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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kdkd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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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陳詞懶調】原始戰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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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7 23:21:41
第七五六章 沙漠的來歷

  目瞪口呆看著那個怪人將骨頭上的肉都刮乾淨,將骨頭裡的骨髓也吸完。

  此時這個怪人與剛被邵玄搬過來時候的樣子相比,變化非常大,最明顯的就是,整個人看上去不像曬乾的肉了,有了類似正常人的肉感,只是,依舊瞧著不健壯,也沒有明顯的鼓脹的肌肉,但見過他剛才直接掰斷凶獸腿骨的樣子,邵玄三人也不敢小覷。

  他的皮膚看上去已經不再是青黑色,青中帶白,依舊沒有血色,卻又不同于易司那個半獸人奴隸,至少那個半獸人奴隸一看就能看出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但面前這個怪人,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像是重病在身,卻又相當危險。

  吃完了東西,怪人面上的皮肉也變得軟了不少,除了一些因乾裂留下的痕跡以及詭異的青白色之外,與常人差不多,至少看上去不是一具死屍了,行動也不再僵硬,如果他有明顯的呼吸和心跳的話,會更像活人一些。

  吃完東西,怪人看向邵玄的目光感激,連帶著對征羅和那位炎角戰士也不那麼警惕了。

  “這裡……是……哪裡?”

  大概是吃完東西身體已經開始恢復,發出的聲音也不再像是磨砂紙打磨石頭一樣的了,只不過還是說得不順溜,音調聽起來很奇怪,但好歹連蒙帶猜也能大致推測他在說什麼。

  “這裡是炎角部落。”邵玄說道。

  “炎角……部落?”怪人臉上滿是疑惑,似乎想到什麼,又像是想不起來的樣子。

  “你是誰?來自哪個部落?”邵玄問道。為了讓怪人聽清楚,邵玄每個字都說得緩慢。

  “我是……誰?”怪人面上更茫然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歪垂著頭苦思。

  “那你記得自己部落的圖騰嗎?圖騰,能否畫出來?”邵玄問。

  “圖騰……圖騰……”怪人低聲重複著這個詞,越說越順口,猛地抬起頭,那雙赤紅的雙眼中閃過亮光,“圖騰!”

  “是是,圖騰,你記得嗎?”邵玄走進密室,將放置在旁邊一個木櫃子裡的顏料拿出來,加水攪勻,伸出一個手指在裡面沾了沾,然後在一張布上劃了一下,那片灰黃的麻布上頓時出現了一條黑色痕跡。

  邵玄原本是想用筆的,但是看這怪人的情況,還是這樣來得方便。

  那怪人看著邵玄的動作,似乎對邵玄這般行為並不陌生,伸出右手拇指在裝顏料的小石盒裡面戳了戳,很多部落人喜歡用拇指作畫,這是一種古老的習慣,此時和怪人同樣也是。因為沒有控制力道,他差點將那個小石盒戳翻,還好邵玄拿著。

  看了看手指上黑乎乎的一團,那怪人走到石桌邊,在邵玄攤開的麻布上劃了一下,覺得太麻煩,又將麻布撥到一邊,直接在石桌上畫。

  一開始畫的時候,手指挪一下就停頓一會兒,怪人像是在回憶什麼,到了後面,越畫越順,最後甚至沒有停頓地直接收尾。

  並不是多複雜的圖,邵玄畫的話,兩秒就能搞定,可是這個怪人卻用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大多數時間用在思索上,畫畫的時候也不快。

  好歹還是畫出來了。

  征羅也忍不住好奇往那邊走了一步,伸長脖子看向石桌,他不好走太近,那個怪人對他依舊帶著防備。

  “這是?”征羅看著石桌上的話,問道。

  那怪人警惕地看了征羅一眼,發出一個音,只是音調有些奇怪,邵玄一時也無法明白他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

  石桌上的圖紋,看上去像是一個人舉起雙臂,抬頭看向上方,而在那個似“人”形圖紋的正上方,有一個圓形,一般在圖紋中出現這樣的圖,多半就是指的太陽。

  這就是怪人的部落圖騰紋,部落人就算記不清楚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忘了部落的圖騰,尤其是那些還保持著原始火種的部落。

  這個怪人其他的都像是記不住了,但這個卻真的畫了出來,畫完之後還盯著石桌上的圖騰發呆。

  邵玄敢肯定,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圖騰紋,一時間也沒辦法將這個人的身份給對上。

  看了看後面的征羅,同樣是一副疑惑的臉,他也沒見過這樣一個圖紋,但是,能夠讓這樣一個連自己名字都忘了卻依舊記得圖騰紋的人畫出來的,虛假的可能性極小。

  不過,部落的興盛衰亡一直存在,可能有的部落在過去滅絕,這個怪人就是其中之一。

  “你們的部落,以前在沙漠?”邵玄又問。

  “沙漠?”對於這個詞,怪人更加陌生,他完全不明白邵玄說的什麼。

  意識到這個,邵玄又解釋了一下沙漠上的環境,“就是極少下雨,沒有多少樹林草木,全是黃沙的地方。”

  聽明白之後,那怪人連連點頭,“是那裡,就在那裡!”

  怪人知道邵玄並非與自己同部族,但是因為邵玄身上的氣息與自己相似,他一開始誤認為邵玄與自己是同族人,而在吃完一條獸腿之後,身體在恢復,感知也強了許多,才發現邵玄與自己還是不同的,但他依舊沒有防備邵玄。

  不是同部族的人,但肯定與自己醒來相關,於是怪人有些急切地問:“我……部落……回去……”

  怪人說的話,邵玄只聽明白了其中的幾個詞,“你想回去?”

  怪人點頭。

  “可是沙漠上已經沒有部落了。”邵玄道。

  怪人一愣,搖頭否認,“不……不可能……不可能!”但隨即想到什麼,卻又像是記不清,面部扭曲,突然抱著頭蹲下,十分痛苦的樣子,身上青白色的表皮上一條條如經脈般的線凸起,喉嚨裡發出山林猛獸般的吼叫,又像是勁風吹進山洞之後又吹出的聲響,煞是詭異。

  四周牆面上的石屑和灰塵都被震起,放在角落的裝水的陶罐嘭地裂開。裡面並沒有多少水,爆開的基本都是陶片,撞擊在牆面上叮噹響。

  叫聲在外面的走道中迴響,帶著人堵在樓梯口的多康他們聽著這聲音,只覺得毛骨悚然。

  炎河堡內的隔音效果還是可以的,但此時炎河堡內各處,都能聽到這樣的聲音。外面離炎河堡近的一些人,聽到的聲音已經很模糊,卻也不自覺地抖了抖,像是有一股涼颼颼的風從他們背後掃過。

  易司所在的地方,半獸人奴隸青蛩背後脊椎處,一根根刺噌地冒出來,神色緊張地看向炎河堡地方。

  易司也覺得奇怪,“那邊又發生什麼事了?”

  炎河堡內,聽到聲音的人趕過去,見到多康帶人堵在那裡。

  “頭兒,這聲音是人叫出來的?”有人問多康。

  “我怎麼知道?!”多康心中憂慮,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讓人捉急!

  下方密室。

  見怪人情緒激動,邵玄和征羅都提起了心,手握向刀柄,若是這個怪人突然暴起,他們就只能在這裡將這個人殺了。雖然很想從這人口中得知一些事情,但一切都以自己人的安危為重。

  不過,那怪人只是抱著頭蹲在地上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嚎叫了一會兒,聲音便漸漸轉弱,直至停下來。

  邵玄等了等,沒見那人有什麼動靜。

  “喂,你怎麼了?”邵玄問。

  沒等來回答,邵玄又問了一遍,依舊沒有回應。

  他能感知到,這人身周的暴躁氣息已經平息下來,如果不是看到他蹲在這裡,沒人會兒覺得這裡還有人存在,畢竟沒有呼吸和心跳,除了剛才吼叫之前有明顯的呼吸現象之外,其他時候,這人都像是不需要空氣一樣,若是將他關在一個封死的地方,或許他也能活下去。

  邵玄走過去,一手握著刀,另一隻手伸出,推了推蹲在那裡的人。

  蹲在那裡人,直接往後倒,倒地時依舊保持著抱頭蹲著的樣子,手和腿像是僵住一樣,一點沒有動。

  征羅想問“這人是不是死了”,但想到這人本來就與眾不同,轉而問道:“他怎麼了?”

  邵玄搖頭,從這人周身的和體內的力量波動來看,與其他人睡著時的情況很像。

  “大概是……睡著了?”邵玄猜測。

  睡著?

  征羅看看那個保持著抱頭的蹲姿,像是要將自己蜷成個蛋似的怪人,心道:果真與眾不同,連睡都是這樣睡的!

  邵玄看了看石桌上剛才怪人畫的那個圖紋,對征羅使了個眼色,兩人放輕步子走出密室。

  “他那樣子與尋常人睡著時很像,暫時應當不會醒來,你們和多康看著這裡,我去一趟雨部落。”邵玄低聲道。

  “去雨部落?你想問這人的事情?”征羅也知道雨部落以前生活在沙漠邊沿地帶,此時明白邵玄的打算了。

  “嗯,我想弄明白這人的來歷,岩陵的人將他們放著總有目的。這人說他們的部落在沙漠,但咱們都知道,從奴隸主來到沙漠之後,沙漠上就再沒有部落了。雨部落離沙漠那麼近,存在時間也久,或許能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征羅點頭,“行,你快去快回,要是這人醒了,他對咱們可不會客氣。若實在無法,只能下殺手。”

  “嗯。”邵玄知道,這人對自己與對別人的態度不同,只是因為,是邵玄用另一種力量將這人復活,或者說,這人本就沒有真正死亡,只是以另一種狀態保持著,而邵玄輸出的力量,促使他脫離那種狀態醒過來。

  不再多言,邵玄立刻離開炎河堡,前往雨部落。

  邵玄去的時候,揚睢正笑眯眯看著手上的一塊麻布,上面寫了今年種植的植物,手工品,以及在炎河堡內交易的情況,他們現在已經在這裡站穩了腳,不再需要擔心餓肚子,炎河交易區的存在讓他們生存的選擇多了,紡織、陶器、編織物等等都能交易出去,就算耕地裡的收成不好,他們也不會挨餓,有時候炎角需要勞力,他們部落裡也有人趕著去做,反正用勞力也能從炎角那裡換得食物。

  正看著,有人過來彙報,說炎角的大長老邵玄來了,揚睢立馬放下手裡的東西,讓人將邵玄請進來。他們可不敢擺譜,在這裡生存,還是依附著炎角部落,否則他們部落這戰鬥力,真扛不住四周那麼多人或獸的威脅。

  “大長老今日怎麼有空來我們雨部落?”揚睢笑著道。

  邵玄也不拐彎抹角,將手上的一張獸皮遞過去,“你認識這個嗎?”

  那個怪人畫的圖紋,邵玄將它畫在了那張獸皮上。

  “什麼東西?”揚睢接過獸皮卷打開一看,臉上的嬉笑一僵,迅速變了一張臉,眼神銳利如刀,盯向邵玄,沉聲道,“你從哪裡知道這個的?!”

  “你見過?”邵玄將那個怪人的事情簡略說了下,關於怎麼讓那人復活的,邵玄並未說明,只是說帶回來的那個像是古屍一樣的怪人活了。

  揚睢拿著獸皮卷的手指用力,甚至顫抖,面色也變得煞白。

  “莫非他們回來了?竟然回來了!”揚睢喃喃道,眼中盡是驚懼與惶恐不安,如墜冰窟,血都被凍住一般。

  “他們到底是誰?”見揚睢丟了魂一般的樣子,邵玄又道,“他暫時記不起什麼,只記得這個圖紋,而且,他們應該被沙漠岩陵的人掌控在手中,當傀儡放著。”

  邵玄的話讓揚睢暫時松了口氣,但手指還是在顫抖,面無血色。

  “旱部落,是旱部落!”

  旱部落?

  邵玄從未聽說過這個部落。

  “旱部落以前生活在沙漠?”邵玄問。

  揚睢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樣子,“不,他們不是生活在沙漠,而是有旱部落的地方,就是沙漠!”

  這話讓邵玄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沙漠的存在,是因為旱部落?”

  “可以這麼說。”揚睢深吸一口氣,儘量將激動的情緒壓下。

  “那怪人實力應當很強,部落當年想必也不弱,可是,那樣一個部落,又怎麼會在沙漠消失?”這是邵玄疑惑的。不強大的人,也不會被岩陵盯上。

  揚睢慘笑一聲,“你只知旱部落的強大,卻不知,曾經我們雨部落,也是一個大部落!”

  以防萬一,揚睢出去將屋子周圍的人都趕離,進屋後灌了碗水,讓自己冷靜些後,繼續說道:“有些事情,也是我當了巫之後,從先祖的手記裡面翻找出來的,先祖有一些明面上的手記,很多任雨部落的首領和巫都知道,但是還有些隱秘的手記,是只有雨部落巫能開啟的。也不是每個巫都能開啟,沒實力去打開,就無法看到那些了。而從那些手記中,我解開了一直以來的困惑。”

  邵玄曾跟揚睢說過,原始狀態的火種是會衰弱的,雖然他們看並不明顯,但若是與千萬年前的火種相比,便能發現其中的不同。

  只是,鮮少有人能活那麼久,他們與那些無限生長的獸類不同,不同實力的人,壽命都有個極限,兩三百歲是大多數高級圖騰戰士的壽命範圍。

  揚睢能接受雨部落火種在衰弱,所以求雨無法成功這件事,但他不明白,為何他們雨部落的火種就衰弱得那麼快?生存歷史悠久的部落又不只有他們雨部落,像炎角同樣也是一個古老的部落,但人家也不像他們那麼弱。

  一切原因歸根結底,還是火種。

  火種盛,部落強,火種衰,部落弱。

  他們雨部落半死不活生存在沙漠邊緣那麼久,早就脫離中大型部落之列,或許在很多人眼中很快會消失在這個世界。

  “火種啊!”揚睢仰頭歎道,“因為旱部落,我們雨部落的火種,才比別人衰弱得更厲害!”

  “你們和旱部落戰過?”邵玄問。

  “很久很久以前,是戰過。最後,我們敗了。”

  揚睢跟邵玄說了說他在先祖秘密封存的手記上記載的東西。

  以前的沙漠並不是那樣子的,與大陸上其他地方沒太大的不同,雖然並不常下雨,有些地方甚至常年乾旱,但範圍相比起如今的沙漠來說,並不大。

  當年的旱部落就居住在常年乾旱的地方,雨部落則居住在另一個土壤肥沃之處,那裡非常適合種植一種雨部落先祖發現的植物,將那種植物的果實粉碎和著水之後烤,會得到硬邦邦的餅,而那種餅易於存放,也頂餓。當時的雨部落人都非常看重那塊地,甚至想著將耕地擴張。

  為了讓那片耕地裡的作物長得更好,雨部落求雨的次數多了,降雨的範圍自然也朝著耕地擴張的方向延伸。

  可旱部落人並不喜歡雨,他們甚至不喜歡水,他們能夠在乾旱的環境之中生存更久,他們喜歡乾旱,同沙漠中的那些仙人掌一樣,他們自身就是一個水庫,只要“水庫”裡屯滿水,百十來天一口水不進也能活得很好。

  旱部落人也想擴張地盤,讓旱地更多,這樣一來,兩個部落就算原本離得不進,也因為各自地盤擴張的原因有了衝突。

  再後來,矛盾激化,兩個部落開戰,部落人本就能為了地盤能舉部落死戰,兩個喜好截然不同的部落,都想將對方驅趕或者直接滅了。

  矛盾持續了很久,揚睢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長時間,先祖手記裡面這個並未記載,只提到最終,兩個部落的巫,同樣對上,且各自都動用了火種的力量。

  據雨部落先祖們留下的古老的記載,當時兩位元巫之間的戰爭,揮手風雨變幻,一步十裡黃沙。

  最終,雨部落敗了,當時的雨部落巫帶著火種和殘餘的部落人,離開他們生活的地方,定居在另一處,也就是曾經沙漠的邊緣。

  因為那場戰爭,雨部落的火種消耗嚴重,幾乎是不可逆轉的損耗,當時雨部落的巫自責與悔恨之下,自絶於火塘內。自那之後,隨著時間過去,雨部落火種同其他部落的原始火種一樣,繼續衰弱,但是他們的火種因當年一戰損耗的原因,比別人的火種衰弱得更快。

  揚睢當初在得知真相的時候心中也充滿苦澀,但那時候他並未聽說世上還存在旱部落人,雖然沙漠已經擴張至雨部落生存的地盤,但旱部落人就像是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或許因為某些天災,或者是別的原因,旱部落人不再出現,當海那邊來的奴隸主佔據沙漠,旱部落徹底不為人所知。

  揚睢人覺得最終還是他們雨部落熬過來了,活著就是一種勝利。至於當年殘酷的歷史和敗績,雨部落先祖們不想被人知道,揚睢也同樣保密,整個雨部落,除了他之外,再無人知曉有那麼一段歷史。

  聽著揚睢的講述,邵玄都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沙漠是這倆部落戰鬥給鬥出來的!

