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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kdkd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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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陳詞懶調】原始戰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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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8:13
七七六章 來了,都來了!

  根本不等邵玄問什麼,那兩邊已經準備開幹,以雙方領頭的為首。

  從這兩方碰面到現在,還不到半分鐘。

  先出現的那一隊人中,隊伍所散發出來的敵意太凶,隨著圖騰之力的爆發,這一瞬間氣勢拉升得如同開始發狂的猛獸。

  為首之人體內的圖騰之力在高速運轉,連連推動爆發之下,氣勢再度迸發,原本已經變粗一圈的手臂,像是再次被充氣膨脹,眨眼之間便又加粗一倍!個頭並未增高,但整個人看上去卻像是一頭強壯的凶獸,粗壯的手臂,連易司的半獸人奴隸也未必能與之相比。

  揮出的比常人要大出許多的拳頭,打出轟轟的如悶雷,拳風將那人身上的骨飾掀得劈啪響,仿佛悶雷過後即將降臨的暴雨。這一拳只要打中了,就算是山岩,也能被轟裂,若是尋常人挨這麼一下,不死也丟大半條命。

  而後出現的那一隊人,面對這般兇猛的陣勢,卻並未露出一絲驚訝與膽怯,似乎早就預料到會如此,戰意攀升。他們的身體看上去並不如對方強壯,對方此時因圖騰之力而發生的變化,一個能夠裝下他們兩三個人了,但他們倚仗的也不是強壯的身體,而是手上的利器。

  角骨器或者石器,打磨而成一種彎曲的刀,有的直接還會連上一根長短不一的手柄,利刃處還有尚未乾涸的血跡。那是他們一路過來的時候,解決“麻煩”後留下的痕跡。

  後來的隊伍領頭之人手握著一把獸牙打磨而成的彎刀,閃電一步沖出,身體猛然彈射而起,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手中的彎刀仿若兇悍的猛獸張開的獠牙,直撲對方為首之人,掀起的勁風中都帶著一股狠辣的意味。

  雙方隊伍中的人,也在自己頭領開戰的時候,跟隨著沖出去。附近的鳥群驚飛,掉落的樹葉被氣浪吹遠。

  交戰一觸即發。

  邵玄看著眼前這一幕,他還真沒想到這兩邊的人這麼快就要開打,也不看看這是哪裡。

  雖說這裡並不在炎角圈定的範圍,但也離得不算太遠,真打起來動靜肯定不會小,炎角才發出召集令,大聯盟還沒成立,過來的人還沒進交易區就開打,這讓那些一直等著看笑話的人會如何想?或許會更幸災樂禍。瞧,那些部落的人一見面就開打,大聯盟就是這樣?能建起來?

  而那些應召而來的部落,遇到這樣的情況又會有何種想法?

  沒時間思索更多,圖騰之力由體內全力爆發,邵玄身影一晃,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原本,在這一片地方,這個時候,氣勢最為強烈的,自然是雙方隊伍中領頭的人,但就在他們即將交手之時,一股更為強橫兇暴的宏大氣勢突然拉起,仿佛掀起的海浪之中又猛然被颶風拉起更高的一浪,直接將剛才還顯得強烈的氣勢給強壓下去!

  這突然插入的氣勢,好似深山巨獸,硬生生地將他們兩人營造的氛圍給撞破。空氣中,瘋狂躥動的氣流相互撞擊著,發出連連的爆響,無數氣浪朝外炸開。

  嘭!

  撞擊的悶響中帶著尖銳呲呲的聲音,刺得人耳朵生疼。

  渾身骨飾的人,碩大的能直接轟碎山岩的拳頭,硬生生被一個手掌給擋住,仿佛遇到了巨大的高聳的山嶽,止步不前。

  他順著擋住自己拳頭的手掌往前看,一條佈滿了圖騰紋的手臂擋在那裡,那些圖騰紋仿佛有生命般還在流動,如火焰般的紋路之中,一些赤紅的火焰從其中冒出。一股股肉眼可見的氣流從手臂的毛孔中往外噴發,像是手臂之中,表皮之下,血液都在被火焰煮沸了一般,周圍的氣溫都連帶著被拉高。

  圍繞在手臂上的火焰,如一條條火蛇在高速流竄,將他們蓄積起來的氣勢強硬撕裂開。

  而另一邊,原本應該劈下的獸牙刀,被一把閃著寒光的金器擋下,剛才刺耳的呲呲聲,就是獸牙刀在刀身大力刮動的聲音。

  邵玄並未去理會這兩人在想什麼,攔住雙方之後,身體一晃,雙腳站在原地未動,隨後絲毫不歇地一抖雙肩,雙臂再使力震出。

  嗤

  不管是握著獸牙刀的人,還是渾身掛著骨飾的人,都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頭凶獸迎面狠狠撞了一下,強大的力道將他們往外推,站在地面的雙腳將草皮都鏟起來,鏟出一條十多米的溝,要不是被隊伍中的其他人扶著,這條溝會拉得更長。

  渾身骨飾的人揮開扶著自己的人,感覺身上各處都是一陣陣的疼痛,胸口氣血翻騰,像是剛才被人用大錘狠狠擂了幾下,呼吸中都能感受到腥甜的味道。尤其是剛才揮出去的那條手臂,除了酸麻的疼痛之外,幾乎感覺不到其他,暫時失去了知覺。可他現在也顧不上手臂的傷,而是震驚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

  而被彈開的握著獸牙刀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手臂腿腳到現在也依然還沒有擺脫酸麻的狀態,尤其是之後那一下,震得全身都像是要散架。手掌之下傳來灼熱的溫度,緊貼著獸牙刀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誰都沒他清楚,剛才劈下去的那一刀有多大的力道,但即便是這樣,也依舊被乾脆地擋開了,刀身與對方手上的金器刮擦而產生的高溫,告訴他剛才的一切並非虛幻!

  心中因突然而來的意外而震得翻騰,他睜大眼睛看著邵玄,卻一時吐不出半個字。

  這人是誰!?

  見到剛才一幕的眾人心頭皆是一驚,保持著攻擊的姿勢愣在那裡。原以為只是個無關緊要之人,卻沒想到,竟然會突然發生這樣一幕。自己的頭領有多大的能力,他們心中再清楚不過,可就算是這樣,不僅攻勢被擋下,還被硬生生地推開了!

  看看地上被鏟掉草皮的土溝,再看看站在那裡毫髮無傷的人,眾人只覺背後陣陣涼意掃過,心中悚然。

  “你……是誰?!”渾身骨飾的人,聲音疑惑地問道。

  “炎角人?”剢部落首領雙眼一眨不眨,眼中震驚已去,也並無怒氣,反倒綻放出一絲絲興奮的狂熱。

  炎角人?!

  聽到剢部落首領的話,其他人驚訝之下,仔細打量邵玄,剛才以為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並未多留意,現在知道是炎角人,自然要好好看看。

  這就是炎角人?怎麼與他們所知道的不一樣?不是說炎角人長得跟凶獸一樣嗎?

  也不對,或許,炎角人並非長得跟凶獸一樣,而是其他方面與凶獸類比,光看他剛才擋下兩位首領的交鋒就能看出來。

  炎角人竟真如此強大?

  邵玄收回手,見雙方已經冷靜下來了,便將體內翻湧的圖騰之力平息,圖騰紋散去,周身出現的那些火焰也隨之消失。

  “炎角邵玄。你們兩方是?”邵玄看向這兩隊的人。他們身上有一些代表各自部落的圖騰紋飾,只是,邵玄並未見過這兩個圖騰紋。也就是說,這兩個部落很可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剢部落首領背在背後的手快速甩了甩,將剛才的那股麻痛甩散,一直沒什麼好臉色的面上露出驚喜的笑意:“你就是邵玄?炎角大長老邵玄?!”

  “大長老?!”雷山部落首領看了看站在那裡的邵玄,手臂上已經恢復了些知覺,但剛才被震開的疼痛依舊清晰。

  “你是炎角大長老?!”雷山部落首領不敢相信般再次問道。就連他身後的而其他雷山部落人,也都張大了嘴巴。

  “不錯,我就是。”邵玄點頭,然後看向兩邊領頭之人。

  剢部落領頭的那人反應快一步,將手上的獸牙彎刀插回腰間,朝邵玄那邊快走兩步,“剢部落首領刺都,帶剢部落眾人應召而來!”

  刺都眼中噴發著興奮的光,他待不同的人是有不同態度的,若是面對的人是實力弱的,他絕對不會有這樣熱情的態度,更何況,他們本就是為了炎角部落而來,心中頓時慶倖剛才好像沒做出什麼得罪這位的事情。

  果然,有膽量發出召集令的部落,還是有很有實力的。這位大長老他也從亞部落人那裡聽說過,亞部落人曾告訴他,不記得炎角其他人的名字沒關係,但邵玄這個人必須記住。

  刺都看看還愣在那裡的雷山部落人,心中嗤笑,果然是一群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的蠢貨!他可記得剛才他們出現的時候,雷山部落的人與炎角大長老之間的氣氛並不怎麼好。應召而來也不多搜集些資訊,連人都不知道,還應召個屁!

  雷山部落隊伍的頭領此時也回過神,整了整情緒,道,“雷山部落首領坴寨,帶雷山部落人應召而來。”

  “剢部落,雷山部落?”邵玄看了看兩邊的隊伍,這雙方都只帶了約莫一百人的樣子。

  邵玄掃的這一眼,讓雷山部落眾人心中一緊,生怕這位因剛才他們不好的態度而有所怨恨。聽說大部落很多人一言不合就開打。不過,邵玄接下來的話讓他們松了口氣。

  “太陽已經落山,剛才鼓聲已經響了一次,當鼓聲響第三次的時候,天色差不多就黑了,那樣你們今晚就無法過河了,也無法進入交易區。”邵玄抬手指了個方向,“朝這邊過去,會見到一條吊橋,從那裡過河即可。”

  說話間,幾聲沉悶的如猛獸低吼的鼓聲再次響起。

  第二次了。

  原本還想與這位炎角大長老多聊一聊的刺都,此時也不得不止住話頭,趕路要緊。他們可不想在這裡過夜,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他們呢。

  第一次來炎角的地盤,不熟悉路,但邵玄已經給他們指了方向,他們只要沿著那邊走即可。

  “多謝!”

  刺都道過謝之後,也不再廢話,帶著人快步朝那邊跑去。

  雷山部落的眾人也不甘落後,朝邵玄道謝之後,坴寨帶著人追過去。

  趕路的時候,坴寨想了很多。他們當初聽到炎角發出的召集令時,第一個想法自然是不服氣的,

  他們贊同聯合諸多部落共抗外敵,但誰來領頭卻各有異議,在此之前,他們對於炎角的認知,一直都是從亞部落人以及附近一些部落那裡聽到的隻字片語,對於炎角的瞭解太過模糊。

  而且鑒於亞部落人說話本就喜歡誇大,因此他們在聽的時候也會將聽到的事情壓一壓,一直以為亞部落人說的那些都是過於誇大的虛假的形象,然而,剛才所發生的事情,證明亞部落人所言,即便沒有全部都符合,但大部分都是事實!

  只是,炎角那位大長老實在是讓人意外。

  當炎河交易區內鼓聲第三次響起的時候,人工河道那裡的吊橋被收起,雷山部落和剢部落的人已經過了吊橋。

  “首領,剛那個真是炎角大長老?”雷山部落隊伍中,有人問道。

  “不然你覺得是誰?”坴寨反問。

  “肯定是!不是誰都能擋下首領那一拳的,只能是炎角的大長老,肯定是!”

  “不,我不是說實力,不可否認剛才那人的實力確實很強,但長老……還是大長老,炎角大長老竟然是一個年輕人!看上去年紀還沒我大。”隊伍中一位年輕人說道。他也算是部落內年輕一輩中比較優秀的了,可也沒法與首領比,可剛才那個人,卻輕易將首領的攻勢擋下了。即便首領那一下並未盡全力,但那一拳也不是誰都能接下的,更何況是硬接,還將首領給震開了。

  “別說炎角那位大長老,就說吊橋那裡的炎角守衛,你們覺得如何?”坴寨問。

  “雖然那些守衛比不上炎角大長老,但看上去也是不弱的,有兇氣,傳言他們是以狩獵凶獸為生。”

  差距!

  這是他們第一次意識到如此大的差距!

  不光雷山部落的人如此想,剢部落的人也與他們一樣,只是刺都心思更多一些,還再次叮囑隊伍中的人到時候進交易區了該說什麼,又有哪些話該藏在肚子裡。

  不得不說,邵玄的出現,將刺都嚇著了。

  炎河交易區的鼓聲第三次響起之後,交易區內的人已經都打算歇息了,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夜晚已經來臨,他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討論了今天應召而來的部落,便各回各處,想著明天會有幾個部落過來。

  竟然已經十八個部落了!

  之前誰都沒料到會有這麼多部落應召而來,即便來的部落有些他們看不上眼,但那也是一個部落。一個看不上,但多了,也是讓人驚歎的。

  交易區,獸頭門門口。

  先一步到達的剢部落人在守衛的引導下,來到一塊兩米高,十米長的大石碑前。

  石碑上有一些文字和圖紋,那是應召而來的部落的名字以及圖騰,後面還有寫下這些字的人的簽名,全部都是這些部落的首領的名字!

  這上面很多部落刺都從未聽說過,圖騰也沒見過,刺都都不知道竟然有這麼多部落一直也生活在炎河邊!

  他或許對於名字沒印象,但圖騰紋還是記得的,部落人對於圖騰的記憶比部落名的記憶要更為深刻,所以,他們確信這其中有一半都沒聽說過,從未見到過。

  接過守衛遞來的顏料和筆,刺都在石碑上畫好的第十九個格的位置,畫上了剢部落的的圖騰,認認真真寫上一個“剢”字。他覺得,除了自己接任首領的那一次之外,這是第二次如此認真地寫字畫畫了,一個圖騰一個字,寫完之後,竟冒了一身汗。在圖騰紋和部落名之後,刺都深吸一口氣,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一個巴掌印。

  看著那些圖文和巴掌印,刺都覺得,大概是被炎角大長老擋了一下,手臂還有些麻疼,狀態不好,寫的畫的都不滿意。

  “我能重寫嗎?”刺都問。

  站在旁邊的炎角戰士好笑地正準備說什麼,旁邊一個聲音插入。

  “肯定不能重寫!滾滾滾,邊上去!”隨後趕來的雷山部落首領坴寨,過來將刺都擠到一邊,從炎角守衛手中接過另一支毛筆。

  刺都深吸一口氣,要不是因為在炎角的地盤他不敢隨意行事,否則,就坴寨這行為,他絕對會跟他打一場!

  不過,等坴寨寫完之後,刺都的心情就好很多了。

  先別說雷山部落排在剢部落後面,就坴寨那字啊,寫得就沒自己寫得好!別看坴寨那人一副嚴肅正經的樣子,其實早緊張地手抖了,寫出來的字有失水準,寫部落名的時候還好,寫他自己名的時候手一抖,本應該流暢的線條成了波浪。

  坴寨:“……”

  刺都憋笑憋得岔氣,要不是場地不適合,刺都肯定會大聲嘲笑一番。蠢貨,連個字都寫不好,你拿什麼跟我比!在這方面,還是剢部落勝了一籌!

  坴寨看著石碑上的字,面色變了變,僵著一張臉問那位炎角守衛,“能重寫嗎?”

  “不能!這可是你剛才說的!”

  刺都將坴寨手上的筆奪下,交給那位炎角守衛。

  嗚嗚

  獸頭門的號角聲響起。

  交易區內的人都已經準備歇息了,卻沒想到竟然又聽到號角聲!

  一個個遠行者從客棧的床上翻身起來,打開窗戶伸長脖子往外瞧。

  “是獸頭門那邊的號角!”

  “沒錯!是那邊的!”

  這段時間他們幾乎每天都能聽到號角聲,對於獸頭門的號角自然有辨識能力。

  “十九了!第十九個部落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部落,快快快!過去大街那邊看看!”

  還沒等他們行動,又是一聲號角!

  嗚嗚

  “又響了!”

  “又是連著的兩個部落!”

