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5-12-16
- 最後登錄
- 2025-9-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598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2948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二章
路芸曦回想起昨晚和宋藍澤相遇的情景。
爛醉的他被可惡的酒保扔出了酒吧,那時候的他就像是個無助的孩子,軟弱的倒在路旁,明明路人來來往往的經過他身邊,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對他伸出援手。他像是被眾人遺棄了似的,孤身倒在黑夜裡。
她大可以視而不見的,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了,竟大膽的走上前,朝他伸出了手,可能是宋藍澤臉上的黯淡神色,觸動了她內心深處的一段塵封傷感,讓她心軟了。
那是一雙墨黑無底的瞳眸,傷痕透過目光赤裸裸的傳遞出來,痛徹心扉的宋藍澤無預警的抓住她的手臂,用一種很沉痛又嘲弄的口吻問--
「玩具玩完了,好玩嗎?」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竟在第一時間內當場擊潰了路芸曦的心,從他黯淡的瞳孔裡,她清楚的看見被他埋在心裡的失落。
瞬間,她的心底隱約有個聲音在對自己鼓噪--帶他回家,給這個受傷的靈魂一個棲息的港灣吧!
當下,她摒棄所有顧忌,不顧一切的張開手臂,將這個受傷的靈魂納入懷裡。
「起來,快點站起來!我們回去。」她是這麼對他說的,在凌晨的街頭,用這種將他視為同伴的口吻。
現在想想是太冒險了,可是,當時她真的沒有想這麼多,滿腦子只想要幫助這個受傷的靈魂而已。
「抱歉,勾起你不愉快的感覺,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的私事,真的!」
「沒關係。」不說並不代表事情不曾發生,說出來,未嘗不是一個幫助自己接受事實的好方法。宋藍澤一笑而過,盡可能表現得瀟灑。
路芸曦靜靜的凝望眼前的他,輕而易舉的看透了他的偽裝。
他是在意的,要不他不會把自己灌得爛醉,儘管此刻,他表現得如此瀟灑,可是看似靜定的目光裡,卻飄蕩著一種暗沉、疲憊與失落。
不假思索,她伸出手,牢牢的覆在他的手背上,「雖然失去的感覺並不好受,但是,相信我,失去的背後其實代表的是幸福。」
「幸福?」他不解的望著她。
「沒錯,是幸福。」她很篤定的點點頭。「得到與失去其實是密不可分的。因為有想要得到的慾望,才會有失去的存在。也正是因為出於一份愛,才會想要得到。所以,縱使最後的結果是失去,也是一種幸福,因為你是個擁有愛,而且想要得到的幸福之人,不是嗎?」她用那盈滿柔情的雙眸,靜靜的凝望眼前的他。
所以,她的意思是說--縱使最後的結果是失去,也是一種幸福,因為他是個擁有愛,而且想要得到的幸福之人?
那是不是也代表,許蕾蒂指控他不懂愛、無法去愛一個人的殘忍話語,都可以不攻自破?
宋藍澤在心裡反覆咀嚼她說的話,不可置信這樣顛覆認知的領悟……
她的話像清晨玫瑰花上的露水,帶有彌足珍貴的芬芳,她真誠的口吻,更好像一淺溫水,暖暖的流過他的心窩,撫慰了他情變的傷口。
就這麼簡單幾句話,她讓他心裡的失落不再那麼強烈、難以駕馭,本以為橫在面前的是死胡同,卻在黑暗裡迸裂出一條路徑,流洩出希望的光明。
太詭異了,這女孩的身上究竟藏有什麼樣的魔力?竟然能夠在三言兩語之間就抒緩他的疼痛?
宋藍澤怔怔的望住眼前的她,試圖在她巧淨的臉上找出她有別於其他女人的原因。
想起當初第一眼看到許蕾蒂的時候,他都沒有產生如此強烈的情緒,為什麼眼前的女孩,明明是如此嬌小單薄,卻能夠帶給他這麼強烈的感受力……為什麼?