  兩個歷史悠久的老牌強者,一個戰敗退出地盤,避讓到更遠的地方,火種因為那場戰爭消耗太多,以至於相比起其他同時期的部落來說,要衰弱得更厲害,甚至連雨都求不出。

  而另一個不落不知什麼原因消失了,邵玄記得那個怪人當時的樣子,像是古屍一樣,那種狀態應該很久了,只是不知道他們的消失是否與那些奴隸主有關。

  不過那些揚睢就不知道了,邵玄想知道原因,只能去問那個怪人,前提是那怪人能夠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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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2:26
第七五七章 就是它了

    邵玄回到炎角之後,將從揚睢那裏問出的答案跟部落裏幾位大頭目級別之上的人說了說,因為揚睢的要求,家醜不可外揚,雨部落先祖都沒打算讓雨部落人知曉,邵玄也不能讓太多的炎角人知道,所以只是與大頭目級別之上的人說了說。◎,

    關於那個怪人,殺與不殺的問題,眾人都比較贊同先觀望,他們想從那個怪人口中得到更多的未知的事情,尤其是兩位退休的老巫,之前翼龍復活的時候,他們想根據這只似鳥非鳥的奇怪獸類,推測很久很久以前曾發生的關於火種的事情。可惜,翼龍不會說話,就算它比一些猛獸或者兇獸聰明,但畢竟無法與人相比,也無法與從小在人類部落長大的凱撒和喳喳它們相比,兩位退休的老巫註定沒法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可是這一次不同。

    這個怪人所在的旱部落,不知道存在於多久之前,現存的炎角先祖的手記裏面並未發現相關記載,或許因為時間太久遠,就算是曾經記載過,也在一次次的事件中遺失,比如千年前的天地災變,雖說找回了一些“歷史”,但並非絕對完整的。若是能從那個怪人口中得知更多的那個時代的事情就好了。畢竟,記憶可能恢復,人也能說話,這不同於翼龍的情況。當然,一切都建立在那個怪人對炎角無威脅的基礎上,否則,只能殺了。

    那個怪人保持著抱頭深蹲的姿勢睡著之後,一直沒醒。

    邵玄也不能一直守在這裏,那邊工甲家的六個人還等著,征羅也不想耽擱打造金器的事情,正好多康前不久已經帶隊狩過獵,這段時間都不用再出去,於是征羅和多康兩人輪換著守在密室外面。這必須他們兩個親自守著,換別人他們不放心。

    一連過了五天,密室裏的怪人才睜開眼睛。

    守著這樣一個毫無聲息的人,征羅的感覺是很怪異的。他第一次知道還有這樣的人存在。

    剛才征羅聽到動靜的時候就站在密室門口小心往裏瞧,地上有一個長長的大木盒,這是後來新造的,旁邊則是在沙漠的時候放置怪人的原本的棺材樣的大木盒。因為破損,邵玄就直接照著那樣子新打了一個,然後將抱頭深蹲姿勢睡覺的怪人放在裏面。

    征羅不知道邵玄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邵玄只是看著那個怪人,突然想起了僵屍。

    征羅往裏看的時候,那個大木盒裏。蜷縮著的人已經將手腳放平,不再是之前僵硬的姿勢,只是,動的時候還是會發出一些咯吱哢哢的聲響,像是骨頭和肌肉拉扯發出的。

    不過,這一次怪人出乎意料地安靜。

    他應該知道外面有人,但是卻並沒有理會,坐起來之後,就一直沈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邵玄收到消息過來的時候。裏面的怪人還是保持著剛醒來坐起的樣子。

    “怎麼樣?”邵玄問征羅。

    “一直保持那樣子很久了,一動不動。”正常人怎麼也會有一點動作,包括眨眼什麼的,可裏面的人不動的時候,就真的不動了,眼皮也不動,整個人像是又被凍住一般,僵在那裏,胸口也沒有呼吸的起伏,聽不到心跳。甚至連脈搏的跳動都看不見。

    邵玄心裏奇怪,這人怎麼這麼安靜?

    征羅看著邵玄手裏還提著一個細口陶瓶,聞了聞,有股血腥味。心中了然。

    邵玄進去的時候,不知道是察覺到邵玄的來到,還是聞到了血腥味,一直僵在那裏的人,才擡頭看向邵玄。

    “醒了?喝不喝?”邵玄將手裏的細口陶瓶遞過去,這是他從屠宰的地方弄到的新鮮的兇獸血。

    就算這人現在看起來並沒有要攻擊人的意思。但邵玄還是保持著警惕。

    那怪人看了邵玄一眼,面色並沒有什麼變化,擡手接過邵玄手裏的陶瓶,雙眼盯著細口陶瓶看了看,手上沒控制好力道,只聽哢哢的破裂聲,陶瓶上被捏出一個拳頭大的破洞,裂縫還在擴大,有血從破口流出來,那人趕緊用一只手堵在那裏,另一只手上也放輕,他大概沒想到這東西會如此易碎。

    看了看之後,那怪人直接用嘴拔掉塞子,鼻翼聳動嗅聞,也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表現出比較明顯的呼吸特征。

    沒有再遲疑,那人直接抱著瓶子開始往嘴裏灌。

    密室裏頓時只聽到吞咽的聲音。

    對於實力有限的人,兇獸血喝多了身體無法承受,就像當初邵玄還是初級圖騰戰士的時候那樣,喝點兒就能代替一頓飯,可這個人那天直接吃了整條兇獸腿,也不知道是否因為這個原因才會一連睡好幾天。這次,他沒那麼急了,保持著均勻的速度吞咽獸血,將近四升的獸血全部喝完。

    “多謝。”

    雖然發聲有些奇怪,但邵玄還是聽明白了他說的話,挑了挑眉,剛才見他一聲不響拔塞子的樣子,很流暢,像是對此非常熟悉。

    “想起來什麼了?”邵玄問。

    “很多。”那人頓了頓,繼續道,“我叫甘切,旱部落甘切。”

    那人平靜地跟邵玄說了說旱部落的事情,與揚睢告訴他的相似,只不過,甘切所說的要更為詳盡。

    旱部落的人喜幹旱,同樣,對造成幹旱的太陽也是非常喜歡的,所以在他們的圖騰中才會有一個圓形。他們能在幹旱的環境下正常生存,相反,在雨水充足的地方反而會相當不適應,甚至會生病。

    那麼強悍的體質,在潮濕環境中會生病,聽起來可笑,可事實的確如此。

    旱部落的中心地帶幹旱最為嚴重,土壤沙化,尤其是火塘附近,全是黃沙,可以說,旱部落的火塘就是建立在黃沙上的,與如今沙漠裏的沙地差不多。

    因為幹旱的地方樹木稀疏,所以,旱部落人就算掌握了鉆木取火的方法,也並不常燃火。這也讓他們養成了繼續生食的習慣,如同之前邵玄他們看到的這人生食獸腿的樣子。

    直至說到雨部落與旱部落的大戰時,幹切才表現出明顯的情緒波動,那雙赤紅的雙眼中像是有血色流動。

    那個時候的旱部落人和雨部落人都不多。約莫七八百的樣子,不過千,但那時候的人實力也更強,同樣是初級圖騰戰士,人家一個能抵現在的倆。甚至更多。部落的強弱關鍵不在人口,而在總實力,當然,一般來說,實力強大的部落,人口也多一些,只是那個時候,七八百已經算是大部落了,人口數量上無法與現在相比。

    大戰的時候,形勢看上去的確是旱部落占據優勢。沙化範圍擴張,而雨部落人最終離開。可是,雨部落人不知道,旱部落看似贏了那場戰爭,但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們的火種出了問題,部落的人因為火種的原因一個個倒下,而且火種也有崩散的趨勢,當時的旱部落巫無法掌控,以至於沙化擴張。沙化範圍越大,火種消耗得越多。

    最終,旱部落巫懊悔之下,下了個決定。若是再那樣繼續下去,火種說不定會消失,旱部落人也會消失在世上,所以,旱部落巫挑選了十個人,再加上巫自己。總共十一個人,以自身為祭,想要阻止火種再繼續消耗下去。

    “可惜最終失敗,火種消失!”甘切面色悲戚,好在並沒有暴動起來。

    或許是因為最悲痛的時候已經過去。邵玄猜想,也繼續聽著甘切敘說。

    那之後,旱部落巫重傷,旱部落只有甘切他們十一個人,他們挖了一個地下洞穴,將死去的部落人埋在地洞內,後來又過了些年,甘切已經記不清到底多少年了,已經神誌不清的旱部落巫也無法再支撐下去,而甘切十人也沒想繼續活著,火種都沒了,心如死灰,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們跟著巫進了那個地下洞穴,想同巫一起死,或許死後還能見到族人。

    甘切的話雖然發音有些怪,但說得並不快,也很流暢,邵玄也能聽懂他說的意思。

    甘切看了看自己雙手,他能醒來,說明他們並未真正死亡。

    “有個問題我想說一說。”見甘切已經恢復理智,也不像是要發狂的樣子,邵玄便道,“我在你的骨頭裏發現了火種的力量,也就是說,當時你們的火種並不是消失了,而是融進你們十一個人的體內。”

    甘切猛擡頭看向邵玄,急切問道:“當真?”

    “你沒有發現嗎?這周圍是我們炎角部落的地盤,你感受到火種了?”邵玄問。

    “沒有……沒有火種……怎麼會沒有……”甘切無法再保持平靜。

    “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部落選擇將原始火種融入部落人的體內,因為原始火種會衰弱,而若是融入部落人血液中的話,既能保證火種不會再繼續自然衰弱,也能隨著部落人的血脈傳承下去,血火同源。”邵玄跟甘切簡單講了海那邊和海這邊的事情,著重解釋為什麼大家會選擇這條路。

    “原來……原來不是火種沒了……是……是……”甘切神情悲痛,卻無法哭出來,甚至,他的情緒也沒有邵玄想象中的那般激動。

    “這麼說,我們旱部落還能繼續存在下去?”甘切眼中露出驚喜,可下一刻就被邵玄潑了涼水。

    “沙漠上的事情,恐怕你還不了解,你知道你是怎麼到這裏的嗎?”邵玄問。

    甘切看向邵玄,等著邵玄後面的話。他從醒來之後,就莫名覺得邵玄是值得信任的,這種感覺他無法控制,或許是因為邵玄喚醒他的那種力量的影響。

    邵玄將那一趟沙漠之行也簡略說了說。

    雨部落與旱部落是死敵,當年的戰爭讓他們兩敗俱傷,一個強盛部落淪落為不出名的小部落,還差點生存不下去,另一個看似贏家,實則輸得更慘,幾乎賠上了整個部落。但現在邵玄並不想看到他們鬥起來,只能將仇恨引到沙漠那邊。

    “我猜測,你的另外九個族人,情況未必很好。”邵玄也不是胡亂猜測,都是有根據的。

    巖陵的人能將死人奴役,讓他們成為傀儡。而現在看樣子,旱部落的人已經被巖陵人挖出來了,而且分給每一個掌控者,只是因為旱部落人本身特殊的體質。並不好奴役,邵玄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有幾個旱部落人被變成傀儡。

    邵玄每說一句,甘切身行的煞氣就增強一份,空氣中都像是充滿了粘稠的血氣,這讓密室外的征羅膽顫心驚。戒備著,以防裏面的人突然暴起攻擊。

    如果你不信,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不知道這個成功率多高,因為我也無法確信事情會不會發生。

    “多久?”甘切問道。若是需要等待的時間太長,他就立馬離開這裏前往沙漠查探。

    “快了,能否發生,就看這幾天。”邵玄道。

    甘切沒有離開,一直待在這個密室內,他會按照邵玄說的。繼續在這裏等,直到邵玄說的事情發生。

    見邵玄從密室出來,征羅趕緊上前問道:“他真記起來了?”

    “看樣子是。”

    “難道是剛醒過來的時候,頭還沒有恢復正常,現在睡了一覺,才變得正常了?”征羅猜測,隨即想到邵玄剛才說的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需要怎麼布置?多派些人?”

    “不用,按照以往的來就行了,太刻意了反而不好。”

    “也是。那他吃什麼?”征羅又想到。

    “派人給他送瓶血過來。他恢復理智,而且,在沒弄清楚事情之前,他不會對咱們出手。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小心點,我有空的話,這事就我來做。”

    “別擔心,你顧著那邊就行。”征羅指了指炎角本部的方向,他還想著早日拿到一把自己的晶金器呢,“這裏有我。若是情況有異,再去找你。”

    邵玄又與征羅和多康說了說,布置一番,才離開交易區往本部那邊過去。晶金器已經開始打造,工甲韌他們還不適應,邵玄得過去盯著。

    兩日後。

    夜裏,一道黑影在空蕩蕩的交易區路邊跑動,如夜裏的幽靈。他氣息也隱藏的非常好,跑動的時候與一陣陣風吹動的聲音疊合在一起,難以被人察覺,至少他所經過的屋子裏沒人能發覺。

    黑影朝著炎河堡那邊靠近,然後找了個守衛離開的空隙,如壁虎一般,貼著石墻往上爬。

    “餵,你在那裏幹什麼?”幾個炎角戰士拿著水月石,問不遠處貼著堡壘墻壁蹲在地上的人。

    “肚子疼,暫時沒跟著他們去巡邏。”站起身的人,身上的穿著風格和飾物與炎河堡巡邏的人相似,而那張臉也是這裏巡邏的人中的一個。

    “嚴重嗎?”一人關心地問道。

    “不嚴重,休息一下就好。”

    不遠處幾個炎角戰士哈哈一笑,“偷吃什麼了你?還是說找借口偷懶?別被征羅長老抓住了。”

    “哎,知道知道!”站在墻邊的人揮揮手,“你們也趕緊去巡邏,別偷懶。”

    “嘿喲,還說我們?!”那幾個炎角戰士笑了笑,離開。

    等那幾個炎角戰士離開之後,靠著墻的人面上的笑和因疼痛而有些抽動的面部,漸漸變成嘲諷。

    炎角的守衛也不過如此!

    潛入炎河堡,身體縮進一處暗角,外面巡邏的守衛沒人能發現他,這時候也不會有人經過。

    他掏出一個木質圓盒,扭開蓋子,裏面有一條指甲蓋長的棕黃色蠕蟲。

    那人看著盒子裏的蠕蟲貼著圓盒的壁蠕動著,直至到一處之後停下來,用頭撞了撞盒壁。

    見狀,那人將蓋子蓋上,朝著蠕蟲所指的方位悄然潛過去。中途避開起夜的炎角人,走走停停,再看看蠕蟲的指向,找到通往地下密室的入口所在的大致位置。

    周圍有人活動,那人等了等,背在背後的手輕輕一抖,如蟬翼一般的薄薄的小片彈出,那形狀像是被壓扁的猛獸的利爪。

    正準備將守在那裏的兩個炎角人先殺了,就聽有腳步聲傳來,他不得不先等著。

    “哎,你們兩個,頭兒叫你們過去。”來人朝入口所在的過道那裏的人喊道。

    “什麼事?”兩人疑惑。

    “不知道,頭兒說有話要叮囑你們,應該是關於那個怪人的吧,快去快回。”

    三人說著離開,等腳步聲遠去之後,隱在暗處的人才出來,以他豐富的經驗,能輕易找到入口的確切位置。

    小心拉開入口處的石板,他還在心中暗罵炎角人將這麼重一塊石板放在這裏。

    潛入地下密室之後,四周沒有放置水月石,沒有光,但也沒有人存在。他同樣沒有取出照明用的晶石,朝著前方過去。

    查探一番,再次確認這裏的確沒有人,連呼吸和心跳聲都沒有,他才掏出一顆小小的珠子,將那個裝著蠕蟲的圓盒也拿出來,看看到底是哪間密室。

    走到其中一個前,他費了些力氣將石門拉開,心中再次罵炎角人怎麼喜歡用這麼重的石門。

    終於拉開一道口,他謹慎地感知了一番,沒有人,沒有呼吸,沒聽到心跳,甚至連脈搏都沒有,但目標就在這裏!

    往裏一瞧,它發現地上放著一個長長的大木盒,木盒的蓋子蓋著,看大木盒的樣子,與雇主描述的一樣。

    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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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2:45
第七五八章 關在裡面揍

  他的夜視能力雖然在組織裡面不算是最好的那一類,但也不算差,只是,畢竟在有光亮的時候看得更清楚一些,這裡既然沒有人,他也不打算委屈自己,而且,謹慎起見,他還是需要好好看看這個大木盒裡面是不是僱主所說的那個,可別來一趟將目標弄錯了。

  不大的圓珠子發出的亮光範圍比不上水月石,似乎有一個光罩照在那裡一般,更加隱蔽,不同角度看到的光亮不同,此時,它主要的光亮部分都投射在大木盒上。

  將木盒的蓋子打開,他看向裡面,頓時皺起眉。

  這與僱主所說的並不一樣,僱主說了,被炎角搶過來的是一個與沙漠上那些傀儡一樣的怪物,他見過那些傀儡,當然知道僱主所說的丟失的東西應該是什麼樣子,但眼前這個,雖說樣子與尋常人相比還是有些奇怪,但也差不了太多,反正完全不像沙漠上的那些傀儡,這看上去更像是炎角人將一個死人放在這裡。

  不是?找錯了?

  怎麼可能?!

  懷疑之下,他又將那個圓盒打開,看著裡面的蠕蟲停留在這個方位。

  莫非不是這間密室,而是這個方向的另一個密室?

  垂頭思索間,他陡然感受到一股濃烈森寒的煞氣出現,這讓他背上冒起一片雞皮疙瘩,身上的汗毛和頭髮根根顫慄。

  常年偷盜,他當然知道,每次有這樣感覺的時候,他只要做一件事——跑!

  然而,當他迅收好蟲盒,一挪視線,發現躺在裡面的沒有任何氣息,被他當做死屍一般的人,卻已經張開了眼睛,血紅的眼珠正看著他,那張泛青的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動了動。

  不妙!

  見狀,他以為是炎角人提前埋伏在這裡,讓一個人裝作死屍躺在這裡引他過來,心中暗罵炎角果然好心機!

  正準備撤離,他卻現自己原本靠著大木盒的左臂被一把抓住,像是被猛禽的利爪攥緊了一樣。

  不多遲疑,手肘一抖。

  哢哢哢哢——

  一連串骨頭錯位的脆響,被攥住的手臂瞬間扭曲,卻並非被甘切抓斷的,而是他自身的變化,原本的臂骨卻變得如滑溜的泥鰍一般,變細,彎曲,從甘切手中滑出。

  脫離了對方的手掌,手臂雖然在一連串的哢哢聲中再次組成長長的臂骨形狀,但也並非是毫無代價的,劇烈的疼痛隨著手臂迅傳遞至大腦,神經都像是被根根撥動,嘶嘶的抽氣聲從齒縫間冒出。他不敢大聲叫,怕引來更多的炎角人。

  沒有時間去驚訝為何這人裝死人能夠騙過他,更沒有時間去思索這倒是是炎角人刻意的佈置,還是這本就是炎角人藏著的另一個秘密,他現在只想先離開這裡,再作打算。

  大木盒裡的人已經坐起,看著還有立馬要緊追過來的樣子,那人便在甘切作勢站起的時候,腰部一扭,提膝,一腿掃了過去,想要將人再次掃倒,以便於他爭取更多的時間。

  對於這人掃來的腿風,甘切只是抬起手臂擋住。

  嘭!

