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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kdkd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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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陳詞懶調】原始戰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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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35: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五九章 不要碰窗戶

  伏湜的吼叫聲讓大家明白,今晚的殺戮已經開始了。

  守在週邊的人已經跟入侵者們廝殺了起來,吼叫聲、碰撞聲、慘叫聲等不絕於耳。

  與此同時,水月流道岸邊的人們,也加快了他們的速度。

  外層的戰鬥開始,那裡的戰士們自然會嚴防,但誰也不知道防線會不會被衝破,更何況,這次過來的是侚部落的人,那些人簡直就是趕死一般,完全是瘋子。

  「趁他們還沒有來,趕快將水月石都撈了!」

  說著萍又覺得光沉甲一個人太慢,她看了看自家流段的河底,又看看旁邊幾家人,其他幾家已經有人下水幫忙撈了,而自家卻只有沉甲一個,今年他們家比別人家的水月石多,這樣下去,撈的時間肯定也會更久。

  這樣不好。一旦過了時間,水月石會越來越暗,直至變成普通的石頭。所以他們得加快。

  看了看旁邊的邵玄,萍說道:「邵玄,我下去和沉甲一起撈水月石,到時候扔上來,你在這裡接一下。」

  「好的,沒問題。」

  萍跳下水,迅速遊到河底,和沉甲一起挖著水月石。河底最表面的一些水月石已經被沉甲扔上岸了,剩下的是一些部分埋入泥裡的水月石。

  邵玄將萍和沉甲扔上來的石頭,都放進藤筐裡,藤筐因為裡面放著的水月石,而發出瑩白的明亮的光。但是,因為藤筐周圍圍了一層獸皮,光只從藤筐的上方照出來,筐身周圍卻不見一點。

  將拋上岸的水月石接住,放進藤筐裡,邵玄也注意著遠處的廝殺聲。來的人似乎不少。不過。因為每年都會發生搶奪或者偷竊水月石的事情,咢部落的準備也很充足,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隨著一塊塊水月石被撈出來。水月流道裡面的光也越來越暗。

  約莫半小時後,水月流道裡基本上就沒什麼光了。岸邊則是一個個發著亮光的藤筐。但現在大家都沒有因為撈出來的這些水月石而露出欣喜之色,反而很擔憂。

  「看來防不住了。」一個年紀大點的人說道。

  「總會有人過來。」

  「還好已經將水月石都撈出,否則又會讓他們撿了便宜!」一個婦女惡狠狠地道。以往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外層的守衛未必能將所有的入侵者都攔住,而沖進部落的一些人,則會從水月流道裡面,將尚未撈出的水月石偷走。

  之前說話的那位年長者身上的圖騰紋顯露出來,跳入水中。遊到流道的另一邊,靠外的方向,身體微微低俯。

  微等片刻,他一步踏出,腿上瞬間爆發使力,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腳印,身體則驟然騰空,如閃電一般沖出,身上寬大的獸皮衣因為氣流的變化而獵獵作響。

  從樹林那邊快速出來的一個身影,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拳打中,胸口骨骼斷裂而發出喀喀的脆響。

  尚未斷氣的人,還掙扎著。卻在下一刻,一隻膨脹的大手,手指如利爪般,按在他的心臟位置。

  噗嗤!

  手直接穿透,將入侵者的心臟捏碎。

  從那位年紀較大的長者動身,到殺死沖過來的入侵者,這一切都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雖然看上去這場廝殺相當簡單,簡直就像是單方面的屠殺。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邵玄發現。在殺死入侵者之後,那位年紀較大的長者便大口喘著氣。若是不能在一個照面的瞬間殺敵,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甚至,除了剛動腳開始暴沖的那一刻之外,其他時候,他們速度,是比不上入侵者的,若是入侵者順利搶了水月石而開逃,這裡的人,也未必能追上去。

  「這麼快就有人過來了?」萍露出擔憂之色,過去幾年也有人能在這個時候沖到這裡,但今年部落做了非常多的準備,週邊的阻攔也設置了不少,原本還想著能拖久一點,讓水月流道這邊能有更多的時間去準備,去安置,但現在看來,事情比他們所想的還要糟糕一些。

  「快點讓孩子們帶著水月石回去!」那位長者說道。

  其實不用他說,其他人也能猜到現在的形勢。

  將最後一塊水月石放進藤筐,萍將藤筐周圍的獸皮一攏,用草繩綁住,原本還白得耀眼的光芒頓時被完全遮擋。

  將藤筐遞給沉甲,萍說道:「趕緊帶著水月石回去!」

  「嗯。」沉甲也不多說一句話,這樣的事情,他從小就遇到過不少。

  「阿娘……」抱著藤筐走了幾步,沉甲又回頭看向萍,喊道。

  「回去!機靈點,一定要藏好了!」萍叮囑道。

  「嗯。」

  周圍幾家都是一樣的情況,讓孩子們帶著水月石回去,大人們則在這裡守著。萍和周圍幾戶人家裡一樣,成年的人,不論男女,都會守在這裡,以水月流道為界,這裡是第二道防衛,過了這裡,就是部落的一些房屋住所了。

  「我留下來幫你們吧。」邵玄說道。

  「不,邵玄,你帶沉甲他們回去,一定要注意藏好,侚部落的人這次來的肯定很多,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若是有人沖進了部落內部,不管是水月石,還是孩子們,都難以倖免。就算水月石被搶了也不要跟他們硬拼,部落裡會有人幫忙的,只要藏好了,等著部落其他人就行。」

  有邵玄在的話,她放心一些,沉甲這小子不聽話,太喜歡亂跑了,沒人盯著她心裡總不踏實。等這件事結束了,到時候多分一些水月石給邵玄作為感謝。這幾天下來,萍覺得邵玄這個人應該是靠得住的。

  邵玄想了想,點頭道:「好,我和沉甲一起回去。」

  周圍的人和萍住的地方也很近,所以幾家的孩子一起回去,邵玄同他們一起。

  抱著一大筐水月石,這幫孩子腳上也不慢,大概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並不驚慌,回到住地之後,便各自朝著自家的住所過去了。

  藏水月石的地方其實就在水裡。

  在伏湜和萍睡的那屋,沉甲掀起幾塊木板,然後將藤筐小心放下去。

  正下方就是水池,此處的水能夠沒過藤筐,渾濁的水,能夠將藤筐很好地掩藏住。

  將藤筐放下去了,沉甲才想起來,這裡還有個外人,小心抬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邵玄壓根沒有注意這邊,而是在窗戶那兒忙活著。

  「你在幹什麼?」沉甲問。

  「以防萬一,加一層保護。」邵玄道。

  沉甲過來的時候,邵玄已經處理完了。

  咢部落的窗戶都比較大,每一間睡房都會有個大窗戶,很多時候,他們會將窗戶當門用,直接從窗戶進出。

  所以,關好大門會後,窗戶就是現在唯一進出的地方了。

  沉甲看了看窗戶,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正想伸手去摸一摸窗框,被邵玄止住了。

  「你阿娘讓你藏好。」邵玄道。

  沉甲煩躁地咬手,「不用藏,我以前也沒藏起來,在這裡等著就好。」

  本想趴在窗戶那兒往外瞧一瞧,想到邵玄剛才的行為,還是忍住了,就地坐著,繼續咬手。聽說這一次會更兇險,不知道阿爹和阿娘會不會有事,曾經他的爺爺奶奶,就是在這樣的侵襲中喪命的。

  邵玄看了沉甲一眼。

  「你們藏身,也會藏進水池裡嗎?」

  「嗯。水池裡有個洞,可以進去躲避。」

  水池下面的洞,是沒有空氣的,也只有咢部落的這種水性好的人才能在裡面憋久一點,其他人可做不到他們這樣。

  外面有小鱷魚在叫,是其他水池的小鱷魚,大概感受到了讓他們不安的氣息,所以一直叫著。包括沉甲家水池的那條黑褐色眼睛的小鱷魚。

  邵玄往外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入侵者,連個走動的人都沒有,各家的人都呆在自家屋子裡,大門緊閉,沒誰出去。

  「你現在這裡等著,我出去看看。」邵玄說道,走了兩步,又轉身道:「不要去碰窗戶,如果你想藏起來,可以從木板下進水池。一定要記住,任何人過來叫你,都不要出窗戶,站得儘量離窗戶遠一點!」

  「我知道了。」沉甲問。

  邵玄從窗戶躍出,絲毫沒有碰到窗戶的邊框。

  相比起部落週邊的廝殺,居住的地區,要安靜許多,當然,前提是沒有那些小鱷魚的叫聲。但正因為這些水池裡面的小鱷魚的叫聲,也讓人心裡更加緊張,充滿了危機。

  那條「啞巴」鱷魚現在已經爬出了水池,和其他水池的同類們在一起,察覺到邵玄過來,便脫離這邊的小群體,朝邵玄過去。

  這邊,留在屋裡的沉甲正擔心著父母那邊的情況,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沉甲,在家嗎?」

  聲音很熟悉,聽著像是部落裡的人,與此同時,還有踏上臺階的腳步聲,木板發出咯吱的聲音,一步步靠近。

  「誰?」沉甲想翻窗戶過去看,但想到邵玄離開前的囑咐,又停住了,只站在離窗戶兩步遠的地方,看向窗外。

  一個人影聽到沉甲的聲音,走到窗戶邊,看向房間裡。

  是部落人的打扮,臉看上去也有印象,是部落裡巡守的戰士之一。

  只是……沉甲總有種很古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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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35: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零章 潛伏者

  「什麼事?」沉甲並沒有立刻走過去,站在原地問道。

  「首領讓我將你們都接過去,這次侚部落來的人多,估計防不住,你們在這裡也不安全。」對方說道。

  見沉甲還疑惑,那人便掏出一塊骨頭做的方塊狀牌子,上面有咢部落的圖騰紋,在這裡相當於是首領的手令,是一個證明之物。

  見到那塊骨牌,沉甲心下稍稍一鬆。

  「那我家的水月石怎麼辦?」沉甲又問。

  「一起帶著吧,留在這裡也會被翻出來的。」那人說道。

  「好。」沉甲並不覺得首領他們會貪下自家的水月石,能夠將水月石帶到中心區域去,也會保險很多。

  按下心中的那股古怪感,沉甲揭開木板,將自家的那個裝滿了水月石的藤筐從水裡拉出來,抱著往窗戶那兒走,一邊走還問道:「『尾巴』他們都過去了嗎?」

  「尾巴」是附近一個跟沉甲差不多大的孩子,經常一起玩鬧,因為頭髮綁成一束,還有些硬,看上去就像鱷魚的尾巴,所以大家就給他取了個這樣的名字。

  「嗯,在邊上樹林那邊等呢,你很快就能看到他們了。」那人說著,看了看周圍,其他幾棟屋子裡都有人看著這邊,便朝那邊招了招手,「你們也出來,一起離開。」

  「好咧!」那邊的人應聲道。

  聽說自己認識的不少人都在,沉甲心下一喜,抱著藤筐就打算從窗戶爬出去,但下一刻,他想起邵玄的叮囑。邵玄說了「任何人過來都不要出窗戶」,那到底出不出呢?

  於是。在離窗戶還剩半步的時候,沉甲停住了,看向站在窗戶外面的人。

  因為月光的原因。對方面上有一半的陰影,那雙眼睛是褐黃色的。是咢部落人的眼睛,但是,卻又有些古怪,這人的臉怎麼越看越模糊呢?

  臉很模糊?

  沉甲心下一驚,看向視窗的人,面上露出警惕。

  「怎麼了,快出來,大家都等著。」那人催促道。

  沉甲非但沒再往前。反而快速後退好幾步,依然警惕地盯著窗戶前的人。他心中疑惑,懷疑面前這人,可想到剛才他拿出來的骨牌,那確實是首領給的,到底出不出去呢?

