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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kdkd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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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陳詞懶調】原始戰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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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4:59
第七六六章 偷鳥的人

  夜裡的樹林中,大概因為有人潛伏在內,最近樹林裡的鳥少了許多,所以,以往盧部落人夜裡能聽到的夜行鳥類的叫聲,現在卻要少得多,因此,夜晚也要安靜得多。

  今晚是最安靜的一夜。

  以前樹林裡偶爾會有一些怪腔怪調的喊聲或者猖狂的笑聲響起,今晚那些聲音都沒了。盧部落人知道,不是藏在裡面的人離開了,而是因為炎角人的到來,那些人都藏起來了。他們在暗處靜靜地觀望,並沒有就這麼輕易放棄盧部落這塊肥肉。

  樹林裡,幾個人藏在一處,看著盧部落的方向。

  「你們說,今晚咱們要不要去盧部落的獸圈裡拖一隻出來吃?有些餓了。」有人低聲道。

  以往他們在外行動時,其實並不一定要吃多少好東西,都是碰到什麼吃什麼,餓不死就行,為了撈到更多的好東西,他們對食物也不那麼在意。可在盧部落附近的這段時間,他們的胃口已經被養大了,一般的食物還真沒法讓他們滿意,由奢入儉難。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想到盧部落的那些渾身是肉的鳥,以及烤肉的香味,頓時唾沫都分泌得快了,樹林裡的夜間飄動的花香都像是帶著烤肉味。

  「要不,咱們去看看?」

  幾人正打算往盧部落的獸圈那邊過去,突然,身形一頓,眉頭緊鎖,看向一個方位。

  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並不多,四肢有一半以上的部分都是露在外面的,他們的皮膚可以變得極為敏感,尤其是在夜晚的時候,汗毛根根立起,這並不是說他們有多恐懼,不同於其他人的是,這些人在夜裡就是憑皮膚上的汗毛去感知四周的動靜,彷彿猛獸的觸鬚,能夠察覺到周圍的人活動時身體與空氣摩擦產生的氣流波動。

  此時,他們感覺到有人在靠近。

  來了!

  沒多久,就有不大的腳步聲傳來,不是他們隊伍裡的人,腳步聲聽起來很陌生,每一步之間的時間間隔幾乎都是相等的,每一步的力道也相近,光聽聲音讓人有種怪異的感覺。

  誰在夜裡行走不是小心謹慎?就算是他們這幾個人能在夜裡有比尋常人更好的視力,可基本的防備還是有的,可對方像是什麼都不顧忌似的,不急不緩,每一步都如散步般,突然出現在這裡,什麼目的?

  很快,他們便見到一個人影從遠處的樹林中緩緩走過來,除了腳步聲和小腿與草叢的細小的摩擦聲之外,便沒了其他聲音。呼吸聲喘氣聲都聽不到。他們以為這是對方在夜裡的隱蔽手段。

  來人身上穿著的衣服並不多,還是個光頭,他們並不認識。

  嗖!

  一根樹枝如箭支一般,從周圍一棵樹上射出,扎進來人腳前。這是止步的意思。

  甘切看了看腳前的樹枝,抬頭掃了周圍的樹一眼,沒有人影,但他知道這幾棵樹上都有人藏著。

  「我有個問題。」甘切語氣不急不緩地道。

  周圍沒有聲音,只能聽到其中一棵樹上有飛蟲在爬動的細微聲響。

  甘切繼續問道:「你們是離開了原本的部落,又聚在一起的人?」他能感覺到,這幾個人身上流的血是相似的。

  藏在樹上的人原本還以為對方也是周圍哪個打盧部落主意的人,過來是想和他們商議合作,誰料,竟然會問出這麼個問題。有病?

  甘切在等答覆的時候,離他最近的一棵樹上突然躥出一個黑影。對方手中有一把刀,刀身彎曲弧度很誇張,幾乎快成圓形,刀身被塗了一層黑色,在夜裡並不會反射出光芒來。對方出刀的速度極快,如鬼魅般在空中變動數次,讓人難以看清出刀最後的落點在哪裡。刀鋒劃破空氣,帶著一絲絲高低起伏的嗚嗚的聲音。

  甘切知道,這人朝著他脖子來的,直指頸部。

  很多人出刀都會如此,朝著一些致命的地方下刀,比如心臟、頸部動脈等等,畢竟,再強壯的身體,在受到這些傷之後都難活下來。

  本來甘切懶得躲,反正被割了動脈也不會有事,他身上又沒有血能流,可一想到邵玄說沒了頭可能就活不成,甘切又猶豫了,這過來的刀看著是要劃頸部的脈,可若是一用力直接將自己頭砍了,怎麼辦?

  這一切都只在剎那間,在對方看來,甘切只是有片刻的停頓。

  很快甘切就側身避過刀子,根本不懼對方擦著脖子過去的刀,肩膀抖動,直接與對方撞上。

  甘切的身體比炎角人還要強,光論骨骼,比炎角部落的高級圖騰戰士還硬。對甘切動刀的人看上去其實也不瘦弱,甚至,若同時將甘切和那人放一起比較,對方看起來還要比甘切強壯一些,可在碰撞的剎那,隨著骨頭斷裂的聲音,對方整個人都被撞得倒飛出去,狠狠砸在一棵樹的樹幹上,樹冠被震得搖晃,像是要將葉片都抖落下來。

  一個照面,刀沒傷到來人,反而自己這邊的人被直接撞出去一個。

  此時,藏在樹上的其他人在短暫驚訝之後,齊齊出手,將甘切圍在中間。

  他們能看出,甘切是一個很強的人,他們必須合作才能勝。他們並未想過失敗會如何,畢竟,再強壯的圖騰戰士,在這般合力的圍攻之下,也會被打殘。

  關節的脆響帶著如猛獸獸掌般彈出長長的利爪,不知是自身骨骼特化,還是金屬打造後安裝在手上的,手腕扭動,手指如一把把旋動的尖刀,朝著甘切抓過去,所經之處,氣流都嘶嘶作響,像是黑夜裡捕食的毒蛇。

  也有人手中拿著造型詭異的刀,帶著黑夜中看不見的寒芒,朝甘切砍去。

  五個人,各自用自己慣用的武器,對著甘切圍攻。

  拳腳的呼嘯,刀鋒撞擊硬物的錚鳴,骨骼斷裂的脆響,以及人的慘叫,夾雜在一起,像是鬼哭狼嚎,那處的樹林都在晃動。

  聲音傳至盧部落內,獸圈裡的飼養獸們都開始躁動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盧部落的守衛緊張的看著那邊,不知道那邊到底怎麼了。

  「夜裡沒人出去吧?」

  「沒人,咱們夜晚都不出去,炎角的人好像也沒出去。」

  「那就行,別管了,守好自己的地方,別去管那些。」領隊的人說道。

  話雖然這麼說,但夜晚巡守的人,總是時不時朝那邊看過去,思索著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藏在樹林裡的人開始爭鬥了?還是又有什麼人過來?

  從出事以來,周圍的變化帶給盧部落人的心理壓力太大,任何動靜都能讓他們想很多。

  而當盧部落的守衛們心不在焉的時候,離飼養笨鳥的獸圈不遠的地方,三道人影趁著月亮被雲層遮擋,朝著獸圈接近。

  他們雖然也有些好奇那處傳出怪聲的樹林裡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們更明白,這是個下手的好機會。

  趁著那邊的動靜吸引了守衛,他們便能更順利地對關著笨鳥的獸圈下手。

  他們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會出手,輪換著來,今天這幾個人,明天那幾個人,而今晚,正好輪到他們三個。就算今天來了炎角人,知道這邊的防衛可能會嚴許多,但還是忍不住心中的貪婪。

  這些日子過得實在是太好了,他們其實不在乎盧部落的火種到底滅不滅,他們只是習慣了這種餓了就過來「牽」一隻渾身是肉的鳥離開,然後大快朵頤,什麼時候餓了,什麼就過來盧部落的獸圈走一趟。

  剛來的時候還會謹慎一些,偷東西也做得隱蔽點,避開盧部落追出來的人,可後來發現周圍打盧部落主意的人越來越多,盧部落也不再往外走,只是守在部落內,到後來即便聽到挑釁也極少會出去。

  所以他們膽子就越來越大了,甚至還會在吃喝的時候放聲大笑,還有人在吃完之後將骨頭朝盧部落人扔過去,再嘲笑幾句,看著盧部落的人氣得跳腳。

  反正盧部落的人不敢出來的。這是大家的共識,他們有恃無恐。

  至於今天,雖然看著盧部落裡面來了人,像是幫手,不過,他們還是選擇過來一趟,餓了。

  就試試而已,應該沒事。他們心中這般告訴自己。

  他們挑晚上巡邏獸圈的人離開的空隙,熟門熟路往獸圈靠近,先觀察了一下周圍,這獸圈附近也沒見到有什麼不同的,守衛的人還是那麼些人,與以前也沒什麼不同。

  「果然,都是唬人的。」

  一人無聲笑著,接過後面同夥拋來的一個帶著清香的果子,用草繩一綁,然後在果子上切出幾個口子,讓汁水流出來,被風一吹,果子的香味朝遠處飛過去。

  風吹過去的方位,他們在樹上隱約看到有個鳥窩在那裡,裡面只有一隻鳥,其他鳥都離得稍遠。

  他們也算謹慎的,知道不能一次性吸引太多的笨鳥,否則目標太大,容易引起盧部落守衛們的警覺,之前被盧部落人發現的幾次,都是因為一下子吸引了好幾隻笨鳥,以至於被守衛們察覺,費了不少氣力才逃脫。

  所以,自那之後,他們就學聰明了,每次都挑靠邊上一點的,脫離鳥群的,單獨窩在一個鳥窩裡的鳥下手。

  握著果子的人靠近獸圈的柵欄,然後很有技巧地將果子往那個模糊的身影拋過去。

  被草繩綁著的果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滾到離鳥窩十來米的地方停住。因為地上都是草,果子又比較軟,並不會發出大的聲音。

  笨鳥雖然笨,但嗅覺很好,他們偷鳥已經偷出了技巧,知道最適的距離在哪裡,手一拋果子就落在預計的著落點。

  蹬蹬蹬!

  鳥的大腳趾踩踏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那人心中一喜。

  來了!

  很多時候,他們就算避開了更多的鳥,果子的香味還是可能會一下子吸引過來兩三隻,他們還得耗費一番功夫才能將鳥偷出去,不過,這次被果香來的,聽聲音只有一隻,沒有多的鳥過來。更好!省了他們不少事。

  聽聲音,來的這隻還挺大,那更高興了。

  他躲在柵欄後面,因為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只能聽聲音判斷。

  沒有其他人,巡邏的守衛沒過來,那隻中計的鳥已經到了他們拋出果子的地方停住了。

  握著草繩的人感覺手上的草繩被拉動了一下,知道是那隻鳥要開始吃了,趕緊將草繩往外拉。但拉的時候也得有技巧,不能過快,太快了笨鳥晚上不會追,可若是太慢,就會被笨鳥直接吃掉,他們這番行動就功虧一簣。思及至此,那人心中還挺得意。

  一人聚精會神拉動著繩子,耳朵聽著聲音,判斷笨鳥的行為,另一人則破壞柵欄。在他們身後,還有人在放哨,看是否有盧部落巡守的人過來。

  「快點!」身後有人催促。

  蹲在柵欄旁的兩人聽到後也急,盧部落的守衛已經往這邊過來了。

  拉繩子的人加快了拉動的速度,拉一會兒,停下來,察覺到有被掙動的跡象,才再繼續拉,而另一人則將獸圈的柵欄弄出一個缺口。因為這些柵欄經常被破壞,盧部落人修補得太過匆忙,現在用的樹也不是多好的,木頭與木頭之間的空隙也更大,這方便了他們這些人,破壞起來更容易,連接木頭的繩子砍斷,木頭能拔的拔,拔不出來的鋸,只要在鋸子上抹點東西,就能將鋸木頭的聲音降低很多。

  大腳趾在地上踩動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大傢伙,嘿嘿。」正在鋸木頭的人低聲笑道。其實,若是他們有更大的力氣,直接從裡面扛一隻出來多方便?可惜,沒那力氣,只能多費勁。

  拉繩子的人卻沒笑,他總覺得,今天這隻,好像與前幾次有些不同。

  伸脖子從柵欄中已經被打開一個缺口的地方往裡瞧,模糊看著是個鳥影,雖然與以往的身影有些不一樣,沒那麼胖,但應該沒什麼問題。

  他們今天沒有見到炎角的隊伍,只遠遠看了眼已經進入盧部落內的隊伍尾巴,所以,並未聯想到其他。

  「快點!」身後不遠處樹林裡的人又在催。

  「知道……好了好了!準備套繩……」

  拉繩子的人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手中纏著的草繩突然被一股大力往裡拉,令他毫無準備地一頭撞在旁邊尚未被拔出的柵欄上,發出嘭的一聲響。

  「怎麼回事?!」旁邊剛鋸完木頭的人問。可是,他話剛落下,破開的柵欄處,一個身影突然風一般衝了出來,帶著大腳趾的腳由上至下,直接踩了下去。

  「啊——」

  慘叫聲驟然響起,驚得獸圈裡的笨鳥們大叫著朝獸圈中間聚攏。

  喳喳將人踩趴下之後,也不給對方起來的時間,兩隻大腳飛快交替踩踏,根本不給對方起身的機會。所謂占先機,要你命,就是這個道理,在山林裡捕獵的時候都是這樣,否則,它如何能獵殺那些比它要強壯的兇獸?

  夜空雲層飄動,被遮擋的月亮露了出來。

  剛被草繩拉得撞到柵欄上的人,一側頭就見自己同夥被踩在鳥爪下。藉著月光,他看清了從獸圈出來的鳥,只覺一股寒意從尾椎直竄腦門。

  這根本就不是他們平時吃的那種渾身是肉的笨鳥!

  明明體型與那些笨鳥差不多,但面前這隻,那兩隻鳥爪卻比笨鳥要鋒利、有力得多,如鈎子般,鉤上就得撕下塊皮來。

  「快,又有人偷笨鳥了?!」盧部落巡守的人聽到動靜朝這邊跑來。

  樹林裡的人一見事情有變,趕緊朝獸圈那邊過去,想要將同夥拉出來,可是,剛跑出樹林,他就見到,黑夜裡,一隻大鳥跳起來,兩個大大的鳥爪將他其中一個同夥蹬飛,至於另一個,倒在地上,無力掙扎著,根本爬不起來。

  見到那邊的情形後,從樹林中跑出來的人腳步一頓,轉身跑了。盧部落的人已經過來,而那兩個人也受傷,他帶著傷員肯定跑不過盧部落人的追殺,還是先溜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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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5:33
第七六七章 強勢清剿

  巡邏的人趕過去的時候,只看到兩個重傷的人,其中一人被如鎬一般的大鳥嘴敲了一下,立馬倒地沒反應了,不知是死是活。

  修補了被破壞的柵欄,盧部落的人離開時還回頭看了好幾眼,那隻炎角人帶過來的大鳥已經重新蹲窩裡去了,之前他們還擔心這隻兇鳥會對獸圈裡的笨鳥們不利,現在看來,不止無害,還非常有利,剛才不就抓了兩個偷鳥賊?