  “二十個!第二十個部落了!”

  “哈哈哈哈!我押注贏了!贏了!”曾經押二十的那個遠行者大笑著。

  “你高興得早了,還沒結束,明天肯定還會有部落過來,超過二十你也同我們一樣,算輸!”

  “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部落過來,不知道這次來的部落弱不弱。”

  “快快快!快去大街那邊,否則沒位置了!”

  從獸頭門進入交易區之後,刺都一行便看到了一條捶打得平整的乾淨寬敞的路面,旁邊有一根根的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放著一顆水月石,在太陽落山之後,綻放著瑩白的光,將這條街道照亮,如一條瑩白的繩索,從獸頭門,一直通往炎河堡。

  “這就是傳說中的炎河交易區?!”

  隊伍中的人,眼前所見的一切,從房屋到裝飾,都對他們衝擊極大。

  只是,他們很快就沒時間去感歎大街兩邊高大的房屋,圍過來看熱鬧的人已經讓他們神經緊繃。

  屋子裡的人打開窗戶往外瞧,還有個小孩趴在窗戶上好奇地看著外面。屋頂上也快速聚集了一些人。

  好多人!

  這條街兩邊的人,已經比他們部落的總人數要多!

  刺都握緊了手上的獸牙刀。好想砍人。

  若是在外面,有這麼多人靠近他們隊伍,肯定難免一場死鬥,可現在不一樣,炎角的守衛已經告訴他們,在交易區內,是不允許大規模爭鬥的,並且,他們這些應召而來的部落,只要走在這條街上,炎角就不允許其他人對他們出手!

  再看看大街兩邊的人,雖說那些人看向他們的目光意味各有不同,但不管好的壞的,都沒踏入這條平整的道路。

  “哎!那邊的,你們是哪個部落的?!”

  “對啊,你們是哪個部落的?!”

  看熱鬧的人問道。

  兩個矮胖的身影從人群中擠出來,大臉上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幾乎遮住大半張臉的鬍子動了動。

  “是剢部落的人!我聞到他們身上的味了!”一人道。

  “咦?還有雷山部落的!那股帶腥的土味絕對是雷山部落!”另一人大叫出聲。

  “他們竟然也來了!快去告訴首領,說剢部落和雷山部落的人都來了!”

  兩個矮胖的身影迅速從人群中消失,其中一個反射性地往地下鑽,刨了兩下,意識到這裡是炎角的地盤,不讓挖洞,又爬起來繼續往遠處跑去。

  “剢部落?雷山部落?沒聽說過啊。”有人議論。

  “我也沒聽說過,不過,這兩個部落看起來比今天白天過來的部落難對付。”

  “他們身上有很多血氣。”

  “二十個部落了,也不知道再過幾天,會不會達到三十個部落。哎,看得我都想勸說我們首領遷移過來炎河流域。大聯盟啊!”

  “我打算這次回去就跟我們首領說一說,如果遷移,不如遷到炎河這邊來。反正炎河流域地方還很大,還能加入大聯盟。”

  “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

  人是群居動物,氣氛影響之下,總有一種從眾心理,不管他們最開始聽到炎角發出召集令時,心中是如何想的,口中是如何說的,現在,他們都已經開始認可炎角的大聯盟召集,甚至,還想要加入其中。

  這樣的局面,不管是炎角人,還是已經來到交易區選擇加入大聯盟的部落,心中都有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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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16:29:12
第七七七章 你有意見?

    在剢部落與雷山部落之後,接連幾天每天都有部落前來。

    二十一,二十二……

    二十五,二十六……

    一直到三十個部落時,中間才有一天沒人到達。

    這個時候,從召集令發出,一直到第三十個部落到達,已經過去三十七天。

    “看上去,已經可以開始召開集會了。”征羅站在炎河樓樓頂,看著交易區內走動的人,之前他還跟邵玄說交易區的地方已經足夠,可現在看來,果然是不夠的。

    這還是第一次發出召集令,有很多部落依舊處於觀望狀態,只是派了人進入交易區觀察動靜,並未打算前來,可再過一兩年,那就說不準了。

    交易區的地方,的確不夠了。

    三十個部落,已經安置在交易區內劃出來的三十處屋子,偶爾也會發生摩擦,只是,交易區有交易區的規矩,而且加入大聯盟的前提就是遵守新秩序,若是在交易區內就開戰,那就抱歉了,炎角在交易區內的巡邏隊會強勢將人扔出去。

    經過商議,炎角決定在召集令發出的第四十天,在炎河堡召開集會。

    而就在召開會議前的三天,還有兩個部落來到交易區,他們離得太遠,而且從未行走如此遠的距離,在路上耽擱的時間長了些。

    嗚——

    一聲悠長的號角聲在交易區內響起,不是獸頭門那裏的號角聲,相比起來,此時響起的號角要更為高亢,響的時間也更長。

    這是炎河樓樓頂發出的號角聲,告訴大家,集會即將開始。

    在交易區內的一塊區域,這裏早就在召集令發出時便已經清理出來,專用於安置應召前來的部落人。此時,在號角聲之後,一個個院落中,接連出來的人幾乎將街道都堵住。

    服飾圖紋各異,高矮胖瘦都有著顯著差別的隊伍,在各具特色的吆喝呼喊聲中,開始聚集。

    “要走了!”雷山部落的首領坴寨往炎河樓那邊看了眼,回頭大聲朝院落內吼道。

    他們在這裏的幾天時間,已經弄明白了這裏的生活方式和規則,只要按照規矩來,就不會有大問題。

    這裏的人和物都給他們很大沖擊,交易區內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們,炎角人的生活極好,不談實力,僅僅物質生活也要遠遠超過他們,不會挨餓,不會受凍。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骨飾,這些串在一起的骨飾,有的是獸牙、獸爪,有的是猛獸身上的一塊形狀奇特的骨頭打磨而成,可以說,這些骨飾就是佩戴者的勛章,在來到這裏之前,坴寨還是很有信心的,可真正進入交易區,見到交易兇獸肉、獸牙獸骨等人氣火爆的攤位情況時,他才真正感受到差距。

    即便坴寨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對自己部落的人有信心,但畢竟野獸是沒法與兇獸相比的,若是有可能,他們會嘗試去狩獵更多的兇獸。看看人家炎角人佩戴的獸牙,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獸牙,總感覺羞恥。

    而當他們來到獸牙門時,這種羞恥的感覺更甚,坴寨恨不得將身上的那些骨飾都扔掉。雖說在來到交易區的第二天他就看過獸牙門的獸牙,可也沒此時這般尷尬,前面後面的部落隊伍中,似乎有許多視線往他身上瞟,不用看坴寨就能感受到。心中羞惱,只是面上依舊是一副嚴肅的樣子。

    深深呼吸,坴寨心中做了個決定。

    在坴寨身後,跟隨坴寨而來的其他雷山部落人,視線在炎河堡的獸牙門那裏停留了數秒,要不是後面還有人在催,他們還會過去仔仔細細地看一看那些巨大的獸牙,甚至還想上手摸一摸。

    那不是單純的嫉妒或羨慕,而是對於力量的渴望。

    三十多個部落,在號角聲響起之後接連往炎河堡那邊過去,中途還有些部落為了先後順序差點打起來,在這裏不能大規模動手,那就拼氣勢!輸了的乖乖滾後面去!

    這種競爭炎角是不會管的。

    所以,那些善鬥的長得強壯的人,便贏得了優先權,比如雷山部落、剢部落、水虎部落等。而那些膽小些的比較怕事的,自然被往後擠,比如疐部落、竹同部落等。

    交易區內的遠行者們一個個爬上屋頂,伸長脖子看著那邊,看著這些隊伍往炎河堡過去,他們都想跟著進去,也確實有人想趁亂混進去,結果還沒靠近炎河堡,就被幾個部落發現,直接圍在中間打了一頓,要不是他們擔心違反炎河堡內的規矩,早就直接將人給殺了。不過,那個想要混入的人即便沒死,也被打得半死,然後被扔沙包似的扔了出去。

    當最後一個部落進入炎河堡,獸牙門處厚重的石門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轟轟的聲音,然後砰的一聲關攏,隔斷了外面人的視線。

    炎河堡是炎河交易區最高的建築,所以,那些想要站在屋頂上觀看的人,也只能放棄。

    三十二個部落中掌權的首領或者巫帶來的人有多有少,而帶得多的人,也無法全部帶進炎河堡去,畢竟炎河堡內空間有限。

    所以,除了跟隨進去的那部分人之外,剩下的人全部守在炎河堡外,於是,當獸牙門關閉之後,除了炎角守在炎河堡外面的那些巡守人員之外,沒有跟隨進去的部落人,都自發守衛起來,一個部落負責一個方向,有幾個部落之間像是商量過的,相互之間間隔一段距離,各守各的地。其他的人見狀,也跟著做,最終這些人形成一個圈,將炎河堡圍在裏面,也將交易區內看熱鬧的人隔得更遠。

    這樣,看熱鬧的人不爽了。尼瑪,隔這麼遠我們怎麼偷聽?!

    心裏的好奇心像貓爪子一下下輕撓,癢得很,可他們也沒辦法,他們不屬於炎河流域大聯盟。

    在外面的人議論著的時候,炎河堡內,已經劃分出了三十二個區域,只是,排位座次是任意的,炎角只保證每一個部落都有地方坐。

    除了咢部落、雨部落、泰河部落和疐部落之外,其他的部落都得自己去找地方。

    被擠在隊伍後面才進獸牙門的疐部落這時候直起腰了,看看,他們疐部落是早就定好地方的,不像其他部落的還得自己找位置,果然提前抱大腿就是這點好,能享受到一些便利。

    歸壑和征羅他們看著進來的部落,這些人有的已經開始合作,抱成個小團,而有的依舊是獨幹,從這些人的行為中就能對他們有個大致的了解。哪些人更好鬥,哪些人更保守,哪些人更圓滑,都能從其中看出一二。

    當進場的所有人都找到位置,看著場內的各式各樣的人,不禁感慨。

    “這就是大聯盟?”

    “好多部落!”

    他們一開始還防備著炎角,擔心被炎角給困在這裏滅了,可是見這麼多的部落都來了,其中還有一些與他們相識的部落,漸漸地,那種擔心也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期待。

    大聯盟?這麼多的部落,真的要聯合起來?

    倘若真那樣,的確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

    感慨中,有的人將所見到的部落一個個記下來,很快他們就發現,三十二個位置,竟然有一塊空著的!

    “不是說有三十二個嗎?”

    “對啊,我記得我們就是最後一個,門口石碑上我還數過,我們就是最後一個。”竹同部落的人說道。

    “那還有一個部落呢?場內除了炎角,就只有三十一個。”有人將場內的部落又數了數,沒錯,是三十一個,少了一個!

    莫非,來了又離開了?有人思量。

    議論聲中,有人看向坐在首位的炎角首領。

    歸壑看著末尾空出來的地方,蹙了蹙眉,側頭問征羅,“還有一個是誰?”

    問完歸壑突然想起來,“那個誰,還沒來?”

    征羅:“……睡忘了吧?”

    “他不是不需要睡覺嗎?”

    “大概想事情想得忘記了。”征羅打算讓人去找甘切。

    要不是提前在名單上看到過,他都忘了那麼個人了。這幾天他全想著那些應召而來的部落,忽略了眼皮子底下的這個危險人物。而且,他也沒想到甘切竟然會真的一個人代表整個部落站出來。

    正說著,一道身影從炎河堡中其中一個門走出來,因為是白天,甘切還罩著個鬥篷,戴著幾乎遮住大半張臉的兜帽。

    “好,最後一個部落也來了。”歸壑看了看往這邊走的甘切,說道。

    “最後一個部落?在哪兒呢?”有人四處張望。

    “沒看到啊,獸牙門那裏沒人。”

    “哎,不會是那個人吧?”有人指了指朝這邊過來的甘切。

    “一個人?!”

    在眾人疑惑中,走入場甘切出聲道:“旱部落甘切,應召而來。”

    轟——

    在場的人,甭管剛才因為搶位置的事情是喜事怒,現在都被甘切的話驚到了。

    “旱部落?沒聽說過。”

    “一個人?!他竟然只一個人來!”

    “來的不都是首領或巫嗎?他是旱部落首領?”

    甘切看向吼得最大聲的那邊,那處,正有個人大著嗓門喊:“就你一個人過來幹什麼?你們部落沒人了?!”

    往那邊走過去,甘切停在對方身前五米遠處,看似平靜的視線微微下垂,看著坐在獸皮墊子上的人,幾乎是一字一頓,道:“我們部落,只有我一個人,你,有意見?”

    水虎部落的首領原本正帶著嘲諷的笑,說旱部落沒人,就見甘切過來了,而且那居高臨下的樣子,讓他感覺到自己被挑釁了,原本的笑臉立馬沈下來,起身往前走出一步,看著比自己低一頭的甘切,喉嚨中還帶著野獸呼吸般咕隆咕隆的低吼聲,“你在跟我說話?”

    甘切面色未變,也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將自己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次,甚至語氣都一樣,沒有拉高,也沒有降低。

    “你,有意見?”

    甘切的這種態度,讓水虎部落的首領火冒三丈,這簡直就是蔑視!

    額頭青筋突突跳動兩下,水虎部落首領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膛都因為這一次深呼吸而膨脹起來,雙目猛然大睜,眼中圓形的瞳孔瞬間張縮數次,背部以及肩膀的肌肉迅速隆起,皮膚緊繃,凸顯出充滿力量的硬實的肌肉,雙臂帶風往兩側拉開,手指指骨劈啪地響,綠色的斑紋遍布全身。

    充氣一般變粗的腿再次往前踏出一步,腳掌與地面接觸的瞬間,發出一聲悶響,卻又不似只有蠻力,整個人如一只迅捷的猛虎竄出,一掠而過,下一刻便出現在甘切面前,兩人之間從五米直接拉近到一步之距!

    圓瞪的雙眼中兇芒大漲,一口氣直沖喉嚨。

    吼——

    猛虎般的吼聲從對方喉嚨中沖出,聲波帶著氣流直撞向站在他面前的甘切,周圍的人也被波及,身上的衣服都被被吹得啪啦亂響。

    然而,甘切戴著的兜帽和鬥篷也只是稍微動了動,別說鬥篷被吹起,連兜帽都沒被掀開。

    見狀,水虎部落的首領又是兩聲狂吼,一聲比一聲氣勢強勁,耳膜都要被震破一般,周圍其他人都被震得捂著耳朵離座退開。

    然而,三聲怒吼之後,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甘切身上的鬥篷,頭上戴著的兜帽,像是被牢牢吸住!

    場內的其他人都看向這邊,有的在衡量什麼,有的若有所思,有的純粹是為了看熱鬧。

    四周一片寂靜,只能聽到水虎部落首領粗重的呼吸聲。

    感受著體內的圖騰之力因剛才的三聲怒吼而瘋狂的運轉,水虎首領死死盯著依舊保持著原樣站在那裏的甘切,想著要不要再吼幾聲。

    “吼完了?”甘切略微擡頭,語氣平靜地問道,仿佛剛才對方的咆哮只是玩鬧一般,絲毫未受影響。

    水虎部落首領來不及細想,下一刻,他就看見甘切的眼睛變得血紅,沒有被兜帽遮住的略顯青白的臉上被一些密集的紋路覆蓋,雙腳未動,身體前傾,後背的骨骼發出一連串爆響,自然垂著的雙臂猛地一震,手指指骨前端五根長長的黑褐色如刀一般的尖爪刺出,鬥篷獵獵作響,兜帽被掀起,白色的頭發如發怒的猛獸炸起的鬃毛,張開的口中,兩顆獠牙拉長,喉中噴出一聲長嘯。

    如果說剛才水虎部落首領的吼聲只是山林之中猛虎的震吼,那麼,甘切此時的這聲長嘯,便是天地之間的轟隆,似疾風暴雪,似海嘯山崩,更為浩大,強大的壓迫力令人窒息!周遭的空氣都因為這一聲長嘯而變得扭曲。

    嗞——

    不遠處的石桌被狂卷的氣流推移。

    嘭嘭嘭!

