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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kdkd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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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陳詞懶調】原始戰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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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 13:52: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一六章 開席

  從那條直直的走道走出之後,眾人便見到了一片空曠的露天會場。

  到來的部落共二十四個,每個部落帶進來的人,有五十至一百人,總人數在一千八左右,再加上炎角的人,此時在場內的人,超過兩千。這兩千人,就算坐在會場之內後,也剩餘大片空地,此時就算是炎角整個部落的人全部過來,也能行動自如。

  會場周圍建立起一圈高高的石屋,石屋牆壁上,同樣鑲嵌著獸骨組成的獸形圖案,給這個會場增添了一份兇悍氣勢。

  正對著炎河堡獸門方向的那邊,便是炎河堡最高的建築,炎河樓。

  炎河樓前的空地上,擺放有七張寬大的獸骨椅,製成這七張凳子的獸骨,與炎河堡獸門前的那四顆牙,皆出自同一隻凶獸,白色的獸骨經過雕刻,成為帶著紋路的椅子,上面還墊著一層厚厚的獸皮,獸皮上有數道呈「V」字型的花紋,坐在椅子上的人,正好能位於「V」字花紋的正中。

  那是屬於炎角首領和巫以及長老們的位子。

  七張椅子位於一條直線上,最正中的是現任首領歸壑的席位,邵玄作為大長老,座位就在歸壑旁邊,與歸澤分列歸壑兩側。

  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盛宴,在這麼多外部落人面前,歸澤難免有些緊張,不過,為了不丟臉,歸澤面上淡然,帶著微微的笑意,看似雲淡風輕,與當年老頭子巫的架勢很像,甭管心裡如何,至少面上能裝起來,讓人看不出破綻,尤其是在外部落人面前,得更加小心謹慎。

  當進場的人都到了之後,歸壑站起,往前踏出兩步,露出來的兩條結實的手臂,隨著步子緩緩擺動,步伐穩健,每一步都帶著毫不掩飾的悍猛氣勢。作為如今的炎角首領,他必須得擺出該有的氣勢。

  「今日,是我們炎角部落所建立的炎河交易區內,舉辦的第一場盛宴,也是一個真正的開始!今日之後,炎河交易區,將正式開放,不管是炎河一帶的部落,還是從遠處到來的遠行隊伍,都可以來此交易。我炎河交易區,擁有最好的獸皮,最好的凶獸肉,甚至可能會拿出一些珍奇藥草。有意願打算長期在此交易的人,宴會之後可以找我炎角部落商議,征羅長老負責炎河交易區。」

  說著,坐在一旁長老坐席上的征羅起身,目光往場內眾人身上掃過,「我就是征羅,炎河交易區內的事情,由我掌管。」

  與炎角接觸表較多的人,想著炎角什麼時候換首領了?而那些受邀而來的炎河一帶的小部落人,只是大致看了征羅一眼,然後就開始左顧右盼,想著什麼時候能開吃,他們已經聞到誘人的香味了。

  征羅也不介意這些人的態度,有很多事情,不是用嘴說就能達到目的的,得用行動來。現在這些人不在乎,以後也會搶著來找他。露了個臉之後征羅便回座坐下,他真正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介紹,還在後面。

  歸壑也沒有多說,他知道到來的那些人,有些是來看熱鬧的,有些是來混吃混喝的,根本無意聽他說話,不過,沒關係,這些人總會有認真聽的時候。

  歸壑又簡單說了兩句介紹炎河交易區的話,接到邵玄的眼神,抬手拍了拍。

  「炎河盛宴,正式開始!」

  咚!咚咚!咚咚!

  帶著節奏的如悶雷般的鼓聲響起,聲波衝擊著會場,像是要將人的腦子都炸開一樣。

  一些實力稍低的人面上都露出幾分難受之色,鼓膜被震得生疼。擺在面前桌子上的石杯隨著鼓聲顫動,杯底與石桌碰撞,發出嚓嚓嚓的聲音。

  啪!

  擺放在歸壑桌上的兩個做得精緻的彩陶杯被震裂,碎成數塊。

  在場內其他人桌上放著的杯碗,都是石質的,沒有一個是陶器,之前剛進場坐下的時候,他們就發現了,有些人覺得炎角也不過如此,在一些人的眼裡,脫離某些情況來講,精緻的陶器比石器更有價值,更能體現部落技藝的高超。甚至當時有人還想,炎角也不過如此。真小氣!

  可是現在,見到歸壑桌子上擺放的陶器就這麼裂開的時候,他們才明白,為何炎角放上的是石器而非陶器。因為,陶器太脆弱了,無法承受住鼓聲的衝擊。

  這麼一想,眾人也會過意來。不是炎角拿不出陶器,而是石器才結實。而且,認真觀察的話,他們發現,炎角拿出來製造酒器的石料,都是中等以上級別的,當然沒那麼容易震裂。

  有經驗的人在看到那些石質酒器的第一眼,就能知道石材如何了,拿出一塊石頭做酒杯,他們也行,但像炎角這樣拿出這麼多好石材做酒器的,除了那幾個眾所周知的大部落,其他部落未必都有這樣的豪氣吧?

  歸壑看似不在意地抬手掃開那些破裂的陶片,隨手就擺放上一個金晃晃的酒器,在陽光照耀之下,酒器周身都像是鍍著一層金色的光暈。

  這個酒器的原材料是從沙漠奴隸主那裡弄到的,但經過重新回爐鑄型,擁有了新的模樣,上面還帶有一個猙獰的獸頭。

  還沒等眾人的目光從歸壑桌子上那個金晃晃的酒器上挪開眼,就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飄過來,頓時大部分人都沒心思再去管其他了。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對他們而言,若是將生存濃縮為一個字,那就是「吃」!

  樂舞?欣賞不來。

  聊人生?沒興趣。

  要是炎角真在上主菜之前還弄出不少節目,他們大概會無比怨念。好在炎角夠直接,夠爽快!

  疐部落的阿不力等人磨拳擦掌,「來了來了!」

  一個個直徑過三米的石質大鼎被搬進會場,每個鼎由三個炎角戰士扛著,一個人撐住石鼎的一個足。鼎內並不是毫無東西,而是盛放著七八分滿的湯水!剛才飄過來的誘人香味,就是這些湯水的氣味。

  即便如此沉重,盛放了湯水的大鼎,卻穩穩朝前運進,裡面的湯水一點都沒蕩出來。

  二十四個部落,每個部落所在的區域放上一個剛抬上來的大鼎,然後架好柴火。對於海那邊的奴隸主們來說,鼎有特殊的象徵意義,但對於炎角人而言,他們使用鼎,是因為方便,也好看。

  沒多久,鼎內本來就熱的湯水冒起了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香味散發得更加激烈,無時無刻不在刺激人的嗅覺和味覺,似乎聞到氣就能想到味一樣。

  只是,二十四個部落,沒有一個部落開始動手盛湯,即便一些人眼睛都快盯出來,不住吞唾沫,也沒有動手。他們在等自己部落的領頭人發話,能夠被帶進場,能夠代表自己的部落前來赴宴,都在各自部落算精英了,不會隨著自己的性子胡亂行事。

  直到有炎角的戰士拿著長柄大湯勺過來,舀出一份放進碗裡。

  阿不力咽了咽口水,緊盯著那個拿著碗的炎角人。只見對方端著碗喝了口,咂咂嘴,笑著看向他們一行人,「味道還可以,正好,能喝了。」

  不用阿不力說,其他疐部落的人就已經湊攏過來,從那個炎角戰士手中接過長柄湯勺,殷勤地給阿不力夫婦盛湯,畢竟,首領不吃,他們這些手下人也不敢先嘗。

  炎角的人看似是在試味,其實是在向那些人證明,這湯裡沒下毒,可以放心喝。

  石鼎裡的湯是由獸肉煮出來的,上面還飄著一層油。不知道炎角人往裡面放過什麼,湯不僅香,味道也不錯。只是……

  阿不力顧不上燙,喝完一碗才回過神來,這湯裡沒肉啊!

  拿著湯勺往鼎內舀了舀,竟沒見到一塊肉!

  「肉呢?」

  他們來這裡不是來喝湯的!就算有好吃的蟲子,也不能滿足他們對凶獸肉的渴望!

  阿不力疑惑地看向炎角人那邊,大腳上,長長的腳趾不住地摳著地面,肉呢?他要吃肉!

  這時,坐在最前面,炎角高層席位那裡,前任首領敖,以及大頭目塔,從座位上走出。

  敖活動了一下雙臂,對塔道:「該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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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 13:52:45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一七章 青矛剔肉  

  石鍋內的浮油隨著不斷冒起的氣泡而飄動著,散發著誘人香味的肉湯,卻無法再吸引眾人的視線分毫。

  敖剛才那句「該上肉了」,並未刻意壓制聲音,在場的人哪個不是有些實力的?以他們的耳力,自然能夠聽到剛才敖所說的話。

  有肉就好。剛才還抱怨炎角小氣,給湯不給肉的人,立馬坐下,摩拳擦掌等著了。阿不力更是讓除了自己媳婦兒之外的其他人離遠一點,反正炎角這裡的地方大,都坐這麼近幹嘛?

  空間大了,方便他們以各種姿勢吃肉。坐著吃飽的時候,站起來或許還能繼續撐!

  隨著敖和塔走出來,一股更濃的肉香傳入場內。

  走進場內的炎角戰士們頂著大石盤,每一個石盤上都有一整隻經熬煮過的兇獸,這些兇獸,即便趴地上也比人要高,現在煮熟了,擱盤子上的時候,看上去仍然是一大團。

  對於早已經習慣熟食的部落人們來說,生肉是沒有什麼讓他們喜歡的肉香味的,只有血腥味,以及輕微的鹹味,接觸過金器的人還會多察覺到一種氣味,那就是金屬味,別問他們怎麼知道的,一開始擁有金器的時候,誰不會過度好奇?

  他們敏銳的嗅覺,此時幾乎都放在熟肉上,端來的這些,當真惹人饞。那可是兇獸肉啊,能白吃的兇獸肉!

  只是,這些盛放著兇獸肉的大石盤被端進來之後,並未直接端到各個部落的席位處,而是跟著敖走。

  這時,矛頂著一個直徑將近兩米的石盤,乾淨的石盤中放有一個青色的矛頭。今晚他只是一個跑腿的,就連他爹也只是一個配角,秀場的主角是他爺爺,前任首領,現在的敖長老。

  敖拿著長矛稍稍活動了一下,然後將矛頭放在炎角席位處的火堆上燒。

  部落人認為,火能驅散病邪,這是更古老的時期,先祖們在掌握取火之技後,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思想。

  很多時候,除非是徒手去拿食物,切割食物的刀具,他們也會在火上烤一烤。

  燒過之後,敖輕撫長柄,然後將長矛轉了個圈,矛鋒朝上停住。

  敖拿著長矛,朝炎角席位的左邊走,來到這邊最靠前的長舟部落前。

  這幾個大部落的排位,其實是他們的帶隊人自己隨即抽簽抽的,長舟部落首領木伐手氣好,抽到的座次排在前面。

  當時長舟部落的人還挺得意,看著其他幾個座次靠後的部落得意:「你們先來又如何,還不是被我們後到的長舟部落擠後面?」

  所以,長舟部落是敖此時的第一個目標。

  當敖站在長舟部落席位前的時候,坐在長舟部落最前面的首領木伐看過去。一位是炎角前任首領,一位是長舟現任首領,兩個部落之間又有那麼點不爽快的事情。兩人不過是一個眼神,一個瞬間,便完成氣勢的交鋒,猶如看不見的電光,離得近的人似乎能聽到空中傳來的懾人的霹啪聲。

  木伐自詡高人一等,不會如依舊野蠻粗暴的炎角部落的人那般行事,所以,面上看,仍舊帶著淡然的笑意,一副不願意與那些粗蠻的炎角人計較的樣子。

  而敖也沒有在說什麼,手一招,後面塔就同其他人扛著盤子過來了。

  呼!敖握著長矛的手腕一抖,將手中的長矛刺出。

  殺氣,剎那間沖出,像是一股寒冷的霜流,朝周圍散開,並未對準席位上任何一個人,但感知敏銳的戰士卻能清楚察覺到,尤其是離敖最近的木伐。

  嚇唬我?!