  見沉甲一直沒動作,等在窗戶外的人語氣不好了,訓斥了幾句,卻仍舊不見沉甲上前,那小子面上仍有猶豫。手上將藤筐抱得緊緊的,還一副防賊的樣子。

  訓斥幾句見沒效之後,那人已經沒耐心了。眼中殺意一閃,抬腳打算進去。

  在對方看自己的瞬間,沉甲仿佛又回到了他被推下河的那一天。

  是他!是面前這個人!

  沉甲心中如寒冰錐刺一般,想逃,卻無法逃脫,剛打算大喊一聲,揭露這個人,可很快,他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驚住了。

  對方躍起踩上窗框。只要輕輕一跳,就能進屋子了。卻在踩住窗框的那一刻,急速的嗡聲響起。

  正翻窗的人身形一頓。他的腳上以及身上一些地方,被一些細細的絲線綁住,就是這些絲線讓他的動作停了一瞬。

  怎麼回事?

  為何窗戶這裡竟然有這樣的東西?!

  還未等他疑惑,一把石刀從後方穿透他的腹部。

  噗!

  月光下暗色的血跡,從刀上滴落。

  「你……你……」

  他扭過頭,卻發現,本以為已經離開的人,竟然消無聲息站在了自己背後。

  之前他悄悄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沉甲,也看到了同沉甲一起進屋的邵玄,但是他不知道邵玄的實力,所以猶豫過是否按照計畫行事,邵玄的離開正如了他的意,一見邵玄離開,他便過來了。

  本以為沉甲這個蠢貨會很快被騙出來,卻不想,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邵玄將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人扔到一邊,看向房間裡已經目瞪口呆的沉甲,「沒事吧你?」

  「沒沒……沒事,我現在可以……」沉甲看了看窗戶,他腦中還在回憶著剛才那一瞬,竟然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被捆住了!難怪邵玄不讓自己碰窗戶。

  「現在可以了。」邵玄說道。

  沉甲放下藤筐,從窗戶爬出來,看向被仍在一旁的人。

  被細細的絲線捆著,又被捅了一刀,雖然還沒斷氣,但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了。

  「你知道有人會過來?」沉甲問向邵玄。

  「猜的。」

  這時,剛才還興沖沖打包的人,見到眼前的狀況,一個個都嚇住了。

  「發生什麼事了?沉甲,你們殺自己人?!」

  「他剛才說會帶我們去首領那裡,沉甲你沒聽見嗎?!」有人不滿道。

  「他是內鬼!他背叛了咢部落!」沉甲大聲說道。

  「他不是。」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邵玄剛才就察覺到有人靠近了,只是在發現對方的身份之後,並未出聲。

  「清一?」沉甲看向走過來的人。

  清一便是邵玄被誤認為殺害小鱷魚的那天,和淳一起的那個青年,他是首領之子,在咢部落很有地位。邵玄還發現,咢部落很多人,非常懼怕清一。

  「你說他不是內鬼,沒有背叛咢部落?怎麼可能,我那天就是被他推下河的,肯定是他!」雖然聲音有些不一樣,但沉甲覺得那天推自己的就是這個人。

  「沉甲你又認錯了吧?」

  「就是,沉甲你肯定認錯了,剛才他還說要帶我們去首領那邊的!」

  旁邊幾個跟沉甲差不多年紀的人說道。

  邵玄並未出聲,等著清一接下來的話。他沒有一刀殺死剛才那人,留著一口氣就是為了方便審問,但身份上,邵玄並不懷疑,水池裡那條小鱷魚已經朝著那人長大了嘴巴。恨不得上去咬一口似的。

  「我說他沒有背叛咢部落,是因為,他本就非咢部落的人。談何背叛?」說著清一伸手扼住地上那人的脖子,輕輕一擰。

  喀!

  被邵玄留著一口氣的人。真斷氣了。

  斷氣之後,那人身上也發生了變化,身體有些收縮,臉也不再是剛才那張臉了。

  邵玄手一動,原本緊緊捆住人的絲線,如有生命一般,從那人身上滑下來。

  見大家都看著自己手上的絲線,邵玄道:「我們部落用來佈置陷阱抓獵物的。」

  幾人一臉「我懂了」的表情。但心裡則想著其他,他們聽長輩們說過,很多部落裡,戰士並不強壯,所以,為了不挨餓,他們會使用一些其他技巧去捕獵,比如陷阱。

  因此,包括沉甲在內的孩子,都認為邵玄的部落裡。戰士一定都很弱。

  將絲線收回,邵玄看向清一:「這人是誰?」

  「不知。」

  知道有內鬼,部落確實也有安排。但是,這邊並不在部落的核心區域,靠邊上一點,所以部落安排的人,還沒到這邊來。

  清一是追著一個潛伏的人才到這裡的,卻沒想會遇到這一幕。

  「首領確實讓這邊的孩子帶著水月石過去,但負責通知這一帶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清一指著已經死去的人。說道。

  侚部落已經有人進入,是最擅長隱藏的人。他們穿過了週邊那些混亂的廝殺場地,往部落內部潛入。他們躲藏很有技巧。悄聲潛伏,並隨時下手殺人,就算是部落裡的巡守戰士們也不能全部發現,總有疏忽的地方。

  而最開始朝咢部落發動衝擊的那些人,不過是為了吸引注意力罷了。

  部落早已經安排了人,等在各處,為的就是將這些藏起來的人挨個清理掉,但見情勢不對,首領便讓一些人去通知靠邊的住戶們,往裡遷移,等過了這一茬,再回去,畢竟如今躲在家裡的多半都是孩子,並沒有多大的戰鬥力,還是需要保護的。

  知道真的要去首領那邊,幾人剛才失望的心情又振奮起來,鄰里之間相互通知一番,還留在家裡的人,很快便收拾好東西,聚集過來了。

  「還有件事我要說,就算跟著我去首領那邊,路上也可能會遇到潛伏的人,到時候殺起來,我所未必能顧得上你們全部。」清一對周圍聚集過來的人說道。

  周圍都是小孩子,小的不到十歲,大的也跟沉甲差不多,還有個小孩抱著他沒出生多久的妹妹,這樣的隊伍,若是遇到潛伏的人,肯定會受到波及,畢竟那些潛伏的人,可不會因為是孩子就手下留情。

  聽到這個,眾人心中有些沉重,但也不算太過意外,他們有心理準備,從小到大,遇到的事情不少。

  「其實,可以先將最小的人先送過去。」邵玄說道。

  「如何送?」眾人看向邵玄。

  邵玄指了指天空,「喳喳。」

  一聲哨響。

  很快,一個身影出現在空中。

  飛過來的時候,喳喳還抓著個人,是侚部落的,鷹爪已經將人穿透,早斷氣了。

  拋下死去的入侵者之後,喳喳降落在地面,邵玄讓最小的幾個孩子先上鷹背,其中包括帶小孩的人。

  第一批上去的七個人,都在十歲以下,邵玄讓喳喳將人帶過去,喳喳認識路,不需要多擔心。而且,入侵者也沒有從空中襲擊的,所以,空中此時比陸上要安全一些。

  留下的還有五個孩子,邵玄剛才本想讓沉甲也上去,結果這孩子不幹,說等下一批。

  「那你待會兒注意點,別離我太遠。」邵玄說道。

  「嗯。」沉甲抱著藤筐,走到邵玄身邊。

  而另外四個,無一例外,全部聚集到清一周圍,在他們看來,清一比邵玄要強多了,還是跟著清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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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36: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一章 殺

  從沉甲家到中心區域,不算遠,但也並不近,咢部落的範圍很大,因為遍佈著水池的原因,居住得也不像炎角部落那般緊密。

  現在,部落裡的大部分戰士們已經去各處抵抗外來入侵者了,留在內部的人自然是少數,巡邏排查內部危機的人,也未必每一處都能顧及到。

  邵玄走在一個水池邊,夜間因為月亮的原因,並不暗,四周能看得很清晰,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暗藏著並不易發現的危機。

  前方清一帶著路,步子不快也不慢,並沒有因為周圍那些暗藏的危機而有所停頓,也沒有因為趕路而匆忙。

  水池旁邊有一攤血跡,撥開水草,能看到那裡靜靜躺著的已經沒有聲息的人,看衣服,那是咢部落的。

  沉甲幾人掃到那邊的時候,面上有悲傷,卻並沒有多說一句話。每年,都會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只是並非年年都會遭受重創。

  邵玄看了周圍一圈,多年的狩獵生涯鍛煉出來的經驗,讓他感覺到周圍有人盯著他們,卻並不知道對方到底藏在哪裡。只要對方稍有動靜,邵玄就能判斷出來。

  不只是邵玄,換成炎角部落外出狩獵的戰士,多半都能察覺到。

  既然不能準確定位,那就換一種。

  邵玄調動體內的特殊能力,在其作用下的視野,能清楚看到周圍樹叢之中,幾個明顯與周圍樹木不同的骨架,只是有些被樹擋住,看得並不清楚,或者只看到身體的一部分而已。

  不過,這就足夠了。

  在距離他們三十來米遠的位置。有人藏在那裡,對方隱藏得很好,幾乎連呼吸都停止著。與周圍的樹叢像是融合在一起般,並不容易發現。

  就像清一所說。能不聲不響趁亂潛入進來的人,隱藏的技能都非常好。對方就像是在陷阱口等待獵物上門的獵人,為了達到目的,他們甚至能整整一天一夜站在同一個地方,維持這樣不吃不喝不睡不動的潛伏狀態,一旦找到機會,便一舉偷襲,甚至不惜用自殺式的方式。去將人拖入死地。

  侚部落的這種行事風格,也讓許多其他部落的人忌憚,一旦涉及到侚部落,便會進入高度警戒狀態,每一次遇到侚部落,都會是一場慘烈的拼殺。

  從沉甲家走到這裡,並沒有多遠,邵玄卻已經看到好幾具屍體了,悄無聲息地,他們就被殺了。

  周圍泥濘的地帶。或者水池邊的草叢裡,還有一些小鱷魚在叫喚著,它們非常不安。急切希望自己的父母們能回來,可是,那幫大傢伙們回來,至少還得等一天,等河水漲起來的那天。

  「大家小心。」邵玄並沒有直接點出哪裡藏了人,他能看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清一應該早有察覺,畢竟,這裡是他們的地盤。若是現在直接說出暗處的人都藏在哪裡。反而可能會將對方全都逼出。

  喳喳還沒有回來,現在這裡還有五個孩子。不好辦哪。

  離藏在那邊樹後的人越來越近,清一抬手讓身後的四個人退後。同時,邵玄也將旁邊的沉甲往另一個方向拉了拉。

  清一的腳剛往前又走了一步,一道人影突然從樹那邊撲了出來,眼神兇猛冰冷,不是咢部落的那種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的冰冷,而是一種嗜殺的森寒。

  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部落。邵玄已經將侚部落列入外交黑名單,到時候若是炎角部落能順利過來,能回到故地,一定要防備著侚部落。

  陡然衝出來的人,身上滿是細密的如鱗片一般的紋路,所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瞬間令沉甲幾人頭髮都快豎起來。

  而就在對方衝出來的瞬間,邵玄發現,清一的雙臂暴漲,發出喀喀的聲音,除了雙臂之外,身體其他各處也是如同充氣一般,猛然暴漲,原本看上去比咢部落其他人要瘦弱一些,經過這個短暫的變化之後,寬鬆的獸皮衣都變得緊繃起來。

  開裂的嘴,四顆微長的尖牙露出來,上下各兩顆,低沉的咕嚕嚕的聲從喉嚨裡發出。在他看向潛伏者時,眼睛如兩個發亮的光點,或許是因為月光的原因,這個光點稍有些亮。

  當入侵者越來越近,清一也動了,雙腿踏地,高速迎上去,整條手臂肌肉凸起,隱隱跳動不斷,每一塊之內都蘊藏著極大的爆發力,讓他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最快一擊。

  在這裡,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戰鬥更加直接簡單,也沒有任何欺騙性的後招,有的只是乾脆果斷的攻擊,以及將對方置之死地的決絕。

  入侵者手裡拿著的是一把動物骨骼做成的骨刀,但在揮刀而下時,卻發現,刀被一隻手抓住。

  清一空手握住骨刀之後,另一條手臂如石柱般當頭砸下,這般近,又是如此力道,被砸中輕則殘重則死!

