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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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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冷鑽】赫氏門徒《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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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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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4 13:33: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集 第五章

  「冰?」師兄皺眉道:「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就算它是塊冰,我們也不能把它給融化了啊!」

  我沉吟著道:「師兄,老頭子曾經給我講過一個故事,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嗯?那老東西還這麼有愛心?什麼故事,說來聽聽。」

  「他說他曾經獨自一人在南極旅行,一天晚上他獵殺了一隻海豹,飽餐一頓後,用細鐵絲將剩下的肉掛在一根粗大的冰筍上風乾。可當他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發現那塊肉連著鐵絲掉在了地上,而那根冰筍卻完好無損。」

  「哦?」師兄驚異道:「這是為什麼?難道是被風刮下來了?」

  「不不,不是風。師父一開始也沒想明白,於是他又將肉掛在了冰筍上。過了半日,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那鐵絲已經深深嵌入冰中,可冰筍上卻依然沒有任何裂縫。」

  「哦……」師兄醒悟道:「原來是因為那塊肉……」

  「對,因為那塊肉實在太重,以致於鐵絲狠狠勒在冰筍上。因為壓力能產生熱量,冰便開始逐漸緩慢融化,鐵絲也隨之嵌入冰中,而當時天寒地凍,融化的部分又會再次凝結,恢復原狀,所以,鐵絲便這樣奇跡般地穿過了冰筍,掉在了地上。」

  「這麼說,只要我們將重物掛在那根黑線上,等上一個晚上,它就會自己掉下來了?!」師兄喜出望外,「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該臨陣退縮了啊!」

  「是不是這樣還不知道呢……」我皺眉道:「這石碑我們也看不懂,婆婆說的話裡似乎還有別的含義……唉,先試試看吧,總之先要找出它的熔點,看看到底多高的溫度才能融化它。」

  說幹便幹,當下我們就開始了實驗。

  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先選擇在石柱一角上進行初步的測試。只見師兄點燃了雪茄,小心翼翼地貼在石柱表面,半分鐘後……沒有任何變化。

  「看來幾百度的溫度對它是不起作用了。」

  我抽出劍來,真氣瞬間將劍身炙得通紅一片,慢慢貼在石柱表面……依然是毫無反應。

  「天,不會吧,上千度的高溫都沒用?!那要是吊重物得吊到何年何月去啊!」師兄再次絕望道。

  「不不,按理說不可能會有那麼苛刻的條件……」我搓著下巴沉思道:「畢竟這是個對人類開放的遊戲世界,必然會考慮到參與者的實際情況。如果真是個無法完成的任務,那放在這裡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呢?」師兄使勁兒拿雪茄捅著那石柱道:「帶兵打仗我倒是不怕,找個怪物單挑也不是難事兒,可偏偏這種動腦筋的事情……唉,年紀大了,腦子早就生銹了……」

  「也許……並不是靠高溫來融化的……」我皺眉道:「畢竟這不是我們世界裡所存在的事物,很可能並不遵循我們的物理規則……」

  「不是吧,整個宇宙都遵循的定理,單單這根石柱例外?」

  「誰知道呢,說不定它是某個特殊的平行宇宙中的物質。」

  「你當這是科幻小說啊?」

  「可我們現在所在的世界,本身就不能用常理來度量啊!」我不去理會師兄的抱怨,兀自低頭沉思,「遊戲世界……遊戲世界,難道說非得要某種很奇特的條件,才能將它融化?就好像……就好像睡美人需要王子的一個吻那樣?」

  「別開玩笑了,這種東西你就算把它整個塞進嘴裡,它也不會給你變個老婆出來。」懊惱的師兄攥住那根黑線上吊著的鑰匙,來回扯拽著道:「媽的,還以為終於有辦法能解開這道謎題了,想不到還是個死胡同……」

  我瞅著那把帶著心形飾柄的鑰匙,心中一動,好奇道:「這把鑰匙……師兄,你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沒有?」

  師兄聞言瞅了瞅道:「嗯?除了它的樣子比較特殊以外,我倒沒發現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我說的就是它的樣子啊!這種形狀的鑰匙,似乎不多見啊!」

  「嗯,我倒是有點印象,很像是豪華酒店出租的蜜月套房的鑰匙……怪了,難道這道謎題的製造者是個新婚不久的傢伙?」師兄迷惑不解地把玩著那把鑰匙,「而那個洞穴裡,則鎖著他的新娘?」

  「該不會是要一對新婚夫婦來,才能拿下來吧?」我揣測道。

  「誰會閒著沒事兒,來這妖怪橫行的地方度蜜月?」師兄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咦?師兄,你剛才說這很像蜜月套房的鑰匙?難道……你也跟人度過蜜月?」我突然醒悟過來,哈哈笑著揶揄他道:「不然沒結婚的人哪裡有機會去見識這種東西?」

  「哪……哪有……碰巧見過罷了……」猝不及防的師兄登時滿臉通紅。

  就在這時,他手中的那根黑線突然間閃亮了一下,雖說只是極短的一剎那,卻把我和師兄都嚇了一跳。

  「剛才是怎麼回事兒?」我摸著那根黑線,只覺入手極為滑韌冰涼,完全沒有看上去那般硬澀,還帶著一絲麻酥酥的感覺。

  見師兄沒有反應,我又問了句,「它怎麼突然閃了一下,你看見沒有?」

  「我看見了。」師兄似乎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剛才幾乎把我嚇了個半死,還以為把它拽斷了呢!」

  「等一下……」我感覺手中的黑線似乎被什麼勾住了一般,竟然無法任意滑動了,仔細朝石柱上瞧去,我不禁驚喜萬分道:「師兄,你快看!它卡進去了!它嵌進石柱裡去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剛才做什麼了嗎?」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師兄喜得志乎所以,拽住我的手連連問道:「它怎麼突然就……就進去了?!」

  「我什麼都沒做啊!我還要問你呢,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剛才這繩子可是在你手裡的啊!」

  「對啊,剛才我就是這樣……這樣……」師兄又來回扯拽著那黑線,扯了半分鐘後突然抓狂道:「天哪,剛才到底是怎麼卡進去的?!」

  「別急別急,深吸口氣,冷靜,冷靜……」我抓住急躁得要發瘋的師兄,連連安慰他道:「來,跟我一起深吸口氣……千萬要冷靜,好好想想,剛才我們都幹了些什麼。」

  稍稍冷靜下來的師兄抬頭回想道:「剛才我一邊和你說話,一邊就這樣扯著繩子……對,就這樣,可現在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說話!剛剛我們都說了什麼?對了,蜜月!新婚!新人蜜月旅行!」我如同唸咒語般對著那石柱喊道:「總統套房!豪華五星酒店!!怎麼樣怎麼樣?有反應了麼?」

  「沒有……」師兄鬱悶地停下扯拽,「奇怪了,剛剛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們一定還漏了什麼細節。」

  「細節?」我上下仔細打量著師兄,努力回憶閃光前幾秒鐘發生在師兄身上的一切事情,「當時我說……師兄,你是不是也度過蜜月……然後,對了,然後你臉突然紅了,接著……」

  「我什麼時候臉紅了!」師兄急忙否認,「我哪裡臉紅過?!」

  突然間,那黑線又閃亮了一下,下一瞬間,只聽見我和師兄急促的呼吸聲,兩個人直勾勾地盯著那根繩子,卻見它已完全沒入石柱,陷進去半公分有餘了!

  「難道……這是一個測謊器?」我狐疑道:「只要你一說謊,它就有反應。」

  「誰說謊了?!」

  「那好,我問你,你剛才吃了晚飯沒有?」

  「沒有。」師兄倒也非常配合,可那繩子卻沒什麼動靜。

  「你抽煙麼?」

  「那是啥?我是一個沒有絲毫不良嗜好的人……」

  「你平時最喜歡幹什麼?」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師兄臉不紅氣不喘地胡謅道。

  我看著一點反應也沒有的黑繩,搖頭道:「看來對於這種無關痛癢的問題,你撒起謊來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呸!這只能說明剛才我根本沒說謊!」

  歪頭想了半天,就在他毫無防範之時,我冷不丁問道:「緋月琳是誰?」

  「啊?!不……不認識……」

  繩子上異芒連閃,瞬間又陷入了幾毫米。

  我信心大振,再接再厲道:「緋月琳和你是什麼關係?」

  「同學……不不,同事關係……」

  繩子持續閃亮。

  「那你跟她接過吻麼?!」

  「沒有!怎麼可能!!」

  繩子倏然間光芒四射,如燒紅了的刀子斬入牛油般「呲」的一聲瞬間切下去三四公分。

  我心驚膽戰地看著那繩子切過後留下的狹長裂縫,此刻正如融化的樹脂般在緩慢粘合,這才鬆了口氣道:「真危險啊,剛才那個問題太激烈,差點把它給切斷了……」

  還待再問,師兄卻死也不肯去抓那根繩子了。

  我無奈道:「你對赫氏就只有這麼點感情麼?」

  「要問,也該我問你了!」師兄像個孩子般氣呼呼地看著我。

  「好吧好吧……」我只得抓住繩子,「你問吧!」

  「你可小心著點,別太使勁兒了。」師兄一臉「終於輪到我了」的壞笑,「我的問題可是很激動人心的哦!」

  「……別廢話了……」

  「咳咳,你跟阿蘭……嗯,上過床沒有?!」

  「……我可不想誣衊女孩子的清白……」我瞪著他道:「拜託你正經點好不好?」

  「這可是很正經的問題啊!俗話說,食色性也,況且你們情投意合的……」師兄看著一點反應也沒有的繩子,驚異道:「想不到你小子意志這麼堅定。」

  「當然!你以為我是你麼?」

  「那好吧,你喜歡阿蘭麼?」

  「不知道……」

  「你這是在說謊麼?!」師兄看著繩子怒道:「根本沒效果!」

  「那你讓我怎麼回答?!」

  「那……你認識的那些女孩子裡,你到底喜歡誰?」

  我眨了眨眼,突然覺得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好難好難……

  蝶葉蘭身世可憐,性子偏又古靈精怪,時不時還愛撒嬌賭氣,經常讓人頭痛無比,可要說不喜歡,那就絕對是騙人了。

  埃娜平日裡性情溫柔、精明強幹又成熟穩重,可是在我面前時卻總顯得特別嬌憨可愛,喜怒哀樂全都老老實寶寫在臉上,要說不喜歡她,我都先給自己兩巴掌。

  雪城月落落大方,八面玲瓏,嬌俏頑皮卻又敵愛敢恨,行事往往出人意表,若有她這樣的女朋友,這輩子就絕不會再感到無趣了,難怪當初我只看了一眼就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要說不喜歡她吧,連我自己都不信。

  龍吟瑤嘛……咳咳,這個問題人物就讓我暫時忽略掉好了,提起她,我的頭就不是一般的大。

  阿冰嘛……呵呵,阿冰自然是什麼都好,溫柔體貼,氣質高雅,平日裡那可是相當的淑女,關鍵時刻還能毫無畏懼地挺身而出……可這些都不再是我喜歡她的地方,我只在乎和她在一起時的那種輕鬆愜意,那種肆無忌憚般地胡鬧調侃,讓人時刻都有一種淡淡的溫馨縈繞心頭,偶爾令人心神蕩漾的會心一笑,或者嬉戲打鬧時的無心觸碰,都會讓我臉熱心跳,回味良久……

  「喂喂!我說羽,你發什麼呆呢?」

  我猛然間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來此刻可沒工夫發呆,只得頭痛著期期艾艾道:「這個……這個嘛……」

  「行了,啥都別說了。」師兄寬慰地拍拍我的肩,將那把心形鑰匙在我眼前晃了晃道:「剛才我怕你過於激動,所以沒敢打擾你的沉思……」

  「咦?它什麼時候出來的?!天哪!我不是還沒回答麼?」我看著那把已經從石柱上取下來的鑰匙,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

  「就在你歪頭想事情的時候,它就自己掉出來了。」師兄哈哈笑道:「剛才你是沒瞧見,你那副又苦惱又高興的模樣,還真是讓人好笑……書上是怎麼說的來著?對對,憑窗凝望,蹙眉淺笑,我當只有思春的小姑娘才會這樣,沒想到你也……哈哈哈……」

  「你才思春呢,也不知道剛才是誰滿臉通紅地在那裡說自己不認識什麼緋月琳的……」我沒好氣地提醒他道。

  師兄臉上一紅,立刻顧左右而言他道:「咳咳……好了好了,救人要緊,咱快去開門吧!」

  「果然,我就知道你一定行!」埃菲爾眉開眼笑地拿著那把鑰匙,邊踮著腳開鎖邊衝我教誨道:「你現在也該明白了吧,對心中美好事物的思念,連石頭都能被感動得融化,這就是愛的偉大力量。只是,不知道你當時心中想的人兒是不是我呢?」

  「啊?難道那不是外星人開發的測謊儀麼?」我強忍住想嘔吐的慾望,驚訝道。

  「……」埃菲爾跟看外星人一樣瞪著我們,「你們到底是怎麼拿出來的?」

  隨著黑色的大鎖嘎嘎開啟,兩扇厚重的石門競自動向兩旁滑開。然而在石屋中等著我們的,並沒有馬蘭的女兒,而是刻滿了象形文字的另一座巨碑,與前次不同的是,這次居然還配了插圖……

  「羽,我想殺人……」師兄捂著額頭對我道。

  「我能理解……」

  「婆婆,這次的題目,難道又是什麼極其曖昧不明的解謎遊戲麼?」師兄攥緊的拳頭骨節爆響,隱忍著快要爆發的怒氣道:「您知不知道剛才那個關於冰的解說,害得我們有多苦!若不是誤打誤撞下碰巧解開,只怕要等到下輩子才能拿到鑰匙了!我們可沒什麼閒工夫再在這裡陪您玩這種小孩子扮家家酒的遊戲了!!」

  「別急別急。」埃菲爾連忙擺手,如背書一般飛快地說道:「剛才那只是一個關於心的測試,是為了防止某些心懷邪念的人來解開封印的必要措施。畢竟只有對美好事物懷著極其強烈的渴望和思念之力才能將石柱融化,而心中充滿黑暗的人是無法在那種急於達成願望的情況下還想起什麼美好的事物的(真佩服這老太婆,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話,居然連大氣兒都不帶喘的)……如果讓一個佔有慾極強、嫉妒心極重,還野心勃勃、慾望橫流的傢伙解開了這個封印,即使他想毀滅整個世界,我也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啊!」

  「這個世界毀滅了又能怎麼樣?」師兄扭頭看了一眼遠處蔚藍的大海中那座如海市蜃樓般的宮殿,「反正您一招手就又恢復原狀了啊!」

  「不不,」埃菲爾扭頭避開了我們的視線,彷彿在掩飾著什麼,歎了口氣道:「等解開這個封印後,你們就知道我的苦衷了……放心,絕不會再有什麼解謎之類的題目了,這塊石碑上詳細寫明了你們接下來要完成的任務。」

  「真的?!」我和師兄異口同聲地質疑道。

  「你還相信她麼,羽?」師兄扭頭問我。

  「說老實話,打一開始我就沒信過她……」我歎了口氣。

  「你們再這樣,我可真的生氣了。」埃菲爾環抱雙手瞪著我們,威脅道。

  「好吧好吧,我們姑且相信您不會再騙我們了。」師兄點燃了雪茄,悠閒地抽了一口道:「您接著說,這上面想讓我們去幹什麼?」

  埃菲爾又氣哼哼瞪了我們好一會兒,才扭頭看著石碑,面無表情地念道:「當金色的大鵬張開雙翅,旭日便從東方升起。當黑色的巨龍浮出水面,黑夜便從此降臨。嗯……下面的話,大意就是讓你們去殺了這兩隻怪物,從它們體內拿出晝夜二珠,拿來後,通向神聖祭壇的道路便會開啟。」

  埃菲爾又指著那幅插圖道:「這上面閃著光的鳥,就是那隻大鵬,下面大海裡的這條巨蛇,就是那只龍了。它們倆同處於一個遊戲世界中……」

  「天,該不會是那個黑夜和白畫極為混亂的冥途之海吧?!」師兄瞪著那幅插圖,臉上充滿了驚愕,見我看向他,便解釋道:「那裡除了茫茫大海,就是一些礁石和島嶼,寶石都在海底躺著,非常難找,而且怪物強悍異常,所以幾乎沒人去那兒找寶石。」

  「你們給它起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不過那地方的確是經常晝夜顛倒。」埃菲爾對師兄打斷她的解說非常不滿,淪冷地看著他道:「巴卡洛尼亞將軍,我記得你上次不就找寶石找到那隻鳥的巢裡了麼?結果差點被人家當早點給吞了。」

  「哈哈哈,想不到這麼糗的事情也被您知道了啊!」師兄尷尬地撓著後腦勺打哈哈道。

  「像你們這種天天在那些危險地帶尋找寶石的傢伙,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埃菲爾翻了翻白眼,「一個個仗著會點武功就肆意妄為、膽大包天,還好沒幹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來,不然我有你們好看的。」

  「那是我早就告誡過他們,不能胡來的。」師兄邀功似地連忙道:「我跟他們說,別以為在遊戲世界裡就可以尋花問柳、姦淫擄掠的,天上可是有兩隻眼睛在盯著你們哪!看來他們還都真聽話啊!」

  「哼,不聽話,我就把他們全塞進怪物肚子裡,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待上幾個月!」埃菲爾頭痛道:「那些低級遊戲世界裡的平民百姓基本上沒什麼感情和認知,胡來也沒什麼。可高級世界裡的人物都是有著豐富的內心世界,會恐懼、會仇恨、會接納新的思維方式,甚至還會對外面世界的人產生感情,你們亂來一番拍拍屁股走人了,到時候還不得是我去收拾那個爛攤子?」

  「是是是,我一定把您老人家的諄諄教誨一字不漏地轉告給他們。」師兄連連點頭賠笑道。

  「我可不是光說給他們聽的,還有你!你這傢伙,斯堪洛尼亞的女王現在對你是神魂顛倒,已經準備休了原配,讓你當夫君了!還好我及時出手制止,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你以後少給我幹點勾引良家婦女的勾當行不行?」埃菲爾聲色俱厲道。

  「我……我什麼都沒干啊?!」愕然的師兄無辜地高舉起雙手喊冤道:「我跟他們的女王總共也沒說上超過十句話的!成天就忙著操練陣形,帶兵打仗啊!」

  「反正你給我注意著點。」埃菲爾不容分說地白了他一眼,又指著另外一幅貌似地圖的插圖道:「這個世界裡是一片汪洋大海,海中央有一座小島,那隻鳥就在島上。」

  接著,她指著地圖左下角一片礁石密佈的地方,「至於那條蛇,在這裡。它平時都潛伏在海的深處,只有餓了的時候才會浮上來覓食。」

  「那它多久才會餓一次?」我納悶道:「如果它死都不露頭,我們豈不是拿它沒辦法了?」

  「這個我倒是知道。」師兄笑著道:「那條蛇喜歡吞食抹香鯨,尤其是對鯨類的血異常敏感。你隨便找頭鯨魚給它放放血,保證那條蛇立馬就出來了。」

  「你說那條蛇喜歡吞食什麼?」我沒聽清般地瞪著他。

  「抹香鯨啊!」

  「那它到底有多大?」我渾身毛骨悚然。

  「大概……有赫氏的主幹道那麼長吧!老實說,把抹香鯨和它放一塊兒,就像是蟒蛇身邊的一隻老鼠。」

  「……」赫氏的主幹道至少也有一兩公里,我心驚膽戰道:「那……那隻鳥兒呢?」

  「跟那條蛇比起來,稍微小一點,大概……嗯,跟那座宮殿差不多大吧!」師兄指著海上那座堪比胡夫金字塔的宮殿道。

  我勉強扶住石碑,才沒讓自己昏厥過去。

  埃菲爾嘎嘎笑道:「難度嘛,當然是有的了。不過我相信憑你們二人的實力,應該會勉強生還的。」

  師兄抬手看了看表道:「現在去的話,那邊值守的倒是熟人,羽你說不定也能混進去。」

  「不用那麼麻煩了。」埃菲爾搖搖頭道:「這裡就有直通那個世界的隱秘小徑,而且現在那個世界被暫時封閉了,不允許外人進入。」

  「嗯?封閉了?為什麼會封閉?」師兄奇道:「本來就沒有人會去那地方……」

  「呵呵,因為那隻鳥啊,突然下了個蛋,所以性情變得異常古怪。」埃菲爾神秘兮兮道:「為了你們的人身安全,那些管理人員已經將入口暫時封閉,禁止任何人出入了。」

  「下蛋?胡扯吧!」師兄滿臉的不信,「這個遊戲世界裡還有能下蛋的鳥?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不信的話,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埃菲爾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對了,我也正要研究下那個蛋是怎麼生下來的,你們把那兩隻畜牲殺了後,再幫我把那個蛋帶回來吧!」

  「這個……似乎跟我們的任務無關吧?」師兄撓撓頭道。

  「你還想不想救人了?」埃菲爾瞪著他。

  「當然,要不我們來這裡幹嘛?」

  「那就少廢話,殺了那兩隻畜牲,給我把那個蛋帶過來就行了。」埃菲爾不耐煩地扭過頭去,在一排象形文字上摸了摸,突然旁邊地上的石板猛的陷落下去一大塊,露出一個颼颼冒著冷風的漆黑地穴。

  「就從這裡過去?」師兄探頭瞅了瞅那個洞穴,苦笑道:「婆婆,這裡不會有什麼毒氣之類的玩意兒吧?」

  「毒氣倒是沒有,不過我看你們還是準備一下比較好,因為它的出口是在海底。」埃菲爾又在旁邊的石壁上打開一個通道,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道:「這是這個世界的出口,你們先回去拿點必需的裝備吧!一個小時內要是不回來的話,我就當你們自動棄權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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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4 13:34: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集 第六章

  四十分鐘後,我們已經整裝待發地站在地穴前了。

  「不錯不錯,我還以為你們不會再回來了呢!」埃菲爾欣慰地嘎嘎笑道。

  其實在回去的路上,我曾提議過要放棄這次行動。

  畢竟那兩隻異世界的怪獸無論怎麼想都不是我們倆能對付得了的,與其白白浪費時間,不如去踏踏實寶幹點實事,比如四處裝裝***、到處打探點消息,或者抓個瞭解內幕的舌頭回來盤問一番……

  「……別說殺掉它們了,我懷疑我們的劍刺在它們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毫無作用……」我歎氣道,對於一條一公里長的蛇,以及跟胡夫金字塔一樣龐大的鳥,恐怕只有電視劇裡的奧特曼才能對付得了它們吧!

  「別那麼悲觀嘛!」師兄哈哈笑道:「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沒有去就打退堂鼓,那可不是咱的作風啊!你說的那些方法也未嘗不可,但是要知道,政府策劃的行動可不是我們隨便想打探就能知道內幕的,而且我估計就算知道了藏匿地點,到時候可能還要去求婆婆的幫忙。再說,這幾乎是我們唯一能救出馬蘭女兒的希望了,可不能輕易放棄掉。」

  「師兄,你真的相信她會幫我們找到馬蘭的女兒嗎?」我再次問道。

  「我想她應該不會開出這麼大一個玩笑來吧!人命關天的大事,作為天堂島遊戲世界的真正管理者,她不會坐視不理。只要我們能用誠意打動她,興許就算任務失敗了,她也會幫我們找到人……」

  「……也許吧!其實說真的,我覺得她也不是什麼難以理喻的怪物,有時候還挺可愛的,只希望她能體諒我們的難處了……」

  於是乎,懷著對埃菲爾的美好憧憬,我們再次回到了這裡……

  「婆婆,這是送給您的。」

  我恭恭敬敬地遞過去一套足有兩尺厚的《世界百科知識全書》和一大遝《世界古今精彩小說集粹》,全都是葉靈劍別墅裡的收藏,期望能憑著這套賄賂從她嘴裡撬出些什麼有用的信息,「這些書上面不但有各種烹飪方法,還有人文地理、自然奇聞,以及現代社會的各種先進技術和科技產品,以後您無論有什麼問題,基本都能在這上面找到答案。還有這些小說,雖說跟您的見識比起來是不足一哂,但用來解悶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埃菲爾喜得眉開眼笑,捧著那兩套書,沒口子地直叫:「我愛死你了,我愛死你了……」

  「婆婆,我們這一去,可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了。」我故意愁眉苦臉道:「萬一我們回不來了,今後可就再沒人會來孝敬您老人家了……」

  「放心吧!」埃菲爾拍著我的手道:「如果你們死了,我會免費將你們復活的。所以,放心大膽地去吧!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凱旋而歸的!」

  「這個……這個……您還有沒有什麼想囑咐我們的?比如說那隻鳥和那條蛇……都有些什麼弱點或者病痛之類的?」我躊躇道,最好能像那個晦暗森林中的怪物一樣,只要砍下戒指之類的什麼東西就能立刻化成一灘肉泥……

  埃菲爾歪著頭想了想,鄭重道:「我唯一能囑咐你們的,就是千萬別被它們給吃了。」

  「……」我無力地拽住她懷裡的那套書,「能不能把書還給我?」

  「不行!你明明說了送給我的!!」

  「我突然後悔了行不行?」

  「我不管!我的!我的!」情急之下的埃菲爾,差點沒在我手上咬兩口。

  半個鐘頭後……

  「呼……」我摘下鼻子上的水下呼吸器,關掉頭頂的探照燈,仰望著皎潔的藍天,長出了一口氣。

  「咕咕咕……」師兄從我身旁吐著氣泡冒出頭來,「媽的,還以為就算是海底,也不過最多上百米深,想不到居然有一公里那麼深!」

  「你看到剛才從我們身邊過去的那條抹香鯨沒,它嘴裡那只軟綿綿的東西就是傳說中的大王烏賊麼?」我好奇道。

  「是不是烏賊我不清楚,反正不是我們倆就行。」師兄摘掉呼吸器,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羽,剛才我們上浮得太急,暫時先把體內多餘的空氣排出來再說吧,不然會有後遺症的。」

  的確,剛才氣壓驟變,溶解在血液中的氣體瞬間便漲成了無數個微小的氣泡。普通人的話早就已經猝死了。

  我依言運氣,待將肌肉和血液中的氣泡排乾淨後,提氣猛的竄出水面,雙腳凝聚功力,隨著翻湧的波浪飄忽不定地站立在海面上。

  遼望著空闊得只剩下藍色大海的世界,只覺陣陣涼爽的海風迎面吹來,暖洋洋的陽光灑遞全身,讓人無比舒暢。

  師兄在我身旁訝異道:「你居然可以這麼輕鬆地站在水面上?」

  「嗯?難道你不行麼?」我奇怪地看著他。

  「不行……」師兄歎了口氣道:「看來你的真氣可比我的要純淨多了。我在水面上行走倒是沒有問題,可站著不動的話,最多只能堅持幾秒鐘。除非這樣……」

  他隨手凍出一塊方圓二尺多的平滑薄冰,跳到上面盤膝坐下道:「這樣我才能不沉下去。」

  接著,他從防水服中取出一根雪茄,點燃後悠閒地抽了口,嘿嘿笑著說:「人生啊,就是要隨時隨地都能逍遙自在的才好。」

  「你這個方法倒是很不錯啊!」我笑著,也依樣凍了塊冰坐了下來。

  師兄又掏出從巨碑上拓下的地圖,比照著太陽的位置對出東南西北,慶幸道:「還好現在這裡是白天,不然當真是找不到方向了。」

  看了一會兒,他指著前方道:「那邊那座島,就是那隻鳥的巢穴。」

  我極目遠眺,只見遙遠的海平面上有一個不大的黃點,凝聚功力,才辨認出那是一百公里外一座光禿禿的巖島,上面寸草不生,卻有無數金光閃閃的東西在島的上空飛來飛去。

  「那些閃光的東西都是什麼?」我詫異道:「不是說只有一隻鳥麼,怎麼好像有無數只似的?」

  師兄抬頭看了看道:「那些都是它的羽毛,在陽光下會化作無數只金色的海鳥,在海面上捕食游魚。有時候它們還會匯聚成幾米長的巨雕,專門捉游近巢穴的海豚。」

  我聞言咋舌不已,「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師兄扭頭指向後方,「這裡的海平面跟外面世界有所不同,似乎這並不是一個星球,所以海面非常平整,視野比在真正的海上要遼闊多了。後面就是這個世界的出口,看到那一條小小的銀線沒有?那是一片銀色的沙島,出口就在上面。沙島後面則是一片綿延上千里的峭壁,大概就是這個世界的邊緣了。」

  「嗯,也很遠啊!」我看向他指著的那條若隱若現的銀線,上面有一個小小的黑點,看來就是出口所在的小山了。

  「在出口的右方七十公里處,是那條蛇的棲息地。那裡很好辨認,有一大片冒出海面的礁石林。」師兄指著空闊的遠處道:「這裡看起來似乎很大,其實真正跑起來,你就感覺很小了。主要是海比較深,而厲害的怪物都在深海,極品的寶石也在那裡。最深的地方,雖然我沒去過,不過估計不下六七公里。」

  「那麼說,只要不隨便潛下去,就應該很安全了。」我瞭然地點點頭,「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先從哪邊開始?」

  「接下來嘛,我覺得還是分頭行動比較好。」師兄搓著下巴道:「雖然按照常理來說,合二人之力分而破之才是正途,但就算我們合力,恐怕也無法將它們其中任何一隻擊殺掉。體積比如此懸殊的情況下,數量多寡根本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反而增加了它們命中我們的機率,還不如分頭行動,這樣只用照顧好自己就行,逃起命來也沒什麼後顧之憂。」

  「嗯,說得也對。這種巨大的怪物,攻擊範圍應該不小,兩個人的話反而會礙手礙腳,顧此失彼。」我點頭道:「既然師兄你去過那座島,那麼金鳥就交給你了,我去找那條巨蛇算了。」

  「你對我還真是有信心。」師兄苦笑道:「我現在想起那隻鳥,還心有餘悸呢……」

  「要不我去殺鳥,你去殺蛇?反正對我都一樣……」我無所謂道。

  「算了,畢竟我熱門熟路,生還的機率還比較大。倒是你要小心點,看著不對,可千萬別硬拚,能跑就跑吧!」

  「怎麼我們倆像是在討論誰去哪邊送死一樣?」我歎了口氣,「好像你比我還沒信心似的。燮野明不是把那根王者之杖給你了麼,加上那個什麼沉溺之冠,就算打不過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沉溺之冠嘛,在這裡不好用,而王者之杖……」師兄小聲嘟囔道:「已經被我用沒電了。」

  「什麼?!用沒電了?!那東西居然還會沒電?」我此刻的震驚簡直已達無以復加的地步,這幾乎是我能堅持著跑到這裡來的唯一希望寄托了,現在卻就這麼無情地破滅掉了。

  「是啊,我也是它不亮之後才發現不能用了,可到底是不是該充電,用什麼充,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沒找到什麼可以插入的接口。」

  「……」我愣了半天後,渾身無力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都走到這一步了,不硬著頭皮走下去也不行了。」師兄苦笑著站起身來,「好了,照計劃分頭行動吧!」

  剛要起身,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等等,既然王者之杖不能用了,那待會兒我們該怎麼回去?」

  「噢!」師兄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大海上,完全沒有參照物來指定方位,「我差點把這事兒忘了。」

  說著,他凝神凍出一大塊浮冰,猶如一座墓碑般聳立在海面上,「等一下就靠它來指引方位吧!」

  「你這跟刻舟求劍有什麼分別嗎?」我頭痛道。

  「至少會告訴我們大概的方位。」師兄聳聳肩,「沒辦法,實在沒想到我們出來的地方會有一公里深,準備不足啊!」

  憑藉著接近音速的身法,十分鐘後,我便幸運地看到了那一片怪石嶙峋的礁石林。就在我剛剛放緩速度靠近礁石林五六百米的距離時,突然聽到林中傳來「嘩」的一大片水聲,凝神細望,卻見遠處林立的礁石上正有無數條狹長雪白的身影爭先恐後地躍入水中。

  看來是我的到來驚動了它們,不過看樣子,似乎不像是海豹之類的動物,畢竟海豹可沒它們那般窈窕纖細……

  繞著這方圓兩三公里的礁石林轉了一圈後,我失望地歎了口氣,這周圍五六公里海域內好像並沒有抹香鯨出沒,難道要我去找一條拖過來才行?

  躍上身旁的一塊礁石,我看著海面怔怔發呆,尋思如果我學著抹香鯨叫幾聲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勾引過來兩條。

  正努力回憶著書中描寫的抹香鯨的聲音時,突聽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小伙子,你在找什麼?」

  我驀然回首,才發現跟我說話的竟是一個從海中探出頭來的漂亮女子,一頭瀑布般的金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晃得人眼花繚亂。

  想不到這裡居然還有人類,我驚異地瞪著她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可是很危險的地方啊!」

  她歪著頭好奇地打量著我,突然咯咯一笑道:「我不在這裡,還能在哪裡?這裡就是我的家啊!」

  「你的家?這裡不是什麼巨蛇的老巢麼?」我納悶道。

  她疑惑地盯著我道:「難道你是特地來找它的?」

  我一時沒搞清楚她跟那條蛇到底有什麼關係,只得謹慎地搖頭道:「不不,只是偶爾路過,來看看風景罷了。說起來,你們在這裡住,難道不覺得很不方便麼?這些礁石又冷又硬,還鋒利無比的……」

  卻見她突然「嘩」地從水中竄上礁石,坐在礁石上自顧自地用手梳理著金色的長髮道:「我們不在這裡睡覺的,只是白天出來曬曬太陽而已。剛才我們以為你是那只太陽鳥派來的分身,所以趕緊都藏起來了。對了,你怎麼能在水面上奔跑啊?看起來就像是在飛一樣呢……」

  她兀自喋喋不休地說著,彷彿壓根沒拿我當外人看一般,清悅的嗓音如同珠落玉盤般叮咚不已,好聽煞人。

  我這才發現她那雪白窈窕的上身竟是空無一縷,如兩個羊脂玉球般圓潤豐滿的酥胸就那麼極其自然地裸露在外,隨著手指梳過長髮的細微動作而嬌軟地顫動著,讓猝不及防的我臉上一陣發燒。

  然而,更讓我驚訝的是,她的腰部以下居然是一條長滿淡藍色細鱗的修長魚尾,在陽光下比她的頭髮還更加耀眼,雖然看上去滑溜溜的柔若無骨,卻明顯勾勒出臀部的圓翹豐腴以及腿部的纖滑細膩,竟是性感得讓人禁不住心跳加速,呼吸窒寒。

  「你……是人魚?!」呆了半晌,我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們住在這裡,我還以為……呵呵……」還以為你們腦子進水了呢!