  哼!

  木筏除了剛才那一瞬間的驚愕之外,很快便鎮定下來,也沒有驚慌,如山嶽一般,穩穩坐在那裡,似乎面前的一切都是浮雲。

  炎角既然辦這個盛宴,肯定不是來廝殺的,所以,木伐相信,敖的意圖只是為了嚇唬他們,想看看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驚慌的醜態!

  真奸詐!

  其實,木伐還真冤枉了敖,敖是想來展示一下自己的氣勢,但他卻不是針對長舟部落,而剛才流露出來的殺氣,也只是習慣使然。一到這種時候,他總會激動難耐。

  塔深知他爹已經投入了,只控制著頭頂的石盤,時不時轉動一下,調整傾斜角度,配合得天衣無縫。

  作為前任首領,敖那一身的氣勢無疑是相當強的。

  長矛如撲食的兇獸的利爪,打磨得鋒利的矛頭,帶著尖嘯之聲,似是破盡一切的氣勢,直扎向石盤上的那隻煮熟的兇獸!

  噗!

  輕微的聲響起,太輕了,不像是直接扎進結實的獸肉中的聲音。而隨著這聲輕響,敖抬腳向前跨出,手中控制著矛柄朝旁邊一掃!

  一塊磨盤大的肉白色塊狀物從石盤上飛出,泛著油光的肉塊,在陽光之下,劃出一道金色的光芒,最後落在另一側早已等待的空石盤上。

  噗噗噗!

  並未停歇的長矛再次扎出,而且越來越快,不斷加速,敖的身影也變得虛幻起來,前一刻還在站那裡,下一刻就只能看到殘留的虛影。

  而隨著長矛一次次的刺入,一塊塊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獸肉,從原本盛放的石盤,落到另一個石盤上,有規則地堆起。

  看到這一幕的人深深倒吸一口氣,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感覺那裡並不是在削肉,而是手握長矛的狩獵者在與猛獸廝殺。

  削個肉而已,哪裡來的這麼重的殺氣?好在,所有的殺氣,針對的都只是盤子上的那隻煮熟的兇獸。

  所幸炎角只是拿煮熟了的兇獸來削,而不是當場宰殺,雖然有些人也喜歡看當場宰殺,但並不是每個部落都喜歡這種方式。

  其實,一開始,炎角在商議炎河盛宴的時候,也想過當場宰殺,可是後來否定了,他們為什麼要將自己的殺招都顯露出來?炫個技就行了,自己的老底還是得留著的。

  是的,炎角只是將這些當做炫技的手段而已,而不是展示自己的狩獵技巧。他們傻逼了才會將自己狩獵兇獸的技巧全部展現出來,有能耐的外部落人不少,被他們學去的話,炎角人哭都來不及。那可是他們經過不知多少代炎角人的經驗積累,無數次實戰狩獵才掌握的技能,幹啥要給別人看?

  部落人對於技術的保護,總是很敏感的。

  面對著活的兇獸,他們就會忍不住用真正的有技巧的殺招。可對著熟肉就不同了,只會炫技,不會將真正的殺招露出來。這些,不過是他們曾經玩過的遊戲,現在再玩一次罷了。

  長舟部落席位前,敖炫技炫得越發酣暢,手頭動作再次加快,周身的氣勢也更加強烈。

  離遠一些的部落都能感受到那股殺氣,更何況是離得最近的長舟部落人?

  坐在席位處的長舟部落人面上不斷抽動,就算敖的殺氣不是針對他們的。但朝四周湧出來的氣勢中仍然會有殺氣逸散,這讓他們感覺後背冰涼,全身的皮膚表現都冒起了一個個雞皮疙瘩。

  有人想要轉移注意力,不被敖那邊的動作所影響,可是,當他們的目光放在另一個石盤上的時候,卻發現,被削下的肉,基本上都是整塊整塊的,完整的肌肉!

  寬闊的完整的肌肉被大塊大塊剔下,那些狹長的緊緻的肌肉亦是,就連最難扯開的圓索狀肌腱部分,也被俐落地幾乎貼著骨頭割斷,盡量保證整塊肌肉的完整。

  見到這一幕的人,面上抽動得更厲害了。

  果然,炎角的人在炫技。他們展示的不是直接削肉,而是剔肉!

  削肉簡單,剔肉卻難。

  若是對猛獸不了解,如何能完整地剔肉?

  就在很多人的注意力被那些被完整剔下的肉塊吸引時,離得最近的長舟部落首領木伐腦中卻閃過疑惑。

  那把長矛上的矛頭,有古怪!

  ……

  剔出的肉塊落在石盤上的啪嗒啪嗒的如雨點般的聲音,終於停歇。

  此時,原本盛放整隻獸肉的石盤上,已經只剩下一個乾淨的骨架,而另一個石盤上,被剔下來的一塊塊近乎完整的肌肉,堆疊在其上。

  塔同其他頂盤的人,將那個石盤放於長舟部落的席位邊,那片空地就是特意留出來放石盤的。

  終於完了……

  場內竟然能聽到集體舒氣的聲音。

  尼瑪,剔個獸肉而已,至於剔得這麼驚心動魄嗎?!看得老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別以為你嚴肅著一張臉,老子就看不出你的得意!

  炎角的這幫人其實就是顯擺炫耀吧?是吧?!顯擺你們經常吃兇獸到能熟悉兇獸身上的每一塊肉的程度?還是顯擺你那耍長矛的技巧?

  好吧,雖然心裡抱怨,但他們心裡卻是挺震撼的。尤其是剛才敖剔肉時的氣勢,一些人看得都摒住呼吸,像是在親眼目睹一場狩獵。還有剔肉時的熟練程度,若不是經常吃兇獸肉,怎能如此熟練?

  經常吃兇獸肉啊……真羨慕!大概,這就是吃兇獸肉的正確方式?

  敖看了看面色不斷變換的長舟部落人一眼,朝身後一擺手,「下一個!」

  敖還是很滿意自己在這般規模的盛宴首秀的,一直嚴肅著的臉上動了動,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在炎河盛宴上炫技,是敖主動提出的。

  盛宴上不是要提供肉嗎?肉,我給,一點不吝嗇,誇富宴級別的盛宴嘛,小氣就是丟部落的面子,必須得闊氣!只是,他給的方式有那麼點粗暴而已。

  至於敖為什麼有這樣的技術……誰沒有一個二逼的過往?

  當年敖還是小孩的時候,炎角部落這支還被困在大河這邊,與世隔絕,部落的人娛樂活動很少,要麼是練習狩獵基本技法,要麼學著打磨石器,要麼就是跟一群小屁孩扯淡。

  那些敖都沒興趣,他每天最喜歡最期待的活動,就是將自家煮肉湯之後的那大塊大塊的獸肉,給分成小塊,若是帶回來的獵物是小隻的,能整隻扔進鍋裡面,他就整隻地分解獸肉。

  後來敖覺醒圖騰之力後,這種活動就更加頻繁了,因為覺醒之後力氣大,分肉分起來更加輕鬆,覺得厭倦之後,敖又開始自發將難度加大,從一開始分下來的肉絲,到後來的肉塊,再到完整的整塊肌肉,技術就是這麼在無聊之中找樂子而練成的。

  經常在山林裡活動的猛獸,大多沒有太多肥油,尤其是迅猛型的,肌肉都是緊繃的,熬煮過之後,能扯下來一塊一塊的肉,敖喜歡將那些一塊一塊的肉完整剝離下來,而他所需要的工具,僅僅只是一根普通的長矛而已。

  這是敖自己找的樂趣,他也喜歡在人前展示自己的這項技能,整個炎角部落,或許有愛好相同的,但沒有誰剔肉能比得過他的了。所以,每當很多人聚在一起的時候,敖就會展示一遍自己的這項技能。而炎河盛宴,無疑又是一個他炫技的平台。

  他就喜歡看那些人恨不得馬上喊停,卻又礙於顏面而強忍著的憋屈表情。哈,還可以炫二十三次啊,真爽!

  席位靠末尾的一些小部落的人,見到敖的動作,頓時又開始忐忑起來,到時候敖走過來當著他們的面剔肉時,會是怎樣的感覺?會不會被嚇懵?

  想一想,食慾都降低了不少。

  他們就知道,炎角的肉不是那麼好吃的!

  然而,相比起那些目光放在敖的剔肉技巧的中小部落,幾個大部落的首領,不約而同將注意力凝聚到敖手上那把長矛的矛頭上。

  青色的矛頭?

  金器?

  為何有這種顏色的金器?

  他們也從那些逃離沙漠的奴隸主手中搶奪到不少金器,有深金色,淡金色,偏白的,偏紅的,唯獨沒有全青的!

  「金」不就是他們手上那些金器中最普遍的那種顏色嗎?

  因為金器一直被當寶貝,照顧得很好,沒有出現生鏽的情況,所以也基本沒在金器上見過雜色,此時,看到敖手上的那根長矛上青色的矛頭,眾人心中不禁思量開來。

  尤其是當時與敖離得最近,感受最深的長舟部落首領木伐,就算敖已經帶著塔離開,但他耳邊還迴響著那一刻,敖揮動長矛時,矛頭劃破空氣時那種微不可查的震顫聲響。驚人心弦!

  那是金器的聲音,卻又與他們手上的金器不同。

  炎角在此展現的,僅僅只是他們狩獵兇獸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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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 13:53: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一八章 都記住了

  敖走了一圈,算是將第一輪肉菜給上了。
  
  只是,這個時候,卻不是每個部落的人都能粗神經地、毫無心理負擔地去吃的。
  
  越是大的部落,思考的東西越多。而那些目標幾乎全放在吃上的部落,則很快就從剛才的呆滯中恢復過來了,直接用手拿著那一塊塊冒著油光的肉,大口啃了起來,有些吃太急的被噎住,趕緊再從旁邊的大石鍋內舀出一碗湯喝,喝完緩過來繼續吃。
  
  於是,場上呈現出了這樣一幕。一部分人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用旁邊的小石釺戳著分到自己面前的肉,而另一部分,恢復了吃貨本色,吃得非常投入,吃才是他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也是人生的一大追求。
  
  凶獸肉相比起普通的野獸肉,更加有嚼勁,對於尚未覺醒圖騰之力的人來說,太硬,但對於那些實力更強的圖騰戰士而言,卻恰到好處,他們反而覺得一般的野獸肉太軟,吃著沒勁。
  
  當然,大家都喜歡凶獸肉的原因,還是凶獸肉能提供更多的能量,耗損的精力能快速得到補充,身體調節的效率也會更高。這樣的好東西,對於過去千百年基本上沒有碰過凶獸肉的部落來說,簡直是人間美味!
  
  光靠第一輪的這點肉,自然不可能填飽這些人的肚子,這些人可都是實實在在的圖騰戰士,吃得比一般人要多。
  
  敖帶著得意的笑走回去剛坐下,征羅就起身了。
  
  活動一下手臂,扭了扭脖子,征羅抬手示意在邊上等候的人:「第二輪肉,該上了。」
  
  征羅的話,讓糾結之後正準備開吃的靠前面的那些部落人,瞬間沒了胃口。
  
  又來?!
  