  入侵者倒是想避開,卻發現原本握住刀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鉗住了他的胳膊,像是凶獸牢牢咬住獵物一般,除非斷臂,否則,他無法逃脫。

  入侵者有斷臂的勇氣,但只可惜,他並沒有斷臂的時間。

  喀!

  空氣中傳來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

  入侵者眼睛還帶著無法相信的光芒,但很快,光芒暗下去,渾身抽搐了一下,便沒了聲息。

  清一將頭骨碎裂的人,朝旁邊如扔垃圾一般甩下,腳上陡然發力,朝著一個方向過去,那邊有一個並不大的灌木叢,看上去並非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清一如一輛驟然加速的賽車,呼嘯而過,眨眼間便已經來到灌木叢前。

  嘭嘭數下身體碰撞的聲音之後,強行穿透肉體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邵玄便看到那個原本躲在灌木叢後的身影,被扯成兩半。

  非常暴力血腥的方式,很有咢部落人的風格。若是現在去看清一的眼睛,會發現,他此刻的眼睛,並非黑褐色,而是同那些脾氣暴烈的黃褐色眼睛的人一樣。

  清一是整個部落裡唯一一個具備兩種顏色眼睛的人,平日裡眼睛是黑色,看上去很無害,可一旦進入廝殺,便會變成另外一番暴虐的模樣。

  大概是清一的行為讓潛伏在周圍的人意識到他們已經被發現,接連從藏身地點衝出,覺得清一不好對付,便將目光放在邵玄身上。只要解決了年紀大些的就行,小孩子好處理,隨時可以下手。

  對方利用速度優勢,衝出來的時候還變換著位置,以躲避咢部落人的瞬間爆衝,只要躲過了第一招,後面他們成功的機會就會更高。

  可是,邵玄並非咢部落的人,而且,邵玄的速度並不比對方慢。

  邵玄抽出那把白色的地甲牙刀,自離開部落之後,這把刀就再也沒有經過洗刀禮的洗刷,原本白色的刀身上面已經有了許多紅色的痕跡,那些是邵玄乘獨木舟過河時砍殺河獸留下的,就算再小心,也避免不了要經歷拼殺。

  而一般的洗刷並不能將刀洗乾淨。未經洗刀禮卻經過許多殺戮的刀,總是帶著一股懾人的氣息,凜冽的刀氣,讓離邵玄最近的沉甲感覺額頭一涼,背後涼颼颼的,不禁打了個寒顫。

  邵玄猛吸一口氣,身體一伏,面對衝過來的人,不閃不避,反而迎了上去,握著牙刀的肩膀一抖,整條手臂如安裝了加速器一般,刀影變得模糊,斬向迎面而來的人。

  相比起咢部落的人,邵玄並沒有他們那如充氣一般的變化,但斬出的這一刀氣勢卻更強,力量更猛!

  刀影劃過一條模糊的弧線,只聽噗嗤的輕響,第一個朝邵玄衝過來的入侵者,已經被抹了脖子,因為衝過來的力道過猛,對方的整個頭都差點被砍下。

  斬殺一人,邵玄並未停頓,如捕獵的豹子一般,躲過另一人的斬擊,擦身而過時,用刀柄撞了下對方的手臂。

  砰!

  對方的刀並未碰到邵玄,大力砍在了邵玄腳邊的泥水池子裡。

  大力揮下的刀砍在泥水池中,如同一顆小型的炸彈在泥坑中爆炸,振起的渾濁的泥水四處濺開,如一個土色的煙花,砰然炸開。

  一時間,沉甲無法看清這些飛濺的泥水之後的情形,但當泥水再次落下,後面的戰場,卻已經結束。

  站在泥水池旁邊的人,手裡還拿著一把烏色的骨刀,維持著劈砍的姿勢,臉上細密的如鱗片一般的圖騰紋路逐漸消失,眼睛直愣愣盯著胸口處,在那裡,有一個血洞,血不斷從裡面流出,將原本土色的渾濁泥水染紅。

  第一次殺人,邵玄卻出奇的平靜,不知道是這具身體本身的原因而影響了思維,還是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殘酷規則,又或者,他天生冷血?

  揮臂將牙刀上的血甩下,邵玄掃了眼周圍,還有人往這邊過來,是從周邊過來的,就是不知道是強行突破,還是隱藏潛入。

  不管怎樣,這裡都非久留之地,還是趕緊將這幾個孩子送過去首領那邊再說。

  天空中一個身影閃過,邵玄心下一喜,能現在將這五個孩子送過去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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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36: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二章 它們回來了

  喳喳將之前那幾個孩子順利送到了首領那邊,又趕忙往邵玄這邊過來,只是,這一次,它受到了來自地面的攻擊。

  地上總有人藏在樹林子裡朝它扔一些鋒利的長矛石刀等,帶著石鏃箭頭的箭支時不時從某棵樹後面或者一堆茂密的草叢裡射出,這讓它很煩惱,它現在還無法做到對這些攻擊置之不理的程度,被擊中還是會受傷的。

  一邊躲閃避著要害,喳喳往邵玄那邊過去。

  邵玄這邊的幾人也注意到喳喳的困境,那些藏著的人,若只是躲藏著攻擊,並不直接出手,並不容易逮住,邵玄還得顧著這邊的幾個孩子,不可能專門去處理那些攻擊喳喳的人。

  「要不然,別讓喳喳下來了,這裡離首領那邊也不算遠。」沉甲說道。

  「對,別讓它下來了。」另一人也說道。他們以前也並不喜歡鳥,因為有一些水鳥會對小寶魚造成威脅,一旦發現稍大一些的鳥,部落的戰士們就會朝空中扔長矛或者箭支,將空中的鳥射下來。只是,若那些鳥飛得比較高,他們就很難扔准了,每次都是選擇那些水鳥接近地面的時候去攻擊,那樣水鳥會被周圍的地形限制,容易射中。

  清一正在尋找周圍那些攻擊喳喳的人,但是,除去爆發力,論速度,清一還真難去逮到偷襲的人。

  邵玄也知道喳喳現在降落不太好,但看這形勢,若是從陸地過去,五個孩子中至少要傷倆,甚至重傷死亡。

  想了想,邵玄道:「我有辦法了。」

  「真的?什麼辦法?」沉甲問。若是能讓喳喳帶過去。也省了不少事,他們留在這裡只是累贅。

  「不需要喳喳降落,我會讓你們安然到喳喳的背上。你們放心!」邵玄說道。

  沉甲抱緊藤筐。使勁點頭:「嗯!」

  見邵玄不僅保護自己幾人,還使勁想法子解決問題。沉甲非常感動,自己之前那般誤會,在這個時候,邵玄竟然會如此積極地幫忙,果然和阿爹他們說的一樣,邵玄真是個好人哪!邵玄所屬的那個炎角部落,肯定也都是好人。

  不僅是沉甲,其他四個孩子也都是同樣的想法。覺得邵玄這人真好,他們也相信邵玄。

  「將你們的藤筐緊緊綁在自己身上。」邵玄說道。

  「綁好了!」

  「到了喳喳的背上,一定要抓穩,別讓自己掉下來。」邵玄再次道。

  「知道,我們一定會照做的!」

  「那就好。」

  邵玄一刀將投過來的長矛砍到一邊,另一隻手伸向離他最近的沉甲。

  然後,沉甲就感覺自己被一隻強有力的手,連人帶筐,像拎小雞崽似的被拎起來。

  「準備好了嗎?」邵玄問。

  「好……好了。」沉甲咽了咽唾沫,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下一刻。沉甲就被大力甩向空中。身體急速地離開踏實的地面,如沒有重量一般,沖往天空。

  旁邊原本高高的大樹。眨眼間縮小,以前仰望才能看到的樹頂,現在一低頭就能看到一大片。

  作為長久習慣於生活在潮濕的陸地和水池等水浴地帶的咢部落人,他對天空有種天生的畏懼感,他們能在陸地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能在水中流暢地追逐那些潛入水底的獵物,可是,天空?

  上一次沉甲只是因為陷入絕境,被邵玄拉著從河岸下方往上飛。那時候他並沒有去在意下方是怎樣的情形,也沒有去想有什麼不對勁。而且,那時候只盯著河岸了。與此刻的感受完全不同。

  相比起之前的那一批,沉甲完全沒有經歷安然起飛的階段,直接被拋了出去。看著越來越遠的地面,沉甲感覺有種眩暈感,完全是條件反射,扯開嗓門大喊。

  「啊——」

  一直覺得自己勇猛無比的沉甲,這時候竟然會嚇得叫起來,差點尿崩。叫得那個淒慘勁。

  炎角部落的人,相比起其他部落來說,力氣要大很多。以前邵玄以為這世上的人都這樣,到了咢部落,見到咢部落和侚部落的人後,他才發現並非如此。所以,一直覺得強壯有力的咢部落的人,沒誰會想到邵玄單手隨意一扔,就將沉甲連帶那筐水月石給扔往高空了。

  在喳喳還小的時候,他就跟喳喳玩過類似的拋接遊戲,不同的是,現在拋出去的不是石子和獸皮包,而是人。當然,對於喳喳來說,這兩種沒多大分別,唯一的區別是,它這次得用背去接,而不是用爪子。

  沉甲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落到喳喳背上之後,還沒來得及抓住喳喳身上的羽毛,就從喳喳背上又滾下去了,等喳喳再次接住他,他想起邵玄說過讓他們上鳥背了記得抓緊的事,為了不被摔死,沉甲趕緊牢牢抓住喳喳背上的毛,因為用力過大,差點將渣渣的鳥毛都給拔下來,氣得喳喳大叫了一聲,心想到時候將這幫人抓了扔著玩。

  看到空中沉甲安全上背,邵玄側頭,看向另外四個孩子。

  站在原地一臉呆滯的四個人,發現邵玄的目光之後,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要麼被殺,要麼過來。」邵玄說道。

  四人還有些猶豫。

  「你們還能比沉甲膽小不成?」邵玄激道。

  終於,其中一個孩子咬著牙,硬著頭皮朝邵玄走過去。

  於是,第二個慘叫的人出現了。

  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直到第五個孩子被邵玄扔向天空,被喳喳接住,這事才算圓滿成功。能成事就行,至於方式,那就不用在意了。

  五個孩子被喳喳帶走,邵玄和清一的負擔驟減,一邊朝首領那邊過去,一邊清理潛伏的人。

  中途遇到過一隊咢部落的戰士,他們負責尋找潛伏的人並清理掉,清一跟他們說了說自己所見的情況之後,便分開。

  清一帶著邵玄來到咢部落的核心區,也就是邵玄第一天來的時候所到的地方,這裡已經有不少人被帶過來,多半是年紀小的孩子,以及年紀過大的老人。

  完成這個任務之後,清一又跟著一隊人去部落裡巡邏,繼續清理潛入內部的敵人。

  而邵玄則被巫叫過去。

  畢竟邵玄不是咢部落的人,這位巫又抱著跟炎角部落好好打交道的心思,不可能再讓邵玄去參戰,邵玄幫得已經夠多的了,這場屬於咢部落人的戰爭,不需要再牽連其他人。

  沒能離開參戰,邵玄便幫著救治傷患,他的獸皮袋裡還有些配置好的草藥包,熬了給送過來的傷患喝。

  為此,咢部落的人對邵玄非常感激,那位巫還許諾,若是有一天炎角部落需要幫助,他們將竭力助之。這是邵玄正想要的,他幫咢部落,也是在幫炎角部落,有咢部落在,炎角部落的人過來才能更輕鬆。