  不知是不是知道這邊偷鳥賊被抓,樹林裡的其他人暫時也沒再出手。

  次日,休息好的炎角戰士們走出盧部落,盧部落人提供了食物,但是邵玄他們也帶了不少兇獸肉做成的肉乾,還是兇獸肉裡面含的能量多。各種都吃了些,吃飽了才有力氣行動。他們並不是吃完就立馬開始,邵玄跟他們說過行動計劃,會有一個等待的時間,在等待的時間,他們會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不會因為吃得太飽而影響行動。

  盧部落的首領拜興一大早就出來了,等著看炎角人如何對付樹林裡的那些人。

  典戈帶著千面部落的人,依舊留在盧部落內,沒有離開,一個是等盧部落人最後的決定,另一個,他們也想看看這些炎角人接下來的行動。

  邵玄活動著胳膊,看向天空,已經覓過食的喳喳在空中盤旋,便吹了聲哨。

  跳上鷹背,隨著喳喳往空中飛,邵玄的視野也逐漸開闊,入眼一片綠色,遠處的樹林也能看得清楚。

  深吸一口氣,邵玄大聲喊道:「樹林裡的人給我聽著,正午之前,除炎角部落人外,其他人全部離開,否則,殺!」

  聲浪如兇獸咆哮,掠過樹林,朝著遠處湧去。

  為了讓裡面的人能聽懂,邵玄用部落人的語言喊過之後,又用海那邊的語言喊了一遍。

  甘切如今也算是屬於炎角這邊的,邵玄喊出的這話也沒錯。

  話聲傳至遠處,連回音也由強變弱。

  樹林中,聽到邵玄剛才那話的人,反應各有不同。

  「哼!真囂張!」

  「炎角部落是哪個部落?」

  「正午是什麼時候?」

  「否則殺?他們能殺得了咱們嗎?哈哈!」

  此時,樹林中另一處,正跟海那邊老熟人敘舊的無和等人,一聽到這話,扔了手裡的食物就跑。

  「長樂的兄弟們,你們跑什麼啊?」剛還跟無和吹牛的人見無和等人的反應,趕忙問道。

  「不跑真的會死的!」無和吹了聲哨,等長翼鳥一來,就和同伴們飛離樹林,想看熱鬧也要避開這塊麻煩地,離遠點再看,至少要保證自己不被波及,千萬別被炎角人誤會他們摻合在這事裡面!

  其實炎角別的人他們不怕,就怕剛才喊話的邵玄,一聽聲音就感覺渾身疼,那凌空的一巴掌現在還記得清楚。

  見長樂的人跟遇到天敵似的開溜,若是有尾巴都會夾起來一般,被無和毫不留情扔在那裡的人傻眼了。

  「長樂的人,什麼時候這麼怕事了?」一人疑惑不解。這幫長樂人不是哪裡有熱鬧就往哪裡湊嗎?

  「頭兒,咱們怎麼辦?」另一人扭頭問為首之人,也就是剛才跟無和說話的人。

  那人垂頭沉思片刻,「先看情況再說,若是情勢不對,就趕緊撤離。」長樂的人除了喜歡看熱鬧之外,對危及生命的危險也是避得很快的,無和一行人的反應並不像是作假。

  思索間,那人眉宇間也多了一絲慎重。他們過來大陸的時間並不長,對炎角部落也不瞭解,但現在,他們得認真對待了。他們過來這邊是為了撈好處的,不是過來送命的。

  邵玄喊話之後,就落地找地方休息了,留下乾瞪眼的盧部落人。

  「就這麼直接喊出來?沒事?」盧部落一位長者小聲道。顯然,他並不贊同這種做法,要驅趕樹林裡的那些人,總會有別的法子,至少也要隱蔽些才更聰明,唉,炎角人還是太魯莽了。

  典戈也覺得這群炎角人是不是腦子壞了,他們以為這裡是他們炎角的地盤?樹林裡的那些人在這周圍活動多久了?早將林子裡的一切摸透了!而炎角人呢?才剛來,根本不熟悉林子。一暗一明,明顯炎角處於劣勢。

  岩鳩在旁邊欲言又止,他想詢問邵玄計劃是怎樣的,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改變策略?可見邵玄在旁邊閉眼歇息,其他炎角人也沒有反對的樣子,最後只得嘆了嘆氣,心中還是憂慮。

  天空的太陽漸漸往頭上方挪,人投在地面的影子也逐步縮短。

  邵玄睜開眼,看了看天空的太陽,起身招呼人。

  「走了!」

  早就磨刀霍霍等著的炎角眾人,精神一震,立馬跟著邵玄往盧部落外出去。

  邊界處,那裡的盧部落人已經將外圍木圍牆的門拉開,看著炎角人往外走,視線盯著經過的炎角人,好奇這些人是否就這麼進林子去?

  在踏出盧部落外圍的下一刻,邵玄體內的圖騰之力就翻湧起來,彷彿沸騰的開水,連連咆哮,圖騰紋顯現,赤色的火焰隨著圖騰紋冒出。

  隨後,邵玄身邊的、後面的人,也都接連發生這樣的變化。

  第二個,三個,五個,十個……百個……

  相似的圖騰紋,身上冒出的火焰,遠遠看上去,像是要連成一片。

  彷彿有人往一盆火油裡面扔了一根燃著火的木柴,氣焰瞬間如火山爆發般噴起,戰意被點燃,驟然升起的強大的氣場朝周圍壓過去。

  「火……火種的氣息!」盧部落的巫滿臉震驚地看著那邊。他曾經在炎角交易區內的盛宴中,見到過類似的情形,但再次見到,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驚駭。

  這就是火種的力量!

  即便原始火種已經不在了,火種的氣息和它本身的力量,卻存在於部落人身上,隨著部落人前往各處,時刻準備著,星火燎原。

  「為了炎角,殺!」

  「殺」字剛落,邵玄抬起的腳已經狠狠跺在地上。

  只聽「咚!」的一聲巨響,地面沒有開裂,卻在連連顫抖,盧部落人放置在外圍圍牆門口的兩塊大石頭都被震得離地跳起,後面跟過來的盧部落和千面部落的人,都感覺腳底板被震得發麻。

  跺地的聲音,彷彿擂響的戰鼓,宣告著這場戰鬥的開始。

  「為了炎角,殺!」

  近五百名戰士齊齊發出吶喊般的咆哮,聲浪隨著方才飆升的氣焰,像是要將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掀翻,凝聚在一起的殺氣,讓當空的烈日都要降低幾度,令人頭髮絲都要炸起。

  屬於炎角火種的氣息,瞬間覆蓋周圍這片場地,強烈得令盧部落人有種後退的想法,甚至,已經有人往後退了,想要離那邊的炎角人遠一些。

  這些炎角人,昨天大家還能一起吃喝談笑,可現在,這些炎角人的狀態太可怕了,像是一個個張著獠牙、蓄勢待發的猛獸!

  拜興看著那邊的炎角人,感覺眼前好像出現了幻覺,似乎那並不止是五百個圖騰戰士,而是成千上萬個人,彷彿整個炎角部落的人都聚集於此一般,聲勢浩大!

  「這……」盧部落巫猛地瞪大眼,瞳孔瞬間擴張,喉結上下滾動,「好強的火種氣息!」連他們部落內火塘裡的火種火焰,竟隱隱有被壓制的趨勢!

  即便是戰意催生,也不該如此的!

  盧部落巫身邊的幾位長者也都連連抽氣,「融合火種之後,是那樣的嗎?他們……不是才五百個人?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火種氣息?」

  邵玄揮手之下,隊伍分成兩支,瞬間如狼似虎般朝著不同方向奔過去。

  他們知道自己的劣勢在哪裡。他們是不熟悉地形,但這裡並不是兇獸生活的山林,他們只需要注意暗地裡的人就可以了。

  既然位於明處,那就明得更直白些!

  藏在林子裡的那些人不是熟悉地形嗎?不是能夠躲在暗處嗎?行,那我們就先將躲在暗處的人都趕出來!

  兩支隊伍,彷彿絞肉機旋轉軸上的兩片切刀,開始在這片樹林中轉起來。

  隊伍中的人,好似一隻隻兇獸狂湧而去,腳下的地面都被踩踏得顫抖,沒有絲毫要隱瞞的樣子。

  樹林裡的人,感受著越來越近的地面的震動聲,只覺每一聲都好似驚雷,震得心驚。一些早上聽到喊話後沒離開的人,心中已經有些後悔。離開?還是繼續在這裡?說不定只要避過炎角部落的這輪搜尋之後就沒事了呢?

  這麼想的人有不少,然而,很快,他們就知道,他們還是不瞭解炎角人。

  轟哢!

  五人粗的樹幹被隊伍中的炎角戰士蠻橫地一腳踹斷,半截樹身都被踹得飛出去。

  樹都倒了,我看你們往哪兒躲!

  換樹?

  你換啊,看是你逃跑的速度快,還是我們圍剿的速度快!

  手中的刀斧在樹林中零散的光線下爆出閃爍的寒光,鋒利的刃口帶著轟轟的破空聲,劃出一條條殘酷的寒光。

  「你他瑪的炎角人!」

  在沉重的樹枝砸落地面之前,被逼出來的數道身影分開逃離。

  數十支箭矢穿過樹叢,帶著破空的鋭嘯直追過去。

  手握刀斧、棒錘、長矛等等金器的戰士們緊隨而上。

  在這場驅趕、圍殺之中,隊中眾人分工明確,一部分負責與之糾纏,就像狼群中負責驅趕恐嚇大角鹿的那些狼一樣,而另一部分人負責明裡的攻擊。還有一部分人,他們一開始降低在隊伍中的存在感,卻在暗中擇機奪其性命。

  模仿是人類固有的天性和本能,部落人的先祖模仿山林中的猛獸進行狩獵,山林中群居掠食者們總是有各種辦法去獲得食物,而部落人,也從它們身上學到了很多,然後總結,傳承,改進。

  即便如今的炎角部落,光靠炎河交易區內繳納的東西以及耕地裡作物、獸圈裡的動物,就能養活整個部落的人,但狩獵卻從未停下,因為這樣,他們能一直保持良好的狀態,隨時能以最佳狀態作戰。

  嘣嘣嘣!

  弓弦的震動聲連連響起。

  飛出的箭支拉著空氣的尖鋭聲,射向一個個被逼出來的目標,有的弓箭意在驅趕、攔截,而有的箭矢,則滿是殺機。

  狠狠扎入地面的弓箭,濺起了無數草屑和塵土。

  被逼出來的人眼中狠戾閃動,腳上猛地碾動,手腕握緊劍柄,轉身揮劍劈過去,下一刻便與帶著寒星般光芒的刀撞上,擦出零星的火光。在某個瞬間,他以為自己要被掀飛出去,然而,隨著鏘的一聲,他手上的劍被砍斷。

  根本沒有給他驚愕的時間,砍斷劍身的刀,刀勢未減,快速在對方喉嚨處劃過,饒是對方反應快,已經儘力避開,卻仍舊未能躲過這一刀的殺機。

  噗!

  血從脖頸處噴射而出,握著斷劍的人腳上踉蹌走了兩步,面上仍是錯愕與驚恐。

  邵玄沒有再去看那個人,繼續往前。其他炎角戰士也都接連跟上,跑動的氣流將站在那裡的人推倒。

  倒在地上的人看著從自己身上跨過去的一個個帶著血腥殺氣的人影,深深後悔為何早上在聽到喊話之後沒有離開,若是離開,斷不會命喪於此。視野漸漸黑暗,他已經來不及後悔,臨死前想著,其他留在林子裡的人,恐怕下場也與他一個樣,若是能重來,他肯定會在聽到「炎角」這兩個字的時候,就遠遠躲開,再多的誘惑,也比不上命重要。

  身上沾著鮮血的炎角戰士,沒有去看那些倒地死亡的人,也不會去琢磨那些人死前在想什麼,繼續清剿樹林裡藏在暗處的那些人。

  樹林裡瀰漫著的血腥味越來越濃,被風帶向更遠的地方。

  抱著僥倖心態的人,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響,連骨頭都在抖動,現在離開,還來不來得急?

  遠處,有食腐鳥聞著氣味飛過來。

  盧部落那邊,站在外圍木牆上眺望的人,聽著遠處樹林的動靜,看著時不時一棵被踹得飛起的樹,嘴角的肌肉連連抽搐。

  當年炎角部落還在兇獸山林的時候,岩鳩也經常帶著人送飼養獸幼崽過去,但卻從未真正見過炎角人的戰鬥狀態,更確切地說,是他們的狩獵狀態,太兇殘了!

  盧部落現任首領拜興,望著那邊的目光微怔,腦中一絲絲說不清的複雜感覺纏繞。

  盧部落巫聞著被風帶過來的血腥味,想到了先祖留下的手記中關於炎角人的記載。炎角人,不管是千年前的,還是千年後的,總是喜歡用類似的方式。

  簡單,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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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5:50
第七六八章 最危險的人

  樹林中寒光閃爍,金器聲,人聲,樹枝斷裂聲,箭矢飛射聲,混雜在一片血腥與殺戮之中。

  邵玄抬手將濺到面上的血跡隨意擦了擦,繼續往前方過去。突然,邵玄腳步一頓,隊伍前行的速度放緩。

  在前面不遠處的一棵樹旁,邵玄看到了甘切,其實在過來的途中,他們也見到了一些倒在地上的死去多時的人,看那些人身上的傷就能看出來是誰所為,那些大多都是被人徒手所殺,而且手法相似,周圍草地上樹叢間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灰色麻布纖維。

  甘切身上有不少傷痕,若是普通人,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可甘切卻依舊如正常人那般行動,面上毫無痛苦之色,見到邵玄一行人的時候還語氣淡定地打了招呼。

  他昨晚上的收穫應該不小,邵玄心想。

  沒有在這裡停留,邵玄示意其他人跟上,繼續往前掃蕩,兩支隊伍,分兩邊行動,如絞肉機旋轉軸上的刀片,由內至外,以旋轉之勢將盧部落周圍的這片樹林一次次清剿。甘切不會加入他們的清剿行動,畢竟,這次清剿行動本來就是注重配合,甘切根本無法適應炎角的行動,他也沒想加入,似乎另有目標。而且,看那樣子,甘切是朝著目標過去的,邵玄也不用叫上他。

  在邵玄帶著人離開之後,甘切看了看天空投下的陽光,這時候,陽光已經沒有那麼強烈,離黃昏更近了。

  甘切之前穿著的斗篷已經大部分被毀,看上去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甘切也不在意,稍稍動了下鼻子,他能從周圍混雜的氣味裡,分辨出那一絲難以察覺的血腥味,氣味的來源是他正在找的目標。

  甘切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能從各種血腥之中準確分辨要找的那一絲,或許器官的變化也造成了嗅覺的變化,而且,他分辨血腥味,並非通過空氣中流動的風所帶來的氣味,而是並不隨風飄散血液中的的另一種氣味,或許,也正是融合了火種的人血液中特有的一種氣味,與尋常猛獸不同。即便那些人處在下風口,風將氣味都帶走,甘切也能清楚分辨出來。

  經過長眠再次醒過來之後,隨著身體的逐漸恢復,他對血的氣味極為敏感。

  地面上並沒有血跡,可見對方掩飾得很好,也考慮到了風向,可是,這依舊無法逃過甘切的鼻子。可能他們不知道,自己的血液中除了本身的血腥味之外,還有另外一些氣味,是風無法影響的。

  在一片一人多高的灌木叢後,一個人捂著腹部,小心呼吸著,緊張注意周圍的情況,眼中滿是驚懼。他體力已經近乎極限,好在這裡已經離盧部落稍遠了,炎角人進樹林的隊伍也應該不會到這裡。

  他們在盧部落附近這一帶活動很久了,對於這片地方也算熟悉,逃起來很快就就將後面的人甩得不見蹤影。

  逃過一劫了嗎?他心中忐忑,也後悔萬分。他從未料到,昨晚他們五個人對一個,竟然慘敗!

  一想到那個人,他就忍不住渾身顫抖。不,那不是人,肯定不是人!否則,為何怎麼打都打不死呢?

  還好自己逃得快,要不然就和那四個同夥一樣丟命。

  正想著,他突然聽到一些急速靠近的唦唦聲響,像是有人在草地上奔跑一樣。

  誰?

  他不想跑動,覺得自己找的暫時躲避的地方很不錯,只要繼續藏著就好,所以,他只是扭頭從灌木叢樹枝葉片間狹小的縫隙看過去,想看看到底是誰過來了。

  一個渾身泛青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驚得他呼吸都要停止,渾身血液像是被凍住。

  這人到底怎麼追過來的?!

  逃!