  一隊炎角人扛著肉入場,那些並不是整隻整隻的烤肉,而是分割過的。這些與前面敖剔的那些不同,之前煮過的凶獸都不算是特別大的,太大了鍋裝不下,拆分煮又不方便敖裝逼,所以,熬煮的凶獸體型都是深思熟慮後挑選的。
  
  而現在,送入場的這第二輪肉,則是烤肉,也是各個部落接觸得最多的食肉方式。因為都是體型更加龐大的凶獸,所以在烤製的時候分割過。
  
  灑在肉上的粗糙鹽粒融化,滲透進入肉中,肉的表層熟了之後,負責燒烤的人便會將那些尚未融化的多餘鹽粒給拍下來,盛放著後面再用,而烤過的肉便被送入會場之中。
  
  沒有用其他香料和輔料,所用的僅僅只有鹽而已,烤出來的肉鮮美而粗獷,帶著山林古木的清香,這是最為原始的滋味,這是炎角的人最常用的吃法,現在在這裡提供的烤肉同樣也是這種。
  
  因為是剛從火架上取下來的,送入場的時候,還能聽到肉上發出的呲呲的聲音。
  
  屬於烤肉的香味頓時彌漫在會場之內,不少人忍不住深深吸了吸。真香!
  
  征羅拿出一把大刀,當著眾人的面,用水沖洗刀身,擦拭,再沖洗,然後放在火上炙烤了一會兒,才拿出來。這算是給大家證明,這刀是洗過的,用火燒過的,削肉沒問題。
  
  提著大刀,征羅帶著一隊拿大石釺穿烤肉的人,來到炎角席位左側,排第一個的長舟部落前,「友好」一笑。
  
  長舟部落眾人:「……」為什麼第一個面對的總是我們?!
  
  這宴會才剛開始呢,後面不知道還有幾輪「送肉」的事情發生。
  
  長舟部落首領側頭,看向席位排在他們後面的莽部落首領:換個座?
  
  莽部落首領仰頭望天,今晚的月亮真不錯。
  
  木伐再看向對面,位於炎角席位右側的同樣排在那邊首位的回部落。
  
  回部落首領埋頭給自己部落的人分肉,一副相當投入的樣子,壓根不與木伐對視。
  
  真是嗶了熊!
  
  什麼破運氣!
  
  原以為排在首位能更得意,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長舟部落的人心裡苦。
  
  兩名戰士扛著穿過大塊烤肉的石釺兩頭,緊跟在征羅身後。
  
  一看到這又是架肉又是拿刀的,長舟部落的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等……」木伐剛張口,那邊征羅就動了。
  
  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青芒,轉瞬間氣勢驟變,化作數道虛影,如群狼捕食一般,帶著兇悍的壓迫力,從各個角度襲向穿在大石釺上的那塊凶獸肉。
  
  看似蠻橫的刀勢,卻在切入肉中的時候,又及時地將勢頭收住,沒有刀鋒劈砍在石釺上的聲音,就連砍在骨頭上的聲音,也沒有聽見。
  
  而隨著那些看不清的刀影閃動,一片片肉,像是從那大塊的烤肉上排著隊,朝長舟部落前的那個大石盤跑過去,然後再整齊排列起來。
  
  大石盤原本裝著敖剔下來的獸肉,剛才已經被分下去了,石盤上現在是空的,正好用來裝這第二輪烤肉。
  
  厚薄均勻的肉片,帶著岩石般的紋理,整齊而緊湊地排在一起。
  
  青色大刀在征羅手裡都舞出花來。要不是之前就說過不要太張揚,坐在一旁席位上的多康大概會帶著手下人站起來拍手叫好。
  
  什麼時候該順切,什麼時候該斜切,什麼時候又該橫切,何處切,何處削,何處斷……這點征羅清楚得很。論剔肉,他自然比不上敖,但論切肉,以前在海那邊的時候,他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征羅當年還不是首領的時候,在狩獵隊裡就負責分肉,大刀揮舞起來,切斬片削輪番上陣。
  
  薄厚均勻的肉片,長短粗細幾乎相同的肉絲,大小相近的小肉塊,規則堆放在石盤之中,看上去還挺有立體美感。
  
  刀身帶動的氣浪朝四周散開,坐在席位上的長舟部落人,頭髮時不時被吹過來的氣浪掀起。
  
  他們兩鬢綁的是辮子啊辮子!不是一根根的碎髮!吹得都快上天了!!
  
  吹過來的氣浪之中,還帶著刀鋒的寒意,刮得人面上細小的汗毛根根直立,甚至會不由得幻想,若是那把刀割在自己身上,會是怎樣的情形?
  
  稍稍一想都忍不住打寒顫。
  
  他們很想對征羅大喊一聲:不用客氣,肉放著我來切就好!
  
  可是,仍舊是礙於面子,忍了!這種時候,若是他們先開口,就被炎角得逞,落了下風,還會被其他部落恥笑的。
  
  忍!
  
  而正揮舞著大刀的征羅,暫時還沒有停歇的意思,情緒那個激昂。
  
  不是都記不住咱嗎?不是都惦記著肉嗎?行,肉,我給,同時,再給你們一個記住我的機會!誰給你們切的肉,又是怎麼切的,切的時候是怎樣的情形,都給咱記住了!
  
  在場的眾人,心中不由同時想:炎角的肉,果真不是那麼好吃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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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 13:53: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一九章 有毒!

  炎河交易區內,很多被留在外面觀察情況,並沒有跟著進入炎河堡之內參加盛宴的人,雖然也有食物分下來給他們,但不用動腦也知道,他們吃的東西和炎河堡內的人,肯定是有差別的,而且差別肯定還不小。
  
  這裡都是分派的生的分解好的肉,需要他們自己去烤。
  
  而這些人,一部分烤著肉,另一部分則在外面觀察動靜。
  
  觀察了這麼久,他們從剛開始聽到炎河堡那邊傳來悶雷般的鼓聲之後,就再沒有其他的可疑動靜了,也沒有聽到裡面傳來他們首領的哨音,說明裡面並無異常。
  
  「你說,炎河堡內,到底是怎樣的情況?他們都吃的什麼?」放哨的人無聊地問向身旁的同伴。
  
  「誰知道呢,咱們運氣不好,被留在這裡,要不然我也跟著進去,聞到那邊的香味了嗎?明顯與咱們這裡的不同啊。」說話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著炎河堡那邊的眼神帶著羡慕。
  
  「唉……咦,看那邊,炎角又開始往那邊運送食物了。」
  
  各處觀望的人,都看向炎河交易區內一條通往炎河堡的寬闊道路。
  
  一隻隻凶獸拉著車,只是,這次裡面裝的並沒有肉的香味,周圍也都用布攔著,看不到裡面是什麼,只有在車身微微晃動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的輕小的碰撞聲,像是陶器的動靜。
  
  炎角的幾隻凶獸,今兒都被佈置任務,負責拉車,將東西送往炎河堡後勤處進行二次加工處理。就連喳喳也有空運的任務,同整個炎角部落一樣,都忙活起來。
  
  此時,炎河堡內。
  
  征羅已經來到最後一個部落的席位,揮舞著青色大刀,將獸肉肉質粗糙的部分切成厚片,肉質細嫩的部分則切成細絲。
  
  切完刮骨,只留下光禿禿的獸骨,而一旁的石盤已經有規律地堆滿了片狀、塊狀以及絲狀的獸肉組成的肉堆。
  
  呼!
  
  青色大刀在空中劃過,如炸開的煙火重播,再次合攏成一體。
  
  收刀,走人。
  
  征羅回去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同剛才的敖一樣,面上也帶著炫技之後暢快而得意的笑。
  
  兩位炎角前任首領給他們上肉菜,這難道不算是盛情款待?
  
  若是其他人知道此時兩位炎角前任首領心中所想,一定會大呼:太盛情了我們接受不了!
  
  坐在正中席位的新任首領歸壑,看了看重回座位上的征羅,視線又從敖身上掃過,動了動手指。手癢,好想炫技。他也有能炫的,敖能剔肉,征羅能削肉,而他其實能將那些常吃的凶獸身上每一處關節都拆下來!一刀就行,再多也不會多過三刀!
  
  眼見自家老爹又開始手癢,坐在旁邊的歸澤輕咳了一聲,提醒自家老爹注意形象,現在是首領了,在外部落前,一舉一動都代表了炎角的顏面。
  
  其實,炎角席位上,手癢難耐的人,又何止歸壑一個。
  
  而在場的其他人,看著蠢蠢欲動的炎角眾人,心再次提起,臉色變換。這些人……該不會挨個來一次吧?
  
  就不能讓我們好好吃一頓嗎?!
  
  這算是下馬威吧?是吧?
  
  不管是不是,炎角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只不過,這樣的震懾,一兩次即可,多了效果也不那麼強烈了,沒有一開始的那種突襲般的衝擊力。這點炎角眾人明白。
  
  所以,在敖和征羅相繼炫技之後,場面上終於正常了些。
  
  所謂的正常,就是送上來的,還真就是整隻整隻的烤獸,沒有人負責剔肉,也沒有人給將肉削成片、塊、絲。
  
  這也算是滿足了前兩輪上菜過程中眾人的想法。
  
  你們不是想自己親自動手嗎?行,讓你們來!
  
  還別說,會場上的眾人自己動手起來才知道,真麻煩啊!
  
  凶獸的肉,即便已經烤熟了,割起來也不那麼容易,不瞭解凶獸的構造,一刀下去,容易砍到硬邦邦的獸骨,肉倒是無所謂,但他們心疼刀啊。凶獸的獸骨,堅硬程度要高出普通的野獸好多倍,甚至有些骨骼格外堅硬的凶獸獸骨,能將中上等石材做出來的刀,磕出個缺口。
  
  不是誰都那麼土豪的,自家的刀自己心疼。
  
  心疼自己刀的人,切割起獸肉來,也小心了很多,都是小塊小塊地切,完全沒有之前敖和歸壑那般爽快的體驗。
  
  不少人心中忍不住想: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炎角的人繼續……算了,還是自己切吧。回想當時敖剔肉,征羅削肉時,那種心驚肉跳的驚悚感,他們還是選擇自己慢騰騰切肉好了。
  
  三輪肉上完,其實已經讓饑餓的人胃中充實了許多,畢竟,每一輪分下來的凶獸肉還是比較多的,而且,凶獸肉更容易讓人產生飽腹感,有些時候,吃一隻野獸,也未必抵得上一塊手掌大凶獸肉。
  
  正當眾人琢磨著第四輪肉怎麼上的時候,就見到場中進來一隊人,他們送上了第四輪肉。
  
  乍一看去,這第四輪肉除了分切過之外,與第三輪送來的肉並無太大的區別。但仔細就會發現,這第四輪的肉,除了不是整隻烤獸,而是被分割成塊之外,還比前三輪的肉都要生一些,切口處還有獸血溢出。
  
  並且,隨著這第四輪肉呈上的,還有三個石碗,每個石碗裡面盛著顏色不同的粉末。
  
  什麼東西?
  
  第一個碗裡面放著的東西他們認識,那是粗鹽。但第二個和第三個碗裡面所裝的東西,就不得而知了,沒見過。
  
  有人聞了聞之後,嗤地打了個噴嚏。
  
  有些刺鼻,湊近就感覺鼻子癢癢的。
  
  「這什麼東西?」有人疑惑地嘀咕。
  
  「炎角人弄出來的,應該能吃。」
  
  「管他什麼,吃!」
  
  某席位靠後的部落首領,直接用隨身帶著的刀割下肉塊上烤熟的部分,視線一掃,將肉在裝著紅色粉末的石碗裡擺了擺,沾上一層紅色粉末,然後塞進嘴裡。
  
  炎角席位那邊歸壑都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到那位無師自通的壯士大膽的行為了。
  
  而在場的人也都見到了那邊那位「先行者」,正好,他們都沒敢亂吃,先看看別人的反應再說。
  
  很快,只見那位先行者面上先是一滯,嚼肉的動作頓住之後,臉部肌肉連連抽動,表情扭曲,側頭將嘴裡的肉吐出,噌地一下跳起,跑旁邊空地上轉圈,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大張著嘴巴,舌頭伸出,兩隻蒲扇般的大手快速往嘴裡扇,粗獷的臉上憋得通紅,兩隻鼻孔使勁噴著氣,像是一隻快要燃爆的公牛,喉嚨中也連連發出怪叫,赤紅的雙目中眼淚都流出來了,還不停地吸鼻子。
  
  在場的所有人,視線被那邊的動靜吸引過去,只見那個部落的首領在原地轉了好幾圈之後,抬袖子一抹晶亮的眼淚鼻涕,面色憤然,指著炎角的席位大叫一聲:「有毒!」
  
  嚇得隔壁席位區的疐部落人手上的肉都掉了。
  
  有毒?
  