    桌上的陶器被震裂。

    哢哢——

    甘切所在之處,地面崩出裂痕,無數小塊碎裂。

    近距離面對甘切的水虎部落首領,感覺仿佛有一頭剛剛蘇醒的遠古巨獸在冷冷俯視著自己,令他有種想要轉身逃跑的沖動,整個人也被吹得往後退。不是他自己想要往後退,他已經盡力將自己定在那裏,雙腿在地面踏出兩個深坑,可還是被強硬地往後推!他身周形成的凜冽氣勢,在甘切的長嘯之下瞬間潰散!

    剛才水虎部落的首領三聲咆哮,第一聲近十秒,最長的第三聲有二十秒左右的時間,對於喜歡咆哮的水虎部落人,要達到如此級別的咆哮,十秒已經算是長的,二十秒如此級別的咆哮,在水虎部落屈指可數。

    甚至在那個時候,水虎部落人眼中都帶著得意。他們水虎部落人,從尚未覺醒圖騰之力的時候,就開始練習咆哮,咆哮也是角鬥的一種,每個水虎部落人的肺活量都驚人,他們早就想著在這裏展示一番。

    可是,現實的打臉如此之快,竟有人的咆哮比他們還要厲害!

    甘切的長嘯持續到二十多秒的時候,水虎部落的人已經震驚,持續到三十多秒的時候,水虎部落的人眼神已經開始發直,可這時候,甘切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還在繼續!

    四十秒,五十秒……

    一直到將近一分鐘的時候,甘切才停下,而且沒有喘息,呼吸都沒亂……不對!

    好不容易在巨大的震驚中稍稍回過神的水虎部落人,在甘切身上看了又看。

    這人……好像沒有呼吸,胸口都沒有起伏!

    一時間,水虎部落眾人噤若寒蟬,眼神呆滯。

    甘切那雙充血般的眼睛朝已經被震退數步的水虎部落首領看過去,看得水虎部落首領以及他身後的水虎部落眾人心中一抖。

    “你,有意見?”甘切平穩的聲音再次問道。

    水虎部落首領面皮快速抽動幾下,背後一片冷汗,渾身血液都像是被凍住一樣,頓了頓,才用有些幹澀的聲音道:“沒有。”

    甘切的視線越過水虎部落首領,看向他身後的水虎部落眾人,“你們,有意見?”

    “沒!”

    “沒有!”

    水虎部落眾人使勁搖頭。開玩笑,首領都輸了,他們也沒膽再跟這位對著幹。

    甘切視線又往周圍掃過去,“你們,也有意見?”

    “無!”

    “沒有!”

    “沒意見!”

    被甘切掃到的部落趕緊表態,就連剢部落的刺都也感覺對上甘切那雙血紅的眼睛時頭皮發麻,脖子涼颼颼的。

    “還有誰有意見?”

    甘切赤紅的眼珠往場內掃了一圈,見到的人都忍不住挪開視線,不敢與之對視,即便離得遠,也能感受到那雙血紅的眼睛中迸發的濃烈的陰冷的煞氣。

    他們還發現,在甘切剛才站著的位置,地面有些泛黃,一層沙子被風吹起。

    沙子?

    剛才是絕對沒有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甘切造成了這一切!

    見大家都不說話,甘切將兜帽一拉,擋住頭頂的太陽,然後朝著一處走過去,一直到來到雨部落旁邊。

    雨部落的位置是早就定好的,甘切事先也沒有讓炎角給他定下位置。

    沒有去看雨部落,甘切朝坐在雨部落旁邊的泊部落看過去。

    “這位置,我要了。”依舊是平緩的語氣,簡單,沒有廢話,卻讓人壓力山大。

    咽了咽唾沫,泊部落的首領扭頭看向身後的其他人,見隊裏的人啄米似的點頭,便起身讓開。

    在場的其他部落人並未嘲笑泊部落的這番退讓行為,換做他們,也是一樣的做法。

    即便只是一聲長嘯,已經讓他們知道這人強大的實力。

    旱部落?

    至少他們記下了,有這麼一個部落,只有一個人,而僅有的這一個人,卻強大得可怕!甚至讓他們有種感覺,即便盡全部落之力,也未必能將之擊垮!

    可怕!

    當真可怕!那簡直不像個人!

    旱部落甘切,他們記下了!

    揚睢面色慘白,垂在身側的手控制不住顫抖著。

    就是他!旱部落甘切!

    旱部落唯一活著的人!

    僅僅只有一個人,卻給揚睢極大的危機感,不過同時,揚睢也能看出來,甘切看向他們的目光並不似他想的那般,雖然也不怎麼好,但其中並無強烈的殺意,反倒是有種輕蔑的甚至無視的意味。

    甘切看不上如今的雨部落,覺得如今的雨部落實在太弱,根本不配他出手。而揚睢察覺到甘切的這種態度,反倒松了一口氣。

    不管是輕蔑還是無視,只要沒打算朝他們雨部落下殺手即可。而且,甘切既然選擇加入炎角阻止的大聯盟,那就意味著,只要大聯盟存在,只要雨部落在大聯盟,只要甘切沒有離開大聯盟,他們就不會對上。

    三十二個部落到齊,也都落座。

    空中一道鷹影閃過,一個人從空中落下,落在場中。

    嘭!

    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抱歉,來晚了。”邵玄朝著前方炎角的位置快步走過去。

    因為鑄造室那邊出了點問題,邵玄被叫過去看情況了,這點歸壑他們都知道,雖然大聯盟很重要,但也不會忽視鑄造室的情況。

    “如何?”歸壑低聲問。

    “沒什麼大問題,已經解決了。”邵玄道。

    “那就好。”

    炎角所在的位置,最前方,直面三十二個部落的三個座位,分別是炎角現任首領與巫,以及邵玄這位大長老的。

    三人已齊。

    歸壑看向在場的三十二個部落,“那麼,此次集會,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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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16:29:44
第七七八章 兩件事

    炎河堡外,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正議論著剛才那幾聲吼叫是怎麼回事,更有甚者腦洞大開,奔放的思維連兇獸都拉不住。

    水虎部落的人倒是能辨認出自己首領的吼叫聲,前三聲吼叫他們聽到後就能猜測那時候首領的處境,想必是有人挑釁或者首領自己想要示威,只是,後面那聲長嘯太過驚人,他們這個喜好咆哮的部落,對於這種嘯聲了解得很,即便無法得知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剛才的那番交鋒,是他們首領輸了。

    不過,隨後裏面就沒有什麼大動靜,只能隱隱聽到一些模糊的聲音,若是有人大聲吼叫的話,他們也能聽到,但其他的就不行了。至於離得遠的圍觀者們,就更難聽到了,除非是耳力極好的人。

    外面的人各種猜測,而炎河堡內的人,則開始了第一輪探討。

    應召而來的部落,炎角並沒有認為他們真的全願意加入大聯盟,為了讓大家更清楚“大聯盟”,歸壑又解釋了一番,將加入大聯盟需要遵守的秩序再次強調,破壞規則的人,會被大聯盟淘汰,且每一個加入大聯盟的人,必須要有付出,否則他們也無法得到大聯盟中其他部落的幫助,天下沒有白吃的飯,也沒有光享受而不做事的盟友。

    “無法做到這些的部落,現在可以提前退出。”歸壑看了眼場內的三十二個部落的人。

    當時收到炎角發出的召集令時,他們其中確實有一些人並沒有弄明白這裏面到底包含些什麼,只是因為部落面臨的威脅,才會趕過來加入大聯盟尋求幫助。

    現在,經過歸壑一番解讀,有些人遲疑了,顯然,這裏面有些事情他們並不想遵守,甚至不想去冒險。

    “如果現在不退出,後面想要退出就不會這麼簡單了,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邵玄道。

    “我有個疑問。”竹同部落的首領出聲道,“加入大聯盟之後,我們能得知融合火種的方法嗎?”

    “那是自然。不過同時,若是有部落想著在得知融合火種的方法之後便退出大聯盟,那麼,我勸你們還是趁早離開。”

    竹同部落的首領搖了搖頭,“我只是確定此事是否屬實罷了,並無退出大聯盟的想法。”

    剛才歸壑所說的大聯盟中的部落必須遵守的規則,其實對於竹同部落的人而言,還是有很大益處的。

    他們竹同部落擅長打井,以後若是大聯盟中有哪個部落需要打井,請他們過去,也是需要支付一定報酬的,若是賴賬或者故意支付極少量的報酬,那麼,就等著大聯盟會議上挨批吧,而且違反規則的部落也會受到相應懲罰。

    歸壑看了看在場的眾人,並沒有一個退出的。這些人敢大老遠趕過來,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最後才做出的選擇,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退出。

    “這裏還有一份資料想給大家看看。”邵玄讓人將三十二張獸皮卷發下去,“這裏面列出了各種利弊。”

    邵玄給出的那些,是一份統計分析,指出了融合火種與不融合火種,以及加入聯盟與不加入大聯盟之間的區別,其中的利弊都已經列出,甚至還列出了許多證據和詳細的分析,最後總結歸納。

    這份分析就是邵玄讓易司做的,要分析到位,自然會考慮得更全面,而來到炎河交易區的這段時間,別看易司極少出門,但得到的信息卻是極多的,再加上他的統計與分析天賦,所給出的這份分析,絕對是其他人無法做到的,也足夠說服人。

    易司不會蔔筮,沒有易家人的蔔筮天賦,卻有極強的分析能力,而這樣的能力,足以彌補他在蔔筮上的不足,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易司無法蔔筮,卻總能提前預測出一些其他人無法得知的事情。都是分析得來。

    對於這張獸皮卷上的分析,每個部落的首領都是很重視的,顧不上桌上的食物,擦了擦手之後,便開始拿著獸皮卷看起來,時不時與身邊的人交流。

    大多數首領都是識字的,不識字的身邊也帶著識字的人。

    不得不說,這些分析結果還是很有勸說力的,這其中除了分析物資、資源、實力等之外,還涉及到了人口,每一樣都是極大的誘惑,這也讓一些原本還心中忐忑的人稍稍安定下來。

    還有些人更是被其中描述的一些前景激起了萬丈雄心。

    “既然沒有人退出,那麼,咱們稍後會進行進一步的商談。”歸壑讓征羅和敖留在這裏守著,他則同歸澤和邵玄,帶著三十二個部落的領頭人,進入炎河堡內的會議室密談。

    在這個露天的會場商談的並非機密,所以,就算被人聽到也無大礙,但涉及到融合火種,以及大聯盟中的其他事情,就必須做好保密措施了。

    有了前面的鋪墊,再聽到說要進入炎河堡內的會議室密談,各個部落的首領也沒有之前的不安,讓手下的人等在外面,他們跟著炎角人進入會議室去。

    在炎河堡內,已經整理出了一個大會議室,這是往日炎河堡內的炎角人開會的地方,現在,容納三五十人足夠了。

    邵玄拿出了一張畫著炎河幹流以及支流的獸皮卷,與之前不同的是,這張獸皮卷更大,坐在會議室內的其他人都能看得清楚。

    圖上還標出了三十二個小點,每一個點都代表應召而來的部落所處的位置,甘切是個特例,直接在炎河交易區內。

    邵玄說了依據水系劃分區域的想法,若是以後有什麼事情,現在各自的區域內解決,解決不了的再拿到炎河堡這邊來。

    而邵玄的水系劃分想法說出來之後,會議室內一下子炸開了鍋。

    有人反對邵玄提出的水系劃分方法,處於其中一條支流水系的兩個部落甚至還開罵了。

    “那等粗暴之人,與他們同為一系?我怕過去被他們掐死!”

    “你當我樂意?你們這群弱雞,我都不想跟你們說話!”

    一個嫌棄另一個太慫,遇事就知道躲。另一個也嫌對方凡事只顧著一個勁往前沖,愚笨之極。雖然吵得厲害,但最後水系的劃分還是將他們劃在一起,兩個部落之間相處了這麼多年,雖說總是小矛盾不斷,但真正的大沖突是沒有的,總有他們長久共存的理由。

    不過,在支流的命名,同一系的幾個部落之間又開始爭執,都想加上自己的名字或者圖騰,唯一安靜的也就只有主幹水系的這部分人了。

    炎河主幹這邊,都是以炎角為首,泰河部落、咢部落、雨部落、旱部落甘切等人,以及新來的盧部落,都會依照炎角的想法來。

    解決了水系劃分,邵玄又跟他們說了融合火種的事情,並且將提前準備好的關於火種融合需要註意的事項寫出來,給各個尚未融合火種的部落。

    “各位可以參考這上面雖說的,也可以請教已經融合火種的部落。”邵玄道。

    能看明白的人在仔細鉆研,看不懂的人則小心將獸皮卷卷好貼身收起來,等離開交易區,他帶回去給部落的巫看,其他人看不懂,巫總是能看懂的。

    有些部落的人在場就開始請教咢部落、雨部落等關於融合火種的問題,歸壑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面。

    正議論著的人停下話頭,看向他。

    “有兩件事,需要大家做好準備。”歸壑說道。

    “何事?”有人問。

    歸壑想了想與邵玄商議好的事情,便道:“冬季之前,會有一場狩獵。屆時,若是有哪個部落已經融合火種,並且希望跟隨炎角進山林狩獵的話,可以來炎河交易區。”

    歸壑的話讓許多人眼中一亮。

    “狩獵?!”

    “當真?”

    “是進有兇獸的山林嗎?”坴寨呼吸都急促了,想一想都覺得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迫不及待。

    “我們水虎肯定來!”

    水虎部落的首領再次振作起來,與甘切比咆哮輸掉的糟糕心情,頓時燦爛了。

    在某方面,水虎部落的人有些粗神經,敗了就敗了,他們認,但是不會陰陽怪氣地說算話,至於會不會在背後做一些小動作,邵玄感覺這些人應當不會。

    當然,這些部落到底是什麼樣,得用時間去證明。

    接連有一些部落表示,到時候若是融合火種順利的話,會派人過來,權當歷練了,而且,他們還得為冬季的來臨準備食物。

    按照炎角的規定,炎角帶著他們去山林狩獵,而他們狩獵到的獵物中上交一部分,能留在手裏的只有一半,到時候他們可以選擇將獵物帶回自己部落,或者直接在交易區交易,換得其他的東西。

    得知交易區冬季都開放,一些以技術為生存手段的部落人,心思也活絡起來,他們冬季是不會出來的,但在冬季之前,他們可以來交易區交易,物盡其用,讓手中物品發揮最大價值。

    “除了狩獵之外,還有一件事情。”頓了頓,歸壑繼續道,“我們炎角將擴建交易區,有想要參與擴建的人,可以在會議結束之後去找征羅長老。”

    “擴建?炎河交易區都這麼大了,還需要擴建?”有人詫異。

    “不夠,以後加入大聯盟的人會更多,我們炎角打算將石林那邊也建起來,同交易區連通。”歸壑說道。

    這場會議持續了兩天,兩天中大部分時候都在討論融合火種的事情。

    當一切結束,獸牙門再次開啟時,各部落接連走出。這次比進去時的氣氛緩和了不少,雖然也有人用武力爭奪先後順序,但溫和許多,不會同剛來時候那樣一言不合就開打。

    得知了火種融合的辦法,他們也沒有在炎角久留,有的當天從炎河堡出來自後就帶著人離開,有的則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離開。

    好的是,這些人已經開始合作,根據水系劃分,在同一水系的部落,結伴同行會更安全。

    聚集於交易區的部落,很快離開,熱鬧的交易區頓時顯得冷清了,雖說平日裏本就是這樣,但有了聯盟會議時的熱鬧情形,現在的交易區,看上去的確很冷清。

    “很快就會再次熱鬧起來的。”邵玄站在炎河樓的樓頂上,看著前方說道。

    之後的一段時間,邵玄總能感受到火種力量的波動,即便那些火種力量的波動離炎河交易區很遠,其他人根本察覺不出,但邵玄能感知到一些,他甚至能夠根據那些火種的氣息去判斷是哪個部落融合火種成功。

    一開始還只是零星的幾個地方爆發出火種的力量波動,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迎來了高峰期,火種力量的波動也越發頻繁,有時候邵玄一天能感知到三四處。