不經意的瞥到牆上的時鐘,路芸曦驚呼道:「糟了,時間要來不及了。」
從宋藍澤的手上抽回手,她抓起杯子,將裡頭的可可一仰而盡。
她把握時間的說:「宋藍澤,對自己更寬容一點,不用急著逼自己今天就恢復,你可以出去散散心讓自己舒服些,想做什麼就去做,但是唯一不建議你做的事情,就是胡思亂想,知道嗎?」
沒等他有所回應,她逕自抓過背包匆匆忙忙的奔向玄關。
下一秒,似是想起了什麼,她又回頭跑向他,從包包裡翻出一張名片跟一把鑰匙--
「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機號碼,若是想找人說話,你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這是大門的鑰匙,離開的時候把鑰匙扔到信箱或者交給管理員就可以了……至於桌上這些麻煩的玩意兒,就通通擺著吧!這個週末結束前,我一定會找到一個深諳所有家事的超萬能鐘點阿姨,來幫我搞定這些生活瑣事……就這樣嘍,掰掰。」
又一次,宋藍澤還來不及說什麼,她人就一溜煙的跑了。
砰!大門應聲關上,這回,路芸曦是真的徹底消失在門的另一端。
老半天過去,餐桌前的宋藍澤還是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屋裡的空氣,除了吐司被烤焦的氣味,宋藍澤還依稀嗅得到她馬尾甩動時的洗髮精香味。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名片--
遊戲創樂軟體公司美術設計路芸曦
「路、芸、曦。」他反覆念著這個姓名,握在手上的備份鑰匙,傳來微微的溫暖。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為什麼會願意收容一個來路不明的爛醉男人?
再者,對於初次見面的人二話不說就給了鑰匙,難道她不怕惹上麻煩嗎?還是說,單純如她壓根兒不知道這個社會有多險惡?
雖然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可宋藍澤還是忍不住質疑--她到底是太勇敢,還是太天真呢?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那充滿鼓舞的笑容,給了他不少力量。
宋藍澤晦澀的眸底掠過一抹淡淡的微笑,微笑裡包含歷經情變後的溫暖,因為路芸曦的心不設防。
瑜珈教室的更衣間。
關上了櫃子,好友被嚇壞的臉,震驚又氣惱的出現在路芸曦眼前。
「啥,你竟然在三更半夜,把一個爛醉如泥的大男人帶回家?」黃逸伶的大嗓門讓寧靜的更衣間無一處沒有充斥著她的驚呼。
「噓,小聲一點!」即便更衣間裡沒幾個人,路芸曦還是趕緊伸手摀住她的大嘴巴,亡羊補牢的阻止災情擴大。
話沒說完,急驚風似的黃逸伶哪容阻止,扒開路芸曦的手,兩人拉扯著來到了角落,迫不及待的黃逸伶劈頭就全力低嚷--
「路芸曦,你是不要命啦!」伸手探探她額頭的溫度,「你是日劇看太多,還是說你這顆漂亮的腦袋根本是漏鬥做的,竟然帶個陌生男人回家去,難道你就不怕自己有頭睡覺沒頭醒來?」
氣得差點吐血身亡的黃逸伶,激動的搖晃好友的肩膀,完全不敢相信這傢伙幹的好事。
真不知道,老天爺到底塞給路芸曦怎麼樣的一副蠢心肝?
唇紅齒白、靈巧可人,路芸曦天生是個超級大正妹不說,還是個天真善良、心不設防的好好小姐,那無法無天的好心腸,常常連黃逸伶都想要欺負她了,要是真的壞人遇到這種貨色,不狠狠蹂躪她一頓才怪!
「為什麼會沒頭醒來?」路芸曦困惑不解的問:「而且,這跟看不看日劇有什麼關係?」
「日劇裡不是常常有那種收留對方,然後就譜出愛情的芭樂戲碼嗎?」黃逸伶嚷嚷解釋,「我看你真是個單細胞生物!就沒想過你帶回家的男人,很可能是被黑白兩道鎖定的通緝要犯嗎?人家隨便身上掏出一把槍對著你,就可以把你可愛的小腦袋當場轟得滿地開花,而你竟然還敞開大門歡迎人家,實在是蠢透了!」
開花?嗯……這個臭逸伶一定是電玩機戰傭兵玩太多了,要不,怎麼會聯想到這麼血腥的畫面?
雖然她也是遊戲軟體界的一員,可路芸曦還是無法想像,為什麼有人會喜歡那麼血腥的遊戲?
