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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倪夏曦有氣無力地回到房里,瞪著天花板,一下子背過身捶枕頭,一下子坐起來,一下子又躺回床上。
怎麼這麼煩躁?她長嘆一聲。時間慢慢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眼睛突然瞪大,飛快地坐起身。
真是的,怎麼忘了春藥的事?她朝哥哥們的房間快步跑去,沒想到,所有的哥哥竟然全聚在大哥房里,桌上還有酒,每個人一臉興奮。
"夏曦,我們才要去找你,你就來了,喝一杯吧,我知道你也很難過他要離開。"倪老大賊兮兮地從酒壺里倒了杯酒遞給她。
他們剛剛才輪流去跟龍隕倫干一杯,當然,他們帶了兩壺酒去,他的是特別加料一的。
在過去,倪夏曦一定會拿起杯子一口飲盡,因為娘有訓練她喝酒,說女孩子要有點酒量,免得被算計、佔了便宜。
但這一杯她拒絕了。"春花說二哥跟三哥跑去她們那里買春藥——"她的話還沒說完,所有人已嚇壞了,有幾個喝了一口沒加料的酒,這一聽,全成了水箭出來。
"咳咳……你知道春藥?"倪老五也被酒嗆到,連咳數聲才開口,"你沒有跟娘說吧?"
她瞪著幾個臉色發白的哥哥,"當然沒有,藥呢?拿出來給我,春花說了,這種藥只能做壞事。"
"可是我們已經計劃——唔!"長舌的倪老五馬上被其他兄弟以手封口,若不是大伙還顧念親情,恐怕早已將他鎖喉了。
但倪夏曦的耳力奇佳,就見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來回看著幾位哥哥,"計劃用在誰身上?那可會出事的,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快說啊!
"怎麼說?他們還想誘騙她喝一小杯耶,而龍隕倫看來頭好壯壯,所以、他們一連灌了他好幾杯,但寶貝妹妹嘛,喝一點有作用即可。
見他們不語,她咬咬牙,"不說?好,我找娘去!"說罷生氣地轉身就要走.
"不要!"倪家男丁臉色大變,連忙將房門給擋住,表情都很想哭。真是的,妹妹怎麼跟妓院的姑娘那麼熟啊?還讓花娘給通風報信,他們的運氣也太背了,明明一輩子就只為惡這麼一次啊…
沒辦法,倪老大只好把他們的計劃說了。倪夏曦愈聽眼睛瞪得愈大,簡直難以相信,粉臉更因生氣而漲得紅通通的,雙眸冒火。"有必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嗎?你們真的太過分了!"
"太過分也是為了你的幸福,旁觀者清,我們知道你喜歡他。"
"我是喜歡他,我也喜歡哥哥們!"
"不是那種喜歡,你對他特別好,替他留好吃的、搶好吃的,他的衣服第一個洗,明明是從沒在書房待過一個時辰以上的人,現在雖然仍然坐不住,也逼自己坐,第一次完成像樣的畫中有詩……"
"還不止,一天到晚掛在嘴上的都是夫子啊夫子,你以前最討厭這兩個字了。""還有,你明明很能吃的,一餐兩三碗面飯才能吃飽,可因為怕他知道,所以在他面前都只吃三分飽,其他時間再來當小老鼠偷吃。"
"我們是你的哥哥,你騙不了我們,喜歡一個出色的男人是很正常的事。"幾個兄弟你一言我一句,紛紛點頭附和。
相對于他們的言之鑿鑿,不是很清楚男女之間情事的倪夏曦卻手足無措,一臉困窘,"我真的沒有啊……我——"
"總之,有沒有已不是重點,因為……"倪老五困窘搖頭,"來不及了。"
來不及?她看著哥哥們皆一臉為難,倏地倒抽了口涼氣,"不會吧,…你們剛剛說的‘計劃’難道已付諸行動?"