  場內的人先是驚起,然後齊齊看向炎角席位那邊。莫非,炎角一直隱藏的爪牙終於露出來了?將他們全部叫到這裡,就是為了滅掉他們?
  
  一時間,眾人腦子裡的思緒如脫韁的神獸,朝著無邊大漠馳騁而去,拉都拉不回來。
  
  而聽到剛才那一聲大呼的邵玄,差點將嘴裡的酒噴出。
  
  邵玄看向歸壑,示意他還是解說一下。
  
  歸壑也正有此意,只是剛才他本打算說的,卻沒料對方已經迫不及待吃下去了。這種剛呈上來的不明物體,聞著就不對,這人也敢直接吃,看看人家謹慎些的部落,都先觀望著呢。
  
  見場內二十四個部落人,全部看向這邊,歸壑並未急著辯解,多說無用,還是得靠行動。
  
  歸壑不緊不慢地抓起一些紅色的粉末,灑在手邊盤子裡的肉上,然後用手指粗的石釺叉起,放進嘴裡,咀嚼之後吞咽下去,眼神帶著享受。
  
  吃完之後,歸壑才說道:「這其實,是一種餐食佐料,用來調味的。並非毒藥,此名為,『炎角辣椒粉』。」
  
  這些是採集到的辣味植物,再加上幾種輔佐的植物,在鍋裡焙乾,然後碾磨成粉末裝起來的。
  
  並不是每個炎角人都喜歡這種滋味,許多人唯恐避之不及,而歸壑就很喜歡這種辣椒粉,習慣之後,覺得吃著還挺爽!
  
  這種辣椒粉,其實是邵玄搗鼓出來的。
  
  很早以前邵玄在部落裡的地位並不高,就算想找一些類似的調味植物,也不會得到多少人的支持,反而會覺得他閒著沒事幹,不務正業。可現在,邵玄的地位在這裡,就算他只是無聊地去摘一片葉子,部落的人也覺得他另有目的,不但不會阻撓,反而會主動幫忙。
  
  這就是差別。
  
  有了幫手,集思廣益,尋找起來也簡單了。現在炎河盛宴上使用的那些,包括剛才呈上來的除了鹽粒和辣椒粉之外的另一個碗中盛放的,同樣用來調味的粉末,都是他們來到這邊之後,尋找然後製作出來的。
  
  這些東西山林裡不少。
  
  那些香料和部分佐料,雖然沒毒,但極少有動物會去吃,所以,去找的話,還是很容易收集的,現在炎角存放在倉庫的就有一大堆,足夠他們辦了這場盛宴之後再用一年的了。
  
  歸壑解釋了吃法之後,剛才的動盪的場面,很快平息下來。
  
  炎角的首領都吃給他們看了,事實可能還真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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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 13:55:36 |只看該作者
第六二零章 炎河三味

  事情已經解釋清楚,誤會解除,跳出來的那位臉皮也夠厚,「哦」了一聲之後,又淡定地回到席位上繼續吃。

  他並不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什麼值得羞恥的,雖然看似莽撞,但有些問題他心裡清楚。

  能當首領的,還能帶著部落生存到現在的,能是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的蠢貨?

  之所以剛才那麼輕易就吃了那麼多辣椒粉……他只是吃得太投入,難得碰上白吃的時候,當然拼命吃,也並不覺得那三個碗裡裝著的是毒藥,在他看來,炎角不至於在這裡動手腳。

  只是他沒想到,那辣椒粉的味道太特別,特別得他控制不住,直接跳了出來,還被辣得鼻涕眼淚一把,嘴裡像是火在燒一樣,喝了湯也沒將辣味給沖下去,實在是他剛才裹的辣椒粉太多了。

  知道沒毒,經過湯水的緩解,雖然嘴裡還有辣味,但已經不再像剛才那麼難受了,反而有種……戀戀不捨的感覺?

  試過辣椒粉,再去試另一個調味粉,他這次小心了些,沒有沾多。

  嘗過之後,不辣,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辣椒粉虐出興致了,那位首領再次轉向辣椒粉。一邊嘶嘶哈哈地抽氣呵氣,還不住地吸鼻子,通紅的面上滿是汗珠,習慣之後,挺帶勁的。他已經吃上癮,正投入著,這時候就算是來了一大群美女,也不會將他的注意力吸引分毫。

  旁邊有人想勸:「首領,你別吃辣了,形像有損啊!」

  「不不不,別攔著我,我還要再蘸一點!」

  會場之中,也陸續有人去嘗試除了鹽之外的調味粉,有的喜歡辣的,有的喜歡不辣的。

  送上來的肉並沒有烤得全熟,就是給他們自由發揮的,喜歡哪種可以從大塊上切下來,撒上調味粉繼續烤。

  而炎角整這麼多花樣,除了炫耀之外,也是一次推廣,順便告訴這些人。若是對這些餐食佐料感興趣,以後多多來炎河交易區逛啊。

  不用炎角多說,腦子靈活的人已經開始動心思了,比如對這方面比較敏感的濮部落的人,眼中光芒連連閃動。一些人小心嘗試之後,開始湊攏交流以後的行動方向。

  將沒熟的烤肉繼續烤還需要時間,不會太快就吃完,而在這個空擋,又一道菜呈上。

  這次不是肉了,而是一顆洗淨的大白菜!翠綠的白菜葉包裹得緊湊而密集,而下方的白菜幫子能明顯看到其所擁有的飽滿水分。

  一個部落那裡放一顆菜球,雖說僅僅只有一顆而已,但那些白菜球很大,立起來比人還要高出許多。分下去吃,每個人不說整片葉子,半片葉子是能吃到的。

  這些白菜,想吃生的可以,想吃熟的就放在湯裡燙一燙即可。

  「這就是當初你們發現的那種新的作物?」回部落的首領問向炎角那邊。

  「不錯。」炎角眾人相當得意。

  這場盛宴就是用來炫耀的。作為自己部落發現並種植,而其他部落沒有的大白菜,在這種盛宴上當然要擺出來。大白菜也是炎角的一大財富和炫耀的資本。

  白菜的清爽帶走了之前吃肉的油膩感,在經過四輪肉之後,來這麼一顆白菜,當真不錯。就算不喜歡食素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白菜來得正好。

  有人羨慕炎角擁有自己獨特的種植作物,但對於席位靠前的那幾個部落而言,這並不算什麼。他們每個部落都擁有不止一種獨特的作物,其他部落的人想要從他們那裡交易,也只能換到已經收獲的成果,而且還是得不到種子或者無法再次種植的那種,防止這種獨特性消失。

  因此,炎角的這一顆白菜。他們還真沒放在眼裡。

  炎角也就只能拿出這點花樣了?一些人心中想道。

  可接下來的事情,讓剛淡定下來的人,再次驚訝起來。

  在白菜之後,帶入會場之中的,卻是一個個半人高的細口陶瓶,每個部落前放一個。

  待揭開蒙在瓶口的獸皮,拔出堵住罐口的木塞,一股香甜醇美的氣味飄散出來。

  「這是……」有人疑惑。

  「這是我們炎角自釀的酒。」歸壑笑著將瓶子裡的酒倒在那個金晃晃的酒器之中。

  這是在炎角本部分裝之後才帶過來的,並不是釀酒的原裝陶器。

  酒液看著不夠清澈,但酒體協調,聞著香味濃馥,喝進嘴裡也覺得甜爽香醇,不斷刺激著口中的唾液腺和體內的腸胃,喝一口之後感覺還能繼續吃更多的肉。

  雖然這些酒還有諸多不足,但在這裡,已經算是很難得的了。不與那些擁有千百年釀酒經驗、技藝高超、天賦異稟的部落比,放在這場盛宴之中,也能撐個場面。

  炎河一帶的部落,有些根本就沒有嚐過酒的味道,這對於他們來說,是非常深刻的體驗。就算知道有酒的存在,但因為酒太貴,他們也無法拿出足夠的存餘物去交換。現在,炎角竟然會擺出酒!

  喝!

  大口喝!

  炎角的這場盛宴,他們是來對了。再想想那些接到炎河盛宴的消息卻因為擔心炎角另有所圖,不敢前來的部落,等那些人知道後,肯定會後悔得撞樹。多好的白吃白喝的機會,怎麼就不來呢?

  一幫蠢貨!不懂占便宜的都是蠢貨!

  炎角竟然也能釀酒,這個認知讓很多人意外。而擁有敏銳商人嗅覺的濮部落人,再次湊攏嘰裡咕嚕商議起來。

  濮部落那位長相如角蛙一般的首領廣侯,眼中閃著懾人的異彩,那張本就大的嘴巴,因為主人的好心情而朝面頰兩側拉起,看上去更大了,吃塊剛烤好的肉,再喝一口酒,還哈哈大笑幾聲:「好!」

  也不知他實在稱讚這菜和酒呢,還是在高興這裡面的商機,或者二者皆有。

  而沒等這些人繼續想他們的心思,新的菜,再次上場。

  這次,是一大罐一大罐的粥。

  其實很多部落是不吃粥的,因為他們沒有自己種植的穀物,都是在山林裡找到的野菜野果然後一鍋亂燉,比如疐部落的人就是這樣。

  而擁有耕地種植穀物的人,平日裡吃的粥也與面前這些不同。他們平日裡大多數時候煮粥都是用同一種穀物,偶爾用幾種混合起來,也不會用太多。而面前從陶罐中舀出來的粥,卻有好幾種顏色,並且,一眼就能看出,這裡面的煮的東西種類也多,那一粒一粒的,大小形狀顏色都不一樣。

  「這個又是……」眾人看向炎角席位的方向,等待介紹。

  「此為……」歸壑看向身側的邵玄,他突然記不起這玩意兒叫什麼了。

  「八寶粥。」邵玄道。

  「對,此名八寶粥!由八種珍貴穀物熬煮而成,諸位可嚐一嚐,出了炎河交易區,就嚐不到這些了。」歸壑朗聲道。

  長舟部落的首領木伐挑了挑眉,身邊的手下已經替他舀出一碗,他慢騰騰用碗中帶著的小勺挑起一勺送入口中。

  粥帶著數種穀物的香味和口感,合在一起並不覺得浮躁混亂,反而有種讓人心寧的獨特的風味。八種穀物,有些軟糯粘滑,有些又很有嚼勁,一口吃進去,吞嚥兩次之後,還可以再嚼一嚼。

  只一口,木伐就能從中斷定許多事情。

  幾個大部落之前經常有互贈禮物的情形,所以,各自部落種出來的獨特的作物,也會贈送一些出去,可以說,他們幾個部落種的東西,各自都吃了個遍,然而炎角拿出的這個「八寶粥」,其中所含的八種優良作物,竟沒有一種他們吃過的!

  不是一種,不是兩種,而是八種!!

  這八種,是炎角從哪裡弄來的?

  部落人對穀物看得一向很重,穀物即財富。而眼前的疑惑,讓他們頗為糾結。

  白菜,自釀酒,再到現在的八寶粥,炎角人,到底藏得多深?