  腦子裡這麼想,身體的反應卻遲了一步。

  一條手臂如長矛般直衝過來,下一刻,他覺得下顎像是挨了一悶錘,整個人都被高高挑起,面上因疼痛以及骨折而變得扭曲如惡鬼。

  重重掉落在地上之後,他想說話,想回答之前他們一直無視,沒有去回答的問題,想讓這人放過自己,可下顎的骨頭折裂嚴重,張嘴都困難,更別想說一句清晰完整的話。

  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人,他撐在地面的手臂猛地發力,想要再朝遠處逃離,可這一次,他沒有機會了。

  一隻手先一步按住了他的頭,將已經撐起身的人,硬生生再次按到地上。

  嘭!

  頭撞在地面,草屑和泥土在這一撞之下朝周圍飛濺。

  本就受了重傷的人,根本無法承受住這樣的撞擊,腦袋被撞得意識都混亂。

  哢!

  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被按在地上的人沒了聲息。

  甘切將手從對方腦袋上收回,起身時眼中還劃過一絲不解。

  為什麼這些人看不起部落人?無關實力,畢竟,這些人的實力也不過如此。甘切不明白,這些人為何不再以部落的形式生活之後,會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雖然這些人並未直接回答甘切問出的問題,但他們的反應,以及出口的言語,都透著些許輕蔑的意味。不僅僅是這五個人,還有其他的人也是。

  這些從海那邊過來的人,說起部落人的語氣讓甘切不高興,心情不好,甘切下手就不會輕。

  這些人曾經不也是部落人嗎?就算生活方式已經變了,但也不至於言語中帶著輕蔑。到底是火種變了,還是人變了?甘切保持著一個姿勢站在那裡開始思索。

  不,火種還是曾經的火種,只是人變了。就如他自己一樣。

  甘切捻動手指,手上的血還帶著些許溫度,比他自己身上的要高出很多。因為,甘切自己沒有體溫。

  沒再去看地上毫無聲息的人,甘切掃了眼前方不遠處的樹,本來抬腳想走過去,只是看了看天色,還是轉身往盧部落走回去。他餓了。

  在見到鮮血的時候,他有了餓的感覺,甚至想著要不要先用對方身上流出的血先減緩饑餓感,但這只是他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並未真正實施。他暫時對人的血沒有飲用的興趣。

  甘切離開之後,剛才他所看向的地方,幾個身影從那篇灌木叢後走出來,都是一臉慘白,嚇的。

  他們來自中部的一個中型部落,融合火種之後,部落裡的人就像是脫繮的野馬,失去了約束,心裡的各種想法也開始升起。聽說盧部落這邊的情況之後,便過來占便宜,誰知道,便宜沒占到,差點丟了命。

  他們在邵玄早上喊話的時候並未出來,而是在中途聽到炎角人那般嚇人的動靜之後,才逃出來的,本以為已經離開了警告的範圍,剛才聽到這邊的動靜,打算過來看看,想著說不定能撿個漏,誰知竟然遇到這麼恐怖的一個人!

  他們相信,剛才那人絶對發現他們了,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而沒有理會他們而已,

  此時,他們覺得自己無比幸運。


  當黃昏降臨,樹林裡的兩隊炎角人才滿身血污地走出來。

  沒有停頓地殺了半天,體力腦力都消耗太大,神經也一直緊繃著,完全是在山林裡狩獵時的巔峰狀態,整個人就像是要燃起來一般,現在結束了,也沒有完全冷靜下來。只是,情緒雖然還亢奮,但身體的疲憊卻是無可避免的,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會累,他們不是甘切,到現在,也差不多了。

  可就算累了,但身上濃烈的殺氣和血腥味是止不住的,每一個毛孔都仍舊噴發著凜冽殺氣,也讓他們看著如凶暴的猛獸般,讓人望一眼都會覺得後背發涼。就算是見慣了生死血腥的人,在這種時候,也忍不住避開。

  等在那裡的盧部落人,見炎角人過來,唰地讓開一條道,離隊伍五步以上的距離也會緊張。

  從樹林裡出來之後,隊伍裡的人覺得輕鬆多了,還勾肩搭背說笑著,就如他們狩獵之後返回的情形。傷員已經被送進盧部落內治療,藥物都是自己帶的,盧部落裡的藥並不比炎角人自己帶著的藥好。

  拜興正想上前與邵玄說幾句,視線越過炎角的隊伍,看向隊伍後方,「咦,那個是誰?」

  邵玄扭頭看過去,隨即笑道:「是甘切,之前同我們一起的那個,穿著斗篷的。」

  盧部落人聞言心下詫異,就是那個被捅了一劍卻一點沒事的人?

  昨天是因為甘切渾身套著斗篷,戴著兜帽,看不清樣子,而且昨晚上甘切也不在這裡,所以他們不知道甘切的樣貌,現在沒有斗篷的遮擋,看清了。但看清了之後,他們受到的驚嚇更大。

  甘切原本的樣子,看上去除了比正常人膚色青一些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現在,甘切從樹林中出來的時候,身上的傷也暴露在眾人視線中。

  甘切看上去並不強壯,至少有炎角人做對比,甘切看上去要顯得「瘦弱」,斗篷因為樹林中的打鬥變得破破爛爛,根本遮不住身上的傷口。此時,甘切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不計其數,前胸後背四肢脖頸,甚至臉上都有不少,傷口已經呈癒合之狀,有些就只剩下疤痕,長短不一,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有人佩服,傷成這樣,的確是勇士了,如此恐怖的傷,可想而知他在樹林中遇到的危險。但也有的人看出了些別的東西,正因為看出來了,才越發震驚,看著甘切的眼神,三分佩服,七分忌憚。

  那些傷痕中,有一半以上,放在正常人身上都是生死一線的危機,能活著都是僥倖。但還有一部分傷,那是真正致命的傷口,比如最明顯的心臟處,脖子處,還有其他的一些地方,只看那些傷痕,就能大致推算出傷口的深淺,砍傷、刺傷,等等一些放在正常人身上早就沒命了,可甘切依舊如昨天一樣,半點事沒有,面上一片鎮定,行走間也看不出受傷的樣子。

  典戈看著甘切,眼中驚疑,這個人,比炎角人還要危險,炎角人到底從哪裡找到的這樣一個人?

  這人為何會投靠炎角?

  「邵玄長老,樹林裡的人……」拜興問道。

  「這附近的應該沒問題了,除非有人藏著沒被我們找到。」邵玄看了眼周圍的樹林,一群群食腐鳥已經開始在林子裡活動。

  「多謝!」拜興鄭重道:「承諾的報酬今晚清點之後,明天會送上。」

  「嗯。」說好的交易,該收的還是要收,想到什麼,邵玄道:「等你們將飼養獸清點分好,我們便會離開。」

  聞言拜興的動作一頓,沉默不語。

  「該做的我們已經做了,不會一直守在這裡,你們如何決定的,我們不干涉。不過,若是有遷移的心思,想融合火種的話,這兩天是最好的融合火種的時間。」

  周圍的威脅已經清理了一批,另一些躲出去的人,短時間內也不會過來,這是一個好機會,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就難得碰上了。融合火種的時候周圍不能有太多干擾。

  「我明白。」拜興咬牙,心中已經做了決定。

  看著拜興腳步沉重卻堅定地離開,廣義問邵玄:「盧部落人會融合火種嗎?」

  「會。不過遷移去哪裡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會再繼續留在這裡。」這是邵玄從盧部落一些人口中聽到的話推測出來的。

  千面部落的人還等著,說明盧部落人自己內部並未統一意見。

  「這樣不好。」廣義眉頭緊鎖,他並不喜歡盧部落人這種性子,對盧部落人遷移去炎河一帶也不抱期待。

  「那就看他們的表現了。」經過這次事情,若是還不能找到問題出在哪裡,盧部落能熬過這次,未必能熬過下一次,就算融合了火種也不行。

  再次去看了傷員的傷勢,分配好夜晚輪流守夜的任務,邵玄又讓阿光將恐鶴帶去獸圈守著,雖說樹林裡清理了一批人,但也不能確定是否還有人敢過來偷鳥。

  這一晚上,炎角人是睡得好,可千面部落的人和盧部落的人,就一個個失眠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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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九章 盧部落遷移

  次日,盧部落人並未將獸圈內的飼養獸清點出來,拜興去找了邵玄。

  「我們決定融合火種,並且,在融合火種之後會遷往炎河那邊,希望邵玄長老你們能再助我們一程。」拜興一夜沒睡,面色不太好,但眼中卻帶著光,說起來的時候也透著一股輕鬆感。這麼大的一件事情,終於做了決定。

  邵玄看了看這位盧部落的新任首領,倒是不介意飼養獸什麼時候給,若是盧部落決定遷往炎河一帶的話,也用不著現在就將那些飼養獸分出來,等遷移過去之後,一切都穩定下來,飼養獸的狀態也恢復了,再送去炎角不遲。不過,邵玄還有個疑惑。

  「你們決定遷移到哪裡?炎河一帶的地方可不小。」邵玄問。

  「這個,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選過地址了。」拜興笑道:「當初炎河交易區盛宴的時候,首領帶著我們去看過。」

  拜興說的首領就是已經逝去的前任首領,那位首領實力雖然不算部落內頂尖,但頭腦卻很好,也很有遠見,當初受邀去炎河交易區的時候,他就帶著幾個戰士去周圍探尋過,並且畫了一張地圖,在圖上做了標記。

  盧部落內的水源幾近枯竭,他們雖不至於活不下去,但水源嚴重影響到飼養獸的品質,當年上任首領去炎河交易區的時候就動過心思,後來回來之後,又去了幾個地方,也列為備選。如今,拜興選擇了炎河交易區的那個地方。

  邵玄看向拜興拿出來的一張獸皮卷,那上面用簡單的幾筆畫出了炎河交易區周圍一帶的大致分佈圖,那其中標出了炎河交易區所在的位置,還有雨部落、咢部落等部落的大致位置,而盧部落人看中的地方,則在雨部落上游的一處,那裡離炎河不算太近,但也不遠,最重要的是,那裡有一條通往炎河的小河。

  那條河邵玄知道,他去上游走過,那條河應該是在天地災變中出現的,以前並不存在,就十來米寬,不到二十米,但對盧部落人而言已經夠用了。更何況這與炎河相通,不至於輕易乾涸,就算沒水了,走遠點去炎河那邊取水也可以。再退一步說,就算出了更大的問題,他們也可以選擇再次遷移,融合了火種之後,長途遷移就不用擔心火種的問題了。

  「什麼時候融合火種?」邵玄問。

  「明日,最遲後日。」拜興說道。

  關於融合火種的問題,盧部落的巫又找邵玄請教了一番,雖說隨著一個個部落融合火種,經驗也吸取了不少,但涉及到火種,他們還是得謹慎再三。

  盧部落最終選擇融合火種的時間,在樹林清剿後的第三日下午。他們不敢在晚上做這些,獸圈裡的飼養獸們會被嚇到,白天它們的膽子大點兒,相對來說要安穩一些。

  典戈已經在前一天帶著千面部落的人離開了,不知道他們以後會有怎樣的打算,或許會效仿海那邊奴隷主們的做法,收攏一些中小型部落之後,建立屬於自己的政權體系。不管怎樣,都必定要經歷一番血腥殘酷的洗刷,畢竟,那邊不像炎河一帶的情況,千面部落周圍的那可都是曾經在中部站穩腳的部落,每一個部落都有自己的野心,稍一不注意,千面部落都可能會被反咬一口。

  當年王城稷家的人與其他幾個爭搶最頂端的位置,也是經過了一番血洗的。

  不過,那是千面部落人的事情,邵玄不再去想,而是同其他炎角人一起,站在盧部落邊界外。融合火種的時候,盧部落的火種力量會影響到炎角人,不同火種力量的衝突會帶來壓力,這裡可是盧部落的地盤,尤其在火種融合的時候,會有一個火種力量徹底釋放的過程,炎角的人可不想靠過去找虐。

  盧部落內火種的氣息越來越強,站在圍牆外面的人都已經清楚感受到了異部落火種帶來的壓迫感,甘切也是難得有這樣的體會,看向盧部落內的眼神帶著好奇。

  「這就是火種融合?」

  「只是融合過程中的一部分,需要將火塘中的火種激發,這才只是剛開始,之後火種的氣息會越來越強。」邵玄解釋道。

  甘切有種熟悉的感覺,不是盧部落火種的氣息,而是融合火種的這個過程。他雖然不是盧部落人,但能感覺到盧部落火種如今的狀態,與他記憶中的一幕很相似。

  當年,他們遇到的情況與這類似,可惜,當時的火種被激發之後,被巫只限定在他們十個人,再加上巫,總共十一個人身上。十一個人,融合了當時整個旱部落的火種,若非當時的火種已經在大戰中被削弱,他們十一個人都會當場死亡。

  當年的旱部落巫也沒想到會出現那樣的情況,以至於發現事情超出掌控的時候,根本無能為力,無法挽救,只能任它發生。恐怕就算是現在,也沒有人能重現當年旱部落的情形,那只是一個意外,不為人知的意外,即便旱部落巫還活著,也無法重現。

  當土黃色的火種火焰沖天而起,火種的氣息也達到了巔峰,磅礡的力量給站在外面的炎角眾人帶來了極大的壓力,盧部落內就像是風暴的中心,正在朝外颳著猛烈的風。

  廣義都忍不住往後退,想離那邊遠一些,抬頭一看,邵玄安然站在那裡,像是一點沒事的樣子,想了想,後退的腳步一挪,站在邵玄身後,頓時感覺壓力小了很多,就像盧部落火種帶來的衝擊,被前面的邵玄都擋住一般。

  其他人見廣義這樣,也跟著做,一個,兩個,十個,百個……

  等邵玄往身後看的時候,原本分散站著的炎角人,已經組成一個近似三角形的陣型,而邵玄就在三角形對著盧部落的最前面的那個角的位置。

  甘切並沒有同其他人一樣站在邵玄身後,雖然他也被盧部落火種帶來的壓力影響,這種感覺很難形容,若是正常人,肯定會說像是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甘切已經不需要呼吸,但這種感受卻是相似的。

  只是,炎角人是想讓自己輕鬆一些,可甘切卻相反,他想更清楚地體會這其中的變化,因為,這些都對上了記憶中的一幕幕。

  「果然是融合。」甘切閉上眼。當年的旱部落巫幾乎是放任自己的傷勢嚴重下去的,相當於自殺。若早知道是這樣,或許當年巫也不至於那般自責,也不對,自責還是會有的,畢竟,是巫將部落的火種變成那樣,並且只融合在十一個人的身體中,剩下的旱部落人,便與如今這邊毫無圖騰之力的遊人沒什麼區別了。

  不管怎麼樣,一切都已經過去不知道多久了,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挽回,後悔也沒用。

  當一切平息,盧部落火種的氣息也逐漸消散,炎角眾人感覺身上的壓力也在消失。

  「成了!」

  盧部落人已經融合火種成功,每個融合火種成功的部落,都會有一個糾結的調整心態的時間,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畢竟,從此刻開始,他們已經不再是曾經的盧部落,若是遇到危險,不是躲在部落內就能避免的,不會再有原始火種去保護他們。

  不過,邵玄他們也不會給盧部落太多的時間去調整,他們這些人不可能一直在這裡等著盧部落人適應這種變化,盧部落還要遷移,若是希望與炎角人同行的話,他們就得趕緊準備了。

  獸圈裡的飼養獸,清點之後分配好人手,到時候遷移會有被安排好的人沿路看著,以防那些飼養獸脫離獸群。

  好在一代又一代的馴化下來,飼養獸們已經溫順很多,不像山林裡的那些猛獸帶著野性,甚至還有一些平日裡用來拉車的牛馬等一些獸群中能領頭的,到時候只要管好它們,就能大致管好獸群了。

  盧部落內的飼養獸,都是群居動物,獸群去哪裡,它們就會跟著過去。

  伐木造車,收撿需要用的東西,盧部落又忙了三天,炎角的人也幫著他們造車,沒有覺醒圖騰之力的人以及傷員都會被安排在木板車上。

  當一切都準備好之後,盧部落的人放了一把火,將部落內的屋子等全部都燒掉。帶不走的屋子和其他用具,沒有了原始火種,他們前腳離開,後腳就會有人過來這裡佔用,他們不會留給那些仍舊在暗中窺伺的人。既然無法帶走,不如直接毀了。

  當一切在火焰中覆滅後,盧部落人才驅趕著獸群,開始遷移。

  獸群前面的笨鳥上坐著人,有時候一些受傷的行動不便的炎角戰士,也會騎上去。因為這些鳥太笨,看到食物之後就不會去想其它,所以,想讓這些笨鳥跟著走,只需要用食物吊著它們即可。

  於是,路上經常看到這樣一幕,一隻笨鳥啪啪大步邁動著兩隻大腳,騎在它們身上的人拿著一根長桿,桿的另一頭繫著一塊野果,吊在在它們前方。

  牛群和其他飼養獸的獸群也分幾塊守著,獸群周圍有一些人騎著馬、牛等,來回跑動著,將偏離獸群的那些飼養獸趕回獸群去。

  其他部落遷移的時候只有人,而盧部落遷移的時候場面更大,奔跑的獸蹄踩踏在地上,掀起一片灰塵,草多的地方還好,而那些草木稀少經常有人走動的地方,獸群浩浩蕩蕩過去的時候,掀起的灰塵,連人影都看不清。

  盧部落遷移的路線,與炎角來時的路線不一樣,有些時候會繞遠路,就是為了更安全。

  邵玄提前讓人給中部的幾個大部落送信,讓他們管好自己的附屬部落們,這讓中部的幾個大部落很頭疼。

  尤其是千面部落的人,看到邵玄親自寫的信時,典戈在心底問候炎角人先祖。

  盧部落人選擇跟著炎角人走,他們千面部落阻止不了,但現在盧部落的遷移隊伍可能會遇到其他部落的襲擊,關千面部落屁事?就算那些部落中有人依附千面部落,但那是那些人自己的行為,千面部落為何要出面制止?!