  「你才知道啊?」她咯咯地爆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愉快地用月牙般秀美的尾鰭撩起一串串晶瑩水珠,胸前那對圓膩的乳球也如同兩隻肥嘟嘟的小兔子般亂顫了起來,在纖滑雪白的蜂腰襯托下,顫得我一陣頭暈眼花,渾然不知身在何處。

  冷羽!你是來救人的!不是來盯著美女的胸部發呆的!!我咬牙提醒著自己,艱難地將視線從她那迷死人的胸部轉到她的臉上。唉,跟如此毫無防範的美女說話,還真是夠累人的……

  天知道她是不是發現了我剛才視線的焦點,竟傭懶地伸了個懶腰,刻意將胸前那美好的曲線凸顯得更加嬌膩動人,讓血脈賁張的我險些噴出一腔鼻血來。

  怪了!平日裡被美女環繞的我,何時竟對女性魅力如此缺乏抵抗力了?就連給洗澡的阿蘭遞浴巾時都能咬牙挺住的本人,怎麼會彼這樣一個人魚輕易就撩撥得心旌搖曳,不能自己呢?是了,一定是剛才那老妖婆對我施行的慘無人道的視覺摧殘,才讓我猛然間對女性魅力的抵抗值降到了負數……

  看著我滿臉尷尬的神情,她突然醒悟般地道歉道:「啊,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笑的。我們的聲音經常會引來成群的鯨魚,沒想到對你也有作用……」

  我心說大姐啊,您的笑聲跟我的異常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拜託您先把胸部給遮起來再笑好不好……

  「鯨魚?!你說你們的歌聲能引來鯨魚?」我猛然反應過來,「那你們能不能把抹香鯨給引來呢?」

  「啊?抹香鯨?難道你是為了它們才來的?」她臉上露出濃濃的失望,轉眼卻又釋懷般笑道:「你怎麼可能會愛上那些龐然大物呢?一定是想看它們噴水玩吧?」

  她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啊?我撓了撓頭,順著她的猜測含混道:「嗯,我還真沒看過它們噴水的樣子。既然你們的歌聲能引來鯨魚,那能不能幫我引幾條過來?」

  「可以啊,不過要我們大家一起唱歌才行呢!」她梳著長髮,蹙眉道:「只是蛇神大人昨天才剛剛入睡,我怕我們會吵醒它……」

  「蛇神大人?你們管它叫做神?」

  「嗯,怎麼了?蛇神大人是我們的守護神,不讓那些凶殘無比的食人鯨侵犯我們。我們則要定期唱歌引來鯨魚,好讓蛇神大人享用。」她說到這裡,突然又黯然道:「下個滿月,就輪到我去祭神了……雖然知道這是人人都要遵守的規矩,可一想起來要在那個黑暗潮濕還充滿惡臭的環境裡待上一個月,我就怕得渾身發抖。」

  不知道住在這裡的人魚們是不是都跟她一樣,見到陌生人就喜歡大吐苦水的,不過我倒也弄清了她們和那條巨蛇之間的微妙關係,只是有些疑惑地納悶道:「祭神?難道說,是讓你去供奉蛇神?!它……它竟然還吃你們?!」

  「是啊……每逢滿月的時候,蛇神大人就會失去理性,攪得巨浪滔天,無數姐妹都會被大浪捲到礁石上撞死,如果離開這裡,又會遭到食人鯨群的無情圍攻。除非我們姐妹中有人主動獻身去祭蛇神,它才會安靜下來……」她說到這裡時已如一隻受驚的小鳥般瑟瑟發抖,可以想見那對她來說是一段多麼令人恐懼不安的回憶。

  我看著她那副柔弱無助的模樣,不禁憐意大起,卻又找不到什麼能安慰她的話。

  嘿,仔細想想,這個世界的設定還真是稀奇古怪、令人匪夷所思:巨鳥靠羽毛來捕食海豚,巨蛇卻又靠人魚來引誘鯨魚……想不到稱霸地球的哺乳類動物在這裡的地位竟是如此的不堪,想想還真叫人哭笑不得……既然這些人魚和巨蛇有著如此密切的關係,不知道我要是和那條巨蛇動起手來,她們會不會對我懷恨在心呢……唉,還以為來了這裡就能照計劃引出巨蛇,誰知道……

  正低頭胡思亂想間,突然聽見她猶豫地輕聲道:「你……不喜歡和我聊天麼?」

  「啊?沒有沒有……」我連忙擺手否認。

  「那為什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她歪著頭好奇地瞅著我,「你有心事兒?」

  「對,其實我來這裡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的。」也不知師兄那邊動上手沒有,我不想再拖延時間,既然這附近沒有鯨魚,我乾脆去外面殺一條算了,當下拱手道:「謝謝你跟我說了這麼多話,我想我該走了。」

  「喂!你別走啊!」她急得尾鰭連連擺動,濺起一陣激烈的水花,「難道你真的討厭我麼?」

  「不不,你很可愛,只是我還要趕時間……」我轉身躍下礁石,提氣便要踏波而去。

  「你說你要看鯨魚,如果我們幫你叫來的話,你還會走麼?」她突然叫道。

  「嗯?」我聞言驚喜地扭回頭來,「你剛剛不是說怕吵醒蛇神嗎?」

  卻見她一副極為憂急的神色,似乎非常怕我一走了之,我不禁暗暗起疑,戒備道:「你真的肯幫我?」

  「我們這裡長年累月也看不到一個男人,尤其是像你這麼年輕帥氣的……」她見我停下身子,不禁鬆了口氣,突然又笑道:「剛才我真怕你就這麼走了呢!你長得可真好看,就連想心事的樣子也非常迷人,你就不能在這裡多陪陪我麼?我那些姐妹們也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長這麼大,我似乎還是頭一次聽到一個女子如此直接地誇我好看,更何況是一條如此動人的美人魚,我不禁一陣臉熱心跳,神情尷尬道:「咳咳……你們真肯為我引來鯨魚?」心裡卻是一陣飄飄然的喜不自禁。

  「當然了。」她輕快地撩撥著水花,紅著臉拍拍自己身旁較為平整的礁石,衝我招手道:「你坐過來抱抱我好麼?」

  「……」我愕然瞪著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麼?」

  「你……不喜歡我麼?」她再次失望地低下頭去,泫然欲泣道:「難道我長得很難看?」

  「沒有沒有,你長得很好看啊!」我趕忙安慰她,心裡卻直犯嘀咕:是不是以前來的那些尋寶獵人見了她們就上去摟摟抱抱、動手動腳的,所以她看到我沒什麼動靜,就開始懷疑這懷疑那了?

  剛才還黯然神傷的她聽到我的誇讚,競轉眼間又高興地擺動起尾鰭來,嬌羞無限中還眼波流轉地不住偷瞄我,真是天真得讓人無言以對。

  突然聽到四周傳來幾聲輕微的水花響動,卻見不知何時已有無數條漂亮的美人魚從礁石的縫隙間探出頭來,正好奇地打量著我,見我瞧向她們,立時如受驚的小鹿般紛紛藏入石後,那愉悅甩起的尾鰭卻攪得整片礁石林一陣浪花大作,更有嘰嘰喳喳興奮的交談聲間雜其中。還有幾個膽子大些的,竟也爬上了礁石,傲然展現著窈窕婀娜的性感身段,梳著漂亮的長髮,巧笑嫣然地看著我。

  我感覺這就像過去書裡寫的那樣,城裡的漂亮姑娘去窮鄉僻壤的農村教書,被一群傻頭傻腦的光棍們當成動物園裡的熊貓一樣圍住了不停地窺探,只要姑娘家不小心瞟一眼過去,便立刻有人雀躍歡呼「她看到我了!她看到我了!」。一想到這種情形竟還能發生在我身上,便不禁令人啼笑皆非。

  「想不到這裡竟然還這麼熱鬧。」我忍不住笑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米婭。」她見我笑了,也跟著露出甜甜的笑臉,「你呢?你叫什麼?」

  「冷……冷羽。」我突然想起自己沒戴面具,剛要改口,可一想到這是遊戲世界,我叫什麼根本沒人理會。

  「冷羽?米婭……冷羽,米婭……」她開始反覆地念著我和她的名字,越念越快,念到後來,竟猛的扎入水中,猶如孩子般在海裡來回興奮地喊道:「冷羽,米婭,冷羽,米婭!!……」

  接著,她又一下潛入海裡,優美曼妙的身姿在水中歡快地游動,迅捷異常,突然又在我身前「嘩」地冒出頭來,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嘴裡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冷羽?」

  「嗯?什麼事兒?」我隨口回答著,心裡卻不禁懷疑:她瘋了麼?

  見我果然回應,她又開心地笑了起來,尾鰭用力一擺,雪膩窈窕的動人身形猛然躍出海面數米高,在空中劃出一條美得令人窒息的弧線後,「噗通」一聲復又扎入海中。

  當她再次冒出水面時,已經是兩分鐘之後了。

  卻見她背著雙手,神秘兮兮地湊近我,突然自身後捧出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石來道:「送給你,冷羽。」

  我驚異地瞪著那顆寶石,竟是大如鵝卵,在陽光映照下如水波般漾出七彩光華,心道這要是讓師兄看到了,只怕能樂瘋過去,當下我笑著搖了搖頭道:「謝謝你,不過我不能收。」

  「為什麼?」她迷惑不解地歪頭瞅著我,「你不喜歡麼?」

  「不不,這實在是太貴重了,我不敢收。」我實話實說道。

  天知道收了這寶石後她會不會冒出諸如「嫁給我吧!留下來吧!」之類令人頭痛的要求,我又不是童話中整天閒著沒事兒只知道四處泡妞的王子,怎麼能陪著她瞎胡鬧?也許這只是我自作多情的不安揣測,但正如埃菲爾所言,像我們這種匆匆的過客,還是少給她留下什麼感情上的負面影響為好。

  「那你想要什麼呢?」她又爬上礁石,湊到我身邊坐下。

  「我現在只想早點看到鯨魚,最好是抹香鯨……」我再次艱難地將視線從她那美好的胴體上挪開,「我真的已經沒時間再等下去了。」

  「那好吧,如果我們幫你把鯨魚叫來的話,你能抱抱米婭麼?」她睜大美麗的雙眼熱切地看著我,竟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我哭笑不得地瞅著她,想想這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當下點頭道:「好的,一言為定。」

  她聞言歡呼一聲,似個孩子般抓住我的雙手雀躍不已,接著甩動修長的尾鰭在海面上以一種輕快奇特的節奏拍擊了起來。

  原以為她會立刻開始唱歌,可等了幾十秒後,卻見她依然只是打著拍子並不唱歌,我不禁暗暗奇怪,難道她們所說的唱歌,並不是用嗓子唱的?

  聽著這輕盈明快的節拍嘩嘩作響,心情浮躁的我卻漸漸平靜下來,彷彿晴空下忽然一縷清風拂過海面,緩緩將我的視線拉到了一片銀色的沙灘上,只見正有無數背著海螺的寄居蟹們在熙熙攘攘地忙祿覓食,還有幾隻懶洋洋的海龜徜徉其間。夏日炎炎中,輕柔的海浪起起落落,泛著白沫的浪花歡快地飛舞,海鷗們在天空中盤旋嗚叫,遠方的海面上幾隻海豚在悠閒地嬉戲玩耍……

  漸漸的,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魚加入這歡快的節奏中,彷彿一條條淙淙流動的明麗清溪慢慢匯聚成波瀾壯闊的長江大河一般,氣勢恢宏地滾滾東去。我的視線也隨之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疾馳,突然間狂風大作,巨浪滔天,一道道猙獰的閃電撕破黑沈的天幕,暴雨如瀑般傾瀉而下……

  就在這一片淒厲可怖的漆黑之中,一陣陣悠揚的歌聲驀地自深海飄然而起,穿越重重巨浪,透過漫天雨幕,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卻又帶著濃濃的思念,宛若覓食歸來的雌鯨正深情地呼喚著自己迷途的孩子……

  我渾身一震,猛然醒來,才發現米婭正一邊歌唱一邊驚喜地搖晃著我,一隻手連連指向遠方。

  順著她指的方向抬頭遠眺,只見一條深藍色的巨大身影正噴著水霧浮出海面,發出一陣雄渾悠遠的低吟應和著這婉轉的歌聲,帶著滿身斑白的傷痕,緩緩朝我們游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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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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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4 13:34: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集 第七章

  原本打算一看到抹香鯨就上去給其放血的我,卻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時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我完全沒有想到這會是一頭如此深情的動物,它那遙望著我們的眼中,分明滿含著看到親人時的歡欣雀躍和浪子回家般的感慨滄桑。它那頭頸上斑白的緊緊傷痕,記錄著它與無數深海怪物搏鬥廝殺過的種種輝煌,卻也讓人觸目驚心,滿心憐愛。巨大的身軀蒼邁渾健,恍若橫梗在海面上的一座小山;渾厚的低吟悠然空遠,震撼人心,讓我聽得心中一酸,握住劍的手不知不覺便又放開了。

  對於早巳滅絕了兩萬年之久的抹香鯨,我還是在古代歷史課上聽教授講起後,才知道曾經有這麼偉大的生物與人類共存過幾千年。據以前的史料文獻描述,這是一種極富傳奇色彩的海洋類大型哺乳動物,由於它們最愛吃的烏賊大多生活在海底兩公里左右的深海中,所以它們終其一生都在與深海做著不懈的搏鬥。雌抹香鯨沒有牙齒,只能吞噬無骨的軟體類動物和小魚,靠群居來哺育後代。而成年雄抹香鯨則是地地道道的深海王者、獨行劍客,它們長有鋒利頎長的牙齒,能夠捕獲巨型烏賊,甚至輕易咬死一頭虎鯨。一頭壽命超過八十歲的雄抹香鯨,其航程將超過四十萬公里,有可能到過世界海域的各個角落……

  然而就是這種強悍無比的龐然巨物,卻在人類經濟科技高速發展的短短上百年間,便從鼎盛的繁榮時代一下子銷聲匿跡了……人類最後一次看到抹香鯨,是在北極的冰海裡,為了保護這可能是全世界碩果僅存的最後一頭抹香鯨,當時的人類想盡了各種辦法,動用了種種最先進的科技手段,什麼全球衛星定位系統、基因複製技術、電子仿生醫療機器魚、各種增強免疫的藥物和激素,還動用了兩艘核潛艇為其保駕護航……通過媒體的努力宣傳,世界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並喜愛上了這頭最後的抹香鯨,它成了各大體育賽事的吉祥物,成了兒童電影電視節目的主角,到後來,幾乎每天全世界都有數以十萬計的人們為它捐款,每一分鐘都有人在網上街上大聲疾呼要拯救抹香鯨,甚至還有人提議為它專門建造一個巨大的水族館來進行人工飼養。然而即使是如此聲勢浩大的全民總動員,這頭年僅三十歲的雄抹香鯨還是於五年後寂寞地死在了南太平洋上。

  關於它的死因和死後的情形,資料上是如此記敘的:縱然我們可以動用數千億的資金來為它創造出空前優渥的生活條件,卻也無法撫慰它心靈上的寂寞空虛。在漫無目的地長途奔波數年後,才剛剛進入壯年的冰藍(那頭抹香鯨的名字)便已心力交瘁,最終不再進食。一個月後的某天晚上,核潛艇上的監視器中突然停來了它心臟停止跳動時的長久嗡鳴聲,搶救無效後,世界鯨類保護協會隨即在網上和媒體上宣佈了這一令全世界都震驚不已的噩耗,數千萬人湧上街頭靜立默哀,就連最權威的國家電視台的主持人播報新聞時竟也失控到泣不成聲。接下來的數月間,無數人穿著藍色的禮服前往冰藍長眠之地弔唁,並深情地向大海中拋灑深藍色的鬱金香花瓣,而數百部關於冰藍一生的紀錄影片也在各地輪流上映。這是自然界基因寶庫一個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也是我們全世界人類無法贖還的滔天重罪,如果在一百年前我們能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那如今的情形,還會不會再現呢?……

  自那堂課之後的幾天裡,每當我看到埃娜,都不由得想起那條叫做冰藍的抹香鯨,總是害怕她會和冰藍一樣因為極度的寂寞而突然猝死。湊巧那個週末我在報紙上看到市內動物園的宣傳廣告,說是新引進了幾十頭兇猛的野生白斑龍,看著照片上那與白聖龍長相頗有幾分相似的野龍,我心中一動,立刻讓暗月楓幫我訂了張當天下午的票。

  當我將票交給埃娜的時候,她興奮得就像在電腦上看到牛排外賣廣告的二百五十一號般拽著我雀躍不已,差點沒當著校長的面親上我兩口。看著如此高興的埃娜,我那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算放了下來,可惜如果不是因為要打工,當時我還真想陪她一起去。

  而當得知我請客的人是埃娜後,暗月楓也激動萬分,自告奮勇地要去當護花使者,並拍著胸脯向我保證一定會給埃娜一個終生難忘的驚喜,轉身他就屁顛屁顛跑去動物園龍類館提前打掃佈置、預定晚餐去了。

  晚上我打工回來後,剛打開寢室門就看到怒氣衝天的校長正拿著張動物園財產索賠單衝著一旁垂頭喪氣的暗月楓破口大罵。事後我才得知,下午埃娜剛興沖沖地走進龍類館,正奇怪我為什麼沒去時,十幾隻野生雄白斑龍突然跟吃了興奮劑般神勇無比地跳出了龍山,追著埃娜滿館亂竄,就連荷槍實彈的保安也阻止不了。護花心切的暗月楓自然是義不容辭英雄救美,瞬間便把那十幾隻龍族敗類打得遍體鱗傷、狼奔豕突,不得不集體逃竄到大型食肉龍的籠子裡得以苟延殘喘。豈知剛跳出火坑,又跌進了糞坑,被兩頭護崽心切的暴龍瞬間咬死了七八隻,餘下的也全被嚇破了膽,一個個倒地詐死不起,至今還沒從那籠子裡弄出來呢……

  腳下突如其來的晃動猛然喚回了我的神志,這才發現原本平靜的海面已是暗流激盪,白濤翻湧,而身後幾乎所有的人魚都逃難般紛紛躍下了礁石。

  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我剛要詢問身旁的米婭,卻發現身旁竟是空無一人。

  「米婭?」我扭頭四顧,這才在礁石後找到了已經躍入海中的她,正努力扶住礁石不讓自己被洶湧的海浪捲走。

  「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納悶道。

  「快下來,我帶你去下面的巖洞避難!這裡馬上就要掀起大浪,會把你給捲走的!!」她焦急地衝著我招手道:「蛇神大人已經醒了,這是它發怒前的徵兆!」

  「真的?」這出乎意料的發展讓我頗感驚喜,「那它會不會浮出水面呢?」

  「不知道!不過它應該是被這頭抹香鯨的叫聲喚醒的,所以肯定要來吃掉它。你快下來吧,蛇神大人發怒的時候是非常可怕的!」

  我擺擺手道:「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就是來找它的。」

  「什麼?!」米婭嚇得差點沒被急浪捲走,她扭頭看了看那頭抹香鯨,突然間彷彿明白了一般,點點頭道:「那你自己小心,千萬不要被蛇神大人吃掉了……」

  說罷,她鬆開了礁石,卻還不忘回頭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要抱抱米婭呢!」接著便扎身潛入了深海,只留下轉瞬即逝的浪花。

  轉眼間,熱鬧非凡的礁石林便寂靜了下來,只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礁石上遙望著那頭茫然失措的抹香鯨。越來越急的暗流激烈地撞擊著礁石林,腳下動盪的礁石讓人有一種整個大海都在搖晃的錯覺。

  漸漸的,海面上激起一片漁網般縱橫交錯的排浪,溝壑嶙峋,浪峰如刀,宛若渾身長滿尖刺的鱗角蜥般在陽光下顯現出一種異樣的猙獰。一條受驚的大翻車魚躍出海面,轎車般大小的身子在空中撲騰幾下後,又失魂落魄地落入水中,激起幾人高的水瀑。緊接著,幾條棕黑色的深海鯊魚也倉皇地竄出海面,激烈地扭動著身子在水面上奮力掙扎,大概是由於急速的上浮導致內臟破裂,它們的腮和口中被鮮血染得一片殷紅,不一會兒便被湍急的海流捲得無影無蹤了。

  這場景雖然詭異恐怖,但我卻並不覺得陌生,畢竟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了,而且上次的景象可比眼前要駭人得多。

  隨著陣陣激烈的濤聲,原本碧藍的大海不知何時已經深暗了下去,猶加一片漆黑的濃霧從深深的海底冉冉升起一般,帶著一種令人發自內心的刺骨冰寒朝海面撲來……

  突然間恍如天崩地裂一般,腳下的礁石猛的搖晃起來,震得我差點立足下穩,緊接著沸騰的海面陡然掀起了一排滔天巨浪,呼嘯而起的濁浪彷彿突然聳起的摩天大廈般讓驕陽瞬間失去了色彩,將整片礁石林籠罩在一片巨大的浪影之中。被面前的景象驚呆了的我,眼睜睜地看著那遮天蔽日的萬噸水牆朝著礁石林轟然傾塌下來。

  天……這簡直是……太他××壯觀了!如果我現在手頭有一架攝影機的話,本年度的超級普立茲新聞攝影獎豈不是非我莫屬了?!

  就在這一片突如其來的黑暗中,散落在臉上的冰冷水滴終於讓還兀自沉醉在獲獎感言中的我清醒了過來,一聲發自腦海的駭然驚呼中,體內進發出的巨大求生欲讓我瞬間貼著漫天斜傾的水牆橫衝出巨浪的邊緣。隨著眼前的驟然一亮,剌目的陽光再次傾灑在了我的身上,可還未等我來得及喘上口氣,平復一下激烈的心跳,震耳欲聾的轟然巨響又隨之席捲而來,巨大的轟鳴就如在身邊爆裂的滾雷般震得我腦中一陣暈眩。狂猛的颶風緊隨其後,天幕再次一片昏暗,如子彈般呼嘯而來的水珠密集地轟砸在我的背上,令我趔趔趄起不由自主地向前狂奔,同時強烈的風壓讓我感到一陣艱澀的窒息。腳下的海面也猛的向後傾斜起來,彷彿整個世界突然自身後崩潰了一般。就在這劇烈的顛簸中,我眼前驀地一黑,卻是兩隻卡車般大小的巨型鸚嘴烏賊張牙舞爪著從我頭頂急速掠過,又被颶風翻滾著刮出了數百米後才落入洶湧澎湃的海中……

  好容易等到這陣颶風過去,海面漸漸平靜後,調和體內真氣的我回頭望去,卻見幾里外剛剛那片礁石林已被巨浪徹底吞沒,只剩下一片滾滾的濁沫,如同翻騰在高山之巔的雲海般洶湧不息。無數只奇形怪狀大小不一的魚類正如雨點般自天空紛紛落下,大到十七八米長的深海帶魚,小到手指般大小的鳳尾魚,全都被剛才那股巨浪拋到了數百米的高空中。

  就在我側身躲過一條迎面砸來的叫不出名字的怪魚時,赫然發現一隻巨大而又黑亮的蛇頭正自礁石林後昂揚而起,環目四顧間,閉合的蛇嘴外隱約甩蕩著一條光滑的尾鰭,依稀便是剛才那頭被吸引而來的抹香鯨的……

  我被眼前這一幕震懾得幾乎忘記了呼吸,沒想到竟真如師兄所形容的那般,那頭巨大的抹香鯨在這條巨蛇面前果然就像隻老鼠般的嬌小--如果此刻阿冰就站在我身旁的話,真不知道她是會憤慨地衝上前去喝罵阻止那條巨蛇呢,還是會痛哭流涕地撲倒在我懷裡。不過,我想她更可能會尖叫一聲便昏過去吧!

  此時此刻的情形,便好像童話故事中的王子披荊斬棘歷經種種劫難之後,卻發現自己要救的公主已因耐不住寂寞而和魔王去月球度蜜月了一般令人氣餒到想自殺……

  望著這條龐大得讓我有種螳臂當車般無奈感的巨蛇,我實在是想不出還能有什麼辦法來殺了它。不過事到如今,我也沒有時間再乾瞪眼了,如果讓它再次潛入海底,只怕下次看到它的時候,馬蘭連同他女兒已經被暴怒的校長給轟殺成渣了。

  在心底默默給自己打了打氣後,我抽出長劍,努力彎下身子沿著傾斜的浪溝朝那條巨蛇摸了過去,祈禱著能在它發現我之前靠近它的身邊。如果那顆所謂的夜珠不在它的嘴裡或者肚子裡的話,興許我還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機會拿到它……

  當我小心翼翼走到剛才那片礁石林的旁邊時,腳下突然一滯,似乎蹭上了什麼堅硬的物事,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踩在了那條蛇微露出海面的黝黑鱗片上。看著腳下這滿刻著螺旋水紋如窗戶般大小的黑亮鱗片,一道冷汗自額而下,心虛得我都不敢抬頭去看那條蛇的反應了。

  好半天後,確認身下的巨體沒什麼動靜了,我才小心翼翼抬起頭來,卻被一滴突然落在肩膀的水珠驚得腦中一片空白,硬邦邦地僵在原地……原來那條蛇正曲著直徑達二十多米的「細長」脖頸,側叼著半嚥下去的抹香鯨,在頭頂一百多米的高空默默打量著我!!

  仰望著這簡直難以形容的龐然大物,我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四肢僵麻,腦子裡嗡嗡亂響著的,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快跑!!

  腳下的鱗片就在這一剎那猛然一晃!對它來說,也許只是微微地動了動而已,卻足以將我甩飛到幾十米的高空……我心臟隨之「咯登」一聲劇顫,身體不由自主地便作出了幾乎令我後悔終生的反應,隨著腰和雙腿條件反射般傾盡全力地猛力一躍,我便如同剛出膛的子彈一般,急速射向那正在高空窺視著我的蛇頭!

  如果此刻這條蛇沒有叼著那頭可憐的抹香鯨的話,可能我已經像一隻頭腦發昏的青蛙般一頭扎進了它的嘴裡。幸運的是,它似乎還不想放開剛剛入口時美味佳餚,所以也並沒有張開大嘴來迎接我如此主動的獻身。也許它壓根就沒有興趣來品嚐我這個看起來比跳蚤多不了幾兩肉的傢伙,又或許它剛才的舉動僅僅只是想讓我離開它的身體罷了……反正不管它是怎麼想的,當我滿懷著悔恨與無助狠狠撞向它的頭部時,它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睜大了眼睛愕然看著我這無異于飛蛾撲火般的舉動……

  然而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我也並沒有坐以待斃。十數年的習武生涯畢竟沒有白費,而體內日益精純的真氣也在拚命奔走相告,萬眾一心地努力尋找著哪怕是一絲絲的逃生機會。剛剛那陣撼天動地的巨浪已經明顯無疑地告訴了我,這條蛇的戰鬥力與我壓根就不是一個等級的--能與它對戰的人,只怕還沒從那美剋星上回來呢!

  就在與那蛇頭僅僅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時,突然間一道晶亮從我身旁滑落,這突如其來的一剎那,隨著渾身真氣倏然間的爆發,整個世界宛若電影定格般猛然停頓了下來……

  呼嘯的風壓消失了,腳下波瀾壯闊的海面也隨之凝固成一個巨大的藍色環形火山坑,而無數晶亮的珠子如進裂的水銀般正紛亂地四散在我的頭頂。透過這些紛亂的珠子,此刻我才真正第一次看清了那條蛇頭部的全貌:足足有半棟教學樓大小的蛇頭,覆滿了光滑漆黑的鱗片,好似磨平了的大理石般光可鑒人,在刺目的陽光下勾勒出一道碩大而明亮的三角形輪廓;瞪著我的那只琥珀色的蛇眼,如同巨大的水晶球般清晰倒映著蔚藍的大海、紛亂四散的晶瑩碎珠,以及我自己的身影;兩扇與鱗片同樣黑亮而又巨大修長的刺鰭,正順服地貼在它的腦後,就好像古代神龍的腮鰭般,充滿了無盡的迷幻色彩……

  我又扭頭看向身旁那顆晶瑩透亮的橢圓,才發現它不過是一滴散碎的水珠,而我手中的劍正緩慢而費力地朝它點了過去……

  隨著劍尖與水珠的觸碰,一絲微弱的力道順著劍脊傳到了我的手上,體內的真氣卻登時產生了極其強猛的反應,硬生生藉著這股微不可察的力道將我在這凝滯的時空中橫著盪開了一米多的距離。緊接著,我手中的劍又點向另一顆靠近我的水珠,身體再次吃力地橫移,如是重複六次之後,我的頭頂終於不再是那條蛇被抹香鯨微微撐開的大嘴,而是它那正瞪著我的圓形巨眼……

  就在我正想再接再厲點向第七顆水珠時,體內的真氣終於不負重荷般地開始收縮,還未等我將劍伸出去,突然眼前一花,隨著肩膀和手上猛然傳來的一陣滑韌冰涼的強猛彈力,無數道銀黑色被拖得無比細長的光影瞬息間從我眼前掠過,接著便是一片刺目耀眼的白光……

  短短半秒後,當適應了眼前光亮的我低頭再看時,那顆碩大黑亮的蛇頭已經在我腳下兩百米開外了。劍柄上突然傳來的刺骨冰寒讓我驚異地發現一道淺藍色的透明液體正自劍脊緩緩滑落,而它滑過的地方,瞬間便綻開了無數朵晶瑩剔透的微小冰花。還未等我想明白這液體到底是那條蛇的眼淚或是血液,體內寒星真氣的激烈異動已然提醒著我:一個龐然大物正自下方朝我猛撲過來……

  幾乎就在我剛剛把視線從劍上移到那條蛇頭部的同時,剛剛那只巨大的蛇眼竟伴隨著刺耳的風壓再次出現在五米遠的左下方,狹長而側張的蛇嘴就像一條巨大無比的光滑裂縫,粉紅色的蛇信在其中盈盈躍動,彷彿隨時都會將我捲到那頭抹香鯨的身旁……

  此時我才明白這劍上的液體來自何處,卻見那潤澤瑩亮的蛇眼上一道細長的裂縫處正淚淚噴湧出淡藍色的液體,隨著蛇頭迅猛的擺動,在眼球上鋪散出一層淡藍色的水亮冰膜。

  來不及尋思這條蛇到底是用何種速度追上我的了,隨著一聲暴喝,千百道粼粼劍氣呼嘯而出,宛若實質般刺向直奔眼前的巨蛇。一道道激盪的氣柱便似是我劍尖的延伸般,帶著急速的旋轉瞬間觸及那強韌光滑的蛇鱗,手上回饋的劇烈震顫讓我突兀地感覺到似乎正擊打著一隻無比厚重的輪胎,這些能刺穿鋼鐵的劍氣竟僅能勉強擊出一個個微凹的淺坑,就連那急速旋轉著的勁氣也只來得及蹭出一圈激射的火花後便被彈散開來。

  原以為就算不能阻止它猛撲的勢頭也能藉著劍氣反彈的勁道逃走的我,卻僅僅只是掙到了一線避免慘遭蛇吻的時間,還未等我借力將後傾的身體展開,隨著耳畔「砰」的一聲巨響,遮住我全部視線的黑色蛇顎便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撞飛了出去……

  當我從巨大的震盪中清醒過來時,腦後如刀割般刮過的風讓我意識到自己還在空中向後疾飛,然而左半邊身子卻似已經失去了知覺般完全不聽我的使喚。看到安然握在右手中的長劍,心下稍安的我一邊急忙用真氣疏通閉塞的經絡血脈,一邊凝神察看那條蛇此刻的方位。

  天,該說是我的幸運,抑或是不幸呢?!忍不住哀歎了一聲,我看著遠處那條還在窮追不捨的巨蛇,蜿蜒扭動的蛇身捲起的滔天巨浪綿延數里,聲勢駭人,而從它那急速吞吐著的蛇信不難看出,它老人家是真的發火了……

  此刻,它發不發火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的速度,實在是快到讓人想吐血啊!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它每扭動一次身軀,便會向前竄出兩三公里的距離,整個過程卻僅僅只用了不到兩秒的時間,在如此誇張的反作用力下激起的氣旋瞬間便形成數十條細長蜿蜒的銀色水龍卷,圍繞著翻湧的巨浪將海水直吸至上千米的高空,然而等到水龍卷消逝之後,高聳入雲的巨浪才開始如沙築的城堡般緩慢坍塌下來,逐漸填平它身體扭出的巨大漩渦。

  隨著它這麼一路追來,捲起的巨浪就像海面上一座不斷前移的喜馬拉雅山脈般壯闊雄偉,這駭人的情形若不是親眼看到,我還真懷疑是哪位科幻大師製作的電腦特效呢!

  面對眼前這神話中才有的景象,我想只要是個頭腦稍微正常的人,都會開始思考如何逃命的方法了。赫氏的安危?等一下如果我還沒被它吞下去的話,大概會幫著校長一起向上蒼虔誠地禱告吧!

  看著飛快逼近的巨蛇,好容易疏通完左半身的經絡,我一秒鐘也不敢耽擱,活動著半邊身子調整好平衡後,逆著風壓硬生生猛吸了口氣,劇烈的真氣運轉下,一對如幻似真的羽翅在背後闊然展開,逃逸的速度瞬間便增至極限!落羽神戀曲果然天下無雙,別的不說,單說這逃命的功夫便已獨步天下。試問這世上還有哪家的功夫能在空中不憑藉外力再次加速的?

  然而即使我的速度再快,也無法拉開與那條蛇之間的距離。默默詛咒著這個變態的遊戲設定,我俯望著身下逐漸逼近的海面,暗忖著若是潛入水中是否能擺脫它的追擊。海面上空闊平坦,我再怎麼跑也無處躲藏,水下可就方便多了,只要帶著水下呼吸器隨便找個洞穴一蹲……

  可惜我的如意算盤還未敲響,體內的寒星真氣便已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詫異地勉強回頭看了一眼,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炸,心臟都快從胸腔跳出來了--這條該死的蛇居然還會遠程攻擊?!卻見一道冰龍自它巨口中激射而出,頃刻間劃過數公里的距離,待接近我時那冰龍已化作千萬支冰錐匯聚成的銀瀑橫掃而來!!

  此刻要想靠靈翅轉變方向已然來不及了,那冰瀑掃及的範圍之大,令我在加此快的速度下縱然猛然拔升也勢難逃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大串燦若冰月的飛羽流星被爆發的真氣猛然從體內炸裂出來,泛著清潤的瑩光立時將我週身裹在一團淡藍色的光幕之中。說時遲那時快,光幕展開的瞬間,銀色的冰瀑便已銜尾追上,如萬馬奔騰的怒濤般轟然將我捲入一團寒冷的深藍激流之中。

  一時間,我猶如身陷驚濤駭浪之中,在一股沛不可當的巨力衝撞下渾身劇顫,幾欲窒息。然而原以為就算不被撞到吐血也要被捲得連翻幾十個跟頭的我,卻只是被震得渾身發麻而已,並未失去平衡。暈頭轉向間聽著耳畔本該轟然大作的碎冰聲卻嗤嗤地連成一片輕微的嗡鳴,夾雜在無數冰錐的尖嘯聲中,竟連一點沉悶的爆響都聽不到。

  稍稍安下心來,依靠著週身的飛羽流星,我好奇地感應著每一支冰錐擦身而過時的微小震顫,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飛羽流星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硬生生將冰錐撞碎,而是藉著自身的巧妙旋勁將它們從我身旁紛紛卸了開去,既讓真氣的耗損率降至最低,同時又能令自身不斷增速。這意外的驚喜不禁令我興奮莫名,若不是身處奇險,只怕就要仰天長笑了。

  那冰瀑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轟聲如潮般退去,渾身陡然一輕的我轉眼便又看到了藍天白雲。瞅著那迅疾遠去的冰龍在空中拉出的細長白霧,我長吐出口氣來,回頭再看時,那條蛇已被我甩得只有手指般大小了。

  看著週身流轉不休密密麻麻的藍色流星,我忽然感到似乎哪裡有些不對,想了想後仔細一數,才發現流星的數量竟達到了十六顆之多,怪不得轉得人眼花繚亂,幾欲頭暈。

  欣慰之餘,我尋思著是該繼續逃命還是到水下找個洞穴暫避風頭,等安全之後再向校長報告說不是我們無能,而是敵人大狡猾,還請他老人家節哀順變,聽天由命去吧……可轉念一想,如此不戰而敗是不是有些太窩囊了,就這麼回去的話,我哪還有什麼臉面去正視對我寄予了厚望的埃娜呢?

  可惜我先前那滿腔的雄心壯志早巳被剛才那條蛇嚇到九霄雲外去了,明知道事關重大,卻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再去送死。正自苦惱地左右為難著,哀歎連連的我突然發現前方六十多公里外一大片金雲正貼著海面朝我高速飛來。

  回頭看了看那條還在鍥而不捨賣力追趕的蛇,我心道這還真是前遇豺狼,後有虎豹,剛逃出蛇穴,又進了鳥窩……暗自慨歎著時運之不濟,我瞅著那鋪天蓋地潮湧而來的漫天金雲,為師兄的英勇獻身而默默哀悼。看來那隻鳥已經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收拾掉師兄之後,便急急忙忙趕來為它的姘頭助威了……

  咦?不對,那金雲之下怎麼隱隱有一點紅光閃爍?我連忙運足目力使勁兒瞧了過去,不禁驚喜連連,差點沒大聲呼喊起來。只見怒展著一對血羽靈翅的師兄一馬當先,扛著枚一人多高的碩大金蛋,翩若游龍般在海面上劃出一道碩長的白線電射而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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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4 13:35: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集 第八章

  雖然僅僅只分別了不到半個鐘頭,這突如其來的再次柏遇卻給我一種恍若隔世般的無盡滄桑。

  正當我欣喜地想迎上去時……

  「你瘋了?!不趕緊掉頭,居然還衝上來!」只聽師兄在幾公里外的海面上破口大罵道。

  「我也不想啊!」我指了指身後那條無論怎麼看都比那片金雲更兇猛霸道的巨蛇。

  「娘啊!」扛著金蛋兀自狂奔的師兄這才發現那條正不住攪起大浪的巨蛇,差點沒嚇得一頭栽進海裡,無法空出手來指揮方向的他只能情急地大喊道:「快跟著我一起向右轉!」

  我聞言立刻深吸了口氣,背後靈翅猛然一顫,體內高速運行的真氣也隨之陡然停滯,身子便如灌鉛一般斜墮海面。眼看著即將扎入海中,我又猛一提氣,體內清幽之氣轉眼間便如海嘯般再次狂湧而起,隨著斜傾的腳尖在海面蹭出一道優雅的弧浪,身子已貼著海面朝著左手方向狂奔起來。

  被巨蛇撞飛後的我通過自己的雙翅加速以及冰瀑的狂猛衝擊,剛才的速度實已達到了從未有過的極限。若不是體內被艾非拉斯拓寬後的經絡強韌異常,只怕剛才那一個急轉彎就已經要了我的小命……

  正洋洋自得的我突然察覺師兄的足音漸行漸遠,扭頭一看……

  「我說的右邊!!你在往哪邊拐?!」身後師兄氣急敗壞的聲音隱約傳來。

  「我以為說的是你的右邊……」我汗顏地再次一個急停,轉身朝他追了上去。

  好在師兄急轉彎後速度不快,片刻之間我便已趕了上去。

  眼瞅著那片由無數只金翅碧喙的兇惡獵隼組成的金雲迅疾撲近橫向而過的師兄,來不及上去撲救的我連忙叫道:「把蛋給我!你對付它們!」

  話音未落,那枚超大號的金蛋便瞬間掠過上百米的空間朝我飛了過來,其勢之沈猛,差點沒將我一舉砸沈。踉踉蹌蹌著用柔勁化去蛋上的剛勁,我這才發現這枚金蛋差不多有近一噸重!