    當所有應召而來的部落成功完成火種融合,邵玄看著已經開始變涼的天氣,讓交易區內的人都註意著點,接下來的時間,交易區會再次熱鬧起來。

    作為大聯盟的龍頭,炎角總不至於自己吃肉,讓其他人連湯都沒得喝。所以才有了冬季前帶人狩獵一事。他們也不會帶著這些人去每一個狩獵路線,而是挑出了其中一條作為試煉。

    那些部落要麼是想將這次狩獵作為鍛煉,要麼抱著獵殺更多食物過冬的心思,而炎角,則是想利用此次狩獵,去了解那些部落的行事風格和人品。

    很快,一支支隊伍到達炎河交易區,與上一次相比,這次前來的隊伍中,有很多生面孔,但整體上實力是偏強的,應當都是那些部落中的精銳,想想也知道,進山林狩獵兇獸,實力差的過去只是找死。

    塔的狩獵隊已經進入山林狩獵,等他們回來,便是聯盟的隊伍出發的時候。因為炎角這次是帶著那些人狩獵,邵玄還有其他一些炎角人,首要的任務是護著那些人,別讓他們在山林總全軍覆沒,重心不在狩獵,所以,為了維持部落的生計和交易區的運轉,塔會帶著隊伍先一步狩獵準備足夠的食物供日常消耗。

    當部落到得差不多的時候,塔的隊伍也回來了。

    “告訴那些部落的人,準備過河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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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16:30:01
第七七九章 引導狩獵

    三十二個部落的人,再加上因為距離太遠第一次出遠門沒經驗,沒能趕上聚會的三個部落的隊伍,一共三十五個部落的人,隨著炎角的狩獵隊一同進入山林。

    遲來的三個隊伍是在聚會結束之後到達交易區的,他們並沒有立刻就回去,而是在交易區等待狩獵,打算等狩獵結束之後再回去,因為他們的部落離得太遠。甚至說起這個時候,其中有兩個部落表示,若是能順利融合火種,他們可能會往上遊搬遷。

    以前定居在無人的地方,與其他部落離得遠,是為了安全,現在打算搬到部落更多更密集的地方,也是為了安全,情勢不同,做法也不同。

    當然,並不是每支前來的部落隊伍都全部加入狩獵了,並不善鬥體質也沒有太大優勢的部落,只是推出了幾個人而已,有些甚至只有一兩個,相比起雷山部落、水虎部落那些來說,簡直不夠看。但畢竟部落的風格不同,有些人本就不是以狩獵為生的,根本沒有這方面的經驗,硬撐著去的話,不說拖後腿,甚至可能還沒真正進入山林,就沒了命。

    就算是這其中最弱的部落,也會出一兩個人隨隊出去狩獵,有的是首領,有的是那個部落裏的優秀戰士。

    比如疐部落,他們是絕對不願意與兇獸對上的,放在以往他們也不會有膽子往兇獸山林跑,但現在,這麼多的部落加入大聯盟,還有這麼多的人隨隊出去狩獵,他們不出個人加入隊伍,定然會被其他部落的人恥笑,所以,身為首領也自認為全部落實力第一的阿不力,帶著兩個疐部落戰士加入隊伍,他們三人,算是如今疐部落裏腳最大的三個人,也是跑得最快的,若是遇到什麼危險,他們打不過也能逃。

    在絕大多數部落人的想法裏,武力決定一切,所以那些善鬥的部落顯得更為高傲,有底氣。那些並不喜歡武力解決事情,也不善鬥的部落人,則選擇用他們手頭所掌握的技術去換取生存資源。沒加入狩獵的人,會留在交易區等候,並在等候狩獵隊伍的這段時間,適應交易區的一切事物,其中一部分人也會參與炎角擴建交易區的工程。

    在出發前,邵玄就將各部落的首領或者狩獵隊伍的領頭人叫到一起談過話,告訴過他們在山林裏該註意些什麼。沒有經驗的部落就多觀察那些有經驗的泰河部落人或者炎角戰士,別自己亂套用對付野獸的那些技巧。

    炎角最終選擇的狩獵路線並不是他們以往狩獵的六條路線中的任何一個,而是新開辟出來的第七條路線,這條路線上兇獸數量相比起另外六條而言,要少一些,因為那裏有很多並不適合植物生長的土地,自然連帶著獸類數量也少了。

    若是炎角自己,這條路線是看不上的,但卻非常適合這些部落的人,若是兇獸太多,一旦亂起來,炎角的人再多也不好挽救。

    隊伍中跟隨狩獵的其他部落的人一共有三百來人,像雷山部落和剢部落那樣的,每個加入隊伍的有近五十人,但大部分部落卻要少得多,更別提疐部落那類本身部落總人口就不多,還不是善於戰鬥和狩獵的,入隊的人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好在當時劃分水系的時候,雷山部落、剢部落和水虎部落分別分在三個不同的水系,狩獵的時候也都是以水系為一個支隊,三個部落的隊伍暫時沒有沖突,但也卯足了勁想要一較高下。

    過了炎河大橋,往山林深處走,會發現周圍的樹越來越高,草叢越來越深,甚至很多地方的草叢都能直接將人淹沒。

    樹木冒出地面的根須都比他們中最健壯的人要粗,更別說這片滿是古樹的山林,近五百人的隊伍在山林裏面,也不過如螞蟻一般。

    環繞在群山之中的霧靄似乎都透著一股安靜的殺氣,仿佛有什麼危險的東西藏在裏面,沈默地俯視人群。

    渺小!

    這是生平第一次進入這片山林的人,第一個深刻的感覺。他們似乎明白為什麼炎角帶他們來這裏走一趟,不來一趟,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炎角部落的人選擇狩獵作為第一次大聯盟團體活動,首要目的,先就得將一部分部落人的性子給掰一掰,尤其是那些平日裏比較傲慢的部落,這片山林的主人不是他們平時狩獵的野獸,而是比野獸還要危險得多的兇獸。

    千年前他們的先祖們可能接觸過兇獸,現在的後輩們,因為被大河隔離近千年,也都沒了應對兇獸的經驗。

    如果說這些部落是一把把刀的話,在此之前,這些刀都是生銹的或者未開鋒的鈍刀,而經歷過山林中的狩獵,這些刀便會鋒利許多。為了讓部落內更多的人被奴隸主們擄走,那些部落的人也會讓自己變得更鋒利。

    遠處有獸吼聲傳來,聽起來有些興奮,經常狩獵的炎角人能從中聽出來,那是兇獸成功驅逐入侵者之後的興奮吼叫聲,在此之前定然有一場惡鬥發生過。

    “嗷嗷嗷——”

    一聲吼叫從隊伍中發出。

    正緊張盯著四周的亞部落人,被這突兀的一聲吼叫嚇得直接開始刨地,阿不力大腳都邁出去幾步了,才反應過來那吼叫聲是隊伍裏發出的。

    眾人看過去,只見水虎部落的首領區離正仰頭扯著喉嚨咆哮,脖子上的筋都根根凸起。

    而區離身後的其他水虎部落人,也正欲跟著開口。

    “閉嘴!”邵玄低聲呵道。

    聞言區離叫聲一停,發現前面的炎角人都用一種很無語的眼神看著他,周圍其他部落的人面色都不太好,甚至像是要立馬沖過來一樣。

    “抱歉,沒忍住。”區離這時候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不妥當,但剛才聽到遠處的那一聲獸吼,突然有種頓悟的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在咕嚕嚕冒泡一樣,興奮卻又無法用言語描述,於是只能咆哮出聲。

    水虎部落的人,情緒激動的時候都喜歡用咆哮來發泄,不管是憤怒、哀傷、興奮,都會如此,這是千百年來的習慣,甚至在更久以前,水虎部落的先祖就將這個習慣傳下來。這也是為什麼區離剛才情不自禁的原因。

    然而,此時此境,區離的這番行為卻是作死。在山林裏,一些兇獸會通過這樣的咆哮來宣告這片地盤的主權並警告外來者,除此之外,咆哮有時候也意味著挑釁。

    蠢貨一個!

    不少人在心中暗罵。要不是這裏不方便大聲說話,他們肯定會當場就罵出來,甚至會沖過去將區離打一頓。

    “在這片山林裏,有時候,吼出聲會死得更快。”邵玄道。山林裏的吼叫也是要講技術和技巧的,什麼時候該吼什麼時候不能發出聲音,都得看具體情況。而剛才那種時候,顯然不是個能吼的時間點。

    再往前走,根本不需要炎角人再叮囑,他們已經全都噤聲,渾身都像是拉起了最高警報,就連水虎部落的人也都一個個嘴巴緊閉。

    每一個跟過來的人,即便在他們部落不算是頂尖的戰士,也絕對是出色的,直覺還比較敏銳。四周都是威脅,雖然遮天古樹和比人都要高的草叢很大程度上遮擋了他們的視線,但很多人也能憑直覺感受到一些眼睛所無法看到的東西。

    周圍是一片比人還要高的草叢,草叢裏有東西藏著,四面都有很多充滿了殺氣的眼睛的盯著他們。

    見隊伍中眾人緊張的樣子,邵玄道,“不用擔心,那些是影雀,狡猾得很,你表現得越強勢,越鎮定,它們越不會對你出手。但若是你們畏畏縮縮,它們就會將你們列為可以試探的目標。”

    話音剛落,前方百米遠處就有翅膀撲騰的聲音,擡頭看過去,一只只灰綠相間花紋近半人高的鳥雀飛起。

    跟在邵玄身邊的凱撒呲著尖牙,喉嚨裏發出低吼。

    邵玄停下腳步,擡手打了個手勢。

    八名炎角戰士提著手上的武器朝前方潛去。

    “出……出什麼事了?”阿不力問。

    不待邵玄解釋,一聲獸吼在前方響起,震耳欲聾。

    刺都躥上最近的一棵樹,看向前面,沒了草叢的遮擋,雖說有樹影響視線,卻也能見到那邊正發生的事情。

    隊伍中其他幾人也同刺都一樣爬上樹,看向那邊。

    那是一只體型龐大的兇獸,站在地面僅僅只是背高就要比他們還高出近四倍,毛色深褐,厚實。

    一棵十人環抱粗細的樹被強橫地撞斷,兩條強壯的後腿蹬踏地面,將偌大個身軀推起,朝一處撲過去。除了那只兇獸之外,刺都還看到幾個躥動的身影,那便是剛才過去的八個炎角人。

    即便離得稍遠,但隊伍中的眾人也能清楚感覺到地面的顫抖,那是那只兇獸用強有力的後腿蹬踏地面時造成的動靜。而近距離對上那只兇獸的炎角,能夠感受到的震動有多大,不言而喻。

    刺都、區離,以及雷山部落的首領坴寨等幾個部落的首領,都一眼不眨地盯著那邊。那只兇獸的攻擊沒有太多花哨的東西,簡單直接,且有效,充分利用它本身的優勢制造更有殺傷力的攻擊。

    帶著利爪的手臂連連揮動,空氣中傳來嗖嗖的聲音,仿佛一柄柄鋒利的寒刀在舞動。

    不僅力氣大,殺傷力還強,見到那一幕的眾人,毫不懷疑那一爪子能直接將人削成幾截。面對這那般兇猛的攻擊,即便是在部落中算得上身強體壯的炎角人,此時也顯得纖弱。

    轟!

    又是一連串的撞擊聲,又有樹被撞斷,樹幹斷裂的聲音,仿佛雷電的炸響,無數木屑飛起,還有被削碎的草屑。一時間也難看清那邊的具體情況,唯一清晰的只有一聲又一聲越發劇烈的地面的顫抖,以及如雷的樹幹斷裂聲。

    對於那些並不以狩獵為生的部落,看到這一幕都連連抽著冷氣,對他們來說,對上這樣的兇獸,他們別想活,不是實力太差,而是根本沒有經驗,臉都被嚇得灰白。

    即便是擁有力量和體質優勢的炎角人,面對這種級別的兇獸,也是無法占據上風的,多是依靠配合和狩獵技巧,一點點將兇獸給殺死。

    炎角人都如此,那麼,實力不如炎角的其他部落的人,當然得更謹慎了。而炎角的這番行為,也告訴其他部落的人:,別自大,莫裝逼,真想要跟那些兇獸單打獨鬥,覺得自己能與兇獸正面杠,很有可能的結果就是裝逼不成反被殺。

    並未加入那邊戰場的炎角眾人,跟隊伍裏第一次來山林的其他部落的人,普及了一些知識,並且警告他們別單獨跟那些兇獸對上,若是與隊伍走散,遇到那樣的兇獸,絕對不要硬來,能逃就逃,不能逃就智取,盡量給自己磨出一些生存的機會。

    “你們炎角部落的人也不能單獨與它對上?”剢部落首領刺都突然問道。

    “誰說的?!首領、征羅長老、敖長老,塔大頭目和多康大頭目都曾有過單獨對上那類兇獸的經歷,不過,不是誰都能有實力對上那樣兇獸的。”

    對於那個炎角戰士的話,隊伍裏一些人並不贊同,既然炎角的人都能跟那樣的兇獸單打獨鬥,他們部落的首領為何不能?

    “首領、長老、大頭目……哎,你們大長老不能做到?”刺都問。

    跟他們解釋的炎角戰士覺得刺都問了一句廢話,“我們大長老還單獨對上王獸呢,你說他能不能?”

    刺都面上卻多了一絲凝重,但同時還有些竊喜,果然,炎角的人不是都如邵玄那樣實力的,這麼看其實他們剢部落與炎角的差距也不大,說不定還能趕上來。

    邵玄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麼,只是註意著那邊的戰況,即便看不到,他也能感知到八個炎角人的生命氣息。

    “嗷——”

    一聲淒厲的獸吼聲響起。

    樹上的刺都,眼尖地發現那只比他們還要高出四五倍的兇獸,從一開始兇光畢露殺氣騰騰,到現在開始驚慌恐懼,想要逃跑。它被炎角人打傷了,可是,那幾個炎角人並未給它逃跑的機會。

    當一切的動靜平息,沒多大會兒,過去的幾個炎角人就拖著一只已經沒了氣息的兇獸過來。

    隊伍中的人立馬湊過去想要仔細瞧瞧那只兇獸。

    “別看了,再往後走你們會見到更多。”麥對想要擠過去看兇獸的人說道。

    “找個地方,先吃了。”邵玄道。

    這裏已經快到他們選好的地方了,再往前走,草叢就沒這麼深,樹林也沒這裏密集。

    在到達目標狩獵點之前,炎角的人也充分給那些第一次進山林的人演示了狩獵的方法,當然,不同部落行事風格不同,炎角也只是象征性地演示幾次罷了,該怎麼來,還得各個部落的人自己去摸索適合他們的方法手段。

    大些的兇獸,各部落的人的確能從炎角身上學到很多,但小些的兇獸,他們是學不來炎角那套的。

    小些的兇獸也比人要大許多,炎角人能將那些兇獸像是提鹹魚一樣,在地上狠狠地摔打,摔幾下翻個面換個姿勢再摔,原本長著厚厚草叢的地面被破壞得亂七八糟,草屑飛濺,石土四散。這放在其他人身上,是行不通的,他們根本無法將那些兇獸輕松提起來。

    “這片山林裏,草叢的生長非常快,現在你們看那邊幾乎被揭了一層草皮,但十來天後,你們回程的時候再看,就會發現那邊已經再次覆蓋上一層綠色。”邵玄指著已經結束戰鬥的戰場,對其他人說道。

    終於抵達選定的狩獵區域之後,狩獵隊伍便分成三支,每個水系的部落人一起合成一個分支隊伍,炎角的人也跟在三支隊伍中。

    然而,讓邵玄警惕的是,他在這片狩獵區發現了其他人類活動的痕跡。

    “讓大家都小心點,不管那些人的目的是不是我們,多防備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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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零章 回洞裏去!