  典戈之前還希望盧部落人能夠在遷移的路上多遇到點事情,那樣他們就會後悔跟著炎角人走了,可現在,這信上說什麼,若是遇到依附於千面部落的人對遷移隊伍出手,就記在千面部落頭上?

  簡直蠻橫!

  可當初因為火種融合的事情,在炎河交易區的時候,千面部落跟炎角人簽過一些條約,現在邵玄就在信中提到了一條,他們千面部落的人就算不爽,也得忍著。

  千面部落的首領閉著眼不說話,最後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跟其他部落的人說,別對盧部落的遷移隊伍出手,誰動手,就連帶著他的部落一起滾出千面的地盤!」

  炎角人讓千面部落受氣,千面部落也只能將氣撒在其他人身上。

  典戈嘴皮動了動,不知道罵了什麼,還是轉身出去依照首領的命令,去給那些依附千面部落的人傳話了。

  不僅是千面部落,其他如莽部落、未八部落等等一些部落,也在收到邵玄的信之後,警告了那些依附於他們的部落,所以,盧部落的遷移隊伍,雖然也遇到了一些麻煩,卻並不算多,至少比他們預想中的要少。

  岩鳩一開始還奇怪,為什麼路上遇到的一些人,明明看著他們隊伍中的獸群眼睛都冒綠光了,卻還是沒過來搶?休息時跟炎角的人閒聊,他才知道是邵玄給那幾個部落都送了信。

  之前還反對跟炎角人走的盧部落的幾位長者,在知道這事之後,眼神閃動,他們真沒想到會這樣,畢竟,那幾個部落都是中部的大部落,竟會因為邵玄一封信,而限制其他部落人的行動。

  隊伍中,甘切一直以勻速跑動著,有盧部落的人勸他若是累了可以騎在笨鳥背上休息,可甘切只要騎上鳥背,那些笨鳥就一個個蹲下,縮成一團,怎麼都不跑,除非甘切離開。它們在害怕。

  甘切倒是無所謂,他並不容易疲勞。

  跑動中,套著一件新斗篷的甘切突然抬頭朝一個方向望去,一直沒什麼表情的面上難得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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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8 00:26:21
第七七零章 死的?活的!

    盧部落的遷移隊伍走出中部之後,再往後,漸漸地遇到的人就少了。

    原本盧部落的人以為在中部範圍內的時候,遇到的阻礙可能會大些,可誰想,他們經過的地方,很少遇到麻煩,大隊伍浩浩蕩蕩地一路走了過來,雖說也遇到了不少小麻煩,遇到過一些非中部地區的人襲擊,都還算順利地過來了,然而,離開中部之後,當部落分布不再那麼密集的時候,反而可能遇到的麻煩還多些。

    在中部,人多,眼睛也多,或許有的人想要隱藏身份對盧部落的人下手,但中部地區的人太多,一不小心被其他人發現,將暗中出手的人認出來了,那出手的人就倒黴了。可當人不再那麼密集的時候,想做什麼也沒有其他人看到,就算盧部落想要找人幫忙,一時也沒法找到幫手。

    所以,離開中部之後,越往後,越得警惕。

    夜晚,隊伍集中休息。

    邵玄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想了想,他拿出一根草繩開始蔔筮。

    炎角的人見到邵玄這樣,頗為詫異,平日裏一些小事邵玄根本就不會用這法子,依賴性太強不好,若是以後什麼時候蔔筮不起效果了,那還活不活?所以,只要是能輕易解決的,妨礙不大的事情,邵玄都不會用蔔筮的辦法。這點炎角的眾人也知道,正因如此,他們才好奇為什麼邵玄現在又開始蔔筮了,是有什麼預感?

    繩結成功打完之後,邵玄去皺眉在那裏思索。

    其他人也沒有去問,等邵玄想明白了自然會告訴他們。只不過,大家還是好奇邵玄到底蔔出了什麼事情,看上去似乎不是什麼好事。莫非,有人想要打劫?

    蔔出來的也的確不是好事。邵玄看向一個方位,那邊,是沙漠所在的方向,而他之前一直存在的不好的預感,就與沙漠那邊有關。

    結繩蔔筮並不能準確算出具體會發生什麼事情,有些東西存在的變數太大,邵玄無法蔔出來,但卻能確定就是那邊過來的危險,而且,目標明確。

    想著,邵玄看向甘切所在的位置。這次的目標,不是盧部落,不是炎角人,而是甘切。

    因為此時已經看不到太陽,只有天邊的雲層還有一點余光而已,甘切並未再戴著兜帽,而是露出了他的光頭。

    甘切也看著那個方位,邵玄可不覺得他只是一時興起或者無意為之。

    “廣義,你和向辰明天帶著隊伍先走。”邵玄轉身對坐在那裏休息的廣義說道。

    廣義的眉頭都皺出深深的褶,“要出事?”

    “不是針對盧部落的。”邵玄擡手指了指沙漠的方位,“那邊可能會來人,你們先離開。”

    廣義是個臉盲,但方向感還是不錯的,他也認出來邵玄指的是哪裏,本想說他們留下來幫忙,可一想到沙漠上的那些不死的怪人,頓了頓,問道:“就你一個人?不需要再留些人在這裏?”

    “他肯定會留下。”邵玄朝甘切那邊側了側頭,“那邊的目標可能就是甘切。”

    那些人的目標是甘切,而非邵玄,廣義也放心了不少,在他看來,甘切畢竟不是自己部落的人,有什麼事他也不在乎。而邵玄,若是打不過能跑,喳喳跟著呢,從空中飛會簡單很多,反而留下的人多了會不方便。

    既然邵玄已經決定好,肯定也是經過思量後的決定,廣義也不再多說。

    次日,隊伍經過一夜的休整再次出發,這次在前面領隊的就是廣義和向辰了,他們會帶著人,同盧部落一起往炎河那邊過去,有他們在,邵玄也不用擔心。

    見邵玄和甘切留在原地並未出發,盧部落的許多人很是疑惑,但什麼原因炎角人也不說,他們詢問無果之後,也就不再追問了,唯一能知道的就是,邵玄留下來是為了擋住一些麻煩。

    獸群裏各種飼養獸的叫聲漸漸遠去,隊伍也再看不到身影,邵玄就近找了棵樹,坐在樹上休息,也等著即將到來的人。那些人肯定有追蹤的方法,當初盜十一去炎河堡的地下密室時就帶著專門用來追蹤的蟲子,巖陵的人手段不少,想必也有各種辦法準確找到目標。

    這片地方周圍都是樹林,並不密集,樹也不算大,或許是偶爾有人活動的原因,並無粗壯古老的樹木。附近有山,並不高,在這邊算是比較大的山了,但也無法與兇獸生存的山林相比。

    周圍都是一片青綠,早晨的草地上還有些露水。

    邵玄就歇在樹上慢慢等,只要他們在這裏不動,那邊的人肯定能找過來,今天到不了,明天也絕對會到。

    炎角和盧部落的隊伍已經離遠,就算這邊有再大的動靜,也不至於影響到他們。

    甘切坐在樹蔭下的一塊大石頭上,以前有遠行的隊伍在此休息過,石頭上還有一些用堅硬的器具刻下的畫,只是已經模糊,看不出到底寫了什麼。

    大兜帽將甘切的臉遮住不少,看不清眼神,他只是望著一個方向,一看就是大半天,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如石雕一般,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不動。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所能做到的。

    太陽掛高又下落,天邊一片火燒雲,地面都像是被鍍上一層紅色。

    高空一聲鷹鳴,邵玄起身朝一個方位看過去。

    來了!

    沒多時,四只飛鳥的身影在遠處的天空出現。

    待空中的身影飛近,邵玄也認出了那些鳥,是沙漠上奴隸主們馴養的種類,一種生活在沙漠上的鷹,爪子相比其他地方的鷹而言,所占身體比例要大一些,每一根腳趾更長也更堅硬,它們在沙漠上發現獵物的時候,即便獵物鉆進沙子之中,他們也能俯沖下去,將長長的利爪深入沙地,將獵物撈出來。許多沙漠毒蛇蠍子蜥蜴等,都是這類沙漠鷹的獵物。

    過來的人並不多,四只鷹,三只上站了一人,打頭的那一只背上有兩人,共五個人。

    邵玄心中更加警惕,人越少,反而證明來者更難對付。

    打頭的那只沙漠鷹上的兩個人邵玄認識,就是曾經在沙漠上碰到過的蘇勒,以及蘇勒身邊的那個控制傀儡的鬥篷人。

    而另外三只沙漠鷹上,則都只站了一個人。蘇勒和他身邊那人趴在鷹背上,而那三個人卻是站著的,而且站得很穩。與傀儡怪人相似的裝扮,但邵玄卻知道,那三個人,與之前在沙漠上遇到的那些傀儡不同。

    三只沙漠鷹還沒降落,那三個人就已經跳下鷹背,直接墜下。

    嘭嘭嘭!

    三聲落地的聲音,地面震動著,像是巨石砸落的悶響。

    草地上有厚厚的草叢,因此並沒有發生大量塵土被掀起的情況,那三個人在墜地之後,並未走動,而是就站在砸出的凹坑那裏,因為它們面上都蒙著布,邵玄看不出他們到底是什麼樣子,卻能從特殊的視野中看見,這三個人身上的骨頭比尋常人要明顯亮一些。

    同樣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甚至挑落之後沒有任何喘息,仿佛毫無知覺的木頭。

    傀儡。是特殊的傀儡人。

    邵玄看了看甘切,這三個人,與甘切當初很相似,或許,就是甘切那些早就被做成傀儡的族人。

    不同於甘切當初,這三個人身上的骨頭中,有絲絲紅色的力量在流動,那是控制他們活動的能源,也是被植入的基於火種的力量。

    有人將火種的力量,附著在他們的骨頭裏,從而控制這三個人,蘇勒身邊的那個人無法做到這些,否則當時甘切早就被做成傀儡了。

    只是,在這周圍,邵玄也沒有感知到其他人存在,控制那三個人的人,到底在哪裏?還是說,他們根本不需要有人在周圍控制他們?

    想到這,邵玄心中一凜。以前在沙漠上見到的那些傀儡人,只能算是高級木偶,但這三個人,或許更為特殊。

    邵玄思索間,岸邊蘇勒和他身邊的人所在的鷹已經降落,他們可不是那三個連痛覺都沒有的傀儡人,不會從空中掉落,而是待那只沙漠鷹在地面上站穩之後,才下來。

    蘇勒站穩腳之後,朝周圍看了一圈,視線在坐大石頭上的甘切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看向已經從樹上下來的邵玄。

    “炎角邵玄!”蘇勒恨恨喊道。

    一想到那次丟盔棄甲渾身是傷逃回去之後,蘇古幸災樂禍的樣子,蘇勒就氣得肝疼。落葉王對他很失望,他也曾想過將那具古屍找回來,不惜拿出自己的珍藏,托人聯系到盜的人,讓他去炎角部落將弄丟的古屍找回,可惜,那個盜沒了音訊,盜的人說那人已經死了。

    好在他還有一次機會,他只要將丟掉的古屍帶回去,還是能有一絲與蘇古競爭的希望的。

    一想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蘇勒眼中的殺氣就直往外射,可想到邵玄的實力,卻又心生忌憚,好在這次不用他出手,否則,十個自己也未必是邵玄的對手。

    “芻盱!”蘇勒看向身邊站著的人。

    穿著沙黃麻布鬥篷的人,並未理會蘇勒,他的視線一直放在甘切身上,還沒降落的時候,他就知道坐在那裏的人就是他要找的目標,只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再看看對方露出來的半張臉,以及那雙泛青的手,心中頓時一咯噔,猛地看向邵玄:“你做什麼了!?”

    邵玄笑了笑,不語。

    芻盱身上的鬥篷還帶著風沙,吹來的風中甚至還能感受到殘留的沙漠氣息,與周圍的氣息格格不入。

    芻盱再次看向坐在石頭上套著鬥篷的人,灰白粗糙的麻布,被風吹得嘩啦作響,同樣是套著鬥篷,坐石頭上的人,相比起他們帶著的這三個人,更像普通人一些。要不是對方沒有呼吸,自己手中用來追蹤的物件也指向那裏的話,他真的會懷疑自己的判斷。

    炎角人到底將古屍搬回去做了什麼?!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問那麼多廢話幹什麼?!”蘇勒見芻盱遲遲不動,不耐煩了,“邵玄,將那具古屍交給我們,這次就放過你!”

    有三個大幫手在身邊,蘇勒說起話來也有底氣。

    邵玄:“呵呵。”

    這不鹹不淡的態度讓蘇勒很是惱火,邵玄那眼神那語氣,明顯就是輕蔑,看不起他。想到自己也確實在邵玄手上吃過幾次大虧,蘇勒深吸一口氣,“不廢話,直接殺了算了!”

    後面這句是對芻盱說的,只要將邵玄殺了,他們自然能夠帶走那具古屍。原本他也真的不想在這裏跟邵玄對上,若是一不小心丟了小命,那就劃不來了,可現在邵玄是這種態度,蘇勒又不想就這麼輕易收手。他老爹落葉王說過,這三個傀儡與普通的傀儡是不一樣的,對上邵玄那詭異的火焰刀,或許,也沒什麼問題?

    想到這裏,蘇勒面色愈發陰冷,“芻盱,還在等什麼?動手!”

    站在旁邊的鬥篷人卻依舊沒有理蘇勒,因為他剛才發現那個鬥篷人朝他看了一眼,被兜帽遮住的陰影裏,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

    芻盱壓下心中怪異的感覺,再次對邵玄道:“你讓他過來,我們要將他帶回巖陵。”

    邵玄沒動,“這我可管不了,不如你們親自跟他說,看他是怎麼想的,他若是想去,我也不攔著。”

    這話是什麼意思?

    正疑惑著,蘇勒和芻盱就聽那邊坐在石頭上的人道:“你們是誰?”語氣淡漠得不帶一絲情感。

    “說……說話了!”蘇勒感覺頭皮一麻,背後都像是被人塞了冰塊一樣。

    這不是古屍嗎?怎麼會說話?!

