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柔]掠情王爺(全文完)

old2009

內容簡介︰
ㄟ......她不過是好心替人代班提個水
怎麼會被高高在上的王爺「欽點」，伺候他脫衣沐浴？！
偏偏她挑水、劈柴、生火、掃地樣樣行
唯獨沒替男人脫過衣服！
好不容易七手八腳褪去了外衣，她卻渾身不對勁
除了眼楮不受控老往王爺身上瞧
還因他的男性氣息而嗆暈了過去！
這等「不識抬舉」的反應肯定會惹得王爺不高興
怎知她非但沒有受罰，還破天荒成了王爺貼身丫鬟
甚至還有夫子教她讀書識字練琴……
現在是什麼狀況啊？她這個孤女就要飛上枝頭了嗎？
可是他的身分如此尊貴
就算她真能伴在他身旁，恐怕也不見得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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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死，可怕嗎？

    不，死亡一點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對人世間的眷戀，一顆牽掛的心。

    她掛念著她的男人，對于剛出世的女兒更是不舍，但是，如果她不死，那麼女兒便休想活命，所以她只能無奈的選擇死亡。

    她不怨上天，因為至少本是會死的母女倆，留下了女兒一命，還讓她遇見了他，真心愛她的男人，也是坐擁三宮六院的皇帝，而也由于他皇帝的身分，才會為她招來殺機。

    在她未進宮前，皇上獨寵景陽宮的麗貴妃，但自從她進宮後，皇上就沒有上景陽宮過，對麗貴妃而言，她是必須除之後快的情敵。

    她自個兒也清楚麗貴妃一直想除掉她，只是苦無機會。

    所以，當皇上說要離宮避暑，卻為她有孕在身之故無法帶她前往時，麗貴妃便乘勢跟了過去，表面上說是要伺候皇上，暗地里卻命人在她生產之際除掉她。

    也幸好麗貴妃不在宮中，在她苦苦的哀求下，甚至將皇上賜予她的奇珍異寶分送給他們，要奪她性命的宮女、公公才勉為其難的讓女兒留下一命，並且願意掩護她的貼身宮女春兒將她的女兒送出宮，遠離是非之地。

    「蘇貴妃，告別也該好了吧！」外頭傳來宮女刻意壓低的聲音。

    「請再等會兒。」蘇貴妃淚眼婆娑的望著尚是襁褓中的女兒。可憐的女兒。連親爹的面都還沒見著。

    蘇貴妃的貼身宮女春兒在一旁哭得淚流滿面，為善良卻得不到善終的娘娘感到心疼，為即將失去親人的小公主覺得難過。

    蘇貴妃拭去臉上的淚水。時間緊迫，不容得她拖拖拉拉，遲些，那些位宮女要是改變主意，女兒的命就不保。

    「春兒，把燭台拿來。」

    「是。」

    在春兒轉身拿燭台之際，蘇貴妃從枕頭下拿出一條雕刻精細由數朵芙蓉花兒連串而成的項鏈，這是皇上賜予她的定情之物。

    春兒不解的將燭台拿到鳳榻旁，看著蘇貴妃將芙蓉項鏈放在燭火上燒烤，然後將紅燙的芙蓉花樣烙印在小公主肩上，痛得小娃兒嚎啕大哭。

    「娘娘。」

    蘇貴妃冷著臉，拿出一把刀往手腕劃下，寫下一紙血書，並且還以鮮血將芙蓉項鏈染紅，連同女兒交給春兒。

    「春兒，小公主名為芙蓉，她以後就麻煩你了。」

    「娘娘！」春兒一臉驚恐的看著主子。

    蘇貴妃咬著牙，狠下心的別過臉，不願再看女兒一眼。她怕。怕自己會舍不得，而這是萬萬不能有的情緒。

    「快走吧！」

    春兒望著主子悲慟側顏，剎那間明了主子的意思。「奴才一有機會，一定會讓小公主進宮！」

    「謝謝你，但必須以不傷芙蓉的命為上。」一旦會危及女兒生命，她寧可讓女兒流落宮外，做位凡間公主，雖然對女兒很不公平，但這也是無法子的事。

    「奴才知道，奴才走了。」春兒懂得主子的心意。

    蘇貴妃點了點頭，雙手握拳，極力不讓自個兒轉過頭去。她一定得狠下心呀！

    春兒抱著小公主，在其他宮女掩飾下離開干德宮。

    清晨的涼風微微吹起，卻是冷得令人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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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龍朝帝國