    山林中,並不密集的樹林內,傳來猛獸的嘶吼和人類的喊叫聲。

    血腥味隨著風在空氣中蔓延,一些聞到血腥的動物都往這邊趕過來,若非那邊的戰況實在太過激烈,它們早就循著血腥味奔過去搶食了。

    空中的食腐鳥們早就在附近徘徊,時不時發出一些嘶啞的叫聲,像是在催促地上的人加快速度。

    轟!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地面發出震顫,樹木被撞斷的哢嚓聲響也不再響起。

    幾只迫不及待的食腐鳥朝下方沖過去,卻被沾著血的石錘直接錘殺,只余幾片斷裂的羽毛在空中飄動。

    其他躍躍欲試的食腐鳥見狀,只能不甘地在周圍叫喊,一時半會兒不敢靠近。

    一隊人從樹林中走出,他們身上沾著許多血,有些是他們的傷口流出來的,有些則是兇獸身上的血。

    這是三支分隊伍中的其中一支,在炎角人的帶引下,這些第一次進入兇獸生活山林的人,漸漸脫去了一開始的不適,見到兇獸時也不再是錯愕和驚慌,面上的猶豫和退縮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血染的充滿了殺氣的臉。

    阿不力將眼睛周圍的血擦去,站在那裏扶著一棵樹,急促地喘著氣。

    狩獵兇獸是體力活,還得費腦,絲毫不容懈怠,累是必然的。每次狩獵一只兇獸,就會感覺像是將一年的體力活都做完了一樣,不過,雖然累,身上也有了不少傷,甚至有幾次還差點沒命,但熬過來並適應之後,卻又是另一番感覺。

    垂頭看著伸出的手臂,衣袖已經在狩獵中變得破破爛爛,整條手臂有大部分都露在外面,曬成棕色的手臂上,布滿了深淺寬窄不一的條條血痕,有些是新傷,還在往外滲血,有些則已經結痂。

    圖騰戰士的身體愈合能力很強,尋常野獸的制造的傷痕很快就能恢復,甚至連疤都不會留,就算是實力差的人,也能憑借身體的自愈能力,讓傷疤漸漸消失,可兇獸給他們制造的傷並不那麼容易愈合,有些兇獸制造的傷,能保留數十年甚至到死都不會消失。

    阿不力不知道自己手臂上的這些傷會保留多久,心裏也不希望這些傷疤消失,最好能一直保留到死,這可是他的勛章!

    看看,這是狩獵兇獸時造成的傷!

    疐部落裏,除了他帶出來的幾個人之外,還有誰能有這樣的傷疤?!

    想到這裏,阿不力感覺腰桿直了不少,平時那種畏畏縮縮的感覺也變淺了。以前在那些比他們強大的部落面前,阿不力總感覺矮一頭,不是身高差距,而是氣勢和心態的差異。可現在……

    阿不力將手臂翻轉著看了看,雙拳緊握,看著手臂上緊繃的肌肉,“感覺自己好像充滿了力量!”

    雷山部落首領坴寨瞥了眼站在那邊頂著一頭雞爪子發型的阿不力,朝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活動了一下肩膀,他小臂比阿不力的大腿都要粗得多,每次狩獵也都是沖在最前面,他不知道那個看著如豆芽一般瘦弱、戰起來躲在隊伍後面、時不時象征性出幾下手的疐部落首領,有什麼好得意的?!

    還充滿力量?

    那完全是心理作用!

    將沾著獸血和食腐鳥羽毛的石質重錘抗在肩上,另一只手拉著兇獸的一根爪子,坴寨同其他人一起將剛才獵殺的兇獸拖到他們休息的地方。

    不過,阿不力的心情,坴寨其實也能理解,只不過,與阿不力他們不同的是,坴寨第一次來兇獸生活的山林地帶狩獵就興奮得不行,雖然剛才狩獵時候,他的雙臂都在狩獵中受了傷,骨頭還有斷裂的,握錘的那只手臂動一動還能聽到咯吱的聲音,疼痛感從手臂傳至全身,但這種疼痛的刺激下,坴寨卻覺得爽爆了!

    信心,雄心,野心,都隨著每一次狩獵兇獸成功而擴張著,周身氣息也越發悍猛,眼中還有尚未收斂的殘酷的笑,那是狩獵時看著獵物的眼神。

    拉獵物的幾人如風箱般的喘息聲,將阿不力從自我升華的意境中召回。

    “要幫忙嗎?”阿不力擡腳過去。

    “不用。”坴寨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阿不力還是擱一旁呆著去。

    當狩獵的人回到他們休息的地方時,邵玄也正好帶著尋找到的藥草回山洞。將藥草和歸澤配置的一些療傷的藥丸分給傷員。

    “今天收獲如何?”邵玄在詢問過傷亡情況之後,看向進洞的其他人。

    “還行。”坴寨坐在一塊石頭上歇息。

    邵玄看了看坴寨身後的一個雷山部落的戰士,那人身上的傷不少,而且,這幾天幾乎天天都是帶著一身的傷回來,不是他實力弱,而是他太拼。

    “夠拼的。”邵玄道。

    坴寨順著邵玄的視線回頭看了看,頓時了然,“你說長翟?不拼沒辦法啊!”

    說著坴寨就開始嘆氣,“你們都應該知道,我們雷山部落丟了好幾個人,其中還有三個是尚未覺醒圖騰之力的小孩。而丟失的孩子中,其中一個就是長翟的兒子。當時長翟帶著他兒子去練習狩獵,結果一個不小心,就發現那孩子不見了。他聽到了一些聲音,也很警惕,但是,還是慢了一步。我們也曾試圖尋找,可惜,什麼都沒找到。”

    邵玄也聽過雷山部落丟失人員的事情,而且他們炎角也出動了一些人幫忙尋找,並沒有多少有用的線索。

    那些奴隸主們都是非常有經驗的組織,擄走人之後就很快消失,極難尋到,邵玄為此還給長舟部落的人送了一封信,讓他們出海的時候註意著點,若是見到有船從這邊往海那邊過去,船內還裝著一些部落人的話,盡量攔下來。

    “其實在得知有可能是海那邊過來的人做的後,長翟就跟我說過他會過去海那邊一趟,想要找到丟失的人,只能過去。而要做到這一切,不談其他,實力方面是必須要提高的。所以長翟才那麼拼。”

    雷山部落的人本就不算多,過去海那邊的話,要付出的太多,坴寨就算有那想法也不能實施,相比起丟失的人,站在他的角度看,還是部落裏的其他人更為重要。

    所以,提起長翟的事情,坴寨也只能嘆氣。其他部落也都是一樣的情況,否則也不會大老遠跑來找炎角幫忙。

    “哎,我也擔心我們疐部落的人被擄走,我們疐部落人比你們雷山的人還要少。”阿不力湊過來說道。

    “你放心吧,若是我跟你站一起,那些人肯定盯著我,而不會盯著你。那些人的目標,除了小孩之外,就是強壯的戰士。”坴寨說道。

    “我也很強壯!”阿不力辯解。

    坴寨不言,只是伸出了一條手臂,然後阿不力就不說話了。

    沈默了一會兒,阿不力又想到:“既然那些人在尋找強壯的戰士,那為什麼他們沒有找炎角人?”他可沒聽說炎角部落有丟失人口。

    “因為他們不敢!”坴寨沈聲道,在回答阿不力的同時,也在對自己說,“那些人暫時還不敢招惹強大的部落,只能拿我們這些小部落下手。”這也是他在聽到炎角發出的召集令時就決定加入的原因。

    既然一己之力太小,那匯聚起來,是不是就大了?是不是那些人就不敢再過來擄人了?

    阿不力張了張嘴,卻找不到反駁的話。

    可不是?炎角部落是個大部落,看看進入交易區的那些遠行隊伍就知道,很多人是不敢朝炎角人下手的。而且,炎角人也的確比許多部落的人要強大,不佩服不行。阿不力想到他們只是狩獵了這些天而已,就覺得人生多艱,可炎角的人呢?狩獵兇獸大概跟吃飯一樣理所當然,早已習慣。

    就算是以狩獵為生,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炎角這個狩獵法。因為不同部落火種力量也不同的原因,炎角的成功是他們無法復制的,也沒有時間,但卻能用另一種方式來解決眼下的難題,比如加入大聯盟。

    談起部落裏有人被擄走的事情,山洞內狩獵成功的喜悅也沒了。而坴寨身後不遠處的長翟也更為沈默,只是在打磨手上石刀的時候更為用力。

    夜晚。

    除了輪值守夜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在洞內休息。

    夜間的山林裏有不少猛獸的叫聲傳來,但相比起那些古樹密集的地方,這邊已經算是安靜的了。

    剛來這裏的那幾天,他們晚上都睡不著,即便困意十足,也使勁張著眼睛,渾身都處於戒備狀態,外面的叫聲令他們不安。可漸漸地,習慣了山林裏的氛圍,再加上白天狩獵消耗不少力氣,晚上睡得好多了。

    一些“咕咕”的聲音隱約從不遠處傳來。

    邵玄張開眼,仔細聽著洞外的動靜。那不是鳥聲,是人聲!或許那些人發出的聲音能夠騙過一次來到山林的其他部落的人,卻無法騙過常入山林且經常模擬鳥叫聲傳遞信息的炎角人!

    突然,洞外有人喊道:“長翟不見了!”

    已經醒過來的坴寨想到什麼,面色驟變,起身就要往外跑。其他聽到動靜醒來的雷山部落人,也都準備起來跟著往洞外沖。

    “回洞裏去!”坴寨朝想要跟出去的其他雷山部落人吼了聲,山林的夜晚有多危險,他們在過去的幾天已經領教過了,他可不想雷山的其他人都跟著出去。

    提了大石錘,坴寨腳上快步朝洞外沖,可惜剛出洞,就雙腳離地,被人拖著獸皮衣往回甩:“回洞裏去!”

    被輕松甩進洞的坴寨:“……”

    其他雷山部落人:“……”

    邵玄將坴寨甩回洞之後,也沒有回頭去看他們面上的神色,躍起翻身騎上凱撒的背,“去找人!”

    守夜的長翟不會無緣無故就消失,而那些咕咕聲,是長翟曾經在兒子丟失前聽到過的聲音。

    若出現的那些人的確是擄走部落人的奴隸主的話,那麼,他們為什麼會來到這裏?是跟著隊伍來的?還是因為別的原因?邵玄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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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一章 我不想聽!

    邵玄騎著凱撒在山林裏快速跑著,凱撒循著長翟的氣味找人。

    現在是晚上,隊伍裏絕大多數的人夜晚的視力都有限,就算能看到近處的物體,但畢竟比不上那些夜間實力強的人,在這片山林中的行動會大大受限,而稍有不慎,就是丟命的下場,所以邵玄直接將坴寨給扔回洞裏去了,雷山部落的人都不是夜間行動的。

    凱撒的速度很快,邵玄已經能聽到前方的打鬥聲和人的吼聲。

    是長翟的聲音。

    此時,長翟已經將一個人壓在地上打,邊打邊問,“我兒子在哪?!你們將擄走的人帶去哪裏了?!說!”

    “不知道……啊!”

    長翟又給了那人一拳,“說!你們將人帶去哪裏了!不說打死你!”

    “我真不知道,你認錯人了!”對方慌亂地辯解。

    “沒認錯,打的就是你!”

    此時長翟身體微微弓起,肩膀因為揮動的拳頭而上下顛動著,背上的肌肉塊塊鼓脹,舉起的手臂上,拳頭像是一把重錘,隨著手臂的揮動急速下墜,帶起呼呼的風鳴,揮拳之間還隱隱能見到一絲絲電光閃動。

    又是一拳撞向地上那人的胸口,肋骨斷裂的哢嚓聲清晰可聞。

    不過,這勢頭看起來很猛,但實際上每一拳下去,長翟都是收了力道的,畢竟,他現在還不想將人打死,他還沒從對方口中問出想知道的問題。

    “我……說了……不知道!你……認錯……”

    被長翟壓在地上打的人,說話間眼中的慌亂驟然變成冷笑,帶著殘酷的狠戾。

    不知道什麼時候,長翟身後出現了一個人影,對方的動靜非常小,整個人在夜裏像是影子一樣,再借著夜色的掩飾,在長翟毫無知覺之下,無聲來到長翟身後,劃出的利刃沒有任何反光,卻讓長翟脖子後面的汗毛都根根炸起,他感受到了身後森寒的殺氣,可這時候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而就在那道如影子一般的利刃劃劈下時,一道寒光如電光劃過,撞擊在利刃上。

    錚!

    刺耳的錚鳴聲響起,耳朵都被刺得有片刻失聰。

    長翟背後的人,握著刀的手,指骨都像是要被震散架一般,整條手臂一陣麻痛,然而,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歇息,另一只手也握上刀柄,將刀擋至身前,這時候想要躲閃已經遲了,他只能先擋下這一擊,然後再找機會避開。

    砰!

    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撞擊刀身。

    雙手握著刀的人只覺得雙臂陡然一震,原本稍稍恢復一些的右臂,再次被麻痛充斥,左臂也在微微顫抖,下一刻,一道身影已經沖至他身前。

    那人感覺像是被一座小山砸中一般,整個人被撞得飛了出去,狠狠砸在一棵粗壯的古樹上。

    哢嚓!

    古樹的樹幹直接被撞斷,而砸在樹幹上的人,也朝下摔落,看上去暫時是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被長翟壓在地上的人,也趁著長翟分神的空隙,掙開長翟的壓制,整個人如泥鰍一樣滑出,長翟起身欲追。

    “留在那裏!”邵玄喊道。

    長翟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留在原地,只是耳朵仔細辨別著那邊的動靜,他看不到更遠處的情形,只能聽聲音去猜測,同時也警惕著身周是否還有其他人出現,他剛才是因為心中急切想要詢問兒子的下落,而忽略了周圍的危險,差點被人削了脖子,現在回過神也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大意,他活著才能去尋找兒子的下落,若是沒了命,就真的沒希望了。

    從長翟手中溜走的人,並未直接往遠處跑,他知道他自己的速度比不上後面追過來的邵玄,所以繞了個道,並且算好了時間,從倒下的古樹下躥過去,也並未理會離他不遠處的摔落在樹下的同夥。他自顧不暇,哪來的功夫去救同夥?倒不如先撤,以後再找機會救。

    那人其實估算得很準,若是換一個人在後面追的話,很可能會被砸落的樹幹砸中,就算沒有被砸中,也會被落下的樹影響追擊的速度。

    那人在跑動時快速回頭看了眼,之間一條手臂搭上了倒下的古樹粗壯的樹幹,直接將樹朝旁邊撥開,借著推樹的力道快速落地之後,再次彈射而起,雙腳踏地的強橫力道將周圍都踩出個土坑,身形如電,以更快的速度,帶著風鳴之勢,疾馳而來。

    嘭!

    那人口中噴著鮮血,身體倒飛,比他的同夥更快的速度,砸向另一棵古樹。

    原本就被長翟打得受了傷,現在被邵玄這麼一撞,丟了大半條命。

    哢哢哢嚓

    被撞斷的樹發出脆弱的折斷聲響,朝地面倒下。

    邵玄活動著肩膀,沒有直接走向剛才摔到地上的人,而是朝他第一個撞的人走過去。

    偷襲長翟沒成功,卻被邵玄給撞飛,好不容易忍著一身疼痛,從摔落的地方挪開,避免被樹砸死,樹旁的人就見邵玄朝他走了過來,頓時一股寒意襲遍全身。他也想跑,可是渾身的骨頭都在疼,跑也跑不動,倒不如跟這些部落人談一談,爭取一下喘息的時間,再做打算。

    這麼想著,樹旁的人跨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看著朝他過來的邵玄道,“我們談一談,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我知道一些……”

    話還沒說完,大步走過去的邵玄,就直接探出手,揪著對方胸口的衣服,直接將人提起。

    “我不想聽!”

    邵玄說著將那人甩了出去,對方被甩在空中的時候,一道身影掠過。

    之前被長翟打過的人,原本心中還在慶幸邵玄沒有朝他這邊過來,他也一直緊張地關註著那邊的動靜,畢竟雙方離得也不算遠,他還有夜間視物的能力。聽到同夥的話時,他也想著這些部落的人肯定會為了得到一些重要的消息暫時不會殺了他們,就像之前那個打他的部落人一樣,那氣勢看著唬人,但其實根本不敢就這麼殺了他們,否則,這些部落人從哪裏打聽消息去?