  腿與臂的碰撞,甘切只是稍稍動了動,站起的動作並未停止,反而是潛入的人感覺小腿一陣猛烈的劇痛,好像剛才踢到的不是一個人的手臂,而是堅硬的金器!

  潛入的那人心中更覺糟糕,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他肯定不是那麼脆弱的。以往他與人拚殺的時候,一腿如鞭,能將人掃骨折了,可現在,他不但沒能讓裡面的人倒下,反而差點將自己的腿踢斷?!

  簡直不可思議!

  撤!

  面對這樣的對手,他壓根不想再戰,知道對手難纏還繼續留在這裡,那簡直就是傻!

  所以,沒再去理會裡面的甘切,潛入的人朝著密室的石門那邊跑過去,如一陣風般,眨眼間就要從那裡溜出去。可惜,在他到達石門的前一刻,本已拉開兩人寬的石門,砰的一聲被拉攏了。

  跑太快一時沒停住,潛入的人直接撞向石門,門上的灰塵都被撞擊得震動震落。

  他瑪的炎角人!

  如果現在他還不知道是誰在佈置這一切,他就是真傻了。

  之前看到裡面躺著的人時,他就懷疑炎角人早有防備,而現在則是確信了!

  抱著石門上凹陷的部分拉動,石門紋絲不動。

  大罵一聲,那人已經聽到身後靠近的腳步聲,顧不上繼續拉門,身體一矮,肩膀猛地甩動,手臂彎折,頭也不回就是一連串的肘擊過去,暴雨一般擊打在身後靠近的人身上。

  嘭嘭嘭嘭!

  像是撞擊在堅硬的石頭上,而不是人的軀體。

  甘切盯著面前的人,眼睛都沒眨一下,像是挨肘擊的不是他一樣,只是在起初退了兩小步便站穩,隨後抬腿一腳踹直接踹向石門那裡的人。

  這一腿的力量遠過之前潛入的人給他的那一下,強橫的力量踹在對方腹部,直接將對方踹得重重撞在石門上,空氣中傳來明顯的骨頭斷裂的動靜。

  被踹得撞門的人,身體重重落地出一聲悶響,整個人都蜷縮起來,發出痛苦的哀嚎。

  門外,邵玄站在石門邊,雙手抓著石門,防止石門被裡面的人拉開,剛才也是他將石門拉攏。

  趕過來的多康和征羅,聽著裡面嘭嘭的響聲,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灰塵。

  「那個旱部落人真沒事?畢竟來人極有可能就是盜的人。」征羅心中擔憂,可別盜的人沒抓住,反而好不容易復活的甘切被宰了。

  「沒事,只是在裡面的話,反而對甘切有優勢。」大多數盜的特點就是度快,溜得急,可若是被困在一個並不算大的空間裡,他們這些逃跑的技能就未必管用了,若是體力能一直保持下去還行,可如果堅持不久,那就只能被打。

  「再說了,甘切大概需要發洩。」邵玄道。

  如死屍一般過了不知多少年,好不容易藉助外力醒來,卻現當年的一切認知全是錯的,就算是挽救也未必來得及。部落沒了,他自己也變成一副不人不鬼的樣子,消化器官已經全部變了,很多東西都無法食用,最便捷的方式就是直接喝血。從一個正常人變成這樣,誰能忍?壓抑的情緒一直沒有得到釋放,或許,這一次能夠借用盜的人讓他好好發洩一通。

  聽邵玄這麼說,征羅和多康也覺得不錯,反正是盜的人,讓盜的人吃虧他們心中就爽快,何樂而不為?

  想明白,征羅兩人也不急了,坐在外面繼續等,耳朵支起,聽裡面的動靜猜測到底戰況如何。

  密室內。

  甘切一步步朝著那人走過去,腳步聲並不大,卻保持著均勻的速度和力道。

  噠,噠,噠……

  每一聲都讓潛入的人悚然,只覺得這個地下密室內溫度陡降,寒氣更甚,因為他發現,靠近的人,沒有氣喘!沒有心跳!甚至,沒有呼吸!

  如果是正常人,就算之前能夠裝死騙過他,但在剛才的交手中,總會喘息,心跳會變化,血管內的血流也會隨之變動,他對於這些都太瞭解了,以往都會憑這些去瞭解對手的真實情緒。畢竟,面上的表情能騙人,動作會騙人,但是體內的一些特徵卻會如實反映出人的真正情緒。

  可是現在,這些全部無效!

  這人,竟真如死屍一般!

  如果不是因為外表看上去與沙漠上的那些傀儡差別太大,潛入者肯定會認為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不,或許……

  想到一個可能,潛入者心中的震驚。

  此時甘切已經緩緩走到蜷縮的人面前,蜷縮在地上人卻突然如泥鰍般貼著地面朝遠離石門和甘切的方向滑出,隨後腳踝猛然一動,整個人旋轉而起,原本抱著腹部的雙手,朝外打開,數十片打磨得尖鋭的小梭形小片飛出,劃過不同軌跡的弧線,所經之處空隙都像是被切碎一樣,一片嗖嗖聲中,利器扎在甘切身上的各個部位。

  頓時,甘切身上,前胸、後背、肩膀、大腿,甚至脖子、腦袋上,都被扎上一片片薄薄的梭形利器。

  然而,扔出這些人卻心中猛地一沉。

  聲音不對!

  那些可以輕易扎穿獸皮、木板的暗器,剛才卻像是撞在了更為堅硬的石頭上,無法再深入一步,只能保持著一部分扎入裡面,一部分露在外面的情形。

  這也就算了,即便不能深入扎進去,但總會造成一定傷害,可被扎得跟刺蝟一般的人,卻像是絲毫察覺不到身上的傷一般,哼都沒哼一聲,依舊保持著原本的樣子,眼睛都沒眨一下。

  另外,被扎中了總會有血液流出,但是,他並未聞到任何血液的氣味,就彷彿,這人沒有血一樣。

  這怎麼可能?!

  在潛入的人驚疑不定之時,甘切卻好似山林中矯健迅捷的靈猴,一改剛才的緩慢的節奏,身影快劃過,追著想要逃避的人過去。

  潛入者開溜的速度,確實佔據優勢,可是,潛入者已經受傷,如今避閃所消耗的體力也不小,在堅持了一會兒之後,躲避的速度也慢了下來,而這時候,一條比炎角人要細得多的手臂,直接砸到他背後。

  背後猛然襲來的力道,直接將人砸飛了出去,整個人面朝著牆壁撞上,發出嘭的一聲,鼻骨都折了,牙齒被撞斷兩顆,一口的血腥味。

  門外的多康聽著裡面重重撞在牆上的轟響,搖頭道:「盜的人膽子怎麼就這麼大呢?一次兩次的不長記性。」

  當年的盜十一、盜十二,盜六、盜七,不都在炎角人手裡吃虧了?怎麼還敢過來?

  「莫非不是盜的人?」多康問。

  「不,盜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征羅道。

  「不管是誰,待會兒就知道了。」邵玄聽了聽裡面的動靜,應該持續不了多久了,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要是甘切把人打死怎麼辦?」多康又問。

  「應該不至於,畢竟,最想知道實情的人是他。」邵玄道。

  密室裡,被打得渾身是傷的人,身體的疼痛與心中的震驚混雜在一起,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所經歷的這一切是真的,可偏偏挨打的人是他,又不得不相信這一切。

  面前這個沒有心跳,沒有呼吸,甚至像是根本不需要喘息一樣的人,與沙漠上那些怪異的傀儡,在這方面太相似!

  莫非炎角人已經控制了另一種類似於沙漠傀儡的怪物?

  他知道沙漠上的那些傀儡,想要讓他們徹底失去行動能力,就得將他們的骨頭一點點敲碎,面前這個怪物應該也一樣。可是,這條放在面前這人身上太難了,對方的骨頭太硬!

  知道自己對上這樣厲害的傀儡無法取勝,在這裡繼續下去只有被打死,必須逃走,可是石門緊緊閉著,他拉不開,裡面的人又打不過,只能儘量避開對方的攻擊,拖延時間思索其他方法。或者,跟炎角的人談一談?

  那人正想逃離,一隻手卻已經按在他腦袋上,將已經起身邁出步子的人,直接往下按。

  雙腿跪在地面,骨頭撞在地面舖著的石頭上出一聲嘭響。

  那人口中再次出著痛苦的慘叫,雙手手指夾著如猛獸利爪般的彎刀朝按住自己腦袋的手臂劃上去。

  噗噗噗!

  利器劃在甘切手臂上的聲響,有些怪異。那不是劃在正常人手臂上的聲音,手感也不對!

  剛才劃上去的時候,那人甚至特意對著甘切手臂上幾處重要的血管下手,可與之前一樣,這次也沒有聽到血液噴射的聲音,甚至連絲毫血液的氣味都沒有!

  而且,破開那層皮肉觸及骨頭的時候,就像是被堅硬的金器擋住一般。難以再深入分毫。

  越想他心中越冰涼,而放在他腦袋上的手,紋絲不動!

  黑暗之中,那人能看清抓著自己腦袋的人大致的長相,也能看到對方異於常人的眼睛,那雙眼睛中露出的眼神冰冷,彷彿沒有絲毫熱度,不,放在自己頭上的手,也沒有溫度!

  森冷的寒意滲入四肢百骸,身體每一塊骨頭都像是承受不住這樣的寒意而抖,尤其在感受到頭上的手指已經開始用力收攏的時候,他真的忍不住了,生怕晚一步這顆腦袋就不完整。

  「別殺我!不是我想來的,是有人找我來的!是蘇勒!是沙漠岩陵落葉城的二少主蘇勒!」在面對死亡的恐懼面前,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越猙獰,像是豁出去一樣,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聲,他怕密室外的炎角人聽不到。

  這時候,蘇勒許諾的好處什麼的,他已經全都不在乎了,雖然想到那些好處他還是心疼,他也恨不得將佈置這個局的炎角人都殺了,可是,現在敗的是他自己,只能認栽!這種時候,不拿蘇勒出來當擋箭牌,難道還讓自己親自去吸引仇恨?

  吼叫之後,那人感覺到頭上的手掌收攏的力道停止,心下一鬆,心道:果然,將別人拿出來當擋箭牌更有用。或許他該再多說些,那樣才能同炎角人商談,保住自己這條命,至於炎角跟蘇勒,讓他們兩方鬥去,最好來個兩敗俱傷!

  那人微垂著頭,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呼吸身上就傳來巨大的痛疼,眼中閃過狠戾,餘光留意石門那邊的動靜。

  可是下一刻,剛鬆了一口氣的人,再次感覺渾身像是被冰凍住一般。

  是有人說話了,可說話的並非從門外傳來,而是自己上方。

  「你是誰?蘇勒又是誰?」

  聲音有些怪,一些用詞音也很怪異,但這些並不妨礙他聽懂對方的話。驚愕地抬起頭,放在頭上的手依舊按著,讓他只能稍稍往上抬一點,雙眼使勁往上瞟,對上對方望著自己的雙眼。

  「什……什麼?」被按著頭跪在地上的人,顫抖著憋出幾個字。

  「你,是誰?蘇勒,又是誰?」甘切以為這人沒聽懂,這次說得慢了些。

  甘切不知道,被按在地上的人,不是沒聽懂,而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

  這難道不是炎角仿照岩陵人控制的另一種傀儡?難道不是一具死屍?!

  不,不對!

  被控制的死人傀儡根本不會說話!那眼前這個究竟是什麼東西?!或者,是炎角找來的幫手?

  甘切見人不說話,按在對方頭上的手指再次用力。

  感受著頭上的疼痛,那人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現在根本不是糾結那些疑問的時候!

  「我說!別動手!我什麼都說!」

  感覺到頭上的手指終於再次停下來,那人喉結滾動了一下,嚥了嚥滿口的血腥,儘量讓自己鎮定冷靜些,好分析當下的形勢,推出個替死鬼。

  「是蘇勒找的我,他說他丟了一個重要的東西,是炎角人偷了,讓我幫他找回來,真的!他還給了我一個用於尋找那東西的蟲盒。」說著那人將帶著的蟲盒掏出來。

  雖然那個蟲盒是用木頭做的,木質卻非常有韌性,剛才那人挨打的時候,蟲盒也被波及,但也只是有一些凹陷破損,內裡卻變化不大。

  甘切看著打開的蟲盒裡,那條蠕動的蟲子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蠕動,用頭撞著擋住它的盒壁。

  那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面上的表情變了變,將手上的木盒轉動,將貼著盒壁的蠕蟲轉了個向,對著自己的方向。可是,當轉動停下來之後,裡面的蠕蟲再次動了起來,沿著木盒和盒壁,爬了半圈,然後在正對著甘切的地方停下,用頭撞木盒的盒壁。

  那人托著木盒的手顫抖起來。

  這條蠕蟲的反應已經充分證明了眼前人的身份。

  這就是蘇勒所說的「丟失的東西」!這就是他此行的目標!

  明白之後,那人心中更是悔恨交加。

  蘇勒,你他瑪騙我!!

  不是說被炎角人搶走的與沙漠上的那些傀儡一樣嗎?!不是說丟失的東西也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古屍嗎?!

  那眼前將自己打個半死,還差點將自己腦袋都捏碎的人,是誰?!

  這哪點與沙漠上那些乾屍一般的傀儡相似了?!

  哦,這怪人還能說話,除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不流血不會喘息之外,這怪人哪點像是死了很久的古屍?!

  還是說詐屍了?!

  我他瑪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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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3:01
第七五九章 非正常人

    被坑了!

    這是那人此時心中所想的,也恨上了蘇勒。

    如果蘇勒說出實情,他肯定不會接下這一單,雖然他急需功績來給自己提升排位,但也不會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而對於甘切而言,這人說出蘇勒的時候,他身上的煞氣就增強了一分。

    在此之前,邵玄就跟他說了,如果想知道沙漠上是否真有巖陵城,是否真的拿他們旱部落的人做傀儡,只要等幾天就好。

    邵玄知道蘇勒這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若是他們真將甘切這類旱部落人看得很重的話,肯定會想辦法重新將人搶回去。

    邵玄不知道旱部落其他人的體質是否都同甘切一樣,但甘切這樣的體質,若是被控制成傀儡,的確是一大戰力,丟了這樣重要的東西,蘇勒肯定會想辦法讓人偷回去。

    如果等幾天不來人,說明蘇勒並不將甘切看得很重,邵玄也會由著甘切去沙漠。不過,事實證明,蘇勒的確將甘切看得很重。

    “蘇勒為何讓你來找?”甘切又問。他想知道,為什麼蘇勒將他看得如此之重。

    為了活命,潛入者也不想說太多廢話,直接將所知道的蘇勒的事情供出來,將仇恨吸引過去。還好他接下這單的時候問了許多事情。

    “蘇勒說那個被偷走的東西非常重要,是巖陵的一位重要人物賜下的,過一段時間還要交給別人,他丟了東西,必須按時尋回,否則會受到懲罰……”

    因為潛入者說話的聲音很大,就算密室有隔音,門口的邵玄和征羅他們也能聽到,更何況現在邵玄已經將門拉出條縫隙,外面也聽得更清楚了。

    聽這位潛入者所說,邵玄想到了易家的那位。沙漠巖陵城的建立。本就有易家那位“不祥”的功勞,甚至有人懷疑,巖陵城建立在那個位置,避過了天地災變。都是易家那位易祥所為。

    據聞沙漠怪人的事情裏面也有易祥的手筆,就連易司也這麼想。而旱部落的那些人,或許就是被易祥找到的。部落人給自己的墓穴不會那麼容易找到,而能夠找到的都不是尋常人。

    “他們手裏,是否還有。同我一樣的人?”甘切問道。這是他最想知道的。

    “有,有的!”被抓著腦袋按在地上的人眼珠子一動,覺得自己多聰明啊,竟然能夠從這怪人話語中聽出急切,頓時心思急轉,做了決定,繼續道,“有是有,只是,我聽他們說。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已經被做成傀儡了……疼疼疼!別殺我,我還有很多話沒說!”

    聽到前面那句時,甘切還有些欣喜,可聽到後面那句,頓時怒氣暴漲,按住對方腦袋的手上,力道都差點控制不住。

    “你,所言,可真?”甘切問道。

    潛入者模糊地聽懂了關鍵詞。趕忙點頭道:“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發誓!正因為其他人都被做成傀儡了,只留了你一個,就是給其他人的一道坎。你們也知道,巖陵能控制傀儡的並不止一個。而他們若是有誰能夠將你變成傀儡,跨越了那道坎,就能提升地位,而蘇勒身邊的那個人,若是無法在規定時限內成功將你變成傀儡的話,就要將你讓給下一人了。”

    也就是說。旱部落的人,除了甘切之外,已經全部被變成傀儡,而之所以留下甘切,只是故意留給其他掌控者的一道考題,誰能破解這道題,誰就能晉升。

    甘切只是一個充當考題的試驗品而已,每個參加考試的人,解題時間有限,若是無法在規定時限內解答出這道題,就只能讓下一個考生來了。難怪蘇勒和他身邊的人著急,不但沒能解答出考題,還將考題給弄丟了,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尤其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他們還怎麼在沙漠上混?

    一直野心勃勃想要接任落葉城主的蘇勒,還怎麼同三少主蘇古競爭?

    感覺甘切周身氣場不穩,隱隱有當初情緒激動時的樣子,邵玄擔心他直接將那個潛入者捏死了,擡手敲了敲石門,將石門拉大些。

    甘切同潛入者都看向石門那裏。

    邵玄看了看被抓住的人,問:“你的盜號?”

    盜號,即在“盜”內的排號,這是邵玄從以前“盜”的人那裏得知的。

    “盜十一。”見炎角人終於露面,潛入者趕緊道。

    邵玄搖頭:“你不是,盜十一我見過。”

    “你見到的應該是以前的盜十一,我是現在的盜十一!”那人趕忙說道。

    “你們盜內的排位又變了?”邵玄問,“以前的盜七死了沒有?”