  就在此時,只聽師兄舌綻春雷,手中紅光顫若蛇信般瞬間抖出萬點冰瑩劍氣,正是本人最擅長也最得意的一招--雪羽降塵。霎時,方圓百米內無數只金色獵隼哀聲慘叫著炸飛開來,轉眼已化作片片一尺多長金光燦燦的軟細鳥羽,尚未落人海面便如雪花般消融不見。

  「好!」我爆了一聲彩後,才想起來眼下可不是幹這個的時候,雙手扶著肩上的巨蛋,邊跑邊問道:「師兄!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千萬保護好那顆蛋!……」師兄邊揮灑長劍邊高聲呼喊道。

  「啊?」想不到之前還對這個附帶任務推三阻四的師兄此刻卻如此拚命,當真是讓我對他刮目相看。

  不愧是當過金徽總統領的師兄啊!血液中那股絕對服從命令的熾熱軍魂恐怕就算直至生命終結也無法磨滅,這才是熱血漢子該有的男兒本色!一想到這裡,我也禁不住渾身熱血沸騰起來……

  「……那個蛋的殼是純金的!拿出去賣掉的話,至少也值三百萬啊!!」

  「那人質怎麼辦?!」我高聲喝問道,腳下一個趔趄,險些將剛剛沸騰起來的熱血盡數噴出。

  「……等我們出去之後再想辦法吧!」廝殺中師兄原本高亢的聲音突然又無奈起來,「你把飛羽流星收起來,別無端端耗費真氣了,逃命要緊!」

  我依言剛要收起飛羽流星,體內寒星真氣一陣異動,抬頭才發現七八隻兩米多長的金翎巨雕正自空中惡狠狠地輪番斜撲而至,目標明顯就是我肩上的這顆蛋。十六顆飛羽流星暴起還擊,劈頭蓋臉地將那幾隻巨雕砸得骨斷翼折,登時散成大簇大簇金色碎羽。

  此時突聽師兄叫道:「快把蛋扔給我!那幫畜牲朝你去了!用大範圍的劍氣掃射,千萬別讓它們近身!!」

  我這才注意到無數金色獵隼已悄悄在我頭頂上空聚集,見我瞅向它們,尚未織羅好的巨網立刻罩了下來。我連忙將巨蛋朝百米外的師兄甩了過去,順帶還砸飛了十幾隻來不及避開的獵隼,接著提劍便是一招雪羽降塵。冰藍色的粼粼波光瞬間籠罩住方圓百米的範圍,而劍氣上不住急旋的冰藍氣勁更是耀出點點寒星,隨著我手腕微抖,一道道冰藍劍氣也在空中抖出無數直徑半米多的朦朧光暈,將那張金色巨網硬生生攪碎在三十多米高的空中。出劍到收招不過半秒的功夫,無數獵隼便已盡數化作漫天碎羽如金色暴雪般絮絮灑下,偶有一兩隻尚在苟延殘喘的獵隼也被我隨後一一擊殺。

  卻聽遠處的師兄「哎喲」一聲驚呼,扭頭望去,只見兩隻巨雕橫空攔向那只猶在半空的巨蛋,他卻正在幾十米開外與一大群獵隼廝殺,眼看已是追之不及了。

  原來剛才師兄怕被我劍氣誤傷,向旁邊讓出了五十多米,此刻正想上來接蛋,卻被一群早有預謀的金色獵隼迅速攔截,猝不及防間壓根騰不出手來救援,急得他連連叫道:「三百萬啊!快搶回來!」

  我劍隨心動,尚未等瞄準目標,一招緋冥神羽劍已呼嘯而出,緋紅的劍氣眨眼刺穿百米外托住金蛋的巨雕後心,接著劃出一道弧線將另一隻劈為兩戳。看著那百米開外突然炸裂的兩團金羽,我愕然半晌,完全沒想到這原本需要靠劍勢來調穩內息後才能發出的絕招,如今卻是隨心所欲說放就放,連什麼起手式都統統省略掉了。還好剛才那道弧線碰巧繞過了金蛋,不然拿著個破蛋回去的話,埃菲爾還不把我們倆給生吞活剝了?

  殺退堵截的獵隼後接住金蛋的師兄心有餘悸道:「想不到這幫畜牲居然還懂得分進合擊,擾敵偷襲,害得我這三百萬差點就飛走了,下次可千萬要小心!」

  「還是先別管什麼三百萬了,等一下要是那條蛇再追上來……」我沒好氣的道,情不自禁回頭觀望,卻見哪裡還有什麼巨蛇的身影?

  師兄與我一起回頭張望道:「剛才叫你扔蛋的時候我就發現那條蛇已經不見了,估計它看到這幫扁毛畜牲傾巢而出,便知難而退了吧!」

  「不可能吧,那條蛇可比這群傢伙難對付多了。好歹這幫傢伙還怕劍氣,那條蛇恐怕就算是用核彈都炸不死啊!」我說到這裡,猶自不住後怕。

  「有那麼厲害?不過你別看這些扁毛畜牲貌似是不堪一擊,可卻是殺之不盡,趕之不絕,只要你稍一疏忽……嘿,小心!」

  隨著師兄的提醒,身旁一片徐徐飄落的頎長金羽突然化作一隻獵隼朝我面部狠狠啄來。我吃了一驚,還未等反應過來,長劍已點中它雙眼之間,真氣微微一吐,正以為它會立即化作一團碎羽,誰知「哆」的一聲巨響,眼前猛然一黑的我立時如捆稻草般被炸得倒飛了出去……

  好在冰冷的海水瞬間讓我恢復了神志,抹掉臉上的海水,耳內猶在嗡嗡直響的我提氣竄出海面,難以置信地衝著身旁正揮劍亂剌的師兄咋舌道:「天哪,這東西居然還會自爆?!」

  擊退隼群的師兄側身接住被他拋起的巨蛋,見我尚還完好,鬆了口氣道:「別感歎了,快跑吧!這幫傢伙爆炸起來,無論多強的護身真氣都能炸散,所以我才提醒你千萬別讓它們靠近了。」

  「可怎麼用劍氣刺的話,就沒看到它們爆炸呢?」我不明所以。

  「只要不用身體或者實物直接觸碰它們,它們就不會爆炸,可能是害怕傷及同類吧!」師兄繼續拔腳逃命道:「我第一次碰到它們的時候不知深淺,結果也如你剛才一般被炸得暈死過去,還好那隻鳥每次進餐前都要梳理一下羽毛,才讓我得空清醒了過來……」

  「哦……」我瞭然地點頭,追上去一邊阻擊從左上方撲來的成群獵隼,一邊好奇道:「既然你把蛋都偷走了,那隻鳥怎麼還只派這些羽毛來追你?」

  「哈哈哈,若不是有這顆蛋在,它早就親自追來了。」師兄得意地笑道:「我見它對這顆蛋珍若性命,在蛋邊上連口大氣兒都不敢喘,這才搶來當護身符用的,只是沒想到居然還是純金的,真是讓我賺到了。它若是真敢追來,只怕不用我們動手,它自己隨便扇扇翅膀,這顆蛋就破了……」邊說著,他背後雙翅一展,猛然拔身而起道:「羽,你掩護我上高空,我來看看咱們距離來時的出口還有多遠。」

  剛一躍離海面,鋪天蓋地的獵隼群立刻瞅瞅地急促嗚叫起來,似乎是在招呼著後面尚未趕至的同伴在高空攔截我們。可惜它們無論再怎麼百折不撓視死如歸,在我的劍氣面前依然只能無奈的化成一團團散碎的落羽。

  勢如破竹般衝破頭頂的包圍圖後,我們藉著靈翅的加速,飄飄然升至四百多米的高空。

  師兄高舉起金蛋環目四顧,衝著遠處叫道:「看到了!在那邊!」說著身子翩然一轉,已朝東南方斜降了下去。

  此時我也看到了極遠處那塊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凍浮標,苦笑中只得隨著他一起下落。

  唉!若這浮標僅是偏離個一二公里倒還罷了,萬一偏出個十幾公里的,只怕還沒等我們找到那個所謂的出口,就已經活活被憋死在深海裡了……

  不住斜落中,一馬當先的我正待掃開腳下密集的隼群為師兄開路,誰知它們卻突如受驚般一哄而散,紛紛掙扎著飛離腳下的海面,登時給我們讓出一塊足有兩三公里寬的圓形空檔。還以為它們終於明白生命之可貴的我,剛鬆了口氣,數十隻巨雕又悍不畏死地撲上來妄圖搶蛋,均被我無奈地用劍氣紛紛擊落。

  眼看著即將落在泛著微波的海面上,我心頭卻沒來由地一陣發緊,詫異間忽然發現腳下的海面宛若球面般微凸了起來,這才看到一條巨大而模糊的黑影正自海面下幾百米處急衝而至,速度之快,幾乎是眨眼便到了海面。

  這全無半分預兆的突然襲擊讓絲毫沒有準備的我們大驚失色,在半空中想要提氣急升,已然來不及了。正欲驚呼的我,突覺身旁金光一閃,那枚巨大時金蛋已呼嘯著砸至身旁。來不及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兒,我一把抱住金蛋,猶如抱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般,任其將我橫著砸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一陣山崩地裂般的巨響自海面炸了開來,崩裂的碎浪彷彿炸開的巨岩般狠狠砸在我的身上,瞬間將我拋至上百米的高空。

  好容易穩住了身形,看著眼前一堵正朝著我坍塌下來的巨浪,剛想提氣逃命,一張帶著四顆巨型獠牙的血盆大口猛然分開巨浪朝我狠狠咬至,緊接著眼前陡然一暗,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我,已被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大吸力捲入巨嘴之中。

  上帝啊……這張嘴上下顎之間的距離,竟有七十多米寬!我懷疑就算是一艘航空母艦也能被它攔腰咬成兩截!!

  毛骨悚然地看著頭頂腳下兩張暗紅色的巨顎猛然閉合,毫無反抗之力的我剛在心底喊了一聲「我命休矣」,頸後驀地一緊,一股巨力猛然將我向後拽了出去,同時數十隻金光閃閃的巨雕如神兵天降般自身後急衝向上下兩顎,彷彿呼嘯而至的洲際導彈,連珠似的輪番轟炸在蛇顎的根部關節。

  一連串密集如雨的震天爆響伴著沛不可當的氣浪,霎時在這空曠的巨嘴裡激盪狂湧起來。血浪翻飛中,即將閉攏的巨嘴竟又硬生生被炸開了十多米的空隙。藉著狂猛無儔的氣流衝擊,身後的巨力拉著我急速穿越寬闊的顎縫,逃到了依然巨浪滔天的海面上……

  重見天日後的我,正想回頭擁抱一下偉大的師兄,卻驚愕地發現拽住我的,竟是一隻長逾十米的巨型金雕。見它正不住關切地低頭看著我懷裡的巨蛋,我這才醒悟過來,剛才它們如此不要命地救我,只是因為害怕這顆蛋和我一起被吞下去啊……

  一擊未中的巨蛇顯然惱羞成怒,裹著巨浪再次張嘴猛撲而來,幸運的是這金雕速度也是奇快無比,眨眼間便已飛離了巨蛇的射程,並迅速攀升至上千米的高空。

  看著巨蛇死心般沉入海中,我終於鬆了口氣,正尋思著是不是該跟這隻金雕說拜拜了,卻見那巨蛇猛的又竄出海面,後仰著蛇頸巨口一張,一道混雜著血色的冰龍疾噴而出,瞬間穿越無數獵隼倉促編織的重重巨網,如高射炮彈般轟至眼前。

  避之不及的金雕轉眼被冰瀑吞沒,隨即散碎成一大片金色的羽毛。藉著飛羽流星的保護,我和金蛋倒是安然無恙地穿過了冰瀑,只可惜失去了金雕的助力,接下來只怕又要與那條蛇展開一場既無奈又刺激驚險的大逃亡了。

  突然從下方傳來的激烈爆炸聲讓我為之一愣,低頭俯瞰,卻見海面上無數只獵隼正自殺般朝巨蛇猛撲了過去,炸得它不得不靠沉入海中來躲避瘋狂報復。看來巨蛇剛才對金蛋的連番攻擊已經徹底激怒了群隼,它們這才丟下我這個罪魁禍首,轉而攻擊那條危險性更大的巨蛇了。

  暫時脫離險境的我,不禁又開始擔憂一直不見蹤影的師兄,在海面上來回逡巡數遍,卻始終沒發現他的形跡。

  「師兄!師兄?!你在哪兒?」焦急中我運氣狂喊,可喊了足足有一分鐘之久,也沒聽到任何回應。

  回想起剛才那條巨蛇張嘴衝出海面的瞬間,我心裡「咯登」一聲脆響,頓時渾身如針扎般密密麻麻冒出一片冷汗。

  難不成師兄倉促間只來得及用巨蛋將我砸飛,自己卻沒時間從那張巨嘴中逃脫?!不可能吧,根據動量守恆定律,他飛出去的速度應該比我還快才對啊……

  又放聲呼喊了十幾次後,我絕望地看著腳下的海面,終於確信師兄已慘遭不測。雖說還能再次復活,可一想到他要在那惡臭粘膩的漆黑蛇肚裡活活被折磨一個月之久,我便感同身受般泛起一陣寒顫。

  唉,想不到這條蛇竟如此心胸狹窄、陰險狡詐,我忍氣吞聲地逃出這麼遠,它依然不肯放過,甚至還將無辜的師兄毫不留情一口吞下……

  想到這裡,一團怒火突然自胸口狂升而起,睚眥欲裂中瞬間將我的理智吞噬殆盡,狂喝了一聲「我要你的命!」,便想也不想地扛起巨蛋,朝海中那條巨蛇的黑影猛衝了下去。

  發現我異常舉動的獵隼們迅速撲飛過來,妄圖阻止我這無異於自殺的愚蠢行徑,然而氣瘋了心的我哪裡還有空跟它們糾纏,單手托蛋一個雪羽降塵便衝了過去。海面上正圍攻巨蛇的獵隼們見我悍然殺至,生怕自爆會波及巨蛋,連忙四散逃竄。

  藉著重力的加速度,我拋開金蛋,如炮彈般扎入海中,朝著那條巨蛇的頭部便猛衝了過去。巨大的水壓讓我速度驟減,但那條被獵隼炸暈了頭的巨蛇卻完全沒料到我竟會自動送上門,直至我一劍從後戳入它凸起的眼珠中,它才驚醒般猛的扭頭閃避。早有準備的我,一把摳住它的眼眶,咬牙忍著海流的萬鈞重壓,撒開劍花硬生生將它一隻眼珠完全攪爛後才鬆手竄了開來。正想再接再厲弄瞎它的另一隻眼睛,那條巨蛇卻瘋了般猛的一頭紮向深海,巨大頎長的身體帶著汪湧的暗流在身旁急轉直下,差點將我也捲了下去。

  躲開它身體攪起的巨大漩渦,準備打持久戰的我,掏出水下呼吸器戴在鼻子上。正密切注意著它的動向,卻意外地看到那枚本該沈底的金蛋竟從深海一隅浮了上來。

  咦?我明明記得煮雞蛋都是沈在鍋底的,怎麼這顆純金外殼的蛋卻偏偏例外?!不過此刻我也沒這個閒心去追究答案了,腳下躁動不安的海流清晰地告訴著我,那條蛇的頭部正自漆黑的深海朝我猛噬過來!

  看了看身旁不遠處還在往下急衝的彎曲蛇身,我暗道了聲「來的好啊!」,故意誇張地擺動四肢,朝著一段略為平直的蛇身正下方撲騰了過去。被我捅瞎了一隻眼的巨蛇顯然也跟我一樣氣瘋了心,完全沒考慮會不會咬傷自己,就那麼直直地朝我撲了上來。

  當怒張的駭人巨嘴從深海的漆黑中顯現出輪廓時,我已張開雙臂牢牢貼在了它正急速竄動著的蛇身下方。那巨嘴眨眼即至,洶湧而至的暗流壓得我差點沒吐出血來,緊接著只聽到一聲裂金破革般沉悶無比的巨響,週身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那陣沉悶的巨響剛自耳邊消散,傾軋在身上的萬噸巨壓便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過了足足五六秒後,那條蛇才醒悟過來般急忙鬆開了咬住自己的巨嘴,讓我得以重見光明。卻見大片大片的鮮血在海中急速擴散開來,瞬間將方圓幾百米的海水染得暗紅一片。被阻礙了視線的我,連忙鬆開蛇身游向海面,卻被急速上浮的金蛋攔腰撞上。

  隨著眼前一亮,金蛋已帶著我浮出了海面。抱著它跳起身來。看著頭頂焦急嗚叫著的無數獵隼,已打算拚死為師兄報仇的我,抬手便將金蛋朝它們拋還了過去。

  那巨大的金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劃出一道耀眼的金光直飛向高空,無數只獵隼立時歡呼著撲了上去,爭先恐後地用身子努力托起金蛋不讓它掉落下去。

  就在它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悅沖昏了頭的時候,猛然間一張黑色巨嘴竄出海面,捲著漫天巨浪,一口便將那顆金蛋連帶著無數獵隼吞了下去……

  這驟生的劇變讓滿天的獵隼瞬間鴉雀無聲,和我一樣統統呆若木雞地看著那尚在翻滾的巨浪。而那條巨蛇吞下金蛋後竟也不再露頭,彷彿大仇得報般,就那麼心滿意足地從深海悄悄溜走了。

  迷惑良久後,我直到低頭看見被鮮血吸引來的成群鯊魚,才恍然大悟:估計那條蛇瞎了只眼後,在鮮血渾濁的海裡看不清海面上的情景,只是瞧見金光一閃,便認定了我和金蛋在一起,立刻撲了上去……唉,只是可憐了這群獵隼,不知道它們的主人現在是不是正傷心欲絕呢?

  待海面平靜下來後,漫天的獵隼兀自在空中又失魂落魄地亂轉了好一陣,才紛紛化作金羽飄散消融。

  站在海面上正呆呆出神的我,突然被一陣水花撲濺聲驚醒,緊接著一個熟悉至極卻又充滿納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咦?出什麼事兒了?那幫畜牲呢?」

  我驚喜地扭過頭去,卻見剛剛浮出水面的師兄,正一邊自褲管裡拽出一條一米多長的鰻魚,一邊摸不著頭腦般地環目四望著。

  看到激動得熱淚盈眶的我,他疑惑道:「怎麼了?」

  又看了看我空空如也的雙手,他突然驚醒般的叫道:「蛋呢?那顆價值三百萬的蛋呢?!你該不會把它給丟了吧?!」

  「……」此刻我真想把那條蛇抓過來質問一番,長了那麼大一張嘴怎麼偏偏就沒咬中這個滿腦子銅臭的傢伙呢?

  壓根兒不理會他的問題,我瞪著他道:「剛才我喊了你半天,你跑哪兒去了?」

  師兄尷尬地撓著後腦勺,又從頭髮裡抓出一隻蝦,隨手扔掉,「咳咳……剛才逃命的時候慌不擇路,不小心撞上一隻巨雕,結果就被炸暈了,直到被鯊魚咬了一口,才醒過來。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蛇也不見了,鳥也跑光了,就連我們唯一的戰利品也憑空消失了?」

  待我簡略地解釋完,師兄痛心疾首道:「真是暴殄天物啊……而且純金的外殼,它就不怕吃壞了肚子?」

  說著說著,他又哀歎道:「唉,今次就這麼白跑一趟,還真是不甘心。」

  「那我們是不是該另想辦法了?」我也是頗為灰心,就這麼浪費了一個晚上,想想都叫人無奈。

  「嗯,這條路的確是走不通了。可惜咱不是美女,最便捷的美人計那是想都不用想了,也只能高價賄賂那些管事兒的官員,興許能套出點什麼有用的線索。」師兄說到這裡,極為肉痛道:「還不知道賄賂用的開銷,葉靈劍他們給不給報銷呢!」

  「最便捷的……美人計?」我突然發現我和混跡江湖多年的師兄之間有著好深好深的代溝。

  「算了,別想那麼多了。先回去跟那老妖怪匯報一下,也算是有個交待。」師兄再次跳到高空想看看浮標的方位,誰知剛剛躍起幾十米,他便突然急匆匆竄回海面道:「媽的,那隻鳥居然飛過來了!」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嘶鳴自天邊響起,尖利得如同刀子劃過耳膜一般讓人難以忍受。我抬頭看去,登時被遠處一片五彩流轉的耀眼霞光晃得差點睜不開眼。

  「它肯定是來報仇的!快躲起來,千萬別被它發現了!」師兄說著便撲通沈人海中,還急得衝我連連招手。

  潛入海中,藉著混雜鮮血的海水過濾,我才大致看清了那隻金鳥的模樣。想不到竟是一隻神話中才有的金色鳳凰!渾身深紅的金羽在陽光下宛若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三條柔軟的飄逸尾羽五彩斑斕、絢麗奪目,長度竟有身長兩倍之多。猛一放眼看去,還以為是一位婀娜多姿、長袖善舞的飛天仙女,當真是嫋娜娉婷、風華絕代,美得讓人目眩神馳到幾欲窒息……

  目不轉睛地看著它自頭頂飛過,滿心讚歎的我突然被身旁的師兄拉了一把。扭頭瞧見師兄正拚命用手示意讓我趕快捂上耳朵,剛納悶地照做,驀的一陣刺耳無比的尖銳鳴聲陡然傳至,宛若耳畔正有無數利爪咯吱咯吱劃過玻璃股震得我牙齒酸麻、氣血翻湧,窒悶得五臟六腑都差點集體爆走。

  這刺耳的嘶聲彷彿一把無形利刀般瞬間穿透浩瀚深邃的大海,將方圓十幾公里內的海域攪得天翻地覆。剛才還在我們身旁不懷好意來回游弋著的十數條鯊魚當即被震得渾身滲血、肚皮朝天,更有無數叫不出名來的魚兒紛紛從海底翻著白肚浮上海面。

  不一會兒,海面上便如同示威遊行般浮滿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魚種,大到能覆蓋半個操場的水母,小到細如牙籤的磷蝦,密密麻麻將整個海面擠得密不透風。

  藉著魚群的掩護,我們從海裡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看著那只已經遠去的鳳凰,師兄納悶道:「難道它的目標不是我們麼?」

  「可能是那條蛇吧,畢竟吃掉蛋的可是它。」我揣測道:「而且看它飛的方向,應該就是那片礁石林。」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那一群漂亮的人魚美眉,忍不住惋惜道:「唉,那些美人魚恐怕要遭殃了。」

  「美人魚?這裡還有美人魚麼?」師兄好奇道。

  「你沒見過?」我驚異地瞅著他。

  「當然沒有。這裡我只來過兩次,第二次還差點送命,自然很多地方都沒來得及去逛……」

  師兄正遺憾地歎著氣,突見幾十公里外的海面上猛的掀起一陣巨浪,漫天的水花中一道銀瀑直射向那只正在空中尖聲嘶鳴的鳳凰。

  這毫無預兆的決鬥開場,讓我們吃了一驚,著實沒有想到那條蛇竟如此輕易便被激了出來。不過轉念一想,那條蛇已然受傷,貿然潛入深海只會讓傷口流血更劇,想必是正在海面下小憩的時候突然遭到鳳凰那「高頻率衝擊波」的攻擊,正在收縮的傷口登時迸裂,才讓無比惱怒的它立時奮起反抗了……

  卻見那鳳凰輕靈地閃過銀瀑襲擊,並俯身朝海面急掠了下去,瞬間便與巨蛇廝打成一團。一時間只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那兩隻龐然大物廝打的聲音在幾十公里外都響若驚雷,直嚇得我和師兄面面相覷,可惜視線被海浪所阻,無法看到鏖戰全貌,只能隱隱從鳳凰撲扇著的翅膀揣測出個大概罷了。

  稍頃,劇鬥中的鳳凰突然如遭雷亟般渾身劇顫,狠命拍打著雙翅飛離海面,硬生生將如粗繩般緊勒住它胸頸的巨蛇從海中帶上了高空,我們這才發現那條巨蛇已死死咬住鳳凰的脖頸,心中不由一凜。

  正在替那鳳凰擔心,卻見一蓬金羽猛的從它胸前激射開來,化作無數巨雕直衝向正死咬住鳳凰脖頸不放的巨蛇頭部。一團團金色的氣浪如暴雨般不住在蛇頭上連片炸開,沉悶的爆炸聲好半天才隱約傳入我們耳內。

  心驚肉跳間,只見那巨蛇的頭部被炸得皮開肉綻、蛇鱗翻飛,兩扇充血而怒張的角鰓也被炸得宛若兩片破布般在空中來回甩蕩。又如此狂轟亂炸了數十秒後,那條蛇終於支撐不住,被震暈般無力地從鳳凰身上滑落下來。

  那鳳凰撲翅待距離稍稍拉開,卻又突然俯衝而下,大爪鉗住巨蛇粗長的腹部,用尖銳異常的喙來回撕扯巨蛇的肚子,似乎是想將自己的金蛋給掏出來。孰料巨蛇竟還有反擊之力,拚命掙扎中,扭頭噴出一條冰龍,將避之不及的鳳凰硬生生擊飛了出去……

  這一場天崩地裂般驚心動魄的打鬥,讓我們看得都忘了呼吸,直到此刻見雙方都無力再戰後,我們才仰著脖子齊齊長吐出一口氣來。然而,接下來的一分多鐘裡,簡直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般靜默而又冗長。

  聽著細不可聞卻又綿綿不絕的爆炸聲,我們眼睜睜地看著那條蛇從幾萬米高空如同鬆脫的吊索般軟綿綿墜了下來,細長的蛇身在高空強猛的氣流中變換出種種形狀,時而蜿蜒如弓,時而擰成麻花,時而又舒展開來在空中不住翻滾扭曲,直至過了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的時間後,才轟然落入海中……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為之劇烈顫抖起來,驚天而起的水瀑直衝雲零。排山倒海般的大海嘯緊隨其後,剛猛無儔的颶風捲著幾十層樓高的巨浪,如萬馬奔騰般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嚇得我和師兄匆匆潛入深海避難,饒是如此,依然被洶湧激盪的暗流捲出去好幾公里……

  好容易等到巨浪平息,狂風止歇,再次浮上海面時,天色竟已深黑如墨,突然之間竟由烈日當空的正午毫無過渡地直接進入子夜。

  呆望著滿天星斗的我,瞠目結舌。若不是師兄先前提醒過我這裡晝夜交替毫無規律可言,我還以為被剛才那陣暗流沖得不小心掉入了時間裂縫呢!

  卻見天上那只依舊流光溢彩的鳳凰,此刻似乎也已精疲力竭,胸前金羽被鮮血染得暗紅一片,正無力地扇著翅膀緩緩下落。眼看就要貼近海面,它卻突然脫力般一頭扎進了海裡……

  瞅著兩敗俱傷的雙方此刻都沒了動靜,目瞪口呆的我們這才猛然醒悟過來,一想到原本毫無希望的晝夜二珠竟突然間唾手可得,不禁仰天長笑、高呼萬歲,朝它們墜落之處衝了過去……

  下期預告:

  終於完成了第二個任務的冷羽和羅特,即將面對最後的試煉。等待他們的,將是一把巨型靈劍。

  然而,就在冷二人救出人質,以為可以鬆了口氣的時候,卻又碰到了趕來尋找哥哥的雪城月,以及梅凱爾派來攔截人質的頂級高手陸雲清……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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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4 13:35: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集 第一章

終於完成了第二個任務的冷羽和羅特,即將面對最後的試煉。等待他們的,將是一把巨型靈劍。

然而,就在冷羽二人救出人質,以為可以鬆了口氣的時候,卻又碰到了趕來尋找哥哥的雪城月,以及梅凱爾派來攔截人質的頂級高手陸雲清……

第二十五集 第一章


  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大概也只能用峰迴路轉來形容了……就在已經徹底絕望的我們心灰意冷地準備另覓他途之時,突然便自漆黑的夜空中綻放出了璀璨耀眼的曙光……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當真是令我和師兄興奮莫名,只怕就算是埃菲爾本人親臨也絕對料想不到吧!

  當我們趕到搏鬥現場時,一切都已歸於平靜。那條原本體力過剩到追我能追出數百公里的巨蛇,此刻竟宛若睡死過去般一動不動地浮在海面上,渾身皮開肉綻、鱗片散亂,雙眼處兩個偌大的血洞更是觸目驚心。那鳳凰也好不到哪裡去,胸前肌肉被巨蛇獠牙撕得外翻開來,連粉嫩的肺葉都裸露在外,鮮血如瀑般汩汩噴出,待見到師兄這個罪魁禍首時,也僅僅只是微微動了動眼珠,便垂首待斃了。

  自從開戰以來,我還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看清了那巨蛇的全貌,卻見它盡數浮出海面的身軀綿延數里,竟比師兄描繪的一兩公里還長出去一大截;而那只垂死的鳳凰也是龐大得讓人感覺自己就像是鴕鳥身上的虱子一般渺小,就連它胸前那些細小的絨毛都能拿來給人當被子蓋了。

  站在巨蛇頭上,師兄一邊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一邊欣慰地點燃了雪茄,道:「奶奶的,要不是英明偉大的我用金蛋引得它們自相殘殺,還真不知該如何收拾掉這兩頭怪物呢!」

  就在這時,一群不知是來給巨蛇助陣還是收屍的美人魚們突然從巨蛇身旁紛紛竄出海面

  ,一個個竟全都悲傷得失聲痛哭。其中幾十人不住在巨蛇耳旁拍打著尾鰭撫摸著它,似乎是想將它再度喚醒,其餘的則四下撿拾巨蛇散落的鱗片,並用著奇怪的白泥糊抹著巨蛇身上大大小小流血不止的傷口。

  師兄被這群突然躥出來的美女們嚇了一跳,見其中一人爬上蛇頭扭動著尾鰭朝我「走」了過來,鬧不清楚狀況的他攔在我身前,喝道:「你想幹什麼?!」

  我拍拍他的肩,衝著被師兄嚇壞了的米婭柔聲安慰道:「別怕,你們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蛇神大人就要死了,以後我們又要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了。」米婭彷彿見到親人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姐妹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失去蛇神大人的保護,就算逃到天邊,也無法擺脫那些食人鷺和深海怪物們的屠戮了……」

  我這才明白她們為何會如此悲痛,不由笑著安慰道:「不會的,它還沒死呢!再說,就算死了,過不了多久,它也會復活的啊!」

  「不,它不會復活了。」米婭哭得跟個淚人兒一般,搖著頭道:「它是這片海域的主宰負責守護漆黑深海的秩序者,只有神才有能力復活它。」

  「是這樣麼?」我納悶地看了看師兄。

  誰知師兄對此也是一無所知,只是茫然地衝我聳聳肩。

  不過,看米婭哭得如此傷心,估計這條蛇是真沒救了。一想到日後她們每日都要遭受無數怪物的圍追殺戮,我心中便一陣不忍,將師兄拉到一旁問道:「她們說的神,會不會就是埃菲爾呢?」

  「應該是吧!」師兄想了想,「反正在這些遊戲世界裡,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你該不會是想讓她復活這條蛇吧?」

  「是啊!」我無奈道:「你沒看她們哭得多傷心麼?像她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忍心看到她們在大海裡被怪物們任意肆虐?再說,這條蛇也沒什麼十惡不赦的罪行,何苦……」

  「好了好了,又不是我讓它無法復活的……你這些話,還是留著對埃菲爾說去吧!」師兄苦笑道:「我想這對她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只要馬屁到位,她應該不會不答應。」

  我這才放下心來,又走到哭個不停的米婭身邊道:「好了好了,你放心吧!說不定還有辦法能讓你們的蛇神大人復活呢!」

  「真的?」米婭抹著眼淚,猶自不信地看著我。

  「嗯,相信我。其實我們這次就是按照你口中神的要求來尋找晝夜二珠的,而且聽說就在它們身上。只要拿晝夜二珠回去,神一高興,也許就會答應我了。」

  「你們居然知道夜珠的事情?!」米婭驚異地盯著我,「這是除了我們和蛇神大人之外再沒人知道的秘密了,真的是神讓你們來的?」

  見我再次肯定地點了點頭,米婭歡呼一聲,轉身就去告訴她的姐妹們這一好消息。頃刻間,一群正哭得昏天黑地的美人魚們全都圍攏了過來,七嘴八舌如嘰嘰喳喳的麻雀般焦急地圍著我們問個不停。

  「神為什麼要收回夜珠?難道她知道蛇神大人每到滿月就會因為夜珠而無比痛苦?……」

  對這個問題,我自然是一無所知。

  「那個神長得什麼樣子?漂亮麼?是不是跟我們一樣?」

  一想到埃菲爾此刻有可能在偷聽,我只能違心地答道:「漂亮……極了……」

  「你們真的是神派來拯救我們的使者麼?那神為什麼不再多派點使者來呢?不然都不夠我們分的……」

  「……」面對著那一張張天真的臉,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這麼可怕的問題。

  好半天後,美人魚們才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確信蛇神大人復活有望後,她們全都雀躍不已,不但不責怪我們這兩個始作俑者,反而齊心協力幫助我們尋找晝夜二珠。我不由得感歎這些美人魚的質樸單純,若是換了現實世界中的土著們,只怕不將我們倆烹來吃掉,也會先姦後殺,然後拿去祭奠他們的偶像在天之靈……

  幸虧那鳳凰即使是奄奄一息了也依然渾身放光,照得數里內都宛若白晝纖毫畢現,不然在這黑漆漆的深夜,當真是盲人摸象般都不知道該從何處找起。

  憂慮盡去的米婭笑嘻嘻地悄聲告訴我,那顆藏在蛇神大人舌頭裡的夜珠每到滿月便會發出共鳴,震得蛇神大人神志失常,以致狂性大發。以後沒了這夜珠的影響,興許她們也能免去被蛇神大人吞噬之苦了,我心道還好你們知道那顆珠子藏在哪裡,不然偌大一條巨蛇,僅憑我和師兄二人,只怕要挖到明年等蛇身完全腐爛了才能找到……

  而晝珠則易找得多,就藏在那鳳凰頸後一團極為明亮的絨羽間。待將晝珠挖出後,鳳凰身上的金光便逐漸暗淡下來,而珠上爆射出的刺目白光照得整片夜空都亮了起來。這兩顆寶珠均有拳頭般大小,一顆漆黑如夜,一顆則明亮如晝,真是對比分明,沉甸甸的拿在手中,竟讓人有一種時光飛逝斗轉星移的錯覺。

  即將離去之時,師兄還念念不忘那顆價值三百萬的金蛋,我拽著他道:「算了吧,難不成你真想當著她們的面給這條蛇開膛破肚?」誰知米婭一聽說金蛋,立刻叫住了我們,又神秘兮兮地回頭與幾個姐妹商量了幾句,弄得我和師兄不明所以。不一會兒,卻見兩個美人魚托著那顆金蛋游了回來,喜出望外的師兄差點沒抱著她們一人親上一口。

  見我迷惑不解,米婭便笑著告訴我道:「剛剛蛇神大人吞下這個後非常難受,便回去讓我們幫它弄了出來。後來看到太陽鳥來尋仇,它怕連累我們,才又轉回身去攔住了太陽鳥。」

  我這才恍然大悟,沒想到這條蛇居然還如此通人性……慨歎了一聲後,我們千恩萬謝地與那群美人魚揮手作別了。

  興奮地回到了古祠中後,卻到處都不見埃菲爾的蹤影。我們納悶地放下晝夜二珠和金蛋,一直找到海邊,才看到她老人家。

  卻見她正被一群婢女們圍坐在太陽傘下,戴著副墨鏡悠閒地喝著茶,而她們不遠處的前方海面上竟是白茫茫一片廣袤無邊的冰原,一艘模樣古怪的潛水艇在冰縫中被幾隻巨型烏賊牢牢抱住,而一群古代歐洲人打扮的水手們則正與烏賊奮勇廝殺,只聽得槍聲隆隆、喊聲震天,不時有人慘叫著被烏賊的觸手捲入嘴中。

  納悶地看著海上那群與烏賊殺得你死我活的水手們,我和師兄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看到我們的埃菲爾則笑嘻嘻地讓婢女們給我們搬來椅子,送上香茗,彷彿眼前發生的事情完全與她無關一般。

  「婆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好奇地問道:「難道他們是從百慕達三角不小心傳送過來的古代人?」

  「嘎嘎嘎……」埃菲爾揚起一本厚厚的小說,得意地笑道:「這本《海底兩萬里》太厚了,拿在手裡不方便,就把書上說的故事變出來演給我看……」

  我差點沒被她氣暈過去,師兄則急得直跳腳道:「這都什麼時侯了,您老人家居然還有心情看大戲?!人命關天啊!」

  埃菲爾不為所動,繼續悠閒地喝著茶道:「不急不急,人都已經救出來了,還怕什麼?」

  「啊?被救出來了?在哪兒?」我和師兄驚訝地扭頭四望,「難道就在這?」

  「不不,就在那顆金蛋裡啊!」

  「什麼?!」師兄和我齊聲驚呼。

  「難道你們到現在都還沒發現?」埃菲爾納悶地瞅向石化在一旁的師兄,問我道:「你師兄怎麼……高興成這樣了?」

  震驚過後,恢復力超強的師兄瞭然地搓著下巴道:「怪不得我一看到那顆金蛋就有一種非搶到不可的衝動,原來那個就是人質啊!唉,看來多年戰場磨礪出來的直覺,果然還沒有退化……」