  這場廝殺,從雙月重合的那晚,到次日月亮消失,太陽再次出現,仍舊沒有停止,不同於這一天炎角部落人的輕鬆,咢部落的人,仍在艱苦奮戰中。

  部落裡有很多屍體,有咢部落的,但也有侚部落的,尤其是週邊,很多水池都被染紅,殘肢斷臂,血肉碎塊,隨處可見。

  好在咢部落的人畢竟從數量上佔優勢,又是自己地盤,準備還算充分,一直處於上風。

  一天過去,太陽降落,戰鬥已經漸漸降溫。

  天空中,兩個月亮正在分離。

  樹林裡,水池周圍,依然還有一些侚部落的人在,他們越來越心急,想跑,卻又被週邊的人堵著,退路都被截住,咢部落這次是鐵了心要將這些人留下來,告慰在這場戰鬥中死去的同伴們。

  剛幫人抬了傷患的邵玄一出屋子,就看到站在空地上看著一個方向發呆的巫。那邊,是大河的方向。而那位巫,面上漸漸露出一絲笑意。

  與此同時,邵玄感覺腳下的地面在震動,周圍的水池裡,水波蕩漾。

  震動越來越厲害,熟悉的轟轟如萬馬奔騰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空氣濕度在變大,水汽在增多。

  風開始猛烈地刮,幾乎要掀飛屋頂一般,一些屋子的木板都被卷跑了,可沒人去在意那個,咢部落的人,每個人面上都露出喜色,那雙看上去不帶任何情感的眼睛,此刻閃著淚光。

  轟轟的聲響,地面的劇烈震顫以及空氣中的水汽,這些都意味著,「消失」的河水,要再次漲起來了。

  「嗚——」

  河中王者們回歸的叫聲,宣告變化的來臨。

  雨季裡離開的生物們,都隨著河水回來了。

  當河中王者們朝著河更深處遊去,一切漸漸平息。

  一隻大爪踏上河岸,十米來長的龐大身形從水中顯露出來,大嘴裡發出一些咕嚕嚕的聲音,如同悶雷滾滾,同時它還朝著周圍看了一眼,大概在感知周圍環境中的異常因數。

  很快,它似乎發現了什麼讓它非常惱怒的事情,一聲吼叫從河岸邊,傳向遠處。在它周圍,還有很多它的同伴,和它的反應一樣,龐大的身體很快進入支流河。

  因河面上漲而擴大的支流內,一群大傢伙們,正在快速接近部落。

  戰場的掃尾,由它們來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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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結束

  天空中兩個月亮正在分離,夜間的大地仍舊蒙著一層銀白的光。

  一個人影從樹林間釀蹌著跑出,大概因為頭上挨過一下,半邊臉上都沾著血。

  他覺得視線有些迷糊,血流進了眼睛裡,卻並沒有去擦拭,頭很疼,他也不在意。

  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對了,他們是來殺人的,殺了咢部落的人,然後搶他們的水月石!

  潛入,殺人,搶寶石……

  好像還有什麼來著?

  他一邊走一邊想。

  地面有很多深淺不一的小水坑,腳踏進水坑的聲音在周圍非常清晰,濺起的泥水在月光下反射出亮光。

  直到他走到一條河旁邊,尚餘的清醒意識讓他在掉進河之前止住腳步。

  愣愣看著面前這條河,他漸漸記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在入侵咢部落之前被叮囑的事情。

  「當河水漲起時,要快速撤離,一旦河水上漲,不可接近咢部落範圍內的任何水池、河流,切記……」

  面前這條河,寬度不超過十米,在這一片地帶並不算什麼大河,充其量只能算是支流中的支流罷了,但是,這條河的河面,的的確確上漲了。

  河面上漲的時候,不可接近水池及河流……不可接近……

  想起的事情讓他頓時一個激靈,連忙往後退。

  但是,他才退了一步,一個身影已從河水中快速沖出。

  一張大嘴朝他咬了過來,嘴巴周圍佈滿的硬質鱗甲,巨大的頜部,有著讓人不寒而慄的粗大的錐形牙齒,齒縫間似乎還有一些肉渣。還有尚未散去的血腥味……

  這是他最後看到的情形,下一秒,他便被咬住拖進水裡。錐形的牙齒頃刻間刺破了他的內臟,在被拖進水之前。他已經被咬死。

  河水裡,周圍有其他鱷魚朝這邊彙集過來,他們咬著「食物」,翻滾著,將食物大卸八塊,然後吞食乾淨。

  ……

  在咢部落,很多地方都發生著類似的事情,尚留在咢部落的。跑得快的,僥倖能撿回一條命,跑得慢點的,會被咢部落的人以及那些回來的成年體鱷魚們聯合絞殺,最終成為鱷魚們的食物。

  之前的廝殺所留下的屍體,正在漸漸減少,只是,減少的都是侚部落的人,這些外來者們,成為了回歸的鱷魚們的食物。

  叫了幾天的小鱷魚們。現在也停下來了,有一些甚至還爬入水中,和那些大鱷魚們一起。去其他地方清理「垃圾」。

  對咢部落的人來說,這些鱷魚是「寶魚」,而對於其他人,這就是噩夢了。

  邵玄站在那裡,看著一條條鱷魚從旁邊經過。

  這些從大河中歸來的鱷魚們,大的十米以上,小的也不少於三米,有的從河中游往其他地方,有的直接從濕地走過。雖然走的速度並不快,但看上去殺氣騰騰的。那雙跟咢部落人差不多的眼睛裡面,凶光畢現。

  當這些消失了段時間的鱷魚們回來時。咢部落的人都相當興奮,這意味著,今年的這場戰爭能結束了。咢部落的地盤上,最好的守衛,其實就是它們。

  這些鱷魚並不會去傷害咢部落的人,即便是已經沒了呼吸的人,它們也不會去撕咬,而其他部落的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完全是當食物處理掉,相當兇殘的吃法。

  邵玄作為外部落人,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亂跑,他和咢部落的人站在一起,幾步遠處還站著咢部落的巫。

  一條身長超過十五米的鱷魚從邵玄旁邊經過,大概是察覺到邵玄的不同,走近,朝著邵玄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咕嚕聲,它在懷疑邵玄的身份,那雙冷漠的眼睛裡泛著殺意,似乎下一刻就會毫不留情張開大嘴撕咬似的。

  但是,在巫說了幾句邵玄聽不懂的話之後,那條鱷魚離開了。

  「帶上這個。」巫遞給邵玄一個骨制的牌子,上面有咢部落的圖騰紋。

  邵玄接過來,有了這個,不論走到哪裡,那些鱷魚就不會去當成敵人了,而且這個骨牌只有巫手裡才有,是臨時製作的,並不像首領的權杖,這種是不可作假。

  當月亮消失,太陽出來時,咢部落的地盤上,已經見不到一個活著的入侵者。

  邵玄帶著沉甲往回走,沿路能看到不少水池裡的大小鱷魚,在水池裡翻滾著,撕扯那些已經看不出模樣的人,水池都已經染上了血色,但不論是沉甲,還是部落的其他孩子,就連只有兩三歲的孩子,都對這一切見怪不怪,有些還在旁邊歡呼地叫。不是天生冷漠,而是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離家越近,沉甲的步子越來越快,連水月石都顧不上了,邵玄幫他抱著藤筐,他也沒多在意,他現在就想看看他阿爹阿娘有沒有安全回家。

  「阿娘!」沉甲叫著,快速往那邊跑。

  邵玄看過去,萍站在屋子裡,正從窗戶往外瞧。

  「你們沒事吧?」萍跑出來看了看沉甲,又看看邵玄,不管是沉甲還是邵玄身上都有血跡,不過這並不是他們的血。

  檢查發現沒受傷之後,萍才高興地道:「快進屋去,我準備吃的!」

  既然萍這般高興,顯然,伏湜也沒大礙。

  伏湜在屋子裡歇息,身上有不少傷,但能保住命已經足矣。

  看到邵玄搬過來的藤筐之後,伏湜夫婦面上的喜意更是抑制不住,嘴巴都笑得裂開了,那張大嘴看上去相當瘮人。

  若不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邵玄對他們有了更多瞭解的話,肯定也會和其他部落的人一個想法:咢部落的人真可怕!

  讓他們一家三口多交流交流,邵玄出來看看周圍。

  他聽到那條小鱷魚在叫,不過並不是因為害怕,那聲音聽起來與之前有些不同。沉甲家前面的這個水池旁邊,一條八米左右的鱷魚走過來,爬進水池裡,它的眼睛是黃褐色,看人的時候總是冷冰冰的,讓人心裡發寒。

  在它進入水池自後,便將那條小鱷魚叼起,從水池的一邊游到另一邊。

  那些能輕易將人的胳膊扯下的錐形牙齒,在叼著小鱷魚的時候,卻沒有半點殺傷力,反而如保護攔一般,護著那條小鱷魚。

  這也是一種會護崽的動物。

  之前被邵玄用陷阱困住又被清一給捏斷脖子的人,屍體被人帶走了,並沒有留在這裡喂鱷魚。邵玄知道,那個人的身份肯定有些特殊,而且並非咢部落的人。

  在咢部落,人與鱷魚和諧相處,真正的情形就是如今這樣,沒有多親昵,卻也不會相互傷害。入侵者就是他們的共同敵人。

  「什麼?!!」

  邵玄正看著周圍那些鱷魚,就聽屋子裡萍驚訝地叫道。

  「怎麼了?」邵玄走進屋,問道。

  「唉,就是剛才聽說有人的水月石被偷走了。」萍說道。

  部落一些人,因為之前侚部落的入侵,忙著戰鬥,沒有去緊緊盯著,到現在一切結束了,才再次重新清理藤筐裡面的水月石。

  明明用獸皮袋包裹得好好的,等再次打開,卻發現少了許多,獸皮袋還沒有破漏的情況,藤筐也沒有壞,唯獨水月石少了。

  「肯定是『盜』!只有他們才有那個能力。」伏湜恨恨道。

  聽到這之後,萍便趕緊將自家的藤筐打開查看,他家今年的收穫可不少,若是被偷了,絕對是極大的損失。

  藤筐大多數時候是沉甲抱著,沉甲沒看著的時候,就是邵玄盯著。

  「還好,沒丟。」清點完萍長舒一口氣,這些水月石可是他們接下來一年的依靠。

  「對了。」萍原本打算將水月石再包住,看到旁邊的邵玄,又想起來,將藤筐裡的水月石抓出來一些,放進另一個獸皮袋裡,然後遞給邵玄,「這次謝謝你了,邵玄。」

  咢部落的很多人都不太會說話,伏湜似乎也想說些什麼,最後只撓了撓頭,憋回去了。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想起交易的時候其他部落的人給出的建議,便儘量呈現出最真誠的笑意。於是,他看向邵玄的時候,嘴巴裂得老大。

  邵玄:「……」

  從那邊收回視線,邵玄將獸皮袋推了推,「用不了這麼多。」

  邵玄發現剛才萍分出來的至少有五分之一,別看這五分之一的量,這可是能換不少東西的「錢」。

  「拿著!」萍將獸皮袋塞進邵玄手裡,說道:「這次事情結束之後,就要開始交易了,到時候你跟著伏湜一起出去,用得上的。你第一次出來,很多東西不懂。」

  見推辭不了,邵玄便接過獸皮袋,而且,出去交易的話,也確實需要點這個。

  「交易一般是去哪裡?其他部落嗎?」邵玄問。

  「小交易的話,有時候去羅部落,有時候去濮部落,還有其他部落,不過,大交易的話,就得去交易地了。」萍解釋道。

  這個伏湜比較瞭解,他們家每次出去交易的都是他負責。

  「離我們部落最近的就是濮部落了,這次多半也是去那邊,濮部落的人手裡有不少好東西,石料、陶器,哦還有一些藥物,都是很好的東西……」

  邵玄將伏湜說的話都記在心裡,這些都是需要瞭解的。因為在先祖的獸皮卷上,並沒有提到過「濮」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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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 濮部落