  對於各方投過來的疑惑目光,炎角人笑而不語,安靜地喝粥。

  這裡面的八種穀物,都是從海那邊帶過來的種子種得的,為此炎角善於種植的人花費了不少心思。產量最大的八種穀物,也是帶過來種植之後適應力最強的八種,產量多,部落內留一些之後,能拿出來給炎河盛宴多添點光芒。至於產量少的,更珍貴,當然留著自己人吃。

  能被稷居選中的,自然比一般的穀物要好得多,稷家多少代人,專注於此,別說新發現野生的優良穀物,就算是種植在自己的田莊的那些,千百年過去,也不知改良過多少代,得到的自然都是精品。要是平時,除了特別的客人之外,炎角人是絕對不會將這些東西拿出來的。

  誇富宴,就是誇耀自己財富的。這個詞,有褒有貶,對於不同的部落,有不同的含義。

  有些人自不量力,誇耀之後弄得負債累累,一次誇耀,三年清湯,甚至惹上不小的麻煩,裝逼不成反遭罪。

  而有些人則是真正憑實力來顯擺的,擺出來的都是自己所擁有的真正能分出的富餘財產。

  炎角敢拿出這些,就不怕被人惦記上。如果連顯擺的膽量都沒有,時刻忌憚這防範那,還怎麼辦誇富宴?

  所以,炎角現在的擺出態度就是,老子有財辦好這個事情,有實力支撐住這場誇富宴,也不怕誰來搶。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丟了地盤,他們也能再殺回來。炎角沒有原始火種,不擔心被人滅掉,敢來的,就要做好被炎角瘋狂報復的一天。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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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1 00:59:32
第六二一章 你們先走,咱要祭祀

    不得不說,炎角拿出的這些,的確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原以為遭受災變被迫遷移的部落,生活肯定會更加艱難,沒想,人家不僅在新的地方生活得好好的,還能將這場誇富宴級別的盛宴,舉辦得如此豐富。

    他們懷疑炎角究竟還藏了多少東西?

    而事實上,炎角也的確如此。

    拿出來的這些穀子,大多還是去年在災變來臨之前,於兇獸山林收割的穀子,現在炎角的耕地中有更大的一片,除了適應力良好,種植範圍廣的那些組成「八寶粥」的八種穀子之外,還有一些新種下的,同樣適應良好的穀物,只是沒有到成熟的時節,無法收割而已,也就不拿出來給這些人吃了。

    至於千粒金?

    想得美!那是留著炎角人自己吃的!那比稷居送的那些穀物種子還要珍貴得多!

    內部都吃不夠,怎麼可能還拿出來給這幫吃貨吃?

    就算還藏著東西,炎角對於已經拿出來的東西也有底氣,不覺得丟臉。除了眾所周知的兇獸和獸皮,今兒在這裡能上菜和粥,說明咱有耕地,有種子,而且能種出優良的作物了。優不優良我炎角就不多說了,在座的人,只要不是白痴都嚐得出來,無需我們來證明。

    有佐料,還有自己釀的酒,以後也別說我們炎角什麼都不懂,炎河交易區,這兩樣以後不缺。

    既然炎河交易區能夠提供如此多的東西,並且以後如炎角所說的,會保證交易區內的安全的話,以後此處熱鬧起來,也未必不可能。

    尤其是炎河一帶,生活依舊處於飢一頓飽一頓的部落。交易區的存在,能讓他們拿出來的東西做到物盡其用。

    想明白的人不少,尤其是疐部落的人,本就從這其中嚐到了甜頭,現在看這架勢,還很有發展潛力,以後會更好。

    炎角不缺肉就好,只要炎角一直有富餘的獸肉存在,他們就能從炎角換得更多的食物。

    雖然剛才吃的那些穀子也很不錯,但相較而言,他們還是更偏向於那些兇獸肉。同樣大小的水晶,能夠換得的兇獸肉,肯定比穀子要多。這點即便炎角沒有直接說明,但從剛才歸壑所說的這粥的「珍貴」,即可看出。

    八寶粥啊!「八」寶啊,八種珍貴的穀物,肯定是極難種出來的。他們疐部落的人在種植上沒什麼天賦,將生命力頑強的果樹從山裡挖回去也能給種死,這也是他們一直覺得種植比狩獵要難得多的原因。

    技術挑戰性太大,難得到的東西都會更珍貴,就是這個理,從而推得。那些穀子比兇獸肉還要貴。對於還沒奔小康,一直生活在貧困線之下的部落。要換也是換普通的穀子。

    在經歷白菜和八寶粥的緩衝之後,肉菜再次上來。

    巨大的烤得通紅的獸掌、獸爪,一個部落前擺一盤,鋒利的爪子還與趾骨連在一起,得拆下來抱著啃。

    之後笨鳥蛋也挨個部落來一盤。對於笨鳥蛋,來自中部的部落大多都吃過。一些邊緣的部落若是遠行去其他交易區,可能也嚐過,畢竟盧部落的飼養獸和笨鳥蛋還是比較出名的。在場的盧部落的人對此物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但是,很多時候,他們吃笨鳥蛋都是直接用水煮或者生吃,很少會加其它調味,尤其是經常遠行的人,在外面能吃東西就不錯了,哪來的時間去整那麼麻煩的事情?

    而此時炎角這個宴會上端出來的笨鳥蛋,是煮過之後,剝殼再加香料和調味植物等煮的,這樣再煮過後盛出來的笨鳥蛋,帶著淺淺的棕紅色澤。

    冒著熱氣的石盤上,煮成棕紅色的笨鳥蛋,每個都被切成八小瓣,排在石盤上。上面還澆了一層薄薄的煮蛋的湯汁。

    煮蛋的方法是邵玄建議的,在之前做宴會的準備工作的時候,也是全程指導監督製作。

    裝著切好的笨鳥蛋的石盤正中間,還放了朵亮黃的花,在棕紅色的笨鳥蛋中尤為顯眼,張開的四片花瓣之中,一個如中間開裂的花苞一般的東西大張著,裡面還帶著硬硬的木刺。

    邵玄:「……」

    這個不是他建議的。不知道是哪位後勤的人無師自通,懂得裝盤之美了。這花雖然氣味香甜,但其實是山林裡的一種食肉植物,能直接吞進去一個成年人。

    說到這個,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上十多年了,但有些記憶並沒有忘記,邵玄還能指導弄出更精美的菜式,不說味道如何,至少那架勢肯定能讓人驚嘆。

    但是!

    部落的習慣,就算是相比其他部落要講究很多的中部幾大部落,也沒有到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程度。若是炎角弄出來的花樣太過精細,反而過了,適得其反。凡事都有個度,有個緩衝的階段,炎角今日拿出的這些正好,不需要再弄得更加精緻美妙。

    至於為什麼只有笨鳥蛋而沒有綠鴨蛋……這與只拿出部分穀子而不拿出千粒金是一樣的道理,更好的更珍貴的東西,還是留著自己人享用的好,雖說誇富宴是要炫耀財富,但炫耀也不是將自己所有的底都給掀出來,炎角藏著的東西其實不少,天脈都還是個秘密,這些他們從未想過公開。

    蛋、酒、肉,青菜、穀子……葷素搭配,肉管夠管飽。

    一輪又一輪的菜送進場,宴會前胃裡空空的人,現在已經撐得站起身,吃一口都頗費力氣,過會兒就換個姿勢再吃。

    靠前的幾個部落因為平日裡並不缺吃的,相比之下收斂些,吃的也只是個新鮮而已,他們來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打探炎角的虛實。只是,來這裡之後就被炎角的行為堵得心裡發慌,更沒食慾了。

    而靠後一些的專為吃而前來的人,有些已經開始翻白眼了。

    盛宴成功的標準,就是宴會結束之後還有大量食物剩餘,這是大陸上各個部落都知道的規矩。所以,雖然現在場內的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但菜依舊還在上。

    疐部落的首領阿不力站起身,深呼吸,在原處走了幾步,換了好幾個姿勢,看哪個姿勢能夠繼續吃,面前的石盤上還有新送上來的肉,肉烤得非常香,因為兇獸種類的不同,肉質看著要細膩很多,烤出來的還有一些花紋,可是,現在他已經吃不下了。

    如今吃進肚子裡的已經超過了他的警戒範圍。所謂的警戒範圍,就是到一定程度之後,會嚴重妨礙他遇到危險時的反應和開溜的速度。

    在碰到身體警戒線的時候,他曾經猶豫過,最終還是食慾與占便宜的心理占據上風,仍舊繼續吃。現在,他連走路都喘氣。

    「首首……首領,怎麼辦?」跟阿不力進場赴宴的一個疐部落的戰士哭喪著臉。「這麼多肉,怎麼辦?」

    看得見,卻吃不下了。

    這曾經是他們做夢都會笑醒的事情,兒如今,美夢成真,卻同時又感受到這其中的無奈。這麼多肉。吃不下留著多浪費啊!看著都心疼。

    「這個,咱能不能帶走?」有人問。

    阿不力也想吃不完帶回去,可這裡是炎角的地盤,一切事情還是炎角說了算。他們這種小部落的話語權還真不大。

    「不如你待會兒去問問。」阿不力的妻子建議道。

    「啊?哦~」阿不力底氣不足。他真沒那個信心,但再看看前方石盤裡堆著的肉,一咬牙,拼了!若炎角不同意,他多跟炎角的人磨一磨,談談條件。

    直到看見在場的二十四個部落的席位的石盤上,都堆著不少肉的時候,炎角這邊的幾人相視一眼,朝歸壑點點頭。

    「諸位!」歸壑朗聲道:「此次炎河盛宴已經差不多接近尾聲,諸位感覺如何?」

    「很好很好。」

    「非常不錯。」

    回部落和盧部落的人大聲說道。其他席位上的人也紛紛稱讚,就連看炎角不順眼的長舟部落和天山部落等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場誇富宴級別的宴會,還真被炎角折騰出來了。

    不說那些充足到剩餘的食物,其中的一些花樣也讓他們驚訝,還有那些金色的酒器,每個部落的席位區都放了一個。這也是一大財富的展示。

    「既如此,在宴會結束前,我歸壑以炎角現任首領的身份,跟大家說一聲,炎河交易區,自今日起,正式開放!至於炎河交易區內部的規則,則由征羅長老來宣布。」歸壑朝征羅那邊抬手示意。

    征羅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張獸皮卷,展開之後,對著上面的字開始唸。

    獸皮卷上列出的是炎河交易區內的一些規矩,其中不少借鑒了還那邊奴隸主城邑內的一些方法,邵玄也提出一些不足之處,加以改進之後製出的炎河交易區區規1.0版本。以後有了其他補充的,或者要改進的,再升級。

    總的來說,炎河交易區內的規矩,除了各部落來人的安置,房屋的租賃,貨物存放管制等等之外,最重要的一點,在炎河交易區內,不得發生強搶現象。

    對於這點,倒是讓炎河一帶的小部落人心中一鬆。

    交易的時候他們最怕的是什麼?怕對方耍無賴,下黑手!

    可若是有炎角這樣一個強大的部落在這裡罩著,想必交易起來也會安全不少。

    征羅將手中獸皮卷上列出的規則一一說明之後,也讓人送出了二十四份同樣寫著這些炎河交易區區規的獸皮卷,給各部落的領隊人。獸皮卷上面還做出了更詳細的說明,若是還不懂的人,宴會結束之後,可以去詢問炎河交易區內的負責人。

    炎河交易區的事情,也是此次盛宴舉辦的目的,這事說明白之後,按照眾人的想法,這場盛宴,也該結束了。

    只是,就在眾人都覺得這場盛宴終於結束的時候,炎角的人又說了兩件事。

    第一,各部落沒吃完的東西,可以帶出炎河堡,給交易區內沒能進入會場的人吃,當然,不願意帶出去的炎角也不勉強。

    這讓阿不力等人興奮得差點跳起來。能帶走!不會浪費!就算今兒吃不完,明天他們繼續吃!吃完再離開交易區。終於不心疼了!

    這點倒也在很多人的預料之內,曾經舉辦過誇富宴的部落,都說過類似的話,所以,對於結束前的這第一點,他們並不驚訝。

    可炎角接下來要所說的這第二點,就讓很多人不解了。

    說完場內剩餘食物的解決辦法之後,歸壑繼續說第二點:「炎河盛宴對於諸位而言,已經結束,可以先行離開,若是有事商議,還望各位在歇息之地等候,我們炎角還有一場祭祀。當然,想留下觀看也可以,只是我並不建議大家如此。」

    炎角的人越這樣說,其他人心中越好奇。

    祭祀?