  師兄邊說還邊拿眼睛得意地不住瞟我,假裝沒看見的我問埃菲爾道:「奇怪,人質怎麼會無緣無故跑到金蛋裡去呢?」

  放下茶杯的埃菲爾合上面前的小說,海面上的冰原和潛艇也隨之消失無蹤,她站起身來搓搓手道:「等你們完成最後的試練後,一切自會分曉。走吧,等回來了,我再請你們繼續看戲。」

  與師兄躊躇地對望了一眼,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婆婆,既然人質都救出來了,下面的那個什麼試練是不是可以免了?」

  「不行,」埃菲爾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氣道:「你們不是還想復活那條蛇麼?如果不解開所有的封印,我可沒那個能力把它復活。」

  師兄也小心翼翼地賠笑道:「我們光殺掉這兩隻怪物,就已經精疲力竭,元氣大傷了。接下來的題目如果更難的話,只怕就算我們有心為您出力,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放心,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也絕對不會再這麼刁難你們了。」埃菲爾寬慰地笑了笑,「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你們真的能拿回這兩顆珠子,看來冥冥中自有天定,你就是能解開封印的人。」

  見埃菲爾僅指著我一人,師兄立即委屈地叫道:「那顆金蛋可是我甘冒巨險才從那鳥的窩裡抱出來的啊!」

  「是是,你自然也是功不可沒……」埃菲爾彷彿捉弄小孩子般,笑嘻嘻地安慰著師兄道。

  再次回到古祠,埃菲爾取出包裹在防水服內的晝夜二珠,分別用寶珠輕觸石碑最底下的一行字。隨著一陣軋軋亂響,石碑背後的石牆自動向兩旁滑開,露出二個深邃幽暗的洞穴。

  「這就是通向祭壇的路?難道就沒有更新鮮點的花樣了麼?」師兄看著那洞穴,鬱悶地直歎氣。

  「我懷疑這洞穴裡還有一個石碑在等著我們……」我無力道。

  「別廢話,跟我一起進來。」埃菲爾不客氣地命令著,又生怕我們不肯聽話般,抱起那顆蛋,帶頭走進了洞穴。

  在晝珠的照耀下,我們一行三人在深邃的甬道裡走了大半個時辰後,隨著眼前突地一片豁然開朗,緊接著又一腳踏進了冰冷的湖水中後,才發現已經到了洞穴的終點。

  抬頭看著這寬廣靜謐的洞底秘境,彷彿塵封了數千年般寂靜無聲,遙遠的洞頂無數尖銳的鐘乳石密密麻麻倒懸而下,清澈見底的湖水在晝珠的照耀下宛若一顆平整晶瑩的藍寶石般明潤光滑。湖水並不深,最深處也僅剛剛沒過胸膛,不遠處的湖心聳立著一個五丈見方的石造祭壇,而那祭壇中央的圓形石座上竟突兀地插著一把一人多高,銹跡斑駁的黑色古劍。

  此刻,只聽身旁埃菲爾的呼吸聲漸漸急促,抱著蛋的雙手也顫抖起來,彷彿看到了多年未見的親人般突然間激動萬分,若不是還抱著個巨大的金蛋,只怕她能立刻撲上前去抱著那把古劍痛哭流涕起來。

  涉水踏上祭壇,一言不發的埃菲爾放下金蛋,畢恭畢敬地將晝夜二珠分左右擺放在石座上的圓形凹坑裡,接著便仔細閱讀著石座底部的象形文字。半晌後,她突然如巫婆跳大神般開始圍著石座唸唸有詞地走了起來。在這整個討程牢,她都沒再與我們說上半句話,竟是虔誠得有如看到耶穌復活的門徒一般,讓已被晾在一旁半天的我和師兄渾然摸不著頭腦。

  待她按順逆時針的方向各走了八圈後,又停在石座正前方跪了下來,翻著白眼抬頭望天,默念了好一會兒我們聽不懂的咒語。眼瞅著她似乎要無休無止地就這麼跪下去,無聊的我們剛想聊聊天打破這令人尷尬的沉悶,卻聽跪在地上的她突然「嘎」地尖叫了一聲,抬起手來便一掌接一掌地隔空向那柄古劍擊去。隨著「嗡嗡」的龍吟聲不絕於耳,原本明亮無比的晝珠忽地閃爍了一下,緊接著便慢慢暗淡下去,而一直漆黑如夜的夜珠卻不知為何竟漸漸明亮起來。

  看著這詭異的場面,我和師兄不安地對視一眼,屏住呼吸,暗暗戒備。天知道這洞裡是否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古怪機關f栽算沒有,萬一解開封印的埃菲爾突然被惡靈附體,我們也不至於毫無防範間被她給吞掉了……其實我也無意冒犯埃菲爾,只是她此刻這慎重而又彷彿鬼上身般的模樣著實讓人看了心裡發毛,加上原本就長得「迥異常人」,讓人不由自主聯想起古代傳說中食人部落的老巫婆……

  隨著埃菲爾擊掌速度越來越快,那古劍上的斑斑銹跡也隨之被震落下來,漸漸露出了如玉般晶瑩潤澤的透明劍身。我這才發現那「銹跡」原來竟是一層凝固了的血癡,不由得更加膽戰心驚,看了看一旁同樣愕然的師兄,不約而同地便向後退入湖中。

  此時,已將古劍上的血癡盡數震落的埃菲爾突然停了下來,雙手結著奇怪的法印,詫異地扭過頭來,看著我們道:「你們跑那麼遠幹嘛?」

  「沒事兒,您忙您的……我們,咳咳,怕褻瀆了這裡的神靈……」一向不信鬼神的師兄尷尬地胡謅道。

  「我可警告你們,最好站上來,不然等一下別給弄得一身血。」

  聽到此言,我們只覺頭皮一陣發麻,心說等一下難道會迸出什麼恐怖的自爆式怪獸不成?然而,此時再想逃跑也已經退了,只得硬著頭皮走上祭壇。

  見我們老實地回到祭壇上,埃菲爾這才回過頭去,隨著一聲清叱,手中法印立時閃出一道耀眼的紅光,緊接著只聽頭頂如滾雷般爆響不斷,驚愕中抬頭看去,我和師兄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

  卻見頭頂靜靜倒懸著的無數根鐘乳石柱此時竟突然紛紛炸裂開來,爆出一團團深紅的血霧,紛飛的石塊碎屑伴著傾盆血雨「嘩嘩」直下,瞬間便將清澈透亮的湖水染成一片沸騰的血潭……看著這簡直就像是深夜恐怖電影中吸血鬼開人血晚宴般的情景,我只覺胃裡一陣劇烈收縮,幾欲嘔吐,師兄也是面色發青,好不到哪兒去。

  然而奇怪的是,雖然頭頂暴雨傾盆、石屑紛飛,祭壇上卻連一絲血花都沒濺上。眼看著血紅色的湖水漸漸快要沒過祭壇,那柄透明古劍突然大放異彩,耀眼的光華瞬間蓋過晝夜二珠,將整個洞穴都籠罩在一片刺目的深紅之中……

  這紅光來得快,去得更快,僅僅數秒後,便倏然斂去。洞內頓時又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晝夜二珠還在放出微微的螢光。再看周圍,原本沸騰的血湖竟已乾涸見底,露出了一大堆散亂的鐘乳石碎屑,而頭頂那片密密麻麻的鐘乳石也一根不剩,只留下一片空闊的弧形壁頂。

  就在我和師兄茫然不知所措間,突聽「嗆」的一聲輕響,那把不知何時已殷紅如血的古劍彷彿活過來般猛的從石座上跳出,週身忽明忽暗地綻放出妖異的血光,悠悠然飄蕩在數米高的半空。仔細瞧去,只見透明厚拙的古樸劍身內彷彿長滿了蜿蜒如網的經絡血管般,隨著血光的閃爍而不住收縮膨脹,隱隱還能聽到心臟跳動般的「通通」聲。

  「嘎嘎嘎,終於大功告成了……」

  埃菲爾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我和師兄一跳,卻見她正繞著石座來回走動,仰著頭前前後後地不住得打量著那把浮在半空的古劍,忽而爆出一陣刺耳的尖笑,忽而又感慨萬分、老淚縱橫,簡直就像是走火入魔一般無法理喻,連我和師兄的高聲呼喊,她都置若罔聞。

  見她如此瘋狂地轉了十幾分鐘後下失去耐心的師兄抱起那顆金蛋歎氣道:「羽,咱們自己走吧,先把蛋裡面的人質救出來要緊。我看她一時半會兒是沒法恢復正常了。」

  剛偷偷摸到洞口,正沉浸在悲喜交集中的埃菲爾卻突然吼了一聲,「你們想去哪兒?放下那顆蛋,我還沒讓你們走呢!」

  我們只得又轉回身來,愁眉苦臉的師兄忍不住哀號道:「婆婆,您就饒了我們吧,我們還要趕時間呢……」

  「趕什麼時間?那顆蛋一旦破裂,裡面的女孩立刻就會死亡,並且會馬上被傳送到專人看守著的轉生台上,讓你們白辛苦一場。你們以為那幫綁匪是一群笨蛋麼?他們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然會隨便就把人質交到一個怪物手中?」

  「……」這番話雖說危言聳聽,可看師兄突然嚴肅起來的表情卻似乎很有可能,我小聲問道:「難道復活真的還能提前預約不成?」

  「可以的,有一種深藍色的寶石就能提前預定復活,只要將沾過自己血液的寶石提前置放在指定的轉生台上就行,不過有時間限制。只是這種寶石非常罕見,我也僅僅只找到過一顆而已,卻因為乏人問津而不得不賤價賣給了政0府。」說到這裡,師兄歎了口氣,

  「如此看來,我們不陪她瘋到底,是救不出人質了。」

  「你才瘋了呢!」年齡頗大,耳朵卻一點也不背的埃菲爾咆哮道:「我的工作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都給我回來!」

  再次回到祭壇上呆看著那柄依舊筆直漂浮在半空的古劍,我納悶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難不成要給它講一千零一夜,直到把它騙下來?」

  「別跟你師兄一樣沒點正經……」埃菲爾填怪地瞥了我一眼,「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將你們的血灑到劍身上,如果它承認你們是它的主人,你們之中的一人自然會生出感應。」

  想不到這個世界居然也有滴血認親的風俗傳統……我和師兄依言咬破手指,就準備將血彈落上去。

  豈知埃菲爾瞪眼叫道:「這點血哪夠?一點誠意都沒有,要最新鮮的動脈之血才行!」

  無奈之下,我們紛紛割破腕動脈,真氣微微催逼,兩道鮮血頓時如箭般激射而出,噴灑在殷紅閃爍的劍身上。一聽到埃菲爾說「夠了」,我們又趕忙用真氣生肌止血,生怕流多了一滴出去。

  等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劍身將我們二人的鮮血吸食得涓滴不剩,我也沒察覺到任何所謂的感應。扭頭看向師兄,卻見他正呆呆地盯著那柄巨劍,恍若魂遊物外般無聲念著一些莫名奇妙的詞彙。我詫異地凝神細聽,才發現他念的竟是落羽神戀曲的心法口訣,僅只有間或的幾句相同,其他卻是聞所未聞。

  眼見古劍認主,我心道這趟總算不虛此行,剛想問問埃菲爾是不是已然大功告成,猛然間眼前驀地一花,頭暈目眩中彷彿有一股巨力狠狠將我吸拽上半空……

  昏眩過後,我詫異地發現自己竟已漂浮在空中,而前方不遠處就是來時的甬道入口,腳下祭壇上正有三個人呆呆地看著我……咦,我自己怎麼也在下面?

  這如靈魂出竅般荒誕的感覺令我不由得驚恐萬分,張口欲呼,卻彷彿置身夢境一樣,怎麼都叫不出聲來。

  就在我驚慌失措之時,只聽腳下的師兄喃喃地說了句,「這真是太奇妙了……」緊接著渾身一震,猛然醒了過來般抬頭四望。

  見身旁的另一個我一動不動,他不禁關心道:「羽?你沒事兒吧?……婆婆、婆婆!他、他怎麼連呼吸都沒了?!」

  「別急,他此時正附體在那把劍上。」埃菲爾阻止住慌了神的師兄,抬眼看向我道:「看來這把靈劍已經承認他是自己的主人了。」

  您確定沒弄錯麼?我……我怎麼覺得它現在是要做我的主人啊?

  彷彿猜透了我的心思般,埃菲爾對著我輕聲道:「別慌,冷羽,你先靜下心來,好好聽聽它想告訴你些什麼。」

  聽著她輕柔的聲音,我努力平靜下來,閉上眼睛,傾聽著可能會隨時從身邊迸出來的任何聲響。

  不一會兒,一陣錚錚的古樂果然自耳畔轟然響起,急促的樂聲激昂凝重,卻又悲壯鏗鏘,竟充滿了濃濃的殺伐之氣,宛若密集沉悶的鼓點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恍惚間,我彷彿隨著樂聲激烈的起伏突然被帶入一個奇怪的時空,耳畔霎時充斥了各式各樣奇異而巨大的聲響,驚異地睜開眼睛,一幅駭人的景象立時躍入眼簾……

  龍!鋪天蓋地的龍!就像是傾瀉而出的洪水般,整個世界都被吞沒在一片龍的海洋中!大地被它們洶湧如潮的奔跑踐踏得彷彿地0震一般顛簸起伏,就連天空也被它們遮天蔽日的翅膀捲得狂沙漫天、混沌不堪,震耳的嘶鳴聲如海嘯一般雄壯浩瀚連綿不絕,映襯著如血的殘陽,竟似是自地獄噴湧而出的火紅熔岩般席捲著世間的萬物。

  突見一個銀髮少年置身在這龍的海洋之中,一把流光溢彩殷紅如血的巨劍懸在他身前,晃出一道綺麗炫目的光盾將他牢牢守護在洶湧的龍潮中。隨著鏡頭不住地拉近,我赫然發現那把巨劍竟就是祭壇之上的這把古劍!而那個少年,居然與我長得頗有幾分相似…

  「老大!裂縫正在急速加大中!有些垃圾已經跑出來了!!你快下命令讓我們衝進去吧,我和兄弟們都等的不耐煩了啊!……」一個似乎熟識卻又無比陌生的聲音在我耳邊突然響起。

  「媽的!叫你等著,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難道你以為裡面很好玩麼?!那些玩意兒可不是吃素的啊!」

  聽到這裡,我猛然間醒悟過來,這熟悉的對白已不是第一次聽見了……對了,當時我也是陷入幻覺之中,只是以那個少年的眼睛在驚異地注視著這一片充滿了混亂和恐懼的異世界。

  就在這時,鏡頭如預料般驀然一轉,剛才還混亂如沸的場面突然之間便沉寂了下去,此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屍橫遍野的淒慘景象。整個大地都被渾濁的鮮血染得漆黑如墨,就連天都被這片濃濃的漆黑映得詭異猙獰,寒風悲鳴,銀月如鉤,只剩下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哀號聲在大地上迴盪。

  那把早已被鮮血染黑了的巨劍,此時正靜靜地插在一個龐大如小山般的王蟲頭上,而那王蟲頭部無數對燃燒著熾烈仇恨的複眼還在怒視著身前這片漆黑的大地,在它的身後,竟躺著無數與它一般巨大的蟲屍,層層疊疊,漫無邊際,一直鋪向遙遠的天邊……

  「阿烈!阿烈!……你還活著麼?!阿烈!……你在哪兒啊?!你說話好不好!阿烈——!……」

  只見那少年漫無目的地在巨大的蟲屍間來回奔走,縱聲疾呼,彷彿在呼喚著自己生死未卜的兄弟般既驚恐又絕望,被悲傷撕裂了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劃破淒涼的黑夜,卻久久不見回音……

  正驚詫於這重現腦海的一幕,鏡頭卻又猛的將我帶回了靜謐深廣的洞穴中。

  只見祭壇上的另一個我正手持巨劍狠狠劈向一旁的埃菲爾。

  血光乍現間,整個洞穴都隨之轟然崩塌了下來,接下來便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冰冷的空氣急衝入肺葉的沁涼讓我猛然間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又站在了祭壇之上,正大口大口地拚命呼吸著久違了的空氣,淋漓而下的冷汗令我渾身一片冰涼,心臟依然在遏制不住地劇烈跳動著。

  好容易深吸口氣,胸腔內一股極為抑鬱的窒悶卻又讓我忍不住低頭乾嘔起來。

  一旁的師兄連忙上前輕拍著我的背脊,詫異地向埃菲爾問道:「婆婆,您不是說他不會有事兒的麼?」

  「當然不會有事兒,你看他又沒死!」埃菲爾白了師兄一眼,又輕聲問我道:「冷羽,你剛才都聽到了些什麼?」

  「我……我……」彷彿溺水的我好半天才平復下急促的喘息,慢慢將剛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埃菲爾。

  「嗯,前面那些巨龍啊什麼的,應該是這把劍自身的記憶,後面那段,可能就是它暗示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了。」埃菲爾沉吟道。

  「啊?您是說要我在這裡殺了您?」我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您沒跟我開玩笑吧……」

  「如果這是靈劍的命令,就算是我也無法違拗,畢竟這是解開封印所必需的一環。」埃菲爾聳了聳肩,「除非你是在騙我。」

  「可是我還看到整個洞穴都塌了啊!就算您可以大義凜然地直面死亡,我和師兄還有人質也不想被活埋在這個洞裡啊!」

  「對啊!就算要殺,也最好找個風景宜人,空曠幽靜的地方……」師兄連連點頭,見埃菲爾瞪他,趕忙賠笑,「至少會讓您死得開心點嘛……」

  「放心吧,我相信到時侯崩塌的,將不僅僅是這個洞穴而已……」埃菲爾笑嘻嘻地看著我們,「畢竟這整個世界都是由我一手創建起來的。」

  「您的意思是……」我腦子一時沒轉過來。

  卻見師兄猛的抱起那顆金蛋叫道:「等一下!婆婆,您趕快開門,等我出去了,你們再動手!」

  「在我啟動封印直至封印解開之前,整個世界都暫時處於封閉的狀態,誰也無法隨意進出。」埃菲爾愛草能助地看著師兄道。

  「開玩笑的吧?」師兄驚叫道:「那人質怎麼辦?!要是她死了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半天?!」

  「放心吧,你們不會有事的。這個世界崩毀後,會立即恢復原本的模樣……」

  「哦……」鬆了口氣的師兄又忍不住好奇道:「原本的模樣?是什麼模樣?一片草原?還是茫茫大海?千萬不要是一團還沒成形的熔岩星球啊!」

  埃菲爾抬頭,狀似極為認真地想了半天,咳嗽一聲道:「呢……我忘了……」

  「……」剛看到曙光的我們,又齊齊挫敗地低下頭去。

  「好了,別婆婆媽媽的了,要殺就乾脆點,你們到底還想不想救人質了?」埃菲爾厲聲喝道。

  沒辦法,拯救人質的重責便似是一座無形的大山般壓得我們無力反抗,即使是赴湯蹈火也只能咬牙認命。扭頭看了一眼巨劍,才發現它正橫臥在石座之上,依然是紅光耀動,生機勃勃。拎起那把劍來試著舞了舞,只覺收劍時輕靈如鴻羽,揮出時卻又沉猛如泰山,偌大一柄巨劍,竟能讓任何人都隨心所欲揮灑自如,真不愧是一柄異世界中才有的上古神器。

  看著面前正微笑不語注視著我的埃菲爾,我舉起劍來,卻又無力地放下,著實是無法下得了手去。

  師兄在一旁拚命鼓勁兒道:「別猶豫了,羽,反正無論如何都要砍一刀,早砍晚砍橫砍豎砍不都是砍麼?想想她當時是如何非禮你的!想想我們在浴血奮戰的時侯,她卻在海邊幹什麼!再想想她每次捉弄完我們後那得意的壞笑聲吧!不要再猶豫了,閉著眼睛砍下去吧!!」

  「巴卡洛尼亞將軍,想不到你對我竟是如此地心懷怨恨啊!」埃菲爾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師兄道。

  「不不……我這不是怕您因為害怕太久而導致心肌梗塞麼……」師兄趕忙尷尬地支吾道。

  猶豫半天的我把心一橫,咬牙道:「師兄!還是你來吧,我實在下不了手……」

  「啊?!」師兄的手剛碰到巨劍,如同碰到燒紅的烙鐵般驚叫著退了開去,「不行不行,我可不敢……像我這種敬老愛幼的模範青年,怎麼可能幹出如此令人唾棄的事情?」

  「呸!你剛剛不還在拚命慫恿我麼?再說了,你算是哪門子的青年啊?」我上下打量著他道:「別廢話了,既然剛才叫得那麼起勁,那就趕快來吧!」

  騎虎難下的師兄顫抖著手剛接過劍去,卻立刻假裝拿不住般失手掉落在地,接著又蹲下身去裝模作樣地拚命抬了半天後,才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哭道:「抱歉,不是師兄無能,而是這劍實在太重,看來這沉甸甸的重擔,只能由你一個人來扛了……」

  我氣得直想將他一腳踹飛,怪不得師父總動不動就感歎人心不古,世態炎涼,原來就是被這個靠不住的師兄給氣的啊!

  就在我們愁眉苦臉地盯著那把劍時,一隻小手自身旁將劍拾了起來,輕靈地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後,隨著一陣刺目的紅光在身旁一閃而逝,突聽一個清麗可人的女聲笑嘻嘻道:「既然你們都不捨得下手,那就我來吧!」

  扭過頭去,爭見埃菲爾正憐愛地撫摸著那把巨劍的劍脊,彷彿對著自己的孩子般輕聲細語道:「果然,你猜對了,你的主人不捨得殺我呢……」

  聽著她的聲音彷彿突然間年輕了幾百歲般,我和師兄登時如看到鬼一般猛的向後竄了出去,心驚膽戰道:「……你是誰?」

  埃菲爾好奇地瞅瞅我們道:「我就是我啊!」說著自顧自地便持劍猛然朝腹中劃落。

  在我們的齊聲驚呼中,寬厚的劍身竟如刺破水面般毫無阻滯地穿透了她的身體……

  頃刻間,她整個人都被一團無比耀眼的紅光吞噬,連帶著那柄巨劍一起幻化成一道模糊的光影。緊接著,便是一陣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地動山搖間提心吊膽地護住金蛋的我們,驚奇地發現四周除了我們之外的斯有景物,包括那正不住晃動中的光影,都慢慢如溶解般化作一片細膩的五色彩砂不住流淌下來,穿透過我們的身體,「沙沙」地匯聚成無數道清亮的光溪,淌進腳下閃爍著奇光異彩的湍急河流之中……

  漸漸的,隨著洞穴中的一切光影全都化作沙礫坍塌殆盡後,那漫無邊際的蔚藍天空與大海竟也開始緩慢地化作一大片藍砂,細膩如瀑般由近而遠地呈環形塌陷下去,直到耀眼奪目的太陽也在純淨的藍砂瀑上化作一道七彩流砂,為這即將流逝的色彩平添了幾分動人的絢麗後,便僅餘一片空洞無比的黑暗,默默蠶食鯨吞著整片蒼穹……

  當最後一片細砂也流入光河之中後,整個世界除了腳下還在不住旋轉著的巨型流光漩渦外,就孤零零的只剩下我們二人一蛋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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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4 13:35: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集 第二章 上

  隨著窗簾被拉開,一陣刺目的陽光晃得我們睜不開眼。

  「嘿……城市?我還以為會出現一片漫無人煙的荒原呢!不過大街上怎麼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師兄從窗口向外四望道。

  我將金蛋橫放在鬆軟的床墊上,也湊到了窗邊,才發現我們此刻站在一棟摩天大樓的高層。窗外正午的驕陽正肆虐地炙烤著大地,櫛次鱗比的建築物在腳下被筆直縱橫的街道劃分為一個個方形的區域,密密麻麻地直鋪到天際。將視線越過遠處一座氣勢宏偉的體育館,便看到一條壯闊的無名頭河蜿蜒而過,將整個城市一分為二,而河對面則擠滿了辦公大樓和商業建築,以及疑似音樂和文化祭之類的大型會館。不過,正如師兄所說,這麼繁華的一座都市裡,街道上卻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著那商業街上無精打采的成排彩旗,彷彿就連一絲風都不曾吹起過……

  「該不會整座城裡就我們兩個人吧……」我懷疑道。

  「還有我呢!」一個沒好氣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赫然是埃菲爾自殺前的聲音。

  我和師兄驚異地循聲回頭,卻見一位憑空出現的妙齡少女正慵懶地斜靠著床上的碩大金蛋,滿臉倦容地看著我們。

  「你是……婆婆?!」師兄驚訝得幾乎合不攏嘴,「你復活了?!」

  「你才是婆婆!」那少女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又緩了緩,道:「讓你們久等了,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埃菲爾.卡古亞特,是這個魔幻空間的主管者。現在我正在重啟整個世界的能源系統,估計還要等幾分鐘才能讓你們看到人。」

  這番開場白讓我和師兄面面相覷,縱有滿肚子的疑問,也覺得此刻還是閉嘴為妙。趁此機會仔細打量一番,才發現這個「新」埃菲爾身上的穿著頗為怪異,外罩著一件邊綴長羽脖領極長的華麗純白絨毛夾克,內裡卻是一套華貴的鵝黃色絲質晚禮服,彷彿一位剛剛從聖誕晚宴上偷偷跑出來的富家大小姐。此外,她左臂外側刺著的一道紅色細長刺青也格外引人注目,那用細膩的紋路編織出的奇異圖案彷彿活著一般正輕輕地搏動,似是一隻曳舞九霄的火鳳凰,又像是一個血十字架。不過此刻最讓人驚異的,還是她那細碎劉海下一張精美絕倫的臉了……天哪,雖然之前她也長得頗「超凡脫俗」,可和現在比起來,簡直就像一隻變異大章魚突然進化成了能迷死海神的美少女忒爾菲一樣令人難以

  置信。看來這位大神的品味果然非同一般,要不就美得驚天動地,要不就醜得慘絕人寰,反正在她的詞典裡肯定找不到「普通」這個詞……

  「你們幹嘛不說話?」埃菲爾再次瞪向我們。

  「你剛才不是說你很忙麼……」師兄撓頭埋怨道:「我們當然不敢打擾了。」

  「的確有很多事情要做,可聊天的功夫還是有的。」埃菲爾下意識地摸了摸左手的刺青,皺眉道:「很多記憶突然復甦,讓我一時間頭有點暈。不過也多虧了這樣,才讓我想起了一件被遺忘了很久的、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見我們識趣地沒有插嘴,她便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這個魔幻空間之所以存在的意義,並不是僅提供美女和戰場來讓人們縱情享樂的,最主要的作用是紀錄人類各個時期的先進文明。因為人類文明發展的每一個階段,總有很多如流星般一閃而逝的傑出人物,比如畫家、數學家、哲學家、發明家、天文學家、文學家……甚至是受萬人囑目的演藝明星、武功蓋世的英雄豪俠、策劃能力一流的天才罪犯,以及聲名狼藉卻依然屹立不倒的鐵腕政治家等等因為受人類壽命和生活環境的種種限制,讓後世的人們只能從他們遺留下來的部分作品或者事跡來瞭解他們,但這樣畢竟太過片面,而且也讓他們缺乏與擁有同樣天分的人交流成長的機會。然而在這個魔幻空間中,所有曾在歷史中閃耀過光輝的人都會被真實地再現,讓每一個來參觀的人都能以最直接的方式和他們進行交流。」

  「而我要做的,便是努力保證這個世界的人或物不會受到參觀者人格的侵害或者感染。比如一位天才的罪犯,如果他所有的靈感都來源於對犯罪的渴望,那我就絕不能讓想感化他走上正途的牧師靠近他。曾經還有不少女顧客想不惜一切代價勾引那些她們所崇拜的藝術大師……自然是被我立刻驅逐出了這個世界。畢竟這個世界能夠將人心裡的渴望幻化成現實,如果不加以節制的話,就會變得毫無秩序可言。」

  「不過自從靈劍卡省亞特自我封閉之後,我也隨之喪失了保持自我人格的能力,這就好像沒有了免疫能力的人類一樣,讓各種各樣的病毒如入無人之境般隨意侵蝕他們的身體,我也被如潮般洶湧而來的各種低劣人格侵蝕得體無完膚,最終變成了之前的那個模樣。直到七千年前,病入膏肓的我因已無法再維繫這個魔幻空間的正常運作,不但所有的文明紀錄毀於一旦,還滋生出了各種各樣恐怖的怪物,高級空間的各部落之間為了私慾而開始互相侵略,就連野獸們也開始為了寶物而瘋狂廝殺……到了最後,我不得不徹底封閉這個世界,不僅將它的存在從所有來過這裡的人腦中抹消,還永遠關閉了所有能通往天堂島的入口。」

  「可惜當時為時已晚,即使採取種種措施,也沒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整個魔幻系統的自我維護能力已經瀕臨崩潰,完全失去了保護能力,縱使切斷了來自外界的感染源,內部早已過剩了的各種私慾卻依然在不住自我膨脹,進而佔用了整個魔幻空間絕大部分的系統資源,發展到最後,竟連用來隱藏這個空間不被外界發現的能源都被佔用殆盡,這也就是天堂島之所以會再次被你們發現的原因了。」

  說到這裡,埃菲爾自怨自艾地歎了口氣,憑空抽出了一本記事簿了翻倒某一頁,輕聲念道:「……『靈劍復活的希望越來越渺茫,我現在只能力保在它復活前讓最後的一塊禁地不會被侵佔。終極保護程式已經啟動,接下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這是我在人格完全喪失前所記錄下來的最後一段話,距今已經過了七千六百四十二年零三十三天了……」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靜默後,師兄才幹咳一聲打斷了埃菲爾的沉思,舉手道:「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太好,可我們這邊的事情也……」

  「放心吧,自從我重新奪回了主控權後,人質就已經徹底安全了,再沒人能將她從我的手上奪走。」埃菲爾輕輕擺了擺手道:「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道程式,並且是否要終止它的決定權,也在你們手上。」

  「還有最後一道程式?」我和師兄互看了一眼,同時無力道:「天哪……」

  「這個程式的終止與否,將決定整個天堂島的命運。如果你們決定終止的話,重新恢復能源供應的主控制系統將會按照七千年前最後下達的指令,再次關閉天堂島各個空間,並將它從所有人的腦海中抹消。而你們若是要開啟的話,整個天堂島則會在維持現狀的前提下,開始修復被感染的空間,所有的古代文明遺跡將會復甦,從金字塔的法老到流行歌曲天王都將再次出現在人們眼前,怪物們也不會再主動襲擊人類。當然了,那些弱小的部族們也會開始自我保護,不會再那麼任人予取予求了。」

  早已把天堂島當成自己第二個家的師兄立刻驚呼道:「當然要開啟!只是……怪物們如果不主動襲擊人類的話,我豈不是沒有生意可做了?」

  見我迷惑不解地看著他,他苦笑著解釋道:「到時侯如果誰都能去找寶石,還要我們這些尋寶獵人做什麼……」

  「怪物們的職責就是保護寶石以及寶物,這是為了限制這個世界人流量的必要手段。不過,怪物的實力亦將會隨著人流量的增減而變化,按照現在的人流量來看,已經快要接近飽和程度了,所以我勸你以後去找寶石的時侯盡量小心點為好。」埃菲爾似笑非笑地看著師兄。

  「唔?也就是說……近期寶石價格將要狂漲?」師兄搓著下巴若有所思,「那可不太妙啊!」

  「漲還不好?」我發現有時侯還真跟不上這位師兄的思路。

  「看來你是壓根不懂怎麼做生意了……」師兄苦笑道:「價格上漲太快的話,客源就會收縮,這對整個天堂島的經濟是一個不小的衝擊。不過,也許是我太過於祀人憂天了吧,畢竟這個世界上有錢的色狼可是數都數不完啊!」

  「那麼……你們確定要終止這道程式了?」埃菲爾將徵詢的目光投向我。

  「確定了,確定了!真要關閉的話,我可就徹底失業了!」師兄連忙點頭。

  「我又沒有問你……」埃菲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再次轉向我道:「您確定要終止麼?」

  「您?」我受寵若驚道:「別這麼稱呼我,我可承受不起……嗯,我確定要終止。畢竟這是個充滿了夢想的地方,被關閉的話可就太可惜了。」

  「那好,你們跟我來吧!」埃菲爾優雅地起身,左手上的刺青紅光一閃,一道光門便在我們面前打開。

  在身影沒入光門前,她才又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忘了告訴你們,即使這裡被關閉了,你們也依然可以進來……」

  「這是……」我看著頭頂那顆兩人高的巨型紅色菱形晶石,它正不住綻放出的璀璨光芒將這個不足三十坪的圓形封閉石室照得纖毫畢現,「天哪,如果這是能源晶石的話,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這並不是能源晶石,不過它卻是這整個魔幻空間的核心。」埃菲爾說著,身上的絨毛坎肩突然無風自動,晰間展開成一對巨大的白色羽翼。

  上帝啊,我還是頭一次看到能縮成坎肩的翅膀,難道現在的天使們都開始主修服裝設計了?