    可是,此時他眼前所見到的,直接擊碎了他心中所有的僥幸。他看到他的同夥,被那個部落人扔了出去,然後一匹大狼咬住了他的同夥,並將人拖向遠處的灌木叢後,那勢頭,一點沒有玩鬧的意思,泛著幽光的狼眼帶著兇狠的殺氣,大概想的就是怎麼將人咬死。

    “啊”

    厚厚的灌木叢後,一聲比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傳來,其中還有猛獸的低吼,血腥味從那邊散出,聽得他全身的皮一緊。光聽聲音他腦中就出現了一幕殘暴的畫面。

    他不想被咬死,這是肯定的,但他已經看到邵玄朝他走過來了。

    他知道這個部落人不同於之前他遇到的那個,走過來的這個人,根本沒有想聽他們辯解的意思。

    重傷嚴重限制了他的行動,他心中快速思量著解決之法,耳中傳來的一步步靠近的腳步聲像是催命的刀,每響一下他就覺得身上被刮了一刀。

    邵玄保持著均勻的速度,不快不慢,看不出任何急切的意思。

    走到那人面前,邵玄探出手抓去。

    一見到邵玄將手伸過來,那人頓時大叫道:“且慢!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些重要的消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關乎你們部落人的存亡!”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往嚴重的情況說,絕對有機會!

    因為太過急切,那人聲音帶著刺耳的尖銳,一些字說出來完全變調。

    那人盯著邵玄已經伸到面前的手,像是盯著一把淬了毒的刀,眼裏滿是忌憚和緊張。見到那只手終於停下來之後,心下稍安,可隨後那只手又往前探,他頓時嚇得大叫起來。

    “你聽我說!我真的能告訴你們很重要的消息!這片山林裏有寶物!真的!寶物!!”聲音歇斯底裏,尖銳中帶著嘶啞,這是恐慌到極致的表現。

    “哦?”

    一聲冷淡的回應打斷了那人的叫喊,像是終於見到了活命的曙光,那人趕緊道,“是真的,有寶物!”再次加重了寶物二字。

    “寶物?”

    “是的!是的!寶物!”那人使勁點頭。

    “我不信。”邵玄說著就要將提著人的甩出去。

    “別!我說的是真的!易家的人都來了!他們就是要去找寶物的!我們是跟著他們進的山林!”

    因為太過急切緊張,生怕邵玄將他扔出去餵狼,那人脫口而出的話中,海那邊和這邊的語言夾在一起。

    留在原處支著耳朵聽的長翟,使勁聽也沒聽懂那人到底在說什麼。

    “易家的人?”邵玄將準備扔出去的人又提回來,“易家的人來這裏找什麼?”

    “我不知道……是蟲!是一條蟲!”那人本想說他不知道,可邵玄一動胳膊,又有將他扔出去的意思,便趕緊將知道的話說了。

    “他們找蟲幹什麼?找什麼樣的蟲?”邵玄問。

    “……不知道……我們只是偷聽到的。”

    “什麼都不知道,還是餵狼算了。”邵玄將人扔了出去。

    那人慘叫著,意識清醒前唯一感覺到的就是一張帶著濃烈血腥味的偌大的狼口朝他咬過來。

    於是,長翟見到那個擄走他兒子且被他打過的人時,對方已經昏迷,而且被凱撒叼著,只要牙齒稍稍用力就能將人咬成三截。

    邵玄手裏還提著一個人,同樣已經昏迷,並不是長翟想的被咬得四分五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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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二章 另一種蟲

    邵玄離開之後,山洞那裏的其他人也沒有睡覺,都註意著外面的動靜。

    麥帶著人在周圍巡查了一遍,還設下不少陷阱。之前沒有設置陷阱,就是擔心跟著的其他部落人不註意掉陷阱裏去,可今晚發生的事情讓麥改了主意,就算是其他部落的人掉陷阱裏,也是他們自己亂跑掉進去的,該!

    在兇獸生活的山林,還是大晚上,對於第一次進入山林的這些人來說,一個人跑出去意味著而什麼?

    不過,想到雷山部落所說的情況,麥心中也理解,若是自己子女丟了也急,但他還是不爽,也沒給雷山部落的人什麼好臉色。

    看到邵玄安然回來,麥趕緊過去,便見到了凱撒叼著的人,以及邵玄提著的人。

    “他們是誰?”麥問。

    “海那邊過來的,應該是奴隸主。”當時在林子那邊邵玄不好一直問下去,山林周圍威脅太多,除非是歇息的地方,否則其他各處都不宜久留,他也只能將最重要的逼問出來,然後再將人帶回來慢慢問。

    “就是他們!首領,就是他們將人擄走的!”氣喘籲籲跑過來的長翟激動地道。

    “什麼?就是他們?!”

    “是他們將我們部落的人擄走了?!”

    其他部落中有丟失人口的,也都擠過來,也不去指責長翟亂跑了,全部將註意力放到邵玄帶回來的兩個人身上,仇恨的眼神將地上的兩人恨不得盯出兩個窟窿。

    “我先問問他們。”麥將人拖走,兩個人分開關著,隔得有些遠,一個在洞內,一個在洞外,分別審問。

    將其他部落的人隔開,麥讓人舀了一瓢水,潑向昏迷著的人。

    山中夜晚的溪水帶著冰冷的涼意,將昏迷的人喚回點意識。一睜眼看到周圍圍了一圈部落的人,對方徹底清醒了。

    周圍的視線太過強烈,感覺好似刀子一樣,一刀接著一刀的刮著他的身體。

    眼睛再睜大些,視線往周圍挨個掃過去。

    不認識,這人也不認識,這些都不認識……咦?!

    那人猛地瞪大眼睛看著邵玄,然後大叫一聲,然後連滾帶爬往後退,盡量離邵玄遠些。

    “說吧,跟著我們進山裏是為了什麼?”麥將人拖過來,問。

    那人看了看麥,又縮著頭看了看邵玄,咽了咽唾沫,才道:“不,我們不是跟著你們進的山林,其實在你們來之前,我們早就進山林了,只是近幾天才到這裏,而且原本我們也不想進這片山林的,是跟著其他人進來的。”

    “其他人?”麥看向那人,“誰?”

    “易家的人,還有其他人,都是王城來的。”那人趕緊道。

    “你們將部落的人擄走,送去哪裏?”麥又問。

    “送去……我也不知道。”那人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瞟邵玄,見邵玄聽到他這話擡胳膊,嚇得一哆嗦,直接往麥身後躲,“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們只負責帶走人,之後會交到其他人手上,後面那些人會通過什麼渠道送往哪裏,我們就不知道了。”這種時候再狡辯也無用,這些部落人已經將他認出來了。

    “你們是一個組織?”麥問。

    “我們是‘畀’的人。”那人說道。

    麥以前聽過這個名字,但一時記不起來到底是什麼,還是他身後的陶爭提醒,“‘畀’是海那邊最大的奴隸貿易組織,如果是‘畀’的人所為,那麼,那些被擄走的人,很可能已經被送往海那邊了。”

    “畀”過來這邊的人,分工明確,而邵玄抓到的這兩個人,也只是兩個底層的小嘍啰,所知道的有限。

    “這麼說來,他不知道所送往的地方,也有可能。”麥道。

    “所以我說,他什麼都不知道,沒用了,扔去餵……”

    “且慢!”

    那人一聽邵玄平淡的語氣,頓時又想到在樹林裏的時候聽到同夥的慘叫聲,渾身猛地顫抖,趕緊道,“我是真的知道一些重要的消息!我說過的,都是真的!”

    麥作勢攔住要上前的邵玄,“先等等,反正現在也找不到失蹤的人,不如聽聽他到底想說什麼。”

    “對對對,我知道很多重要的消息,我說過的,易家的人在尋找寶物!”那人將之前對邵玄說過的話再次說了一遍,只不過這次更為詳細。知道炎角人確實對他所說的那些感興趣,那人心中也燃起了希望。不過,現在他不敢一直吊炎角人的胃口,他擔心炎角人耐性不好,真的將他扔去餵狼。

    什麼?炎角人可能不想聽?

    不不不,炎角人一定要聽,這對他是否能夠活著很重要,所以,他也不說半句廢話,將所知道的事情挑揀著說了說,既讓炎角人覺得這些消息確實很重要,又知道他還掌握了更多的有用的消息,暫時不能扔去餵狼。

    “畀”過來的人有不少,因為中部那邊並不好下手,都是一些抱團的部落,牽一發動全身,付出與收獲不成比例,所以,他們才將主意打到那些偏遠的並不常與外界交流的小部落,一來下手方便,遇到的阻礙不大,二則那些小部落就算知道人被擄走,也沒能力繼續追尋。

    可他們沒想到,來炎河這邊擄人,人還沒擄夠數,就遇到炎河流域要結盟。他們對危險的嗅覺還是很敏銳的,所以,一聽說炎河流域要結盟,就準備撤,可正好這時候又得到消息說有王城的人偷偷進入了山林。

    王城的那些人是從炎河其他河段進入山林的,避開了與炎角碰面的可能,鬼鬼祟祟,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於是,沒有擄夠人打算撤離的一部分“畀”組織的人,嗅到了“發財”的氣味,便一改原本的計劃,跟著那些王城來的人,進入山林,也聽到了一些秘密,只是偷聽到的並不多,只知道那些人要進山林找蟲,卻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找什麼樣的蟲。

    可王城的那些人,走的路並不是直線,而且總是繞來繞去,他們經常會跟丟,跟到這裏的時候,就將人跟丟了,於是,跟進山林的“畀”組織的人,分開去尋找王城人的蹤跡,只有他們兩個人懶得追,便暫時留在這裏,誰想,竟然會碰到一隊進山林狩獵的部落人!本來還打算偷點東西,他們沒怎麼獵殺兇獸,聞到部落人烤肉,便打算夜晚偷點食物,結果自以為隱蔽的哨音,被長翟給認出來了,還追了一路。再之後,遇到邵玄,被邵玄打了拖回來。

    詢問過之後,麥暫時將那個人綁著扔在洞裏,讓人看著他,只要他有異動就殺了餵兇獸。

    “怎麼辦?”在無其他人的地方,麥問邵玄。

    “有王城的人來,肯定是真的,至於他們想在山林裏找什麼蟲,就不知道。”邵玄道。

    “以前巖陵的人進兇獸山林是為了找青面獠牙,是為了打造武器,那王城的人會不會也因為這個而進山林尋找?”麥問。

    “有可能。”邵玄點頭。

    能讓王城的人進山林尋找的,珍貴的藥物,或者鍛造武器的重要東西,都是很有可能的。

    工甲家的人留下的鍛造之法中,曾經提及以兇獸血鍛造武器,提到過青面獠牙,還提到過一種吃石頭的蟲子,身上的血能勝過青面獠牙獸數倍,當初邵玄一直以為那是石蟲,可在見到石蟲王蟲之後,就否決了這種可能。

    “只是有這種可能而已,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麥說道。

    這片極有可能比兇獸山林還要大的山林之中,麥所知道的厲害的蟲子,也只有石蟲王蟲級別最高,而那些人顯然不是去找石蟲王蟲的,找王獸,那根找死沒什麼區別。

    邵玄思索了一下,抽出一根草繩,打算結繩蔔筮來算一算那些人的去向,借此來進一步推測那些人的意圖。

    麥站在一邊警惕地盯著周圍,不讓其他人靠近。知道邵玄有蔔筮能力的人並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可現在隊伍中有太多外部落的尚不能信任的人在,他可不敢讓這事被其他人知道。

    過了會兒,邵玄手中的繩結打成,看著草繩上的幾個結,邵玄指了個方向,“現在那些人在那邊。”

    “那邊?那邊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也可能王城的那些人尋找的東西在更遠的地方。”麥所知道的地區,那個方向的,沒有什麼特別的,更遠些的區域就超過了他的能力範圍,炎角的狩獵隊也沒有到過,畢竟山林這麼大,沒人知道盡頭在哪裏。

    想了想,邵玄對麥道:“你們帶著隊伍繼續狩獵,後面沒幾天狩獵時間了,他們也已經基本適應了這裏,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這就夠了。”

    “你想跟過去看看?”麥問。

    “嗯,若是王城的人的確是為了尋找鍛造武器的材料,也是好事。”邵玄道。

    麥也明白,自從新青銅和新金器出來之後,他就嘗到了甜頭,而比青面獠牙更好的材料可能會在這片山林裏,若是能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對炎角而言也是好的。退一步來說,即便不是鍛造武器的材料,也肯定是有重大用處的寶物,他們背靠這片山林,就算一時半會兒沒法弄到,但只要知道那是什麼,在哪裏,總會有機會弄到。

    “就你一個,需不需要再多帶些人?”麥問。

    “不用,凱撒留在隊伍裏,我讓喳喳帶我過去。”

    “也行。”麥雖然覺得邵玄一個人還是太危險,但邵玄做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兩次,也不方便帶更多的人。

    次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一只鷹從隊伍歇息的地方飛起。

    邵玄讓喳喳先往他蔔筮得到的方位過去,中途又蔔過幾次,同那個“畀”組織的人所說的一樣,對方經常會繞路,繞來繞去,看似亂走,但若是將所有的路線畫出來,卻能發現,大方向是不變的。

    “那邊?”邵玄看著手中畫出來的路線,拍了拍喳喳,“有沒有覺得,那個方向很熟悉?”

    “噍”

    喳喳大聲鳴叫。熟悉,當然熟悉!沒誰比它這只山峰巨鷹更熟悉那邊的了!

    因為那個方向一直往前,能到達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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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三章 跟我鬥?!

    山林中,一支約莫五百人的隊伍正在林中穿行,一眾穿著鎧甲的護衛將幾個人護在中間。

    中間的人中,又有兩個人的穿著尤為顯眼,因為那兩人竟是穿著絲質衣物,銀白的花紋時不時反射著光芒,相比起其他人的狼狽,那兩人雖說面帶疲憊,但也還算整潔。

    “其大師,還需要多久?”隊伍中,為首的人轉向隊伍中間,問道。

    被護在中間的兩人中,年長的一人一手托著一個方盤,方盤中放著幾顆玉石,另一只手捋了捋胡須,“十日內定能到達。”

    為首的那人聞言,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就算他們早有準備,可真正進來這片山林,幾乎時時刻刻都緊繃著神經,沒睡過一次安穩覺,生怕什麼時候一不小心就被藏在暗處的兇獸給吃了,或者被那些奇怪的植物給拖走,這裏,比他們在海那邊進過的林子,還要危險得多!

    其實他們剛開始進來的時候有八百余人,到現在,只剩下五百人左右了。少的那三百人,已經成為山林中植物的肥料或者兇獸的食物。

    這還是在他們憑借易家的兩人指引下避開了大部分危機的情況下的結果,若是沒有易家的兩個人,只他們這些人進入山林的話,大概到現在還活著的人,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休息一下,這周圍沒有大危險。”拿著方盤的人說道。

    周圍的護衛心中都長長舒了口氣,終於又能休息了。不過,雖然易家的人說沒有大危險,可也得警惕那些時時刻刻都可能冒出來的小危機,若是太過馬虎,任何小危機都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越大師,您真不知道那種蟲長的什麼樣?”歇息的時候,作為此次隊伍頭領的穆肴問隊伍中的唯一一個工甲家的人,也是一位匠師級的大師,可惜,新王看不慣工甲越,如今工甲越的情況並不太好,若非他們穆家和易家的庇護,如今工甲越未必能繼續過奢侈日子,或許連鍛造的材料都找不齊。

    坐在不遠處的工甲越頭發花白,他年紀不小了,在工甲家原本還是很有威信的,可惜,新王繼位前,工甲越對他冷嘲熱諷過,從沒有一個好態度,以至於新王一上位,就奪了工甲越手中的不少資源給工甲家其他匠師,畢竟,工甲家並不只有一位匠師。而單憑工甲家的那些整天只埋頭苦幹的匠人匠師的能力,根本搜集不了多少資源,大部分都是王城貴族給的,或許以他們手中的存貨,還能暫時維持個幾年,但幾年一過去,就沒法再繼續了。

    工甲越失勢之後,是穆家和易家的人繼續在背後支持他,工甲越才不至於真正落魄。穆家和易家支持工甲越也是有條件的,他們希望工甲越能打造出更厲害的武器,沙漠巖陵的逼迫,主要針對的就是王城中的穆家和易家,也難怪他們兩家會如此著急,正好抓住工甲越失勢的機會籠絡人。

    工甲越也打算憑借此次事情翻身,他已經享受了許多年的榮耀奢侈生活,失勢的感覺並不好,若是能辦好這次事情,重新回到原來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

    論鍛造技藝,工甲越稱得上是大師,而且曾經在年輕的時候也同工甲恒一樣去過匣谷,閱覽過工甲家的先祖們留下的秘技記載,所以,工甲恒知道的事情他當然也知道。

    青面獠牙炎角和巖陵都尋得過,打造出來的武器如何,他們心中清楚,雖說比其他金器要好,但也沒有好到讓穆家和易家滿意的程度。

    既然青面獠牙不行,那就嘗試去尋找傳說中的那種蟲,從工甲家先祖留下的手記上得到的信息極少,但,不是有易家的人在嗎?