    如今的盜十一心中一驚,炎角這是跟盜有舊仇啊!暗裏已經將當年的盜七罵了無數遍。

    “沒,如果你說的是幾年前的那個盜七,他沒死,現在也依然是盜七。據說某次因為任務失敗,他同一起行動的盜六吹響了哨子,被其他人救走。盜六盜七那兩個廢物!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們盜有規矩的,尤其是前十,若是任務失敗還吹響了哨子求救,他們的排位會再往後排一位。盜六盜七因為那次失敗被降級,排名往後退了一位,可是因為前面有人身亡,他們的總排名又往前進了一位,運氣倒是好。”

    還有話盜十一沒說完,前十不只死了一個,除了排在盜六前面的盜二身亡,還有盜九也在海那邊被殺,一下子死兩個,曾經排在第十一、十二位的人,直接就擠進了前十,而他作為曾經排第十三的人,如今就是盜十一了,只差一個就能擠進前十。他沒敢在這種時候直接過海去另一邊大陸,他可不想同盜九一樣被殺,所以,他等著前面有人翹辮子,自己則只要保持手頭一直有功績即可。

    正好這次蘇勒找上來,盜十一也心動了。不只是因為蘇勒許諾的好處,炎角部落風頭正盛,他若是能從炎角那裏偷到東西,功績也會更大,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將前面的人擠下去了。

    炎角部落是比較強。但畢竟人只有那麼多,他憑借手上的蠕蟲得知目標位置之後,在炎河堡周圍觀察了幾天,見裏面守衛的人並不多。而且還有不少外部落的人,人員混雜的地方他最喜歡了,便於他隱藏。

    可是盜十一沒想到的是,炎角竟然設了個陷阱在等他!

    “盜六盜七?吹哨?”邵玄響起當初尋找青面獠牙時在山林裏的情形,當時幫盜七的人就是盜六。而且他們還吹響了哨子,被人救走。

    見盜十一還在那裏繼續說著,話語中明顯在踩盜六盜七,也罵著蘇勒,邵玄突然道:“你知道,盜六和盜七是因為什麼事情而降級的嗎?”

    正損人損得激動的盜十一一楞,疑惑地看向邵玄,同時,他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

    “當年盜六和盜七想偷走炎角的東西,被我追殺。他們才迫不得已吹響哨子的。要不然,他們早就被砸死了。”說完邵玄將石門再次拉攏。

    盜的人,比長樂的人更遭人恨,他們不僅以偷東西為榮,還會為此不擇手段,當年同邵玄他們一起進山林的其他部落的人,就有被盜殺掉的,而今晚上,如果不是邵玄提前布置,也會有炎角人被殺。比如那兩個守在密道口附近的炎角人。

    而被關在裏面的盜十一,則因為邵玄的話懵了。

    他不是前十,手頭的資源不多,消息也不靈通。前十人的動向本就不容易得知,當然不知道當初盜六和盜七為何降級,若是知道盜六和盜七是栽在炎角人手上的話,他打死都不會過來!

    蘇勒,你他瑪害我!

    盜十一想著,若是自己此次能活著出去。肯定將蘇勒和他身邊的人全殺了。可惜,甘切沒想要放過他。

    甘切已經從邵玄口中得知,沙漠上那些傀儡都是完全失去生命的死物,沒有自主意識,而自己部落剩下的人全都被做成傀儡,也就是說,如今真正算得上活著的,只有他一個。

    但實際上,從某種程度上說,甘切自己也無法將旱部落延續,他已經不能算一個正常的人。如果不是邵玄將他帶過來,他的下場可想而知,不管邵玄起初的目的為何,但邵玄讓他活過來是真的。他也恨雨部落,但相比之下,他更恨沙漠巖陵城的那些將他的同胞做成傀儡的人,那是仇人。

    悲戚與憤怒之下,眼前這個想要將自己帶回巖陵交到那些仇人手上的盜十一,也越發可惡。

    這次可沒有邵玄進來打岔,暴漲的怒氣讓甘切體內的力量開始躁動,那雙赤紅的眼睛中,泛著兇暴的光,好似有血液在沸騰,就要沖撞開著擋在前面的壁壘般。

    一股悲憤慘烈的氣息透體而出,澎湃奔騰。

    長嘯驟然響起,密室內的空氣翻卷著,仿佛掀起了一陣颶風。

    被按在甘切面前的盜十一感受最為強烈,他全身的肉都被吹得連連顫動,心中更是駭然。

    這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喉嚨和肺部能夠發出的聲音,鼻孔之中噴出的氣流震蕩形成的聲響,與口中的吼叫疊合在一起,好似夜行兇獸在山林中的咆哮。

    整個密室都在震動,不僅是密室,整個炎河堡都在震動。

    一聲停歇,第二聲長嘯接踵而至。

    一股更為兇橫的氣勢從甘切身上爆出,以甘切為中心,朝周圍噴湧。

    這第二聲比第一聲更響亮,連連攀升的力量,化為咆哮的震蕩,地上、天花板,等等地方的灰塵,都被這一聲聲震動拉扯出來,隨著空中震蕩的氣流上下翻飛。

    聲音從炎河堡傳出,只是,因為一些狹窄的通風口和炎河堡內聲音回蕩疊加的原因,傳出的聲音帶著莫名的詭異感,夜裏聽得人背後升起一股股寒氣。

    不少人從夢中驚醒。

    很多遠行者本就警惕,這樣的聲響更是讓他們直接從獸皮墊子上翻坐起來,抽出各自的武器就往外瞧。

    外面什麼都沒有,除了受驚嚇而接連走出去看情況的人。

    “怎麼回事?進兇獸了?”

    “沒聽到炎角人預警啊,上次有兇獸過來他們都吹哨了。”

    “說不定炎角人忘了吹哨?還是說他們不想吹哨?”陰謀論者開始思維發散腦洞大開,琢磨著各種可能性。

    附近樹林子裏的鳥,驚叫著朝遠處飛去,也不管夜裏它們混亂的方向感。

    這些更讓人心中增添一絲不安。

    咆哮聲一連響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瘆人,有人猜測。肯定是炎角在裏面偷偷養了一只鎮守炎河堡的兇獸,只是平日裏大家不知道,這次不知因什麼事情爆出來而已,說不定就是為了防備那些想要潛入炎河堡的人。

    咆哮讓一些人歇了進堡一探究竟的心思。但也讓一些人心癢難耐,比如長樂的人。

    前不久離開炎河堡出去玩了一圈,見識了不同部落的風土人情,還去觀望了一些部落火種融合,只是在他們看來。那些部落太窮了,他們都沒有出手的心思,最後一合計,又跑回炎河交易區。這次回來過了幾日,他們閑不住,本打算再離開的,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好想進去看看。”無和說道。

    “你不怕再被炎角人抓到?”無和身側的一人不同意。上次的經歷太過深刻,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幾人中,有人贊同有人反對,最後。無和連夜跑到易司那裏詢問。以前吃過虧,這次他想認真聽聽易司的意見。

    易司因為晚上炎河堡那邊怪異的三聲咆哮嚇醒,現在那邊消停了,他剛睡著,又被無和喊醒,還打著哈欠,一聽無和的話,易司哈欠都不顧上了,“你想找死就去,別說跟我認識。別拖累我!”

    一聽易司這話,無和就急了,“怎麼,你的意思是那裏面很危險。有去無回?”

    “以你的實力,肯定有去無回。”易司肯定道。

    見無和不信,易司指了指還縮在墻角一臉警惕,背後的刺都沒收回的青蛩,“看到沒?”

    “……嚇成這樣?那炎河堡裏面的,到底是人是獸?”無和還是好奇。長樂的人天生好奇。改不了的天性。

    “我不管,我只知道進去會死的很慘。要去你就去。”易司不想再跟他們廢話,讓青蛩將人趕離,看著炎河堡的方向低語,“這炎角人越發讓人不解了,到底是什麼呢?”

    夜晚的騷動平息下來之後,征羅將堡內幾處重要的守衛人員叫過去,狠狠訓斥了一番。這時候,那些守衛們才知道,原來有人悄悄潛入了炎河堡。

    之前不跟太多人說,主要是為了更好地布局,需要保密,同時,征羅還有一個想法,他想以這件事敲打一下又開始自我膨脹的炎角眾人。

    現在的很多炎角人,更像是暴發戶而非真正的延續了數千上萬年的強者,炎角的先祖們就算自傲,也不是這樣的。心態不對,但如今炎角眾人的心態不是短短幾年能調整好的,警鐘不能停,一停就鬆懈。

    地下密室裏,各種毒氣,暗器到處都是,臨死一拼,盜十一也是用盡了辦法,可惜,他還是沒能從甘切手中溜走。

    邵玄第二天進去的時候,甘切正站在那裏發呆,手上還有血,雙眼沒有焦距,渾身像是被凍住一般。邵玄對此也不奇怪了,他這樣不是第一次。又看了看地上盜十一的屍體,還算完整。

    昨晚上甘切的情緒來得洶湧,卻並不如邵玄所預想的那般激烈,當真奇怪。

    若是有人知道邵玄的想法,肯定會反駁,昨天這人就跟兇獸般咆哮了,整個炎河堡都震動,叫聲都傳出了炎河堡,交易區的人都被嚇醒了,這還不算激烈?

    但真正聯系到甘切的遭遇,這般也確實不算激烈,這也是昨天晚上邵玄沒有阻止他的原因。甘切的情緒變化有些怪。

    密室內,安靜站著的人,面上十分平靜,好像昨晚上發瘋咆哮的人不是他一般,冷靜得嚇人。

    “很奇怪。”甘切說道。

    “哪裏奇怪?”邵玄問。

    “我,並不覺得,太悲傷,憤怒。”

    甘切的表述不太利索,好在重要的幾個詞說清楚了,邵玄也聽明白。甘切這是意識到他自己的情緒沒有那麼激烈,悲與恨的情緒有,卻並不強,這不正常。咆哮聲是很兇。卻不同於情緒激烈之後的歇斯底里,而且,他冷靜下來得太快了。

    邵玄還以為甘切本來就比較冷心冷情,沒想到。並非如此。

    邵玄沒有回答。他知道甘切並不蠢,甦醒之後,甘切的思維已經逐步趨於正常,當年旱部落巫在絕境中挑選的人,想必也不會是蠢人。除了實力之外,頭腦也是巫參考人選的一部分,大多部落的巫都是這樣的心態,只選對的,最適合的。

    關於甘切的現狀,他自己可能已經找到答案,所以無需邵玄多說。

    “你一晚沒睡?”邵玄問。這人睜著眼站了一晚上,睡覺也應該是站著睡?真當僵屍啊?

    “睡?不,我已經,不需要睡了。”甘切一字一句。緩緩說著,頓了頓又道,“睡夠了。”

    其實不是睡夠了,而是甘切真的不需要如尋常人那般睡覺。睡眠本就是身體的一個周期性的調節,可甘切不需要,他的身體,已經不再是尋常人的身體,不需要這種調節。就如他將盜十一逼得不得不減速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喘息,沒有覺得疲勞。因為遠沒達到身體力竭的程度。

    “你現在如何打算?去沙漠?”邵玄問。

    “不。”甘切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從昨日盜十一的話中,甘切就知道光憑他自己的力量,是無法與沙漠霸主巖陵抗衡的。能將他的族人變成傀儡,可見能力極強。

    若是正常的旱部落人,可能會沖動之下跑去沙漠,可甘切卻冷靜地分析了各種利弊,做出了如今最適合他自己的選擇。

    還有個原因。他對如今的世界不了解,多少年過去。一切似乎都變了,他需要時間適應。

    沒有人再記得當年曾有一個名叫“旱”的部落,若是他沒有醒來,恐怕連圖騰都消失了。

    “我想留在這裏。”甘切說道。

    “行。”邵玄沒有說太多條件,以甘切如今的智商,他應該知道要留在這裏,該做些什麼。

    “你想住哪裏?”邵玄問。

    “就這裏。”

    甘切看了看這間密室,視線停留在已經碎裂的大木盒那裏,指了指那邊,問邵玄,“那個還有?”

    “可以,我讓人再做一個。”

    “乾木頭。”

    “用曬乾的木頭?行,我們這邊造船有曬乾的木頭,也夠結實。”

    “我想,看看外面。”甘切還是用他不多的話語盡量表達出他的意思。

    邵玄看了看甘切滿身的暗器,“不用先拔了?”

    “不用。”他現在就想看看外面。

    “那行,我帶你出去。”

    邵玄領著甘切離開密室,從地下通道上去。

    炎河堡裏的人雖然已經被告知有這麼一個怪人,但第一眼見到還是震撼無比,那一身偏青色的皮膚也就算了,可是,那渾身的尖刀和一些地方翻起的皮肉,還有各處明顯切割的深可見骨的痕跡,要是一般人早死了。可是這個人,連一滴血都沒有流,仿佛身上的一切傷口、利器都不存在一般,僵著一張臉跟著邵玄走。

    邵玄沒有將他帶出去,而是將他帶到炎河樓。

    “再上去就是炎河樓的樓頂了,不過,我覺得在這裏就好。”邵玄說道。

    甘切站在這裏,能夠看到交易區的全貌,還有遠處的山和樹林。

    一切都變了,那些房屋,人們的服飾,與他記憶深處曾經見過的一些景象截然不同,像是一個新的世界。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很久。

    太陽高掛,從窗口照進來。

    甘切將手伸出去,觸及陽光照到的地方,過了會兒又收回來。有些熱,遠高出體溫的灼熱,像是被燒一般。

    “果然,不喜歡。”甘切喃喃道。

    圖騰中包含太陽的部落,怎麼會不喜歡太陽?

    只是,一切都變了,喜好,也變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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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3:18
第七六零章 氐山部落來人

  甘切在炎河堡暫時落腳,邵玄原本的那間地下密室就是他的房間,而邵玄又在另一處整理出一間密室備用。

  大概是因為身體已經改變的原因,甘切不再去吃獸肉,取而代之的是直接飲血,每天屠宰場那邊宰殺兇獸的時候收集的獸血都會送過來一些。

  可能對於一些人來說,無法去吃那些美味的食物是一種遺憾,但對於甘切而言,怎麼簡單怎麼來,只要能活著。

  甘切不喜歡太陽,更喜歡陰暗的沒有任何光亮的地下密室裡,躺著的時候只在乾燥的木頭做成的棺材般的大木盒中,他基本不需要睡眠,只是有時候靜靜地思索事情的時候才會躺在裡面。

  甘切晚上出來活動,會聽夜裡守衛的炎角戰士們說一說大陸上的事情,這個是邵玄和征羅同意的。甘切的語言表達能力有限,也是個「老古董」,連陶器都不知道是什麼。

  或許是當年被埋在地下埋久了,休眠的時間太長,以至於話無法說得太通順,甚至帶著些奇怪的口音,多聽聽別人的話語,或許能讓甘切做出些改變。

  另一方面,炎角的人也並不完全相信甘切,畢竟不是一個部落的人,而且甘切太過危險,尤其是晚上大多數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的時候,這樣一個人,放在眼前總比看不到人影強。

  晚上的守衛一開始面對甘切還很忐忑,那天晚上的叫聲他們都聽到了,完全想不到竟然是人發出的聲音,可漸漸地,他們就習慣了。甘切這人其實挺好相處,他很少說話,說也只是幾個字幾個字地蹦出來,若是炎角需要幫什麼忙,他也會去忙那些守衛,甚至還幫忙抓到過幾個想要夜探炎河堡的人,他的感知能力要比那些守衛們強。

  至於雨部落的事情,邵玄也已經告訴甘切。

  作為曾經的死敵。甘切對雨部落確實沒好感,但得知雨部落如今的情況,突然想起了當年旱部落巫悔恨的樣子。或許,他們當年不應該那麼拼?兩敗俱傷以至於發展成如今的樣子。

  不過有岩陵的人吸引仇恨,甘切更多的仇恨便放在沙漠那邊。而且,甘切心中的仇恨情緒其實並不強烈,既然如今雨部落與炎角的關係不錯,而他現在也靠著炎角,暫時不會去動雨部落的人。

  另一方面,對甘切衝擊較大的,還是邵玄提到的海那邊大陸上的情形。

  火種融合之後,部落竟然可能會消失?

  解散的部落人還能另外再組成各種團夥?

  甘切不敢相信,這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作為一個思想還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部落人,甘切對此相當好奇,他不明白那些離開原本自己的部落,又與外部落人組成一個新團夥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難得又有事情讓甘切分心,邵玄想了想,道:「如果你對海那邊的事情感興趣的話,可以去找人問。」

  「找誰?」甘切疑惑。他現在是真的很想知道更多的東西,如今的世界太新奇,各種手工製品,從陶器到金器,還有部落基於火種的變化,這些都改變了他的認知。

  他已經從夜晚輪值的炎角人那裡得知了不少事情,原來海那邊還有一片陸地,兩片陸地因為天地災變的原因而靠攏,兩邊都有人員往來。

  「炎河堡內也有從海那邊過來的人,我帶你過去。」邵玄看了看外面的太陽,現在是上午,今天的陽光也很好。甘切不喜歡在白天活動,但晚上那邊的人都睡了。

  甘切現在已經不喜歡在太陽下行走,不過,為了知道更多,他還是能忍受的。

  套上一件帶兜帽的斗篷,甘切跟著邵玄離開炎河堡。

  大白天套個兜帽,全身遮得嚴嚴實實,在交易區內確實很古怪,不過,大家也不是沒見過更古怪的,之所以好奇地盯著那邊,是因為交易區內的人認識邵玄,被邵玄帶著的人,又作這般神秘的打扮,於是眾人都在心中猜測,那人到底是誰?

  易司正忙活著手頭的事情,他手裡還有兩份帳冊,都是炎角人的,一份是對三十天內遠行者們進入炎河交易區繳納的東西進行統計,另一份則是房租的統計,附近一些有先見之明的小部落已經在這裡開店舖了,每隔三十日就會繳納「租金」。

  在易司旁邊,半獸奴青蛩坐在一個矮石凳上打瞌睡。

  突然,青蛩一個激靈醒過來,背後的刺根根豎起,雙眼緊張地看向周圍,然後望向一個方位。

  察覺到青蛩的變化,易司停下手頭的事情,眉頭皺起,猜測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多大會兒,易司就見到邵玄帶了個套著麻布斗篷的人進來。

  「很忙?」邵玄問。

  「並不,都是簡單的小事。」易司看向邵玄旁邊的斗篷人,眼中更為好奇,因為青蛩已經全身戒備,如果不是易司還在這裡的話,青蛩大概直接跑了,這是他對危險的反應。

  「這位是?」易司詢問。

  甘切將套在頭上的兜帽往後掀,露出那張沒有表情的泛青的臉,赤紅的眼珠看向易司:「旱部落甘切。」

  旱部落?