  就在我們嘖嘖稱奇間,埃菲爾已飛到了晶石旁,將泛著紅光的左手彷彿插入水中般伸進了晶石內部。緊接著,隨著「嗡」的一聲顫鳴,她整個人都被一團極強烈的紅光瞬間吞噬,耀眼得讓人無法正視。

  「能源系統將在十秒內重啟……」埃菲爾的聲音突然迴響在石室之內,「請確定是否終止封閉指令……八,七,六……」

  正草名其妙間,卻聽身旁的師兄猛然喊道:「確定!」

  「五,四,三……」

  師兄這一嗓子才讓我反應過來這是系統在等待我們的命令,連忙也跟著喊道:「確定終止!」

  倒數計時的聲音隨之戛然而止,又過了兩秒後,才聽見那聲音繼續道:「能源系統重啟完畢,備份資料開始導入……」

  話音剛落,那團耀眼的紅光突然暴漲數倍,幾乎將整個石室內的空間完全吞噬,能量衝擊時所產生的「啪啪」聲更是不絕於耳。

  又過了將近一分多鐘,那團紅光才漸漸褪去,石室內也回復了初時的平靜。

  彷彿鬆了口氣般的埃菲爾,抽出左手,緩緩落地,收起了翅膀,衝我們笑道:「封閉指令已被終止,備份資料完好無損,能源系統也重啟完畢。接下來的兩個月內,一切都將回歸正軌。希望你們的政0府在發現外面的副控制系統失靈後不會急得吐血才好。」

  「放心,只要不賠錢,他們就絕不會吐血。」深知政0府底細的師兄撇了撇嘴。

  「晤?這就結束了麼?那接下來該去把人質從蛋裡救出來了吧……」我無限期待地說。

  「如您所願,主人。」埃菲爾衝我微一屈膝,「不過,我還要把您介紹給我的兩位朋友認識才行,不然以後它們若不讓您隨意進出,那可就是我的失職了。」

  說著,埃菲爾右手輕輕打了個響指,只聽「嘎吱吱」一陣刺耳的劃拉聲,弧形的牆壁上頓時開了一個可供兩人並行的出口。

  還未等我看清出口外是怎樣一番景色,兩道奇怪的身影已如閃電般從屋外飆至眼前……

  「金銀豹紋龍?」失聲驚叫的師兄差點沒奪路而逃。

  我則目瞪口呆盯著那兩頭一金一銀,一人多高的迅猛龍。那渾身彷彿隨時會爆炸開來的糾結肌肉充滿駭人的威懾力,然而配合著曲線纖弱的修長身形,卻又有種說不出來的野性之美……天哪,這還真是極度危險卻又無比美麗的生物呢……

  「不用怕,它們很乖的。」埃菲爾輕輕撫摸著兩頭正親暱磨蹭著她臉領的豹紋龍,「它們可是這個世界的終極守護者,會將所有企圖非法侵入這個世界的人驅逐出去。在七千年前,封閉指令啟動之後,我就預料到總有一天封閉系統的能源也會被佔用,於是便讓它們專職守護這個主控制台和資料備份系統,以最大限度地減少能量消耗。看來這七千年裡,它們一直都幹得很不錯呢!」

  「是啊,不錯到都被懸賞二十億了……難道這外面就是那個霧都的血色迴廊?!」師兄努力地想朝外張望,可兩條腿卻偏偏動彈不得。

  「這外面的確有條迴廊,但沒你說得那麼恐怖吧……我記得景色很優美的。

  「大姐,一天死一萬來人的地方,誰還會有那個心情去欣賞景色?不過,現在外面怎麼一點動靜都聽不到?」

  「能源系統重新啟動後,這入口也會隨之關閉,當然不會再有人進來。先前之所以開啟只是為了防止系統徹底崩潰後無法傳送入主控制室而預備的後門。」

  「原來如此……那幫政0府高官們要是知道天堂島最值錢的秘密曾經只離他們咫尺之遙的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不過這麼一來,那二十億的懸賞金只怕也就成了空頭支票了……」師兄哈哈笑道,說罷又無比沮喪。

  「來來,這是你們的新主人,以後見到的話,可要熱情一點哦!」埃菲爾將金銀豹紋龍領到我的面前,指著我對宅們輕聲細語。

  當那兩隻龍修長的顎吻輕輕湊到我臉旁時,我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彷彿凝固了般一動不敢動。

  「這個人就可以無視了,以後要是看到,怎麼咬他都可以,尤其是在他探頭探腦四處找東西的時侯。」埃菲爾又指著師兄,漫不經心道。

  「喂喂……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吧!」師兄哭笑不得地瞪著她。

  再次回到放著金蛋的房間時,室內正飄揚著一陣悅耳的音樂,窗戶上的玻璃也已將正午的陽光過濾柔和。看著戶外街道上逐漸出現的人群,我不禁生出一種歷經滄海桑田後又重回人世的莫名欣慰。

  「……七千年的漫漫長夜,終於盼來了曙光女神的再次眷顧!」突然自動開啟的電視機裡面飄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只聽一位男聲高呼道:「今天不光要慶祝我們城市的浴火重生,同時也要為兩位將我們從黑暗的長眠中拯救出來的英雄歡呼!他們就是偉大奇跡的締造者、我們新任的城主冷羽殿下!(一陣歡呼聲立刻淹沒了男子的聲音)……和他的隨從巴卡洛尼亞先生……」

第二十五集 第二章 下


  「這個……其實我是他的師兄……而且我也不叫巴卡洛尼亞……」師兄很努力地提醒著埃菲爾。

  埃菲爾裝作沒聽見地清了清嗓子!-對著我們鄭重其事道:「請讓我代表天堂島所有重獲新生的生靈再次感謝二位的鼎力相助,尤其是你,巴卡洛尼亞將軍,你這種大公無私不求回報的精神著實令人感動萬分……」

  「等等……誰說我不求回報了?」

  「那好吧……特此,我將授予你榮譽騎士徽章一枚……」埃菲爾無奈看著他。

  「拜託,我才不要那種不值錢的東西!」

  「以及天堂島尋寶地圖一張,既然你不要的話,那我們就用掌聲來以資鼓勵吧……」笑容親切的埃菲爾敷衍地拍了拍手,接著轉向我道:「接下來是……」

  「喂!誰說我不要了!!拜託你別總是說話說半截好不好?」

  「男子漢就該一言九鼎,你這樣總出爾反爾會讓我很為難的,巴卡洛尼亞將軍……」埃菲爾面帶難色地看著他。

  「少廢話!你沒資格教訓我!」已經快被埃菲爾折磨瘋了的師兄,不顧形象地大吼道:「快把我的尋寶圖交出來!」

  「……唉,你還真難伺侯……」

  看著歡天喜地捧著尋寶圖去窗邊仔細端詳的師兄,埃菲爾與我不禁相顧莞爾。

  「至於您嘛……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埃菲爾衝我眨眨眼睛,悄悄遞給我一枚戒指道:「用意念讓它發熱後,輕輕轉動三次,戴著它的手指所觸碰到的牆壁就會打開一條通往這裡的通道。在天堂島上任何地方,您都能隨意打開這條通道,不過在天堂島外只能限制在固定的地點,最好是您的臥室或者非常熟悉的地方。如無必要,盡量不要在天堂島外隨意帶外人進來,因為超遠距離的定位傳輸容易讓沒有戒指保護的人患上輕度的臆想症……」

  接過那枚戒指,我這才得空問道:「對了,自打來這兒後,你就一直在說什麼人格啊感染啊之類的東西,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嗯……」埃菲爾用手指點著下巴想了想,「用你們的話來說,整個天堂島如果是台超級伺服器,那每個人就是登錄入這台伺服器的用戶,而因為這個空間會在一定程度內將人心底的渴望變為現實,所以需要記錄每個人的人格來收集資料。如果一個人的性格有缺陷,那麼在讀取他的人格例這種缺陷也會被記錄下來,如果把缺陷反映成現實的話,就相當於系統被病毒感染了。對於低級權限的用戶,他所能感染到的範圍有限,清除和防禦都很簡單,但是如果在高級權限區,一旦感染系統,整個天堂島都會受到影響,到時侯要清除起來就很麻煩了……而這座城市所處的空間就是整個天堂島的最高級權限區,所以這裡是禁止外人出入的。」

  「哦……那什麼樣的人格算是有缺陷的呢?」

  「窗戶邊上那位就是很典型的一例。」埃菲爾扭頭看向師兄道:「他的心靈創傷非常深,不過自我修復能力也很強,只是大概因為過於自我保護的緣故,才會變得如此愛金如命……怎麼說呢,只能說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了……」

  「這話形容得很到位啊,不過你確定沒說反麼?……」

  此時,正在窗戶邊上呵呵傻笑的師兄壓根沒有注意到我們投去的同情目光。

  「總的來說,太過干悲觀的,有自虐傾向的、忌妒心極重的、極度自私的……反正太極端的性格對我們來說都很危險。有邪教信仰的人或者是變態殺人狂之類的,危險度更高,不過對於這種人,我們會採取反侵入手段,主動更改他們的人格,以免對其他遊客造成心靈上的傷害。」埃菲爾說到這裡,突然撇了撇嘴道:「我發現那些性格缺陷大的,往往智商也很高,真搞不懂你們人類,擁有著較其他物種無與倫比的天賦,卻偏偏不愛用在正路上……」

  我暗自抹了把冷汗道:「還好我智商不高,經常被人嘲笑為白癡,不然可能也會成為人格缺陷者了……」

  「就算您這麼說,也沒人會羨慕的。不過,智商低的,未必就不會有性格缺陷,比如那邊那位,大概已經徹底無藥可救了吧!」埃菲爾邊說邊頭痛地歎氣。

  於是,我們再次將同情的目光投注到依舊在窗邊不住傻笑的師兄身上。

  「作為解開三個封印的獎賞,我將兌現我的承諾,可以滿足你們三個現實中的願望。第一個,我想應該是解救人質吧……」

  見我點頭,埃菲爾輕輕拍了拍手,「卡」的一聲輕響,碩大的金蛋上登時裂開一道狹長的縫隙。

  輕輕將裂成兩月的蛋殼分開,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見一個渾身纏滿了注射器和炸藥的金髮少女正靜靜地沉睡在蛋殼內,胸前一個連滿導線的定時器正顯示著倒數的時間——三天零九小時二十六分……

  「這些裝置已經不會再起作用了,不然您剛才打開蛋殼的時侯它就已經爆炸了。」埃菲爾指著定時器與蛋殼內壁連接的數條導線道:「不過還是小心點為好,那些注射器裡不光有葡萄糖之類的營養藥劑和強力鎮靜劑,也有致命的毒藥。」

  小心翼翼地將那少女週身的導管和導線拆除後,我脫下外套蓋在僅穿著單薄衣物的她身上,道:「她還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如果不再持續注射鎮靜劑的話,三個小時後就會甦醒。」

  我剛鬆了口氣,卻聽在窗邊的師兄抬頭驚訝道:「哦!人質已經被救出來了?!……哇!現在的小女生,發育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你終於肯還魂了麼?」埃菲爾硒道。

  「哈哈哈,第一次知道天堂島居然還有如此多神秘莫測的尋寶地點,不知不覺就看得忘記時間。嗯,剛才就想問了,這些不住閃光的星形標記是指什麼啊?」

  「那是指未被使用的寶石再次重生的地點,並且該寶石此刻不在這個空間。」

  「噢噢,這可真是太方便了!那麼,這些發出紅光的標記,就是說寶石現在正在那裡了。」

  「發黃光的才是。紅光是警告的意思……也就是說,這個寶石藏匿點周圍有極為強悍的怪物在守護著。」

  「不會吧……」師兄帶著一臉的呆滯看著埃菲爾,「這地圖上現在除了閃光的,就只剩下發紅光的了,我根本找不到發黃光的啊!」

  「是麼?!」埃菲爾假裝驚奇地湊上前去看了一眼,接著無比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可憐的,如果實在不甘心的話,你就自己在上面用夜光筆畫兩個黃點聊以自慰吧……嗯,比如畫在這裡和這裡,這些地方的石頭都很多的……」

  「這就是你們的第二個願望?」埃菲爾驚異地看著我,見我很肯定地點著頭,她皺眉道:「據我所知,她的眼睛並沒有真瞎,您確定還要把這寶貴的機會用在這裡麼?雖然我不能讓死人復活,也不能讓您一夜之間成為天才或者頂尖高手之類的,但至少也能讓您富可敵國,甚至是在下一次議會大選中毫無懸念的勝出。」

  「我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再說了,當個政客會很累的……不過,你是怎麼知道她眼睛不是真瞎的?」

  「每個來到這裡的人,他們的內心世界我都瞭如指掌,知道這些並不稀奇。」埃菲爾撇了撇嘴道:「不過對於現實中的願望,我們並不能直接改變這個世界來實現,只能通過操縱人心來間接達到。所以要治療她的眼睛,最好把她帶來這裡,憑著靈劍卡古亞特的守護之力,要破解這種深層催眠類法術,應該不算難事兒。」

  「那就太好了!」我欣喜道:「不過,那把劍既然那麼厲害,怎麼還會選我來當它的主人?就連我師兄也比我強很多啊!」

  「您要是還有任何懷疑的話,不妨試一下好了,只要是在這個空間內,您的命令對我們來說就是神的旨意,就算是讓我立刻脫光了從這裡跳下去,我也不會有絲毫猶豫的。」埃菲爾衝著我微笑道。

  「那個就免了吧……」這種話從如此一位淑女的嘴裡迸出來,還真讓我毛骨悚然,「不過,我現在倒是餓壞了,請問有什麼能吃的東西麼?」

  「如您所願。」

  隨著埃菲爾輕輕打了個晌指,房門立刻自動開啟,緊接著一輛輛滿載山珍海味、中西佳餚的餐車,被一群婀娜多姿的侍女緩緩推了進來,頓時滿屋衣香鬢影、肉香四溢,就連還在看著地圖發呆的師兄也禁不住吞了口口水抬頭四望。直到餐車和侍女們將房間塞滿後,還能看到數十位推著餐車的侍女在門外排成一條長龍。

  「哇,這場面也太震撼了吧……」

  發呆中,身旁一位侍女親切地開始介紹。

  「這是栗子羹龍蝦湯,味道微甜,最適合餐前開胃用,您要嘗一嘗麼?」

  「請問您要喝什麼酒?香檳還是伏特加?如果不要酒精類的,我這裡還有各類鮮搾果汁……」

  「這是被譽為全世界最健康美味的六十年產魚子醬,配合黑麵包和黃油的話味道不錯,為了您的健康著想,請每天堅持食用……」

  「如果想要甜品的話,這裡有各種口味的蛋糕和冰淇淋,我推薦您先品嚐這款正宗的沙哈蛋糕……」

  ……

  暈頭轉向間,埃菲爾將一本比詞典還厚的菜譜遞到我面前,「這裡是總功能表,慢慢挑吧!想要什麼的話,她們都會端過來的,如果不合口味,會立刻重上。」

  早已眼花繚亂的我茫然地低頭翻了半天,才想起來要問師兄想點些什麼,卻發現他早已埋首在一旁的魚子醬堆中狼吞虎嚥起來。

  半個小時後,被龍蝦和芝士火腿撐到彎不下腰的我,以及被魚子醬填到了嗓子眼的師兄,一起無比滿足地打著飽喝橫躺在床上,一邊享受著侍女們溫柔的按摩,一邊望著天花板發呆。

  「第一次吃魚子醬,還是在剛畢業的時侯……」師兄看著天花板喃喃道:「那時侯覺得這東西又腥又鹹,除了口感極佳外,根本不像傳聞中的那麼好,結果卻被請客的人狠狠嘲笑了一番。」

  我納悶道:「既然不好吃,剛剛幹嘛還吃那麼多,這裡又沒人會嘲笑你……」

  「吃多了,自然就吃上癮了。尤其是剛才那批魚子醬,每一顆被牙齒咬破的瞬間都會讓人回味無窮……唉,我真怕離開了這裡後,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魚子醬該怎麼辦。」

  「不用擔心……」

  我剛想告訴他以後可以隨時來吃,埃菲爾卻笑嘻嘻地打斷道:「很好辦,把尋寶圖還給我的話,我會考慮每個月請你免費吃一頓的。」

  「這個……」師兄皺著眉很認真地考慮了半天後,終於放棄道:「算了,雖然這種魚子醬很少見,可畢竟只要有錢還是能吃得到的……」

  「這可未必哦!」埃菲爾撅著嘴抬頭,不屑道:「如果什麼都能用錢買到,那幫有錢人還會對這裡趨之若鶩麼?而且,就算在天堂島,他們也吃不到這樣的魚子醬。這可是根據七千年前最純淨的水源中頂級的鱷魚魚卵樣本複製出來的,就連製成魚子醬的方法也是參照歷史上最傑出的魚子醬師傅的手法做的,如此頂尖的質量與技術的完美結合,別說全世界,就是算上整個人類歷史也絕對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而且,在那些低級空間裡,只會根據大眾的體驗來進行綜合複製,可以說是千人一味,想品嚐到這種超乎想像的獨特美味,根本就不可能。再說了,低級空間的生物資源也是被禁止帶出的,吃得再飽,出去了還是會跟沒吃一樣。」

  「……求求你別再勾引我了,好麼?」師兄痛苦地捧頭呻吟道。

  侍女們都退下後,埃菲守拍著手試圖讓我們兩個哈欠連天的懶漢集中精神。

  「既然已經吃飽喝足了,接下來該說說你們的第三個願望了。」埃菲爾淡淡地問著。

  「嗯?第三個願望?難道已經用完兩個了?還剩幾個?」師兄草名其妙道。

  「你剛才該不會壓根沒聽到我們的談話吧……」埃菲爾惡狠狠的瞪著他。

  「剛才……呢……」師兄心虛地咳嗽兩聲,害羞道:「我這個人一旦孜孜不倦起來,周圍發生什麼,我都感覺不到了……」

  「……」埃菲爾歎了口氣,「算了,現在還剩下一個願望,你們快做決定吧!」

  「啊!那我能不能再要三個願望?」師兄充滿期待道。

  「信不信我會把你裝到蛋裡,送給那只太陽鳥?」

  師兄抹著冷汗道:「開……開玩笑的……」

  「第一個願望是解救人質,第二個願望我已經提了,接下來的願望,是留給你的。」我提醒師兄。

  「噢?你的第二個願望是什麼?難道是剛才的魚子醬?」師兄跟看白癡一樣看了我半天,才又繼續道:「……羽,雖然咱們的師父是個弱智沒錯,但我們和他可完全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啊!」

  「……你這種自以為是的自信是跟誰學的啊?」我沒好氣道:「我的願望是讓阿蘭的眼睛復明而已。」

  「蘭丫頭?!」師兄微微一愣,接著便無比曖昧地上下打量著我道:「想不到你還真是一位癡情種子……」

  「……你非要什麼事情都往那方面想麼……」我無力道。

  「別聊天了!快點說願望!」埃菲爾火大地瞪著師兄,「我也是很忙的啊!」

  「啊啊!我這不正在想?」師兄抓耳撓腮道:「嗯,什麼願望都能實現麼?」

  「只要不是太變態的願望,應該就沒問題。」埃菲爾驕傲地扭頭看天道:「而且你的話最多也就要點錢罷了……」

  「哼,你也太小瞧我了,憑我現在的資產,買下一兩座島嶼都綽綽有餘。而且,這世界上只要能用錢和武力擺平的事情,對我來說都不是難事兒……」師兄得意地搖著手指道:「像我這麼有遠大抱負的人,怎麼可能會為了錢這種小事而浪費如此寶貴的許願機會。」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我和埃菲爾驚奇地看著他。

  「嗯……讓我變成全世界第一帥哥,要是那種能讓所有美女都會為了我而瘋狂的帥……」捏緊拳頭的師兄自我陶醉道。

  「……」

  「…………」

  「………………」

  師兄看著石化中的我和埃菲爾,納悶道:「難道這個願望很難麼?」

  「不……一點也不,只是我怕你吃不了這個苦。」回過神來的埃菲爾輕彈了一下手指,房門再次自動開啟。

  只見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外的兩名醫生笑容親切地對師兄道:「巴卡洛尼亞先生,很高興能為您效勞。針對您剛才提出的願望,我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因為這項手術不僅僅要對您的面部進行整容,全身也要做大範圍的修改,所以手術週期可能會相當長。

  醫生們拿出好幾張不知道是啥時侯拍的師兄的全裸照片,指著某些看起來不太盡如人意的地方道:「首先,我們要鋸下您三分之一的鼻骨,削薄您的嘴唇,將所有牙齒撥掉後重新定位,接著會將您面頜骨完全敲碎後用欽合金重新固定,最後用凝膠修改您的耳廓。這個過程大概會花掉兩到三年的時間,不過也劊良據您的復原能力來調整進度。在進行面部整容的同時,我們還要將您的身材調整為最完美的黃金比例,您粗短的脖子將會用合金骨架墊高,過於修長的腿骨將會被鋸掉三公分,而不夠纖細的腰肢也會通過抽掉兩根肋骨來得以改善,同時還要對您的臀部進行重點修改……」

  「等等……等等……」師兄驚恐地打斷他們,「難道你們就不能像變魔術那樣『砰』的一下就把我變成帥哥麼?」

  「很遺憾,能將你『砰』一下就變成帥哥的,那是上帝……」埃菲爾抬頭看天道:「不過,如果有精通聖光治療術的法師,倒是可以將你『砰』的一下變回原樣。」

  「好吧好吧,我錯了……請問我還能不能換個願望?」師兄可憐兮兮地哀求道。

  「也行,只是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後再說。」埃菲爾很嚴肅地警告他道。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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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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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4 13:36: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集 第三章

  雖然心裡多少知道今後天堂島必將會有所改變,但我們卻完全沒料到這些變化竟然會來得如此劇烈與迅猛。

  當埃菲爾將我們連同人質一起送回別墅時,已是出發後的第二天下午兩點,本該晴空萬里的天堂島上空竟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大片薄霧般的金色浮雲。正午那熾烈的陽光透過浮雲的折射變幻,在五六百米的高空中組成了一幅方圓數公里的天堂島動態全息影像,不但建築和街道清晰可辨,就連大街上的行人與樹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是蒼穹中突然出現了一面無形的鏡子般倒映出整個天堂島的全貌。

  正當人們為這一奇景紛紛駐足觀望之時,一陣悠揚雄渾的樂曲突然從遠處的大劇場飄起,緊接著一個低沉渾厚的男音彷彿自天外傳來。

  「……沉睡了七千六百年的歷史,將再次展現在您的眼前……」

  飄揚的音樂聲中,一座氣勢恢宏的金字塔橫空出現在人們頭頂,背景中那波光粼粼的尼羅河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綠洲,襯著斜落的金色夕陽,彷彿在無聲地告訴人們,這就是兩萬多年前全盛時期的古埃及。

  「各位親愛的遊客們,只要你們能猜出這三塊石板上的謎題,就能成為我們全埃及最美麗女子——阿曼尼小姐的丈夫……」

  隨著話音響起,鏡頭上出現了一位婢女打扮的美貌少女,正拿著麥克風指著神廟門口被數十位壯漢扶起來的三塊巨型石板向觀眾介紹。

  「這是阿曼尼小姐的寫真集,因為小姐本人剛從沉睡中醒來,還在沐浴梳洗,所以暫時還不能露面。

  那少女打開一本精美的畫冊,畫冊上的相片立刻被放大至整個畫面,只見一位傾城傾國的美麗女子正裹著縹緲的輕紗站在清晨疏影斑駁的林蔭道上。

  原本人聲嘈雜的街上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呆呆凝望著天空中那令人窒息的美麗倩影。

  「別開玩笑了!阿曼尼永遠也不會成為你們的妻子!」

  隨著鏡頭外突兀傳來一聲怒吼,在畫面劇烈的晃動中,畫冊跌落在地,而剛才的那位少女已被數位全副武裝的士兵反綁了雙手,就連那三塊巨大的石板也被推倒在地,砸得四分五裂。

  就在這突然出現的騷動讓人們摸不著頭腦時,一位身穿華貴長袍,戴著法老頭飾的清秀男子,揮舞著金色權杖,出現在「鏡頭」前,睥睨著萬物。

  「請不要試探我仁慈的底線,所有膽敢凱覷我未來妻子的卑劣生物都將會遭受最無情的懲罰!」

  由於全息影像將他的身形變得極其巨大,以至於當他揮舞著的權杖掃過天堂島最高的雪塔大酒店時,立時引起了圍觀人群的一陣驚呼。

  隨著鏡頭一陣晃動,旁邊傳來一道女聲,「我說過多少次了,快點把他的手錶摘下來!不要以為是真的法老在演出就如此懈怠,都給我敬業一點好不好?!……這到底是誰寫的劇本?!大仲馬呢?讓他給我立刻過來!……什麼,他又跑到妓院去了?!」

  人群中立刻傳出一片哄笑。

  「阿基琉斯先生,請問您對法老這種毫無人權可言的霸權主義言論有何看法?」天空中一位靚麗的女記者手持麥克風道。

  「對他的言論嘛……我沒什麼看法,不過對他的身體倒是相當的有看法。」背對著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一位渾身古銅色肌膚,手持銅劍的金髮偉岸男子拎著一本寫真集,笑道:「這是我在阿曼尼小姐辦公室的紙簍裡發現的,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一下……」

  「法老本人的全裸寫真?!」女記者紅著臉,驚呼道。

  「嗯。」阿基琉斯邊翻邊評價道:「神情很猥瑣,身材很搞笑,下場自然也相當的慘烈……而他準備送給阿曼尼作為訂婚禮物的那匹駿馬,今晚將成為我和族人們的晚餐。」

  「天哪!」女記者緊張地回頭四望道:「您就不怕會遭到他的報復麼?」

  「放心,他的大軍要開到這兒,最少也要三個月,這段時間足夠我們倆慢慢培養感情了……」展露出陽光般俊朗笑容的阿基琉斯話音未落,一陣遮天蔽日的箭雨已從空中傾瀉而下,轉眼便將正在泡妞的他射成了一隻刺蝟。

  「媽的,是波斯人!他們竟然成了法老的走狗!衛兵!組成盾牆!」渾身是血,搖搖欲墜的阿基琉斯,一邊衝著鏡頭左邊怒吼,一邊又對著另一頭女記者飛速逃走的方向喊道:「小姐,你的電話是?……」

  此時,鏡頭逐漸拉高拉遠,只見無數艘滿載著士兵的金色大船已密密麻麻鋪滿了整片海域,鋪天蓋地的黑色箭矢如蝗蟲般射向海岸上毫無防備的希臘軍隊。

  突然,一艘藍色飛艇闖入了觀眾的視野,剛才那位倉促逃生的女記者站在飛的吊艙裡,驚容未定地捂著胸口,顫聲道:「希望阿基琉斯先生能夠活著趕上今晚的晚餐,阿門……同時也希望您不要錯過這場正在上演的精彩好戲,地點就位於天堂島正南方海岸處。前五位抵達的女觀眾將有幸與阿基琉斯先生共進燭光晚餐,而前一百位抵達的男觀眾將會獲贈玉女天後阿曼尼小姐演唱會的貴賓票一張。祝各位好運!」

  緊接著,天空中又出現了剛才畫冊中那位令人魂牽夢繞的美女,在金色的沙灘上提著裙角赤腳緩行,一陣宛如天籟般醇美動人的歌聲隨即響起,立時引發了圍觀人群如潮水般驚艷的掌聲。

  「阿曼尼小姐此刻正在天堂島東北海岸散步,想要簽名的觀眾,請即刻前往,過時不侯!」一位突然冒出來的矮胖經紀人,很煞風景地推著眼鏡對鏡頭道。

  「誰叫你出來的!!」鏡頭旁又傳出了剛剛那道女聲憤怒的咆哮。

  「天堂島東北海岸??」我納悶地問師兄道:「難道她現在就在這座島上?」

  還未等師兄回答,街上的人群已經傳來一陣巨大的騷動,一群人邊跑邊指著南方的天空大聲呼喊。

  我順勢瞧去,只見一艘與剛才鏡頭中一模一樣的藍色飛艇彷彿在回答著我先前的問題般,正朝著這邊慢慢飛來。

  「天啊,埃菲爾太厲害了……」師兄仰望著那艘飛艇喃喃道:「看來現在這整座天堂島連帶著方圓數百公里的海域,都已經成為開放式的魔幻空間了……」

  「那剛才波斯艦隊圍攻希臘軍隊……」

  還未等我說完,震天的喊殺聲已經從遙遠的南島海岸山呼海嘯般傳了過來……

  當我將人質業已平安救出的消息從網路上發送出去時,外面天空中的「天堂島電視台」正在為明天數十位跨越上萬年歷史的畫壇巨匠聯手舉辦的畫展賣力地宣傳著。

  據說,屆時每位到場者不但能有倖免費品嚐到與各幅作品同時期的流行美食,還能欣賞到最原汁原味的古歐洲經典歌劇《茶花女》和幾千年前風靡全球的超現實主義舞台劇《魔女月瀆》……

  而直等到達文西開始不厭其煩地一再對「循循善誘」的女記者解釋自己並不是同性戀時,我才終於收到了疑似校長的回覆……

  「羽,你簡直就是大雪中的熱炭、黑夜中的明燈、沙漠裡的水井、飛機上的空姐、超市裡的躺椅、地球上的石油……縱使千言萬語也無法道盡我此刻的激動心情,還請再接再勵,直到將璐娜小姐安全送返她那個該死的老爸手裡為止。」

  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由校長口中知道了人質的名字,而他那慘不忍睹的語文水平,也讓我終於明白了赫氏的文學系為何會如此沒落的根本原因……

  過了幾分鐘後,看來已恢復了平靜的校長再次回覆道:「剛才電話聯繫了埃娜,她還是很擔心你,所以請務必隨時與我們保持聯絡。」

  而當我問及接下來的具體行動方案時,卻再次接到了「保持警惕,隨機應變,祝你成功」這空泛到令人想吐血的指示。

  接著,又收到了來自葉靈劍的賀電—「請讓我代表我們聖龍聯盟對你和你師兄所作出的傑出貢獻表示衷心的感謝,同時也萬分期待著你們的平安歸來。順便請轉告你師兄,我別墅裡一切值錢的藝術品都是記錄在案的」。

  正對著一套高貴古樸的夜光杯垂涎欲滴的師兄,在看到這條賀電後,一邊憤憤不平地抱怨著,「這傢伙難道就這麼不信任我麼?!」一邊卻又神情悲壯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鑲嵌著數十顆璀璨寶石的龍牙雪茄筒……

  大概是由於接受鎮靜劑注射的時間過久的緣故,璐娜直到「天堂島電視台」因為太陽下山而不得不暫時停播後,才悠悠醒轉過來。

  神志還不太清醒的她,在師兄耐心地解釋了五分鐘後,才終於弄清自己被綁架了的事實,接著便是一陣雞飛狗跳豸突狼奔的混亂場面,直到我不得不打開電腦給她看我在赫氏的登記照片和上學期學分紀錄後,才讓差點毀掉葉靈劍所有收藏品的璐娜相信我們倆既不是什麼綁匪,也不整什麼人體器官倒賣者……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長得這麼像流氓。」師兄一邊穿上外套一邊苦笑道:「這裡先交給你了,我要去看看阿日那小子打工打得如何了。」

  說完,師兄便腳步沉重地離開了。看來剛才璐娜那歇斯底里的一句「你再靠近我,我就喊救命了」,的確是給了他相當沉重的一擊啊!

  看到師兄走後,好容易放鬆下來的璐娜才開始慢慢吃著我給她做的玉米濃湯,沉默了許久後,她突然抬頭輕聲問道:「那我什麼時侯……才能回學校呢?」

  「那要等我們把你平安轉交給你的父親後才行。」

  「……」再次沉默下去的她只是低頭慢慢的喝著湯。

  「那是什麼……」璐娜指著窗外在月光下再次復活的「天堂島電視台」詫異地問道。這是自師兄離開後,她開口說的第二句話。

  「那個啊!『天堂島電視台』,誕生的歷史和你被救出後的時間一樣長。」正在埋頭看著財會學考試大綱的我隨口答道。

  也不知聽懂了沒有,她只是輕輕「哦」了一聲,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此時的天空上正無聲地直播著阿曼尼在大劇場舉辦的演唱盛會,看著那人山人海的壯觀場面,不禁令我驚歎於白天那僅短短幾分鐘的廣告宣傳效果。看來美女的魅力,果然是無人能擋!

  晚上十二點,終於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的師兄,帶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嘿,知道麼,天堂島周圍的大漩禍都奏台其妙地消失了。」師兄抽著雪茄,瞅了瞅依然看著窗外發呆的璐娜,「她怎麼樣了?」

  「一直那樣……」我放下考試大綱,「大漩渦消失了?難道是埃菲爾干的?」

  「應該是。看來天堂島對外的所有封閉措施已經完全撤銷,剛剛我還接到了遠方一位老朋友打來的電話,這說明就連無線電屏蔽也消失了。」師兄低聲道:「今天在天堂島上所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傳開了,網路上、電視台上,都正在熱烈地討論著,因為政0府一直未對這些令人激動的現象作出合理的解答,所以現在很多人都在懷疑是駭客侵入了政0府在天堂島的主控電腦所致。很多人在網上對政0府這種為了收取高額的入島許可費用而設置的種種封閉手段感到無比憤怒,更有不少人為了明天那個畫展正從世界各地紛紛連夜趕來,說是現在所有飛往天堂島的飛機票都已經賣光了,甚至連私人的水上飛機都被搶包一空……」

  「哦?那個畫展有這麼大魅力?」我難以置信道:「我看他們畫出來的還沒有現在電腦製作的畫面逼真呢,有的甚至跟小孩塗鴉差不多……」

  「看來你體內的藝術細胞比我還要貧 瘠,咱兄弟倆果真一個樣兒。」師兄欣慰地大笑道:「不說別的,僅只是達文西那幅《蒙娜麗莎的微笑》,就足以讓全世界數以億計的人為之瘋狂了,這幅畫在大爆炸前的知名度可謂是登上了人類藝術歷史的巔峰,可惜卻在大爆炸中毀於一旦。這麼多年來,人們只能從遺留下來的照片或者影像資料中去揣摩它昔日的風采,僅僅是一幅質量不高的贗品,只要是大爆炸前製作的,都會在黑市上拍出驚人的天價。而明天的畫展上,不但『真跡』將重見天日,連作者本人都會親臨現場,別說是那些藝術品收藏愛好者了,就連我這個藝術白癡都想去見識一下開開眼界。」

  「……那這麼說來,明天將會有很多人來看畫展?」我歪著頭忖道。

  「而且,肯定會是空前的盛況。」

  「很多很多人?大街上都會擠滿人?」

  「應該會吧……你問這個幹嘛?」

  「我當然是考慮該怎麼出島啊!」我白了他一眼,「人如果很多的話,喬裝打扮下,應該能順利混出去吧!」

  「你明天就要走?」師兄皺眉道:「會不會太急了點?現在人質……嗯,璐娜小姐既然已經安全了,那邊應該不會再威脅說要炸掉赫氏了吧?」

  「誰知道呢!我只是希望這件事越快結束越好,兩周後我還要參加兩門等級考試,現在就連複習的時間都很緊張,何況還要護送……」我說到這裡,看了一眼璐娜,歎了口氣,打住了話題。

  「嗯,趁人多的時侯喬裝混出去,的確是個好想法,不過……恐怕你得把她化裝成寵物才行。」師兄苦笑道:「雖然大漩渦消失了,但現階段一般遊客出島的唯一途徑仍然只有航空母艦上的小型客機,而航空母艦上的聲紋識別系統裡肯定沒有登記入璐娜小姐的聲音。難道你打算背著她,徒步橫越太平洋?」

  「……聲紋識別系統?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東西……」我目瞪口呆。

  「你真以為航空母艦上那些圍著你喋喋不休的女服務員是在收集遊客們的反饋意見麼?那是在採集你的聲紋資訊呢!」師兄翻著白眼道:「要是讓你們知道了,政0府還不得被人給罵死?」

  「那要是碰到了聾啞人,該怎麼辦?」我抓住最後一線希望問道。

  「我至今還沒在這島上看到過一位聾啞人……」脫下外套的師兄仰躺在沙發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道:「也許就算有,政0府也給他們免費治療好了吧,畢竟入島費可不便宜啊!」

  「不會吧……」我渾身無力地癱倒在書桌上。

  幽暗的燈光下,一陣隱約傳來的少女哭聲驚醒了發呆的我……咦?璐娜小姐跑哪兒去了?

  「你的寫真集,我看過了,很不錯呢!」桌對面美若天仙的阿曼尼小姐毫不吝嗇地對我綻放著笑容道:「只是其中的馬賽克稍稍影響了照片的整體效果……」

  「我的寫真?馬賽克?」摸不著頭腦的我接過寫真集,頓時渾身一陣發冷……師兄的裸照?!這種東西也能出版?

  「你說是龍吟瑤的歌好聽呢,還是我的?」阿曼尼小姐湊近我,輕聲呢喃道。

  還未等我做出任何反應,一位酷似達文西的男子猛的踹開了酒吧大門,衝著我們大喊道:「別相信他!阿曼尼小姐,他才是個徹底的同性戀!那個寫真集上的男人就是他的相好!」

  「羽,你在幹什麼?」阿曼尼小姐不知何時竟變成戴著墨鏡的師兄,氣急敗壞地衝我喊道:「赫氏都要被炸平了,你居然還有工夫在這裡看我的寫真?!」

  渾身冷汗地清醒過來,才發現天已經微亮了……凌晨四點半,嘿,在這種情況下都能夢到美女和「裸照」的我,看來果然是「成熟」了不少……

  合上被當成了枕頭的考試大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的我,卻看到璐娜正蜷縮在牆角,將頭埋在膝蓋間不住地輕輕顫抖著。

  「你怎麼了?」我擔心地走了過去,「冷的話,為什麼不去床上睡?」

  她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卻依舊將臉埋在膝蓋裡。

  「到底怎麼了?能跟我說麼?」我在她身旁坐下,輕聲安慰道:「餓了?還是害怕?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再讓你出事兒的。」

  好半天後,我才聽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哭聲……

  「凱米……凱米死了……」她啜泣著抬起頭來,露出一雙早已哭腫了的眼睛。

  凱米?寵物?我心中暗自嘀咕著。

  「我剛才打電話去學校,他們說凱米……凱米前幾天被人發現死在寢室的地板上,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不住嚷泣著的她,渾身不由自主地打著冷戰,彷彿眼前便是那令人震驚的場面……

  我這才注意到她身旁掉在地上的電話聽筒,將它掛回牆上的話機後,我無聲地歎了口氣,輕輕問道:「他是……你男朋友?」

  「是我的室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璐娜啜泣著說到這裡,突然「哇」的一聲,撲到我懷裡大哭了起來……

  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的我,只能笨拙地用手輕拍著她的背。看著從沙發上驚醒的師兄投來的詫異目光,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該死的……」我低聲咒罵了句,轉身和師兄一起向海港入口跑去。

  「看來她那通電話已經被政0府截聽到了,估計連從哪兒打出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還知道她現在仍然在島上。」師兄歎了口氣,對我皺眉道:「還好剛才已將她轉移到我住的酒店裡了,有阿日看著她,暫時應該沒什麼危險……」

  我鬱悶得踢飛路邊的石子,「原本就希望渺茫,現在更是徹底沒戲!你沒看到那幫人全副武 裝的樣子麼?旁邊還有璐娜的照片,搞得好像是我們綁架了她!」

  「冷靜點,現在我們任何異常的舉動都會引起那幫人的注意。」師兄警告道。

  「……」雖然心情很亂,但我不得不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該怎麼辦?」

  「先找地方吃早餐吧!」師兄點燃雪茄,「空著肚子,是想不出好主意的。」

  「固定電話就這點不好被竊聽的可能性太高,所以即使這裡無法使用行動電話,我也不會用那東西去談生意。」

  「若是用我的行動電話打的話,倒也算了,畢竟是經過加密的……」面對著一桌子的菜餚,我卻愁得連一點胃口都沒有。

  「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師兄倒是彷彿什麼事兒都沒發生般狼吞虎嚥著,「至少她還在我們手裡,所以開心點吧,總會想到辦法的……」

  「嘿!還真是湊巧啊!」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在我身旁坐了下來,「好久不見了,羅兄。沒打擾你們吧?」

  是你?!看清來人長相的我,差點驚呼出聲。

  「……雲清兄?」對面的師兄抬起墨鏡,瞪著那張清秀的面孔,「你也是特地跑來看畫展的?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閒情逸致?」

  「我可沒那藝術細胞。」不請自來的陸雲清端著一杯咖啡,滿臉都是他鄉遇故知的喜悅:「說來我們有多久沒見了?最後一次見面好像都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吧,你還是一點也沒變啊!」

  「你倒是變秀氣了……」師兄搓著下巴審視著陸雲清端咖啡的手,「越來越像個同性戀了。」

  「喂喂,別一見面就開這種玩笑……」陸雲清收起無意中翹起的小拇指,扭頭看了我一眼後才驚覺道:「是您?!」

  我頭一次發現自己的存在感竟是如此的渺小……

  「啊!承蒙您及時出手相救,不然鄙師妹已經慘遭小人毒手了……」陸雲清恨不能起立鞠躬,差點沒把咖啡灑在我身上。

  「我救了你師妹?」我警惕道:「你認錯人了吧……」

  「您就別謙虛了,梅凱爾已經透露了您的真實身份。」陸雲清尷尬笑道:「之前我師妹對您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梅凱爾?」師兄無暇理會我們之間的對話,斜著眼睛打量陸雲清道:「你現在跟他混在一起了?」

  「沒辦法,我師娘罹患重病,所需的藥材又相當罕見,無奈之下,我也只能去求他了。如果你還在任職的話,我也不用像現在這樣被人像條狗一樣使喚來使喚去了。」陸雲清苦笑著搖頭道:「我可不敢欠他什麼人情。」

  「那你這次來天堂島,也是他讓你來的?」

  「嗯……他說他有一位相當器重的手下最近因為某些緣故而突然退役,前晚來到了天堂島,想讓我幫他勸其回去。」陸雲清掏出一張照片道:「就是這個人,我剛查了酒店的旅客登記名單,卻沒發現他有入住,你們見過他麼?」

  那照片上的人無論怎麼看,都跟雪城日長得一模一樣!