「宋藍澤不是那種人。」她篤定的說。
雖然她和他相處的時問很有限,可她就是清楚的知道,他不是逸伶口中所說的亡命之徒。
他有一種強烈的存在感,無需贅言或花哨的舉動,僅僅只是出現,就會帶給人一種不譁眾取寵、值得信賴的正面形像。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壞人會在額頭上寫著他是壞人嗎?還是他的屁股上有刺青,上頭刺著壞人的編碼?」黃逸伶劈哩啪啦的訓了她一頓。
「拜託,他是人又不是豬肉,哪會有編碼?」微噘著粉嫩的唇,路芸曦沒好氣的說。
宋藍澤外襲十分英挺、正氣,不可諱言,他的相貌是非常出色的,但是,他不是那種仗著有好外貌,就想要招搖撞騙的男人。
打從兩人相遇起,到他今天早上完全清醒,整個晚上過去,他除了說過「玩具玩完了,好玩嗎?」這麼簡短的一句話,當中幾個小時裡,他壓根兒沒再說過第二句話。
他不吵也不鬧,倒在沙發上乖乖的睡去,瞎子都看得出來,他酒品好得不得了。
再說,他連站都站不穩了,怎麼可能還有餘力來傷害她?早上他醒來時,很明顯的是他比她還驚嚇。這樣的他,怎麼當壞人?
好,以常理來說,她昨天的舉動是太過瘋狂了,可是做都做了,現在去執著那些既成定局的事情,又有什麼用呢?
與其爭論她的舉動適當與否,路芸曦反而更掛念宋藍澤的心情,她在他眼中看到的疲憊與絕望她還是覺得好心疼。
「逸伶,你失戀的時候會怎麼宣洩情緒?」
「當然是大哭、大醉、大聲唱歌啊,早八百年前你不就見識過我的歇斯底里了,突然問這幹嘛?」
她跟男友阿邦是對歡喜冤家,分分合合好幾次了,每隔一段時間總要這麼驚心動魄的循環一遭,爭吵、分手、痛徹心扉……然後又再復合。
「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公平嗎?好像女人失戀的時候,就算做點歇斯底里的事情也是可以被容許的,可是,大多數的男人在失戀的時候,卻還是很壓抑。」
「你是說,那個男人失戀了?」
「嗯,所以他才會到酒吧喝得爛醉。我想,如果他能放下自尊大哭一場,是不是會比較好?」路芸曦無法解釋自己對宋藍澤的掛念。
黃逸伶雙手抱胸,挑眉,「那關你什麼事?又不是你攔著他不許哭,誰曉得他是不是天生淚腺堵塞,所以哭不出來。你不會真的把他當成是你收容的寵物情人吧?」
「我、我才沒有。」她趕緊否認。
「芸曦,你理智一點,如果因為失戀就同情他,全台灣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男人需要被同情,還有那些總是被發好人卡的男人怎麼辦?你普渡眾生也不是這種方法,太危險了。」黃逸伶一百個不認同。
「我什麼也沒有做啊,只是把他帶回家,讓他借住一晚而已。第一時間我也曾試圖想要聯絡他的家人或朋友,是真的無計可施了,我才帶他回家的。」
她才沒有逸伶說的那麼誇張,要普渡眾生?她知道自己還沒那能耐。又或者,她其實是很懊惱的,懊惱自己在看見他的幽暗心情,卻什麼都不能做,她討厭當下束手無策的自己。
「重點是,你是花樣年華又獨居的單身女孩,想想你的安全好嗎?」
「逸伶,他看起來很憂傷。」
憂傷只是眾多因素的其中之一,路芸曦沒說出口的是,她強烈感受到宋藍澤藏在心裡的孤寂,一如她這一年來的踽踽獨行。認真來說,是這樣的情感認同,讓她作出收留他的決定。
「就算他再憂傷也輪不到你出面,台北市裡還有一種東西叫作警察局,你大可以請人民保母收容他。」
「我--」算了。
逸伶太保護她了,以至於總是無法明白她話裡的深沉涵意。她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逸伶,只好像過去的每一次那樣,乖乖的閉起嘴巴,像個犯錯的小孩子安靜聽訓。
「所以現在他人呢?拍拍屁股走了嗎?」
「或許吧!」路芸曦說得避重就輕、模稜兩可,因為,她壓根不確定,宋藍澤是不是已經離開。
「什麼或許不或許的,你不要跟我說,你沒有親眼看著他滾出你家大門。」
「我當時滿腦子趕著要來上課,哪有時間注意這些。」
「你這天殺的大白癡,你怎麼沒有趁著出門的時候,順理成章的一腳把他踹出去?難不成,你真想把他當寵物養在家裡?信不信,搞不好等你回家,屋子已經被人搬個精光了。」
「我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她低低反駁。
「這年頭沒人規定小偷只能搬金條跟鑽石,鐵門、鐵窗、水表都有人偷了,那些家電用品湊合著賣,也可以加減換點現金吃頓飯。」黃逸伶嚴重懷疑,這個路芸曦到底是怎麼平安活到現在的?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我們馬上報警。」她當機立斷,「不需要這麼勞師動眾的吧?」路芸曦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係,牽累了宋藍澤。被愛情遺棄的他,夠可憐了。
「難不成你要等房子不見了才要來痛哭流涕嗎?」
「也不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明現在的心情。
逸伶說的都沒有錯,可是她心裡卻還是冒出了小叛逆,那是從潛意識裡傳遞而來的一種情緒--她,很想要留下他,如果他無處可去的話。天啊,她該不會是真的想留下宋藍澤吧!