倪老五瞥了其他兄弟一眼,見他們全搖頭,請的手勢,示意他統一發言只好硬著頭皮說︰"對啊,你快點去,不然,他喝了那麼多杯,如果沒有正常發泄,恐怕會七孔流血而亡——"
他話還沒說完,倪夏曦已經推開阻擋在房門口的幾位哥哥,沖了出去。幾個男人被她的天生神力推得東甸西歪,摔導一身疼,但也更加確信妹妹真的只是嘴硬,明明很愛龍隕倫嘛,不過——
"我們這麼做是對的吧?把妹妹送給龍隕倫?"倪老五跟小妹最好,這會兒忍不住擔心起來。
"至少娘一定會很開心的,她要我們想辦法不是?”八個兄弟中,總有幾個樂觀的。這一說,少根筋的倪家兄弟立即個個笑逐顏開,紛紛擊掌。
沒錯,娘一定開心!幾朵緩緩流動的烏雲吞噬了皓皓明月,這個夜,突然轉涼了。燭火通明的房間內,龍隕倫開始覺得不對勁,他喘著氣,渾身發熱,有如火燒,尤其是他想運功將那股不知名的熱氣逼出時,反而誘發了更激狂的反應。倍覺干渴的他從床上起身,踉蹌地走到桌邊,拿了水壺,倒了杯水,喝下去,但沒有用,他的身體仍舊像著火般,而且,胯下的亢奮——
他腦中突然一閃而過春花跟倪夏曦說的話。該死!是因為他的傷好,他們猜到他要離開了,所以就想將如燙手山芋般無法嫁出去的倪夏曦嘎硬賴給他?他太大意了,以為他們不知道他的身份,決不會將她硬塞給他,以為他們純樸善良,決不會做卑鄙下流的事,但他錯了,大錯特錯;人原來都是這麼自私自利,他的堂哥恩將仇報要殺他,救他一命的人也不在乎他的意願,竟然對他下藥!
可恨!"砰"一聲,他怒捶桌子!另一聲"砰"緊跟著響起,是房門被人粗蠻撞開的聲音。
"夫子!"倪夏曦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又猛地急剎腳步,一臉擔心地看著他滿臉汗水且俊臉漲紅,可是……
此刻,他怒不可遏的神情是她第一次見到,還來不及反應,她只覺得眼前身影一閃,他竟然已經來到她身前,且掐住她的脖子!
"唔……唔……"天啊,她不知道他會武功,也不知他的手勁如此大。"痛……好痛苦……"
他咬牙切齒地怒道︰"竟然……下藥!可惡!"倪夏曦!他以為純真善良的女人,為什麼要破壞他心里對她的美好印象?如果好好談,他們也許會成為好友,他甚至想過要回來找她的……她辜負他的信任!
他知道了?也對,藥性肯定發作了。
倪夏曦的臉也漲紅,掙扎著想解釋,"你……對不起……是我哥哥他們,我、我馬上去問春花秋月,看看有沒有解藥,你……放……放開我……"
"鬼話連……連篇……藥太重……"他努力抗拒藥性,但這藥非同小可,讓他的理智變得支離破碎,欲望開始沸騰,像被魔附身似的,幾乎無法再支配意志。
他猛然放開,狠狠地瞪著她,"出去……快……快出……去!"他決不會讓他們這家子的奸計得逞。
倪夏曦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冷厲的神情,她嚇壞了,從他的表情中,她知道他恨她,像是要將她千刀萬剮似的,被這樣憤恨的目光指責,她下意識地依言而行,但一出房門,腳步又陡地一停。
不成,吃了藥,如果沒有做那檔子事,他會死的!她不要!她不要他死!她的心揪成了一團,也是在這時才豁然明白她早該發現的一個事實一她是真的對他動了心!所以才會難過他要離開所以,她不害怕即將要發生的事……
深吸口氣,她堅定地轉身,再次走進房里,龍隕倫正痛苦地在床上滾來滾去,俊美的臉紅得不可思議,一見到她去而復返,胸口的怒火更加狂燒,厲聲低吼,"走!快走!"
"不可以,我走,你會死的!"