    天子腳下的京城，向來是全國最熱鬧之處，街道上，人們熙來攘往，個個看似忙碌卻又冷漠，而他們的冷漠全針對一名看似十三、四歲、弱不禁風的小乞兒。

    這名小乞兒渾身髒兮兮的不說，身上還飄出一股濃濃的臭酸味，也不知幾天沒洗澡，讓經過他身邊的行人無不閃得遠遠的，生怕會被小乞兒的臭氣給沾上。

    乞兒壓根兒沒注意到他人厭惡的目光，腳步亂無章法的往前走，全身軟弱無力，頭昏眼花。

    好餓喔。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現在只盼望眼前能有一粒熱騰騰的包子來果腹。

    可她知道不會有人會好心的賞給她一個包子吃，她從城外走來至今整整有三天時間，沒人肯施舍她，見到她無不閃得遠遠的，踫上更不好的人，還會拳頭相向。天可憐見，她又沒去惹那些人。

    唉！要是姥姥在她身邊就好了。

    打從她有記憶起，和姥姥一直過著貧困生活，可雖如此，姥姥卻不曾讓她餓肚子過。

    但自從半個月前姥姥莫名其妙失蹤後，她就再也找不到姥姥了。姥姥在哪？她好想、好想姥姥喔！

    忍著淚，她走著、走著，一陣暈眩來得又急又快的往她門面襲來，她腳步一個踉蹌地往前跌去，堅硬的地面撞得她膝蓋都流出血，疼得讓她快哭出來。

    「打哪來的乞兒？竟敢在這停下，還不滾開！」

    一道喝斥伴隨著腳步聲而來，還用手上的長槍重重在地面上敲了幾下，嚴肅的示威。

    乞兒被這幾聲重響震得更加頭昏眼花，雙耳轟轟作響，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名橫眉豎目的男人。

    「滾！」男人怒喝，手上的長槍作勢要揮打乞兒。

    乞兒嚇得身子縮了縮，也顧不得疼痛，連忙爬起來，站定後，這才發覺自個兒是跌在一座莊嚴的宅第門前，瞧這男人的裝束，該是宅第守衛。

    她雙手抱著餓得咕嚕作響的肚皮，遲疑了一下，提起膽子，滿含哀求的眸子望著守衛，怯怯生生的求道︰「大爺，我餓了好些天，你好心點，分我一點點東西吃，剩菜剩飯也可以的。」

    守衛濃眉倒豎，不耐地揮了揮手，喝道︰「還不滾開？再不走的話，小心棍子伺候！」

    「大爺！我求求你。」餓昏頭的乞兒一心只想吃東西，也顧不得會被揮打，髒兮兮的小手巴著守衛不放。

    「滾開！」守衛不掩厭怒的大力揮開一身臭酸的乞兒。

    膝蓋的疼痛哪比得上肚子餓，乞兒爬起來，正要再次求守衛，一名身著紫金錦衣的男人緩步出府，後頭跟著一名黑衣勁裝侍從。

    「三。三爺。」守衛本是欲揮槍打乞兒，可一見到主子，嚇得直打哆嗦。

    無視于守衛的戰栗，龍堯冷沉眼光定住一身骯髒的乞兒，眉頭不由得攢起。一大清早的就踫上乞丐，這豈不是讓他犯上穢氣？

    主子當場沉下的森冷面容嚇得守衛差點當場暈過去，明白主子是在生氣，他連忙揮舞長槍要將乞兒趕走，奈何乞兒像是黏皮糖似地甩也甩不走。

    「你還不走？是想找死嗎？」守衛怒喝。他再不走，搞不好連他也要跟著陪葬。

    死？如果她再不填飽肚子，她可真的會餓死。

    乞兒目光轉向冷沉著臉的龍堯。瞧他一身錦衣，守衛對他態度又驚又懼，該是這間宅第的主人，那她該求的人……

    放開守衛的大手，乞兒奔至龍堯面前，哀求道︰「大爺！求你賞給我一點點東西吃吧！」

    龍堯眉頭攢得更緊，陰冷的眸子一沉，嗤哼笑了聲。向他求救？簡直是自找死路！

    站在龍堯身側的貼身護衛易雲，心知龍堯臉上此刻的冷笑，代表著主子想殺人前奏。

    易雲目光望向骨瘦如柴、可憐兮兮的乞兒，向來堅硬如石般的心乍起爆裂，不該有的溫暖漸漸泛起，一咬牙，身子微側，他沉聲警告道︰「王爺府邸豈容得你放肆！再不走，小心我對你不客氣。」希望小乞兒能夠識時務的離開。