當這個念頭一起,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是怎樣?」黃逸伶耐心盡失。
她鼓起勇氣試探,「逸伶,如果我說,我覺得留下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不定,我們還可以互相陪伴……」
沒等她說完,黃逸伶快刀斬亂麻的打斷她荒謬的念頭一一
「誰都可以陪你,就是來路不明的人不行!倘若你想要有人跟你作伴,我們每個人都很樂意陪你殺掉每一分秒的無聊,你異想天開的擺個陌生人在家,根本是大錯特錯!養只小狗都還比較實際。」黃逸伶恨不得剖開路芸曦的腦袋,好好透析一下這傢伙的腦組織到底還是不是正常的。
「可是……」也許,她需要的是個對她過往一無所知的陌生人。
「別再可是了,我們什麼也別爭論,總之待會下課後阿邦會來接我,我們兩個陪你回家。如果那個男人走了,事情就皆大歡喜,如果他還不走,我就讓阿邦幫忙把人踢出去。你什麼都不用怕!」拍拍路嘗曦的肩膀,她豪氣干雲的說。
「怕?」路芸曦歪頭認真的想了想。
她怕嗎?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怕,她當下就不會那麼做了。
相反的,正因為屋子裡突然多了個人,昨晚,她睡得很好。
整整一年來。她被那些夜夜揮之不去的寂寞、孤寂折磨得輾轉反側,總是在好不容易睡去的時候又會被突然驚醒,睡眠品質槽透了。
可是昨天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屋裡多了一人,打從她躺上床開始,那些負面情緒都沒有來騷擾她,她難得睡了一場空前好覺,早上醒來發覺,以前失眠的種種症狀全都不藥而癒,她開心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怕呢?
真要說怕,她不怕宋藍澤,怕的是獨處的夜晚。
她知道,在外人的眼裡,經歷人生重大變故的自己跟事發之前一樣有著粗神經的樂觀豁達,就連逸伶都以為她早已經走出那段陰霾,積極面對新人生了。
捫心自問,真的是那樣嗎?
她自己心裡很清楚,那不過是一場經過自我催眠的完美偽裝,其實,早在意外發生的當下,她心裡就劃下一道永遠無法抹滅的傷疤了。
她不自覺的舉起手,撫向藏在衣服底下的那道傷疤,頓時,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天的黑雲宛若大軍壓境,將天色染得陰沉,一場滂沱雨勢無預警的襲來,讓原本就困難重重的救援更添狼狽。
雙向的車道上,拉起了長長的封鎖線,首當其衝的休旅車被肇事的聯結車蠻橫的壓往,車體嚴重扭曲變形,無可避免的追撞更是綿延了好幾十公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跟生命拔河的急救行動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空氣裡瀰漫著濃烈的凝肅氣味。
路芸曦是第一個被救出來的。
耳邊鬧烘烘的一片,她根本聽不清楚那些人說了什麼,直到她被抬上擔架,火速朝待命的救護車推送過去,傷痕纍纍的她勉強睜開雙眸,這才意識到情況有多糟。
不,別這麼殘忍,爸爸、媽媽還有新婚的兄嫂都在車裡頭,拜託,救救他們!
幽哀的目光不敢置信的凝望已成廢鐵的休旅車,濃烈的酸楚像利刺似的梗痛了她的喉嚨,逼出了她的嗚咽與眼淚。
還有什麼比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還要叫人心碎?