  易司從未聽說過,他來到這裡之後已經惡補了不少部落的知識,很多小型的位置比較偏僻的部落,只要有人提及,他都記住了,這個旱部落卻從未聽聞。而且這人能讓青蛩如此反應,顯然是極強的,所在部落也應該不會太弱,竟然以前沒人提過旱部落。

  「甘切離開部落很久,他想知道一些海那邊的事情,我就帶他過來了,那邊的事情你更熟。」邵玄說道。

  雖然征羅他們也來自海那邊,但畢竟當時征羅他們也遠離城邑,居住在山林,很多事情不知道,過來問易司顯然知道得更全面。

  易司對此倒是不覺得麻煩,反正他對這個叫甘切的人也很好奇,這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從進門開始,他竟然沒有感覺到這人的呼吸!如果甘切站那裡不動的話,還真如石雕一樣。

  易司正打算應下這事,就聽窗戶那裡有動靜。

  「易司,我還是不甘心,你說說那炎河堡……」

  正在翻窗的無和,視線掃到屋內的情形,臉都嚇白了,整個人都像是嵌在窗戶上一樣,僵在那裡不敢再往裡面靠近。

  「抱歉,走錯門了。」說著無和轉身就要往外跳,被邵玄一把抓住背後的衣服,像是拎小雞一樣將已經快要從窗戶跳出去的人給拽進來。

  而無和身後的另外幾個長樂的人。一見到邵玄的面,也不管無和了,直接開溜。不是他們不管無和的死活,他們得先保證他們自己,然後觀望一下,再找機會去救人。其實如果抓住無和的是其他炎角人,他們也不至於這麼怕,可能當場就衝過去解救了。可將無和拖進去的是邵玄,他們還記得當初是誰將他們幾個從空中一巴掌給抽下去的。頓時心生怯意。

  「我這次沒偷東西!」無和趕緊解釋,知道自己無法從邵玄手中掙脫,於是也不掙扎了,而是儘量讓自己顯得真誠,「真沒有偷!」

  「沒問你這個,你心虛什麼?」邵玄將無和拖進屋。

  「沒……沒心虛!絶對沒有!」無和說道。

  「那你剛才說的話什麼意思?想夜探炎河堡?」邵玄問。

  「沒!絶對沒有!真的!」無和矢口否認,雖然他是有這意思,那天回去之後也是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又與同伴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過來細問一下易司的看法,誰料一來就被邵玄抓住。反正他打死不會認,別看邵玄現在語氣挺平和,可他依舊擔心下一刻邵玄就翻臉,直接將他拍死在這裡。

  聽無和這話,邵玄只兩個字:「呵呵。」

  無和被邵玄盯得更加緊張,不知道邵玄這是什麼意思,莫非又想將他關進山洞?

  「你們最近挺閒的嘛。」邵玄緩緩道。

  「不閒,我們正打算今天離開。」

  無和正想再作保證他們一定儘快離開炎河交易區,就聽邵玄道:「恐怕你們走不了。」

  無和心中咯噔一下,「什……什麼意思?」

  邵玄一巴掌拍在無和肩膀上,「有個任務交給你。」

  剛被邵玄拍了那麼一下,無和嚇得腿一軟差點跪了,他真怕邵玄一巴掌抽死他,聽邵玄後面的話,心中又升起警惕,「什麼?」

  邵玄指了指旁邊的甘切,「為他解惑。」

  咦?

  無和這才扭頭看向旁邊跟石頭人一樣沒存在感的甘切。他剛才只顧防備邵玄了,現在才注意到這個人。

  這光頭誰啊?

  看起來不太好說話,對於這種人還是遠離的好。

  無和一眼就將甘切歸類到要遠離的人中,在這方面,長樂人還是很有眼力的。可看邵玄這樣子,他不應下這事,今天恐怕難得從這裡出去。

  「……行,這位兄弟,你想問什麼?」甘切退到距離甘切與邵玄三步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問。

  「關於海那邊的事情,比如一些團夥組織的來歷等,說說你們長樂也可以。」邵玄道。

  「不說我們長樂,說別人行不行?」

  「可以。如果有疑惑,甘切會問。」

  「說完就放我離開?」

  「可以。」

  「哎,這個簡單,來來來,我跟你們說……」無和朝甘切招手,不需要準備就開始吧啦吧啦將一些有舊仇的團夥組織拉出來當例子,言語之間使勁貶低。

  不過這些甘切不在乎,他只要知道那些組織是如何形成,那些人又是何種心情即可。

  「他的確更合適說這些。」易司笑道,但眼底卻沒有笑意,問邵玄:「你們從沙漠帶回來的?」

  易司一直想知道一些沙漠上的事情,可惜,沒有消息渠道。

  邵玄也正想問關於易家當年那位易祥的事情,就在這時候,一聲哨音傳來。

  並非預警的那種尖鋭的哨響,而是提醒,有人來炎角部落了。

  「有事下次再說,我去看看。」說著邵玄又轉向甘切,「你就留在這裡。」

  甘切點頭,表示明白。

  邵玄離開後,無和也待不住了,他想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反正邵玄不在這裡,最大的威脅沒有,他膽子又肥了起來。

  可惜,無和剛要離開,就被甘切一把鉗住手臂。

  「疼疼疼,輕點,有話好好說,動什麼手!」無和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正想開罵,對上甘切眼中赤紅的眼珠,突然感覺背後一陣冷風嗖嗖吹過。

  另一邊,邵玄來到炎河堡。征羅和多康都站在炎河樓頂上,拿著望遠鏡看著遠處。

  「出什麼事了?」邵玄問。

  「看不太清,不過好像有人來了。」征羅說著看向空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閃電般飛來。

  那是歸壑的那隻雪白隼。

  鳥爪子上抓著一片布條,布條上有字。

  邵玄打開一看,便對征羅道:「我先回本部一趟,甘切那邊你們注意著點。」

  「你快去吧。」征羅也看到了布條上的字。

  氐山部落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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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3:33
第七六一章 謝禮

  咢部落靠近河岸的地方,一條條鱷魚正趴在岸上曬太陽,察覺到什麼,原本浮在水面的鱷魚要麼往下潛,要麼快速上岸,然後用那雙似乎不帶一絲情感的雙眼盯著河面。

  炎河在這片大陸上算是最寬的一條河,此時,河面上有一些長長的竹筏,奇怪的是,竹筏上只站著一兩個人,剩餘的空間全部放著一個個長相各異的大貝殼,不看長相,貝殼上艷麗的花紋是炎河一帶從未見過的,即便是經常下水的咢部落人,也沒有見過那種貝殼。

  「那些人是誰?」一名正在河邊洗衣服的咢部落婦女問身邊的人。

  「不知道,下游來的?他們的目標是炎角部落。」另一人拍了拍身邊有些焦躁的鱷魚,看向河面的視線帶著警惕。

  「那些人不尋常。」

  「河裡還有人。」

  水性好的咢部落人能夠看出河水中還有不少人,只是那些人都圍繞著竹筏,而那些長長的竹筏又靠近另一邊的河岸,她們在這邊看不太清。

  很快,她們就看到炎角那邊守衛在河岸的人走過去,而就是這時候,數道身影從水中沖射而出,拉起一條條白色水浪。

  「先祖啊!」一人驚呼,「剛才那是什麼?!」

  「那是……魚?!不,不是,那是人!」

  看到對岸情形的咢部落人深吸一口氣,也顧不上安撫那些開始焦躁的鱷魚了,揉了揉眼睛,轉向身邊的其他人。

  「剛才那個,我沒看錯吧?我怎麼感覺從水裡衝出來的是魚,可是再看的時候,只看到岸上站了人。」

  「我也是,我看到的也是那個!」

  她們剛才看到的躍出水面的身影,確實像魚,她們看不清那邊到底是什麼,但能看到彎曲的魚尾的形狀,可是,那些身影衝上岸之後,卻又是一個個人站在那裡。這讓她們很疑惑。

  而此時,另一邊河岸上,炎角的人看著一個個上岸的氐山部落人,也震驚,但因為之前也曾見過一個氐山小孩是人頭魚身的樣子,所以也只是在一開始的驚訝之後,又鎮定下來。

  這次來的人中並沒有上次那個小女孩點點,不過帶隊的人還是上次的賀邊,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面熟的,剩餘的都是生面孔。

  邵玄到的時候,氐山部落的人已經被請上山了,他們帶來的一個個大貝殼也都搬到屋子裡。

  見到邵玄,正跟歸壑說著什麼的賀邊趕緊起身,面上帶著感激的笑,「邵玄長老!」

  邵玄詫異地看了看賀邊,還有周圍的其他氐山部落人,他們身上的氣息與上次見到的時候不一樣了,而且給人的感覺更健壯,也更強!

  上一次賀邊帶病重的點點過來時,賀邊同其他人其實也生病了,只是他們的病並不明顯而已。現在,病已經治好,造成他們生病的原因,是火種被吞噬,現在痊癒,也就說,他們的火種保衛戰已經成功了。

  「恭喜。」邵玄道。

  「還得多謝大長老你!」賀邊鄭重道。說著還讓其他氐山部落人對邵玄道謝。

  邵玄掃了圈,問:「點點呢?」

  「她已經是我們氐山部落的巫,部落那邊剛結束一場血戰,還有不少事情,她必須留在部落。」

  賀邊將他們回去氐山部落之後的事情,跟邵玄詳細說了說,旁邊的歸壑撇嘴,剛才對著他的時候賀邊都沒說得這麼詳細,甚至還帶著點敷衍的態度,現在對著邵玄就什麼都說了,甚至關於氐山部落火種的變化都跟邵玄交代了。

  剛才說的「涉及火種不便言明呢」?當放屁嗎?!

  不過歸壑也知道這幫氐山部落人的想法,他們本就更為看重巫一類的人,在他們眼裡,邵玄是與巫一樣的人,至於什麼首領啊頭目什麼的,全部靠後排,畢竟氐山部落就是巫掌權的部落,再加上邵玄的確幫了他們不小的忙,與其說這次氐山人給炎角部落送禮答謝,不如說是他們專程給邵玄送來的。

  不過,氐山部落的變化當真令人驚奇。他們從邵玄這裡得到建議和火種融合的方法之後,回去就將火種中氐魚的部分給反吞了,當然,這裡面的事情肯定更為複雜,也更殘酷,甚至還要改變整個氐山部落人根深蒂固的思想,的確不是易事。生死存亡之戰的時候,可能會被氣氛影響,情緒被刺激,就跟著戰了,等戰爭完畢,一些人又該多想了,也難怪賀邊說點點現在很忙,巫需要留在部落穩定人心。

  邵玄一邊聽著賀邊講述他們部落人與氐魚的慘烈戰爭,一邊觀察著周圍的那些氐山人。

  賀邊在提起點點的時候,這些人的神情都變得敬畏了,據說上一任氐山部落的巫沒能在戰爭中扛住,是點點接任之後,才將火種的事情解決。

  「你們每個人都與點點的情況一樣?能魚化?」邵玄問。

  「這其實與覺醒圖騰之力一樣,能覺醒圖騰之力,就能擁有這樣的變化,這兩者是捆綁在一起的。」賀邊解釋道。

  邵玄明白賀邊的意思,因為氐山部落的火種將氐魚的火種給吞了,二者如今融為一體,動用圖騰之力時,也牽動了火種中的兩一種力量。

  「融合的過程怎樣?」邵玄又問。

  「雖然難度很大,但最終還是成功了,原以為會持續很久,點點也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可是,她也沒想到能那麼快解決。」說到這裡的時候,賀邊快速看了邵玄一眼,當初點點的變化也只是持續了一晚上而已,火種的吞噬與當初點點體內的變化相似。火種的事情解決之後,點點曾說,她能夠那麼快就讓火種完成吞噬,可能就是因為邵玄的緣故。

  思及至此,賀邊看向邵玄的眼神更為敬佩。

  「其實,不同的人,魚化的程度也不一樣,實力越強,魚化的程度越大。」說著賀邊就變身了。

  身上的花紋像是覆蓋著一層魚鱗,手臂鼓脹,上臂越發明顯,手指中有長長的尖鋭的指甲,指間有蹼連著。而下半身,原本站立在地上的雙腿,已經變成魚尾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都粗了一圈,也長了一大截。

  這次賀邊他們同上次穿著的衣物不一樣,更加簡單,下身是魚皮裙的樣子,與上次邵玄見到的魚皮材質不一樣,大塊大塊的魚鱗花紋,上面有些地方還帶著顏色很深的棕黑偏青的鱗片,而且這次氐山部落的人基本都穿著這種魚皮。

  「這些魚皮是?」邵玄問。

  「氐魚的魚皮。」

  都剝皮了,可見氐山人對氐魚的仇恨。

  不過,氐魚的魚皮確實更加適合他們,伸縮性強,也更適合水中游動。

  賀邊又跟邵玄說了他們這次帶來的謝禮,上次離開的時候就說過,一旦解決那邊的事情,就會馬上送上謝禮。

  氐山部落很少用木質的箱子,他們更喜歡用一些天然的東西,再加工一下,就是合適的工具,比如這次再次充當貨運箱的大貝殼。

  十個大貝殼,其中三個大貝殼裝著珍珠等一類寶石,三個裝著各種海貝,還有四個大貝殼裡面,則裝著食物。

  「鹹魚?」邵玄看著貝殼裡面放著的一條條曬乾的魚,提起一條看了看。

  「都是不大的魚,我們平日裡經常吃的,覺得好吃的一些都帶來了。」賀邊撓撓頭,「本想帶一些大的海獸過來,可惜路途遙遠,不好送。若是你們什麼時候去我們氐山部落,你們吃多少我們抓多少!」

  海魚也好,這邊的人吃的多是淡水魚,很多人並沒吃過海魚。

  「對了,還有個事。」賀邊嚴肅起來,「我們來過來的時候,見到了一些奇怪的人,他們說的話我們聽不懂,還要搶我們的東西,被我們殺了。」

  賀邊掏出一塊金色的小牌,上面刻有字,只是那些字他不認識。

  邵玄接過那塊金屬牌,上面的字賀邊不認識,但他卻是認識的,那是海那邊的文字。

  已經有不少人來炎河一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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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3:50
第七六二章 二十條魚

  上一次賀邊帶點點沿著炎河往上尋找治病之法的時候,就因為經驗不足吃過虧,這次他帶著謝禮再次沿著炎河往上,就學聰明了,更警惕周圍的人和物。凡是要靠近他們的,甭管是誰,殺!

  別看氐山部落的人在炎角這裡很好說話的樣子,賀邊也一直都掛著笑臉,但敏銳的人都能察覺到他們身上遮掩不住的殺氣,不是針對炎角,而是這些殺氣他們沒能完全收斂。

  再看看他們裝載大貝殼的木筏,上面有許多沒被河水沖走的血跡,有他們自己的,也有沿路遇到的人和獸的。更何況氐山部落人還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正是凶氣高的時候,誰惹上他們就直接開殺了。

  對於中途遇到的那些可疑人物,賀邊也都沒瞞著邵玄,畢竟,他們氐山部落離得遠,很少會有外人過來。可炎角這邊就不同了,若真是海那邊的人,或許會對炎角產生威脅,得提前防備才好。

  「哎,差點忘了!」賀邊來到那三個放著各種海貝的大貝殼前,不過賀邊要找的並非這些,看了看三個裝海貝的大貝殼,然後打開其中一個,在眾多小型貝殼上,還放著一個一臂長的稍大的貝殼。

  這個貝殼像是兩隻手手指交錯合攏的樣子,縫隙處被填了東西,有水滲出。

  賀邊將它抱出來之後,用手裡的尖尖的角石,有技巧地在幾處撬了撬,然後一使力,貝殼便被撬開。

  裡面是一條條翻著肚皮的小魚。

  邵玄指了指裡面那些死了一般的小魚,看向賀邊,眼神帶著疑惑。

  「死魚?」

  「不,這些沒死的,只是被餵了藥,像是死了一樣。」賀邊說道。

  他們在氐山部落的時候,有時候也會抓許多魚,但抓多了不可能一下子全殺,有些人並不喜歡吃曬乾的魚,所以,氐山人尋找到了一種藥,能讓魚吃了之後陷入沉睡,這樣魚才能長時間保持新鮮,等他們什麼時候想吃了,再將魚從灑過藥的水中抓出來,放入正常水中,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再次清醒了。

  讓人用水桶裝了一桶河水,賀邊將裡面的二十條小魚放進水桶中。貝殼裡的水灑過藥,只要脫離藥水,這些魚又會醒過來。

  「不過,如果三天還醒不過來的話,那它們很可能就永遠醒不了。不過,看它們的樣子,三天內肯定會醒。」賀邊說道。

  如果真被藥水給藥死的話,魚不至於還保持這個樣子,他們經常接觸魚,當然知道魚體是否正常。

  「這是巫送給你們的,上次過來的時候,巫見過你們的湖,也聽說你們飼養魚,所以抓了些新鮮的過來。哦,還有一些做成魚乾,放在貝殼裡面。」賀邊將二十條小魚放進水桶之後,挨個撥動,再次確認是真沒問題。

  「這些是什麼魚?」邵玄看了看,那些才一掌多長的梭形小魚,魚頭和魚背是青黑色,顏色比較深,樣子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炎河裡長得與之相似的魚也不是沒有。

  「是衣甲魚,因為它們長大之後就像穿著硬甲一樣。別看它們現在這麼小,其實很多魚剛出生的時候不大,還沒我的手指甲大,但最後能長得比……比你們這裡的屋子還要大!衣甲魚就是。而且,衣甲魚在海裡與氐魚是敵對的,碰到就會拚殺,以前我們曾經幫過氐魚,與衣甲魚對抗過,還經常去河裡尋找它們的幼魚抓了吃,因為衣甲魚會去河上游的地方生小魚,但是,生完之後就會再次回到海裡,這些小魚是在河裡長大的,你們這裡也肯定可以養。」

  賀邊斷斷續續將知道的信息都給邵玄說出來,他們其實也不是太明白衣甲魚的習性,只是以前因為與氐魚同一戰線,也敵視衣甲魚,所以經常盯著它們的活動而已。

  「它們吃什麼?」邵玄問。

  「吃……」

  賀邊愣住了。他們只知道炎角飼養魚和其他獸類,他們自己是沒有這方面經驗的,餓了就直接去捕魚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飼養。被邵玄這麼一問,賀邊就磕巴了。

  「就……就……就放水裡應該會……會長大的……吧?」

  一見賀邊這樣子,邵玄就只不用指望從他這裡得到答案了。

  「哎,反正它們在水裡自己會吃,等長大些你們就可以吃它了,它們長得很快的。」賀邊越發覺得點點聰明,他們是沒有運送大型的海獸過來,但是他們帶來了這些活的小魚,炎角又懂飼養,只要將它們養大,不就與大型海獸差不多了?