  「沒有。」我和師兄齊齊搖頭。

  陸雲清收起照片,歎了口氣,「唉……這人海茫茫的,叫我如何找起。如果他沉溺在遊戲世界裡不出來的話,我豈不是更找不到了?」

  「你都沒和他見過面,梅凱爾怎麼會派你來遊說他?」師兄納悶地問道。

  「其實還有另一項任務要執行,這不過是順路的附帶任務而已,而且負責勸說的人也不是我。」陸雲清問師兄要了他的行動電話號碼後,起身彬彬有禮地衝我們略一鞠躬,告辭道:「我還有事先失陪了,等忙完後,我會再次與你們聯絡的,到時侯可還要請你們做我的嚮導哦!」

  「他說的另一項任務——該不會是指璐娜吧……」在酒店的電梯裡,趁著四下無人,我輕聲問道。

  「八九不離十。」師兄皺眉道:「這傢伙實力不俗,當年如果不是他主動隱退,絕對輪不到拉奇特當金徽的。這次梅凱爾可真找了個令人頭痛的幫手啊!」

  「不,他並不知道人質的事。而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我一手促成的哦!」

  「埃菲爾?!」我和師兄扭頭在狹窄的電梯裡找了半天,才發現身後的鏡子裡不知何時多了一位正朝我們巧笑靚兮的少女。

  「抱歉,這種低級空間感染源實在太多,還是用這種方式見面比較省力一點。」鏡子裡的埃菲爾用手敲了一月了師兄的腦袋,又捏了捏我的臉頰,笑嘻嘻地說:「嗯,這感覺真不錯。」

  「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師兄皺眉道:「難道是你通知他來的?」

  「不不,他是為了這個畫展來的。」埃菲爾似是在向我們邀功般得意道:「為了讓你們一勞永逸地解除煩惱,我就想到了這個點子。既然那個什麼梅凱爾能綁架別人的女兒,你們也不用跟他客氣,綁架他的女兒就是了。這樣一來,不但赫氏不會遇到危險,那個什麼璐娜不也徹底安全了麼?」

  「你的意思是說……」我無力道:「為了把梅麗雅引到天堂島上,你才會突然想要舉辦這個畫展的?」

  「對極了!不愧是我的主人呢!」埃菲爾獎勵地親了一下鏡子中的我道:「而且,為了方便你們離開,我還同時把另一個人也引誘過來了。」

  「誰?」我和師兄異口同聲地問道。

  「嗯……她既是你們某人前妻的師妹,又是個令某人相當頭痛的大小姐。」

  「龍吟瑤?」師兄納悶道:「她能幫人質離開?怎麼幫?」

  「啊,緋月琳是她師姐?!」我瞪著師兄道:「我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

  「啊!咳咳,這不是重點吧……」師兄尷尬地岔開話題,「難道那兩場歌劇就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沒錯。她現在已經來到了天堂島,而且正跟梅麗雅同住在這個酒店裡,你們可以先去綁架了梅麗雅,然後順道去找她,讓她幫你們離開這裡。」埃菲爾得意道:「前後大概也用不了幾分鐘,這件事情就能徹底結束。」

  「那麼,那個陸雲清……就是為了保護梅麗雅,才陪她一起來的?」師兄終於恍然大悟。

  「嗯,而且他師妹也一起來了,正和目標人物待在一起。不過,我會想辦法引開他的師妹,讓你們神不知鬼不覺地綁走人質。」埃菲爾狡黠地笑道。

  「我看……還是免了吧……」我不自禁地捧頭呻吟道:「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難道你們就這樣坐視梅凱爾無法無天,而不給他一點教訓麼?」埃菲爾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復而又無比沮喪道:「這可是我請了好幾位歷史上聲名顯赫的參謀一起幫我想出來的主意啊!」

  「綁架朋友的朋友這種事……我實在是做不出來。不過,你能找來龍吟瑤,倒的確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我苦笑著安慰埃菲爾,只是就算龍吟瑤會天龍吟,面對電腦操控的聲紋識別系統恐怕也無能為力吧……

  「那位大小姐是乘坐包機來的,而且就停在天堂島上,壓根不用經過什麼聲紋識別系統!」埃菲爾體貼地解釋完,又努力勸諫道:「可如果沒有梅麗雅作為人質,你們離開天堂島後,依然會很危險。這招雙管齊下,無論少了哪一方,都將不再萬無一失,你們別再那麼固執好不好!」

  「這不是固執,這是做人的原則問題……」我再次搖頭道。

  「可巴卡洛尼亞就很贊同我的提議,」埃菲爾不服氣地撅嘴道:「現在可是二比一哦!」

  我扭頭看了一眼師兄,卻見他毫不否認地聳了聳肩道:「其實也未必要用綁架這麼粗暴的手段,我們只要誘騙梅麗雅跟人質一起走就行了,只要讓梅凱爾得知人質和梅麗雅在一起,他自然不敢再胡來了。」

  「嗯……這倒是個好方法。」我想了想後,點頭道:「可要怎麼誘騙呢?」

  「這個嘛……」師兄撓了撓頭,「我又不認識她,自然只能由你去騙了。不過最關鍵的問題還在於陸雲清,不解決掉這傢伙,梅凱爾不會輕易就範的……」

  「怎麼解決?總不能殺了他吧……」

  「你別什麼事情都來問我好不好……別忘了鏡子裡還有一個無所不能的阿拉丁神燈呢!」師兄苦笑道。

  「嗯,我可以讓他迷失在某個魔幻空間裡,永世都找不到出口。」埃菲爾貌似極認真地考慮道:「或者讓他神志失常,完全忘記自己是來幹嘛的。雖然這樣做是違背天堂島的行事原則,但為了主人,偶爾出軌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還……還是免了吧……」我連忙阻止埃菲爾道:「他其實也不是一個壞人,只是有求於梅凱爾罷了……」

  「連我這個跟他出生入死過的兄弟都沒說話,你同情他做什麼?」師兄納悶地看著我道,「等事情結束,再好好補償他就是了。處理這種事可不能有什麼婦人之仁,對方既然不擇手段地要置我們於死地,我們手下留情可是會吃大虧的。」

  「對啊,就是因為主人你心地善良,才會總被人趁虛而入。」埃菲爾略帶責備地點頭道,「據我所知,你之所以會被牽扯進這一堆麻煩事兒中,就是因為你任由那個無良校長隨意壓搾的緣故。」

  「的確……」師兄若有所思地點頭道:「那個蘭丫頭之所以會賴上你,估計也是因為你太好欺負了吧!不過,那丫頭的確很討人喜歡,你也算是撿到一個便宜,只是以後可別再這麼容易心軟了。」

  面對師兄和埃菲爾的兩面夾擊,腹背受敵的我舉手投降道:「行了行了,讓我先試著去跟陸雲清談談吧,說不定赫氏會有他想要的藥材。實在不行的話,再按照你們說的來好了……」

  「這樣也好。」師兄搓著下巴道:「先文後武,只要他敢說個不字……」

  「我就立刻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埃菲爾在鏡中與師兄握手道。

  「……」

  「按住他!藥效需要十五秒才能發作,把窗戶擋住,別讓他跳出去!!」

  「對不起了,少爺!我們這也是為了您好啊!」

  就在我們剛走出電梯時,前面客房裡突然傳來的一陣騷動,嚇了我們一跳。

  急速飛奔至門口時,卻見一位背對著我們的窈窕少女正舉著一把小巧精緻的手槍,氣急敗壞地指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璐娜。

  只聽她對被一群客房服務生牢牢按住的雪城日怒吼道:「哥哥,你在應召酒吧打工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誘拐未成年少女?!你這樣要是給爺爺看到了,他老人家估計會氣得立刻升天吧?!」

  「師叔……抱歉……」雪城日上氣不接下氣地衝我喊道:「我被麻醉槍……打中了……」

  我這才注意到他肩膀上一根細小的塑膠針管。

  那少女好奇地轉身,道:「師叔?我還你師父咧……咦?!羽?!」

  看著目瞪口呆的雪城月,我才猛然想起自己此刻沒戴面具……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們倆異口同聲地問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收起長劍的師兄從門後走了出來,看著滿地的狼藉,厲聲道。

  「師父……救命啊!」正被眾人五花大綁的雪城日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呻吟道。

  「你不是說去看阿蘭的姨媽了麼?」雪城月驚異地看著我道:「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難道她姨媽的牧場就在天堂島?」

  「你認錯人了,我是龍羽,只是臨時染了發而已……」我咳嗽一聲,偷偷拽了拽身邊的師兄,「因為我師兄說他的客戶不喜歡花裡胡哨的年輕人……」

  師兄納悶地瞅了我一眼,見我焦急地瞪著他,才含糊點頭道:「是啊,現在那些來應召酒吧的大媽們越來越難伺侯了,非要追求什麼純天然,還要高學歷,我也是實在沒辦法……」

  我聽得差點沒當場噴出口血來。

  師兄見我臉色不對,連忙補救道:「……啊!不過他們只是單純的陪酒而已,絕對的賣藝不賣身,畢竟這只是我們這一派磨練心性和眼力的必要手段而已……」

  不過,看著雪城月那張就快要打雷的臉,看來是越描越黑了……

  「您就是羅特……總統領?!」在得知師兄的身份後,雪城月驚訝得半天沒合上嘴,就連自己的高跟鞋踩到了她那已昏迷過去的親哥哥的手都一無所覺。

  「啊,前總統領……」師兄點燃了根雪茄,淡淡地補充道:「這麼說來,你們是奉了雪城拓烈的命令,來把阿日帶回去的?」

  「不不……」面對著自己所崇拜的偶像,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雪城月竟少有地慌亂了起來,不過旋即便恢復了鎮定地點頭填怪道:「對啊,這個該死的哥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爺爺都差點被他給氣死了。」

  「可我剛剛才同意收他做徒!你就這麼把他帶走,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

  「啊!……」雪城月驚喜地摀住自己的嘴,「您真的……收他當徒弟了?」

  「是啊,這還要多謝你那位冷羽同學,就是那個混蛋把我在天堂島上的消息洩漏給這傢伙知道的。」師兄斜眼瞅著我道。

  辛苦你了,師兄……我在心底小聲道。

  「啊!我要把這個好消息立刻告訴給爺爺……」雪城月說著就掬出行動電話。

  師兄阻止道:「這種事情還是當面告訴你爺爺比較好,暫時就別驚動他了。」

  「也是呢……」雪城月不好意思地收起行動電話,微一鞠躬道:「那就要麻煩您到時再跑一趟了。」

  「……」師兄納悶地瞅了我一眼,彷彿在問:我什麼時侯說要去見那隻老狐狸了?」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雪城月又對璐娜鞠了一躬道:「不過請放心,我絕不會再讓我哥哥碰你一根寒毛的。」

  「啊!你誤會了……」璐娜小聲道:「我不是他女朋友……」

  「咦?……」雪城月愣了幾秒後,彷彿突然明白過來般,難以置信地回頭用槍指著我問道:「那是他女朋友?」

  「喂!別胡亂拿槍指人好不好……」我心驚膽戰地高舉起雙手道。

  璐娜則慌亂地擺手道:「不不……我只是被他們救出來的……」

  「無辜受害者罷了……」深怕露餡的我立刻介面:「話說我們昨天剛巧碰到一幫殘忍的人體器官倒賣團伙,正在他們要對這個女孩下毒手時,出手救了她。」

  「我又沒有問你……」雪城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又回頭對璐娜嫣然一笑道:「放心吧放心吧,不會再有事兒了。你家住哪裡?要不要我順便送你回去?」

  「呃……這個……」璐娜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不用麻煩了,等一下我們會親自將她移交給駐紮在天堂島上的龍騎警。」師兄適時救場道:「難道你下船的時候沒看到旁邊貼著的政0府尋人照片麼?那上面的,就是她。」

  「哦?怪不得總覺得有些眼熟呢!」雪城月恍然大悟地再次打量著璐娜。

  「小姐,我們預定的包機還有二十分鐘就要起飛了,再不快點……」一位偽裝成客房服務人員的手下小聲提醒道。

  「我知道了啦!」雪城月不耐煩地瞪了那手下一眼,再次恭恭敬敬地對師兄鞠了一躬道:「那我就先告辭了,總統領大人。對了,您以後都住在這兒麼?」

  「前總統領……」師兄滿臉笑容地點了點頭,「歡迎隨時再來,我不送了。」

  「您太客氣了,我哥哥就托付給您了。」雪城月又鞠了一躬。

  「放心吧!」

  「小姐,我們就這麼回去的話,可怎麼跟老老爺交差啊?!」另一位手下小聲提醒道。

  「嗯……」雪城月頗苦惱地點頭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地舉槍指著我道:「那就把這個抓回去湊數好了!」

  「喂!有你這麼湊數的麼?!」我氣急敗壞地大喊道。

  「你居然讓雪城日去應召酒吧打工?」我渾身發抖地指著師兄,「有你這麼當師父的麼?!」

  「這也是沒辦法啊!」師兄無奈歎道:「他這麼心高氣傲的傢伙壓根不適合修煉我們的心法,如果不用這種方式磨掉他那身傲氣,我也想不到別的法子。」

  「隨便找個地方打工不就行了,非要去那種地方才能磨掉那個什麼傲氣麼?」

  「不光是傲氣的問題,還有那身難馴的野性。梅凱爾對他也算是夠青眼有加了,不光傳授武藝,我看可能連女兒都想嫁給他,可這小子是說走就走,一絲留戀都沒有。」師兄瞅著尚未醒來的雪城日皺眉道:「重病得下猛藥,不徹底磨光這小子身上的稜角,恐怕一輩子都沒法學我們的武功。」

  他頓了頓又道:「其實,他這性子和天賦最適合修煉天鷹派的功夫,梅凱爾如此看重他也不是沒有道理,只可惜……」

  「非得磨光稜角?」我納悶道:「雖然太傲氣是不太好,可全磨光了的話……是不是會適得其反啊?」

  「沒辦法,我還沒到那種能因材施教的宗師境界,只能先這麼來了。」師兄聳肩道:「除非咱那老頭子肯親自出山,不過你覺得可能麼?」

  「也是……」我頭痛地陪著他一起歎了口氣。

  「那個……什麼是應召酒吧?」一直沒說話的璐娜,在一旁好奇地小聲問道。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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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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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4 13:39: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集 第四章

      「……我們這次來,沒有通知過任何人,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一位剽悍的女經紀人攔在門口,惡狠狠地審問著我。

  「是她自己打電話告訴我的。」我舉起行動電話示意了一下,「我是她朋友——龍羽,有急事要找她。」

  「……」女經紀人冷冷地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突然又關上門,「請你稍等。」

  原以為龍吟瑤聽到我的名字後肯定會出來見我,誰知半分鐘後……

  「……如果賴著不走的話,真的隨便怎樣都可以麼?」一個似曾相識的女聲在門內小聲問道。

  「放心,這種混蛋歌迷我見多了,自以為長得帥,家裡又有點錢,就想來混水摸魚……不過你也別打太狠了,只要讓他幾天見不了人就行。」

  長得帥,有點錢……難道是在說我?

  「可我沒和不會武功的人交過手啊!」

  「一回生,二回熟。以後這種事情還多著呢,你就先當練練手吧!」

  「那……要是讓龍小姐知道的話……」

  「只要不被媒體記者當場抓住就行,阿瑤從來不會管這種閒事的。」

  「好吧,我試試看……」

  「咯吱」一聲,門再次打開……

  「抱歉,龍小姐的電話簿裡……」一位戴著銀色面具的少女才剛說了半截話,便突然「啊」的尖叫一聲,狠狠關上了門。

  「……」陸雲清的師妹?她怎麼跑這兒來了……

  「瑪麗姐,他他他……可能真的是龍小姐的朋友!」

  「不可能,電話簿裡根本沒他的名字……你可千萬別被他的長相騙了。」

  「不不不,我見過他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還和梅麗雅小姐認識呢……」

  「那我讓他進來?」

  「別別別!我現在哪兒好意思見他啊!」

  「那到底該怎麼辦?」

  「我……我也不知道啊!……」聽那聲音,這位「師妹」急得快哭出來了……

  就在門內鬧得不可開交之時,旁邊一間客房的門突然打開,龍吟瑤那盛氣凌人的聲音霎時傳了出來。

  「……我不管到底讓不讓帶攝影機,反正每一個細節,你們都要給我拍下來!我再說一遍,化妝、服飾、表情、音樂,甚至是手指的動作,所有的細節都要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搞到手!散會!」

  就見一身時髦打扮的龍大小姐戴著副墨鏡,急步走出臨時充當會議室的客房,講著行動電話。

  「喂?你剛才說你哥哥拜羅特為師了?他現在在哪兒?」

  她邊說邊不經意地朝我這裡看了一眼,扭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哦……就是說憑咱倆的交情,你也不肯告訴我咯?……」

  說著,她停住正把玩著從肩頭滑落的長髮的手,面露驚異。

  「卡荻羅納爾的帆船包?你以為我是雪塔聯盟的會長麼?!我一周前才把他那個神經病兒子從舞台上踹下去好不好……」

  「聖黛麗絲的海豚胸針?會眨眼睛的那個?……你乾脆買條活的,別胸口上算了,一樣會眨眼,而且還便宜……」

  「……我又不是聖誕老人,你明年有沒有鞋子穿,關我什麼事兒……」

  「喂,我什麼時侯不夠朋友了?上次你往老白毛茶筒裡倒辣椒油,可還是我幫你扛的雷……」

  她氣哼哼地停下腳步,叉腰繼續威脅著。

  「如果老白毛知道真相的話,你該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吧?還不快點給我從實招來!」

  像雪城月這種主動往獵人槍口上撞的大無畏的肥羊精神,還真是令我敬佩到無語……難怪阿呆曾諄諄教導我「敲詐別人前,一定要想好自己有沒有把柄落在人家手裡」,眼前這一慘案無疑就是最好的例證……

  「嗯,這才乖嘛……雪塔大酒店三九O四,好,那我立刻去拜見一下……」

  說著,她復又優雅地朝前走去。

  「我?我就在天堂島啊!」如銀鈴般得意地笑了兩聲後,她突然驚訝地再次停下腳步,失聲道:「他師弟?……羽?!!!……這麼說,他也在天堂島?」

  她這才彷彿想起什麼似的,猛然回過頭來……

  我衝著呆若木雞的她微微一笑,指著門後那兩位尚在喋喋不休地討論著該不該讓我進去的女人道:「她們說……你不在……」

  在我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知了好不容易才從莫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的龍吟瑤後——當然,營救的過程和幕後的主使都被我刻意略過——她又再次陷入到了更大的震驚當中。

  「那些黑幫頭目瘋了麼?赫氏什麼時候招惹過他們了!」拍案而起的她,氣得差點把銀牙咬碎。

  正是要達到這一效果的我,連忙假意安撫道:「這大概只是為了引起更大的公憤,好讓馬蘭在內訌中徹底失去白道的支援罷了。所以現階段為了震懾那些亡命之徒,我們不得不借用一下梅凱爾的聲威了。只要能讓梅麗雅跟在璐娜身邊,任那幫人再怎麼膽大包天,也不敢肆意妄為了吧!」

  「哦……」突然恢復了冷靜的她,上下打量了我半天後,端起一旁已經涼了的茶慢慢抿了一口,「這麼說來,我不但要幫你和人質瞞天過海地飛出天堂島,還要把毫不知情的梅麗雅也拖進來?」

  「就現階段而言,這是唯一能徹底保證璐娜安全的方法了。」我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們在政府軍中的眼線實在太多,我們不能不防啊!」

  「嗯,確實,不過……那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她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令我一時摸不著頭腦,「嗯?你說什麼?」

  「喂!別給我裝傻。我可只是個奉公守法的平頭老百姓,連看到紅燈也只能老老實實停車的那種!既不能像你們這樣飛天遁地來去無蹤,也不能像梅麗雅那樣隨時都有一堆高手保駕護航。要是那幫黑幫分子得知我幫你們掩護過人質的話,等你這傢伙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們找上門來砸我的場子該怎麼辦?!」她將茶杯往桌上一頓,白了我一眼道:「沒事兒的時侯連個影子都看不到,就連聯繫方式都不留一個,等有事兒了才急巴巴跑來找我,你真當我是個可以任意搾取勞動力的全民義工啊?」

  「……」我愣愣地看了她半天,才小聲提醒:「他們可是要炸掉赫氏耶……」

  「我不管!反正沒好處,我絕不幫忙!」她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看我。

  「你真的能眼睜睜看著赫氏被炸?」我難以置信地瞪著她,「能源更新計劃眼看成功在即,難道你就忍心看著校長的心血毀於一旦?」

  「你還沒聽明白麼?我是不忍心,可我也不能白干。」她盯著窗外飛來飛去的海鷗,慢條斯理地說著,「況且那老白毛也沒跟我說過要全力協助你,我憑什麼這麼自覺地往火坑裡跳啊?」

  「好吧,你說吧,到底怎樣才肯幫我這個忙?」我硬生生壓下胸中快要爆炸的怒火,極為生硬地軟語相求道。

  「這個嘛……」剛才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她此刻竟突然笑容滿面,用著一副不怕你不就範的興奮神情看著我道:「很簡單,只要你在這張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她推過一張密密麻麻印滿了字的紙,還很慇勤地遞上自己專用的金製簽名筆。

  「帕麗絲兒……女性化妝品代言契約書?」我納悶地抬頭看著她。

  「啊!拿錯了!」她趕忙抽回那張紙,又從桌上厚厚的文件夾中翻了兩分鐘後,才尷尬地衝我甜甜一笑,重新遞過來另一張印滿了字的契約紙。

  「私人貼身保鏢……?拜託,大姐……你不是已經有一個保鏢了麼?」我指著隔壁那位陸雲清的師妹,苦笑道。

  「又沒規定過只能雇一個。」她撅著嘴道。

  「不行,這是不可能的。」我推開那張紙,無力地搖著頭,「我可沒時間給你當保鏢。」

  「喂!你看都沒看就說不可能,也未免太不尊重我了吧?」龍吟瑤氣得直跳腳,「我可是給了你充分的自由時間哦!薪水也很高的!」

  「免談……」我扭頭望向窗外,看著那群依舊在撒歡的海鷗。

  她渾身發抖地指著我道:「你就能這樣眼睜睜看著赫氏被炸?能源更新計劃眼看成功在即,難道你就忍心看著老白毛的心血毀於一旦?」

  「……」大姐,你這立場轉變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那好,你不簽,我就不幫忙。」她氣呼呼地背對著我坐下,「到時候赫氏被炸了,你就等著被那老白毛千里追殺吧!」

  「到時候被追殺的,應該是你這見死不救的傢伙吧?!」我沒好氣地提醒她。

  「我就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反正都是你的錯!」龍吟瑤嘟著嘴哼道。

  「……」如果不是因為事態緊急,此時的我還真想把她按在桌上狠狠打一頓屁股!這到底是從哪家幼稚園偷跑出來的丫頭!……就在我正自腦海中將她揍得痛不欲生之際,一幅久違的畫面突然浮上眼前……

  「對了,阿瑤,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在天堂島時的事情麼?」我慢悠悠地轉著筆道:「當時暗月家的人來找我要天堂島的終身會員證,而你卻擅作主張地把我的會員證送給了他們……」

  她聞言扭過頭來,不服氣道:「那時可是你說讓校長來決定的啊,我哪兒有擅作主張……」

  「嗯……我說讓校長來決定,於是你就打了個電話過去……我記得你當時用的是行動電話吧?我倒是很好奇,當時你是怎麼打通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漩渦可是昨天才剛剛消失的啊!」

  就在我說到「你是怎麼打通的」時,她就彷彿一隻被當場抓住正在偷腥的貓一般渾身猛的抖了一下,直到我說完好半天後才心虛地偷瞄了我一眼,小心翼翼道:「你……你都知道了?」

  「我也是這次來之前才知道的。雖說現在暗月楓跟我關係不錯,就算再送他一張會員證也沒關係……可一想到某個人當時那唯妙唯肖的演技,我就有種……嗯,莫名的心痛…」

  看著背對著我的她沒了動靜,我故意長歎了口氣,用著極為沉重的語氣緩緩起身道:「我這輩子雖說也被人騙過很多次了,但被朋友騙,這可還是頭一回……不過既然你連赫氏被炸也覺得無所謂,那我也無話可說了。如果能有緣再見的話……希望我們到時還是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從沒把我當朋友看,那我也不再跟你廢話,以後各走各的路,只當誰都不認識誰。

  說罷,我放下那支籤字筆,轉身朝門口走去。

  「站住!」

  聽著這聲期盼已久的清叱,都已經握住了門把手的我,這才鬆了口氣。故作愕然地回頭,眼前的景象卻把我給嚇了一跳……這這這……這丫頭怎麼又哭了?!

  「誰說赫氏被炸,我也無所謂了?!你真以為我就這麼無情嗎?!」如同一隻受傷的小鹿般瞪著我瑟瑟發抖的她,晶瑩的淚水似斷線的珍珠般從眼眶裡不住滾落下來,激動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什麼莫名的心痛,什麼希望還是朋友……你以為我願意這樣逼你麼?!」

  她越哭越凶,連聲音都哭啞了,「每次都是……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就出現在人家面前,不是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就是對人家大吼大叫,然後連聲再見都沒有就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還連個電話都沒有,說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我毛骨悚然地看著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你以為我就這麼願意趁人之危麼?你以為我真喜歡用這種東西把你留在我身邊麼?!你以為我就不知道女孩子該有的矜持麼?!」她哭著抓起那張合約,用力地揉成一團,

  「可每次想見你的時侯,我都壓根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你,你倒是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她那激烈而哽咽的話語,雖然並不響亮,卻如同一陣陣巨雷般轟得我腦中一片空白。

  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她終於停止了對那團紙的蹂躪後,回過神來的我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真的那麼想見我?」

  「……」背對著我的她,只是無聲地抽泣著。

  「可剛才那個戴著墨鏡,打著電話……從我身邊走過都當沒看見我的人……是誰啊?」

  「少跟我貧嘴!」她帶著濃濃的哭腔低吼了一句。

  「好吧好吧……」我歎了口氣,「雖然我無法保證以後你每次想見我的時侯都能出現,不過接下來的兩周內,你隨時都可以見到我。」

  又過了彷彿半個世紀那般長久的時間後,我才聽到她用極低的哭聲輕輕問了句,「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篤定地點頭道,只要一天沒將璐娜送到她老爸手裡,就算你趕我,我也不肯走。」

  她抽泣著緩緩轉過身來,用兩隻哭腫了的眼睛極為懷疑地盯著我。那臉上的神情活像是一隻剛把爪子從捕獸夾裡撥出來就又看到不遠處還有另一塊羊肉的小母狼般……

  「……不會再不辭而別了?」她小心翼翼地求證。

  「我什麼時侯不辭而別過了?」我皺起眉,努力地回憶著。

  「你還敢說!」她小臉一皺,聲音裡頓時又充滿了哭腔。

  「好好好……別哭了,別哭了……」我提心吊膽地衝著她直擺手,「我保證下次離開前一定跟你好好地打完招呼再走,行不行?」

  她緊抿著的唇角直到此刻才終於顯露出一絲欣喜的笑意,卻又立刻靦腆地低下頭去躲開了我的視線……

  這三分忸怩,七分嬌羞的神情,雖是一瞬而逝,卻令我剛放下來的心立刻又不自禁地漏跳了幾拍。

  從洗手間轉個身出來,那個剛才還哭得跟被勒令減肥的二百五十一號般的龍吟瑤,立刻又似個沒事兒人般開始仔細詢問具體的協助方案。一旦認真起來的她,就像是個在職場打了幾十年滾的女記者般精明幹練得咄咄逼人,壓根就不容我有任何喘息之機,僅花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便擬定出了具體的行動方案。

  「畫展結束時就是我們撤離的時間,我會說服梅麗雅跟我一起走。璐娜和你的身份證件,我會馬上派人去辦理,以應付臨時的抽檢。而這段時間內,你最好能去換件衣服,順便洗個澡,不然等一下見到梅麗雅會很失禮的。」

  「很臭?」我納悶地低頭聞了聞衣服上的味道,沒什麼不對啊!」

  「一身血腥味……對了,你還沒見過她吧?」

  「梅麗雅?沒有……」才怪……

  「她對你的印象很好,所以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她合上記事簿,抬手看了看表,道:「還有三十分鐘畫展就要開始了,你快點把璐娜帶來,不然來不及化妝了。」

第二十五集 第四章 下

「嗯?跟她談妥了?」師兄抬頭瞥了我一眼,一邊繼續教在一旁記筆記的雪城日如何給嬰兒換紙尿布,璐娜則在旁邊興致盎然地看著他們擺弄桌上那個光溜溜的洋娃娃。

  「嗯……雖說不太順利,但總算是答應了。」我好奇地盯著那個仿真洋娃娃,「你們這是在幹嘛?」

  「哦,師父準備讓我白天兼職幫人帶嬰兒,說是這樣能培養我的耐心和愛心。」雪城日低頭看著筆記道:「我剛才上網查了一下,來這裡辦公的政fu府職員很多都是新婚不久的年輕人,所以這份工作應該會很吃香吧……」

  我看你被他賣了都還在幫他數錢呢……

  「哪,要記得在擦乾淨屁股後再擦一層爽身粉,就像這樣,然後再照我剛才教你的方法包起來……」師兄說著站起身來,讓開位子道:「你來試試吧!」

  趁著雪城日認真實踐的當兒,師兄點著了雪茄,瞅著我道:「咦?不是說不太順利麼,怎麼還這麼高興?」

  當然了,被一個一直把我當白癡的女生直言不諱地告知很想我,多少還是會有點小得意吧……我咳嗽了兩聲,沖一旁的璐娜道:「對了,等一下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待會兒的畫展你將全程陪同。你昨晚沒睡覺,現在好撐得住嗎?」

  璐娜連忙點頭道:「能!當然能了!是龍吟瑤麼?你們真的認識她?」

  看著她那跟之前判若兩人般歡欣雀躍的模樣,我納悶地瞪向師兄,「你給她吃什麼藥了?」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她是龍吟瑤的歌迷,還是超鐵桿那種……」叼著雪茄的師兄,頭痛地聳了聳肩。

  「啊!稍等我一下,我要補個妝!」璐娜拎起從葉靈劍別墅裡拿過來的小型化妝盒,就往洗手間跑。

  「別化了,她正在那邊等著你呢,而且她那裡還有專門的化妝師……」

  「不行!不化妝會顯得太失禮的!」

  「遲到的話,會更失禮的!」我衝著洗手間無力地喊道。

  天哪,那個動不動就哭鼻子的龍吟瑤……魅力真的有這麼大?

  送走了璐娜後,洗完澡換了身衣服的我,開始與師兄討論此次行動最後的一個麻煩——陸雲清。

  「這傢伙雖說本質不壞,但執拗起來卻是非不分,頑固得很。」師兄歎了口氣道:「想要說服他,只怕不太可能。」

  我皺眉回想道:「我記得上次見他時,他說他要找的藥物是什麼火蛭……如果赫氏有的話,那他豈不是不用再聽從梅凱爾的命令了?」

  「火蛭?!」師兄愕然一愣,想了想,「我聽說那東西極其稀有,只生活在極地附近。而且一旦脫離宿主,就會立刻死亡,地處溫帶的赫氏是不可能有的。」

  「那生態平衡研究所裡也沒有?」

  「嗯……那裡倒是有冰川,可卻未必有火蛭……」師兄說到這裡,突然猛的一拍桌子道:「對了,馬蘭有啊!」

  「馬蘭?!璐娜的父親?」

  「對啊!我早年曾聽一位朋友提起過,當年馬蘭的師父因遭人暗算,身中極其可怕的陰寒之毒,除了火蛭之外根本無藥可解。於是,他就把他師父托付給我那位朋友,只身前往西伯利亞。幾天之後,這傢伙居然用自身做宿主,硬是忍受著火蛭的劇毒,從西伯利亞爬了回來,才終於將他師父從鬼門關里拉了出來。聽說當時救完他師父後,馬蘭渾身上下已是赤紅一片,連七竅都在滲血,要是再晚一點,他自己的命恐怕都沒了。」

  「這……也不能說他肯定就有啊!而且,還是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

  「哼哼,就算他沒有,也肯定知道哪兒有活的火蛭,不然偌大的西伯利亞,怎麼可能讓他在短短幾天內就找到了。」師兄信心十足道:「而且據我所知,政府手裡只有火蛭毒液的樣本,卻沒有活的火蛭。而且,那毒液根本無法用冷藏的方法來保持其活性,陸雲清分明是被梅凱爾給騙了。」

  正在一旁學習如何控制奶溫的雪城日聞言點頭道:「政府手中的確沒有活的火蛭。我父親曾經想利用火蛭的毒液開發一種治療心臟病的特效藥,千方百計地想從政fu府那裡申請一些,可惜動用了無數人際關係之後,結果卻是不了了之。畢竟這毒液如果不是從活火蛭身上即刻提取的,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這麼說來,現在唯一能救陸雲清他師娘的人,反倒是只有馬蘭了?!」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柳暗花明,我興奮得有些難以置信。

  師兄笑道:「看來是的。不如這樣吧,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見梅麗雅,順便告訴這小子,他的救星就是璐娜的老爸好了。」

  再次步出雪塔大酒店時,天堂島上空的立體電視台已開始了新一天的宣傳。

  「怎麼了?發什麼呆呢?」師兄在身後推著我。

  仰望著天空上一位位正翻動著鍋勺製作美味佳餚的歷史名廚,我咬牙切齒道:「埃菲爾分明是故意的!我今晚要走,她卻在明天搞什麼歷史名菜鑒賞大會?!」

  「這創意不錯啊!」師兄忍不住讚歎道:「我看這次雪塔聯盟想不賺翻都難了,所有食材均由他們獨家提供,政fu府估計都要眼紅得發瘋啊!」

  「……菊花蟹球、瑞士排骨、香薰鵝肝、鮮燉河豚……哇!居然還有早已失傳的印du度菜!」我嘖嘖驚歎。

  「不行……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抬頭仰望的師兄「咕咚」吞了口口水,「明天這個名菜鑒賞大會,我一定要參加!」

  看了半晌後,我突然納悶道:「對了……我們現在要去幹啥來著?」

  「……吃午飯?」瞪著天空的師兄茫然道。

  「不對吧,現在才不到九點……」我冥思苦想。

  「可是我突然覺得好餓……」

  「我也是……」

  「啊!!我們要去看畫展!」在餐館裡大嚼著小羊肉的我猛然驚醒道:「天哪,都九點半了!