  戰爭結束後的咢部落,恢復了往日的生活。

  部落為死去的戰士舉行了儀式,不過,邵玄並非咢部落的人,不能參加那個儀式,也就沒能見到屬於咢部落的火種。

  那天,他留在沉甲家,感受到了來自屬於火種的能量,與炎角部落的火種能量有些不同,這股能量更加濃烈雄厚。

  大概,這就是巫所說過的,完整圖騰與殘缺圖騰的區別吧。

  炎角部落的火種能量,給人一種很暖和的感覺,而咢部落的火種,則是一種微涼感,不冷,只是相比起炎角部落的火種來說要稍微涼一些。

  即便對咢部落的火種很好奇,邵玄也不能過去看,只是在跟伏湜等人交流的時候,知道他們的火塘,其實是個水坑,犧牲戰士們的遺體,也會被送往那個水坑。

  聽著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若是有機會,邵玄真想親眼去看看咢部落的「火塘」。

  等送葬的儀式結束,部落又開始活躍起來,大家都期待著接下來的交易,就像是剛賺到一大筆錢的土豪,琢磨著怎麼花錢。

  咢部落的人自身癒合能力比炎角部落的人稍微慢一點,但整體來說還不錯。當圖騰紋佈滿全身的時候,就像是覆著一層鱗甲般,能給他們一定的保護。

  所謂生死見真情,咢部落的人也知道這個道理,正因如此,他們對邵玄的態度相當熱情,聽說邵玄要跟著交易隊伍一起出去,一個個都給邵玄傳授自己的經驗,該怎麼挑選,怎麼換,什麼東西大概是個什麼價位等。

  咢部落裡面那些看起來冷漠。其實內心火熱的年輕姑娘們,也時常往邵玄這邊跑,然後露出她們最燦爛的「微笑」。

  每次面對這樣的熱情。邵玄的臉都是僵的。反觀咢部落的漢子們,一個個被熱情的姑娘們迷得神魂顛倒。

  果然。不同的部落,審美都不同。

  因為大批成年鱷魚的回歸,喳喳也視這片濕地為危險之地,能落在樹上就絕對不會降落在地面。

  終於等到了交易隊伍外出的那日,邵玄帶著萍給他的水月石,和喳喳一起,跟著交易隊伍離開。

  「邵玄,以後一定要再來我們部落玩啊!」萍對邵玄說道。

  「好。我肯定會再過來的。」

  咢部落與濮部落離得並不算近,根據邵玄所瞭解到的情況,咢部落所在的地方,屬於偏遠地區,這邊的部落分佈較為稀疏,看看咢部落所占的地盤就知道了。

  前往濮部落,並不是直接一步步從地上走,而是經水路過去。

  在咢部落的週邊,有一條寬十多米的河流,通過這條河流。咢部落的人能夠到達濮部落所在的地方。

  咢部落沒有船,他們會製作竹筏木筏之類的,在這邊的幾條支流河上。竹筏和木筏都能成功浮著,可咢部落的人卻從不使用,因為,他們有更好的「船」。

  一條條鱷魚浮在水面,有的只露出半個頭,能看到它們的眼睛和鼻子,鱷魚們經常以這樣的狀態潛伏在水中,這樣能極大地保持隱蔽性。而還有些,則露出得更多。能清楚看到它們背上的那些鱗甲以及花紋。

  清一作為這次交易隊的帶領人,在接受過巫的祝福之後。便跳下河,落在一條鱷魚身上。

  排在一起的鱷魚。像是一片浮橋,能夠讓清一在上面自由行走。

  其他人跟清一一樣,挨個跳下河,然後站在那些鱷魚們背上。

  伏湜背著個空空的藤筐,又摸了摸身上裝著水月石的獸皮袋,對邵玄說道:「走吧!」

  邵玄沒有讓喳喳帶著,他想跟咢部落的人一起,還能多瞭解一些濮部落的事,伏湜說過的很多都不具體,邵玄能從其他人的對話中瞭解更多。

  咢部落有數千人,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參與這次交易,有的暫時不需要購買東西,有的則讓人幫忙帶點東西即可,還有的則等著同伴們帶東西回來,然後他再拿水月石換。

  清點了一下交易隊的人,清一一揮手,「出發!」

  浮在水面的鱷魚們,甩著尾巴,開始沿著河流往前行。

  剛起步,邵玄就聽到後方傳來的叫聲。扭頭看過去,在送行隊伍所在的那段河流上,一條鱷魚浮在那裡,在它旁邊,還有一條黑褐色眼睛的小鱷魚。它的叫聲很多人都聽不到,所以,在邵玄扭頭看過去的時候,伏湜還疑惑。

  見到那條小鱷魚之後,伏湜咧咧嘴,「它在送咱們。」

  回頭不再去看那邊,邵玄朝空中的喳喳打了個手勢,讓它跟上。

  兩百多人的交易隊伍,隨行的有一百來條鱷魚,這樣的隊伍雖然整體看上去並不多,但非常奇特。

  這些鱷魚畢竟不是真的船,它們不會一直維持著浮出水面的姿勢,有時候還會稍稍往水下一些,站在它背上的人,雙腿都會進入水裡,不過咢部落的人並不覺得難受,反正他們自己也親水。

  邵玄看著水面上的浮萍,這些綠色的植物,將水下的身影遮掩,從陸上看交易隊伍的話,就像無舟自行一般,只有蕩動的水波,才告訴別人,這水下有其他的生物。

  河水裡還有其他魚類,甚至是一些危險魚類,但是,有了這隻鱷魚隊伍,那些魚都退避三舍,隔老遠就跑了。

  有時候還能看到一些水生的動物,以及在水中玩耍的其他獸類,該避開的避開,無需避開的就直接過去,那些動物自然會躲閃。

  感覺到腳上有點癢,邵玄握著的長矛一動,只聽嗒的一聲破水響,一條手指長的蟲子被矛頭挑起。

  那是一條嘴巴如吸盤一般的蟲子,身體紅棕色,還有一些土黃的細花紋,肚子微鼓。

  「注意一點,這些蟲子吸血的。」站在前面的伏湜說道。

  邵玄剛才一有察覺就出手了,這條蟲子所吸的並非邵玄的血,就是不知道是隊伍裡誰的了。

  看來,河水裡,大的威脅不多,小的麻煩卻不少。

  河流經過一片濕地,來到山嶺之間,從一座座高聳的山旁邊經過。

  對咢部落的人來說,那些山已經夠高的了,但在邵玄看來,這邊的山跟狩獵地以及鷹山那邊的山脈,差得遠了。

  半天後,邵玄只覺視野一暗,隊伍從兩座山崖的崖壁中間狹長的水道過去,在這裡,兩旁的崖壁遮擋住了大量的光線,只有頂上一條狹長的開口能看到天空。

  這條狹長水道特別安靜,鱷魚尾巴甩動的水流聲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過了這裡,就到了。」伏湜說道。

  前方的亮光越來越近。

  當隊伍行出狹長水道時,入眼的便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寬闊,視野之內,全是大片的荷葉。

  「從這裡開始,就是濮部落的地盤了。」伏湜道。

  邵玄正打算問更多,便察覺隊伍旁邊的水裡有東西在快速接近,卻在快到達荷葉邊界地區時停住。

  大片的荷葉遮住了水下的身影。

  「呱!」

  一聲如蛙類的叫聲傳來,邵玄條件發射地掏刀警惕。

  嗖!

  一個身影破水而出,卻並沒有直接奔向咢部落的交易隊伍,而是在一片如小床般大的荷葉上站住身。

  「來遲了些。」站在荷葉上的人,對交易隊伍前方的清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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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廣侯

  邵玄看向荷葉上的人,剛才聽到那一聲「呱」叫,他想起了雨季的時候出現在部落岸邊的那些長著長尾巴的蛙,所以才會在第一時間想著抽刀。

  站在荷葉上的人是濮部落負責邊界巡守的,與經常來這邊交易的咢部落的人相識,跟清一也熟悉。

  聽到對方的話,清一無奈地道:「這次遇到的麻煩比較大。」

  除了侚部落的人之外,還有一些其他部落的人參與,但這個清一並沒有說,也不會輕易說給別人聽。

  站在荷葉上人點點頭,他也收到了消息,這一次入侵咢部落的人來自於侚部落,清一等人戰後需要休養的時間比以前長,自然會來得晚些。他的視線往咢部落的隊伍裡面掃了眼,停留在邵玄身上。

  「他是誰?」咢部落的人特徵非常明顯,並不需要多看,他就能認出隊伍中明顯與其他人不同的人。

  「咢部落的客人,來自炎角部落,他叫邵玄。」清一介紹道。

  站在荷葉上的人眼睛微微眯了眯,視線往邵玄身上掃了掃,似乎在判斷這個人陌生人的威脅性。至於什麼炎角部落,大概是個不知名的小部落吧,這世上小部落太多,他們沒必要去挨個記住。不過,對於咢部落的客人,他們還是要給點面子的,畢竟咢部落的人,都挺富有,尤其是雙月重合之後,正是咢部落豐收的季節,水月石一筐一筐的,對於這樣有財力的交易者,他們濮部落的人都非常歡迎。

  「走吧,大家都等好久了。」站在荷葉上的人往後跳躍幾步,到另一片荷葉上。腮幫子鼓了股,如蛙一般,發出「咕呱」的聲音。

  聲音發出後不久。邵玄就察覺到水下有東西的動,站在水中的雙腳能感受到水的波動。與此同時。咢部落交易隊伍的前方,原本滿是荷葉,看不到其他景物,此刻,那些高高大大的荷葉,朝兩邊歪斜,露出中間的一條水道。

  「走。」清一率先讓腳下的鱷魚沿著水道往前行。

  交易隊伍裡其他人陸續跟上。

  這裡的荷葉非常大,比大腿還粗的荷葉莖高高露出水面。綠色的荷葉莖上面佈滿刺,若是有人強行從這裡過去,荷葉莖上的刺會將人身上的肉都給刮下來。

  不同於咢部落的泥水池,這邊的河水要清一些,只是水面上佈滿了許多浮萍,讓人很難看到水下的情形。

  鱷魚遊過,那些浮萍會被水波推開,當水波蕩動時,邵玄能看到許多藏在荷葉下浮萍中的青色的蛙類。

  膽小一些的會直接跑掉,大力蹬動著水面。以標準的蛙式湧游開。而膽子大一些的,則依舊呆在原位,露出半個頭。兩個圓圓的眼睛盯著從水道過去的人,橫著的如細縫一般的瞳孔,並沒有鱷魚那般冰冷,反而讓人有種笑眯眯的感覺。

  周圍時不時會傳來一聲蛙叫聲,或近或遠。

  「他們就是濮部落的人,剛才跟清一說話的叫浦葉,負責濮部落邊界的巡守和防衛。」伏湜跟邵玄說道。

  浦葉在前面不遠處的荷葉上跳動,他上身並沒有穿獸皮衣,露出身上畫的畫。那並非圖騰紋,而是用特殊的顏料繪製的圖紋。也不會因為接觸水而洗掉。同時,剛才浦葉和清一說話的時候。邵玄還發現,浦葉的眼睛周圍畫著一些畫,這些是濮部落人的喜好,不同喜好的人,會在自己眼睛周圍畫上不同的圖案,這是濮部落的習俗,自他們的先祖流傳下來的。