    於是,雙方合力,在付出了一些代價之後,終於蔔得了那種蟲所在的方位,他們這才召集人手,繞過海邊的主戰場,又避過曾經有過矛盾的炎角部落的地盤,來到這片山林。

    “那種蟲,我真沒見過,先祖留下的手記裏面只有文字記載,沒有圖紋,先祖稱它們為星蝶。”工甲越這個答案已經說過數次,他也只能說這些,因為他自己也不清楚具體星蝶長得什麼樣,而他們要找的星蝶幼蟲也不知道模樣。

    “唯一確定的就是,咱們必須趕在星蝶幼蟲化蝶之前找到它們,取其血帶回去。”說到這個時候,工甲越眼中閃過狂熱,若是能鍛造出更厲害的武器,那麼,他定然能華麗翻身!多少年了,工甲家從未有人能將先祖留下的手記中所記載的那些重現。

    “放心,離星蝶幼蟲化蝶的時間遠得很。”易其肯定地說道。

    “我擔心是否會有人跟著我們過來,倘若有人跟過來,那不是便宜了他們?而且,說不定跟來的人還會破壞我們的行動。”穆肴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無需擔心,那些人已經被甩脫了。”易其面帶倨傲,他用自己蔔筮的能力,指引隊伍的行動方位和每一次行動的時間,每次都甩脫一部分人,到現在,已經感覺不到有人跟著他們的了。

    坐在易其旁邊的是另一個易家的年輕人,奇怪的是,這人看著很年輕,可兩鬢已有白發垂落。不同於易其的鎮定,他有些焦慮不安,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叔父,還需謹慎。”那年輕人出聲道。

    “易琮,你這是懷疑我的能力?”易其對易琮的話很是不滿,正打算再說什麼,突然雙眉一緊,也不管其他了,擡手在面前的方盤中點動,盤中帶著溫潤光澤的玉石滾動著,約莫五分鐘後才停下。

    “其大師,可是有什麼變故?!”穆肴等人見狀,趕忙問道。

    “無礙。也不知是哪個偷學了易家蔔筮之技的人,或者,是易家叛逃出來的哪個廢物,竟妄想通過蔔筮之法來得知我們的動向,哼!跟我鬥?!”

    倨傲的一聲哼,便表示了他對於那個意圖得知他們動向的人的不屑。

    “那現在?”穆肴看向易其。

    “那人已無法再得知我們的動向。”易其很是隨意地說道,“不過是易家小輩們平時胡鬧的玩法罷了。”

    “有人通過蔔筮得知我們的動向?!”旁邊的易琮詫異,隨即想到什麼,眼皮跳了跳,趕緊拿上自己的方盤,伸手從旁邊奴隸托起的一個陶缽裏面抓出一把金色的細砂,灑在方盤中。

    金色的細砂在方盤中自發分出一道道條紋,一開始還好,細砂正常地變動,或朝盤中玉石靠近,或避開玉石。可是,沒多久,這樣的變化便突然停止,隨著“噗”的一聲輕響,方盤內的金色沙子淩亂散開。

    “我無法得知對方的動向!”易琮驚呼。

    一般來說,若是對方通過蔔筮之技來追蹤他們的話,他們能憑借易家的秘法,同樣追蹤到對方的位置,當然,也能直接阻斷對方繼續追蹤,就如剛才易其所做的那樣。但這裏面也存在一個變數,若是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也可能造成單方面的壓制,比如無法通過蔔筮反追蹤。這也是易琮驚疑的原因,他已經算是易家年輕一輩裏面的佼佼者了,可他出手竟然也沒法反追蹤到對方的位置。

    易琮面色變化著,一向淡然的面上難得又出現糾結的表情,“又是這樣!”

    仿佛隔著一層迷霧,讓他無法蔔出更多的東西,每次嘗試,出來的結果都是一團亂麻,玉石擺陣非常混亂,不成結果。

    這種感覺,曾經易琮也經歷過,那是一段糟糕的記憶,每次回想起來,易琮就感覺像是有一雙手,阻隔了他繼續前行的步伐,通俗來說,他遇到瓶頸了。

    曾經也有易家的人遭遇到這樣的情況,以至於無法更進一步,若是無法沖過瓶頸,被卡在這裏,那此人一生可能都便止步於此了,易家也會放棄對他的繼續培養。

    易琮雖然也遇到這樣的事情,但畢竟他是年輕一輩中難得的天才,易家也並未就此放棄他,甚至一直想方設法幫他突破,然而,未見成效。這一次,易琮對族中人說,因為一直卡在瓶頸沖破不了,所以才要跟過來這邊,當做一次遠行歷練,希望能夠通過這一次的歷練得到沖破瓶頸的機會。

    沒想到,竟然再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易琮拿起方盤裏的玉石在掌間轉動,沈思。少頃,他對易其道:“叔父,你可否料得對方的動向?”

    “你在質疑我的能力?”易其眼中閃過怒氣,易琮蔔不出來,那是因為易琮能力有限,他易其在如今整個易家都是能排在前十的,怎麼可能會遇到易琮一樣的情況?!

    易琮並未理會易其面上明顯的怒意,堅持道,“還請叔父再蔔。”

    “好!我就蔔給你看!”

    易其壓抑著怒氣,擡手將放盤中的玉石抓起,開始蔔筮。

    可是,很快,易其額頭的汗越來越多,握著玉石的手都開始顫抖,像是抓不穩一樣。

    旁邊一直看著的易琮面上的肌肉顫抖幾下,最終閉上眼,他已經知道了這場蔔筮的結果。

    噗!

    放盤中金砂飛散。

    易其面色慘白,手指還死死捏著一顆玉石,雙目卻緊緊盯著方盤中殘留的那些金砂,像是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

    “怎麼可能?為何會這樣?!”易其抖動著嘴唇,“不僅無法得知對方的動向,而且,剛才的阻攔,竟然失敗了!”

    隊伍中一片死寂。穆肴和工甲越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易其,他們懷疑自己剛才幻聽。

    什麼?!

    易其都沒法反追蹤!?就連剛才的阻攔都失敗了?這麼說,對方還是能繼續通過蔔筮來得知他們的動向?!

    “誰有這樣的能力?竟連你們都無法阻攔!”穆肴想不出來還有誰,或者,是易家的其他人所為?

    “我猜到是誰了。”易琮緩緩道。相比起其他人,易琮此時的反應要平靜得多。

    易家人很少說“猜”這個字,因為那是對他們實力的不肯定,無法蔔筮得到確切的結果時,才會說“猜”,然而現在,易琮竟然平靜地說出來了!

    “是誰?”易其也不計較易琮話裏面的用字了,追問道。

    “那個炎角人,炎角邵玄!”

    “不可能!”易其果斷否定,“那用的是易家的手法,我剛才察覺到了,具體是那種尚不能得知,但絕對是易家人的手法!”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何那人能夠掌握我易家的蔔筮之技,但,我認為,正在通過易家蔔筮之技得知我們動向的人,就是炎角邵玄!”

    當年隨隊追殺炎角的遷移隊伍時,易琮就懷疑過炎角人是否有蔔筮的能力,但當時也沒認為會是易家的手法,猜測可能是其他部族的蔔筮手段,有蔔筮手段的人,並非只有易家一個,但易家絕對是蔔筮之技最強的部族,沒有之一!

    現在,比易琮要強上一籌的易其已經說了那是易家人的手法,可易琮能感覺到,這一次同當初他遇到的情況一樣,那麼,當初炎角部落遷移的時候,所用的手段,極有可能就是易家的蔔筮之技,可惜,以他現在的能力,尚無法得知究竟是哪種手法。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易其來來回回還是這句話,他不相信一個不屬於易家的部落人,竟然有這樣的能力,這簡直就是給易家人臉上來的一個響亮的巴掌。

    若是易琮知道易其此時心中所想,一定會告訴他,其實這個巴掌早在當年王城的時候就打過了,只是當時沒有誰註意到而已。

    “趕路!”穆肴猛地起身喊道。既然已經有人能得知他們的動向,那麼,他們只能趕在對方到達之前,先找到星蝶幼蟲,取血帶走!

    此時,山林中,離穆肴他們隊伍較遠的一處。

    邵玄看著手中的繩結,這次結繩並不順利,中途像是有人拉扯草繩,不讓他打結一樣,可最終,他還是完成了。

    叫上旁邊正在啄蛇的喳喳,邵玄道:“別玩了,快點吃了趕路,對方應該知道我們在後面追了。”

    “希望那些人不要亂來。”邵玄看著遠處,說道。

    他已經知道那些人要找的蟲子是什麼,然而,那種蟲子所生活的地方,太過特殊,那可是山峰巨鷹的重要地盤!

    每個兇獸聚集的地方,都有一個微妙的平衡存在於兩個物種間,若是那樣的平衡被打破,那些人是會被山峰巨鷹吃掉呢,還是會被吃掉呢?還是會被吃掉?

    好像也只有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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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四章 殺不殺

    穆肴一行人又走了七天,才看到一條如攔截天地的墻壁般橫擋著的山脈,這條山脈不僅長,看不到兩端的盡頭在哪裏,也非常高,擡頭往上看,只能看到山脈上方被大片雲霧遮擋,仿佛這條山脈已經伸入雲層當中,不知頂在何處。

    雲霧繚繞的下方,還能看到山上大片大片被白色覆蓋的地方,那些白色是冰雪。

    長,陡,高,險!

    這是見到這處山脈的所有人心中想到的。

    過去他們也算翻越過不少高山,但這一次,給他們的沖擊更大。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山脈!”穆肴看著前方感慨。

    這一看就不是個尋常的地方,星蝶幼蟲在這裏也說得過去,不平凡的生物,似乎就該生活在不尋常的地方才更符合邏輯。這麼一想,穆肴覺得易家人果然還真蔔到了星蝶幼蟲的蹤跡。

    “就是這裏了?”穆肴轉頭問易其。

    “嗯。”易其還在思索到底是誰在追蹤他們,他不相信易琮的話,這七天來他日夜都在琢磨這個問題,現在就算到了目的地,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只是敷衍地“嗯”了一聲。

    穆肴看向易琮,見易琮點頭,面上大喜,“那星蝶幼蟲呢?”

    “現在還沒到時候。”易琮說道。

    “難道說,星蝶幼蟲還會自己出來?”穆肴好奇。

    “應當會如此,只需等就是。”易琮讓身邊的奴隸清理了個地方,坐在擦過的石頭上,掏出方盤,同易其一樣開始繼續琢磨心中的一些疑惑。

    見易家的兩人這樣,穆肴也不強行要求他們尋找星蝶幼蟲,易家的人就是這死德性,尤其是易家主脈的人。

    “看看周圍都有些什麼。”穆肴對隊伍中的其他人說道。

    穆肴正想著星蝶幼蟲到底在哪個角落,長得有多大,就見工甲越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面上露出舒爽享受的神情,還在長嘆:“聞到了嗎?”

    聽工甲越這麼說,穆肴仔細聞了聞,“鳥屎的臭味?”山林中鳥屎的臭味並不稀奇,都聞了一路了。

    工甲越半睜開眼,看白癡的眼神瞟了穆肴一眼,“星蝶幼蟲,肯定就在這裏!”

    “我怎麼沒聞到?”穆肴又仔細聞了聞,還是除了鳥屎沒能聞出其他氣味,扭頭看看其他人,其他人也露出和他一樣的疑惑表情。

    “你們不懂!”工甲越面上露出傲然之色,“我能感受到,這周圍有極好的鍛造材料,定是星蝶幼蟲!”

    工甲家的人,很多都對鍛造材料有種天生的直覺感應,這使得他們總能比別人更容易發現那些隱藏的好材料,這也是工甲家出了許許多多奇怪鍛造手法的原因。當年工甲家的先祖們發現某些獸血能提升鍛造質量,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在內。

    正說著,穆肴突然感覺頭上生風,擡頭往上一看,一個黑影當頭砸落下來,趕緊避開。

    嘭!

    重物砸落的聲音讓周圍正在尋找星蝶幼蟲的人,都不禁戒備地看向鬧出動靜的地方。

    那裏有一只體型很大的鷹,趴在地上要高出他們數倍,仿佛小山一般,周圍的樹都被它給砸倒了,只是,它看上去受傷不輕。

    穆肴的視線從那只鷹的喙到羽毛到爪子,都看了遍,便下了結論:“一只老鷹。”

    一只已經老態盡顯的鷹,除了眼神還帶著鷹的銳利之外,其他的地方,原本應該是它強有力的武器的尖銳的喙和利爪,已經不再是輝煌時期的樣子,仿佛已經變鈍生銹的品質低劣的金器,無法再發揮作用。

    知道是一只老態龍鐘且受傷不輕,似乎連飛都飛不起來的巨鷹,能夠對他們產生的威脅也有限,看清形勢之後,眾人緊繃的神經也稍稍松弛,可隨機又想,“這也是個好機會啊!”

    老得快死的鷹,那也是兇獸巨鷹,是不錯的食物,他們還沒獵殺過這麼大的巨鷹呢。

    接收到其他人看過來的目光,穆肴也明白其他所想,他也有同樣的想法,不過,謹慎起見,他還是問了易家的人。

    “殺鷹會影響到抓星蝶幼蟲嗎?”穆肴問。

    易其很不耐煩地看了眼不遠處的鷹,“想殺就殺了吧!”

    倒是易琮撥動了令下方盤裏的玉石,“我覺得,最好還是別那麼做。”

    “為何?你蔔到了什麼?”穆肴問。

    易琮搖頭,“什麼都沒蔔到。”

    怕其他人誤會他們因為之前的事情而無法蔔筮,旁邊的易其難解釋了一句,“這裏有些古怪,讓我們無法蔔筮,你們仔細感受應當也能感受到。”

    “的確。”知道易家的這兩人並非在找借口,穆肴也是真的感受到一股壓力,似乎來自上方的壓力,像是有一只巨手在自上往下壓一般。

    既然無法蔔筮,穆肴又不想放過到嘴邊的肉,便拔刀打算過去殺鷹。這裏是星蝶幼蟲存在的地方,鷹與蟲似乎不會和平共處?殺鷹或許還對捕捉星蝶幼蟲有益。

    那只鷹似乎也察覺到穆肴身上的殺氣,撲騰著翅膀看過來,鷹眼迸射出來的銳利的視線逼得人無法直視,能夠成長到這般程度的巨鷹,也是飽經風霜的,僅僅一個眼神就與穆肴路途中遇到的其他飛禽不一樣。

    但越是這樣,越是激起了穆肴心中的殺意。

    “老家夥!”

    劍光閃動,帶著森寒的殺氣,未做任何停留地斬了過去。

    鐺!

    巨鷹伸出的鷹爪,擋住了穆肴的這一斬,但鷹爪上的一根腳趾也被硬生生斬斷,爪子上片片碎塊被震得脫落。

    正如穆肴所想的那樣,此時這只老鷹的鷹爪,就是一把生銹的快要被淘汰的金器,不堪一擊!或許,巔峰時期的這只鷹,剛才那劍未必能如此輕易斬斷鷹爪上的腳趾,甚至可能只破開腳趾外層的那些如鱗甲般的硬片而已,可這不是已經老了嗎?一只老得快死的鷹,還能返老還童不成?!