她痛恨自己的束手無策,只好卑微的泣求上天垂憐。
然而結局卻是殘忍的,她成了獨活的倖存者。
車禍,讓路芸曦一夕之間失去了摯愛的家人,對她來說,痛的不是身體上的傷,而是埋在心裡的深沉遺憾,那是窮盡所有也挽回不了的憾恨。
看了大半年的心理醫生,情況仍然末見好轉,她不忍逸伶繼續替他擔心,只好把這些絕望,技巧性的掩飾在開朗的笑容下,好留待一個人的夜深人靜,默默品嚐著思念的煎熬。
她藏得好辛苦,被孤寂撕扯的痛,得用多大的意志力忍耐著?有時候忍到覺得自己快忍不下去時,她真的很想要有個人陪。
「事情就這樣決定,我們待會就去你家。」
「我待會下課後還要到公司加班。」
「無所謂,你去加班,我跟阿邦去處理就好。」
逸伶過於執拗的善意,有時候還真讓路芸曦頭痛,無計可施,她只好低頭示弱,「我馬上打電話回去,讓管理員通知他快快離去,敢逗留不走,就馬上報警伺候。」
「你真的會這樣做?」
「當然,我保證。」她盡可能的讓自己的態度看起來很篤定。
「謝天謝地,這才是理智的決定。」黃逸伶讚許的拍拍她的肩膀。
「我們可以去上課了嗎?」
「當然。」黃逸伶總算息怒。
路芸曦推著好友走進瑜珈教室,結束關於宋藍澤的爭執。
吐司焦黑的災情有點慘重。
路芸曦走後,宋藍澤一個人安靜的坐在位子上,專心的剔除吐司焦黑的部分。不消須臾,米白色的瓷盤上堆了不少黑色的碎塊,而手中的吐司已是所剩無幾了。
雖然感念她的好心腸,不過平心而論,她的廚藝顯然是有待加強!
宋藍澤淺淺的勾動了嘴角,露出了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大醉一場後,此刻心情比起昨天的憤怒,明顯平靜不少。
現在細細回想起來,其實許蕾蒂的移情別戀也不是完全沒有徵兆,是他太疏忽,又或者說他太自信了,才會讓事情走到這個地步。
和許蕾蒂幾個月的愛情稱不上轟轟烈烈,乍看,許蕾蒂好像愛得投入,可他自認態度專一認真,以為真正的情感就是給予對方一個安穩的生活,所以儘管辛苦,他還是天天加班加得毫無怨尤。
許蕾蒂不是沒有抱怨過他的冷淡,甚至,還指控他根本不懂如何去愛一個敏感纖細的女人。
他包容她的情緒,用理智的方式表達他自己所認定的情感,卻疏忽了在她越來越密集的不平抱怨裡,彼此的關係早已一點一滴的消磨殆盡。只是,他真的萬萬沒想到她會在答應求婚後的一個禮拜,回過頭來送給他一顆移情別戀的酸澀果子,叫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卡在喉嚨難受萬分。
她可以不愛,但不應該劈了腿後,才又回過頭來指責他不懂愛。
與其說失去她讓他傷心,還不如說是被擺了一道的背叛讓他憤怒。
他們果然是不合適的,許蕾蒂喜歡奢華的人生、喧鬧的派對,他卻鐘情低調的平靜,這樣的懸殊除了放手,好像也無計可施。畢竟,人家新歡都帶到他面前了,他還要固執的留下她嗎?
雖然愛情本來就帶有征服的味道,但是,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的難堪並不是他宋藍澤的處世原則。
還是會失落,但是他相信那只是暫時的,因為時間會衝淡一切。
都結束了。他不知道許蕾蒂的新選擇是好還是壞,他只知道他會讓自己的未來變得更好。
停止回憶,把剩下的吐司胡亂的塞進嘴巴,又苦又甜的滋味很適合他現在複雜的心情。
至於面前的這杯可可……
對於不嗜甜食的宋藍澤來說,實在是太甜了,偏偏路芸曦陶醉啜飲的模樣又太叫人嚮往,讓他明知自己不愛,卻還是破天荒的張開嘴巴,把這原屬於婦幼族群的飲品喝得涓滴不剩。
他回味殘留口中的餘韻,「……好像也沒那麼難喝。」
然後他起身,把使用過的餐具收進了廚房。
雖然路芸曦交代他就這麼擱著就好,他還是忍不住扭開了洗碗槽前的水龍頭,將每個杯盤都洗滌乾淨。
嘩啦嘩啦的水流,幫助了他穩定情緒,思索自己的下一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