    在這裡?

    聽到這,眾人做出了同一個動作,都扭脖子朝周圍仔仔細細看一圈。

    沒見到火塘啊,他們在這裡吃了大半天了,都沒見到火塘。

    沒火塘,沒火種,你們咋祭祀?自己燒出火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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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二章 夕陽下的號角

    眾所周知,祭祀這種意義重大的活動,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火塘邊上舉行的,起決定作用的並非火塘,而是火塘裏的火種,火種在哪裏,部落的人就聚集在哪裏,無關何處的火塘,多大的火塘部落人只認火種。

    但是,偏偏這個時候,剛舉辦了一場成功誇富宴的炎角部落,卻對他們說,要在這裏,這個非炎角本部的地方,竟然要舉辦一場祭祀?

    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至於剛才歸壑的那看似勸告的話……在他們看來,炎角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明擺著有什麼秘密在這裏,還不想他們看?

    心思急轉之下,一些人覺得探查到了這裏面的隱秘,眼睛噌地亮了。

    原本在這場吃貨宴結束之後,琢磨著接下來再怎麼打探炎角的一些秘密,尤其是火種方面的一些秘密。莽部落等中部幾個有名的大部落,他們在來的途中,就通過各種手段得知了一些關於炎角的消息,尤其是冬季裏咢部落那邊的火種動靜,以及冬季結束之後,新遷移過來炎河這邊的雨部落的火種動靜,都讓他們非常疑惑,迫切想要挖掘這裏面的秘密。

    正好,雨部落和咢部落,這兩個部落的首領和巫都會參加這次的炎河盛宴,眾人心中也就打算著事後去找這倆部落的領頭人聊一聊,這種小部落,應該不會拒絕他們這些大部落的談話。只是,想要得知最正確的核心的秘密,找炎角詢問還是最好的,但炎角這個部落的脾氣一向不怎麼樣,大家的關系也不怎麼好,或許秘密談聽不到,反而還惹來一陣嘲諷。

    沒料,這時候竟然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祭祀這種事情,肯定是與火種相關的,這種好時機。讓他們如何忍心錯過?

    眼見為實,在炎角身上找到的答案,肯定是最正確的!

    走?當然不!炎角的人想讓他們離開,他們偏偏就留在這裏盯著。看炎角的人到底會弄出個什麼動靜!

    於是,原本擡腳朝炎河堡的獸牙門那邊走的人,腳步一轉,又停下了。只是沒有再走回之前他們所坐的地方。

    靠近門,有什麼變故的話。離開也方便。

    朝周圍看一眼,顯然,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在靠近獸牙門的地方停留。

    而疐部落等座次靠後的小部落,卻走出獸牙門,他們在會場內找不到好的地方落腳,膽小又好奇,只能在門外朝裏探頭,遠遠地觀望。

    咢部落和雨部落的人相視一眼,毫不猶豫地擡腳走人。他們是絕對不想留在這裏的。不過,心裏也有那麼點好奇,於是,他們走出門之後,又走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來找地方坐著,吃太多,站著累。

    炎河堡會場之內,歸壑見到場中眾部落的反應,也沒驚訝。似是早就料到會這樣。粗略看了一眼之後,歸壑看向幾位長老,首先問的就是邵玄。

    “咱們這就開始?”歸壑問。

    “可以開始了。”邵玄道。

    其他幾位長老也接連點頭。

    炎角眾人站起身,將他們之前坐的地方擺放的桌椅凳子、餐飲器具等等東西搬開。留出炎河樓前面的這一片空地,然後在炎河樓左右各站成一列。

    幾位長老的位置靠前,大頭目次之,小頭目再次之,之後便是部落裏一些優秀的對部落貢獻大的戰士,或者一些有威望的長者等。

    而不同於這兩列人的。還有三位。

    現任首領和巫,並不同其他人一樣站於兩側,而是立於炎河樓前,正對著炎河樓下方那面灰白色的沒有任何雕紋的石壁。

    而與現任首領、巫同站於炎河樓前的,還有炎角的大長老邵玄。

    會場上,其他二十四個部落之前坐過的地方,還有留著殘羹的器具,地面有湯水和啃過的骨頭,沒有燒完的柴火還發出著劈啪的聲音,剩餘湯水的石鍋和石鼎中,燒得滾燙沸騰的湯水咕嚕嚕冒著泡,水汽不斷從裏面飄出。

    這所有的一切,炎角的人並未收拾。其實,這也是部落公認的一種習慣——在舉辦炎河盛宴的當天,不會收拾這些東西,先留著,讓大家看個夠,這是誇富宴成功之後的“勛章”,供人瞻仰。等到第二天所有的都冷了,熱騰的氣息全都散去了,再去收拾這些東西。

    所以,現在也就只有炎角的人所站的那片地方收拾過。

    等所有人都站好,歸壑擡頭看向炎河頭最上方。

    樓頂上,插著炎角圖騰旗幟的旁邊,站著一個人,正探出身朝下望,顯然是一直等著了。那是之前配合敖炫技過的矛。

    此時,矛已經站到炎河樓最上方,他身邊還有陀和陶爭兩人。

    朝下探身的矛接到歸壑擡手的信號之後,搬出一個幾乎與他一樣高的巨大號角,號角上還有清晰的一圈一圈的紋路。這是一只山林中兇獸的大獸角做成的號角。不站在下方而是在這裏吹號,這也是一大殊榮,這還是他跟雷競爭後搶過來的吹號資格。

    矛活動了一下手臂,做做擴胸運動,然後深呼吸,再緩緩吐出,最後才搬起號角,猛地吸氣,吹!

    嗚——

    低沈的號角聲,如自天邊響起的悶雷,帶著蒼勁的力量,似乎就要穿過時間與空間,傳至更遠的地方。

    地面都在顫動,像是有一只遠古巨獸往地面踏了一腳。

    而隨著這聲號角聲,炎河交易區內,正忙活著的炎角人,都加快了手裏的動作,想要盡快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完,若是在短時間完成不了的,就直接先擱置在一旁,然後整理著裝,打水將面上的汙跡洗去,再換上一套乾凈的衣服。

    而正在運送路途中的隊伍,在聽到這聲低沈的號角聲之後,領隊的人趕緊找了個休息的地方,整頓隊伍。拉貨的幾只兇獸也都聽話地隨著領隊的安排行事。

    至於喳喳,號聲一響,它就扔下東西扭頭就使勁扇動翅膀,飛跑了。炎角的祭祀不關它什麼事。

    號角聲一直穿過炎河一帶的山林,咢部落的鱷魚們都疑惑地擡頭看向炎河交易區的方向,冰冷的瞳孔之中帶著疑惑。

    炎河另一邊,號角聲清晰傳到了這裏,雖然聲音已經降低了很多,但聽得仍舊清楚。

    正在拿鴨食逗鴨子的人扔下手裏的鴨食就朝自家跑回去,剛在農田裏忙活的滿身泥土的人,也趕緊跑到田地邊的木屋,洗一洗然後換一身乾凈的衣物。

    守衛們早有準備,他們並不用去換衣服,只是,神色之間嚴肅了不少,若是見到還茫然不知該如何做的人,會督促他們做好該做的事情。

    第一聲號角吹過之後,炎河堡內留在會場觀望的人,原以為炎角剛才那一聲號角是在召集人手,可左等右等,沒見一個人進來!

    怎麼回事?

    眾人心中疑惑。

    炎河樓上,矛在吹響第一聲號角之後,過了約莫半個小時,陶爭看了看旁邊放著的邵玄用水晶做出來的沙漏,待上方的沙漏快漏完之後,他做了做熱身,然後過去將沙漏倒過來,又搬出另一個獸角號。

    這個獸角號相比起剛才矛吹的那個,要細一點,也要長一點,號角顏色略淺,上面也不是環狀的紋路。這是兩個出自不同兇獸的獸角做成的號。

    搬出這個號之後,陶爭同矛一樣,深呼吸,吹響這第二個號角。

    嗚——

    不同於第一聲號角的低沈和蒼勁,這第二聲號,要平緩一些,與平日裏的號角聲相似,但聲音大,傳遞範圍也廣。

    蔓延的聲波,像是一只無形的大手,將所有的一切紛雜撫平。

    而這個時候,幾乎所有的炎角人,早已經收拾好,等著了。

    炎河交易區內,其他部落的人原本還在疑惑炎河堡內的號角聲是怎麼回事,就見到屋內的炎角人,收拾整齊走了出來,然後朝著炎河堡的方向站定。

    各處巡邏的戰士們,也都在這第二聲號角之後,原地排隊,朝著炎河樓的方向站好。

    從炎角本部到炎河交易區的中途這段路上,整頓休息的隊伍,全都站起身,面容肅穆,朝著炎河交易區的方向站立。連趴地上休息的幾只兇獸,也都起身站好。

    炎角本部,所有的人,山上的,山下的,都已經從屋內出來,面朝號聲傳來的方向站定。

    在陶爭吹響第二聲號角之後,相隔的時間比前兩聲號角要短,在沙漏只走了一半的時候,一直候在一旁做準備的陀,搬出第三個號角。

    這個號角也是三個號角之中最細也是最長的一個。

    深呼吸,陀吹響了這第三個號角。

    嗚——

    沒有第一聲號角那般低沈,也不如第二聲號角那般平緩,這一聲號角,顯得高亢,似乎將人的情緒都激起,帶到極致的高度。

    會場內,擱置在石桌上的餐食器具,隨著聲波顫動著,發出咂咂的聲音,裝過八寶粥的陶罐,盛過酒水的陶瓶子,等等那些陶器,在快速的晃動過程中,瓶身裂出一道縫隙,然後啪地破開。

    這聲號角沒有持續太長,就像是一個宣布決定的哨音,意味著這場祭祀,正式開始!

    看著炎角的那個新任的女巫往前一步,像是要開始祭祀,一直觀望的眾人,面上都露出驚愕之色。

    這是終於要開始祭祀了?

    等等,他們不召集人過來?

    人都沒齊,祭個獸毛的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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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三章 血火同源

  一沒召集部族人員,二沒火塘火種存在,如何祭祀?

  這是每一個留在會場內,以及在獸牙門口探頭探腦的人,心中所想的事情。

  炎角的人在開玩笑?

  不像啊。

  無論是氣氛,還是炎角人擺出來的陣勢,都不像是隨口一提說個玩笑話,他們是認真的。

  朝前跨出一步的歸澤,作為新任的巫,祭祀的巫咒由她來吟唱。

  歸澤的聲音並不大,但那些難以聽懂的巫咒,卻像是不會衰減的音律一樣,從炎河堡之內,傳遞至各處。

  隨著歸澤吟唱的巫咒,在場的炎角人,所面朝的那面炎河樓下的毫無任何雕飾的石質牆壁上,突然生出了火焰。

  仿佛有一支無形的筆,以火焰為墨,在那面牆上塗畫。

  炎河盛宴是從上午開始的,一直持續到下午,那時候太陽已經偏斜,後來炎角的所有準備活動,又過去近一個小時,這個時候,天邊的雲彩通紅,像是有火在燃燒一樣,而有些地方,卻已經露出暮青色。

  夕陽的餘暉,照進炎河堡之內,掠過炎河堡會場周圍牆壁上鑲嵌著的那些巨獸的骨骸,掠過石桌上、地面上,那些金光閃耀的銅器、顏色各異的石器,以及在號角聲之中無法保持完整而殘破的陶器。

  炎河樓的那面牆壁,正好接受著一日之中,太陽最後的光芒。

  逐漸收斂的夕陽餘暉之下,陰影開始蔓延,但是冒出的火焰,取代了陽光消失之地,大片開始擴大的陰影。

  逐漸顯現出一個由火焰組成的圖形,越來越清晰、完整。火焰形成一個底端連在一起、朝上彎曲、一內一外的雙角,雙角附近包裹著閃動的火苗。

  那是炎角的圖騰!