"快……快走!",他看來好痛苦……倪夏曦咬著下唇,逼自己坐上床沿。
此刻龍隕倫的意識逐漸渙散,在她女性體香的誘惑下,情欲終究戰勝理智,他突然一把鉗制住她的手臂,一個使勁,將她攬人懷中,狠狠地吻住她。他溫熱的氣息如此靠近,再加上他滾燙的唇舌,倪夏曦差點昏了。
驀地,一個翻轉,她急喘一聲,他強壯的身子就半壓在她身上。他的吻愈來愈狂、愈來愈深,而他同樣灼熱的大掌也來到她的臉上、脖頸,不耐地撕扯開她礙事的衣服。
可她不怕,因為是他,因為可以救他,所以,她不害怕,即便她知道,一旦藥效過後,他會如何地恨她、如何地鄙視她…
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手,隨著情欲的意念在她身上游走,那礙手礙腳的衣服早被撕裂,而她滑膩柔嫩的玲瓏嬌軀,令他體內難耐的灼灼欲火略略消減了些,但不夠,他需要更多、更多,他必須擁有她!
倪夏被他強烈的陽剛氣息籠罩著,亦明顯感覺到他亢奮的欲望、他的渴求,她神志漸離,身子因敏感而悸動,在他不停的挑逗下,感覺就要窒息。
終于,一股夾雜著劇痛的酥麻感襲遍她全身,沸騰的欲火吞噬了她的所有意識。這一晚,激情浪潮一波波地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熾烈的情欲不停狂燒,一直到疲累侵襲了兩人,他們才相擁著墜人夢鄉。
天亮了,雲層積得好厚,天空飄下毛毛細雨,漸漸地,雨叮叮咚咚地愈下愈大,偶爾還伴隨著幾聲雷吼。
龍隕倫就在這一陣稀里嘩啦的雷雨聲中,從迷離恍惚中逐漸蘇醒。他怎麼會全身沉重不已?蹙起眉,他頭一低,在見到就窩在自己的懷里沉睡、全身赤裸的倪夏曦時,昨夜發生的一幕幕也迅速在腦海涌現,他頓時眼內冒火地推開她,立即下床穿上衣服。
疲累的倪夏曦因為他推開的動作醒過來,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就是他套上褲子的一幕,頓時羞紅了臉,急急別開頭,並用被子緊緊包裹住自己。
龍隕倫在聽到身後的寒率聲時拌然回頭,以飽含鄙夷的黑眸瞪著她。
"把衣服穿上!"他冷冷下令。
他冷酷的眼神讓倪夏曦有如跌至深淵,她木然地點點頭,正要下床時,房門突然被無預警地打開來——
"夫子,我娘要我們來叫你吃早——"本以為好事得逞的倪家八兄弟,突然同時剎住腳步。他們剛剛要進房前還沙盤推演一番,想說該如何抓奸在床——不是,是親眼見證兩人生米煮成熟飯,預計會看見龍隕倫尷尬無措,萬分抱歉,妹妹則是羞澀不已的模樣,可是,眼前兩人的神情與他們幻想的截然不同,房里的氣氛更如暴雪飛沓,冷得令人發顫。
"穿上衣服,到前廳去。"
龍隕倫這聲命令可是架式十足,而且整個人像是皇族上身,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尊貴氣勢存在,因此在他越過幾名僵硬的倪家兄弟時,竟然沒人敢動。
片刻之後,大廳內,氣氛凝滯。
龍隕倫繃著臉,倪夏曦頭垂低,至于倪家夫婦則是臉色鐵青。
倪泰安氣到語塞,鄭紅玉坐在女兒身邊,緊握著女兒的手,好不心疼,忍不住一再瞪向那幾個一聲不響的兒子。要是眼神能殺人,倪家八子應該已經死了上千回。
雨仍嘩啦地下著,似乎預告了屋內即將出現的狂風暴雨。
空氣實在太悶,倪夏曦有一種快要無法呼吸的感覺,可是一抬頭,就對上龍隕倫充滿鄙視的眼。
她深吸口氣,逼自己勇敢回視。她沒有做錯,為了救他,她真的沒有錯!
想是這麼想,委屈的淚水仍撲簌簌地直落臉頰。
"我說過,我會在離開前告訴你們我的身份,我的父親在朝廷任相國,母親乃襄定王之女,而我因治旱有功,皇上賜封我為陵親王。"
龍隕倫冷到足以冰凍空氣的聲曰,劃破了此時僅有雨聲的凝滯氛圍。
倪家人聞言,莫不頻抽冷氣,一臉錯愕。
雖然他儀表堂堂、看起來非富即貴,可沒想到來頭這麼大!