  浦葉從一片荷葉跳到另一片上面,有時候因為他的跳動,荷葉上原本聚集的露水會隨著荷葉的傾斜而流下來,落進水裡發出滴答的聲音。

  在水下,也有很多和浦葉一樣負責邊界巡守防衛的戰士,他們將荷葉往兩旁拉開,空出一條水道。

  不論是咢部落還是濮部落的人,水性都是極好的。

  順著濮部落的人開闢出來的水道,交易隊伍往前行,隨著繼續前行,邵玄能感覺到氣溫的逐漸升高,沒有了山嶺地帶的清冷,變得溫熱,潮濕。

  若是站在高處,能看到滿眼的綠色。綠色的荷葉,綠色的浮萍,以及河兩岸密集的綠色樹林。

  周圍的蛙叫越來越頻繁,也證明這周圍的蛙類越來越多,好在邵玄並沒有發現大河裡面的那種長著長尾巴的巨大蛙類。

  濮部落的圖騰是蛙,這也證明他們跟蛙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繫,在這裡,所有無故宰殺蛙類的人,都要受到來自濮部落的懲罰。

  喳喳並沒有進入濮部落的領地,而是在週邊邊界上晃悠,沒得到濮部落的允許,貿然進入只能被當做入侵者攻擊。

  濮部落的人,可是有善於使毒的。

  沿著水道往前行了一段時間之後,邵玄便聽到了人的歡呼聲。

  「他們來了!」

  「快快!咢部落的人來了!」

  「阿爹,交易的隊伍來了,快把東西擺出來!!」

  有的聲音來自岸上,有的則來自上方的荷葉。

  從水面往那邊望,大傘一般的荷葉上,能看到一個個移動的影子。

  「你們還是很受歡迎的。」邵玄對伏湜說道。

  「那當然,我們經常來找他們交易,都認識,關係很好,哈哈!」伏湜難得聽到人說自己部落的人受歡迎,感覺非常高興。

  只有清一等幾個面上抽了抽,他們當然受歡迎,他們可是濮部落的重要客戶,若是沒有咢部落,濮部落的人多半生活會立刻拮据下來。

  順著開闢的水道,隊伍拐了個彎,前方就是河岸,在岸邊,已經候著許多濮部落的人,大的小的,年輕的年老的,一個個笑得……嘴都裂了。

  與咢部落兇悍的「血盆大口」不同,濮部落的人嘴巴雖然也偏大一點,但是他們中很多人的嘴角是微微往上翹的,再加上他們頜部的形狀,看上去沒有咢部落的人那麼僵硬,給人的感覺要熱情很多。

  除了嘴巴之外,濮部落的人,普遍眼睛非常大,再加上他們奇特的風俗習慣,每個人眼睛周圍都化了花紋。

  聽咢部落的一些經常出來的交易的戰士們說,可以根據那些花紋,去判斷濮部落人的性格。而有經驗的老戰士們給邵玄的建議:遠離那些花紋畫得非常豔麗的,那些人非常危險。

  就如一些色彩鮮豔的蛙類一樣,越是鮮豔,越可能帶著毒性。

  「哈,你們終於來了!」一個中年人往前幾步,迎上去,對清一幾人說道。

  「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清一踏上岸,同那人一起往濮部落走。

  「早好了,都等兩天了。」

  邵玄跟著伏湜幾人上岸,至於當船使用的那些鱷魚們,它們會在周圍的河水裡歇息,濮部落的人會去照顧他們。

  一位斜圍著獸皮衣的大嬸,端著一個大木盤,笑意盈盈地走過來,「歡迎來到濮部落!給,新鮮的,剛烤的!」

  邵玄看了看,一大盤烤各種昆蟲,每一隻都死不瞑目,被烤焦了還睜著眼睛。

  邵玄:「……」真是熱情啊。

  伏湜等人早已經習慣,伸手在木盆裡面抓了一把東西拿著吃。

  見邵玄沒動靜,伏湜幾人還推薦道:「邵玄,濮部落烤的這些東西味道不錯,你可以試試,等以後離開就很難吃到了。」

  邵玄盯著那些「死不瞑目」的昆蟲看了幾秒,伸手正準備從木盤子裡面抓一隻看上去還四肢健全的,卻沒想到那位大嬸太過熱情,直接大手掌抓了一大把,塞進邵玄手裡。

  邵玄:「……謝謝啊。」

  雖然看著挺恐怖,不過味道確實跟伏湜說的一樣,吃著挺好,若是忽略賣相的話。

  濮部落的村落裡,居住區的屋子,許多並不算大,用樹枝和樹葉圍成的,有的圍城橢圓形,在邊上開一個口,有的則大呈三角形,並沒有固定的形態。看上去挺具有藝術性。並非他們沒有能力去建造更大更堅固的屋子,只是習慣和喜好,讓他們更偏向於這樣的建築風格。

  中午的時候太陽太大,還有人折了荷葉放在那裡當遮陽傘。

  因為還有喳喳的事情,清一讓其他人先去交易,他則帶著邵玄去了濮部落的首領那裡。

  濮部落的巫經常呆在他的石洞裡面,很少出來,每次咢部落的人來到濮部落,見到的都是濮部落的首領「廣侯」。

  廣侯所居住的地方,在濮部落的中心地帶,由於這裡的人居住得比較密集,所以,並沒有走太遠,就到了廣侯的屋子前。

  尖頂的木屋,屋頂是用草和樹葉等做成的,大門開著,門口的人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了。

  進屋之後,邵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最前方的一團肉——那便是濮部落的首領廣侯。

  廣侯眉骨突出,像是兩個角一般,眼睛周圍畫著一些黃綠色和黑色的斑紋,與角部落的其他人相比,廣侯的樣子,頗有些猙獰,因為體型稍有些大,看上去就像個肉粽子,非常有壓迫感。

  此刻,廣侯正坐在那裡,粗肥的大手拿著一隻不知道是什麼動物正在吃,看到進來的邵玄,廣侯的眼睛眯了眯,打量著邵玄,嘴巴裡喀嚓咬著食物並沒有停歇。

  「你是來自炎角部落的?」廣侯問。

  「確實如此。」

  「炎角部落,我似乎聽過。」廣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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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生財利器

  聽到廣侯說對「炎角部落」有印象,邵玄心裡還高興了下,卻不想下一刻,廣侯又道:「我記得,你們的圖騰是魚吧?」

  邵玄沉默了幾秒,然後將巫給的石牌遞過去,「這是我們的部落的圖騰。我帶著炎角部落的善意到來,很高興見到你們。」

  「哦?」廣侯並不在意,接過邵玄遞過來的畫著圖騰紋的石牌看了看,發現實在沒什麼印象,便將石牌遞還,笑得下巴都疊成幾層,對邵玄道:「咢部落的客人,我還是相信的。」

  邵玄跟廣侯提了一下前來的目的,說了說留在濮部落邊界的喳喳,可惜,廣侯雖看上去比咢部落的首領好說話,卻一出口就是拒絕。

  「你剛才說的那隻鳥,我不希望它進入這片領地,以往很少有大型的鳥來這裡,我們對鳥,並沒有好感。」

  很多水生的動物,並不喜歡來自天空的飛鳥,這個邵玄知道,他也能看出廣侯對自己並不在意,完全是看在清一的面子才多說幾句,不然他都懶得看邵玄一眼的,在跟邵玄說話的這段時間,廣侯已經朝旁邊放著的食物看了好幾下了。

  交談過之後,邵玄便告辭離開,他進濮部落之前跟喳喳說過,若是能聽許可的哨音,便過來,若聽到的是表拒絕之意的哨音,它就可以在外面自由活動了。

  或許,喳喳自己還樂得在外面玩,進部落了反而約束多。

  從廣侯的屋子離開,清一歉意地道:「沒有幫上忙。」

  「沒事,喳喳自己留在外面更逍遙自在,等我出去了再叫它。」至於廣侯的態度,邵玄也沒多糾結。他也沒想一定要從濮部落這裡得到什麼,過來完全是想多見識見識除炎角部落之外的群體。

  不過,為什麼咢部落和濮部落都未曾聽聞「炎角部落」的名字呢?

  依照先祖們留下的記錄和那些文字。能看出先祖們還是很有傲氣的,也對曾經的炎角部落非常自豪。說明炎角部落當年並非什麼邊界小群體,且輝煌過。

  或許,是因為時間過去得太久,一切都變了?

  離開廣侯那裡之後,邵玄就和清一分開了,清一要去「採購」,首領和巫列了一些需要購買的物品單給他。

  而邵玄,則趁這個機會好好看看這個部落。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買的東西。

  原本,邵玄以為濮部落與咢部落的交易會像集市一樣,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沒有統一擺放在哪處。濮部落的人只是在屋子外面擺放上了需要賣的東西,所以,若是看到哪家屋子外擺放著物品,那就是用來交易的,看中了就去買。

  在這裡,並沒有統一的貨幣,用的是等價交換。

  不過。也算不上真正的等價交換。

  邵玄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咢部落好幾個人在購買的時候,並沒有還價。再看看濮部落那些眼睛都笑得眯起來的人,很顯然,跟咢部落交易,他們獲得了非常大的好處。

  難怪濮部落的人期盼咢部落交易隊伍到來,難怪那般熱情。

  咢部落的人看起來非常兇惡,但實際上,他們沒有太多的其他心思,而濮部落人的眼裡,說直接點。咢部落的人,就是人傻「錢」多。

  在來之前。邵玄聽伏湜抱怨過,為何咢部落的人在外面不受待見?憑什麼濮部落的人比他們更受其他部落歡迎?

  咢部落的很多人暴脾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們不太機靈,不會說話,沒濮部落的那些人會來事。

  當然,這還與臉有關,每次咢部落的人出去,就會被當做不懷好意的人,因為他們看上去太兇悍了,尤其是看人的時候,像冷刀子一刮一刮的。而濮部落的人就要讓人感覺親切多了,瞧那笑,多熱情。

  一邊走,邵玄一邊注意著周圍那些擺出各種物品的屋子。

  陶器、石核、以及來自於其他部落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部落裡那幾位老人當寶貝似的彩陶,在這裡也能見到,只是價格很高。讓邵玄驚訝的是,他還看到了一塊麻布。

  「看中了?這個可是從中部弄過來了,聽說中部的人都愛用這樣的做衣服。」那人得意洋洋地道。他身上就穿著一件麻布圍成的短裙,還在部落裡炫耀過一番,雖然很多人並不喜歡這樣的東西,但一聽說是從中部弄過來的,那態度立馬就變了。

  因此,這人剛才在說的時候,並沒有用太多的話去修飾,只是強調了一句「中部來的」,只等著邵玄露出驚歎之色,然後用許多水月石來換取。

  可惜,他要失望了,邵玄只是平靜地詢問了一下而已,又問了一些「中部」的事情,然後給了一小塊水月石當酬勞,便離開了。

  在邵玄離開後,那人看著手上那麼點小水月石,雖說這塊已經算是他大賺了,但仍舊不甘心,怎麼就沒留下人呢?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從中部弄過來的東西,這小子竟然連個驚歎都沒有,莫非他沒見識過?又或者是知道沒錢買這般貴重的東西?

  邵玄並不知道,他在剛才那位「店主」的眼裡,已經成了一個沒見識的窮鬼土包子。

  在邵玄看來,剛才那片麻布非常粗糙,穿著也不會比獸皮舒服,用大塊的水月石去買那麼一塊粗糙的破布,傻了吧?

  沒多久,那塊麻布,被伏湜這位今年咢部落裡面的「土豪」之一,給買了。邵玄看到之後半晌沒說話,果然,價值觀還是不同的。

  或許,「中部」兩個字,已經是最大的金字招牌,看伏湜那一臉淘到寶的喜色,再看看咢部落其他人的羡慕之意,邵玄覺得,自己還是沒有完全適應這裡的節奏。

  「中部」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是否會比這邊更發達?炎角部落當年是否曾在中部?