  兩位前任巫,拄著拐杖,透過迷蒙的淚眼,看著石壁上顯現出來的延續了千萬年的古老圖騰。

  雙角,一裡一外。源於一體,一為強大的外表,一為堅強的內心。不屈的生命,不變的信仰。

  他們這兩位老人,又一個心願,完成了!

  炎角,是一個歷史悠久的部落,

  僅僅通過已有的記載和世代炎角人的轉述,他們仍無法清楚得知曾經的炎角是何種情形。時間太過悠久。他們已看不清曾經的榮耀。但是,他們將創造現在,和將來。

  有位炎角的先祖在手記中說過,當一個部落能夠毫不顧忌,毫不勉強,公開舉辦誇富宴的時候,就是這個部落崛起的象徵。

  當年的萬石部落,為何一直都被隱隱排斥在大部落之外?即便他們有能力經常欺壓其他中小型部落。經常攻擊搶奪其他部落,頻頻刷存在感。但從未真正得到世人的認可?火種以及歷史,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世人不會因為一個部落曾經的輝煌,就一直以同樣的眼神看待這個部落。世人的眼光,總是會變的。

  強大總是伴隨著“富饒”這個詞。實力,和物資。

  光有對外戰爭的力量,卻沒有足夠的物資。僅憑每次出去搶奪,而且搶奪到的食物也僅僅只能維持他們自己的生活而已。這種部落,一直都是許多部落所不齒的。萬石沒有舉辦公開誇富宴的能力,他們也從未想過舉辦一場對外的誇富宴。

  炎角滅了萬石,不止一次刷過存在感。也就是說,實力方面,其實是被人認可的,尤其是炎角人的那身怪力,都給接觸過炎角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世人卻從未真正將炎角與如今的幾大部落放在一起相提並論。

  就如曾經很多人看待萬石部落那樣,他們會想:你光知道打我有個毛用?你有財富嗎?有充足的食物嗎?

  世人是現實的,而以他們傳統的思維方式,充足的食物,就是衡量一切的標準。不管是用其他技術獲得的食物,還是自己狩獵得到的食物,這些,都被他們看作是衡量一個部落是否真正屬於“大”部落的重要的指標。

  有實力的部落未必擁有足夠的食物,而擁有足夠財富甚至敢於“露財”的部落,肯定是大部落。這就是大陸上絕大多數部落人的看法,持續了千萬年的傳統思想。

  痜部落的人不會因為炎角有實力就過來抱大腿,但是,在得知炎角擁有足夠的食物後,不用炎角說,他們就屁顛顛湊過來了。

  如痜部落這般思想的人,還有很多很多。這也是為什麼炎角部落將這場誇富宴級別的宴會如此看重的原因。

  這場祭祀,也為了給逝去的先祖們一個滿意的答覆,給如今的炎角部落一個意義重大的紀念。

  夕陽在蒼茫的遠山盡頭隱去,耳邊依稀還能聽到早已消失的號角聲。

  炎河堡之內,偌大的會場裡,已經大片的陰影,也正因為如此,才顯得出現的圖騰火光如此明耀。

  “那個……那個是……”

  “圖騰!”

  “我感受到了,是炎角火種的氣息!”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堅持留在場內的人,震驚地看著這一切,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見到炎角的這種特異的祭祀方式,一個沒有火塘,看不見火種的祭祀!

  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炎角,竟然真的在缺乏火塘,見不到火種的情況下,開始祭祀了!而且還成功了!

  這就是炎角一直以來的那個秘密?

  但是,即便親眼所見,他們還是不懂,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就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場內再變。

  剛才還若有若無的火種氣息,突然變得清楚起來,而且還在迅速攀升之中!

  會場牆壁上,殘留於獸骨之上的屬於凶獸的凶蠻之氣,都生生壓制得一點不剩,就連當時佈置會場的時候,征羅他們刻意在獸骨嵌飾上留下的那些血液所增添的兇暴之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明還是剛才的那個會場,眨眼間,一切仿佛已經不同。

  對於非炎角部落的人而言,炎角火種的氣息給他們的感覺很不好。

  突然而來的這種極其危險的異部落火種氣息,不是針對他們,卻實實在在充斥在這個會場,不,不止是這個會場,還有炎河堡之外,炎河交易區內,竟到處都是這種氣息!

  這讓他們渾身的汗毛根根直立,頭髮都像是要絲絲炸起一般。體表仿佛有一道道冰寒的電流在蔓延,激得不少人猛打了好幾個哆嗦。

  躲在獸牙門前探頭往裡瞧的阿不力,在炎角火種氣息驟然加強的那一刻,體表的圖騰紋也顯現出來,幾乎與手指一樣長的指甲驟然從指內彈出,大大的腳掌上,與腳趾一般長的如利刀般的指甲,也嗖地長出來。面上一些細密的絨毛都變長變粗,阿不力整個人弓起背,雙腿錯開,手臂一前一後,擺出一個怪異的姿勢。

  這不是他想要做的,完全是一種條件反射。他這架勢也不是要戰鬥,而是隨時準備開溜。

  不只是阿不力,其他部落的人,也都有類似的變化,這種異部落火種氣息刺激之下,他們只能調動起自己體內的圖騰之力來抵抗。

  一時間,各種圖騰紋,各種特化,各種圖騰之力帶來的外部改變,全部顯現,全然沒了方才的模樣。

  與這些人不同,炎角的人,卻感覺非常之好。

  沸騰的血液,激昂的情緒,心中像是有無限的感慨,幾欲沖出胸膛,然而,沒有人出聲,取而代之的,是突然自體內,隨著那些圖騰紋的出現,而冒出來的火苗。

  火苗漸漸變多,覆蓋更廣,幾乎將人的全身都包裹進去。

  如果說,剛才炎角成功祭出圖騰讓眾人吃驚的話,現在,他們就是震驚得世界觀崩碎。

  “燒……真燒起來了!”有人眼神呆滯地看著那邊,喃喃道。

  沒火塘,沒火種,沒人手,怎麼祭祀?

  可現在,炎角就偏偏成功了!

  什麼獸皮、獸肉、香料、穀子之類的,全他瑪是次要的!

  對他們來說,炎角真正意義重大的舉動,就是如今的這個安排在炎河盛宴末尾的祭祀!

  在這一刻,在場的一些人,似乎隱隱有個猜測,雖然以前在炎角的火種剛剛消失的時候,這個猜測也浮現過,但當時他們並未一直糾結,後來甚至有種看戲的心情,但如今,這個猜測令他們坐立難安。

  火種的最終形態,到底該是怎樣的?

  或許,炎角邀請他們的目的,並不僅僅只是宣傳炎河交易區顯擺自己,還有其他的原因在內!

  “血火同源!”

  莽部落首領,心中不由得想到這麼一個詞,也是曾經莽部落巫在分析炎角火種異動的時候,提出的一個假設。

  獸牙門外,阿不力看著裡面冒火的炎角人,又扭頭去看炎河堡外面那些炎角人。

  都冒火了!

  “等等,那個!快看那個人!他燒起來了!”阿不力的妻子驚叫道。

  “廢話!我知道燒起來了,所有的炎角人都燒起來了!”阿不力回神,好不容易合攏張得酸疼的下巴。

  “不是那些,你快看!”阿不力的妻子伸出兩個巴掌夾住阿不力的臉,往炎河堡內掰過去。

  這一看,阿不力眼珠子都快突出來,剛合攏的下巴,就這麼掉下去了。

  “呃……”

  阿不力從平視,慢慢抬頭仰視,最後仰起脖子看著空中,憋出兩個字:“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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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四章 等等,大長老你要做什麼?!

  炎河堡內,會場之中,炎河樓前的那塊空地上,正對著牆壁上圖騰火焰的三個人中,其中一個人身上的火焰明顯與其他人不同。

  在場的炎角人身上的火焰就算有強有弱,焰身高矮不一,但差別也不算非常大。

  然而,原本站於其中,與炎角現任首領和巫一起的邵玄,此時身上突然騰起的火焰,卻嚇了眾人一跳,

  剛才還震驚於炎角人身上火焰的眾人,因為那處的異變,而將注意力轉移到邵玄身上。

  突然衝高的焰身,幾乎與炎河樓差不多高,而後繼續拉高,直至達到附近一帶讓所有事物仰視的高度。

  這就是為什麼阿不力會從平視變成仰視的原因,他看到的就是邵玄身上火焰拔高的那一幕。

  高衝的火柱不再繼續衝高之後,便開始朝四周擴散,火柱加粗,甚至有不少火苗從其中飄出。

  對於這一變故,炎角的人只是在驚訝之後,便淡定了,眼中還露出喜色。

  邵玄能穩穩占據大長老之位,一人霸占只有長老才有資格佩戴的全部六顆骨飾,並且沒有人有絲毫怨言,就是這個原因。

  這骨飾,不是誰都能戴的。

  那六顆骨飾,帶表著先祖的意志,而這個火焰巨人,也只有邵玄佩戴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

  他們在宴會結束之後舉辦這場祭祀,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給逝去的先祖一個交待。現在,骨飾有反映了,雖然火焰不如曾經那樣凝實,但是,眾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就是那個火焰巨人!代表第一任先祖的火焰巨人!

  先祖的意志出現了!

  這讓在場的炎角人心中萬般激動熱淚盈眶的同時。又踏實下來。

  他們此刻的這種心情,就像是一個非常努力的學生,在竭盡所能之後交出了一份答卷。然後,有一位他們一直期盼、崇拜的閱卷老師終於出現,並且給了他們一個好評,他們不高興才怪。

  炎角的第一任巫留下的這六顆骨飾幫了他們很大的忙,沒有這六顆骨飾,沒有先祖的力量,他們炎角不可能如此快速且順利地合併。不管是當初在海那邊被奴隸主的人追殺後的震懾,還是後來破海而歸,都借用了先祖骨飾的力量。

  只是後來,骨飾在破海之後。像是耗盡了力量一樣,進入休眠狀態,很少再有大的波動。

  原本他們在計劃這場祭祀的時候,也沒想過骨飾會突然發力,這可以說是一個意外之喜。

  不知道是不是骨飾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原因,拔高之後逐漸形成的焰身,火焰顯得略為散漫,不夠凝實,人形不夠清晰。可即便如此,也已經讓炎角的眾人很滿足了。恨不得跪地磕幾個頭。

  炎河交易區外,山林裡面。

  前來赴宴的部落隊伍,都或多或少留了一部分人在外面等著。這些人既要盯著炎河交易區內的動靜,還要防備著交易區外的可疑情形。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些尾隨赴宴隊伍的其他未被邀請的人,他們則是因為好奇而前來的,都潛伏在山林裡。

  當時交易區內盛宴開始之時,食物的香味飄出來,惹得藏在林子裡的人口水直流,肚子都忍不住叫喚,他們也只能喝點帶著土腥味的水,嚼一嚼硬硬的肉乾。

  交易區內突然拔起的火焰,自然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炎……炎河交易區那邊……著火了?發生了什麼事?!」有人驚呼。

  剛才他們只感覺炎河交易區那邊有讓他們非常不舒服的氣息。對於這些,他們理解。畢竟是炎角的地盤,來到別人的地盤,總會有這種感覺,之前沒這種感覺他們還覺得不習慣。但是這凶猛的火焰,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會是……炎角部落的人,終於忍不住出手了吧?」說話的人以手比作刀,斜向下做了個劈砍的動作。

  「不至於啊,炎角的人會這麼蠢?還有,進去的那幾個部落,那些小部落就算了,難道像莽部落、千面部落、未八部落那些人,會一聲不響地就被幹掉?周圍還有回部落和天山部落的鷹在呢,它們都沒有靠近。」