    芻盱心中驚駭萬分,炎角人將古屍帶出來,看那樣子,他猜測炎角人是用一些手段將古屍做成類似於傀儡的東西,可傀儡是不可能自己說話的,因為傀儡是死物,可是,不遠處坐在石頭上的,到底是什麼?明明那具古屍被自己放在獸車底下那麼久,自己應當是對他很熟悉的,可為何現在卻有種完全陌生的感覺?

    “他一定是被炎角人控制了!芻盱,快動手!”蘇勒因為過度震驚,喊出來的聲音都尖銳刺耳。

    這次芻盱不再等著了,想要知道那具古屍到底發生了什麼,一探便知!

    “動手!”芻盱大喊道。

    芻盱話音剛落,三個站在凹坑中的鬥篷人便如離弦之箭,直沖向坐在石頭上的甘切。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敵意,甘切心下有種說不出的茫然,渾身繃緊,本就沒有溫度的身體,此時像是嗖嗖冒著寒氣,周圍的溫度都像是要跟著降低。

    那是他的族人,從對方還沒出現的時候,甘切就能感知到了,可現在,他能感覺到那三個族人發出的殺氣,這三個人的目標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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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一章 最後一個旱部落人

  三打一?

  邵玄想著要不要去幫忙,不過,看甘切的樣子,好像並沒有要他插手的意思。

  邵玄打算先看看情況再說,畢竟是旱部落人之間的戰鬥。

  甘切在最初見到這三個族人的時候湧起的興奮心情,現在被強烈的失望所取代,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見到,還是會失落。

  青黑的拳頭在甘切眼中快速放大,眨眼時間已來到面前,強烈的殺意從對方的拳臂中散出,抬起的手臂,似是聚集了所有的力量,如一把猛力衝出的長矛,沒有言語,卻傳遞著清楚的意圖:殺!

  對方被麻布遮住的臉看不出樣貌,甘切卻能認出這個人是誰。

  除了這個人之外,另外兩個套著黃麻布的人,即便沉睡了很久,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但甘切仍舊能辨認出他們。

  那兩人手臂一動便已露出意圖,張開的帶著深褐色尖銳指甲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條褐色的光芒,隨著尖銳的如箭矢破空的風聲,彷彿毒蛇的毒牙,迫不及待想要將目標咬住。

  面對這般攻勢,甘切並未避閃,而是選擇了正面硬扛三人合力的圍擊,與三人碰撞在了一起。

  轟!

  拳臂碰撞震起的氣浪砰砰作響,將吹來的風都攪得混亂。

  氣浪四射。

  三個套著黃麻布的人,所出的拳、指像是一把把精心鍛造過的錘、矛,甘切之前坐的那塊大石頭被輕易破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跡。

  邵玄甚至能看到那些褐色的長指甲在石頭上劃過時噴濺出的火花,下一刻,這些堪比兇獸利爪的手指,冒著冰冷的殺意直指甘切面門。

  三人幾乎是以壓制之勢,將甘切逼得步步後退,明明四人都沒有拿任何武器,拳掌腿相交的聲響卻像是堅硬的金器一般,結結實實地碰撞在一起,發出咯嘭的摩擦聲響,那般兇橫的打法,完全不像是正常人所能有的,一個個像是發了狂的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猛獸在撕咬搏鬥。

  甘切的每一次後退,都像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腳掌踩在地面,草叢都被震得飛散,地面塌陷,土塊碎裂,石子被高高震起,乾燥些的地方更是被踩得連連龜裂。

  不過數息時間,樹木一棵棵斷裂,或被甘切撞斷,或被四人打斷,原本還算平坦的地面已經坑坑窪窪,剛才還完整的一片綠色草地,此時像是零碎分佈的雜物,隨時都可能被除去。

  一時間,場上石土飛散,竟有種地動山搖之感,戾風大作,交戰的四人彷彿置身於晴空亂流之中!

  甘切身上已經有很多傷口,好幾處甚至被那些鋒利的手指挖出一塊塊肉,骨頭也有多處斷裂,若是普通人可能會疼得面部都扭曲,可甘切卻像是毫無察覺。而那三人亦是,被甘切踹飛出去,骨頭的斷裂聲都清晰可聞,可下一刻,卻又毫髮無傷般爬起來再戰。

  蘇勒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嘭嘭聲,想起了被落葉王狠揍的時候渾身的疼痛,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

  光聽聲音都覺得渾身疼。

  那三個人果然與他平時見到的普通傀儡不一樣,不愧是他老爹落葉王請過來的幫手,這是怎樣的力量?這些才是真正的不死怪物吧?!

  站在蘇勒旁邊的芻盱望著那邊,他當然也清楚這才是真正的不死怪物,同時也心疼那具被搶走的古屍。看看那邊與三人交戰的人,芻盱心都在滴血,這樣的古屍本應該有一具是自己的,卻被炎角人搶走了,而如今,看那三人的攻勢,這明顯就是要直接將那人毀了的樣子,也不知道打完之後還能不能見得到全屍。

  主上的目的,就是處理掉那具被搶走的古屍,芻盱心中可惜,卻也毫無辦法,既然炎角人已經控制住那具古屍,便只能將它毀了。也不知道炎角人到底是用什麼辦法讓那具古屍變樣的。

  「可惜了啊,這樣的身體,若是做成傀儡,於我該是多大的助力?!」

  芻盱在嘆息與憤怒之下,看向邵玄的雙眼如淬了毒一般,面上掀起冷笑,心中暗道:待解決了那具古屍,你小子也跑不了。

  邵玄也察覺到芻盱看自己的眼神,他也可以現在就過去將那兩個手下敗將給砍了,可現在他更重視那邊四個旱部落人的交戰,至於蘇勒和芻盱兩人,不過是小角色罷了。如果芻盱是控制那三個傀儡的人,邵玄肯定會毫不猶豫先對他出手,但現在邵玄也看出來,芻盱根本無法真正控制那三個人,也就是說,那三個人現在針對甘切的行動,並非芻盱所能掌控的。

  那三人速度和攻擊力道,並非蘇勒身邊那個叫芻盱的人所能相比的,想想上一次在沙漠的時候遇到的那些傀儡人,再看看現在這三個,不僅在攻擊的時候所散發的氣息不同,體內主導的力量也與芻盱不同。

  真正控制那三個傀儡人的力量,更為強大!

  周圍還有誰?

  邵玄再次仔仔細細感知了一下四周,並沒有其他人存在。

  如果,將製作傀儡的人並未跟過來的話,那麼,還有另一種可能:這三個人可以離開他們的掌控者行動!

  這三個人被下達了某種指令,芻盱不過是開啟了指令的開關而已,他並非這三人的掌控者。

  邵玄的特殊視野中能夠看到,那三個人,他們骨頭中有兩種力量,來自於兩個火種,一種是旱部落的火種力量,是本就存在於這三個傀儡人體內的力量,而另一種,則是後來滲入控制他們的力量。

  但這種力量卻又與邵玄在沙漠上見到的那些傀儡人體內的不同,也與他所知道的火種之力不同,似乎並不完整,就像是有誰將這種力量特意篩選過濾過一樣,將與那三個傀儡人體內的火種力量相衝突的篩除,而留下的,則能夠與旱部落火種力量共存!

  這兩種共存於那三個傀儡人體內的力量,打個比方,如果說,存在於三人體內的旱部落火種力量,相當於一個人身上的軀幹和四肢的話,那麼,另一種力量就相當於這具身體的頭腦,行使主導權。

  隨著那邊四人激烈的交戰,四人身上的斗篷也都逐步被拳風、利爪所震毀、抓破,那三個原本用麻布遮著臉的人,此時也露出了他們的樣子。

  那三人都如甘切躺在棺木中時最初的樣子,彷彿一個個風乾的古屍,只是,當時的甘切是類似沉睡休眠的假死,而那三個人,卻是真的已經沒有自己的意識了,從它們被製作成傀儡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便已不再是曾經的旱部落人。

  甘切將其中一人打得在空中連連翻滾著跟頭飛出二十來米,趁著丁點空隙,他將身上破爛的麻布扯掉扔開,反正現在已經是日落時分,很快太陽也要完全消失,用不著再遮擋。

  他身上在盧部落外面樹林中所受的傷都已經痊癒,連那些傷疤都消失不見,現在身上的這些新傷,比上一次要嚴重得多,甚至有好幾處內臟都已經不完整。

  沒有喘息的時間,打出去一個,還有兩個仍舊步步緊逼,招招都不留情,一連串都如疾風暴雨般密集的攻擊,不斷擊中甘切的肩膀、腹部、四肢。

  邵玄看著那邊的戰況,雙眉緊鎖。

  甘切的甘心態不對。

  雖說那三個人卻是很強,彷彿精心訓練的死士一般,但也不至於讓甘切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一直都是以蠻力在與那三個人相鬥,出手卻又有所保留,沒有盡全力,若是拿出在盧部落外面樹林中的狠勁,只要一半,都不至於到此刻的境況。

  不太妙。

  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就算是身體異於常人的甘切,也會被打廢掉。

  邵玄腳步一動,提著刀就打算過去幫一把,就聽那邊甘切喊道:「別插手!」

  聽到甘切這話,邵玄腳上一頓,再次退回原本站著的位置,不再往那邊靠近。既然甘切想自己解決,那就將讓他自己來,不管什麼後果,他都得認。

  其實邵玄剛才那番動作,並非一定要去幫一把,邵玄知道甘切未必希望外人插手,不過,他剛才的那番動作,也相當於一個提醒,告訴甘切,再不轉變一下態度,就真嗝屁了。

  甘切也在三人合擊之下一退再退,面上雖看不出什麼,心中的無奈與惱怒卻已經混合在一起。他也知道現在這三個人的目的是要殺自己,在從盜十一那裡得知消息之後也曾想過該如何面對曾經的族人,但真正面對這三人,還是會遲疑,畢竟,這是旱部落人。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們這幾個旱部落人了,其他的旱部落族人,早就在時間的流逝中消失。

  甘切一個失神,胸膛處便傳來一連串骨骼斷裂聲,整個人騰空飛起,而在下一個瞬間,另一人已經無聲來到他身後,雙拳轟出,甘切腳掌還未與地面接觸,便又一次被打得飛出去。

  真正的圍擊,壓著打。

  甘切有種很奇特的感覺,彷彿靈魂脫離了身體,這一瞬間,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安靜地看著身體不斷受到傷害,另外三個人毫不收斂的殺氣隨著每一擊傾瀉而出。融合過火種的十一個旱部落人的身體,本就強過其他人,他們帶來的殺傷力可想而知。

  其實,甘切覺得自己應該是放棄繼續生存了。部落已經不在了,這世上除了他,再無旱部落人,那他一個還留在這世上有什麼意思?

  但在心底,似乎還有另一個想法,正因為這種潛在的意識,他不厭其煩地尋找一個個融合過火種的外部落人,還有海那邊過來的早就不再以部落形式生存的人。因為心底的另一個想法,他想從那些人口中得到一個答案,一個說服自己的答案。

  這一刻,最接近死亡的時候,甘切突然覺得,在這些曾經的族人帶給自己的死亡威脅之下,自己好像看清了心底的那個想法。

  甘切彷彿看到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十一個帶著光彩的身影凌空出現,似乎在說著什麼。他知道,那是當年巫將他們十個人挑出來想要解決火種問題的時候,將他們叫過去進行最後的談話。那時候,他們已經做好了為部落、為火種祭上生命的準備,可後來呢?

  黑暗的虛空,他們身影的光彩漸漸消失,最先是那個有些佝僂的彷彿重傷在身的身影,隨後,是其他人,一個,兩個……接連化為虛無,直至最後只剩下一個身影。

  那是甘切自己。

  旱部落消失了嗎?

  不,還在!

  只要自己還活著,旱部落就永遠存在!哪怕,整個部落只有他一人!

  一個人的部落,也證明「旱」是仍舊存在於這世上的,並未被時間拋棄!

  噗噗噗!

  三個人,六隻手,一隻帶著鋒利指甲的手,從前方洞穿甘切肩胛,一隻拳頭沒入胸腔,一隻手從甘切背後伸入,幾乎是擦著甘切的脊椎骨過去,下一刻也幾乎要穿透。還有兩隻手,被甘切抓住。

  最後一隻手,本來的目標是甘切的頭,可最後卻在離甘切面部半掌之距時,停下了。

  甘切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乾癟的黑褐色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甘切卻能記得清楚,他們曾經長什麼樣,可惜……

  「你們,已經,死了。」甘切緩緩說道:「都死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將心底的一顆巨石拋下。

  「可是我,不能死!」

  當最後一個字說完,甘切眼中最後的一絲淡淡的哀傷,也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像是出鞘的刀鋒,閃動著寒光,赤紅色的眼珠透著血腥的異芒。

  見到那邊突然僵持下來的情形,蘇勒和芻盱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

  「怎麼回事?!」蘇勒愕然。怎麼不打了?繼續啊,就差最後一下!

  芻盱感覺眼皮抽搐般猛跳,一股寒意躥上後背。不好的預感。

  不對勁,很不對勁!

  「取其首級,回來!」芻盱焦急朝那邊喊道。

  可是,那三個傀儡,卻像是被定住一般,並未因芻盱這話有任何反應。

  邵玄也被那邊的情形嚇了一跳,剛才那一幕,像是甘切直接要被分屍一樣,可現在這樣,卻又往詭異的方向發展。

  並非那三個被做成傀儡的旱部落人突然有了意識,而是那三個人體內支撐他們活動的力量,發生了變化。

  在特殊的視野中,邵玄能看到,那三個人體內的力量,正在朝甘切身上湧過去!

  周圍的空氣也開始發生變化,邵玄清楚感受到,原本身上流出的些許濕潤的汗液,正在快速變乾。

  空氣中的水氣象是在被快速抽離。

  火種的氣息!

  對於火種的氣息,邵玄感知敏銳。此時出現的火種氣息,與甘切體內原本的力量相似。

  「旱部落火種!」

  雖然旱部落的火種已經沒了,但融合在十一個人的體內,蘇勒帶來的這三個人,體內當然也有。而現在,甘切竟然在將那三人身上屬於旱部落火種的力量吸出!

  一片葉子飄落。

  隨後是更多的葉子。

  邵玄抬頭看過去。

  樹上明明還蒼綠的葉子,竟然一個個開始掉落,風不至於造成這般情形,再仔細一看,飄落的葉子葉柄處竟然已經變乾!

  深吸一口氣,邵玄急急吹了個哨。

  一直在空中觀望,幾次想過去與那邊四隻沙漠鷹幹一架的喳喳,聽到邵玄的哨聲,趕緊往下降。

  邵玄跳上鷹背,「快離開!」這裡要發生大事了!

  靜靜站在那裡的甘切,雙目猛然張大,喉中噴出一聲長嘯,與上一次在炎河堡的叫聲又不同,隱隱有轟隆之聲,像是疾風暴雪,又像是海嘯,其中又彷彿夾雜著群獸咆哮,相當怪異。

  隨著甘切的這聲長嘯,他周身的氣勢也在迅速攀升,不遠處的山都像是在發出轟動,大地也隨之出現顫抖。

  即便已經被喳喳帶離地面的邵玄,也能感覺到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都感覺到有寒流在貼近。

  似乎有一股浩然之力,在向這處樹林襲來。

  蘇勒就算再遲鈍也知道事情有變,恐怕還是他們不願意見到的,額頭都被對方剛才的一聲長嘯激出大片冷汗。

  邵玄的行為提醒了蘇勒。

  「快快!快跑!」

  蘇勒打了個呼哨,等著空中的沙漠鷹下來,可是這時候沙漠鷹也太過忌憚地面上的危機,在聽到蘇勒的哨音之後,只是盤旋著,遲遲不降落。

  蘇勒氣得恨不得將那四隻鷹都殺了餵奴隷,可現在也不是置氣的時候,感覺有一片死亡的陰影籠罩在這片地方。

  快跑!蘇勒心中不斷叫囂著。

  沙漠鷹不飛下來,蘇勒就只能自己跑了。

  芻盱見那邊的三個傀儡許久沒反應,一咬牙,也撒開了雙腿拚命跟著蘇勒跑離。

  哢哢哢!