  邵玄無語地看了正莫名其妙自得的賀邊一眼,如果飼養真那麼容易的話,就不會成為一種讓部落人重視的技藝了。

  將所有的謝禮送到,又跟著邵玄去炎河堡那邊轉了一圈,次日賀邊便帶著人離開,他們也擔心部落那邊出事,畢竟戰事才結束,心裡惦記那邊。至於炎河堡,雖然確實讓他們大為驚奇,但他們還是更喜歡安靜些的陌生人少些的地方。

  「氐魚沒有消失,它們失去火種之後,很多都逃了,現在我們氐山部落人對氐魚是見一條殺一條。」賀邊離開前對邵玄說道。這次他們回去之後,氐山部落會真正開啟新的生活,就是不知道將來會如何。

  五十來個人,在賀邊一聲令下,齊齊躍入河中,等再次露出頭的時候,他們臉上都已經有了圖騰紋,像是長著一層鱗片般的粗壯的手臂朝河岸上的邵玄等人揮了揮,便再次鑽入水中。

  河水之下,數十條水箭朝著下游衝去,那速度比船要快得多了,也難怪賀邊他們這次往上游來所用的時間並不長,竹筏都是用人力拉動的,他們嫌用木槳太慢,回去的時候卸載了貨物,竹筏也不用拉,速度就更快了。

  邵玄回山上,將那些珍珠和貝殼搬去歸澤那邊,另外的四大貝殼鹹魚,則搬去歸壑那裡,讓他去分配食物。這可是海產,部落裡不少人沒吃過,甭管習不習慣那個味兒,嚐個鮮也行。

  至於被賀邊大老遠運過來的衣甲魚,邵玄想了想,打算將它們全部倒進交易區周圍新開通的人工河中。

  因為炎河大橋直接橫攔在炎河上,船隻上下遊行駛比較麻煩,所以在邵玄的建議下,炎角在炎河堡以及計劃擴建的地盤周圍,挖了一條圓弧形的人工河道,河道與炎河的兩個交界口用閘門攔著,沒有讓炎河中的食人魚等危險魚類進入。

  現在裡面只有一些沒什麼威脅的小型水生動物,正好邵玄也不知道這些小衣甲魚怎麼養,就如賀邊所說的,直接倒進水中得了。

  之所以不倒在本部這邊的人工湖裡,是因為人工湖那裡是綠鴨子的地盤,邵玄擔心這些衣甲魚還沒長大就被那些肥鴨子給分食了。即便綠鴨子不去動它們,邵玄還擔心這些衣甲魚會威脅到湖裡的其他魚。畢竟能與氐魚對抗的魚,肯定不是什麼簡單魚類。

  水桶中的二十條小衣甲魚在賀邊他們離開的第二天,就全部醒過來,不知道是不是藥效還沒退,看上去沒什麼精神。

  邵玄等了一天,看它們魚鰭擺動得有力了,便扛著水桶往河那邊過去。

  翼龍跟著邵玄飛,不過那些枯葉鳥卻沒有過橋,它們的活動範圍只在本部這一片,出了這裡,它們會害怕,河對岸的陌生氣息太多了,它們跟了一段就直接回到本部這邊,站在樹枝嘰嘰喳喳地叫。

  可惜翼龍不理它們,一直跟著邵玄過橋。

  「這些魚你可別吃了啊,要是讓我知道你偷偷叼魚,就將你餵凱撒。」邵玄警告。

  翼龍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往邵玄扛著的那個大水桶裡面看了看,叫了聲,繼續跟著。

  邵玄沒理它,繼續往人工河道那邊走。

  守在橋那裡的炎角戰士也好奇,他們就看著大長老扛著水桶往河道那邊走,等到河道邊之後,便將裡面的東西倒進人工河道。

  「大長老,這倒的是什麼?」有人問。

  「魚。注意著點,別讓人在河道里面釣魚。」邵玄道。

  幾個戰士連連點頭,他們肯定會睜大眼睛盯著。

  那二十條衣甲魚被倒進河道內,很快便沒了身影,那游動的速度,完全沒有在水桶中時蔫蔫的樣子。

  水閘未必能真正擋住這些小魚,或許它們能找到縫隙游出去,畢竟它們現在體型還小。不過邵玄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這些小魚能不能真正長大,他也不是那麼在意。

  想起昨天被他留在易司那裡的甘切和無和,邵玄提著空水桶,往交易區那邊過去。

  而在邵玄離開之後,扒在樹上的翼龍展開翅膀,滑翔到河道旁邊,盯著水面看了會兒,然後發出一聲聲怪叫,這與它平日裡的叫聲明顯不同,每一次叫都是幾聲連在一起,最後一聲的時候拖得格外長。

  叫了會兒,沒看到河裡面有什麼反應,倒是把守在橋那邊的人叫過來了。

  「別吃裡面的魚,大長老會生氣!」過來的戰士揮動手裡的一根長矛,想要將翼龍嚇跑。

  站在河道另一端的翼龍見有人過來,震動翅膀飛到不遠處的樹上,再次看向河面,又叫了幾次。

  一個背面青黑的身影在水面擺動了下,又鑽入水中。

  見狀,翼龍震動翅膀飛離這裡。

  河道那邊的戰士見終於將翼龍趕走了,才回去繼續守橋。

  沒過多大會兒,翼龍又飛回來了,還叼著一條魚,從炎河裡抓的。

  守橋的戰士就見那只翼龍將魚肉撕扯下來之後扔進水中,扔幾次就叫一下。

  「它在幹什麼。」守橋的戰士問同伴。

  「以魚餵魚?」另一人猜測。

  「那咱們管不管?」

  「不管吧?它也沒吃裡面的魚。到時候咱們跟大長老說一聲就好,看大長老怎麼決定。」

  「也行。」

  只要那隻翼龍不去吃河道里面的魚,他們暫時也不會過去驅趕。

  而此時,人工河道中,一開始只有一條魚的身影在那裡活動,之後第二條、第三條接連出現,沒多大會兒,就有十幾條魚在那裡活動。

  將抓來的魚撕扯得只剩下骨架後,翼龍直接將殘骸往河道裡一扔,不管了,飛回炎角本部那邊去。

  這邊的陌生氣息太多,它還是覺得在本部那邊安全。


  交易區內。

  邵玄來到易司的住處時,易司正在寫著什麼,見邵玄過來也沒停筆,只是看了眼,繼續寫。

  青蛩依舊縮在易司旁邊,背後的刺雖然少了,但也沒完全消失,證明他還是非常緊張的。

  無和同甘切都在原地,邵玄昨天離開的時候他們各自在哪,現在還在哪,只是昨天無和是站著的,全身戒備,現在卻蔫了吧唧坐在一個木樁凳上,說話都有氣無力。至於甘切,還真就同昨天一個樣。

  一見邵玄進來,無和頓時精神了,對邵玄道:「趕緊將這人帶走,我也馬上離開,真的,再也不來你們炎角了!」

  昨天邵玄說,甘切問的問題,無和答完就可以離開,可無和沒料到,甘切雖然話少,但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問了一晚上還不讓他走。

  這人也不睡覺的!

  對無和來說,一晚上不睡覺沒問題,但他不想一直對著這張石頭臉,還要不停地說不停地回答問題,不說這人就直接武力威脅,他胳膊都快被捏斷了。

  「問得怎麼樣了?」邵玄看向甘切。

  甘切鬆開鉗住無和的手,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他並不滿意無和的回答,一開始的還行,後面簡直謊話連篇。

  「我去炎河堡,你怎麼打算?」邵玄問。

  「回去。」甘切起身,將兜帽戴上,跟著邵玄出門。離開前往青蛩那邊掃了眼,嚇得青蛩背後縮回去的刺又全部冒出來。

  甘切其實只是好奇而已,他聽無和說了,青蛩是奴隷,一個擁有人和猛獸血統的奴隷。真有意思,半獸人,奴隷主,奴隷……與部落內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完全不同。

  甘切從無和那裡瞭解了不少信息,回炎河堡之後就直接進地下室躺棺材裡思索人生去了。邵玄則去找征羅。

  「怎麼,有麻煩事?」邵玄一過去就見征羅和多康一臉凝重的樣子。

  征羅將手上的獸皮卷遞給邵玄,「看看就知道了。」

  邵玄接過獸皮卷,先看到的就是上面的圖騰紋,這能讓他知道是誰送來的。

  「盧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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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4:06
第七六三章 這麼蠢!蠢!

    現在炎角很少與盧部落聯系,一個是離得太遠,交流不方便,另一個就是沒有必要聯系。炎角部落現在的飼養獸類已經足夠了,更多的則是從山林裏狩獵,不需要同盧部落交換,而盧部落也沒有與炎角聯系。

    以前邵玄就知道,盧部落是個並不喜歡爭鬥的部落,一直都是老好人的形象,而且中部的幾個大部落以前一直都護著他們,大概都防備著什麼時候大災變缺食物了,能拿盧部落救急。上次的天地災變之後,盧部落就提供了不少食物給他們。

    雖然極少聯系,但邵玄也曾從來往的長舟部落、羽部落等部落人口中得知了盧部落的消息,據說,盧部落對他們炎角頗有怨言。

    為何?

    原因還是得聯系到火種上。

    盧部落大概是那邊大中型部落中,為數不多的不願意融合火種的部落。他們如今主要的營生手段就是飼養,也極少與其他部落沖突,當年面對萬石部落一次次的挑釁也都忍下來了,直白點說,有些慫,但也是一種保守的有效的做法,他們知道怎麼樣才能安穩地生存下去。

    可現在,炎角改變了這一切。火種融合是從炎角傳出來的,先是那幾個大部落完成融合,然後是中部的其他部落,在或自願或威逼利誘之下,一個個融合了火種,也都開始了新的目標,打破了原本的形勢,以至於盧部落遇到麻煩之後,竟沒有誰能給與有效幫助。

    莽部落和未八部落正跟長舟部落合作,長舟部落帶著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出海,余下的人則幫忙看著長舟部落,以防在船隊大部隊離開期間有人去掏長舟部落的老巢。

    現在長舟部落還沒有完成遷移,將來肯定會往入海口的位置移動,心已經飛出去了,不再想被困在內陸。他們的目標是大海。

    至於盧部落?他們仨都沒空理會,頂多只能小幫一下,也不會一直幫著。

    羽部落圈地養鳥,從山林裏弄回去一大批鳥,也忙得很。羽部落所在的地方易守難攻,外來的人不熟悉地形的,想要給羽部落找麻煩也難。現在羽部落的人只想管好自己的地方,不想理其他,能夠提供的幫助有限。

    千面部落在收編勢力,據說要學炎角建城,還得防備著外來的威脅,同樣忙得很,根本無暇去顧及盧部落的危機。

    至於草原上的部落,就更不會去管盧部落了,他們以前就與盧部落沒什麼交流。

    想來想去,盧部落只能向炎角求救。

    “盧部落的情況,可能比上面寫的更差。”征羅說道。

    獸皮卷上只寫了盧部落內的飼養獸一點點被一些外來的人搶奪走,但既然能逼得盧部落向距離這麼遠的炎角求助,可見形勢危急。

    “後面還寫了,他們想遷移部落。”征羅示意邵玄著重看後面的幾句話。

    按照上面所寫的,盧部落倒沒有確定是否真要遷移,只是有遷移的心思。

    “他們倒是想得簡單。”多康很不滿。

    盧部落過來,他其實也是願意的,畢竟盧部落擅長飼養,或許還能馴養出更多的獸類,這點炎角是不嫌多的,但盧部落有原始火種存在,想帶著原始火種過來?門都沒有!

    炎角人不會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

    畢竟不是自己部落的火種,就算離著一段距離,總會對圖騰戰士有影響,沒見離炎角近的都是融合了火種的部落嗎?

    雨部落、咢部落、泰河部落,哪個不是融合了火種的?盧部落想要遷移過來,依附炎角,這可以,前提是把他們那原始火種給弄沒了,否則弄過來膈應人,不光炎角人,周圍的其他部落人也不會樂意。

    “他們沒有選擇融合火種,到現在為止,那邊的大中型部落中,好像也就只有盧部落沒有融合了。”征羅說道。

    邵玄已經看完獸皮卷上的話,“如今的盧部落,就像一只肉雞站在那裏,等著人過去搶。也好在他們沒有融合火種,要是融合火種了,獸圈裏的飼養獸早就被人搶光了,人也會被殺光。”

    “你怎麼打算?”征羅問邵玄,“不提他們是否遷移,盧部落已經列出了他們給炎角的報酬,只要炎角過去幫忙,那些東西就全部給炎角。”

    想了想裏面列出來的飼養獸的數量,多康嘆道:“他們還真舍得。”

    盧部落許諾的報酬,已經接近他們部落飼養獸三分之二的數量了。

    “或許盧部落也想借此次機會處理掉多余的飼養獸,那樣才方便他們遷移。”征羅猜測。

    邵玄想了想,道:“我帶人去那邊看看,不是為了他們的那些報酬,而是為了其他人。”

    “你想借這件事立威?”征羅立刻想到這個,“最近聽說已經有海那邊過來的人在炎河一帶出現,咱們確實可以借這件事情來敲打一番。”

    “並不只有海那邊過來的人,能夠安然過海的人數量並不多,盯上盧部落的人也有限,除了那些外來者之外,更多的是已經開始變化的部落人。”邵玄沈聲道。

    “部落人?”

    “嗯。火種融合之後,野心被放大,人也就不再安分了。不用守在固定的地方,自然會盯上其他地方。”邵玄說道,“畢竟,在這塊陸地上生活的,還是部落人居多。”

    “你的意思是,除了震懾那些外來者,還要做出動靜來給那些開始有其他心思的部落人看?”征羅已經想明白。

    “有時候,兇名並非壞事。當年炎角的先祖讓自己兇名遠播,是個聰明的選擇。”邵玄想到其他人部落對曾經炎角人的印象,現在的炎角部落,雖然有名,但論“兇”,程度還不夠。

    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兇名是個很好的盾牌,至少能讓那些起了歪心思的人,不敢將視線放在炎角這邊。

    “邵玄你什麼時候出發?我跟你一起過去!”多康搓著手,他已經開始手癢了。

    “你不能離開。”邵玄否決。

    “什麼?我為什麼不能?上次是塔跟著你去沙漠,這次去盧部落那邊殺……援救,該輪到我了。”這點多康記得清,他和塔兩個大頭目,總得留一個在部落裏。

    “你得幫征羅在交易區這邊得盯著,附近一帶已經有外部落人出現,還有些人混在遠行隊伍裏,估計他們在打探交易區的情況。”邵玄說道。

    一聽如此,多康也不執著了,相比起盧部落,還是交易區這邊為重。

    “邵玄,你把地下室的那家夥也帶去?”多康問。

    “不帶出去的話,留在這裏我不放心。”邵玄說道。甘切情況太過特殊,如果一個不小心突然狂暴了,能夠將炎河堡弄得一團糟。還是帶出去的好。

    多康一想也是,沙漠上的那些傀儡就只有邵玄能輕易“殺死”,甘切雖然與那些奴隸傀儡不一樣,但在某些方面,還至少是因為邵玄將他復活的,或許出事的話邵玄也能想到對應的辦法呢?

    “帶出去也好,不過,邵玄,你有沒有發現,那人越來越呆了。”多康壓低聲音說道。

    甘切情緒的波動已經很小,一整天都能保持同一個面部表情,多康都好奇,人怎麼能一直保持一個表情?不覺得難受?

    沒繼續在炎河堡這裏停留,既然決定要帶人去盧部落那邊,邵玄還得跟本部的人說一聲,再挑選一部分人帶出去。

    出了交易區,邵玄並沒有直接過橋,而是往遠處走去。人工河道上有吊橋,邵玄從吊橋上繼續往外走,直到走到一處並不顯眼的地方,周圍並沒有其他人,邵玄找了找,走到一處,擡腳往下跺了兩下。

    沒過多大會兒,邵玄原本站著的地方被掀起,一個矮胖的滿臉胡子的人從下方露出頭,大概剛才在睡覺,眼睛瞇得比平時還小,一邊往外看一邊打哈欠,這是個亞部落人。

    見到是邵玄,對方立馬殷勤起來了,“大長老有事?”

    “告訴其他人,註意外來者。”邵玄只留下這麼一句話。

    那個亞部落人連連點頭,他肯定會將這話帶到,而且會盡快帶到。邵玄這話的意思是,有一些從更遠的地方過來的危險人物,不僅是其他生活在炎河一帶的部落,他們亞部落人也要防備起來。

    提醒了亞部落人一句,邵玄又往回走,他感知到那只翼龍又在他倒魚的地方活動。過去的時候,見到那只翼龍正在撕扯一條食人魚,將魚肉往河道裏扔,一邊扔一邊叫。

    守衛在石橋周圍的人告訴邵玄,那只翼龍之前已經這麼做過一次,這是第二趟。

    邵玄還看到河道裏,水面上有十多條梭形的身影在遊動,似乎在搶食。那些是他倒進去的魚。

    “大長老,以後要阻止它嗎?”守橋的戰士問。

    “不用,盯著點就行。”

    邵玄不知道那只翼龍這般行為是什麼意思,不過,現在看來,那些魚有翼龍餵食,至少不會餓死。

    回到部落與首領和巫商議了一番,次日,邵玄便帶了五百人出去。戴著兜帽穿著一身鬥篷的甘切,也跟著邵玄離開。就同邵玄說的那樣,他出去可以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變化,還能多接觸一些海那邊過來的人,他能詢問的對象也多了。

    在邵玄帶人離開之後,炎河交易區內也有一些人跟著離開,比如長樂的無和等人。

    無和本來是想離開這裏去其他地方玩玩,正好見到邵玄帶著人出去,五百個人,在大部分部落人數本就不多的地方,已經算是大動靜了。

    一看就是有事發生啊!