聽說,陵親王的才幹深得皇上器重,外表雖然儒雅,但做事剛毅果斷,心思填密。
六年前,山東、河北多個州縣發生旱災,年僅二十一歲的他即向皇上請命前往治災,前後花了五年引水、建立水庫,還建糧倉,每年從有限的農耕收成里,取一定比例放人糧倉,建立未雨綢繆的憂患意識。
雖然貴為皇族,但他毫無架子,與當地災民培養出良好的官民關系,功績卓越,全國百姓莫不津津樂道,把他當成英雄。
在他第六年返回京城後,皇上還多次召他入宮共議國事,甚至想幫他解決因治旱而耽誤的終身大事,做主將多名女兒中最美麗的朝英公主下嫁給他,只是外傳他還有游歷各地的心願未了,所以才暫緩婚事。
這樣大名鼎鼎的英雄竟就在他們眼前。
而且,如此一來,夏曦不就要跟朝英公主搶一個丈夫?瞬間,每個倪家人不只呆若木雞而已,而是心整個沉甸甸的。
龍隕倫面無表情地繼續說著,眸中卻閃過報復的快意。"我的正室,我父母要求必須門當戶對,即便是富商之家,只要少了顯赫家世,也難成佳偶,更甭提妾也要有一定的身份。"
事實上,他未曾有納妾的打算,但是此刻他的火氣太旺,因此故意將話說得刻薄尖酸。
聽出他露骨的諷刺,倪夏曦的心擰成一團,怔怔地看著他,只覺愈來愈冷。
一開始不表明身份,是因為我身上帶傷,亦不知砍殺我的人是否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若是坦承,也許也會為你們帶來災難。"龍隕倫抿緊了唇,隨即冷嗤一聲,"但我錯了!當時我就該走,那麼昨夜也不致會被下藥算計,更不會在今日帶著憤怒離開!"
此話一出,倪老三才回了神,以手肘撞向一旁的老二,小小聲地說︰"慘了,我們不是富商,妹妹也不是大家閨秀,還是只脫疆野馬,怎麼人得了龍家的尊貴大門?"
“倪老二哭喪著臉,低聲回應,"那妹妹不是被白吃了?"
"而且,他藥喝那麼多,肯定不只一次!"倪老大也好心痛,啞聲加人。
由于四周太過寂靜,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所以,這些語無倫次的低喃盡是落入眾人耳里。
這些話讓倪夏曦抿緊了唇,從座位上起身,走到面色陰鶩的龍隕倫身前,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拉著他往門口走去。
"陵親王說完了吧,我也聽夠了,放心,我不需要你負責,是我家人下的藥,不關你的事,你走。"
倪家老大、老三、老五這一聽,立刻沖到他們面前,擋住大廳門口,異口同聲地,道︰"不行,你的清白之身已被他毀了!,"
她淚眼怒視,"還不夠丟人嗎?"她回頭看著一直沉默的父母,"爹、娘,你們還不快點叫哥哥們走開?"
"雙簧唱完了嗎?"龍隕倫冷哼一聲;粗魯地甩開她的手,"就算沒唱完,我也沒有興趣聽下去。”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已伸手迅速點了三名倪家兄弟的穴道,三人頓時動彈不得,除了倪泰安夫婦及倪夏曦外,倪家兄弟全是一臉錯愕。
眼見龍隕倫就要離開,鄭紅玉像突然回神似的,立即起身奔上前去,雙臂大開地擋在門口,臉色凝重地直視他,"雖然對陵親王很失禮,可是,我女兒的清白的確是給了你,你不帶她走,她這一輩子不就毀了?"
"娘,你怎麼也…"倪夏曦跑到母親身邊,抓著她的手臂大叫,再也忍不住地淚如雨下。"快讓他走!"
鄭紅玉眼睛也濕渡渡的,"不行!你是我最寶貝的女兒,而他人才、品德、個性都是上上之選,還是名親王,既然你們已有夫妻之實,怎麼可以就讓他這樣走了?"
龍隕倫冷冷地看著這幕,被背叛的他現在壓根沒有絲毫憐憫,只覺厭惡,"我是不得已才跟她發生關系,而且,她明明已經離開,卻又回房來,她的心還不清楚?