  像是爆豆子一般的聲響接連響起,蘇勒聽到都不敢回頭。

  甘切感受著體內不斷彙集過來的力量,這些力量並不純粹,其中還有一些不屬於旱部落火種的力量,在被吸入的時候,這種力量在排斥他。那是控制著這三個族人的力量,吸入的瞬間,甘切能感覺到表皮傳來硬生生撕裂的感受。隨著他不斷地吸收三人身上旱部落的火種力量,這種外力也直至內裡,讓甘切感覺似刀鋒入骨,卻又不得不面對。或許那個製作傀儡的人,本就考慮過這種可能性,若是甘切強行將三人身上的力量吸取,甘切不止失敗,連命都會丟。

  而就在那股力量如刀子一般不斷衝擊,想要攪亂甘切吸收的進程時,甘切體內的量一股力量卻出現了,阻擋了那股外力的侵襲,讓甘切能將吸收繼續進行下去。

  那是邵玄喚醒他時所使用的力量,那股力量,一直存在於甘切體內。

  趁著這個機會,甘切將吸收的力量,瘋狂送入身體的每一條經脈,每一根骨頭,送至身體的每一處。

  活著!

  必須要活下去!

  將屬於旱部落火種的力量,奪!過!來!

  甘切感覺體內的火種之力,澎湃洶湧,就好似千萬隻兇獸同時奔騰一般,身上凸起的筋脈如狂蟒游動,根根跳起,繃緊的肌肉攢動,骨頭也在這一刻發出咯哢的聲響,像是在拉伸,又像是在擠壓,亦或是重組。一根根線條出現在甘切赤著的身上,縱橫交錯的圖騰紋,像是沙漠中生活在最乾旱地方的堅韌的藤蔓,縱橫交錯,遍佈全身。

  甘切彷彿聽到了血管中那熟悉的血流之聲,但他清楚,那不是真的血流,而是火種力量的流動。

  隨著繼續攀升的氣勢,甘切又爆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這一聲,相比起剛才那一聲,還要令人心驚,其中彷彿夾雜著蒼茫大勢,聽得眾人心臟都猛地抽縮,彷彿此處有一頭剛剛甦醒的遠古巨獸。

  甘切體內已經吸收過來的力量,在這一瞬間終於爆發,狂暴傾瀉而出,爆出的殺氣好似岩陵城沙漠的夜晚,寒冷而乾燥。

  甘切原本已經在時間中腐爛的汗毛,以肉眼可見速度冒出來,卻不是正常人的毛色,而是白色!

  光溜的頭上,一根根白髮衝出頭皮,被氣浪帶起,朝著上方延伸。

  手指中,一根根褐色的如兇獸般的長爪從指骨伸出,反射著太陽最後的一點餘暉,卻不帶一絲溫度。

  沙黃色的焰氣,在甘切身周開始出現,由下而上沖起。

  甘切腳下的草地瞬間乾枯,像是被高溫烘烤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地面之下,似乎有股強大的力量即將破土而出。

  轟!

  沙黃的煙氣陡然加速擴張,彷彿音波一般爆開,朝著四周擴散,所過之處,草木盡數枯萎,樹上的葉子全部掉落,乾枯的樹枝發出脆弱的哢嚓聲,折斷,掉落在地。

  原本以為跑出了危險圈的蘇勒和芻盱,此時也被這樣的一幕衝擊,掉頭繼續往更遠處逃離,可是,已經晚了。

  沙黃的氣焰已經擴散至他們所在之處,跑動的腳步越來越慢,雙腿從腳掌處開始,像是萎縮一般,變得乾癟。

  而那三個傀儡人,身體從接觸甘切的地方,開始如岩石風化一般,分解成細小的塵粒,隨著朝上方掀起的氣浪而流失。

  唯獨甘切依舊靜靜站在那裡,彷彿黑夜下,乾冷沙漠之中佇立的刀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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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二章 一片死地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四周卻一片死寂。

  沙黃的焰氣開始變得淡薄,直至完全消失,旱部落火種的氣息也逐漸消失。

  邵玄看了看下方,甘切還站在原本的位置,因為喳喳為了躲避那些沙黃的焰氣,離那邊遠了些,所以邵玄並不能看清現在甘切到底發生了怎麼樣的變化,只能看出站在那裡的人,相比起之前,骨頭還要亮。

  也就是說,火種的力量讓他的身體再次發生了改變,就像是經過精心鍛造一般……

  原本因圍鬥站在一起的四個人,如今只剩下甘切一個,其他三個已經消失,在火種的力量被完全抽離的那一刻,那三個人便已經真正“死”去,畢竟骨頭都變成灰了,火種的力量也被抽離,再沒有什麼能夠支撐住他們行動。

  不過,現在還不知道甘切的狀態如何,是否還理智,邵玄暫時不打算下去,他不知道剛才如狂化一樣的人下一刻會不會也對他出手。

  另一處,那邊蘇勒和芻盱正在往遠處跑,看上去似乎受到了剛才沙黃焰氣的影響,跑動的時候步子並不穩,也不快。

  地面上,甘切終於動了。

  腳踩在地面發出唦唦的聲音,那三個被製作成傀儡的旱部落人所留下的破爛的斗篷,被風漸漸吹遠,甘切往那些斗篷上看了眼,便挪開視線,轉向蘇勒和芻盱所逃離的方向。

  唦唦唦唦唦唦

  腳步聲越來越快,蘇勒和芻盱聽著身後的急速靠近的聲響,再一想到剛才所見到的那一幕,壓根沒有戰鬥的勇氣。

  濃烈的殺意已經逼近,他們甚至能感受到探過來的手臂切割風的聲音。

  腿上一個趔趄,體力稍弱的芻盱摔倒在地,被地面上的一塊石頭撞斷了一顆牙,根本來不及去抱怨自己被磕掉的牙,芻盱伸手抓住一塊石頭,頭也不回的就使勁扔了過去。

  嘭!

  幾點火花在夜間濺出,那顆被芻盱扔出的石頭,已經被破成幾個小塊。

  芻盱聽著身後的動靜,肝膽亂顫,明明他以前看那具古屍與其他的沒有什麼差別,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炎角人到底做了什麼?!

  思索間,芻盱感受到背後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有荊棘在他背後掃過,肉都被刮走。

  “啊”

  一聲慘叫在黑夜中響起,讓跑在前面的的蘇勒打了個寒顫,腳上更快了。蘇勒心想,若是芻盱能夠再拖延一段時間,他就能直接逃離。

  可是,在一聲慘叫之後,芻盱便沒了聲音,而那些讓蘇勒頭皮發麻的唦唦聲還在朝他快速接近。

  腿上有些酸麻,大概是因為剛才那些沙黃焰氣的原因,根本發揮不出平時的狀態,而他身後的人,卻像是狂暴中的凶獸,正在全力逼近。

  之前蘇勒以為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拉遠,他還有機會能夠逃離,現在,他知道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空中,邵玄聽著那邊的慘叫聲,以及地面不斷被打擊的嘭嘭響,心裡知道蘇勒和芻盱是不可能活到明天的。

  與其說是追殺,不如說是甘切在發洩情緒。

  雖說那三個傀儡人已經沒有任何原本的意識,成了一個個殺人機器,但那畢竟曾經是旱部落的人,或許很久很久以前,與甘切的關係還不錯。

  “先離開,找地方休息,明天再看。”不知道甘切的這種狀態會持續多久,邵玄讓喳喳先到附近的一座山上休息。

  飛了一天,喳喳也累,而且,喳喳覺得甘切非常危險,從未靠近過甘切,聽說遠離,當然樂意。

  附近的山上也沒有了活著的林木,或許其中也有植物和未能及時避開的動物,在那些沙黃的焰氣中保留著一絲生命,但它們需要很久的時間來恢復,至少,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恢復到之前的樣子了。

  次日,仍舊是個大晴天。

  邵玄去那邊看了看,甘切並未離開,而是坐在一塊石頭上,保持著一個姿勢,不知道在想什麼,如果不是他那頭白髮和手指上如利刀般的黑褐色長爪,邵玄會以為他同往日一樣。

  甘切周身的氣息已經平穩下來,聽到靠近的腳步聲,甘切回頭,邵玄便見到了那雙像是充滿了鮮血的雙眼,以及甘切嘴邊那兩顆如猛獸般的獠牙。

  邵玄:“……”這變化不小啊。

  見邵玄詫異的眼神,甘切看了看手上的長爪,體內的新聚集的火種力量一動,身上的圖騰紋漸漸隱去,手上黑褐色的長爪也像是收縮般縮進指骨之中,連嘴邊的兩顆獠牙,也消失不見。誰也不知道這具看上去並不強壯的身體中,藏著怎樣的殺傷力。

  甘切身體的構造已經不同了,若是與尋常人的骨架相比,多出來了很多奇怪的構造,比如異化的脊椎,每一節椎骨都橫向拉長,還有臂骨腿骨等地方也有許多出多來的結構,只是有皮肉的遮擋,表面上不明顯罷了。

  火種能夠帶來變化,甚至直接改變人原本的構造,這是邵玄第一次在人身上清楚發現這一點。很多部落的戰士在動用圖騰之力的時候也會有變化,但那只是暫時的,當一切結束,他們還是會變成原來的樣子,同其他人相似的骨架構造,但甘切不同,與之前的他相比,即便是常態下變化也足夠大。

  並且,甘切能夠直接將那三個傀儡人體內的火種力量吸為己用,這點邵玄很疑惑,這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見甘切並沒有要攻擊的意思,看上去意識也清醒,沒有敵意,同以往一樣,邵玄便問道:“你怎麼打算?”

  “合作,如何?”

  這意思是,他會同邵玄一起回炎角部落的地盤,暫時不會去沙漠。

  邵玄詫異地看了看甘切,點頭,“合作的事情咱們再詳談,首先,你還是先找件斗篷披著。”經昨日一戰,甘切身上幾近全祼,邵玄總不至於帶著這麼個人到處跑。

  聽邵玄提起,甘切才想起自己沒穿斗篷,難怪覺得渾身不舒服,原來是太陽出來了。

  甘切抬頭看了看天空的太陽,太陽並不能給他造成實質傷害,可就是讓他感覺渾身不得勁,總覺得不爽,而在吸收掉那三個人體內的火種力量之後,這種感覺也越發強烈。當真奇怪。

  不遠處,芻盱和蘇勒的屍體已經被一層塵土覆蓋住大片,就算沒有這些塵土的遮擋,他們也看不出原本的樣子,恐怕沙漠岩陵的人來這裡,也未必能認出這兩人。昨晚甘切的帶著怒氣和殺意的攻擊,一點水分都沒有。

  等邵玄和甘切離開,太陽逐漸高懸。

  五個身影出現在一座山上,他們是生活在這一帶的部落人。

  “你們說昨晚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過來的人一邊往山頂爬,小心翼翼說道,眼睛謹慎地朝周圍掃動。

  他們的部落離這裡不算很近,但也聽到了這邊傳過去的聲音,還感受到一股讓人顫慄的力量波動,只是,當時大家都不敢出來,一個是夜裡行動不便,不小心就會直接弄丟自己的小命。另一個就是,他們覺得以自己那點實力,若是發生意外,根本沒有信心逃脫,當時的那股突然暴動的力量太過嚇人。

  “會不會是凶獸?”有人猜測。

  “不可能,這裡根本沒有凶獸,除非是被人帶過來的,而且,昨天暴動的力量巫也說了,像是火種的氣息,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部落在融合火種?”

  “咱們來這裡這次多次,哪個地方有部落還不清楚?可事實是那邊根本就沒有部落存在!”

  說著五人爬上山頂,他們的部落在離這裡更遠的地方,他們每次過來都會翻山,因為山上會有一些能吃的果子,他們會在翻山的時候將那些果子採集回去。

  緊了緊身後背著的竹筐,幾人喘著氣,擦著額頭的汗,看向前方,那邊,是昨天傍晚的時候發出力量暴動所在。

  然而,當他們看到那邊的情形時,一個個震驚得擦汗的動作都僵住,雙目恨不得瞪得凸出去,下巴拉老長,半天沒反應。

  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沒錯,還是那樣!

  “這……這這……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站在山頂的五人,目光震驚到呆滯。

  在他們面前,視野所及之處,草木全都枯萎,這個季節本應該成簇盛開的花,全部乾枯,沒有一點豔麗的色彩,所有的一切,綠的樹木,各色花草,全都變成枯黃!

  仿佛一夜之間,這片地方被抽走了生機,化為死地!

  等好不容易回過神,他們連滾帶爬遠離這裡,撒腿往部落狂奔,他們要將這個消息告訴部落裡的人,讓他們以後,千萬別到這裡來!說不定來這裡的人會突然變得跟那裡的草木一樣呢?

  不久之後,這片地帶流傳著各種各樣的說法,有的說是王獸出現,有的說是某個部落故意製造出這一切,還有的聯想到了海那邊的人身上,總之眾說紛紜,畢竟沒有誰親眼見到這一切變化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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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三章 炎河流域

    邵玄與甘切兩個人速度快,邵玄被喳喳帶著在空中飛,本就比地上的人要快捷得多,並不需要翻山,而甘切又是個異於常人的人,連著跑一整天也未必有多少疲憊感。

    三天不到的時間,邵玄便趕上了前面的大部隊。

    見邵玄安然回來,炎角眾人終於放下心來。

    “沒事吧?”廣義看了看邵玄,沒見邵玄像是受傷的樣子。

    “沒事,本來那些人的目標就不是我。”邵玄將蘇勒和芻盱的事情簡單說了說。

    廣義朝甘切看過去,雖然換了身衣服,他對甘切的臉辨識度有限,但他記得,甘切是個皮膚常常泛著青白色,總是一副缺血的樣子,而且是個光頭,可現在再看,怎麼就突然有一頭白發了?

    因為自己眼中的臉盲癥,廣義又問了問其他人,得到的答案一樣。

    “他竟然變化這麼大?!而且我總覺得……”廣義視線在甘切身上快速掃了兩眼,直覺告訴他,“這人好像比之前更危險了。”

    廣義身邊的其他炎角戰士也連連點頭贊同,雖然他們看不出太多,但常年在山林中狩獵鍛煉出來的直覺,總是有那麼點用處的。

    邵玄將甘切變身的樣子,以及那邊發生的變化,都給廣義他們說了說,至少讓他們心中有個數,以後涉及到甘切的事情有個準備。

    “你是說,我們之前休息的那片樹林,還有附近的那些山,都變成一片死地了?!”要不是說話的人是邵玄,廣義都會懷疑對方在忽悠自己。

    “火種的力量,果真強大。不過,想到先祖的力量,也能理解。”廣義想到了當初邵玄帶著他們過海的時候所使用的力量,那可不是尋常人所能辦到的。

    “對對對!是這樣沒錯!”其他炎角人一聽廣義這話,也不那麼驚訝了,尤其是當初從海那邊過來的炎角人,都是親自經歷過的,沒人比他們更了解當時的震撼。

    等其他人都離開,廣義壓低聲音問邵玄:“那個,對炎角沒威脅?”說著手指隱晦地指了指甘切的位置。

    “他現在的仇人是沙漠巖陵,而現在,他還不是那邊的對手。”邵玄說道。至於雨部落,如今在甘切心裏還排在巖陵的後面。

    “了解。”不需要邵玄說完,廣義就已經知道了邵玄的意思。既然甘切的仇人是巖陵,又是個實力強大的人,他們就可以與之合作,至少不會是敵視態度,甘切需要同盟,而炎角也不介意多一個對抗巖陵的力量。

    隊伍在路上遇到過一些麻煩,但都被解決掉了,雖然盧部落損失了一部分飼養獸,可相比起整體來說,所占比例並不大。

    趕路中虛弱的無法跟上隊伍的飼養獸,都被提前宰殺,充當食物,而幼崽們則被關在籠子裏,用車拉著。

    路途遇到過一些遠行隊伍,本來那些遠行隊伍見到盧部落的那群飼養獸,生起了一些小心思,可一見與盧部落同行的是炎角人,心思就歇了一半,再一看,連炎角大長老都跟著,生起的心思又下去一截。

    經常往炎河交易區跑的人,就算不認識其他炎角人,最重要的幾個還是記得的,尤其是鎮守交易區的征羅,以及大長老邵玄。

    盧部落的人對這些遠行隊伍都很防備,又見到一支遠行隊伍的時候,他們心中警惕更甚,這只遠行隊伍中的人各個體型彪悍,一臉匪氣,提著的斧錘上還帶著血,也不知道是人的還是獸的。他們拉著的車上有獸皮和一些其他的東西。

    “炎河交易區過來的。”廣義只是往那邊車上掃了一眼,就得出了答案。他不記得人,但是記得炎河交易區的獸皮,獸骨等。這些人車上的貨物雖然用布罩著,但也並不嚴實,只一個小角落所露出來的,就被廣義認出。

    邵玄看了看那只遠行隊伍,目光定在那只隊伍中領頭的人身上,他對那個人有點印象,正好這時那個領頭的人也看向邵玄,於是,邵玄微微頷首,算是打個招呼。

    “他認出我了!”領隊一見邵玄那笑,頓時掌心都開始冒汗,如果他們真想出手的話,就必須將邵玄連一起解決了,否則,他們以後都不得安寧,就算以後再也不去炎河交易區,一直留在他們自己的部落,也會被炎角人追殺。

    心思急轉之下,那領隊回了邵玄一個僵硬的笑,然後轉頭朝遠行隊伍中還看著盧部落飼養獸的人大喝一聲,“看什麼看,趕緊趕路!”