  聽說彩陶就是從那邊過來的,因為在運輸過程中易碎。所以,運到這裡來的彩陶都非常貴,附近幾個常來濮部落參加交易的部落中。也就咢部落的人買得最多。

  摸了摸獸皮袋裡面的水月石,這還真是好東西。堪比金子。在炎角部落久了,就忘了「錢」的好處。

  咢部落的人對「中部」並不瞭解,他們只知道來自「中部」的東西非常好,所以每次過來的時候,凡是聽說啥東西來自「中部」,立馬掏獸皮袋買,價都不待還一句的。

  除了這些,濮部落還有很多他們本土的特產。比如蛙。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們會將蛙賣出去。對於用蛙做圖騰的濮部落人,他們不會去殺害這裡的蛙,他們賣出的,是從蛙身上取出的東西,比如毒,藥物,以及另外一些特殊的東西等等。

  邵玄來到一個卵形的屋子前,這裡有些偏,並沒有多少咢部落的人來這裡交易。

  一位老人盤腿坐在門口地面上。在他面前,沒有擺放任何陶器石器用品等,也沒有來自其他部落的東西。而是幾隻長相、大小、顏色花紋都不同的蛙。

  旁邊放著一個大水盆,隔一會兒老頭就伸手從水盆裡面撈水,灑在面前的幾隻蛙身上。

  邵玄過去的時候,老頭剛撒完水。

  見邵玄過來,老頭眼睛一亮,「要點什麼?」

  「這幾隻是?」邵玄指了指老頭面前幾隻趴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蛙,問道。

  「你不是咢部落的人?第一次來我們部落吧?」老頭並沒有因為邵玄不是咢部落的人而感到失落,反而笑得非常開心,因為。咢部落的人一旦買過東西,下一次會優先選擇上次的地點。這裡有些偏。所以老頭在交易的時候很少會碰到咢部落的人,反而對其他部落的客戶比較感興趣。

  「是的。我第一次來濮部落。」邵玄說道,眼睛盯著地面那幾隻蛙。

  幾隻蛙,小的只有手指甲蓋那麼點,而大的,一個手掌都拖不住。

  老頭很積極地跟邵玄介紹著這幾隻蛙的特性,以及它們所能貢獻出來的東西。

  「這隻身上的能用來救人,頭暈胸悶,嘔吐不止,身體無力之類的,都可以治療;還有這隻,身上的能將兩塊木板牢牢粘在一起。」說著老人「咕呱」地叫了一聲,然後拿著一片厚葉子等著。

  邵玄看向那隻橘紅色花紋的蛙,此刻,它的瞳孔縮起,因為是橫著的,所以看上去像是眯著眼睛,在醞釀某種事情似的。

  等了幾秒,什麼事都沒發生。

  邵玄看看老頭,又看看地上的蛙,這蛙便秘了?

  正想著,邵玄就見那隻橘紅色花紋的蛙背後,分泌出一些半透明的液體,隨著那些液體越來越多,老頭趕緊用手上的厚葉子將這些液體刮下來。葉片並不會傷到蛙,濮部落的人經常採用這樣的方法來取。

  「看著。」老頭拿出兩個木塊,然後抹了點厚葉子上的液體,木塊合攏,過了會兒,兩個木塊便牢牢黏在一起。

  這玩意兒,簡直跟炎角部落發現的那些用來粘東西的樹膠一樣!

  「這個有多少?」邵玄問。

  「你要多少有多少!」老頭激動得手都抖了。

  「其他這幾隻又是什麼?」邵玄讓老頭接著介紹。他對這些非常感興趣。

  老頭也興致高昂地挨個給邵玄講解了,各種奇怪的蛙類分泌物,還有一種蛙,皮膚上分泌的油脂,是一些乾旱地區的人比較喜歡的。

  這些蛙對於濮部落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生財利器。

  因為老頭家裡有存貨,邵玄拿了水月石出來,按照老頭的報價,選擇性地買了些。

  「對了,您這裡有沒有蛙毒賣?」邵玄問。

  「你要?」老頭小心看了看周圍,然後對邵玄道:「當然有,你跟著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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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毒

  老頭像是防賊一般看著周圍,快速將屋子裡的東西收拾好,「咕呱」叫了兩聲,原本安靜地趴在門口地上的幾隻蛙,各自跳開,有的往樹林裡跑,有的則前往河邊。

  收拾好之後,老頭就拉著邵玄往一個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跟邵玄小聲解釋,「你想要蛙毒,自然是希望效果非常好的蛙毒,我孫子就能幫你弄到,要什麼樣的就有什麼樣的。」

  老頭生怕邵玄反悔轉身走掉,連連跟邵玄說著。

  他是怕邵玄嫌麻煩,去其他人家裡買,畢竟濮部落裡面,賣蛙毒的人不少,比如咢部落的許多人,就喜歡買那種已經塗抹過蛙毒的器具,直接用東西一包,往筐內一塞,付水月石走人。

  而老頭現在要做的是,帶邵玄去現取,相比起其他人的來說,麻煩一點。

  邵玄倒不覺得什麼,只要能買到理想的東西就行,麻煩一點也無所謂。而且,看了之前老頭從蛙身上刮東西下來,他還挺好奇。

  以前在炎角部落的時候,外出狩獵,戰士們也喜歡使用一些來自動物的東西,用那些毒去塗抹手中的武器,如矛頭、地弓等等。其中就有各種毒,蛙毒是比較常用的。

  而炎角部落的人取蛙毒,會先將蛙弄死,然後把死去的蛙放在火上烘,烘著烘著,毒汁就會慢慢從蛙的腺體中滲出來。

  蛙毒出來之後,只要拿著需要塗抹的武器,在蛙身上來回塗抹,就能達到理想的效果。毒性大的蛙,戰士們只需要在器具上抹一點蛙毒就能去獵殺獵物了,一般中了蛙毒的野獸會很快死亡。而凶獸抵抗力強一些,死不了,但是會對它們的行動造成影響。

  「就快到了。別急啊。」老頭匆匆說道。

  邵玄不急,反倒是旁邊的老頭比較著急。他拉著邵玄來到河邊一處,看了看河中滿眼的大荷葉,然後大聲叫道:「矞,在不在?!」

  河面上荷葉隨風一動一動地,河裡面一些蛙在叫,但就是沒有人聲。

  老頭氣得鬍子抖了幾抖,再次道:「出來,我看到你了!」

  還是沒人應。

  老頭深呼吸。吼道:「滾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

  終於,從不遠處的一片荷葉叢中傳來一聲無奈的應答:「在呢,爺爺,又有什麼事?」

  一個人影從荷葉叢中跳出,幾個起落,便來到了河岸邊的一片大荷葉上。他的視線從邵玄身上掃過,然後看向老頭,「爺爺,要賣什麼你就能賣了,何必叫我。我還睡覺呢!」

  「睡什麼睡!」老頭眼睛鼓得像是要突出來一般,「過來,這位外部落來的年輕人想買蛙毒。」

  「部落裡蛙毒那麼多。在哪買不是買,爺爺,我記得你在家裡搜集了好幾罐子。」矞打著哈欠,說道。

  老頭呼吸一頓,咕噥了下,沒看邵玄,也不怕荷葉莖上的刺,胳膊一彎就將那根荷葉莖給撈過來,「你給我下來!成天睡覺。急著過冬啊?!」

  矞沒辦法,從荷葉上跳下。半閉著眼皮像是沒睡醒似的,看向邵玄。「你要買蛙毒?要什麼樣的?」

  老頭一巴掌呼過去,然後又笑容滿面地看向邵玄:「年輕人,你想要什麼樣的蛙毒?」

  邵玄想了想,道:「我能先看看那些蛙嗎?」不知道這裡的蛙跟炎角部落的有多大差別。

  「可以可以!」老頭不等矞回答,趕忙應聲道。

  矞低聲道了一句「麻煩」,然後跳上荷葉,腮幫子鼓了鼓,接連發出幾聲「咕呱」的叫聲,又回到岸上。

  不一會兒,邵玄便看到從樹林裡接連跳出來一些蛙,而河裡面也有幾隻出來。

  這些蛙顏色鮮豔的居多,也有一些看起來並不顯眼的,同樣一起過來。

  每一隻都不超過手掌大,跳過來之後就圍在矞周圍,也不跑,就在那裡,偶爾還活動後腿將身上的粘液塗抹開,保持表皮的濕潤。

  「這些都是了,這隻蛙的毒能緩解疼痛,效果非常好,我對那邊山上的野獸用過。」矞說道。

  「然後呢?」邵玄問。

  「死了。」

  邵玄:「……」

  「用量太多,就算能當藥,也成了毒藥。」矞說道。

  毒用得好就是藥,藥用不好即為毒,這個邵玄也自然知道。

  「這隻,這隻,還有這隻的毒都不錯,一點就能將山林裡的野獸毒死。」矞給邵玄介紹了幾隻,然後問:「你需要哪種程度的毒藥?毒瞎的?毒啞的?渾身麻木的?腐爛的?」

  一連問了好多,矞才停下來,看向邵玄。他平時不喜歡去參與交易,但是他爺爺既然將人都拉了過來,他自然也得盡職盡責,不然,這一場交易拿不下,回去了他爺爺又得嘮叨。

  邵玄聽到這一連串的提問還愣了愣,他在炎角部落的時候也用過不少毒,卻從來沒分得如此細緻,看來,面前這個年輕人對這方面非常擅長。

  見邵玄盯著那幾隻蛙,沒出聲,站在旁邊的老頭急了,「若是不知道選擇哪種,可以都買回去一點試試嘛。」說完回頭對矞又虎著一張臉,「趕緊去做點毒刺!」

  矞抓了抓頭,無奈地道:「行吧。」

  說完矞往樹林那邊走去,而老頭則殷勤拉著邵玄跟上,「我家這小子雖然懶了一點,但是他對毒蛙的瞭解,老頭子我不敢說第一,但絕對是排在部落前面的。」

  邵玄跟著他們往樹林過去,這兩人並沒有惡意,也不像之前那些濮部落交易者那樣帶著一肚子小心思。而且,邵玄也想看看濮部落的人怎麼從蛙身上取毒。

  矞對毒蛙瞭解,這個邵玄相信,矞眼睛周圍以及眼皮上都畫著耀眼的亮黃色圖紋,這和剛才跳出去的一隻劇毒蛙非常像。什麼樣的喜好,就會畫什麼樣的圖紋,通過這點能看出來矞對毒蛙非常喜愛,自然也會對毒蛙更瞭解。

  在樹林裡走的時候,經過一些長著長刺的植物時,矞會從上面掰一些硬刺下來,當手裡的硬刺一大把的時候,矞才停下,然後用老頭身上帶著的石刀砍了塊木頭,中間劈開,將木頭放在地面,矞「咕呱」叫了幾聲,等那些蛙過來之後,他拿出一根硬刺,矞用食指和中指夾著,在離得最近的一隻帶著藍色花紋的蛙身上抹了下。

  一些透明的液體從蛙身上分泌出來,這就是一點能放倒整隻鹿的蛙毒。

  長長的硬刺沾著毒液,卻並沒有傷及那隻蛙分毫。

  抹了之後,矞手腕一翻,掌心朝下,對著剛才劈開的木頭,閃電般拍了上去。

  等收回手時,抹過毒的硬刺已經穩穩釘在木頭上。硬刺的尖朝上,釘進木頭裡的,是折斷的那頭。就如釘釘子的時候,釘進木頭的並非釘子的尖頭,而是另一端。

  這一連串的動作,能看出矞對此非常熟練,做過不少這樣的事情。

  一根接一根抹過毒的硬刺,被穩穩釘在木頭上,每一種蛙毒都製作了五根,一種蛙毒刺製作完畢,便會換另一隻蛙,接著塗抹。

  「這種蛙的毒雖然未必能毒死人,但它的主要功效是這個。」矞用硬刺在一隻深藍色的蛙身上抹了下,然後將硬刺上的毒又塗抹到旁邊一株植物的葉片上。

  只聽「嗤」的聲音響起,葉片上抹毒之處,被迅速腐蝕出一個洞,還冒著煙,聞著有些刺鼻,明明剛才抹毒的時候沒有任何氣味的。

  很難想像這樣的毒竟然是從一隻不到巴掌大的蛙身上取下來的。

  至於矞使用的這種硬刺,因為表面有一層抗腐蝕的硬皮,並不會被這些毒腐蝕掉。

  矞繼續將塗了毒的硬刺釘在木塊上,等這些硬刺上的毒乾了,便從木塊上取下,用東西包起來,以後什麼時候要用,直接取就行了,乾了的毒液藥效並不會減弱多少,只是有時限,時間越久,毒效越弱。