鄭紅玉知道自己理虧,也知道在這當下他的火氣高過理性,所以,她不生氣,而是好好地跟他解釋,"夏曦去又復返,是怕你會死,她救過你一次,你該知道她是個熱心腸的人。"
"沒錯!"倪泰安也走上前來。
因為覺得自己是理虧的一方,所以他一直沒有說話,可此刻,他也看著龍隕倫道︰"我女兒是一個有俠義心腸的好孩子,為了救你,她連女人最重要的貞節也給了你,這代表她已有心要跟著你——"
"爹!我沒有那樣想!"倪夏曦低斥,"我只是想幫哥哥們,不想讓他們變成殺人犯,所以一切都跟他無關,請讓他走吧!"
她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她忍著淚水,被自己喜歡的人指責的傷痛,忍著難堪,逼自己不準從這里逃開,為什麼家人還不趕快結束這一切?
"我拜托你們,別再說,別阻止他走,就到此為止吧……”
看著她強自鎮定的模樣,所有人都好心痛,就連龍隕倫也因為她拼命忍也忍不住的淚水、硬咽的聲音而隱隱心痛了起來。
但這也許是演給他看的戲,好讓他不忍,讓他心疼!沒錯,他不能心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直視臉色凝重的倪泰安,"這件事就只是一個意外,我會永遠咽下這一個秘密,除此之外,我仍會記得倪家對我的好,一等我回到家,定會差人送來謝酬,告辭。"
語畢,他的目光移到倪夏曦那張淚如雨下的粉臉。
倪夏曦咬緊牙根,逼自己正視他嚴峻的黑眸,"就此別過,不要再見了,也不需送任何謝禮,我們倪家不會收的。"
他眼神陰鶩地看著她,心中有怒、有抑鬱也有沉痛,只因為他跟她不該是如此告別的。
"不可以……不行……我的夏曦怎麼辦?不可以——"
鄭紅玉哭到呼天搶地,若不是女兒跟丈夫緊緊拉著她,就算要打斷龍隕倫的一雙腿才能留下他,為了女兒,她也會做的!
"別為難親王,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倪泰安的心也很痛,但兒子錯在先,他哪有立場責備別人站污了女兒?
于是,龍隕倫就這麼離開了,帶著倪家人萬分陌生的威嚴及疏離。
事後,倪家兒子全跪在地上,向父母請求原諒,倪夏曦則將自己鎖在房間一整天,為她才萌芽即早逝的愛情,哭到肝腸寸斷。
龍隕倫的心里其實也不好受,如果沒有春藥,一定會再造訪南城,與倪家家人小聚,但人性的貪婪,把他先前的感動與感謝沖消大半。
他思緒煩雜地離開倪家兩天口,就有人主動現身跟他接觸,當對方拿出一塊刻著"繆"字的木牌時,他立即跟著該名男子上了一輛馬車。
"繆"代表的是北方的繆家堡。
他與少堡主繆霆威是同拜一師的至交好友,而繆家堡在全國幾個大城都設有客棧、錢莊、鏢局及商行,這些其實全是繆家所布的線,亦是繆家堡所編派偽裝的分堂,因為繆家最大宗的生意就是押鏢,不管是富商皇族,或是朝廷一些見不得光的人事物需要鏢局押送時,皆是由繆家堡負責。
不過,由于繆家堡押送的鏢物從未被劫掠,總能安全且高效率地抵達目的地,加上布線多、人脈廣大,要打通關、消息傳遞的更新都容易,收費高也變得理所當然。
不過,這一次,友情無價,繆霆威傾注了所有的人力在搜尋好友的下落。
當馬車載著龍隕倫來到一處私人莊園,領著他前來,自稱"靖剛"的男子端上一杯茶給他。
龍隕倫立即問︰"繆少主也在這里?"
