作樂,大袀本來必不去,這次卻欣然前往。

    幾個捕快酒足飯飽,已都有些醉意,在街上走了一會兒,就到了甜水街,有一人提議到碧玉坊樂樂,幾人便笑著進了那家妓院。

    在碧玉坊叫了幾個姑娘陪酒,又喝了不少,大袀心思卻不在這些女子身上,一邊與眾人玩笑,一邊只留意樓上樓下往來之人,就連院子裡的雜役和老鴇都沒有放過。

    暗暗觀察了許久,也未見有什麼可疑之人,大袀便道:“這裡的姑娘實在不合我的口味,你們且樂吧,我去別家走走。”

    一個沈姓捕快和大袀頗為要好,便陪大袀一同離去。沈捕快只說大哥你去哪裡,兄弟對這裡都熟的,今晚務必陪好大哥。大袀聽失心和尚說起過怡紅院,便要先去怡紅院,沈捕快卻有些為難之色,大袀問起緣由,沈捕快就道:“大哥你不知,別的院子就咱們哥們進去都無妨,這家院子大有背景,若是不掏銀子就玩姑娘恐怕不行,所以兄弟們都不來這家。”

    大袀一笑,就道:“儘管進去,今日大哥請你就是。”

    兩人進了怡紅院,果然這家妓院更為奢華,見兩人進來,守門的護院也不甚熱情。進了怡紅院只見里外三重,庭院深廣。既有大堂,也有雅座。廳堂庭院之間更有花卉怪石,水池游魚,就是大廳陳設也頗精緻,四壁掛有字畫,正中燃著一鼎熏香。

    大袀在大廳走了幾步,沒覺察什麼,便又上了二樓,在二樓大廳找個位置坐了,也沒見到什麼異常之處,大袀便有些失望。這時沈捕快已叫了兩個姑娘陪酒,兩人又喝了幾杯,沈捕快見大袀神色不悅,便道:“大哥若是不中意,咱們再換一家院子如何?西城那邊有家小院子,新來個不錯的姑娘。”

    大袀卻不甘就此離開,叫來妓院老鴇,只道:“今個大爺高興,把你家最年輕漂亮的姑娘都喊出來看看,我們哥兩個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好歹來個看得過眼的陪著。”

    老鴇陪笑道:“老奴可沒敢怠慢兩位官爺,就算是尋常百姓來了,咱們怡紅院也不敢怠慢的,這兩位姑娘可都是咱們院子里當紅的。”

    大袀扔出一塊金錠,皺眉道:“哪裡來這麼多廢話。”

    老鴇收了金錠,立時眉開眼笑,自己笑著作勢扇了下自己嘴巴,只道:“是,是,老奴該死。”

    老鴇把兩人讓到雅間,不一會就喊來一大排姑娘,站滿了屋子。沈捕快已是看呆了眼,只道這大哥是不是喝多了。大袀這時卻是心中一驚,這些女子進來之後,他便覺得屋中多了一種陰涼的屍氣,這氣味極淡,若不是大袀心中想的都是無面血屍的事,恐怕也不會留意。卻見大袀這時醉眼朦朧地站起身,走上前色迷迷地一一打量。

    走到其中一個姑娘前的時候,大袀立時覺察到那股陰涼的屍氣就是從這個女子身上散發出來。這個姑娘年紀不大,滿屋子的女子或低頭含笑,或含情默默,或故作清高,只有這個女子低著頭,雙眼中似乎更有些驚恐之意。

    大袀便笑著托起那女子下巴,笑道:“就這個妞留下吧。”

    老鴇在一旁陪笑道:“官爺可好眼力,這個可是我們家玉蓮小姐親自調教出來的丫頭,叫香草,今兒可是香草頭一次出來接客,就被官爺您給挑上了。”

    大袀拉了香草坐在身邊,只覺得陰涼的屍氣愈加明顯,而且隱隱還有一絲血腥氣。只是這個叫香草的女子分明只是個凡人,這股屍氣不知她是哪裡染來的。大袀就隨口問道:“玉蓮小姐又是誰?”

    沈捕快一旁應道:“大哥你不知麼,咱們整個涼州誰不知玉蓮姑娘,她可是咱們涼州最紅的姑娘,聽說上次露面,還是刺史大人宴請客人時才肯出來。”

    大袀跟著打了個哈哈,沈捕快也選了姑娘,兩人又喝了會兒酒,聽兩個姑娘唱幾個小曲。眼見已到了深夜,大袀便要在怡紅院留宿,沈捕快卻低聲道:“大哥,哪裡的姑娘不一樣?這裡又貴得嚇人,不如跟我換家院子。”

    大袀心道,你怎知我的心事,就故意摟了一旁的香草道:“這姑娘細皮嫩肉,水靈靈的,多出點錢也不算什麼。”

    沈捕快被大袀強留下,看神情是極捨不得大袀又破費。

    又付了金錢,跟著伴當穿過後面池塘,到了後院一處精緻臥房。一路上,大袀裝出醉意與伴當閒聊,同時四下留意。

    在臥房中等了好一陣,香草才進了來,看樣子是剛剛洗浴過,又換了衣服。

    大袀仔細打量眼前的嬌小女子,她年紀不大,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站在那裡只低著頭,兩隻手不安地扭著衣角,似乎極為緊張。大袀心中暗想,這時既然來了,若是不睡了她,恐怕惹人生疑,只是如何從她口中套出些話來才好。又見姑娘似乎怕生,大袀正琢磨如何開口,香草卻忽然走了過來,輕聲道:“公子,讓奴家給您寬衣。”

    大袀愣了一下,香草更加不知所措,頭更低了些。大袀忽然一笑,拉了她的手,拉到床邊坐了,笑道:“你多大了?生的倒像我家鄰居一個姑娘。”

    香草只怯怯地道:“奴家今年十八。”

    大袀又笑道:“看你不像是這里長大的孩子,怎麼到了這裡來?”

    香草只道:“我家沒錢還債,去年把我賣到這裡。”

    說著,眼見香草眼裡已含了淚,大袀便順口問起家裡如何欠了債,香草便說起來。兩人聊了一會兒,漸漸地熟絡了一些,香草又道:“公子,奴家為您寬衣吧。”

    大袀也不勉強,隨手脫了衣物,香草又脫去自身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膚,緊張得有些發抖。兩人上了床,放下床幔,香草躺到大袀身邊,又自己除去內衣褲,嬌弱的身子更緊張得抖動起來。

    大袀正不知如何是好,香草忽然拉了大袀的手,放在身上,顫抖地道:“公子,你看奴家的身子怎麼樣?你不喜歡奴家嗎?”

    大袀只好道:“我喜歡你呢,不然那麼多人我怎麼單單選你過夜呢?”

    香草忽然跪了起來,低聲哭道:“求公子為我贖身,我會伺候好公子,每天給公子唱曲,陪公子喝酒,讓公子每天都開開心心。”

    大袀暗自一笑,低聲道:“要是我高興了,給你贖身又算得了什麼?”

    香草咬了咬嘴唇,又乖乖地趴在大袀臂彎裡。

    這時大袀忽然聽到外面有人走動,那人走到臥房外就停了下來,似乎在側耳傾聽。大袀略一思索,就輕笑了一聲,輕撫了撫香草的臉頰,又順著脖頸後背摸了摸,香草輕輕嗯了兩聲,這時又被大袀抱在身下,更低聲叫了一聲。

    深夜中,臥房外那個人影就站在窗前,更把耳朵往窗上靠近了些,他聽到房中隱約傳出女子的呻吟聲,那人咧了咧嘴,又悄悄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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