    於是,盧部落的人就看著那支遠行隊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好些人都像是要立馬過來搶劫,可硬是忍住了,跟著隊伍離開。

    看看炎角那邊的人,再看看那只離開的遠行隊伍,拜興暗自慶幸,還好他們選擇跟炎角人一同趕路,這省了多少麻煩。

    當隊伍終於見到一塊立著的帶炎角圖騰的石碑時,最興奮的卻是盧部落的人。

    這塊石碑是一個方向牌,告訴來到這裏的人,往那個方向走,會到達炎河交易區。

    “終於到了!”部落遷移,不僅是身體上的疲憊,心理壓力也極大,尤其他們還是剛剛融合火種,茫然和不安感更強。

    盧部落的人並不用去交易區,他們的目的地在交易區上遊的另一處。

    “既然已經到這裏,我們也就分頭行事了。”邵玄帶著炎角的人,打算往交易區那邊過去,畢竟大家的方向不同。

    “且慢!”拜興趕緊叫住邵玄,大步邁過來,生怕慢一步邵玄就會帶人離開。

    見炎角眾人疑惑地望過來,拜興扯出個尷尬的笑,“那個,炎角的各位兄弟,能否再勞煩各位,再帶我們一程?報酬另算!一定不會讓各位白走一趟!”

    邵玄見拜興這樣,也明白他們是害怕這裏的遠行隊伍會打劫他們,交易區附近的這邊遠行隊伍太多,拜興如此擔心也不是沒道理的。

    “也行。”邵玄看了看炎角的眾人,也都沒有不情願的意思,反正不遠,有的還頗感興趣地想過去看看盧部落到底瞧中哪塊地了,先探探路,以後也要竄門。

    於是,邵玄又帶著人將盧部落的隊伍送到他們的目的地,才回到交易區。

    “交易區的人又變多了。”邵玄一進交易區就發現了這個狀況。

    倒不是海那邊的人,而是多了很多畫著陌生圖騰紋的部落人,有些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裏,看什麼都帶著新奇,看誰都帶著警惕,一驚一乍。

    甘切一聲不吭地跑去地下密室繼續思索人生去了,邵玄找征羅了解了一下最近交易區的情況,那些新來的部落人,也是生活在炎河岸邊的,只是有些離炎角比較遠,或者部落所在的位置比較隱蔽,以往沒有被炎角發現。

    “他們這是來幹什麼?”邵玄問。

    “說是要從咱們這裏求得融合火種的辦法,很多人已經去見過首領了,你回本部看看,歸壑估計有不少問題想問你。”征羅道。

    既然這樣,邵玄也沒在交易區久留,離開之後就直接往本部過去。

    邵玄到的時候,歸壑正愁眉苦臉地看著一張獸皮卷,上面是邵玄完善過的地圖。

    “阿玄你終於回來了!”見邵玄回來,歸壑趕緊招手,“有個事商議一下。”

    歸壑一臉的愁色,邵玄還沒見過歸壑如此糾結過,並不像是炎角除了什麼大危機,應當是其他的事情。

    “商議什麼?”邵玄看著那張地圖,問。

    “很多部落表示想要依附炎角。”

    “這是好事。”

    “我也知道,但現在有些問題不太好辦。”歸壑將自己沒法解決的難題說出來。

    自打炎角命名炎河之後,大陸上其他地方的部落都開始琢磨著給自己部落附近的河、湖或者山命名,似乎取個名字就劃為了自己的地盤一樣,也帶著一種特別的榮譽感。

    炎河附近生活的部落雖說大多都是一些小部落,但小部落也有自己的心思,隨著炎河之名的普及,以及炎角在這一帶日趨強大的影響力,如今那些小部落也開始動起了心思,掀起命名潮。

    然而,炎角命名炎河,是憑借武力來讓大家接受這個名字的,其他河段的人或許心中並不滿意炎角給這條河命名,但迫於炎角蠻橫的武力威脅下,也只得認了。

    但其他地方,卻因為命名之爭,部落之間吵個不停,論實力,大家平分秋色,繼續打下去也是兩敗俱傷。最後人提議找炎角部落幫忙解決這個難題,畢竟,炎角如今在炎河一帶,他要說自己排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命名倒是其次,我煩惱的是如何劃分區域。”歸壑指著那張地圖,上面標出了許多部落所在的位置,以及一些典型的地理形態,如山河湖等。

    歸壑想得更深遠,他要的不只是給那些人解決命名歸屬的問題,他還想做出更多的事情,比如,給那些部落歸個類。

    靜靜聽歸壑說了想法之後,邵玄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真明白?你有什麼想法?”歸壑期待地問。

    “有沒寫過的獸皮嗎?”

    “有!”

    歸壑趕緊將獸皮、顏料和筆遞上。

    邵玄在獸皮卷上畫了一條條的線,歸壑對比了一下,邵玄畫出來的,只是那些河流的線,主幹是炎河,支幹則是炎河的支流。

    “大多數部落都生活在水源附近,”邵玄指了指畫出來的那些線,用紅色的顏料標出主幹炎河的線,藍色標出支流,“我們將幹流和支流所流經的區域,稱為‘炎河流域’。”

    聽到“炎河流域”四個字的時候,歸壑眼中就一亮,呃邵玄接下來的話,也正好戳中了歸壑的癢處。

    “至於你說的問題,可以用水系來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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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四章 大聯盟

    “水系?”歸壑興致更濃。

    邵玄指了指那些形狀不同的支流,“以支流水網來劃分,在炎河流域,舉個例子,現如今我們所知道的比較大的通往內陸的支流,有三條,比如離咱們最近的這條,它以及它的支流、湖泊等組成一個水網體系,也就是水系,以水系來劃分片區,便於管理,而已以後說起哪個部落的時候,只要報所在的水系即可,記住這個水系的樣子,也能輕松對應上部落的位置。”

    “對!就是這樣!”歸壑不懂如何表達自己的困惑,如今,邵玄提出的以水網形成的水系來劃分,輕易解決了歸壑的難題,“以前若是不看地圖,他們提起來一個部落我都不知道那個部落到底在哪裏,就算要通知一些事情,也得有個規律和順序,那樣會更加快捷。而且,現在找上炎角的部落越來越多,以後若是有更多的新的部落加入,可以繼續添加!”

    部落那麼多,現在還出現了許多藏得更深,常年隱居不出的的小部落,他們現在才知道,炎河一帶雖說人煙稀少了些,但實際上,部落還是比較多的,只是很多部落所占據的地盤並不大,人也少,很多都只有數百而已。

    小部落需要抱團才能更好地生存,外來威脅越來越大,而大陸內部的沖擊和競爭力也並不小,生活在炎河的一帶的部落,大多規模不大,單獨的一個部落,就算現在能保持安定,但這種安穩也堅持不了太久,很快就會迎上各種沖擊。

    邵玄在前往盧部落之前,就曾跟亞部落的人說過,讓他們告知炎河一帶的各個部落,小心那些外來的人,尤其是海那邊過來的,這種時候過來的人,可不是來這邊旅遊的,就算是“長樂”這種並不以打劫為主的團體,也差點讓炎角吃虧,更別說那些抱著目的過來的人了,盧部落就是很好的例子,若是沒有炎角過去,他們要麼在典戈帶走,要麼被那些別有企圖的人緩緩瓜分掉。

    現在,草原上就算是往日相互看不慣的回部落和天山部落,也聯合起來抵抗那些外人,草原上的龍頭,除了他們兩個部落之外,其他的部落根本無法帶頭。

    中部早就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並不需要擔心,而炎河這邊,也要開始動作了。

    這就是歸壑這段時間一直在思索的問題。

    炎河一帶的小部落們已經聰明地開始找依靠,想要依附於炎角部落生存,這種時候,炎角需要做的事情不少。

    邵玄聽歸壑說了他的想法,歸壑暫時沒有要效仿海對岸奴隸主們建立政權王國的打算,部落這邊的情況比較復雜,很多部落都是剛融合火種或者才生出融合火種的想法,千萬年唯部落最重的思想,不會讓他們在短短幾年之內就俯首聽命。

    血腥鎮壓,並不是個明智的主意。千面部落能夠在中部效仿建立政權,那是因為那些部落本就依附於千面部落很多年了,而炎河一帶,在此之前都是各過個的,甚至還有些不打算與其他部落合作,若非情勢所逼,他們根本不會從不為人知的角落裏鉆出來。

    “還有個事阿玄你或許還不知道。”歸壑說道。

    “什麼事?”邵玄問。

    “我也是在你去盧部落的這段時間得知的。”歸壑沈聲道,“有奴隸主過來了。”

    “奴隸主?”邵玄疑惑。若只是一般的奴隸主,歸壑不會特意在這時候提出來。

    “字面意思,那些人將部落的人帶走,尤其是沒有覺醒圖騰之力的小孩,然後充當奴隸賣給海那邊的人。否則,那些一直隱藏不出或者原本並不想接近我們的部落,為何會這種時候急著找過來?”

    這邊小部落的人本就不多,部落的小孩又被外來人盯上,畢竟沒有覺醒圖騰之力的小孩子,好對付,好運送,也好調教。新鮮血液被帶走,這讓部落人如何能冷靜?也難怪他們都會火急火燎地往炎角跑,這是要找大幫手,因為找炎河一帶其他的部落不管用。

    “應該是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其他過海的方法,不需要從沙漠那邊渡海,別的地方也能航海。”邵玄道。長舟部落也只是開啟了其中一條航線而已,別人自然也能開啟另外的航線,海運能夠輸送更多的人,現在相比起天地災變剛結束的時候,過來的人應該多了很多,而部落這邊,才只是剛開始脫離約束而已。

    海那邊已經有不少成熟的組織團體,配合更加默契,不是這邊懵懂的部落人所能比的,即便很多人反應過來自己部落的小孩被抓走,一時半會兒也無法解決,別說將人找回來,就連降低這種事情的發生概率也無法做到。

    “所以現在需要聯合。”歸壑道。

    “部落大聯盟?”其實在知道歸壑所煩惱的事情時,邵玄就猜到歸壑在想什麼了。

    龍頭!

    歸壑想在炎河流域聯合其他大中小部落,建立一個大聯盟,而炎角便是大聯盟的龍頭!

    “不錯!”歸壑眼中閃動著火熱的光,“炎角的人還是太少了,就算有泰河部落、咢部落、雨部落他們加入,還是太少了!在交易區剛建立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打算,只是一直沒有等到最好的時機,現在,機會來了!”

    是的,有些不落,因為受到長久的固定思想的影響,就算歸壑有打算,也不會順利,而現在,不用炎角去找他們,他們已經自發找上門了。

    危機之下,各自尋找出路,生存的渴望和部落的發展,將那些人逼了出來。

    這也是那群常年避世不願與外部落交流的部落人走出來的第一步。

    “不過,想要建立這樣一個大聯盟,需要做的不少。”歸壑難得找到一個能完全理解自己想法的人,趕緊將自己還存在的疑惑和困擾說了說。

    而歸壑的這些困擾,總結成一個詞就是——秩序!

    無規矩不成方圓,若是依照歸壑的想法建立一個大聯盟,必須要有制度約束,要讓他們知道加入炎河流域後該遵守的規則,要不然,那些人會以為加入之後就能得到炎角的庇護和幫助,然後該幹啥幹啥,內鬥,混戰,今天我見死不救,後天他幸災樂禍,那就亂了套了。

    “秩序……”歸壑頓了頓,“是該好好制定一下,咱們既然站出來,就必要列個規定,得告訴他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否則,滾出大聯盟!”

    炎角要建立的聯盟,是為了變得更強大,歸根結底是為了生存和發展,不是慈善機構,在這種大環境之下,在外來威脅越來越大的時候,若是不能強勢下去,將會被一一擊潰。在這裏,能讓世界尊重的只有強者!

    邵玄在本部山上,與歸壑以及部落的幾位重要人物,商談了三天,甚至連鎮守交易區的征羅和經常留在交易區的多康,也都被叫回來。

    這種時候,交易區內的人員復雜,外來部落的人增多,按理說征羅應該每日留在交易區的,可事實並不。

    交易區內各個部落的人,因為一直在關註炎角的動靜,不能去炎角本部,就在交易區內觀察,而這幾天,他們發現交易區內的兩個重要人物征羅和多康都有些異常。

    “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易司的視線從門外收回,感慨道。

    “大事?會威脅到我們嗎?”青蛩小心翼翼問道。炎角的強大與否決定著他們主仆二人的生活,他可不希望炎角出事。

    “不,是好事。”易司心情不錯,笑道,“恐怕這裏要發生大變化了,好的變化。”他來這邊果然是對的。

    青蛩立馬咧開了大嘴傻笑,反正只要炎角沒出什麼大問題,他就高興。他們主仆二人在這邊的生活比在海那邊的時候要好多了。

    正想著,一個炎角戰士匆匆過來,將一張獸皮卷遞給意思,“大長老給你的。”

    將東西親手交到易司手上之後,那戰士便又匆匆離開了,跑向炎河堡的方向。

    易司給青蛩使了個顏色,青蛩便快步走到門口守著,不讓其他人有機會闖進來偷看卷軸的內容。

    打開那張獸皮卷看了眼之後,易司眉梢連連上揚,將獸皮卷一合,“青蛩,關門,有重要的事做了,這是咱們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

    青蛩面色頓時嚴肅下來,他就是個跟班,生活質量與易司息息相關,顯然炎角有任務交給易司,而若是易司完成得好,肯定會受到優待,他這個跟班自然也能過得更好。而在易司完成那位大長老交給他的任務期間,是絕對不能讓人進來打擾的!誰過來打擾,就是跟他們主仆過不去,青蛩眼中露出殺氣,這期間誰都不準進門,誰讓他們不好過,他就撕了誰!

    交易區內,漸漸地大家都意識到一種奇怪的氣氛,就連新來到這裏的一些部落人,也察覺到有什麼在醞釀,即將破土而出,他們在焦躁與不安之中,繼續等待。因為炎角的高層,大頭目之上的人,已經連續三天沒出現在交易區內,也拒絕與他人見面。

    而就在眾人各種猜測之中,炎角公布了一個大消息。

    炎角將在炎河流域建立大聯盟,將在此建立新秩序,所有炎河流域願意遵循大聯盟新秩序的人,都可加入大聯盟!