  「!!」滿嘴都是烤鴨的師兄恍然大悟地瞪著我喊道:「喂啊(對啊)……哇攢(畫展)!!」

  急匆匆趕到位於天堂島正南方的畫展所在地,卻見一座氣勢恢宏的仿古式城堡正憑空屹立於大海之上,一道連接著島嶼和宮殿的巨大浮橋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硬是將長數百米的大橋擠得密不透風。旁邊還有無數艘白色小船正不停地往來穿梭,將在沙灘上等待的遊客們分別送往城堡的其他數十個入口。

  直接從海上奔至城堡偏門,剛一進門,眼前頓時一片豁然開朗。腳下一座如數十個體育場大小、青石鋪就的廣場上正矗立著無數代表著人類歷史各個時期、地域不同風格的建築群,而周圍一圈參天古樹如一群頂天立地的巨神般俯瞰著這片人類藝術的殿堂。原來這城堡裡面竟然還有另一個魔幻空間,而我們進來的入口,便是一棵古樹上的巨大樹洞。

  沿著環繞古樹的樓梯拾階而下,剛到達地面,立時就有數十位靚麗的導遊小姐紛紛迎上前來為遊客們帶路。

  「我代表天堂島全體居民,竭誠歡迎您二位的到來。」一位身材高挑的導遊小姐徑直走向我們,笑容可掬道:「龍吟瑤小姐她們正在第一百二十七號展區,請您二位跟我來。」

  一路上,導遊小姐如數家珍般跟我們介紹著路經的每一座建築物所處的年代和社會背景,以及當時有名的畫家和作品。

  當路經第三十五號、三十六號展區時,卻見外面人山人海,將那兩棟風格迥異的建築圍得水洩不通。

  見我們好奇不已,導遊小姐笑道:「這裡分別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與古代中國明清時期各位大師的畫作,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各位耳熟能詳的《蒙娜麗莎的微笑》與《最後的晚餐》了。」

  不知不覺間,一百二十七號展區已遙遙在望。而此時周圍的建築風格已非常接近現代,不再像之前那般或雕樑畫棟,或雄渾厚重,極盡奢華之能事,而均是採用輕快明麗卻又偏離常理的手法,於簡約中凸顯出濃濃的藝術氛圍。

  甫進入一百二十七號展區,我和師兄便被門口大廳中央的一幅作品震懾住了,卻見一大堆不銹鋼叉勺彷彿餐具生產廠的報廢間般被人胡亂地粘連堆砌成一座兩人高的小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看不出其到底想表達出什麼樣的含義。

  「這也是藝術?」師兄圍著它轉了兩圈,不住搖頭道:「太抽像了點吧……」

  「會不會是不小心被遊客給弄塌了……」實在是不明其意的我,自我安慰道。

  突聽身後一位女子笑吟吟道:「這幅作品的重點並不是這堆叉子和勺子,而是它們的影子……」

  經她這一提點,我們才驚覺它投射於地面上的影子竟然是艾菲爾鐵塔,其上每一根縱橫交錯繁雜無比的鐵梁,甚至是欄桿,都被清晰細緻地掩映出來,當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莫名驚歎了幾聲,我故作驚訝地扭過頭去,與抬起了遮面墨鏡的龍吟瑤四目相對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也沒想到會碰到你這傢伙。」她嫵媚一笑,拉著身後的梅麗雅衝我介紹道:「這位可是前金徽的千金,梅麗雅小姐。梅麗雅,這就是阿楓經常跟你提起的他真正的老大,龍羽……」

  「啊!真的好像!」一身清麗的學生打扮的梅麗雅衝著我掩口驚呼,「你……你們真的不是雙胞胎?」

  「誰?和暗月楓?」我一時沒明白過來,「怎麼可能!」

  說完,我才想起來她指的是我的另一個身份,連忙尷尬笑道:「哦,你說冷羽啊?嗯,我們以前也常常這麼暗自懷疑,不過都是懷疑對方是不是被父母當禮物送給親戚了……」

  「這位是璐娜,我新聘的助理。」龍吟瑤指著身後另一位女孩子道。

  此時的璐娜已被打扮成了一位幹練的女秘書,不光染黑了髮色,還戴上了一副眼鏡。就見她衝我微微點頭一笑,又調皮地眨了眨眼,可見能陪在龍吟瑤身邊讓她此刻有多興奮。

  「這位是……」還未等龍吟瑤介紹,一旁的師兄已經大步上前,狠狠拍著正要衝我們打招呼的陸雲清道:「雲清兄,想不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啊!」

  不待陸雲清開口說話,師兄便拉著他快步離去,邊走邊回頭衝我們略帶歉意地點頭道:「我和雲清兄去說會兒悄悄話,你們慢聊。」

  「羅兄,我還有要務在身,不能擅離……」

  「給我過來吧,你!不然到時候可別後悔……」師兄不由分說地將他拽走了。

  「羅……兄?」龍吟瑤與梅麗雅面面相覷,前者略帶驚異地瞅了我一眼,見我微微點頭,這才驚呼道:「難道他就是前金徽,羅特羅總統領?」

  「什麼?!」梅麗雅驚訝得差點沒叫出來,「怪不得……」

  「噓……」我故作神秘地輕聲道:「他現在的名字叫巴卡洛尼亞,還請你們為他保密。」

  「他真是你師兄?」龍吟瑤小心翼翼再次確認,「你這傢伙也太好命了……」

  我瞅了一眼在一旁已經驚訝到瞠目結舌的梅麗雅,以及同樣震驚無比的璐娜,一種莫名的自豪感頓時油然而生,卻還假裝謙虛道:「你們不要這樣好不好……有這樣一位師兄有什麼好值得驚訝的麼?」

  「只有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傢伙才會不感到驚訝吧!」龍吟瑤又羨又妒地狠狠白了我一眼。

  一番寒暄過後,躲開了熙熙攘攘的人流,我們在二樓的休息室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咦?這幅畫上畫的是什麼?」梅麗雅指著對面牆上一幅貌似金屬螺絲的畫作好奇道。

  就在我茫然以對時,一旁的璐娜已流利地介紹道:「這是九千年前著名的畫家,同時也是作曲家的斯摩弗朗的代表作《藝術人生》,他習慣用流暢的金屬色畫面來表達優美的音樂故事,這幅畫其實講的就是他的一位紅顏知己的人生歷程。螺旋的頂點即是她人生的開始,湊近點的話,可以看見每一道螺紋上都有十幾幅立體感極強的人物寫xie真。」

  「噢?!真的耶!……哇,真是一位芳華絕代的淑女,就像在眼前活過來一般呢……」

  湊近那幅畫仔細觀摩的梅麗雅不住驚歎,又轉過身來拉著璐娜輕聲道:「璐娜,你以後要是覺得阿瑤太凶的話,我可是高舉雙手歡迎你來陪我哦……」

  在她身後的龍吟瑤氣哼哼湛:「哪有你這種當著僱主的面挖人牆角的!」

  嚇了一跳的梅麗雅回頭看了龍吟瑤一眼,又轉身湊到璐娜耳旁竊竊私語道:「看,果然很凶吧……」

  「喂!別以為我聽不見!」

  就在璐娜陪著梅麗雅繼續欣賞畫作的時侯,龍吟瑤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那邊的歌劇馬上就要開演了,瑪麗姐和阿蕊已經幫我們佔了一排不錯的座位。」龍吟瑤放下電話,對她們二人道:「趕快過去吧,我可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阿蕊?哦……我這才想起陸雲清的師妹叫做詩籐蕊。

  龍吟瑤轉身問我道:「羽,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嗯……我對歌劇可是一竅不通,就不去浪費座位了吧!」

  「我……我也是……不如我留下來陪龍羽大哥吧……」梅麗雅在一旁靦腆地舉手道,就像是盼著早日獲釋的死si囚般無比期待地看著龍吟瑤大法官。

  「你說什麼?」龍吟瑤沒聽清般地斜眼瞪著她,那臉上的表情分明在說:你要敢不去的話就給我試試看!

  「可龍羽大哥一個人留在這裡,肯定會很寂寞的啊!」梅麗雅小聲地負隅頑抗道。

  「這種鐵石心腸的傢伙,壓根就不值得你來同情!」龍吟瑤哼了一聲,拽著她就朝樓梯口走去。

  「啊!龍羽大哥,救命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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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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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4 13:41: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集 第五章

      藉著導遊小姐的指引,當我找到正在三樓餐廳裡聊天的師兄和陸雲清時,他們二人的談話似乎陷入了某種膠著狀態。

  沖陸雲清微微點頭示意,我坐在師兄旁邊輕聲問:「都告訴他了麼?」

  「該說的我都說了,可這小子卻說已經答應梅凱爾在先,而且也不想和黑道扯上關係……」師兄無奈道。

  我忍不住沖陸雲清皺眉道:「你難道還不明白梅凱爾是在騙你麼?政府手裡根本沒有活火蛭!」

  陸雲清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抱歉,我不是不想相信你們,只是我也不相信梅凱爾敢騙我師父。再說了,你們也無法證明政府手中沒有活的火蛭。」

  「那你到底要我們如何證明給你看?」我頭痛道:「我們又沒法去跟政府說,讓他們把火蛭拿出來給我們看看是死是活。」

  「別跟他浪費口舌了,我看還是把這小子交給埃菲爾處置算了……」師兄在一旁小聲嘟囔道。

  隨著一位女服務員的走近,我們立刻陷入了沉默。

  正當我以為她要問我是否點餐時,豈知她竟優雅地坐在了我們身邊,輕笑道:「想要證明政府手中有沒有活火蛭,那可是簡單得很哦……」

  「阿瑤?」

  「埃菲爾?」

  「師娘?

  見我和師兄愕然瞪著她,埃菲爾調皮地眨了眨眼,又扭頭對著目瞪口呆的陸雲清詫異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陸雲清猛然清醒過來,尷尬地別開視線道:「抱歉,我認錯人了……」

  我瞅著這眉眼間與龍吟瑤極其神似的女子輕聲道:「埃菲爾?」

  埃菲爾豎起小指衝我做了個噤聲動作,笑吟吟地看著陸雲清道:「你沒認錯,當年你送我去見你師父時,我就是現在這模樣。你應該不會忘記吧,陸大哥。」

  聞言不由自主再次看向埃菲爾的陸雲清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陸大哥」口吐像渾身一震,心蕩神迷間,茫然而又激動的眼中霎時充滿了無比的期待,卻又似帶著無限的痛苦,交雜出一種極其複雜的神色……突聽「卡」的一聲脆響,卻是他手中的不銹鋼湯匙已斷成了兩截。

  見此情景,我和師兄對視一眼,都是心中恍然。這陸雲清八成是暗戀著他師娘,可惜人家卻看上了他師父……

  果然只聽埃菲爾道:「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是大哥哥一般,時刻記得你對我的好,所以值此臨別之際……才特地來向你告別的。」

  「別,阿馨!你別走,我一定會救活你的!」剛才還在說認錯人的陸雲清,此刻卻緊張地一把抓住埃菲爾的手死死不放道:「我馬上就可以拿到活的火蛭了,你一定要等我回去啊!」

  「不,你拿不到的……」埃菲爾輕輕一縮便掙開了他的手,「現在的梅凱爾,早已不是你所熟悉的那個梅凱爾,他已經迷醉在權力與慾望的漩渦之中,泥足深陷,難以自撥了。你若是還對他寄予希望,遲早會被他害死的。」

  「那我該相信誰?誰才能救得了你呢?!」陸雲清急得嗓子都啞了,深怕一眨眼埃菲爾就會從身旁消失。

  埃菲爾但笑不語,只是扭頭看著我和師兄。直到陸雲清也怔怔地隨著她的目光轉向我們時,她才盈盈突然消失不見。

  「阿馨!阿馨!」猛然間察覺埃菲爾消失的陸雲清茫然四顧,神色惶恐至極,起身便要衝出去找她。

  眼明手快的師兄一把拉住他,道:「她還沒死呢!你瞎叫什麼?」

  早已迷失了神志的陸雲清一掙不脫,左腿微微一晃,已側踢向師兄額角太陽穴,趁著師兄仰身閃避時抽手,再次向門口衝去。

  「攔住他!」師兄怒吼一聲。

  我應聲而動,盼間追至陸雲清身後,朝他右肩抓去。所幸這個展館本來人就不多,此刻幾乎更是大半的人都去欣賞歌劇,餐廳中只剩下我們三人與幾名餐廳女服務員,即便是打翻了天,恐怕也沒人會知道。

  就在我即將扣中他肩腳之時,突見一道青綠寒芒從他腋下急刺向我的右手。

  在寒星真氣牽引之下,我身形微微一滯,他已趁隙轉過身來,手中不知從何處變出的長劍瞬時化作一團青幽幽的碧光直撲向我的面門,同時口中暴喝道:「你們為何要阻我?」

  此時,他劍光中迸射出的凌厲劍氣迫得我無法張口,稍有閃失只怕就要身受重傷,微退一步,手中不知何故突然摸到一柄長劍,我想也沒想地抬手便是一招緋冥神羽劍。

  已陷入瘋狂之中的陸雲清竟是不避不讓,手中的長劍瞬間抖出無數青光瑩然的劍圈套向剛脫劍而出的血紅劍氣,接著隨手向旁一引,那道無堅不摧的紅色劍氣登時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得斜飛開去,穿牆而出。

  目瞪口呆間,那道碧光再次急射眼前,快得令我難以閃避,兩顆飛羽流星立時衝出胸膛電射而至,卻被那把劍毫無阻滯地彈飛了開去。情急之下,我提氣暴退出數米遠,直至「砰」一聲撞在牆上,才稍稍拉離那道緊迫眉心的碧光。趁著這稍縱即逝的空檔,十六顆飛羽流星帶著又一道緋冥神羽劍呼嘯而去。

  此時,師兄已挾著一道耀眼的紅光從一側電閃而至,隨著「叮」的一聲清響,陸雲清身形一晃,已飄出兩丈開外,隨手揮劍撥開我那十六顆飛羽流星,肋旁的衣衫卻被緋冥劍氣穿出一個小洞。

  「我們不是要阻止你,而是她……」

  我剛要開口解釋,卻被師兄打斷道:「別廢話,先打殘他再說!」

  陸雲清神色冷然地瞪視著我們,雙眼中射著仇恨的火焰,彷彿我們就是殺了他師娘的兇手一般。無奈之下,我將功力霎時提升至極致,隨著胸腔內真氣一陣沸騰,不由自主地清嘯一聲,迎向他第二波狂攻而至的劍氣。

  一瞬間,無數道冰藍色的劍氣呼嘯而出,在我真氣牽引下繞過陸雲清暴射出的劍氣劃出一道道弧線射向他的胸口,十六顆藍光閃爍的流星則在半空攔截他射向我和師兄的劍勢。只聽得一片「嗤嗤」聲不斷,急射而至的碧瑩氣勁頃刻間已被帶著螺旋勁氣的藍色流星盡數卸開,射得整間餐廳桌倒椅翻,石屑四濺。而匯聚成數十簇的粼粼藍光則同時撞上了他手中揮灑開來的長劍,猛聽他暴喝一聲,那無數道剛猛無儔的冰藍氣旋竟不知為何突然如同撞上海綿的水一般,被他那柄長劍涓滴不剩地吸蝕一空……

  還未等我回過神,陸雲清身形急轉,振臂一揮,劍上那團晶亮瑩潤的藍光猛的又還原成無數道冰藍劍氣朝我蜂擁而來,剛至半空便在一旁久候多時的師兄一陣驟雨般的劍勢擊得斜飛出去,「轟」的一聲在牆壁上開了個一人多高的大洞。

  「小心點!他那把劍相當古怪!」師兄收劍後撤道:「可以隨心吸收反彈我們的劍氣!」

  「那還怎麼打?」我聽得頭皮發麻道。

  「用混合真氣。」師兄悠然道:「你不是一直沒機會練麼,就拿他試招好了。我在邊上給你掠陣,機會難得,可要好好把握啊!」

  「……」

  豈料此時陸雲清突然戰意全失,幽幽一歎,萬念俱灰地輕念了句,「璧馨,我來陪你了……」橫劍便往脖子上抹去。

  「呆子!她沒死!」師兄大叫一聲,說話間已「叮」地一劍挑飛了他手中的長劍。

  「她……她真的沒死?」陸雲清一把抓住師兄的領口,渾身顫抖道:「那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剛才那難道不就是她的亡魂麼?!」

  「那的確是她的靈魂,不過卻絕不是什麼亡魂。」師兄扯開他的手,信口開河道:「亡魂只能在夢中出現,絕不會大白天跑出來嚇你的。」

  「真的?真的麼?」陸雲清又扭過頭急切地看著我,那既期待又惶恐的可憐神情讓人不忍目睹。

  「真的……」我深怕他不相信,又胡謅著補充道:「亡魂怕見陽光的,而且天人相隔,所以不可能像這樣出現在你眼前。」

  他這才鬆了口氣,呆呆出神良久後,喃喃自語道:「馬蘭……看來我只能去找馬蘭了……」

  「這呆子總算是開竅了……」師兄苦笑道:「可惜啊,再晚一點兒就好了。」

  「剛才情急之下,得罪之處還望海涵。」半盞茶的工夫後,終於清醒過來的陸雲清赧顏道:「我立刻去向梅麗雅小姐辭行,還要多謝二位告知我這個救命的消息。」

  「慢著慢著。」師兄攔著他道:「你還真是性急啊!你可知道要是現在去找馬蘭,他不但不會幫你,反而還會把你臭罵一頓。」

  「這是為何?」陸雲清訝然道:「我必會以厚禮相贈,絕不至於讓他為難。」

  「不是什麼厚禮不厚禮的,人家現在女兒丟了,哪兒還有心情幫你找什麼火蛭啊!」師兄拽著他坐到尚還算完整的一套餐桌旁,「眼下你只要不再插手任何有關梅凱爾的事情,我保證到時候馬蘭肯定會幫你去找火蛭的。」

  陸雲清呆看了師兄半晌,突然醒悟道:「莫非馬蘭女兒的失蹤跟梅凱爾有關?」

  「你也不笨麼……」師兄笑道:「最多兩周,你就可以去求馬蘭了,憑著我跟他的交情讓他答應你,應該沒什麼問題。」

  「兩周?還要那麼久?」剛冷靜下來的陸雲清聞言,又坐不住了。

  師兄寬慰他道:「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再說,有你師父在一旁照拂,他老人家神功蓋世,你師娘縱使無法病癒,也不會突然惡化。我們兄弟倆好久未見,趁這段時間正好可以敘敘舊,也順便幫我點小忙吧!」

  終於放下心來的陸雲清道:「哦?羅兄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

  「唉……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師兄從懷裡掏出那張尋寶圖,「我預測近期內天堂島寶石即將緊俏,想讓你幫我一起去先預備一批,留待急用罷了……」

  眼見離島大計成功在即,終於放下心事的我,頓覺一身輕鬆。在被陸雲清千恩萬謝地送出畫展會場後,我興沖沖地回到酒店,準備全心投入即將來臨的等級考試大業中。

  「師叔,你回來了?師父他老人家呢?」

  「……」我瞪著正穿著一件性感半透明女式睡衣的雪城日,以及他小心翼翼抱在懷裡的那名嬰兒,不禁驚恐地懷疑自己是否突然掉進一個性別顛倒的平行世界……還好他內裡尚穿著男士襯衫和長褲,不然我早已狂奔到女廁所去嘔吐了……

  他見我滿臉震驚,不由得羞赧一笑道:「啊!我剛剛在網上發出消息,就立刻有人聯繫了我,我也著實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有生意上門。」

  「那你穿著這身女式睡衣,又是在幹嘛?玩角色扮演?」

  「啊!」雪城日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裝扮有多前衛,不由得尷尬笑道:「這是孩子他媽媽借給我的,她說如果聞不到她的味道,這孩子就會使勁兒哭……」

  看著如此敬業的雪城日,再想想當初在飯店打工的阿冰和我……我不禁湧起一陣深深的羞愧。當初老闆曾熱心地提議,讓阿冰穿公主裝扮演茱麗葉,我穿騎士服扮演羅密歐,每次顧客點餐前都當眾擁抱接吻,保證能把全城的男女老少各界色狼們統統召集過來,結果卻被滿臉通紅義正辭嚴的阿冰和意志不堅心靈脆弱的我齊聲否決掉了……唉,那段美好的日子,當真是一去不復返了啊!

  雪城日完全沒注意到我此時的表情,只顧著低頭逗弄那嬰兒的小手,笑道:「……我剛才還特地試驗了一下,果然如她所說,而且,若不把這睡衣穿在身上,這小傢伙是絕對不肯讓我抱他的。唉,他也真是聰明得讓人頭痛呢!」

  「……」正想告訴他這所謂的「愛心培養計劃」只不過是他那個混賬師父為了滿足自己沒有師妹的缺憾而進行的免費「奶媽」特訓,不過看著雪城日此刻沉醉在幸福中的模樣,我識趣地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問道:「人家怎麼會將自己的孩子這麼放心地交給你?」

  「說來也巧,這孩子的媽媽正好是我昨天的顧客,她一見是我,二話不說地就把孩子交給我了。」

  「……」我滿頭暴汗地看著他,「也就是說,你白天照顧這孩子,晚上則去照顧他老媽那這孩子的老爸是幹什麼用的?」

  「嗯……」雪城日皺眉想了想,「這她倒沒提過……」

  就在此時,那懷中的嬰兒不知何故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嚇了一跳的雪城日連忙將臉貼住他,輕聲哄道:「乖乖……乖乖,叔叔這就給你拿牛奶去……啊!師叔,他尿了!……你等一下,叔叔這就去給你換尿布啊!」

  看著他那副手忙腳亂的樣子,頗有感觸的我不禁開始幻想當初師父剛撿到我時的情景…

  「呆子!羽這小子又餓了!快拿奶瓶來!」手忙腳亂的師父一邊哄著正在號陶大哭的我,一邊衝著在廚房偷吃羊肉的阿呆咆哮道。

  「……不會吧,他半個小時前才剛喝過……」嘴邊還掛著羊肉條的阿呆拿著空空如也的奶瓶,驚恐道:「照他這麼喝下去的話,除非我們倆都能擠出奶來,不然光憑咱家的萊娜(那匹母狼的暱稱),壓根就餵不飽他啊!」

  「昨天買回來的那頭母羊呢?快牽過來!」

  「你以為你今天早上吃的羊肉是哪兒來的?……」

  「什麼?!那是給羽餵奶用的啊!你這呆子還有沒有人性?!……哦哦哦,別哭別哭,等一下師父就給你餵奶……」

  「少冤枉我,是被萊娜咬死的!只有你這種天才才會把羊和狼關在同一個圈裡……」

  「不可能啊!萊娜本性善良,怎麼會幹出如此令人髮指的事情?……它一定是被你指使的吧?!」

  「扯淡!一天被你擠十幾次奶,沒奶了還用真氣強催,它沒把你吃下去就已經夠善良的了!」

  「……沒辦法了,只能去山下的尼姑庵看看有沒有剛生完孩子的尼姑了……」抱著我的師父仰天長歎,神情悲壯得有如面臨自宮前的東方不敗。

  「……你……你是認真的麼?」阿呆像看烈士一般瞻仰著突然高大起來的師父,「我聽說那幫尼姑已經通緝你這偷窺狂好幾個月了……」

  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鼻樑卻沒來由地微微發起酸來……

  看著沙發上正全神貫注給嬰兒換著尿布的雪城日,一種莫名的情懷突然脹滿了我整個胸臆,不知不覺間已走上前去輕聲道:「我也來幫忙吧……」

  依依不捨地揮別了師兄與雪城日,在陸雲清一路千托萬拜讓我好好照顧他師妹的騷擾下,這趟一波三折驚心動魄的天堂島之旅總算是即將結束了……

  看著從飛機舷窗裡正不住衝我揮著手的璐娜,我拿出臨時偽造的身份證件給一旁的執勤人員看了看後,回頭第一千零一次地對陸雲清重複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師妹有事兒的。」

  「那就太感謝了。哦,請順便幫我向梅麗雅小姐辭行,就說我臨時另有要事,只能將護衛之責臨時托付給你了。」

  「……」

  「啊,對了,這裡還有一封書信,請幫我轉交給我師妹。我已在裡面提醒她不要說破你的身份,以及一定要悉心照顧好璐娜小姐,為你分憂。」

  「師兄都跟你說了?那你直接上去告訴她們不是更好……」

  「不不,還是不要再跟梅麗雅小姐見面的好。」陸雲清無奈一笑,「我實在不想再與梅凱爾牽扯上任何關係……」

  你倒是真聽話啊!

  「喂!你這傢伙要磨蹭到什麼時候!我可還要趕時間呢!」早已等得不耐煩的龍吟瑤,探出艙門,衝著我吼道。

  剛要告辭離去的陸雲清突然兩眼直勾勾地抬頭看著飛機艙門,彷彿中了邪一般渾身僵硬地喃喃道:「阿……阿馨?!」

  「阿馨?」我納悶地扭頭看了一眼已不知何時摘下了墨鏡的龍吟瑤,這才猛然想起埃菲爾假扮的那個什麼璧馨跟她極其神似,心驚膽戰間連忙一把抓住陸雲清道:「不不不,她是龍吟瑤,絕不是什麼你師娘的靈魂……」

  陸雲清聞言渾身一震,這才猛然清醒過來,衝我尷尬一笑,連再見都忘了說便轉身離去,只是失魂落魄地不住搖頭自語道:「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陸大哥臨時有事?怪不得他剛才沒上來……」梅麗雅恍然地點點頭,復又鬆了口氣般道:「這下我可總算是自由了呢……」

  說著,她扭頭看了看一旁默默看完信的詩籐蕊,心虛地偷偷朝我吐了吐舌頭。

  在一旁偷聽的龍吟瑤曬笑道:「要不要我通知阿楓來啊?這樣你們就不用只在電話裡卿卿我我互訴衷腸了。」

  「誰卿卿我我了!只是讓他幫我打聽哪間學校收藝術類的特長生罷了……」梅麗雅紅著臉瞪她道:「對了,你和他都曾答應過要給我當模特兒的,結果一直都沒兌現,哼……」

  「又不是我們的錯,是你自己不爭氣,東病一天,西病一天的,要等你不生病而我們又有空的日子,那可真難……」

  「哦?你也經常生病?我只聽說過你媽媽一直在生病啊!」我納悶地看著梅麗雅,「你父親怎麼不幫你治呢?」

  「他試過的,可惜他並不擅長氣療術,頂多能讓病情暫時好轉,卻無法根治呢!」梅麗雅歎了口氣,認命般地撇了撇嘴,「這大概是我們家族的遺傳病,我媽媽嫁給我爸爸後得了這種病,而我卻在很小的時侯就得了。醫生曾私下告訴我爸,說我可能活不過二十歲,湊巧被我聽見了。所以我早就看開了,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好了。」

  「呸呸呸,少說那種不吉利的話。」龍吟瑤瞪著她,「你現在不就好好的?那幫庸醫總是喜歡誇大其詞,好讓人死心塌地地求著他們,還是少信為妙。」

  「我自己的事情,當然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你不用安慰我了。」梅麗雅淡淡一笑,「再說了,如果不是因為這病,我爸也不會同意我單獨跑來天堂島呢!」

  我與龍吟瑤相對一眼,均是默然無語。

  此時,只覺機身輕輕顫動了一下,艙門也隨之緊閉,突聽一旁的璐娜喊道:「那些人在幹什麼?」

  眾人齊齊順著她指的方向從舷窗裡望去,只見一群由數千人組成的皇家儀仗隊正浩浩蕩蕩朝這裡開來,為首的赫然竟是昨夜一曲成名,轟動全球的阿曼尼小姐。在數十輛臨時倉促籌集的護衛警車開道下,僅仗隊高奏著雄仕的樂曲,在數萬名群情激動高呼「阿曼尼,阿曼尼」的人潮中硬生生開出一條道來,並衝破了臨時機場禁止通行的圍欄,轉眼間就已將我們這架正要起飛的客機裡三層外三層地團團圍住。

  稍頃,機長滿頭大汗地從駕駛室裡急匆匆跑出來詢問龍吟瑤,「小姐,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飛機的引擎突然熄火了!」

  龍吟瑤皺眉不語,想了片刻後才道:「應該不是衝著我來的,興許只是想讓我們稍等片刻……那就先等一下,靜觀其變吧!」

  就在這時,原本正喧囂震天的儀仗隊突然履旗息鼓,四下裡頓時一片安靜,緊接著,一首如泣如訴的悠揚古樂自遠方大劇場飄然而至,就站在我的舷窗下方的阿曼尼隨即展開了動人的歌喉,在數萬人心醉般的歎息聲中婉轉高歌起來……

  「她這分明是在向您挑釁啊!」經紀人瑪麗小姐咬牙切齒道:「我們可絕不能被她給看扁了!」

  「不,這首歌意境很美,充滿了淡淡的感傷……她應該是在向某人告別吧!」龍吟瑤說著,眼睛若有若無地向我瞟了一眼。

  「看!那是什麼?」一位助理指著舷窗外的天空喊道。

  我順勢看去,頓時滿額冷汗直冒,卻見天空上的大螢幕裡正播放著我和師兄在驚濤駭浪中與金色隼群和黑色巨蛇廝殺的片斷……當看到那條黑蛇衝破巨浪張嘴撲向我的瞬間,機艙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駭然驚呼……所幸埃菲爾取的都是遠景,同時剪輯掉了所有有金蛋的畫面,不然豈不是在告訴梅凱爾一眾,人質就是被我倆救出來的麼?

  在阿曼尼那動人心弦的歌聲引領下,鏡頭又轉向一個個如夢幻般的魔幻空間,一幅幅或壯闊絕倫或美不勝收的景色頓時紛至沓來,煦日和照下,無論是美女如雲的瑩瑩綠野,還是廝殺正酣的古戰場,又或是有如室外桃源般的海中小島、古木參天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轟然直下的大瀑布和熔岩四濺的活火山……所有映現在螢幕中的人或野獸,都洋溢著熱情的笑容,衝我們不住地揮手(爪)致意……

  隨著艙外的天籟之音意猶未盡地幽幽止歇,天空中的大螢幕上現出了埃菲爾張開雙翼的動人身影。就當所有人正心醉神迷地驚歎著這世上竟真有天使時,她已衝著我們盈盈一揖到地……

  雖然心中頗為感動,但我卻很想告訴埃菲爾——與其搞這麼一場震驚全島的歡送會,還不如把明天那個名菜鑒賞會改在下次我來時舉行更實際些……卻不知看到這場景的師兄又會作何感想,估計會抱怨埃菲爾給他的鏡頭特寫太少了吧……

  埃菲爾的身影自天空中消失之後,客機的引擎也隨即恢復了正常。在艙外儀仗隊再次奏響的震天鼓樂聲中,客機冉冉升空,飛機即將轉頭飛離之時,我突然瞥見雪塔大酒店頂樓上有三個人正朝我揮著手,定睛看去,卻是正叼著雪茄的師兄、依舊失魂落魄的陸雲清與高舉「師叔保重」橫幅的雪城日。

  就在這時,我才猛然想起師兄還未告訴我他最後忸忸怩怩地向埃菲爾許的那個願望到底是什麼……算了,來日方長,下次碰面的時侯再追問他好了。

  三個小時後,八點半左右,客機降落在一個如花似錦,充滿了藝術氣息的都市中。

  「你負責檢查行李和設備,你們三位去車庫調車,剩下的人拿好自己的行李去出口集合。我去和酒店聯繫一下看看有沒有空著的會議室,等一下我們要為下週末的演唱會開一個臨時會議。」瑪麗小姐利落地吩咐完,自己也走下了客機。

  當隨行的十來個人都依次下機後,我卻發現梅麗雅依然靠在龍吟瑤肩頭酣睡。

  正要將她搖醒,一旁的龍吟瑤抬手制止了我,沖詩籐蕊輕聲道:「你把她抱到車上去吧!」

  我則抱起早已睡熟的璐娜,跟在她們身後。

  「臨飛前那場聲勢驚人的歡送會,是不是為你弄的?」放緩腳步的龍吟瑤在我身旁輕聲問著。

  見我毫不隱瞞地點了點頭,她瞪了我一眼,「下次提前通知一聲好不好,我一開始真以為是有人在向我挑釁呢!」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她會突然來這麼一手。」

  「不用道歉,其實我也蠻開心的。」她用肩頭輕輕蹭了我一下,笑嘻嘻道:「你什麼時時候這麼乖了,還會道歉了?」

  「嗯,和某人不同,我一向知書達禮……嗚!」我悶哼一聲,腳尖已被龍吟瑤的高跟鞋狠狠踩中。

  將璐娜安置在客房裡後,我在外間給校長打了個電話,報告了一下當前的情況。

  聽完匯報後,校長老懷大慰,哈哈笑道:「估計梅凱爾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女兒竟然成了他綁架的人質的擋箭牌。我還聽說了天堂島上的情況,今天的那個畫展看來相當成功啊,剛剛網上還正在熱烈討論呢!如果不是政府對新聞媒體上島的手續審核過於嚴格,只怕那些記者們都要擠破頭了……對了,現在天堂島上的主管到底是誰?元老議會那邊是守口如瓶,難道果真像網上說的,因為駭客侵入導致系統徹底失控了?我怎麼沒聽過還有這麼厲害的駭客?」

  「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校長,您今天怎麼這麼開心?難道是能源更新計劃進行得異常順利?」不想提及埃菲爾的我,立刻轉移話題。

  「那倒沒有,只是阿蘭那乖乖丫頭今天為我們赫氏立了一大功啊!」

  「……乖、乖、丫頭……立了什麼功?」

  「嗯……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

  「……」

  沉默了一會兒,校長咳嗽道:「她說如果我敢提前告訴你,就拿剪刀剪光我的鬍子……」

  「那您不正好可以把它們粘在那日漸荒蕪的頭上麼……」我很不怕死地提議。

  「你這小子……」電話裡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好像校長氣得手都抖了。

  「埃娜怎麼樣了?」

  「今天阿蘭陪我出去,她就帶著二百五十一號去生態平衡研究所轉了一圈,回來後二百五十一號被沙蟲嚇到抖得吃不下東西,眼下她正哄著呢!」

  「沙蟲?就是突然從沙裡鑽出來的好大好大的那種蟲子?……她沒事兒帶二百五十一號去看那東西做什麼?」那玩意兒別說二百五十一號,我看了都怕得慌。

  「好像說是要帶它去看第一次和你見面的地方……誰知道連你第一次見的那只蟲子也一起看到了……」

  「……」

  (「您說了這麼半天,該輪到我了吧!」、「喂喂,我們可是在談正事兒……」、「放手啦!我這邊更重要!您真正的正事兒在桌子上呢,好大一堆!」……)電話那頭隱約傳來埃娜和校長的爭執聲。

  「羽!二百五十一號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一點兒東西,這可怎麼辦啊?」

  聽著埃娜哭兮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心中一暖的我忍不住便笑了起來。

  「你還笑得出來?我都快急死了!」

  「這有什麼好急的?正好讓那傢伙減肥嘛!天天大魚大肉,到時候肥得把床都壓塌了怎麼辦?」

  「可它正在成長啊!」

  「我倒覺得它永遠那麼大點兒更好……」

  「你怎麼跟暗月楓那傢伙一個德行啊,一點正經都沒有!」埃娜急得好像真哭出來了。

  「我……我錯了……」想不到我居然墮落到了暗月楓那個檔次,漸愧啊!

  認真考慮了一會兒,我突發奇想,「要不,你給它講故事吧,比如白雪公主、哈利波特之類的,轉移開它的注意力,可能會好點。

  「咦?它能聽懂麼?」

  「應該……能吧……」記憶中每次阿源和我談及校內校外的奇聞軼事、八卦新聞,它都會在旁邊露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又好言勸慰了半天,埃娜才戀戀不捨地掛斷了電話。

  對著厚厚的考試大綱苦讀至半夜,稍覺睏倦的我走到窗台,趁著涼爽的晚風閉目調息片刻,便又神采奕奕地準備再次投入複習。

  「你……你啥時侯進來的?!」我瞪著正大模大樣坐在書桌旁,悠閒哼著歌的龍吟瑤。

  「就剛才啊!」

  「喂,你好歹也敲一下門,行不行?萬一我剛洗澡出來怎麼辦?」

  「大家都這麼熟,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瞪了我一眼,用腳點了點身前的椅子,「坐。」

  坐下來的我看著她那兩條幾乎與我視線平行的修長玉腿,以及相內若隱若現的內褲,不自覺就用上了敬語,「三更半夜,您突然造訪……有、有何貴幹?」

  「我怕你會對璐娜圖謀不軌,所以才來臨時抽檢的……喂,你這色狼在看什麼地方!」她氣得抬腳踢了我一下。

  「誰讓你非要坐那麼高的,還偏偏就在我眼前晃……」照阿呆的話來說,送到嘴邊的肉不吃可是會遭天譴的!