    周圍其他的人也朝這邊聚攏過來,巨鷹也意識到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裏,擡爪擋住穆肴緊逼的劍刃,猛地扇動翅膀。

    哢哢哢哢

    樹枝折斷的聲響密密麻麻,如暴雨砸落在地面。

    龐大的鷹翅帶動的氣流像是掀起的颶風,讓穆肴前沖的腳步都有片刻的滯緩。

    “噍”

    隨著一聲長長的鷹鳴,巨鷹猛地拍打翅膀沖起,離開地面,飛翔的姿勢不知是因為老態還是因為傷重,顯得笨重許多,穆肴好幾次都以為它會再次砸落下來,可是那只巨鷹只是往上飛,然後在山上一處又停了下來,鷹爪抓在陡峭山壁的巖石上,甚至因為鷹爪受傷也不再尖銳,而往下滑落了很長的一段。

    穆肴想著要不要爬上山繼續追殺,反正那只鷹看上去也活不久了,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突然聽工甲越大吼一聲,“星蝶幼蟲出來了!”

    這下子,穆肴也顧不上那只巨鷹了,還是正事要緊,等取了星蟲血,再去殺那只又老又殘的鷹。

    “在哪兒呢?!”穆肴往四周張望。

    “我感受到,它們出來了!”工甲越急促而粗重的呼吸著,面色通紅,血液都像是不受控制地湧到臉上,嗤嗤散發著熱氣。他手上握著一把劍,雙眼死死盯著山腳下的地面。

    在這方面,他比易家的人要敏銳,易家的人想知道什麼,還得蔔筮,可他不用。這是匣人天生的直覺!

    “來了!”

    工甲越的話音剛落,穆肴就聽到一聲聲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由地下發出。眾人屏氣凝息,生怕驚擾了這樣的動靜,聽著聲響漸漸變大,在工甲越所看向的地方,靠近山腳下的地面,草叢下方的土地松動,地面凸起,長著草叢的土塊被頂出,一個白色的圓腦袋從地下鉆出,隨後往外爬,三四米長的蟲身有成人大腿粗細。

    “不止一條!”工甲越情緒越發亢奮。

    在第一條冒出來的白蟲之後,其他靠近山腳的地方,陸陸續續又鉆出來一些通體雪白的長蟲。

    “就是它們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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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16:31:56
第七八五章 抓住那個胖子

    一條條通體雪白的星蝶幼蟲從土壤之下鉆出來,雖然體型有差異,卻也相差不大,不會出現一條不到一米,另一條超過五米那樣巨大的差距。

    一見到這些,工甲越就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餓獸,眼中的興奮有如實質,恨不得直接將那些冒出頭的白蟲全部逮回去放血,他似乎看到了一條金碧輝煌的充滿了無上榮耀的道路鋪在身前。

    翻身的機會,就在前方!

    錚!

    劍出鞘,工甲越朝著離自己最近的一條白蟲直沖過去。

    “抓住它們!”

    穆肴這時候也從激動中回過神,招呼手下的人開始行動,他們此行的最終目的,就是這些白蟲了!

    鋒利的劍刃劃在白色的蟲身上,沒有利索的破裂聲,握劍的人直覺得像是砍到了充滿幹硬樹脂的樹一樣,劍鋒像是被阻攔,只在蟲皮上留下一條並不深的痕跡,即便是穆肴,也沒有如他預料中那樣直接將蟲身砍斷。

    剛才他能直接一劍劈斷巨鷹的一根腳趾,可現在,他卻連這點小白蟲都砍不斷。

    不過,雖然他沒能直接將白蟲斬成兩半,但也破開了蟲皮。

    白色的液體從白蟲身上的傷口處流出,一直流到地面,滲入泥土。待穆肴正準備繼續對著剛才砍出來的破口砍的時候,那只白蟲卻敏捷地朝一邊滾過去,避開穆肴的手上的劍。

    地上有一些白色的痕跡,那是星蝶幼蟲身上的傷口流出的血,可是,這些血流出來之後很快滲入土中,並且剛才砍傷星蝶幼蟲的穆肴,發現滾了幾滾的星蝶幼蟲,身上的傷已經不再流血了,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

    它們恢復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難破皮,還恢復得快,避閃的動作也迅速,雖然這些星蝶幼蟲沒有長血盆大口,也沒有尖銳的長角,卻棘手得很。

    離穆肴不遠處的一個人,也察覺到這樣的情況,只是,他正準備跟穆肴說什麼,眼前一條白影閃過,快如閃電!

    剛才被他砍傷的那只星蝶幼蟲,身體前端緊緊貼在地上,而身體近三分之二的地方,都化作一條粗重的白鞭,猛烈的攻勢帶著呼呼風威,朝著那人掃過去。

    那人根本沒想到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的白色蟲子,竟然會突然來這麼一下,來不及反應,劇烈的疼痛便從被掃到的腹部,傳至大腦。

    那條星蝶幼蟲,用三對胸足鉤緊地面,以近乎不可思議的角度扭動了一下,抽出剛才的一擊。

    被抽飛的那人,直接飛出去三十來米遠,落在地上之後還往後滑行了一段距離才停止,若非地上有草叢和樹擋著,他很可能會飛得更遠。

    而落地之後,那人也將身體蜷成個蝦米,口中噴著血,痛苦地呻吟著沒能再起來。

    穆肴避開掃過來的“白鞭”,這些白色蟲子雖然不太好對付,但只要多砍幾下,肯定會砍死的。

    工甲越蹲身,用手摸了下地上的那些白色痕跡,那是他剛才砍傷的一條白蟲身上流下的。手指碾了碾沾了白色血液的土壤,腦中突然冒出三個字“不能用”!

    工甲越突然喊道:“不是血!”

    “什麼意思?”穆肴問。

    “能用於鍛造的不是蟲血!”工甲越說道。

    穆肴被工甲越這話弄懵了。不是血?不是說好了蟲血的嗎?逗我們玩?!深深問候你先祖啊!

    “不是血,但肯定與這些星蝶蟲有關!”工甲越頓了頓,道,“用網!先抓了再說!”

    先抓住蟲,再慢慢研究到底是這些星蝶蟲身上的什麼。

    聽工甲越這話,穆肴升起來的怒氣才平息了些,只要是這些蟲就行,血不血的,留給工甲家的人去琢磨。

    工甲越所說的網,並非部落的人經常使用的那種藤蔓或者草繩制作的網,而是工甲越在來之前,親手打造的網。

    網上的每一根線,都是被特殊處理過的金器,多了些柔韌,卻也不易扯斷,線的粗細,也不到小指的十分之一,並且比同體積的金器要輕!這令穆家和易家的人嘆為觀止。

    工甲家的人,能稱為“大師”的,都藏著不少好東西,只是平日裏他們不會拿出來給別人看罷了。工甲越也是因為星蝶幼蟲的事情,才舍得將自己的珍藏拿出來。這是他發明創造的,迄今為止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種網絲的鍛造方法,這也曾經是工甲越打算在工甲家的集會時,拿出來與其他幾位匠師爭奪工甲家最優秀匠師的王牌!

    可惜,他沒能等到集會,卻等來了王城勢變,工甲家也分為幾派,他被排擠出來。

    聽工甲越這麼說,他的一個奴隸將背後的大木匣子打開,從裏面抱出一卷卷用獸皮裹著的東西,打開獸皮,露出裏面散發著銀白光芒的網。

    穆肴也不浪費時間,將網扔給其他人。

    這些網被工甲越特別打造,與那些捕魚的網不同,這些網就是為了抓蟲而打造的,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部分,節省運輸空間和負重。

    張開的網套住白蟲的身體前端,網口縮緊,將白蟲的頭部及頭後面的一段隆起的部分都給套住,連接網口的一根網絲則延長,握在撒網的人手中,他們掌握著這張網的松緊。

    被套頭的白蟲,也沒停止前行,連打幾個滾之後,還是依舊往山壁那邊爬。

    一個人根本拉不住白蟲,所以,每張網都由六七個人甚至更多的人一起拉,或者將網線綁在附近的樹上或石頭上,那樣能省掉不少力氣。

    “快快快!還有其他的!能抓多少抓多少!”工甲越著急地喊道。因為他發現,那些鉆出地面的白蟲,根本無心與他們纏鬥,而是直奔山壁那邊,甚至不少白蟲已經爬上山壁,快速往上爬行。

    工甲越雖然不了解蟲類,但是,星蝶這樣規模的行為,明顯並不是偶然,一定有什麼原因!

    他們辛辛苦苦來到這裏,不是為了看到事情出意外的!

    已經抓住了七條星蝶幼蟲,一部分人去找藤蔓之類的,星蝶幼蟲被金屬網套住掙紮累了之後,就用藤蔓替代,他們才能騰出金屬網去捕捉更多的蟲。

    一部分人還要吸引星蝶幼蟲的註意力,方便拿著網的人好下網,否則被抽一尾巴就別想立馬起來,甚至可能永遠起不來。

    這樣一來,能用的人有限,工甲越轉身看了看遠離戰場旁觀的易其和易琮,他們身邊都跟著四五個奴隸,工甲越本想讓他們騰出幾個奴隸幫忙,可是看看那兩個人一副對抓蟲完全沒興趣的樣子,兩個都皺著眉盯著手裏的方盤,壓根沒理會這邊的戰況。見此情形,工甲越將要脫口的話又給咽了回去,算了,還是別指望他們了。

    來這裏之前易家的人不也是很著急尋找更厲害武器的嗎?怎麼到了這裏之後,又像是不在意了?

    “人還是帶得太少了!”

    可之前因為不確定這趟能否真的找到要找的東西,也為了避開其他人的視線,沒有帶太多的人,原以為只會找到一兩條而已,現在工甲越後悔了,早知道會遇到這麼多星蝶幼蟲,他就該帶一支軍隊!

    出來的星蝶幼蟲雖然多,但並不是都在同一個地方,分散得較開,這也是他們抓蟲效率不高的原因之一。

    “快!快!快!”

    眼見所有出來的白蟲都跑到山壁上,工甲越也站不住了,收劍入鞘,跟著往陡峭的山壁上爬。

    穆肴等人也是同樣的做法,他們打算將爬上去的白蟲弄下來,然後讓下方拿網的人將蟲給套住。

    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這裏的山壁不是那麼好爬的,比其他地方的山壁要冷硬一些,而且,越往上,越覺得艱難,似乎有一股力道,將往上攀爬的任何生物給壓回去。

    然而,那些往山壁上爬的白蟲,卻像是感受不到那樣的壓力一般,體背拱曲成“Ω”,又往上攀,拉成“一”,再拱成“Ω”,胸、腹、尾部三處各有三對足,那些帶著鉤子的蟲足卻能讓這些看起來笨重的白蟲牢牢貼著山壁往上爬行。

    對比之下,在後面追著往上爬的穆肴等人,就顯得遜色多了。

    這樣不行!

    那些蟲比他們爬得快,繼續這樣追下去,他們還是會被甩開。

    工甲越也意識到這樣問題,看了看兩邊的山壁,視線定在一處。

    “那條肥的!”

    穆肴看過去,不遠處有一條白蟲,雖說體長差不多,但明顯比其他的蟲要粗,其他蟲拱起來成圈,它拱起來成球。肉厚血多,爬得還比其他蟲慢,不抓它抓誰?說不定用劍一挑就能讓它從山壁上滾下去!

    就它了!

    “抓住那個胖子!”

    目標太多,他們人手有限,而且這些星蝶幼蟲也並非那麼好抓,只能一個個來。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穆肴他們的意圖,那條被盯上的胖蟲子,往上拱的速度加快,讓穆肴一行楞是沒能追上。

    到後來,他們也不執著地追那條胖蟲子了,遇到適合歇息的地方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補充點食物和水,恢復體力,然後繼續爬山。陡峭的山坡時不時就遇到斷崖式的山壁,能爬就直接爬,不能爬就繞道,找沒那麼陡的地方。

    穆肴擡頭往上看,他們已經爬了很長一段距離了,再往上,山壁就開始被冰雪覆蓋,看不到任何綠色,山也仍舊不見頂,上方只能看到繚繞的雲霧。

    猛地一股冰涼的空氣灌入肺部,差點將人給嗆住。風更猛了,也更冷,但這裏連山腰都算不上,若是繼續往上追,會遇到更寒冷的情況。

    穆肴看了看工甲越,知道工甲越不會就此放棄,他也不想。難得來一次,還遇到這樣的情況,就算抓不到更多的星蝶蟲,但若是能知道這些星蝶蟲往上爬的原因,或許還能發現更多的秘密,找到什麼寶物之類,那也值得了!不是說這種神秘的險峻之地多出寶物嗎?

    這麼一想,穆肴心頭火熱。跟著穆肴的其他人當然也想到這上面了,沒一個人抱怨,雖然冷,但朝上看的眼神熱切。

    寶物?

    會有什麼樣的寶物?

    在來的途中,他們獵過不少兇獸,身上穿著的獸皮就是那些獵物的皮毛,可是,漸漸地,他們身上那些厚厚的獸皮開始被白霜覆蓋,而且,越往上爬,冰霜覆蓋的範圍會繼續擴大,他們的頭發,胡子上也都沒能幸免。

    “多高才是頂?”

    穆肴感慨。

    正想著,穆肴突然感受到強烈的視線,側頭看過去,離他近百米遠處的山壁上,歇著一只鷹,正是他在地面上曾經砍過的那只。

    不過,現在穆肴的目標是那些白蟲,他暫時對那只老鷹沒興趣,往那邊瞟了眼,便繼續往上爬,可那只鷹的視線太過強烈,盯得穆肴火大。

    “看什麼看?再看將你的鷹頭都給砍了!”穆肴朝那邊吼道。

    話閉,那只鷹盯著穆肴的視線更加犀利了。

    穆肴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噌地就竄起,正好他們都餓了,不如在中途先殺一只鷹,吃點東西再繼續往上爬。

    正準備吩咐手下的人行動,突然聽到空中一聲鷹鳴。

    呼——

    一陣強烈的風從上方往下吹來,將山壁上一些細小的碎石子掀落。

    穆肴等人都被吹得瞇起眼,擡頭往上看,只見一只鷹在他們上方不遠處的山壁上停下,牢牢抓著山壁,體型相比起那只老鷹來說要小許多,但相比起人而言,還是很大的。那不是一只老鷹,看上去還年輕,喙沒那只老鷹那麼彎,鷹爪鋒銳且有力。

    不過,穆肴的註意力並不在那只鷹上,他看向上方一顆凸出山壁的巖石上,那裏站著一個人。

    “部落人?!”穆肴問。

    “炎角人?”工甲越覺得上面的人有些眼熟。

    想到易家人所說的,穆肴眼中利光閃過,“你是炎角部落的邵玄?!”

    當年追殺炎角部落的時候,穆肴並不在主力軍裏面,所以也沒有見過邵玄的樣子,他只是根據易家人的說法推測到的。易其和易琮說有人在跟蹤他們,易琮還很肯定地說過,追過來的人,就是炎角的邵玄。

    邵玄沒直接回答他們,而是道:“你們膽子真大,竟然敢在這裏動刀。”

    防備著邵玄的穆肴抖了抖眉毛,“難道不能?”

    邵玄掃了眼穆肴一行人,“這裏是巨鷹的‘信仰之地’。”

    聽到這個回答的穆肴等人一臉懵逼,看邵玄那樣,也不像是胡扯來騙他們的。

    巨鷹?

    信仰之地又是什麼鬼?

    不是星蝶蟲的地盤嗎?竟然是巨鷹?多大才叫巨鷹?就剛才那只一樣?

    剛想到那只老鷹,穆肴就發現那只在山壁上歇息的老鷹,振動翅膀往上飛,上飛之前特意往穆肴這邊看了眼,那只斷了兩根腳趾的鷹爪還動了動,然後才收回視線往上看,沒再低頭。

    穆肴覺得,剛才對上老鷹視線的那一瞬,他似乎看懂了那只鷹的眼神,它在說:你他瑪給老子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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