    炎角現任首領歸壑,現任巫歸澤,以及大長老邵玄,三人共同發布第一份炎河召集令——炎河流域,願意遵循新秩序加入大聯盟的部落,首領可前往炎河交易區參與大聯盟盛宴。

    召集令中,具體解釋了“新秩序”。

    炎角自然在這個大聯盟中充當“首領”的角色,誰不願意,可以站出來,大家武力解決一下。

    當然,這種時候是沒人會傻傻站出來的。

    而因為各種原因而來到交易區的部落人,在得知召集令的內容之後,便帶著一份召集令匆忙離開交易區,這個重要的消息必須告知自己的部落。

    聽著交易區出入口的人回來匯報,征羅站在炎河樓上,看著遠處快速跑動著的人影,問邵玄,“大聯盟真的能夠如預想中的發展?”

    “那就得看有多少部落願意加入了。”邵玄看著手上的一張獸皮卷,說道。

    邵玄拿著的那張獸皮卷上,只有一條彎曲的線,那是炎河上的一段,也是他們迄今為止所知道的所有河段。在這條線上,暫時沒有劃出各個支流,但在不久之後,邵玄相信,這張獸皮卷上,線會越來越多,就如大樹生根,根會越來越長,分支越來越多。

    疐部落。

    阿不力看著剛拿到手上的一份召集令,認認真真逐字逐句地研究,最後發現,他還是看不太明白,他知道炎角要將大家匯集到一起,但更深的東西,他並不能猜到,至於上面所說的“新秩序”,他其實沒什麼意見,只要不傷到部落的利益,有益處的事情他都願意接受。更簡單直白地說,阿不力現在的心態就是,抱緊炎角這條粗大腿,反正不會吃虧。至少在接觸炎角之後,他們部落的生活越來越好,這是毋庸置疑的。

    “我要去炎角赴宴,誰願意……”阿不力話還沒說完,周圍已經圍攏過來的人群就炸了。

    “我我我!帶我帶我!”

    “首領看我看我!看我的腳,這麼大,怎麼能不帶我呢?”

    阿不力見已經有不少人倒立著用腳決鬥了,“哼”了一聲。他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第一次他說要去炎角,不少人反對來著,都不願意出去,現在呢?一個個積極得要命,甚至為了一個跟隨的名額而大打出腳。

    在炎河下遊某個河段,離炎河有些距離的一座山上,山洞的洞口,聚著一群人。

    “炎河流域?首領,我們算不算‘炎河流域’?”有人焦急問道。他們不久前才得知那條河叫炎河,而他們部落離那條河其實並不近,他擔心炎角所說的“炎河流域”並不包括他們部落。

    站在洞口小心拿著一張獸皮卷的人,眼中也帶著疑惑,仔細研究了上面的幾句話之後,似是安慰自己:“‘炎河流域’並非只指幹流,還有支流也算在內,咱們離其中一條支流很近,應該算‘炎河流域’內……嗯,肯定算!收拾東西,準備前往炎河交易區,誰同我一起……”

    “我!”

    “我!”

    “首領我去!我力氣大!”

    “我跑得快!”

    “我還沒去過上遊呢,炎角人長什麼樣?”

    “不知道,聽亞部落的人說炎角人長得跟兇獸一樣!”

    “真的?”

    “我想知道有多少部落加入。”

    “應該沒多少吧?咱們知道的部落也沒幾個。”

    “那是你不知道!肯定還有很多部落!”

    “吵什麼吵?!去了就知道了!”喊話的首領將手上的一張獸皮卷小心收好,轉身進山洞收拾東西。多少年沒出遠門了,心裏頗為忐忑。但炎角人說得對,單個的小部落無法獨自面對即將到來的沖擊,

    其中一句“共抗外敵”已經足以讓他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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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五章 聚首

    炎角首次公開發布召集令,這次面對的部落,並不包含中部的其他部落,與炎河交易區剛建立時的那一次盛宴不同,這次召集令發布的意義,對於炎河流域都有著重大影響。

    所有生活在炎河流域的部落,甭管你願不願意加入大聯盟,都不會改變即將到來的局面,炎河流域將發生巨大變化,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來。

    有人歡喜有人愁,炎角的眾人,尤其是幾位高層,已經連續幾天沒睡好覺了,沒辦法,心裏壓力大啊!

    倘若召集令發出去,願意加入的部落沒幾個,那不是很沒面子?

    所以包括歸壑在內的人都十分擔憂,唯獨邵玄依舊是該幹啥幹啥。

    “頭兒,你說會有多少部落過來?”多康站在交易區最高的炎河樓樓頂,站在畫著炎角圖騰的旗幟下面,看著明顯少了很多人的交易區,話語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忐忑。

    征羅嘆了嘆氣,目光朝交易區外面,更遠的地方掃了一眼,“不知道。”

    “十個總有吧?”多康掰著手指數了數,與他們離得近的雨部落、泰河部落、咢部落還有現在剛來的盧部落這四個部落肯定不會拒絕加入大聯盟,濮部落、疐部落、亞部落、罟部落等等那些,多康不了解,他也無法得知那些部落的想法。

    還有更遠處的其他部落,以及前些日子因被逼無奈,初次來到炎角的那些部落人,他們中就算有很多不願意,總得有一兩個願意加入大聯盟的部落吧?

    “十個,應該是有的。”多康在心裏給自己打氣,自我說服一番,信心才足了點。他們剛得知歸壑和邵玄的打算時,也是相當驚訝的,邵玄描繪的那些情形,也是他們願意見到的,可設想畢竟只是尚未發生的幻想,結果會如何,也只能等著看了。

    “今天還沒聽到號角響。”征羅看著已經落下的夕陽,嘆道。

    “還早呢,再過幾天,應該就會響起了。”多康有些遲疑地說道。

    從炎河樓出來,征羅往交易區外面走去。

    交易區有三個大門,而當召集令發布之後,其中一個大門就被再次改建,成為交易區三個大門中最大的一個門。

    門口兩側是用巨石壘築之後又經過雕刻,形成兩個巨大的獸頭,幾乎是以一比一的比例來建造的。

    這兩種兇獸,一為食肉類巨型兇獸,另一種則為食草巨型兇獸,前者擁有食肉兇獸明顯的尖銳的獠牙,後者則有一些巨大的硬角,都是兩種山林裏位居食物鏈上層的兇獸類,並不好獵到,每一次狩獵這樣的兇獸,都需要有計劃地圍獵,隊伍合作才能做到。

    這一次,改建交易區大門的時候,就做了雙獸頭的設計,雖說手頭是用石頭壘築雕刻而成,但獸頭雕像上的那些鑲嵌的獸牙、獸角,卻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部落在以前圍獵之後的珍藏,這次修圍墻拿出來用了。

    兩個獸頭的雕刻並非非常精細,很多地方並不順滑,帶著粗糙感,但也能讓人看出這兩個獸頭大致的樣子,而且,正因為不夠精細,那些粗糙之處,卻給獸頭雕像增添了一份粗獷、狂野的神秘感。

    獸頭所用的石料也是中上等級別的,這次炎角真的投入不少,也難怪征羅他們會忐忑,會感受到壓力。

    因為這處門是交易區最大的一個門,也是炎角投入最大的門,因此炎角人稱這處門為“獸頭門”。

    征羅之前所說的號角聲,就是兩個獸頭內安放的號角。守在這處的人若是發現有部落應召集令而來,便會吹響號角。

    可惜,到現在也沒能聽到一聲號角。

    周圍咢部落、泰河部落、雨部落和盧部落,之所以沒立刻來,是因為離得很近,炎角說什麼時候盛宴能開始,他們便直接過來,所以,現在炎角部落的人等的主要是那些離得遠的部落。

    看了看獸頭門,征羅問守在那裏的人,“見到大長老了嗎?”

    “好像在那邊。”一位守門的戰士指了個方位。

    征羅便往那邊走過去,那邊是石蟲王蟲曾經活動過的地方,炎角圈過地,只是還沒真正開始建造,當初的打算是將交易區擴建,與那邊連接,但因為人還不夠,如今交易區的地方足夠容納來到這裏的人,也用不著那邊,所以才沒有開動。

    征羅見到邵玄的時候,邵玄正在石林地帶坐著,手中拿著一張獸皮卷,在上面畫著什麼。

    征羅過去看了看,沒看懂。

    “你這是在畫什麼?”征羅問。

    “設計圖。”邵玄停下手裏的筆,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他在這裏已經坐了一天了。

    “設計圖?你打算開始擴建交易區?”征羅驚訝。若不是要擴建,畫設計圖幹什麼用?

    “或許,到了擴建的時候。”邵玄從一塊石頭上站起身,說道。

    “可你之前也說了,咱們的人並不多,暫時用不著這裏。”

    “很快就多了。”邵玄道。

    征羅心中一轉,就明白邵玄說的“很快就多了”是什麼意思。

    “這麼看好此次召集?”

    “嗯。”

    看邵玄淡定的樣子,征羅心中也稍稍有了些信心。原本那過來找邵玄是想讓邵玄再用結繩蔔筮的方法蔔一蔔的,但現在看來,似乎並沒必要,邵玄已經表明了態度。

    想明白了,征羅也覺得身上的壓力也輕了許多,既然邵玄這麼有信心,那就再等等。

    其實,邵玄之所以看好這次的召集,一個是直覺,另外,他早就讓亞部落的人將一些消息傳遞出去。

    炎河一帶的部落大多都比較排斥異部落的人,但自身又沒有足夠的實力,他們之所以一直沒有做出應對之策,消息滯後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邵玄讓亞部落人傳遞的並不只是消息,其中還傳遞了一種思想,讓那些人意識到,這次過來的外來人,更加強大,也更加有野心,數量還不在少數。小部落人只有團結起來,才有更多生存的機會。而炎角部落就像是一個核心,其他部落以這個核心為中心聚集。

    若是沒有那些鋪墊,以及如今外來人帶來的威脅,邵玄可不知道那些一直沒路面的部落會如何反應。

    該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只有等待。

    交易區那邊,征羅離開之後,守在獸頭門的炎角戰士也在議論,猜測會有多少人過來。號角響一次,就是一個部落,所以,就算他們輪值不在這裏守著,只要聽到號角聲,也能得知這邊的情況。

    “你們猜會有多少個部落過來?”

    “五個?”

    “屁話,算算周圍早就靠過來的部落,已經有四個了,肯定不止五個!”

    “七個?”

    “九個!”

    “我猜十個!”

    “我猜二十個!”

    “二十個肯定沒有,我猜十五個吧。”

    ……

    不光是炎角的人自己在議論,來到炎河交易區的那些遠行隊伍也都在客棧討論,原本他們其中很多人已經完成交易,早就該離開這裏的,誰知道碰到炎角發出召集令的事情,還要建立什麼大聯盟,他們一聽,好奇心就提起來了,打算在這裏多留些時日,守著看看炎角的召集令到底有大的效果,其中不乏有看笑話的人。

    “押註押註!都來猜猜應召的部落有幾個。”

    “我壓十個以下!”

    “我也壓十個以下!”

    “我看好炎角,壓十五以下吧。”

    “我壓二十!”

    “二十?你瘋了?!”

    “我覺得炎角部落實力那麼強,肯定會有很多部落應召而來!”壓二十的人擺出一張認真的臉,信誓旦旦地道。

    馬屁精!周圍其他人心中暗罵。明知道周圍有炎角的人盯著,故意這麼說的!否則押註只壓一顆獸牙?那麼有信心,怎麼不壓十顆獸牙十張獸皮?

    留在交易區內的外部落人,以及炎角自己內部的人,每天都支著耳朵,等著號角聲,可惜,號角一連幾天都沒有響起。

    不過,有些不落畢竟離得遠,趕過來不會這麼快,更何況這事可是大事,總得商討。不過,眼看著一天天過去,號角依然沈默。

    直到第七天,疐部落過來的時候,號角才第一次響起。

    隨後,第十日,亞部落首領帶著百來個亞部落人從地下洞道鉆出來,進入交易區內。號角第二次響起。

    第十五日,罟部落與晶部落共同抵達交易區。雙頭獸門處號角連響兩聲。

    而過了第十五日,接下來的日子,號角響起得也越發頻繁了,每天都會響不說,還經常一連響幾聲,畢竟有些小部落之間本就有聯系,結伴而來也更安全。

    炎河流域,存在的部落可不僅僅只是這些,願意遵循新秩序加入大聯盟的部落也在持續增加之中,或許有些人還在觀望,而有些人已經開始行動。

    這日,邵玄從石林地帶往外走。

    挖出的人工河道將石林和交易區這一片都圈在內,這條河道既解決了炎河大橋橫欄河面無法通船的問題,也形成了一條防線。

    每天天黑之前,吊橋就會被收起,所以有什麼需要跨河道的事情,就得趁天亮。

    邵玄從吊橋走過河道時,看到了河面上一些背脊線青黑的身影,還帶著一些凸起的骨板,湧動的水紋隨著那些身影的遊動而蕩開。

    那是氐山部落送給邵玄的魚,邵玄將它們倒進河道之後,就沒再管過,離開交易區前往盧部落一趟,再回來時,這些魚已經接近一臂長,生長速度之快,當真令人詫異。而據巡守的戰士們說,是那只翼龍一直在投餵這些魚,並且這種行為到現在還在持續。

    邵玄不知道那只翼龍到底想幹什麼,但只要它沒有直接吃到那些魚的意思就行,正好幫忙養魚。

    “嗚”

    低沈的號角聲直沖雲霄,回蕩在這片林地上。

    邵玄往交易區那邊看了看,又有部落到達交易區了,沒有從吊橋這邊走,那就應該是從炎河通過舟伐之類直接上來的。

    這幾天帶來的部落越來越多,征羅他們也安心多了,到來的部落已經超過了十個,高於他們的預期,現在就是繼續等待,離得遠的部落,或許還需要幾日才能到達。

    沒再去看交易區那邊,邵玄出了河道之後,就在外面走了走,他觀察了一下地形,看看到時候是否需要再加一些防禦類的東西。

    “樹林該砍一些,會擋住河道另一邊哨塔上的人的視線。”正想著,邵玄突然停住腳,看向不遠處的樹林。

    那邊有人過來了,還不少。

    唦唦

    身體擦動樹枝草叢的聲音並不大,可見對方刻意收斂過行動,也頗為謹慎。

    吧嗒吧嗒!

    一些硬物撞擊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像是骨飾類的東西。

    邵玄站在那裏沒動,他也沒有刻意去隱藏身形,對方應當已經發現了他,所以走在最前面的人剛才步子有片刻的停頓。

    很快,樹林中的人走出來。他們身上的衣物主要是獸皮制作,骨飾頗多,尤其是領頭的人,獸牙獸骨類的裝飾物從頭到腳掛了不少,按照大部分部落人的習慣,這種應該算是盛裝打扮了。

    邵玄看了看這隊伍中的人,都是一些青壯年,全部都是圖騰戰士,不管男女,渾身透著如刀鋒般的銳氣。

    這是一個善戰的部落。

    “你是誰?!”隊伍中一人前跨兩步,戒備地瞪向邵玄。

    為首的人只是略威側頭,淩厲的眼神往隊伍中隨意掃了掃,便阻止了其他正欲開口的人,手臂看似隨意擡起,卻像是一道城墻,將隊伍中剛才打算上前的人攔住。

    “遠行者?還是應召而來的部落人?”那人沈聲問道。

    邵玄正欲回答,眉頭一皺,扭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又有人來了。

    嘭!

    剛才問話的那個人,一腳踏地,渾身氣勢陡升,獸皮衣被突然掀起的風吹得啪啦響。

    原本還顯得寬松的衣服,隨著圖騰紋的顯現和不斷攀升的圖騰之力,身體膨脹,獸皮衣物已經由寬松變得緊繃,揮臂之間掃動的氣流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冬季寒風的呼嘯,凜冽,充滿了肅殺之氣。

    在那人之後,隊伍中的其他人也接連調動起圖騰之力來,防備地看著一個方向。

    很快那個方向也出現了一隊人,領隊之人看了看不遠處嚴陣以待的隊伍,哼笑一聲,“雷山部落?沒想到你們竟然也來了!”

    “剢部落?!你們來幹什麼?”雷山部落首領語氣極差。顯然雙方之間的關系並不怎麼融洽。

    “當然是同你們一樣。”剢部落首領眼中寒光閃過。

    這兩方對峙,而站在那裏的邵玄,直接被兩方人給無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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