  附近確實有回部落和天山部落的鷹在周圍,只是,它們現在並沒有在空中徘徊,而是在離炎河交易區稍遠的地方,歇在樹上或者凸起的山石之上,觀望著炎河交易區的動靜。

  他們並沒有聽到代表事發信號的哨音。進去的部落,沒一個吹哨的。

  「再等等看!」

  潛伏在山林中的人,緊張地盯著交易區那邊的動靜,神經繃緊,時刻準備著朝那邊衝。

  而此時,炎河交易區內見到這一幕的人,同樣驚訝。

  尤其是在炎河堡之內,近距離觀察的那些人,心情複雜無比。如果說,炎角在這裡弄出火種的氣息已經讓人驚訝,而後炎角人「自燃」的事情又讓大家震驚不已,那麼現在,邵玄身上的變化,就像是在熊熊燃燒的火堆之中,又潑了一盆油,滋啦滋啦灼燒著眾人的神經。

  無法理解,難以想象,完全不是他們曾經理解的世界,往日所堅持的觀點,都需要改變。

  血火同源……

  也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炎角部落為什麼沒有火種,卻能引發如此動靜。即便只是猜測過,但真正接觸到這些,他們心中仍舊無法淡定。至於現在他們所見到的情形,已經不是簡單的血火同源能解釋得了的,這應該是炎角特有的能力,炎角先祖傳下來的力量,外部落人無法獲得。

  他們只能在旁邊繼續看著。看看這位炎角的大長老,到底想幹什麼。

  此時的邵玄,同樣沒想到一直休眠般的骨飾,竟然會突然活躍起來。

  體內的圖騰之力、傳承之力,以及那種特殊的力量,在這一刻正在被快速抽離。胸前掛著的六顆骨飾,像是一個漩渦般瘋狂轉動著,將邵玄提供的力量吸入。

  這與前面幾次都不同。

  以前這六顆骨飾,要麼是主動出來,不需要邵玄提供太多的力量,出現的時機也不是邵玄選擇的。

  要麼,就是邵玄動用自己的力量去激發骨飾的力量,就像當初破海而歸的後面那一段,骨飾已經無法再支撐下去的時候,邵玄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去撐著的。

  可現在,骨飾力量出現並非邵玄主動將它激發出來,可以說是它自己自發出現的,只是,卻需要邵玄的力量支撐。

  骨飾並未恢復。邵玄想到了原因。

  大概是先祖留在骨飾上的殘存意念,因為這場意義重大的盛宴而太過高興,所以才自己蹦出來的?

  這突然湧出來的骨飾力量之中,或許是因為先祖意念的原因,邵玄的情緒也受到了一些感染,那種像是要放聲嚎叫的心情。

  果然,先祖應該是非常高興的。

  在這種情緒感染之下,邵玄動了動。

  炎角眾人:「……」

  他們的視線從高高的火焰巨人身上,挪到邵玄那裡,眼神從無限崇敬,到驚愕,再到驚嚇。

  等等!大長老你要做什麼?!

  別抬腳!腳下留情!

  我們還站在你身邊啊大長老,你看看我們!

  求別踩!千萬別踩!

  在場的炎角人,不管是親眼見過邵玄使用先祖能力情形的人,還是後來聽到轉述的人,此時見到邵玄突然的動作,都想到了一處。

  見到這一幕的炎角人,前任的還是現任的首領與巫,以及多康等頭目,臉都唰的嚇白了,只是有那身火焰的遮掩,看得並不明顯而已。

  若邵玄抬腳踩一下,這一腳踩下去,整場盛宴堅持到現在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費,非但展示不了炎角部落的實力,反而還會被嘲笑。

  近距離挨那麼一腳的話,不死也重傷吧?

  尤其是親眼目睹過火焰巨人威能的征羅和多康等人,手都在抖。當年他們從海邊的棲居地,舉部落遷移,碰到奴隸主派出的追擊隊伍時,他們曾見過邵玄藉助先祖骨飾的力量,在地上跺了一腳,然後,地面就那麼如地震一般裂開了,也暫時震懾了追擊的隊伍,阻緩他們繼續緊逼。

  能踩裂地面,能硬抗王獸,能破海而行,這樣的力量,他們這些人,能承受得了嗎?!

  一想到當時被踩得開裂的地面,大塊大塊的石頭都翻起的情形,再想到,若是將當時的情形,複製到此地,會如何?

  回憶起當年去鹽礦地碰到王獸的時候,他們還沒看清邵玄動用先祖骨飾力量的樣子,就全都被掀飛埋雪地裡,一個個肝膽都在打顫。

  越想越怕,征羅等人的面色更白了。

  大長老,求別鬧!

  但是,他們看邵玄的樣子,不像是故意想要來一下的。大概,好像,可能,是先祖的意思?

  他們現在非常想要過去阻止邵玄接下來的行為,但卻礙於對先祖的崇敬,不敢隨意行動。猶豫間,只見邵玄那邊又動了。

  這次,邵玄沒有動腳,而是動了手。

  只見邵玄垂落在身側的雙臂看似隨意地抬起,空中那個模糊的焰身,這時也像是抬起了兩條手臂一樣。

  見到如此情形,炎角眾人長舒一口氣,沒抬腳就好,嚇得他們額頭的冷汗都出來了。以前祭祀的時候,代表先祖的火焰巨人也抬起過雙臂,像是歡呼那般的樣子,所以,他們高懸的心,放了下來。

  原來先祖是要歡呼啊,嚇得我們……等等!

  咦?

  咦!

  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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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1 01:00:47
第六二五章 火焰洪流

  火焰巨人並不清晰,辨識難度大,與其仰著脖子分析空中的火焰巨人到底要做什麼,不如看邵玄,畢竟,邵玄就是先祖火焰巨人的代言人。

  火焰巨人的動作,一向都是與邵玄同步的。

  所以,炎角的人無法清楚分辨火焰巨人接下來的動作,便都盯著邵玄看。

  這是非常詭異的一幕,連會場中的氣氛都變了。

  而一直旁觀著的其他幾個部落也察覺到炎角的不對來,總覺得,炎角的人,表情很微妙。雖然站在他們的角度,並不能將所有會場內的炎角人面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楚,但側面上一點還是能看到的,正因為如此,他們才不明白,炎角人,到底在想什麼?

  莫名的緊張情緒,彌漫在會場之內。

  盯著炎角那邊的人,或者望著天空中那個火焰巨人的人,渾身的肌肉都繃緊,體內的圖騰之力已經調動至巔峰,隨時準備著可能發生的狀況。

  莫非,歸壑之前的那一句勸大家離開,「不建議大家留在這裡」的話,是真有什麼危險之事?

  要是歸壑知道他們心中所想,肯定會喊冤。因為他這位現任炎角的首領,也沒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而且,炎角的人比他們這些旁觀者還要緊張得多!

  此時,躲在炎河堡獸牙門前探頭觀望的阿不力,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也緊張,同時,他們比其他部落的人都要謹慎,直白點說,他們本就膽小,往日裡在山林覓食的時候,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們撒腳飛奔逃跑。

  雖然他們部落不夠大,也沒什麼實力去與其他部落競爭資源,但是,他們能憑著自己的謹慎、直覺。以及逃跑能力,在山林中一直活到現在。

  既然覺得接下來可能會有什麼讓他們不舒服的事情發生,那也就不再猶豫,好奇心也比不上小命重要!

  阿不力伸手將自己妻子一撈。撒腿就跑,大叫:「隱蔽!」

  其他疐部落的人早就等著這一刻,一聽阿不力的話,趕緊跟著跑了。

  炎河堡外面,是一個個如院落般的屋子。當初設計的時候,邵玄就將這裡設計為類似四合院的樣子。

  阿不力跑離獸牙門之後,便翻窗躲進屋子裡去。

  這個院落之前並沒有安排其他部落的人,而原本在裡面的炎角人也都走出屋子外面,所以,這些屋子裡面並沒有其他人。

  正是察覺到這樣,阿不力才選擇那個院落的屋子,就近躲避。那處的屋子門關著,可有兩個窗子卻開著,看裡面也沒放什麼東西,空空的。

  排最後面的一個人在從各處窗戶翻進去的那一刻,長手一撈,伸出來的指甲一勾,將支起的木板窗戶帶攏合上,然後死死按住窗戶板。

  只是,還有疐部落的戰士翻旁邊那扇窗的時候卡主了,倒不是他太胖,而是他帶的東西太多,那是宴會上沒吃完打包帶著的食物。食物太多,窗口太小,他無法將食物拖進屋內,衡量之下,還是忍痛放下那些食物,拉好窗子。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阿不力帶著的近百人,全都躲進院落這間最大的屋子裡。

  即便這間屋子是這院落最大的一間,但這吃飽喝足的近百人全部躲在這裡,還是有些擁擠。門窗緊閉,屋子內頓時暗下來,只有窗戶縫以及上方的瓦片間隙才能看出點光亮。

  黑暗讓他們緊張。

  噗——

  一聲悠長的輕響。

  阿不力聞著空氣中的氣味。臉都綠了,「誰放屁!」

  「抱歉,吃多了,控制不住。」離阿不力不遠的地方,一個充滿歉意的聲音說道。

  可這種時候,他們也並不可能開窗出去,只能忍著。

  而此時,炎河堡會場之內,幾乎在阿不力他們躲進屋子裡的下一刻,就發生了大動靜。

  邵玄抬起的雙臂,並不像是同以往那樣的歡呼姿勢,而是在抬起之後,又各自朝兩側打開,然後,像是迎風站立的人,振了振衣袖。

  與此同時,火焰巨人張開雙臂,也同邵玄那般振了振,下一刻,像是有一陣猛烈的風吹過,將火焰巨人身上的火焰拉長。雙臂處好似被拉出長長的寬大的袖子,人身也像是穿著一件長裳,被這陣風帶起。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衣袖」再拉長,火焰巨人整個身體都像是被拉長一般,如一個火把被風吹動之後,拉起的長長焰尾。只是,不同於迎風的火把,火焰巨人的身形還在,沒有變淡,沒有變矮,相反,無數火焰從其中湧出,化作一道長長的火焰的洪流,朝著遠處湧去。

  火焰巨人本就高於炎河交易區內任何一棟建築,從其中噴湧的火焰,輕易越過炎河堡的建築。

  無法阻擋的火焰洪流,瞬間衝出炎河堡的範圍,湧向炎河交易區之中,擴散到各處,如瀑布沖下的氣勢,像是要將整個炎河交易區的所有事物都沖走一般。

  但奇怪的是,這些火焰組成的洪流,卻輕易繞過了炎角部落的人,站在邵玄身邊的歸壑和歸澤等人,能明顯感受到擦身而過的火焰流。看似洶湧的火焰洪流,他們卻感受不到一點風浪。

  不僅是他們,交易區內,所有的建築,所有的器具,仍舊完好無損地停留在原位,沒有磕碰,沒有破碎,彷彿一切都未發生一樣。

  然而,留在炎河交易區內的外部落人就遭殃了。尤其是離得最近,就在炎河堡會場之內觀望的那些人,感受最深。

  此時,他們就像是置身於狂風暴雨之中,死命地扛著拍壓過來的風浪。

  易部落火種的氣息更加強烈,這讓他們非常難受,就像是喜鹹不喜甜的人被澆了一身的糖,而且,壓身上的還是一座糖山。

  這讓他們如何好受?

  每一個人都咬牙硬扛著,是他們選擇留下的,而且還留在這麼近的位置,自己作的死,咬牙也要頂住!

  相比而言,已經躲藏起來的疐部落等人,就要好多了。他們離炎河堡有些距離,而且還躲在屋子裡,那些火焰的洪流並沒有直接與他們相撞,但是,屋子四周突然出現的壓迫感,讓很多人牙齒都在打顫。屋子裡能清楚聽到咯咯咯咯的打顫聲。

  阿不力瑪抖動著嘴皮子,控制住想要打顫的牙齒,心中抓狂。

  的到底怎麼回事?

  炎角那邊到底弄出了什麼東西?嚇得老子腿都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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