  邵玄看著矞徒手將一根根抹了毒的硬刺釘進木塊,他知道很多蛙毒的毒液只能通過血液來起作用,若是不劃傷,毒液並沒有太大的效果,有很多只能讓手指起皮疹而已,並不致命。炎角部落的戰士們在捕捉身上帶毒的動物時,都會做出一定的保護措施,要麼用東西將手包起來,要麼借助其他工具去捕捉。

  而現在,這裡有不少蛙毒能直接通過皮膚起到效果,並不需要劃傷,可製作帶毒硬刺的人,卻非常淡定地用沒有做任何保護的手指操作。若是沾上一點點,就會被腐蝕個坑,或者中毒。

  尤其是將抹了毒的硬刺釘進木塊的時候,很多人會擔心硬刺上的毒液順著硬刺滑到手指上,但矞總能在毒液滴下來的前一刻收手,讓毒液絲毫沾不到。

  更讓邵玄驚訝的是,木塊上釘得沒位置了之後,剩下的幾根,矞都是直接叼在嘴裡,牙咬著硬刺上不沾毒的那頭。只要嘴唇上稍微沾一點,那就有得好受。

  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可旁邊的老頭卻並不奇怪,他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並不擔心。

  硬刺抹毒完畢,硬刺上的毒液也漸漸乾了,矞才將那些帶毒的硬刺拔下來,當然,這次就不是徒手了,借助了葉片。

  將包好的帶毒硬刺遞給邵玄,矞說道:「好了,這些你都可以試試,覺得好的話,可以再來,找這老頭就行了,我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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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遠行的隊伍

  最後,矞還是沒睡成,被老頭給拉回去看家了,咢部落的人明天才會離開,誰知道咢部落的人會不會再到他家換點東西?

  矞是一個對蛙毒很有研究的人,只是他平日在部落裡,多半時候都在睡覺,有時候跑到河面上找個合適的地方,睡在荷葉上,有時候則進入樹林,睡在樹枝上,他家裡如今只有他和他爺爺,但他對交易並不感興趣,他想出部落玩一玩,可惜老頭子不准。

  邵玄並沒有其他事情,對那些陶器和粗糙的麻布等沒什麼興趣,索性直接過去跟矞聊了聊蛙毒的事情。既然矞對蛙毒非常瞭解,自然應該更懂得如何使用。若是能因此再改進一下陷阱就好了。

  反正也是閑得無聊,矞便跟邵玄聊了起來。

  和很多濮部落的人一樣,矞也覺得咢部落的人真夠傻的,除了石器等之外,還總愛買一些不實用的東西。

  「我要是有那麼多水月石,就去換很多食物放著,或者換一些合適的材料工具,餓了就吃,吃飽了就出去玩。」矞說道。

  矞也用蛙毒製作過陷阱,抓過野獸,所需要的一些木料和石材等,周圍未必有,只能在與外部落交易的時候看看能不能搞到一些。

  聽著矞的講述,邵玄只覺得,炎角部落跟這些人的生活簡直相差太多。

  咢部落的人不用太擔心食物,河裡有魚,附近的山林裡有一些野獸,野獸不夠的話,就用水月石去跟其他部落的人換,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每年水月石出產的時候遇到的侵襲。當然,未必每年都會有侚部落這樣兇殘的情況。

  至於濮部落的人。他們大多數並不喜歡去獵殺獵物,相比冒著生命危險的獵殺行為,交易能讓他們獲得更多的資源。不僅是食物,還有其他日常所需的物品。自先祖們嘗到甜頭之後。子子孫孫都會做類似的事情,延續到現在,在濮部落的人心裡,交易已經成了他們日常生活中所必不可少的事情。

  除了要遠行的隊伍之外,濮部落裡大部分的人,只需要守在部落裡,等著其他部落過來交易就可以了,也不用去那些艱險、寒冷、乾燥等他們並不喜歡的環境與野獸甚至凶獸搏鬥。

  而包括咢部落在內的周圍的幾個部落並不愛遠行。所以只等著濮部落的遠行隊伍回來之後,同他們交易即可。

  這邊沒那麼多兇悍的凶獸,山林裡的也不如炎角部落那邊危險。從咢部落到濮部落,不過半天的時間,若是以炎角部落狩獵隊的速度,半天都不需要。

  這邊才是人類的世界,人類的聚集地。他們沒了那麼多來自凶獸的威脅,有的只是人類部落之間的紛爭。

  每個部落都有他們自己喜愛的生活方式,簡單點來說,濮部落的人更有商人的天賦。

  「遠行的隊伍一般去哪裡?中部?」邵玄問。

  「很多時候會去中部。怎麼,你想去?」

  「是啊,我本來就是出來歷練的。」邵玄說道。

  矞頓時羡慕不已。他也想出去,很多年輕人都想出去,部落裡遠行的隊伍都是青壯年人,每次看到同齡的夥伴們跟著父母出去,他也想,可惜,他父母已經去世了,那年遠行隊伍損失慘重,七成以上的人沒能回來。也正因為如此。老頭才不讓矞出去。

  「其實,遠行的隊伍雖然危險。但也並不是每次都那麼兇險的。」矞說道。

  在濮部落,首領廣侯也極贊成年輕人加入遠行隊伍。

  這並不是一個和平的年代。沒有法律法規,殺人奪寶的事情不少見,遠行隊伍裡面,每一個人都是有一定自保能力的。

  「唉,可惜老頭不讓啊!」矞煩惱不已。他研究蛙毒除了興趣之外,就是為遠行做準備。

  「你們部落,遠行的隊伍什麼時候再離開?」邵玄問。

  剛才矞已經說過,部落遠行的隊伍在雙月重合後沒幾天就回來了,他們每次都會趕在那幾天回來,就是為了跟咢部落多換點東西,等換完了,再帶著水月石等離開部落,動身遠行。

  跟矞聊了一下之後,邵玄就去找伏湜了,今晚咢部落會在這裡留一晚,明天早上才出發返回。

  邵玄又去跟人打聽了一下濮部落遠行隊伍的事情,遠行隊伍裡,可以帶上一些其他部落的人,但是得額外再出點水月石。這個邵玄無所謂,只要能跟著就行了,現在他對這邊的地形地勢和部落分部都不瞭解,跟著濮部落的遠行隊伍是個不錯的主意。

  去找了這次遠行隊伍的頭目,支付了三塊水月石,拿了個帶蛙紋的牌子,等遠行隊伍出發的那天,邵玄只需要出示這個牌子就能跟著濮部落的遠行隊伍一起離開。

  聽說邵玄想加入遠行隊伍,伏湜很想不明白,他們覺得還是在這裡等著比較划算,等濮部落的人將東西弄過來,他們只需要拿水月石換就可以了,何必再跟著呢?白白給出三塊水月石。

  但是一想,邵玄是出來歷練長見識的,伏湜也就是釋然了,沒有繼續勸說,只是心裡依然還是維持自己的想法。

  次日,咢部落的人準備離開返航,伏湜看著自己藤筐裡滿滿的東西,非常高興,這裡面除了必備的石料、石器等之外,還有好看的陶器,以及一塊來自於中部的麻布,大概回去又會引來其他人的羡慕吧?想到這裡,伏湜不禁嘿嘿笑了幾聲,覺得這一趟真是值了。不過短期內他也不會再來這邊交易,等到快冬季的時候,再過來換點食物過冬。

  「我們先回去了,邵玄你若是再回來,記得到咢部落找我們。」伏湜背著藤筐,站在一條鱷魚身上,對岸上的邵玄說道。

  「好,我到時候肯定會再回來找你們的。」

  看著咢部落的人離開。邵玄打算去跟濮部落裡那些準備遠行的人多聊聊,希望能瞭解到更多的消息。

  正跟人聊著,邵玄就見矞樂顛顛跑過。

  「矞。幹什麼去呢?」邵玄問。

  見到邵玄,矞笑容更大。過來分享自己的喜悅。

  「我爺爺同意了!哈哈,我剛去找了泛甯大頭目,過幾天跟他們一起出發!」說起這個,矞完全沒了昨天睡意倦倦的樣子,精神抖擻的,恨不得繞著部落再跑幾個圈。

  泛甯是濮部落遠行隊伍的頭領,被隊裡的人稱為大頭目,邵玄就是找的他。

  「恭喜了。」邵玄說道。

  「嘿嘿!我不說了。回去要多準備準備。」矞搓著手,眯起眼睛的時候,就像那些毒蛙們在醞釀毒液一樣。

  之後的幾天時間,邵玄還看到了其他部落來濮部落交易的情形,「羅」部落善網,臨河又靠山,所以既能捕到魚,又能用網捕捉到不少野獸,他們從不缺食物。

  每次羅部落的人過來,都是一大網子的獵物。跟濮部落的人交換。

  除了羅部落之外,還有其他一些小部落,他們沒咢部落那麼「有財」。又沒羅部落抓到的食物多,但每一支部落都有他們自己的生存技能,比如打造石器,比如尋找石材及一些罕見的材料等,有的還善於用藥,直接用藥物或者天然的藥材交換。

  留在濮部落的這幾天,邵玄又換了不少好東西。既然要準備遠行,自然需要一些上好的石材,他自己就會打磨石器。並不需要用更多的水月石去交換打磨好的石器。

  石器、藥材,都是需要多備下的。

  中上等的石料。在這周圍並不容易尋到,所以邵玄多換了些。

  濮部落的遠行隊伍。在十天之後出發。

  到了出發的日子,邵玄的東西也都準備好了。

  隊伍有近兩百人,其中九成以上都是濮部落的人。遠行的隊伍就在河邊集合。

  矞脖子上掛著個大獸皮袋,背後背著個大藤筐,氣喘吁吁跑過來,他身後跟著老頭。

  周圍也有其他的送行人群。

  藤筐內裝了不少東西,包括石刀、矛頭等,還有許多肉乾以及烤制的昆蟲。老頭給隊伍裡認識的人塞了些東西,邵玄手裡也被塞了一瓶蛙毒。矞第一次加入遠行隊伍,老頭希望大家能多幫忙照看。

  不愧是從商的,這腦子就是靈活,比咢部落的人會來事。邵玄心想。

  看矞累得直喘氣,邵玄伸手將他背後的藤筐接過來。

  「這個我幫你拿著吧,等上木筏了再給你。」

  「哎,不用,你也帶了不少東西,我這個筐非常重,你背不起……」矞還沒說完,就見邵玄輕鬆地托起了那個藤筐,單手的。

  矞和周圍一些人看著仍舊一身輕鬆的邵玄,忍了一會兒,問道:「你哪個部落來著?」

  矞還沒見過比咢部落力氣更大的人。

  「炎角。」邵玄說道。

  「哦,」矞和旁邊幾個人都默默將這個部落的名字記住。

  邵玄笑了笑,然後帶著東西跟其他人一起跳上木筏。

  巫給了邵玄一些任務,當年因為天災,炎角部落發生了內部分裂的事情,河那邊的只是其中一支。而邵玄需要做的,就是尋找另一個炎角部落。只是,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聽到過任何關於「炎角」的事情。

  巫將石牌給了邵玄,還在喳喳的腳上畫了圖騰紋,就沒有讓邵玄遮遮掩掩的意思,若是世界已經忘了炎角部落,那就讓大家再記住這個名字。

  再說了,就算遮遮掩掩,一旦戰鬥起來,圖騰紋一顯露,就什麼都知道了,用不著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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