  「哼,稍微一試就原形畢露,果然不能把璐娜交給你這種人。」她嘴裡雖然這麼說,卻僅僅只是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完全沒有當個淑女的自覺。

  「……」看著她那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款款交疊的滑嫩玉腿毫無掩飾地完全展現在我眼前,我下意識地捏住鼻子,扭開了頭。

  「嗒,這是我們這次演唱會的劇本,你先好好看一下,別到時候跟個傻子似地問東問西被人笑話。

  「劇本?開演唱會要劇本幹什麼?」我好奇地接過那個沒有封面的裝訂本。

  「這是某演藝集團委託給我的宣傳項目,他們那個智障總裁最近突然神經搭錯線,說是為了復興古代文藝,準備推出這部歌劇的改編電影,還想讓我在演唱會上節選幾段為他們提前造勢。可就憑他們旗下那些個只會拍搞笑災難片和弱智肥皂劇的導演,這哪裡是什麼復興文藝,分明是在強姦藝術嘛!……」她說到這裡,無限悲哀地歎了口氣,「可因為是老關係戶了,再加上委託金豐厚,所以我們這邊也不太好意思拒絕……」

  我恍然大悟,「因此你才特地跑到天堂島上去看那兩部歌劇的?」

  「是啊,從沒唱過歌劇,連臨陣磨槍都無從磨起,也只能借鑒前人的了。尤其是這種愛情戲,要很投入才能打動觀眾……唉,我現在真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我看著她突然一副愁眉不展的苦悶模樣,活像只風雨夜裡在街頭流浪的小貓,不但完全沒有了以往那盛氣凌人的架勢,還顯得分外嬌弱楚楚可憐……心弦微微一顫,已不由自主地安慰道:「那……我能幫你什麼忙麼?」

  「能!當然能了!」她忙不迭地點著頭,翻開我手中的劇本,興奮地說:「你幫我對台詞就好。」

  「……喂喂,我只是隨口罷了,哪兒有工夫陪你對什麼台詞啊?」

  看著她突然又像只被主人遺棄的哈巴狗兒般可憐兮兮地盯著我,實在無法招架的我只得長歎口氣,「好吧,不過最多半個小時,我這邊也是很忙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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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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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4 13:42: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集 第六章

     匆匆略讀完通篇劇本後,我不禁驚歎如此一部蘿莉養成作品居然也能成為經典歌劇……如今世人的欣賞水平,真是越發的了不得了。

  不過單就劇情而論,倒也的確是引人入勝……

  卡利姆公國的老國王因長期沉湎女色,暴病身亡,而年輕有為的王子與其王妃也在一場空難中相繼殞命,於是只能讓年僅八歲的王孫摩蘭倉促繼位。

  得知這一消息後,世代負責守護卡利姆公國的「隱劍派」傳人——隱士歐達利深恐摩蘭將來也會像他祖父那般成為一個沉迷美色不理政務的國君,便從盛產美女的鄰邦一位著名公爵家裡偷來了他們剛出生的女兒席琳,想將她培養成一位出色的王妃,好輔佐日後的摩蘭……

  「這種劇情居然也能公演?!這分明是在教唆人們犯罪啊!」

  「少廢話,快點給我看!」看著表的龍吟瑤,一拳砸在我後腦勺上。

  ……十五年後,當年的那名女嬰已經出落成一位傾國傾城的美少女,並在隱士歐達利悉心的栽培下,學會了各種輔國之策與交際手段,還習得了一身精湛的劍術。

  為了考驗她能否成為一位合格的王妃,歐達利便讓她女扮男裝去鄰國首都參加三年一度的市長選撥。

  博古通今,文武全才的席琳憑藉著才辨無雙、感人肺腑的口才和恢宏大度風華絕代的氣質,折服了在場的所有觀眾,又在前任市長兒子的公然挑釁下,牛刀小試地用隱劍派劍術擊潰了一群想當眾羞辱她的流氓無賴……

  「共和體制與封建帝制共存,世襲制與選舉制齊飛……這到底是哪個年代的畸形社會啊!」

  「都說了是架空小說,架空小說!你沒看過小說是不是?再廢話一句,小心我勒死你!」身後的龍吟瑤卡住我的脖子,威脅道。

  ……德才兼備並使萬民歸心的席琳,順利獲選下任市長後,隨即獲得了鄰國國王的接見。

  在慶祝榮任首都市長的晚宴上,不但被艷冠群芳的公主一見鍾情,更被年輕英俊的王子從其絕美動人的舞步中發現了她真正的身份……

  為了擺脫公主和王子兩方面的熱烈追求,不勝其擾的席琳只能詐作暴病身亡,並在數十萬人為其舉行的隆重葬禮中悄悄溜返家鄉……

  「……」

  「你又想說啥?!」已狠狠勒住我脖子的龍吟瑤,氣哼哼道。

  「!!……」我只是想說——璐娜,救命啊!

  眼見測試合格,隱士歐達利便帶著席琳去覲見年近三十,英氣迫人的國王摩蘭。

  被席琳那國色天香的美麗姿容、不卑不亢機敏從容的優雅談吐和蘭心蕙質的高雅品格深深打動的摩蘭,欣然接受了歐達利的提議,決定一個月後迎娶席琳為王妃。

  然而,就在舉國上下一片歡騰之時,毫不死心的鄰國王子卻也聞風而至,又對席琳展開了瘋狂的追求,並以死脅迫其與自己私奔回國。

  面對即將來臨的盛大婚禮與誓死追求自己的鄰國王子,左右為難的席琳成日裡愁眉不展,完全失去了往日動人的神采。

  最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向自己傾心已久的隱士歐達利,盡述衷腸……

  「噗……」我將剛吞進嗓子眼裡的茶水一口氣全噴在了龍吟瑤臉上……這奇峰突起得也太驚人了點吧!!

  「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對吧?」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啊啊!……」

  ……無奈於大義的前提下,隱士歐達利強忍著錐心的痛,斷然拒絕了席琳的求愛,並為了斷絕她的癡念,還假裝為救出火災中的一對母子而葬身火海……

  得知了消息的席琳悲痛欲絕,抱著歐達利的遺物——火災現場的一柄長劍—哭得死去活來。

  為了完成歐達利的遺願,她斷然拒絕了鄰國王子的求愛,並穿上了女侍們送來的華貴婚紗,準備嫁給那個她壓根不愛的國王……

  豈料,已經愛她愛得無法自撥的鄰國王子為了奪回她而不惜發動了戰爭。重兵壓境下,摩蘭國王拒絕了鄰國使者的無理要求,宣佈迎戰。

  卡利姆公國頓時亂成一片,寧死不屈者有之,公然投敵者有之,無數曾宣誓效忠的王公大臣,甚至也與鄰眾各國暗通款曲,另謀生路……

  就在這兩國大戰一觸即發之際,悲天憫人而又自感責任深重的席琳漏夜出城,隻身一人趕到了鄰國王子的大軍前。

  面對著已為她如癡如狂的王子,她痛陳利弊厲聲喝斥未果後,只得當眾拔劍自刎,並化作一群金色的小鳥四散飛去。

  親眼目睹深愛之人的香消玉殞,悲痛的王子終於蟠然醒悟,悔恨難當,下令退兵……

  「就這麼……死了?!」我難以置信。

  「如果不出人意料,又怎能打動人心?」用我的袖子擦乾淨了臉的龍吟瑤,淡然道。

  一場幾欲生靈塗炭的大戰消弭於無形,卡利姆公國上下又陷入了一片哀悼准王妃的悲痛之中。

  然而,數天之後,在一個山明水秀的清幽山谷裡,一群金色的小鳥飛到了正臨淵垂釣的歐達利身前,並隨著他流下的眼淚,重新匯聚成了本已自刎而亡的席琳……

  兩人歷盡劫難,相擁而泣,發誓將廝守一生,永不分離……

  好容易看完這部差點要了我小命的劇本,我嘖嘖驚歎:「哇!原來是神話故事啊!」

  「不,這是愛情的奇跡。」龍吟瑤倒是沉醉不已,拉著我的手道:「好了,還有十分鐘,趕快來練習吧!」

  三分鐘後……

  「喂!有點感情好不好?哪有你這樣乾巴巴地對台詞的?根本一點想幫忙的誠意都沒有啊!」

  「……」我極力想像著當時的情景,迫自己投入地念道:「無論你的出身是貧寒還是高貴,我都不在乎。就算讓我用我所擁有的一切來換取哪怕只是你的回眸一笑,我也會毫不吝惜。席琳,我對你的愛絕無虛假,就算是等到海枯石爛也不會有一絲改變,可是我無法忍受你去嫁給一個你根本不愛的人……」

  「你應該知道,這不是我能做主的,佩裡亞王子,也請你不要再做出這種有辱自己身份的舉動。不值得,真的不值得……」讓別人全情投入,自己卻在照本宣科的龍吟瑤,笑嘻嘻地看著我。

  「不!為了你,一切都值得!難道你還不明白我是多麼的愛你麼?!」我做出橫劍於頸的動作,「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就用我的鮮血來向你證明!」

  「不,千萬別這樣!」她走上前來,抓住了我的手,「你貴為一國的王子,怎麼能如此輕率地捨棄自己的子民?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我不管!只要能得到你的愛,這條命又算得了什麼?」

  她美目迷離,湊近了些,輕聲道:「就算得到了,又能怎樣?我還是要嫁給摩蘭國王……」

  「只要你肯點頭,我會用重金和新的貿易條例來換回你的自由!他絕不會拒絕我的!」

  她湊得更近了些,近得甚至讓我感受到了她香暖的鼻息,只聽她閉目輕聲念道:「別傻了,金錢並不是萬能的,好好保重,王子殿下……」

  「那我對你的愛呢?!難道我就這麼讓你不屑一顧?……小姐,小姐!別離開我啊,我的公主!求求你,我愛你啊!……」我念完這段,正想伸手去挽留要離我而去的「席琳」,卻發現她已經輕輕地抱住了我。

  「我不會離開你的……」她輕靠在我懷裡,猶如繾綣在主人懷裡的小貓般舒服得直歎了口氣,細聲呢喃著,「我絕不會離開你的……」

  我納悶地瞅著劇本,「喂,這上面好像不是這麼寫的吧……」

  「閉嘴!我是導演,還是你是導演?」她狠狠踩了我一腳。

  「嗚!……你……」

  「那就摟住我,再把剛才那段念一遍!好不容易終於找到點感覺,全被你這一下破壞掉了!」

  「可你這感覺好像找反了吧?……嗚!!別、別踩了……遵命!女王陛下!」

  我痛得齡牙咧嘴,正要依言摟住她重複剛才那段,裡間的房門卻「咿呀」一聲打開了。

  睡眼惺忪的璐娜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匆忙分開來的我們,口齒不清地道:「你們在吵什麼啊?」

  「對台詞呢!」我舉著劇本衝她晃了晃,「吵到你了?」

  「嗯……沒有,你們繼續吧,我只是餓醒了……」璐娜揉著肚子,搖搖晃晃地走出房間。

  不知為何耳根都彷彿紅透了的龍吟瑤,一把搶過我手裡的劇本,連頭都不敢抬地匆匆說了句,「唔唔,時間差不多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明天繼續哦!」說完便一溜煙兒地逃出了門去。

  「……明天?……喂!我什麼時侯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埃娜便打來了電話。

  「我們剛剛與馬蘭取得了聯繫,他已經讓手下暫時撤銷了即將對赫氏發動的恐怖襲擊。」埃娜彷彿驚魂未定地緊張道:「原來他的手下們早已包圍了整個赫氏,而我們居然一無所知。不過因為他現在正與幾個黑道家族秘密談判,暫時脫不開身,所以這幾天恐怕是無法去接璐娜了。」

  「那要不要我親自把璐娜送過去?」

  「不行不行。現在你們只要一離開梅麗雅一肯定就會遭到襲擊的!根據情報,梅凱爾早已得到了消息,昨晚他還想讓人偷偷接梅麗雅回去呢,不過被她身邊一位武藝卓絕的女保鏢給趕跑了……」

  「……」陸雲清那師妹果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不過來的人應該不可能是斐湘龍或她認識的人。

  「可這麼耽擱下去也不是個事兒,馬蘭到底什麼時候能來接他女兒?」

  「唔……應該下週末左右。我們也跟他說了我們的難處,他說只要我們能保證他女兒的安全,就絕不會再攻擊我們。」

  「你沒告訴他主使者是誰麼?他真敢攻擊赫氏,就不怕所有白道群起攻之?」

  「說了,但是我們拿不出確切的證據,恐怕就連璐娜本人都不知道是誰幹的……」埃娜歎了口氣,「唯一能確認的就是絕非仇家伺機尋釁,因為天堂島上黑道可吃不開……」

  這點自然毋庸置疑,天堂島上高手如雲,再加上政府軍的嚴密監視,黑道敢動根手指頭,只怕都會被打得要跳海逃命。

  「……但剩下的也就只有白道的高手、正經的大聯盟和政府了,所以馬蘭對繼續追查主謀的態度也很謹慎小心,不敢輕舉妄動。其實就算確認是梅凱爾干的,只怕他也無能為力,能讓政府默認他的存在,已經是他現今所能努力到的極限了。」

  「是啊,就算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呢?」我歎了口氣,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二百五十一號怎樣了?還是吃不下東西?」

  「不會啊,你說的方法真的很管用呢!」一提到二百五十一號,語氣沉重的埃娜立刻笑了起來,「我剛給它講了一個故事,它就不再害怕了……只是,它對故事的取向似乎有點問題……」

  「嗯?什麼問題?難道它喜歡同性戀的故事?」吃牛肉也能吃成同性戀?抑或是老待在男生寢室的緣故?

  「不不不……比如我給它講勇者鬥惡歲它的故事,當聽到公主被惡龍搶走時,它就顯得非常興奮,上躥下跳的,抱都抱不住;可最後聽到王子把惡龍殺了,救出了公主,它又顯得無比氣憤,還把枕頭都撕破了……」

  「而如果故事裡沒有龍的話,它就一點興趣都沒有,直到聽我講完都沒有反應……真的好奇怪。還好我對於龍的故事知道得頗多,尤其是龍族戰爭,當我講到藍龍公主和主角們並肩作戰的時候,它就一副非常沉醉的樣子,兩眼呆呆出神的,似乎很嚮往呢……」

  埃娜說著說著,不由自主地吃吃笑道:「後來我講到藍龍公主被魔法師的冰矛射中心臟而死,它似平非常傷心,嗚嗚地叫了好久,那樣子真是可愛得要命。」

  我會心一笑,無奈搖頭,「太慣著它了,你自己也有一堆事兒要處理,注意休息吧,不用刻意陪它。」

  「唔唔……」埃娜乖乖地答應著,卻又有點捨不得地說:「小孩子嘛,只要不鬧,還是盡量帶在身邊的好……」

  「別看書了!過來陪我玩牌吧……二十一點,輸一次,彈一下鼻頭。」才早上八點多,璐娜就在床上無聊地喊了起來。

  「沒空……」我專心致志地寫著附錄的習題。

  五分鐘後……

  「真無聊……那輸一次打一下屁股如何?」她湊到我身邊拽著我。

  「真的不行,我下周要考試……」我一邊對著答案一邊推開她。

  又五分鐘後……

  「那……輸一次脫一件衣服好不好?我可比你穿得少哦……」她臉紅撲撲地看著我,眼睛忽閃忽閃的充滿了誘惑。

  「你就不怕你老爸殺了我?」我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這又有什麼?我以前在寢室也經常這麼和凱米玩的……」她撅著嘴道:「再說了……你救我出來的時侯,不早就看光了麼?」

  「……大小姐,亂說話可是會出人命的……您當時明明穿著衣服的啊!」

  好在「善解人意」的詩籐蕊帶著梅麗雅及時趕來救場,不然我真可能會被這個任性的大小姐給折磨得死無全屍。

  「啊哈哈!我又贏了!」臥室裡再次傳來璐娜手舞足蹈的聲音,「快脫快脫!忸忸怩怩地幹什麼?又沒人看見……」

  「璐娜,你是不是作弊了啊!」梅麗雅嬌填道:「怎麼可能連著二十一點啊!」

  「嘖嘖嘖,看來為了讓你脫光,連老天都站在我這邊呢!」璐娜色瞇瞇地笑道:「可見我們萬能的主果然是個正常的男人,阿門……」

  同樣身為一位正常男性的我,忍著噴鼻血的衝動,繼續艱難地寫著習題……

  「不來了,再脫下去真不剩什麼了。」梅麗雅帶著哭腔慘哼著,「換個玩法好不好?」

  「嗯,那這樣吧……」璐娜的聲音小了下去,喁喁低語了些什麼,幾個女生頓時笑成一片。

  「這……不太好吧……」詩籐蕊小聲問。

  「又不是真的……」璐娜的聲音再次小了下去。

  我聞言鬆了口氣,檢查了一不剛才她們打牌時所作的答案……天……簡直是慘不忍睹,唯一寫對的只有題號而已……

  過了一會兒,突聽臥室裡傳來璐娜和詩籐蕊的齊聲涼呼:「不要啊!阿雅!!千萬別衝動!!」

  「別攔著我!都被你們這樣羞辱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反正我也沒幾天好活了!……」梅麗雅大聲叫道。

  接著,就聽到窗簾和窗戶被拉開的聲音,以及幾個女生拉拽搶奪之聲……

  「我們只是開玩笑啊!你千萬別當真!」

  「別攔著我!」梅麗雅哭著道:「哪有你們這樣的,有這麼開玩笑的麼?……」

  我緊張地別過頭去,側耳傾聽。璐娜那丫頭該不會是賭得太狠了,把梅麗雅強行扒光還拍了裸照……不,不可能吧?!

  「我們真的沒別的意思……」

  「別過來!再過來,我真跳下去了!」

  「好好好……你……你千萬小心點……」詩籐蕊小心翼翼道。

  突然聽見梅麗雅尖叫一聲,那聲音竟越來越小,似平真的從窗台上掉了下去……

  我一個機靈站起身來,還未等衝到門口,就聽璐娜花容失色地哭著大叫:「龍羽大哥!救命啊!!」

  一腳踹開了房門,只見臥室對面敞開的窗台上遺落著一隻拖鞋,急湧而入的風將窗簾吹得獵獵作響,而一旁的璐娜和詩籐蕊都目光呆滯地瞪著空蕩蕩的窗口……

  「你們瘋了!」我急忙探出窗外,才發現這裡是一百多層的高樓,下面霧氣繚繞,什麼都看不清,「她真跳下去了?你們都不攔著她?!」

  我急得滿額冷汗,邁腿就要跟著往下跳。

  「她剛才沒穿衣服,我們也以為她只是嚇唬我們……」璐娜一把拉住我,遞上兩件看似是從梅麗雅身上脫下來的內衣,哭著道:「不管她是不是活著,你都要第一時間給她穿上,不然……不然……」

  頓時急得都要自殺的我,一把接過還帶著微溫的內衣,想都沒想地就跳了下去……

  當晚六點,戴著墨鏡從排練場回來的龍吟瑤,敲開了我的房門。

  「恭喜啊!」她摘下了墨鏡,滿臉嘲弄地遞過來一份晚報,譏諷地道:「內衣賊酒店跳樓逃生,謊稱女友失足自殺……龍大人,您拿著女式內衣滿街亂跑的英勇身姿現在已經滿城皆知,這靚仔色狼的名頭之響亮,當真是無遠弗界了啊!要不要我再幫你宣傳一下你的郵箱地址,好讓那些仰慕你的女孩們有個宣洩愛意的出口啊?」

  我回頭看了一眼被我齊整整點了穴在餐桌旁正襟危坐的三位大小姐,面無表情地淡淡問了句,「說吧,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了,龍羽大哥……我……我們錯了……」梅麗雅老老實實地低頭認著錯。

  「我們也沒想到會鬧這麼大的……」詩籐蕊也低著頭,小聲囁嚅著。

  「誰讓你真跳下去的,我還以為你至少會坐電梯呢,白癡!」死性不改的璐娜毫不在乎地瞪著我。

  「等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龍吟瑤詫異地看著那三位「女囚」,「她們跟這件事也有關係?」

  「你自己去問她們吧……」我頭痛地繼續對著那已慘絕人寰的答案。唉,若再這麼折騰

  下去,等級考試估計八成是沒戲了……

  數分鐘後,已美倒在梅麗雅懷裡的龍吟瑤,渾身顫抖地指著我,再次確認,「他……他真就想都沒想地跳下去了?!哈哈哈哈……」

  她邊笑邊捂著肚子不住呻吟,就差沒滿地打滾了。

  「是啊,手裡還拿著梅麗雅那新鮮熱辣,剛剛出爐的內衣呢……」璐娜得意洋洋,若不是被我點了穴,估計還能搖頭晃腦手舞足蹈地演示一番。

  「你、你們到底還有沒有同情心啊!」我渾身發抖地指著這兩個女流氓。

  「我們當時真……真的沒想到你就那麼跳下去了……」詩籐蕊依舊囁嚅著道:「畢竟那種高度,連我師兄都未必能保證毫髮無傷……」

  只有梅麗雅滿臉通紅地一言未發,不住拿眼睛小心翼翼地偷偷瞅我。

  一場鬧劇過後,幾個女生都開始大聲喊餓。

  「……幹出這種事情,居然還好意思讓我給你們做飯?」我放下酒店內線電話,瞪著她們道:「你們剛才真的有在認真反省麼?」

  「我們也很想盡綿薄之力聊表歉意,無奈現在渾身酸麻,力不從心啊!」璐娜晃著發麻的胳膊和腿做無辜狀,「再說酒店的飯菜根本不合我的胃口,還是你做的好吃嘛!」

  「你還會做菜?」瞪著我的龍吟瑤,露出一副看到上帝般的表情。

  我咳嗽兩聲,謙遜地說:「啊!比我那個表弟可能稍強一些吧……」

  難得有人主動誇獎我的廚藝,自然要把握機會好好實踐一番。雖然酒店內禁止私自烹飪,可一聽說是龍吟瑤小姐的要求,不但不再追究,反而還將烹飪炊具和各色新鮮食材主動送了過來。

  一番刻意賣弄之後,十數盤色香味俱全的大菜便閃亮登場,吃得眾女嘖嘖驚歎,你搶我奪。看來只要我不再弄出那種超人類口感的絕殺菜系……還是滿受人歡迎的嘛!

  「龍羽大哥,你怎麼不吃?」詩籐蕊好奇道:「還在生氣麼?」

  梅麗雅見狀趕忙停下筷子,低頭一副「我又錯了」的懺悔模樣。

  「沒,剛才試吃的時候就快吃飽了。」其實我只是怕吃太飽會影響腦部血液流量。

  「哎呀!沒有酒怎麼行?」都吃到一半了,龍吟瑤才彷彿剛想起來般拍著桌子道:「難得有這麼好的下酒菜,大家又這麼齊,不喝酒助興就太浪費了。」

  「好啊好啊!」眾人又是一陣齊聲歡呼。

  酒宴過後,杯盤狼藉……

  將醉倒的眾女分送回房後,剛要投入學習的我卻被一點醉意都沒有的龍吟瑤一把拽住。

  「真的還要來?」看著她興沖沖揮舞著的劇本,我渾身無力。

  「喂!這可是你主動說要幫忙的談!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滿臉嗔怪的她見我表情僵硬,趕忙討好地謅媚著說:「就半個小時,很快很快的哦!龍羽大人,來嘛……」

  「……在您的心目中,也許從來就只把我當女兒看,可您又有什麼權利要我把您當父親看?……」念到一半,發覺不對的我抬頭瞪著她,「喂……這性別是不是搞錯了啊!」

  「那又怎麼樣,只要感覺找對了就行啊!」龍吟瑤懶洋洋地斜倚著沙發,笑看著我,「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你就別在意這種小事兒了嘛!」

  我認命地繼續念道:「……您說過,愛情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是無法讓人掌控的生命之火。既然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可您為什麼還要問我為何會愛上您呢?」

  「嗯,語氣再硬咽些,再稍微激動點,還有,您改成你吧,這裡用敬語總讓我感覺怪怪的……」龍吟瑤隨口插了一句,也低頭念道:「因為你根本就不該愛上我。」

  我依言調整了一下語調,「憑什麼?憑什麼?!就因為……」

  「過來,別離那麼遠。」突然打斷的龍吟瑤衝我勾勾手指頭,「這裡你要衝上來抱住我懇求的。」

  我對著劇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沒看到哪兒註明過這裡會有如此激烈的舉動,「等等,席琳什麼時候這麼主動了?」

  「我讓你怎麼演就怎麼演,要找感覺的是我不是你耶!」她瞪著我,「你到底過不過來?」

  「……可這裡分明還有一段:『……我只求您能上來抱抱我,難道您連這一點恩惠都不肯施捨麼?』」

  「哦?!」她驚異地翻到下一頁,立刻又黠慧地笑笑,點著頭,了然道:「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啊!嗯,那你接著念吧!……」

  然而,當我再次念到「難道您連這一點恩惠都不肯施捨麼」的時侯,原本應該轉身離去的「歐達利」卻在完全找反了感覺的龍吟瑤演繹下,突然輕盈地撲到了我懷裡……

  就在我不停哭喊著「膽小鬼!吝嗇鬼!我恨你!……」的叫罵聲中,她卻心醉神迷地緊摟著我,膩聲道:「乖,別罵了,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

  「你這麼演,就不怕把編劇給氣死?」我瞪著懷裡的她,滿頭大汗。

  「上台的,是你還是我?再多嘴一句,小心我踩死你!」

  「……」

  「你這個只會破壞氣氛的傢伙,摟著我不知道啊?剛找到的感覺又被你攪壞了!罰你再把剛才那段念二十遍!」

  「是……女王陛下……」

  如果說三個女人是一部哭鬧笑罵的輕鬆幽默劇的話,那四個女人……就絕對是一部讓人隨時心跳出軌的驚竦恐怖片了。

  正為了等級考試而奮力拚搏的我,不光白天要忍受著璐娜等三女的不斷騷擾,晚上還要為從來沒找對過感覺的龍吟瑤排練歌劇對白,就連深更半夜伏案苦讀之時都要提防不知何時就會跑來搶走梅麗雅和璐娜的偷襲者……

  日子便在這無止盡的煩擾中從指縫間匆匆溜過,其間那一出出令人髮指的鬧劇偶爾回首起來,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也不知是否因為和偶像朝夕相對而興奮到內分泌失常,還是其天生就如此的任性嬌縱,從被綁架的恐懼中急速恢復過來的璐娜在眾女的撐腰下愈發地膽大妄為起來,也越來越讓人頭痛難忍。

  終於,在第四天午後……

  「……老虎不發威,你真以為我是病貓麼?我今天就讓你知道地獄的滋味兒!」我咬牙切齒地捏著璐娜纖嫩的腳掌,用運足真氣的指尖輕輕撩撥著她滑膩的腳心。

  被我點了穴,躺在床上渾身抽搐得死去活來的璐娜,寧死不屈地狠狠叫囂道:「書獃子!小流氓!你有種就讓我笑死啊!你以為我們蒂洛克爾家會有孬種麼?!」

  在一旁嚓若寒蟬的梅麗雅和詩籐蕊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口,只是滿臉通紅地看著在床上又哭又笑渾身直抖的璐娜。

  「你到底把我的書都藏哪兒了?!」

  「就不給!就不給!誰讓你連陪我們解悶的時間都不給!」

  又是一道暖寒交加的真氣催逼上去,嘴硬的璐娜頓時語不成聲,死咬著下唇,星眸半閉地抽搐不已。

  片刻之後,實在熬不住的她突然腰肢猛抖了幾下,接著語帶硬咽,綿軟無力地抽泣道:「……小混蛋……死龍羽……色狼……惡棍……你、你弄死我好了……」

  「你到底說是不說?」看著她這副香汗淋漓氣若游絲的模樣,我乘勝追擊地繼續撓道。

  「放手……我說……我說……」已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璐娜,終於舉起了白旗。

  我悻悻然地停了手,她又嗚嗚咽咽地哭了小半晌,稍稍緩過氣來後,才紅暈滿領地喘息道:「在……在洗手間的水槽下面……」

  經此一役發狠揚威後,這三個無法無天的女生才終於老實子小半天……

  然而,僅僅只是過了一晚,這幫不長記性的丫頭就又故態復萌,興風作浪起來。

  第二天晌午,當我從隔壁空房的浴室裡一身舒泰地沐浴出來後……

  「說!你們到底把我的衣服藏哪兒去了!」只穿著一件女式浴衣的我,渾身發抖地瞪著那三位被我並排點在沙發上誓死如歸的女流氓。

  我指著沙發對面已預約滿了古今經典恐怖片的電視,惡狠狠地威脅道:「再不說,我就讓你們看恐怖片看到死為止!」

  和這三個能把人逼瘋的小魔女比起來,連一向我行我素頤指氣使到讓人頭痛的龍吟瑤都能被凸顯得分外淑女。

  只可惜,這碩果僅存的一位「淑女」,也總是讓人禁不住想仰天長歎……

  「我警告你哦,再在不該說話的時候給我出聲,我就踩扁你!」

  這已經是她每次開始排練前必說的開場白了。

  數分鐘後……

  不是我想說啊,只是……你這個動作是不是有點太小兒不宜了……」

  「你又想找踩了,是不是?」

  「咦?為什麼每次你我的角色總是變來變去的?」我撓著頭困惑不已,「你一個人要演那麼多角色麼?」

  「唉……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這也是沒辦法啊!」龍吟瑤抬頭看著天,十分認命地歎了口氣。

  「那還真是辛苦呢,每個角色的感覺都不一樣吧?」

  「是啊是啊!」她又小鳥依人般靠到了我懷裡,「所以天才如我者,也不得不反覆練習才行呢!」

  我肅然起敬,領首沉思道:「古人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我的確要向你好好學習才是……」

  誰知她突然警惕地瞪著我,「學習什麼?」

  「嗯?自然是你這種勤奮好學的精神了。」

  「哦……我還以為你是說泡妞……咳咳……啊!趁還有時間,再來複習一下剛才那段好了,就這麼摟著我念吧!」

  「……你為啥總要這樣才能找到感覺?」每當被她這麼溫香軟玉地靠在懷裡,我就總有點心猿意馬。

  「少廢話!天才當然是不能以常理來衡量的!」

  偶爾師兄也會打來電話慰問,不過都是一些對我毫無用處的廢話……

  「小子,還沒把璐娜那丫頭送回去?我們這邊拓荒亟需人手啊!阿日那小子暫時還幫不上忙,你快點回來吧!」

  「……」

  「小子,還沒把璐娜那丫頭送回去?今天寶石價格上漲了百分之十!你再不快點回來幫忙,錢就都要飛走了!」

  「……」

  「小子!!我今天和雲清大豐收啊!!七十五顆寶石賣了一百七十多萬!不過雲清那混蛋忒不厚道,我還有阿日那小子要養,說了跟他七三開,他非要六四!你快點回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八二或者九一了!」

  「…………」

  有時候,我也會像遛狗一樣領著那三個小魔女去龍吟瑤的排練場散散心,畢竟總讓她們待在客房裡吵吵鬧鬧胡作非為然後再被我點成一排,也不是個事兒。看著三個女生嘰嘰喳喳地在場子裡好奇地轉來轉去、問東問西,難得片刻清閒的我不禁為自己的英明決策深感自豪。

  不過,新的煩擾卻又接踵而來……

  不知是否被龍吟瑤刻意囑咐過,所有在場的員工都對我特別熱情;而且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總會讓我聽到一些關於龍吟瑤的小道消息。

  給我端來了冰茶和點心的助理甲廣看著遠處正在練聲排舞的龍吟瑤,感歎道:「龍小姐對我們還真是體貼入微呢,不光薪酬比別家公司高三四倍,生病了會來親自慰問,疲勞了會請人給我們按摩,甚至帶我們去泡溫泉,家裡有事兒時還主動貼錢給我們救急。而且,這麼大牌的明星,全世界都頂兒尖兒的,卻一點兒架子也沒有,每次和我們在一起總是談笑風生的,什麼話題都可以聊……唉,現如今,這麼好的老闆可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了啊!」

  「……你說的那個龍小姐,我認識麼?」

  給我送來了咖啡和漫畫的助理乙則悄聲道:「我聽說龍小姐曾偷偷捐贈了好幾百萬給殘疾兒童救助基金會……而且媒體那邊還一點消息都沒得到。這麼菩薩心腸的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對了,龍先生,你是龍小姐的什麼親戚麼?」

  見我驚恐地搖頭,她連忙略帶歉意地笑笑,「也是啊,你們雖然都長得很好看,也非常般配,可的確是不太像。」

  還有兩位趁著工作空檔跑到我身邊來小憩的助理丙和助理丁,也在一旁深怕我聽不見般「小聲」地議論著龍吟瑤……

  「嘿,你聽說了麼?上次幾個黑道老大帶幾十個小弟來求龍小姐辦演唱會,被龍小姐拒絕後惱羞成怒,可還沒來得及動手,就不知怎的倒地求饒起來了……」

  「怎麼不知道,我當時可在場呢!還有啊,幾個月前瀛海聯盟會長的二兒子在演唱會上拿著價值幾百萬的寶石戒指向她求婚那次,場面可比你剛說的要恐怖多了!上萬人的演唱會裡一千多號人都是他們聯盟的員工,一個勁兒地起著哄逼龍小姐答應,結果你猜怎麼著?龍小姐就那麼冷冷地哼了一聲,那幫起哄的混蛋就全都鴉雀無聲了,連帶那個二世祖也被嚇得自己跌下台去……就上周,雪塔聯盟會長兒子那次也是一樣,你應該看到了吧?」

  「那次我在,真的好好笑。我還聽說龍小姐經常行俠仗義,為民除害呢!對了,你看過蜘蛛人麼?還有蝙蝠俠……」

  「嗯……」

  「聽說那講的就是龍小姐未出道前的故事……對了對了,還有X戰警也是!」

  「哇!真的啊?!」

  見我「噗」的一聲差點沒笑倒在地,她們這才連忙轉身急匆匆地趕回去工作。

  彷彿只是一眨眼間,便到了龍吟瑤舉辦演唱會的日子。細細想來,這日子過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快。

  當天晚上,大劇場裡人山人海喧囂震天的盛況自不必細表,就連璐娜、梅麗雅和詩籐蕊那三個女生也興奮異常,在工作人員熙來攘往的後台嘻嘻哈哈地跑來跑去,直到被怕打擾到龍吟瑤休息的瑪麗姐跳著腳喝斥了一番後才老實下來。

  正偷摸在角落裡跟埃娜打電話詢問馬蘭具體幾點到的我,卻被幾名氣喘吁吁找了我半棟樓的助理拉到了龍吟瑤的休息室。

  「你還抽煙?!」我瞪著正叼著根細長煙嘴的龍吟瑤,驚駭道:「不要嗓子了?」

  「這是潤嗓子用的吸霧藥筒……」斜坐在沙發上的她白了我一眼,拍了拍身邊的空位,「來,坐過來。」

  「怎麼了?這種時侯叫我來,誰什麼事兒?」

  「沒……只是想再找找感覺……」她眷戀地趴在我懷裡,像貓兒一般舒服地輕聲哼哼著「不然等一下忘了,可就糟了呢……」

  我滿頭大汗地看著她,「你讓那幾名助理跑得快岔了氣地找我來,就為了這事兒?!」

  「少廢話!……給我安靜點,等一下就要開演了……」她嗲嗲地嬌哼著。

  一首清歌過後,萬籟俱寂,風止雲歇,連整個大地都彷彿停止了呼吸……

  過了足足半分鐘,劇場裡才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歡呼,如潮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看著身旁連手都拍紅了的梅麗雅,我納悶道:「有這麼好麼?」

  見三個女生看怪物似地看著我,我才想起天龍吟對我起不了作用,尷尬地摸摸鼻子,「我只是覺得好聽……啊啊,也很動人啦,但還不至於這麼激動吧……」

  「果然是沒心沒肺……」璐娜瞪了我一眼。

  一旁的瑪麗姐詫異道:「阿瑤今天好像很興奮啊!以前從沒見她唱這麼好過,唱得連我都臉紅心跳的,彷彿回到了初戀的時侯……」

  我瞅了一眼她臉上足有半寸厚的粉,張了張嘴,愣是沒敢說話。

  對啊!認真回想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演唱會上如此悠閒地聽龍吟瑤唱歌呢……以前不是臨時有事,就是事發突然,以致於總是擦肩而過,沒機會從頭到尾完整地聽上一曲。

  看著此刻舞台上在舞伴們眾星捧月中正和著曲子輕歌曼舞的龍吟瑤,月貌花容,清麗妍雅,娉婷的舞姿曼妙絕倫,眼波流轉,顰笑嫣然,嬌羞嫵媚得引人窒息……恍如雪山天池上一株出水芙蓉般,奪目的仙姿令天地失色、讓日月無光,剎那間使我一陣怦然心動,竟不知魂歸何處……

  又是一曲唱罷,連我都彷彿醉了……

  好半天,在山呼海嘯的掌聲中清醒過來的我,期待地問著瑪麗姐,「對了,節選的歌劇什麼時侯才能上演?」

  「天哪,唱得太好了,讓我都忍不住快哭了,阿瑤真是越來越棒了……」捂著胸口激動了半天後,瑪麗姐才抽空答道:「……最後的壓軸曲前,三段節選,十一分鐘的伴唱。」

  「伴唱?光唱?」

  卻見她詫異地瞥了我一眼,「哪兒來的什麼對白,又不是話劇。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歌劇啊?」

  見我滿臉迷惑,梅麗雅輕聲解釋道:「龍羽大哥,正統歌劇全程都有音樂伴奏,自然不可能有對白了。」

  如遭雷殛的我想起這近兩周來陪龍吟瑤浪費的無數心血、氣力,頓覺眼前一黑,在眾人一片驚呼聲中「咕咚」一聲倒了下去……


  下期預告

  人質事件終於告一段,能源更新計劃也順利完成。隨著新型朝穩定強力持久的能源問世,隨即推出相關周邊產品的五大家族、暗月家、聖龍聯盟和赫氏,自然是財源滾滾,賺得盆滿缽滿堆金積玉。

  眼看著鎢鈦合金儼然成為了歷史,搖錢樹天堂島也漸漸脫離了自己掌控,元老議會終於不得不放下身段,轉而與赫氏重修舊好……

  回到了已恢復往日寧靜的赫氏,冷羽面對的,不僅僅是一連串的考試,還有各式各樣的煩惱。然而,他卻並不知道,師兄在天堂島偷偷許下的那個願望,竟引得失蹤已久的冰蓮魔心傳人再度現世……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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