"少主仍在繆家堡。"靖剛恭敬地拱手回答,"不過,少主在收到親王的父親以快馬送至的信函,得知親王墜崖生死未明,請求少主以繆家的廣大人脈代為尋找後,少主就通令各地的繆家分堂務必找到親王。
接下來,就是一次翻天覆地的大搜索,同時,繆家手下也有到墜崖的現場察看,隨即發現事有蹊蹺。
因為泉洛所說的事發地點多日無雨,馬車墜崖之處,土石也並無松軟跡象,在破綻重重下,繆霆威一得知消息,隨即派人私下與段洛接觸,才知另有內情。
原來泉洛的父母被龍俊秀的手下挾持,囚禁于他處,以此威脅泉洛對龍隕倫下手。
泉洛迫于無奈,只得假意照做,他知道龍俊秀有派人尾隨監看他有沒有對龍隕倫下手,為了取信該人,他事先在馬車內的茶水里下藥,迷昏龍隕倫,再狠狠地砍他一刀,血濺馬車,但那一刀傷肉不傷骨,在確認那人離開後,他隨即安排另一輛馬車墜人山崖。
聽靖剛說完,龍隕倫仍是皺眉,"可是我是被遺棄在南城近郊的。"
"我們的人已在京城里抓到遺棄親王的那三個人,所以我才趕赴南城,不過未到南城,就已踫到親王。"靖剛見他一臉錯愕,隨即解釋釋,"他們是泉洛的同鄉,卻因財迷心竅,沒有照他的安排,將親王送到最近的繆家分堂接受治療。"
他這才明白。"沒想到他們會隨意將我丟棄在南城,搜刮銀票後就放心在妓院享樂。"
想到這里,他不自覺地想起倪夏曦。如果不是她,他應該會流血而亡,暴屍荒野。
但下春藥一事,…他搖搖頭,不願再想!
抿緊了唇,雖然早已經猜到是龍俊秀欲加害他,但此刻真的確定了,仍是百感交集,心寒不己。
他看向靖剛,"泉洛的父母呢?"
"已經查到他們的下落並日夜監控,但少主下令不得救人,除非他們有立即的危險。"
"我明白,我的下落未明,他怕救了人,打草驚蛇,龍俊秀會潛逃。"
靖剛點了點頭,續道︰"少主亦有下令如果找到親王,要通知親王暫時別回京城。"
龍家二老雖然對外封鎖兒子出事的消息,但一個半月來,龍家派出大批家丁到馬車墜落山崖的下方搜素一事,還是被傳了開,已有流言說龍隕倫英年早逝,令龍家二老更心急如焚。
更麻煩的是,繆家堡也查到龍俊秀砸下重金,雇請江湖一個三流幫派守在京城近郊、城內以及陵親王府外,他們喬裝打扮,層層把關,就是為了預防龍隕倫如果大難不死,回來想揭穿龍俊秀的真面目,那麼定要在他走進陵親王府的大門前解決他。
聽完靖剛的解釋,龍隕倫抿緊薄唇,眼內竄出怒火。
"目前確定親王安然無恙,我會即刻以飛鴿送出消息給少主,少主也會立刻南下來與親王會合,請親王安心在此住下。"
"我明白,也請先送個書信給我父母報平安。"
靖剛面露為難,"但少主特別交代這一點不得遵辦,他擔心親王的父母喜形于色,反而讓龍俊秀有所警覺。"
也是。迫于無奈,龍隕倫也只能讓父母再繼續為他憂心幾日。
五天後,繆霆威風塵僕僕地率著幾名隨從抵達山莊。
"我以為你還在北方。"龍隕倫見到好友可說是又驚又喜。
"有件棘手的鏢案在手,再加上你可能會出事,我就自己帶隊押運,你一有消息,我就往這里來了。"
繆霆威長得俊俏不凡、身材高大英挺,因是大漠男兒,身上有一股與生俱來的霸氣與率性,他與好友大力擁抱後,又握拳捶捶他厚實的肩膀,"我一直相信你沒事,普天之下我繆霆威就只有你這名知己,你怎麼可以那麼短命?"
這一席話順便調侃了自己,但這也是實情,因為他太傲、太霸、太出色,能和他合得來的真的只有龍隕倫一人。
聞言,龍隕倫笑了出來,但一想到目前有家歸不得,臉色又變得凝重。
繆霆威畢竟是他的知交,一個表情變化,他就知道好友在想什麼。
"放心吧,我一得知你︰平安那天,即下令通報各分堂,要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龍俊秀派駐的暗樁一一一殲滅,同時動手救出泉洛的父母。"
"至于他,留給我自己來處理。"龍隕倫眼神一冷。
"當然。看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我還有要事要處理,無法去看好戲,日後我一定會上門聽你慢慢說。"
"謝了,我的朋友。"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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