    長樂人的好奇心又被吊起來了,於是無和等人出了交易區就跟著邵玄的隊伍飛,打算去看熱鬧。

    盧部落所在地方。

    自從炎角遷移之後,盧部落所在的這邊就冷清了不少。嚴格上來講,他們不能算是中部,更偏一些,因為他們需要大量的土地來飼養各種獸類,中部裏地盤競爭太大,一個不註意就能戰起來,不適合養殖。

    盧部落在這裏已經生活了很久,作為傳統的部落人,若是有選擇,他們並不想離開這裏。可如今局勢變動,他們已經成為許多人眼中可以下手的肉。

    天地災變的第二年,他們的獸圈裏就開始丟失飼養獸,一開始只是邊緣地方的獸圈,後來,飼養獸丟失的頻率增加,他們部落看守獸圈的人也出現了傷亡,到現在,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他們還得慶幸有火種,讓那些偷盜的人忌憚,可這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現在獸圈裏還在丟失,他們部落的傷亡人數也在持續增加。

    甚至有人開始擔心,若是那些人集中起來攻擊他們部落的火種,該如何辦?他們部落的火種還是原始火種,火種沒了,部落也就沒了。

    三個選擇,一個是去草原,草原上飼養獸類的部落多,草也多,水源也有,只是草原上好的位置已經有主了,他們過去的話,勢必要同那邊的部落開戰,搶地盤。這點盧部落的人不願意,他們現在真不想開戰,因為部落裏的人,已經在外來的威脅下逐漸減少,戰爭會將人數再次猛削,他們不願意。

    第二個選擇,千面部落那邊。千面部落也知道盧部落如今的境況,但他們並沒有施以援手,而是在冷眼旁觀了一段時間之後,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們願意接納盧部落的人過去,但前提是,盧部落必須融合火種,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附加條件,比如圈養獸的分配等。不管是哪個條件,盧部落的人都無法立刻答應。

    第三個選擇,就是炎角部落了。

    “我還是贊成去炎角。”巖鳩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說道。他接觸炎角人次數比較多,相比起千面部落,他更相信炎角人。

    “如果一定要融合火種的話,選炎角肯定比千面部落強。”巖鳩肯定道。

    “若是炎角能接受我們帶火種過去,選他們也不是不行。”一位老者也出聲,只不過,這話其他人就不贊同了,包括巖鳩。

    “您老還是別想了,炎角人是不會允許的。知道為什麼中部的大部落都讓周圍其他部落融合火種嗎?因為火種讓他們不爽快!”巖鳩嗤聲。部落接連的事情影響下,如今他說話也不再顧及了,即便對方是長者,但對方說出這種幼稚的想法,他就得將人潑醒。

    看不清形勢,磨磨唧唧拖到現在。以至於部落如今的處境越發艱難,就算想融合火種也不敢,因為周圍窺探的人太多,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關鍵時候放冷箭?

    給炎角些求助信還是巖鳩力排眾議,催促新任首領寫的。

    是的,盧部落以前的首領在一次與外來者的戰鬥中被殺,部落前不久又選出了一位新首領拜興。拜興這人實力在盧部落可以說是最強的,不然大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選他,可這人實力是強,但眼光沒有上任首領長遠,好在這人能聽得進勸,在巖鳩的勸說下給炎角寫了求助信。

    看了眼部落內繼續沈默的其他人,巖鳩氣得頭疼,直接甩手走人,“你們繼續談!談出個結果了叫我!”

    走出首領屋子的巖鳩看了眼外面走動的人,一個個雙目無神,神情恍惚。

    “警惕!”巖鳩朝那邊吼道。

    不知在想什麼的人被巖鳩這話驚得一抖,緊張地看看四周,發現沒有異常,才長長喘了一口氣。其實以前他們也沒這麼膽小的,但一連串的事情,尤其是前任首領被殺的事,已經大大打擊了他們的信心,

    巖鳩看著那些人的狀態,深呼吸,想罵什麼,張了張口,最後長嘆一聲,離開了。

    當年面對萬石部落的時候,他們因為後面站著中部的其他幾個部落,所以能夠一直安穩,萬石部落不敢對他們真的下手。可現在情勢已經不同了,不是逃避能夠解決問題的,那些人是外來者,或許其中還有別的想要趁火打劫的外部落人,但在巖鳩眼裏,那些都是掠食者,而他們盧部落,就像飼養的憨笨的鳥,面對四周的威脅,還幻想能繼續安穩下去。

    難怪炎角人稱他們養的那些鳥為“笨鳥”,空有一身肉,要實力沒實力,要頭腦沒頭腦,到如今這種地步,到底怪誰呢?

    山林裏的生存規則就是,逮著看起來弱的笨的下手。

    “頭兒!”一個年輕戰士從獸圈那邊跑過來,粗粗喘著氣,面上表情氣憤,“頭兒,又少了只笨鳥!”

    他們現在也學炎角人叫那些飼養的鳥為笨鳥,因為,巖鳩也覺得它們實在是太笨了,笨得讓人惱火。

    “又被勾走了?”巖鳩覺得心累。

    獸圈裏的飼養獸整體數量還是很大的,雖然周圍也有守衛的人,但總會有空子出現,而徘徊在盧部落周圍的那些人,就能逮到那個空隙,破壞獸圈,然後用食物將裏面的飼養獸勾走,這其中,又以笨鳥居多。

    “獸圈邊上的痕跡看,是的。”過來的年輕人憤怒又無奈。

    “怎麼就這麼蠢!這麼蠢!蠢!”巖鳩很不得將那些笨鳥的腦袋切開看看到底哪裏長錯了,以至於一顆果子就能將它們勾走。

    部落的先祖們將這些鳥從野生態馴養成適合飼養的鳥,但從飼養上看,的確是成功的,以前巖鳩也這麼覺得,可現在,每次聽到有笨鳥被輕易勾走,只覺得一股無力感升起。

    若是這些鳥稍稍聰明那麼一點,也不至於丟得這麼快。不過世上的事本就如此,既然當初馴化時選擇了這種笨的,就不能怨它們那麼容易上當。

    不去想那些,巖鳩又問:“可有人受傷?”

    “這個倒沒有。”

    “沒有就好,至於那些笨鳥……丟了就丟了吧。”

    與此同時,在離盧部落不遠的地方,樹林裏面某處,二十來人聚在一起,圍成個圈,中間燃著火堆,裏面正烤著的,就是剛從盧部落那裏弄出來的笨鳥。

    這些人大笑著,口中說的話並非這邊部落人常用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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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4:21
第七六四章 你們終於來了

  岩鳩去獸圈走了走,守衛們的情況並不好,有的心不在焉,有的過度緊張,草木皆兵。今天丟了一隻笨鳥沒人受傷還是好的,之前很多時候發現偷盜者,守衛們與那些人爭鬥起來,免不了傷亡。

  當然,為了防止獸圈的飼養獸被偷,這樣的傷亡無法避免,但還是會讓一些人憂心起來,因為他們不知道這樣的情勢會持續到什麼時候,人總是會累的。他們位於明處,偷盜者位於暗處,情況對他們不利。

  岩鳩心裡琢磨著,求救信已經送出去很久,也不知道炎角人會不會來。正想著,有人匆匆跑過來。

  “頭兒!有人來了!”

  聞言岩鳩心中一喜,噌地跳起來,急急問道:“是炎角人嗎?”

  “不是,是千面部落的人。”

  一聽是千面部落的,岩鳩激動的心情又陰暗了,一臉糾結地抓了抓頭。

  “頭兒,你不過去嗎?首領他們都去了。”那人問。

  “我去幹什麼?反正說了他們也不會聽……不行,我還是去一下,他們別真被千面部落的人騙了。”岩鳩匆匆離開獸圈。

  岩鳩過去的時候,盧部落現任首領拜興已經帶著人與千面部落的人談了會兒了,只不過,氣氛並不好。

  千面部落這次帶隊過來的人是典戈,對於典戈這人,岩鳩還是了有些瞭解的,別看典戈平時臉上總掛著笑,看上去很容易接近也很好說話的樣子,可實際上他這人一言不合就變臉。現在盧部落的人真的怕見到他,自打融合火種之後,千面部落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千面了,不對,似乎融合火種之後,中部的幾個大部落都變了,至少不是盧部落人印象中的樣子。

  心中歎氣,岩鳩走進去,正好聽著典戈說千面部落有意收留盧部落,若是盧部落答應,他們會在規劃的地盤中,留出盧部落居住的地方。只不過,盧部落也是需要付出的,他們也不要求盧部落每年交給千面部落多少只飼養獸,只需要上交所有飼養獸數目的二分之一就行了。

  一聽這話,盧部落這邊,就算是一直沉默的人也坐不住了。如果只是一次性給千面部落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三分之二都可以,只要能讓盧部落安然度過這次危機。一次給出去三分之二,他們也有信心很快能將飼養獸擴增,可每年都要交一半,這就令盧部落人為難了。

  “上次你們不是這麼說的!”一位老者大叫道,因為太多激動,聲音有些怪異的尖銳,聽起來刺耳。

  上一次典戈也來跟盧部落談過,說的是盧部落每年交給千面部落三分之一的飼養獸就行了,可惜那時候盧部落的人不願意,結果現在要求更多。

  典戈笑著瞥了那老者一眼,對上這一眼,那老者不自覺往後縮了縮。

  “上次是我們首領看在咱們兩個部落都熟悉的份上,才只說要那麼點,誰知道你們連那點東西都不同意呢。這次我們首領生氣了,所以又加了要求。”典戈不急不緩地說道。

  “可……可你們要求得也太多了!”

  “這就算多了?上次怎麼不答應?如今局勢變化,你們也知道,想要再跟從前一樣是不可能了,你們要麼自立,要麼投靠強大的部落。否則,你們連火種都保不住!”

  典戈對如今盧部落的境況清楚得很,周圍有些什麼人,他心中有數,剛才那句話還真不是嚇唬盧部落,再這樣繼續下去,盧部落真的可能連火種都保不住。就盧部落人這德性,能保住才怪!

  現在千面部落收了不少中小型部落的人,正在建城中,缺食物。要不是看在盧部落擅長養殖,獸圈裡還有不少飼養獸存在,他們千面部落才不想接納這樣不善戰的部落!典戈心中冷笑。

  “別說我不沒提醒你們,繼續耗下去,不利的是你們,而且,說不準什麼時候我們首領又改主意了。”

  將手中青綠的果子幾口咬完,果核隨意往地上一扔,典戈起身準備離開。

  拜興等人正打算再說什麼,已經轉身的朝外走出去的典戈周身氣息驟然變化,獸皮衣之下的背部肌肉中像是有什麼在鑽動,經絡從頸部一直延伸到臉上。在哢咯聲中,典戈臉上出現白色的骨頭,整張臉都在變化,雙目圓睜瞳孔擴大,眉骨擴大突出,將眉毛全都壓了下去。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典戈已經轉回身,一腳猛踏地面,將剛才扔的果核踩碎。捶打得還算平整的地面瞬間留系一個大大的腳印,灰塵被濺起,如霧氣般幾乎將人淹沒。

  灰塵之中,典戈那張常年掛著笑的臉上,已經沒了絲毫笑容,突出的白骨幾乎將整張臉都覆蓋,看上去很是兇悍的樣子。

  千面部落的人,要看他們的性情,不能以他們平日的樣子為准,而是得看他們動用圖騰之力的時候面上的樣子。

  所以,典戈的真性情,正如他如今臉上覆蓋整張臉的特化的骨頭所組成的樣子。兇神惡煞,仿佛一頭臨近暴怒的猛獸,氣勢淩人,如陰雲般重重壓在盧部落人心頭。

  拜興見典戈這樣,也怒了,想打架?行,來戰!正準備動手,就被身邊的幾個老者死死拉住了。

  典戈輕蔑地掃了眼憋怒氣憋得滿臉漲紅的拜興,他就跟首領說過,對付盧部落的人,不能跟他們好言好語,越是那樣他們越是拖延,恨不得拖到此次危機過去,那不是典戈想看到的。直接擺出強勢的姿態他們自然會退縮!瞧,如今不就是這樣嗎?一幫慫貨!

  “我們需要時間考慮。”一個老者聲音艱澀地說道。

  “上次給你們的時間還不夠?你們想考慮多久?”典戈陰冷的聲音在屋內響起,話語中透著不耐煩。

  見盧部落的人正想說什麼,典戈抬手像是趕蒼蠅似的一揮,“我最後再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之後,我就帶人離開。”

  也就是說,三天后,若是盧部落人同意遷移,典戈就帶他們一起去千面部落的地盤,若是不同意,他就就撒手不管這邊的事了,那些外來者對盧部落人是搶是殺,他們都不會再管了。既然不願意到咱們這邊來,咱們也懶得去插手多管閒事。

  典戈的強勢根本不容盧部落人插嘴,最後,典戈帶著的五百個千面部落戰士居住在盧部落安排的住處,被好吃好喝供著。

  岩鳩從頭看到尾,沒有說話,只是沉默,面色陰沉。部落長者們的態度不是他想看到的,但他也知道長者們在擔心,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不投靠千面部落,投靠炎角?可炎角人沒出現,連炎角人的態度都莫不清楚。

  三天時間,對於盧部落人來說,實在太短了。整個部落都蔓延著一股焦慮不安的氣氛,而且這種氣氛還在增強中。

  盧部落高層都聚在一起,不眠不休商議了三天,爭論了三天,嗓子都沙啞了,還沒商量出個結果。

  對此岩鳩早就預料到了,可他也無能為力,雖然他現在的地位相當於頭目級別,但在他之上的還有好多人,他一個人的提議根本得不到其他人的贊同。即便是與他關係不錯的現任首領拜興,也比較悲觀。

  看著外面天色漸漸亮起,所有人心中更為煩躁,不管是屋子裡商議的人,還是盧部落內其他地方的男女老少們。

  最後的時限臨近,總得給典戈一個交代。

  典戈一大早眼皮就開始跳,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思量之下,典戈便將手下的人都叫起,他要去逼那些盧部落人做決定了。

  “要是盧部落的人不答應怎麼辦?咱們真就這麼走人?”一個千面部落人問道。

  典戈有些走神,沒立刻回答,倒是典戈身側的一人說道:“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走了,怎麼說也得帶點東西回去。既然盧部落已經保不住自己的東西,與其被外來者們全搶了,倒不如都給咱們。”

  “等機會直接搶?好主意!大家到時候記得多搶一些,別給外來者們全搶了。”

  那邊幾人嘰裡咕嚕商討著,典戈聽到了也沒出聲,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反正盧部落遲早要被那些聚攏過來的外人給搶光,他們憑什麼就得空手走人?

  盧部落首領居住的地方,眾人因典戈的到來,氣氛更加壓抑。

  “結果如何?我可不願這裡一直等。”典戈坐在手下的人拖來的一張厚厚的獸皮墊上,一臉不耐煩地催促。

  “還……還沒有到最後時限……”一位老者小聲道。

  嚴格來算,得到正午才算是三天時限截止之時。

  “我不管,你們現在就給我結果!”典戈壓根不想再給這幫人再繼續拖延的機會,他也不想繼續耗下去。眼皮跳動得更厲害了,典戈抬手按住眼皮,心中暗暗下決定,以防有變,這事還是趕緊解決的好。

  坐在首位的盧部落現任首領拜興氣得雙拳緊攥,頭上都要冒煙了一樣,要不是身邊坐著的幾個老者強行給按住,他早就發飆了。當首領還要受這氣,還得忍,憋屈透了!他恨不得同前任首領一樣戰死算了。

  拜興憋著氣不說話,看向巫。

  巫無奈長歎一聲,對典戈道:“現在並非融合火種的好時機。”

  典戈皺眉,這話是藉口,也是事實,真要是盧部落在這裡融合火種,被外來者一干擾,失敗了,盧部落就真廢了,他們要一個被廢的部落幹什麼?

  “可以先過去,去了再融合,必須融合!”典戈強調。

  盧部落巫聽這話,又看向拜興。如今的情況,只能這樣了。

  拜興在周圍幾個老者的催促下,深吸一口氣,壓著怒氣,正打算說什麼,面色陡變。

  屋內的其他人也是,岩鳩起身往外沖。獸圈那邊有動靜,他們盧部落人或許對其他感知遲鈍,但對飼養的一些獸類的異動卻是能很快感知到。至於那些被偷走的飼養獸,那些是主動被勾走的,離開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異常動靜,也就不會被守衛的戰士感知到。

  此時,獸圈的那邊的動靜在千面部落的人看來,並不大,可對盧部落人而言就不同了。

  “怎麼回事?那些外來者又來了?!”岩鳩問。

  “不……不知道。”被問的人還在愣神。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獸圈那邊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岩鳩怒吼出聲,氣得頭上青筋都快崩斷。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時間愣?!

  說著岩鳩抬腳就打算往獸圈那邊沖,還是自己過去看比較保險,這幫小兔崽子們大概壓力太大,情緒不穩,未必能真看出什麼來。

  剛邁出兩步,岩鳩就看到自己帶的隊伍裡面的一個人,牽著頭黑色大牛就往這邊沖過來。

  那頭牛是他們往日用來拉車的,與其他飼養獸不同,那頭牛對周圍更警惕,經歷的事情多,對危險的察覺更敏銳。

  此時,那頭黑色大牛正不安地用蹄子蹬地。

  “這情況不對!”岩鳩緊皺著眉,想到什麼,面上又一喜,莫非是炎角人來了?

  但若不是炎角人,是外面林子裡那些外來者造成的動靜呢?

  牽著黑色大牛過來的人,看著岩鳩在那裡一時喜一時悲,表情來回變化。

  黑色大牛瞪著蹄子,抬頭看向一個方位。

  岩鳩往那邊看過去。

  太陽才剛出來,但已經能將地面照得很亮,一切都能看得清楚。

  岩鳩往部落週邊走過去,身後的人牽著牛跟上。

  盯著樹林看了會兒,依舊沒見到什麼,岩鳩轉身朝那頭大牛看,見牛已經抬頭看向空中,立馬抬頭往天上看過去。

  高高的空中,有一隻鳥的影子。

  很快,那只鳥的身影越來越大,如疾風一般從空中飛過,一個身影從上方落下來。

  典戈同那些盧部落人也往這邊走過來,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嘭!

  仿佛巨石墜地,那道身影觸地的剎那,驟然一聲巨響,如蛛網般的裂縫從那處往外延伸,土塊被硬生生從地面剝離,又瞬間被震碎,無數塵土卷騰著朝上空沖去,像是突然掀起的厚厚的霧霾。

  地面仿佛在顫慄,腳掌都被震得發麻。

  典戈擋住吹來的灰塵,眯著眼看向那邊。被震起的灰塵太多,看不清那邊到底是什麼人,只能聽到一聲聲朝這邊走過來的腳步。

  嗒——嗒——嗒——

  腳步聲漸近,揚起的灰塵也被吹開。

  看清走過來的人,典戈本就陰沉的臉越發森寒,咬牙切齒,“炎角邵玄?!”幾乎一字一頓,每個字如有千斤般。

  說完典戈猛地扭頭看向拜興等一眾盧部落人,眼神如刀子一樣從他們身上刮過,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

  “你們竟真找了炎角人!”

  盧部落的高層們商議的事情還是瞞得比較緊的,典戈也只是聽說過盧部落人可能找炎角人幫忙,卻沒想,這幫慫貨竟然真將炎角人給招來了!

  炎角部落邵玄都過來了,那炎角的其他人,想必也很快會到。離那麼遠,這幫炎角人不去建自己的城,跑這邊來壞他們千面部落的事!

  典戈整張面皮都抽動著,看看邵玄落地的地方留下的大凹坑和凹坑邊那些朝外延伸的裂縫,再看看屁事沒有往這邊走的邵玄,就算不情願,他也不得不承認,跟炎角人比身體素質,那是找虐。

  他敢跟盧部落人橫,但卻不敢真跟炎角人鬧翻,尤其面前這人還是他最不想惹的炎角大長老邵玄。

  難怪一大早眼皮就一直跳,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典戈心中將盧部落先祖都罵了一遍。

  “啊哈!”岩鳩一見到邵玄,頓時感覺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陰霾終於散了。能在這裡見到邵玄,就說明炎角人真打算幫他們!

  “邵玄,你終於來了!”岩鳩在典戈等一眾千面部落人刀子般的視線下,笑得有些僵,不過眼中透著興奮,看了看邵玄身後,“就你一個?”

  “其他人還在後面,隊伍裡我和另一個人先到了。”邵玄說道。

  “咦?那另一個人呢?”

  岩鳩話音剛落,就聽樹林裡一聲慘叫,沒多大會兒,就聽到了拖拽磨動草叢的聲音。

  一個套著斗篷的人,手裡掐著一個陌生人的脖子,直接將人拖過來,無論那人如何掙扎,拍打,甚至用指甲摳,也沒能讓斗篷人掐脖子的手鬆動一分。

  斗篷人另一隻沒掐人的手上,有鮮血在滴,只是被掐的人身上並無明顯外傷,顯然那些血是其他人身上的。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在場的盧部落人和千面部落的人,直直盯著斗篷人胸口那裡插著的一把劍,那把劍直接穿過了斗篷人的身體,然而,沒有一滴血。

  風吹動之下,那人胸口處的麻布斗篷緊貼身體,也讓人看得更清楚,那把劍是真的將人穿透了!

  可是,那人身上沒有流一滴血,還能掐著個人走過來,像是壓根不受影響。

  “中招了?”邵玄問。

  “無事。”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傳來。

  岩鳩等人下巴拉得老長。都穿透了怎麼能沒事呢?!

  正這麼想著,他們就見到那個斗篷人,用那只還帶著鮮血的手,握住胸口那把劍的劍柄,往外拉,拉的出來之後將劍提在手裡,沒事似的拖著人繼續走。

  岩鳩等人:“……”

  千面部落眾人:“……”

  就連被掐著脖子的人,都呆愣住,忘了掙扎。

  周圍一片死寂,空氣中都像是帶著冰寒的涼意,見到這一幕的人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典戈現在不止眼皮了,兩隻眼睛都像是抽經一般抽個不停。

  這……這這……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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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4:41
第七六五章 都到了

    甘切拖著人走過去的時候,不管是盧部落的人還是千面部落的人,都趕緊讓開,保持十步以上的距離。

    剛才那一幕太詭異了,他們還沒能完全回過神,也想不明白,思維還沒跟上,身體已經先一步讓開。這是一種面對危險時反射性的躲避行為。

    邵玄看了看甘切提在手上的劍,明顯帶著海那邊的特色,風格與部落人常用的不同,不過鍛造工藝比不上工甲家的,暫時也看不出這些人到底屬於哪個組織。

    “怎麼會中招?”邵玄問。以甘切的能力,不應該這麼輕易就被捅一劍。

    “想問話,那人說著突然就動手了。”甘切語氣平靜地說道。

    邵玄也沒問捅他一劍的人是誰,看甘切手上的血就能知道那人的下場了。不過,經歷這事之後,甘切肯定也明白,這外面的人,並不像在炎角的那些人好說話。部落範圍外的人,一言不合就直接開殺的。

    邵玄看了看周圍站著的人,問最熟悉的巖鳩,“有地方歇腳嗎?這裏不適合說話。”

    “有有有!”巖鳩趕忙點頭,然後跟拜興說了聲,便帶著邵玄去一處屋子。

    “那個,邵玄,你這位朋友需不需要療傷?”巖鳩快速瞟了眼沈默跟在後面的甘切,問邵玄。

    “不需要,這點小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邵玄道。

    離得稍遠的拜興等人,以及典戈一行,也都聽到了邵玄的話,心中更是驚異。

    “這點小傷”?都被一劍穿透了,還小傷?

    被留在原地的典戈面皮上抽動著,卻硬是沒說出一個字,他也不知道說什麼,看盧部落這樣子,是要找炎角幫忙了,跟炎角搶人?

    典戈暫時還沒這打算。一時間也找不到最好的解決之法,兇惡的眼神瞪了盧部落的一幹人,在邵玄走遠之後才問:“你們這是要投靠炎角?”

    盧部落的幾位長者訕訕的挪開視線,不與典戈對上,也不說話。其實他們心中也矛盾,炎角人那邊肯定會有其他的要求,要是比千面部落的人提出的要求還讓人無法接受,他們該怎麼辦?

    或者,先在炎角部落的幫助下,度過這一劫再說?

    一些盧部落的長者們還真有這意思,依照他們的想法,遷移部落或者融合火種都是關乎部落存亡的大事,豈能草率決定?總得深思熟慮。說直白點,拖得住一時是一時,把眼前的困境熬過去再說。

    在典戈猶豫著是否還繼續留在盧部落觀望一番的時候,巖鳩已經將這段時間的情況跟邵玄說了說,同邵玄來前的預計差不多,盧部落的情勢比求救信上寫的要要嚴峻,不過,邵玄就納悶了,就到這般境地了,這幫人竟然還猶豫不決。

    “你們部落的首領和巫是怎麼想的?若是不同意融合火種,我們不可能讓盧部落過去。”邵玄也將炎角的要求說了說,融合火種是前提,否則,一切都別談。

    當然,如果盧部落不選擇融合火種,他們這次就只是過來幫盧部落清理一下周圍樹林的麻煩,然後收拾東西走人,後面的事情就不管了。

    巖鳩也頭疼,他其實是贊同融合火種的,雖然段時間內肯定不習慣,但其他部落都融合火種了,他們還保持原樣,火種反而會成為他們的弱點。可部落的長者們就是不同意。

    “那這樣,你去跟你們部落的首領和巫,還有那些長者們說說,將我們炎角的條件告知他們。”邵玄也不是非要盧部落過去,過去自然是好的,但若是不過去,炎角也沒什麼損失,畢竟他們又不缺吃的。

    巖鳩讓邵玄先在這裏休息,他再去勸勸部落裏那些人。他沒跟邵玄說的是,盧部落肯定要遷移部落,他們已經無法再繼續在這裏生存了,姑且不提周圍的那些麻煩,只說盧部落內部的問題,他們是養殖為生的,曾經盧部落的先祖們之所以在這裏定居,就是因為發現了一個水潭,足夠盧部落生活以及養殖用,可水潭在那場天地災變中已經幹了,那時候前任首領就提出過要遷移部落,可惜部落的長者們強烈反對,再加上後來火種的事情,就拖到了現在。

    一想到部落裏那些老頭子們吹胡子瞪眼反對的樣子,巖鳩就頭疼。

    巖鳩將邵玄的話轉述給其他人聽,一部分人同意融合火種,去炎角的地方,一部分人反對,因為他們不想融合火種,還有一部分人不贊成也不反對。又僵持下來。

    拜興坐在首位,一直沒出聲,雙眼盯著某處,卻沒有焦距,任由其他人爭論,他在思考其他。

    半晌,拜興突然道:“炎角的其他人什麼時候到?”

    同樣在走神的巖鳩被旁邊的人推了下,回過神,道:“大概半天,最遲今晚之前會到。”

    拜興“嗯”了一聲,不再問,繼續走神。

    經過拜興這麼一打岔,那些長者們也吵不起來了,有人問了拜興一句話,拜興也不理會,粗獷的臉上仍然是一副“我在走神,別煩我”的樣子。

    知道拜興這位信任首領有情緒,幾位長者的面色也不好,一時間屋內又安靜了下來。

    太陽漸漸偏斜,邵玄去甘切那邊看了看,被甘切拖回來的那個人已經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那人以為被拖回來肯定會被逼問一些秘密,反正他是打算咬牙不說,或者瞎編一些話來糊弄這些部落人,可他沒料到,這人問的問題全是一些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答的話。

    “你先祖是哪個部落?”

    “你們部落何時融合的火種?”

    “融合火種之後是什麼感覺?為何會拋棄部落而選擇加入其他的團體組織?”

    “部落為什麼會散?人怎們能沒有部落?”

    ……

    等等之類的問題,那人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樂意就好,為什麼要理由呢?他覺得甘切就是個神經病,那思維就是個頑固保守的部落人。

    人為什麼一定要以部落的形式存在?

    這幫部落人就是一群土鱉!

    到最後,那人已經不耐煩了,直接開罵,並問候了甘切他先祖。

    這答案令甘切不滿意。甘切不滿意的結果就是,那人被擰斷了脖子。

    “我出去一下。”甘切說道。

    “去幹什麼?”邵玄問。

    “再換個人問。”甘切將兜帽帶上,往外走。

    盧部落周圍的樹林裏還有不少人,他得趁這機會多找些人問問,等炎角的其他人過來,大概會嚇走一批。不管是海那邊來的人,還是這邊已經融合火種的部落人,他都想問問,尤其是那些新融合火種的部落人,他想問問那些人的想法。

    在這方面甘切是非常執著的,邵玄也不攔著他,“你自己小心腦袋。”

    畢竟甘切不是那些被控制的傀儡,傀儡人沒了頭,還可以被控制著繼續動,但甘切沒了頭,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甘切出盧部落不久,邵玄就聽到空中的鷹叫。

    “來了!”

    離盧部落外面的樹林不遠的地方,一支隊伍正在往這邊跑。

    他們在來之前還休息了會兒,調整狀態。

    五百人的動靜,自然不同於邵玄和甘切兩個人那般悄無聲息,樹林裏藏著的人已經註意到過來的隊伍。

    “是炎角人!”有些人能從隊伍中一些人身上的圖騰紋看出來。

    “炎角人很厲害?”這是不熟悉炎角的人。

    “管他炎角人還是其他人,反正咱們的目標是盧部落!”這是海那邊過來的一部分人。

    有些人已經心生怯意,開始往遠處退,但也沒有離開,心中的貪婪然他們還還抱著撿漏的心思。

    有些人則往那邊靠近,想打探打探。

    隊伍前面,有一只體型與盧部落最大的笨鳥差不多的大的鳥,那只鳥同樣沒有大翅膀,只是,身體並不如盧部落的笨鳥那麼胖,頭還大。

    “那是什麼鳥?”有人小聲問同夥。

    “不認識,反正肯定能盧部落的那些鳥一樣烤了吃。”

    說話的這些人今兒早上剛從盧部落偷了只笨鳥,手上還拿著一根帶肉的骨頭。

    一邊撕咬著手上拿著的肉,一邊觀察著那邊經過的隊伍。

    “有人。”騎在恐鶴身上的阿光說道。

    “聞到了。”旁邊的其他人也說道。

    樹林裏那幫人似乎並沒有要完全隱藏起來的意思,不然不可能還能讓炎角的隊伍聞到烤肉味。

    “真囂張。”

    阿光瞥了眼樹林裏,伸手從背後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弓弦都被拉得發出咯吱的聲響。

    嘣——

    弓弦的震動像是要將人腦袋裏一根根神經都撥動得顫栗起來。

    箭矢穿過樹枝之間的空隙,破開擋在前方的枝葉,觸及箭頭的樹葉被瞬間攪得粉碎。

    之前還跟同夥說話的人,冷笑聲尚未落下,就被一聲急速飛拉近的如輕哨般的聲響打斷。

    砰!

    箭支狠狠紮入一棵五人環抱粗細的樹幹中,整根箭支沒入其中。而在樹的另一面,原本靠著樹的人,瞪大了眼睛垂頭看向胸口,手中拿著的烤肉掉落在地。

    在他胸口處,青色的箭頭破出一個窟窿,箭頭上還帶著紅色的血,血沿著箭支往外流,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滴落。

    周圍的其他幾人忍不住驚叫出聲,帶著憤怒和恐懼,但聽著朝這邊過來的腳步聲,他們楞是沒敢留在這裏,連尚未完全斷氣的同伴都沒顧上,一個個扔下手裏尚未吃完的烤肉,轉身朝遠處跑去。

    周圍的鳥被剛才那一箭帶來的殺氣驚得怪叫著往天空飛去。

    典戈站在盧部落邊界處,看著樹林裏飛起的鳥群,眼神晦暗不明。

    很快,他便看到一支隊伍從樹林裏出來,打頭的是兩只兇獸,一只看起來像鳥,另一只有些怪異,瞧著像山林裏如虎狼一般的猛獸,卻長著蹄子。踏在地上嘚嗒嘚嗒地響。

    之前還在屋子裏商議事情的拜興等人,這時候聽到動靜趕緊出來。

    “終於到了!”

    邵玄走過去,看向隊伍中拖著的一個個網袋。

    阿光等人見狀,將那些網袋拖過來,裏面是一個個已經斷氣的人,身上要麼是利器砍傷,要麼是被箭矢射的,還有個人胸口有個窟窿,還有血從裏面流出來。

    “這……這些是?”拜興看著那些網袋裏的人。

    “經過樹林的時候獵到的。”拖網袋的人說道。

    “對了大長老,我們經過樹林的時候見到甘切了,他說今晚就在樹林裏,不用管他。”一個炎角戰士說道。

    “嗯,你們大家趕路累了,先歇息。”邵玄看向巖鳩。

    巖鳩早就安排好了屋子和食物,見邵玄看過來,趕忙道:“是是,大家跟我過來,都累了吧,喝點肉湯。”

    “玄哥,它怎麼辦?”阿光指了指旁邊的恐鶴。

    邵玄想了想,對巖鳩道,“不是說你們獸圈的笨鳥經常被偷?讓小靜子過去吧,正好那裏有鳥窩,還能守著。”

    巖鳩想說“你們那只鳥是吃肉的”,可話臨出口,又頓住了,“行,帶它去獸圈吧。”

    邵玄過去用刀背拍了拍恐鶴的鳥頭,“好好守著。”

    “放心吧玄哥,我一路上都跟它說過的。”阿光一甩辮子,咧嘴笑得燦爛。

    見狀,巖鳩有些不明白,你們一路上跟這只兇鳥說什麼了?他突然又想改主意了。將這只兇鳥放進那些吃素的蠢得沒脾氣的笨鳥圈裏,真沒事?

    阿光帶著那只恐鶴,跟著巖鳩過去獸圈那邊。

    飼養笨鳥的獸圈在盧部落占了很大一塊地方,鳥窩也多,因為接連被盜,確實空出了不少鳥窩。

    阿光牽著恐鶴進獸圈的時候,一群正散漫走著的笨鳥,一見有陌生人,嘩啦啦朝遠離躲開,原本蹲鳥窩裏面的也都大叫著跑開,空出來的鳥窩也就更多了。

    “自己挑一個睡。”阿光拍了拍恐鶴,說道。

    巖鳩膽顫心驚地看著那只大頭兇鳥擡著鳥爪子挨個鳥窩看了看,然後選了一個最大的走了進去,踩了踩之後便蹲下。

    “行了,走吧。”阿光也不再看,轉身就離開。

    “這個……這真沒事?”巖鳩還是怕。

    “肯定沒事。”

    “它……它不會吃……”

    “少了一只你就從我們炎角的報酬裏面扣。”

    巖鳩不說話了,敢情這些人這麼積極地守獸圈,就是為了盯住屬於炎角的那部分報酬?

    炎角的人已經到達,而盧部落也到了做最後決斷的時候。典戈還沒有離開,就等著盧部落最後的決定。

    邵玄不急,不管最後盧部落的決定怎樣,他們先休息一晚,明天去將樹林裏的人清理一下,他們這趟的目的可不僅僅只是為了盧部落遷不遷移。

    樹林裏,藏在各處的人,此時已經開始焦躁了。

    是繼續留在這裏,等機會過去撈一筆,還是先開溜?看炎角那樣子,不太好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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