    乞兒哪听得進去易雲的恫嚇，她從城外一路走來，這些類似的恫嚇話兒，她听多了。

    她抬起黝黑的眸子，轉向龍堯冷峭的俊臉，心口倏地一提，近乎咫尺的距離，她才發現到這名男人長得好俊。

    龍堯半眯起眼，「本王爺的好心情被你掃得盡空！」語氣低柔如軟絲，和臉上冷魅的氣息成對比。

    她因為龍堯臉上突如其來的冷沉怒氣而驚懼地瞪大眼楮，但是。

    「大爺，求求你好心的施舍。」她想活下去，她還想見姥姥。

    龍堯臉上的冷笑更顯陰魅，突然他矮下頭，對住乞兒懼怕的眼楮。這雙眸子晶瑩剔透，就好像夜空的星辰，燦爛美麗，只可惜挑錯了時候被他遇上。「你真的想吃東西？」過于低柔的聲音有著不懷好意的殺氣。

    乞兒老實的點點頭。

    「想要本王爺的施舍也可以，但你必須付上應有的代價。」陰柔的眸子閃過一抹詭譎。

    「什麼代價？」乞兒呆呆的問。她有種很奇特的錯覺，魂魄似乎漸漸被他的尊貴氣息攝去，無法把持。

    龍堯冷魅目光不再在乞兒身上停留，他仰起俊臉，呼了聲，一只狂猛的飛鷹在天空旋繞，不一會兒停在他的肩上。這只狂鷹是他的寵物。

    乞兒看著飛鷹，不自覺吞了吞口水，飛鷹那兩道如利劍般的眼楮猶如他的主人，令人不寒而栗。

    龍堯冷冷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只要你能夠傷了這只飛鷹，本王爺就賜你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話一出口，身旁侍衛無不瞪大眼。三爺所養的這只飛鷹，凶悍無比，沒人敢靠近呢！

    乞兒大眼承載著害怕的望了飛鷹一眼，明知道自個兒絕對傷不了飛鷹，但是橫豎都是死，說不定只要她拚了命，還有一絲希望。

    「好！你說話可得算數。」她豁出性命道。

    龍堯嗤地一笑，一把抄來守衛手中長槍，丟給乞兒。「這是你防衛的兵器。」他知道就算給了他十把槍，也傷不了飛鷹分毫。

    縱然害怕，但為了能活下去，乞兒彎下腰雙手止不住發抖的拾起長槍，指著飛鷹。

    龍堯冷笑，揚起手，飛鷹听令的挾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攻向乞兒。

    握著防衛的長槍，乞兒卻發覺自個兒動也動不了，僵硬的身子只能任由飛鷹凌厲無情攻擊。片刻後，她捱不住痛的整個人蜷伏在地上，嗚咽的哭了起來，好不可憐。

    易雲心有不忍。再這麼下去，乞兒小命鐵定不保。「三爺，請您饒了他。」他大著膽子勸言。

    龍堯微眯起眼，頓時覺得掃興。「易雲，你知道自個兒在說什麼嗎？」他的聲調冷肅。

    「屬下知道。」易雲躬身請罪。身為主子的貼身護衛，該是沉默靜言，不能質疑主子的決定。

    「你跟了本王爺這麼多年，應該清楚什麼事是你該說的。」易雲已算是他的得力助手，竟犯了他忌諱的規矩。

    「三爺，大清早見血實在不妥。」易雲婉言道。

    龍堯嗤之以鼻的冷哼了聲，他想殺人何須看時候。「易雲，你當真還要為他求情？」他話中有話。

    易雲不動聲色的瞧一眼渾身是傷的乞兒，腦中唯一的理智瞬間消失。「求三爺成全。」

    「那就允你。」話落，龍堯呼了聲，飛鷹停止攻擊，靜立在一旁。

    「謝三爺。」恭送主子離開，易雲心下清楚知道，從此刻起，他不配在主子身旁伺候，三爺不需要一位心軟的下屬，婦人之仁只會誤了主子大業。

    回過頭，易雲望著奄奄一息的乞兒，在心頭暗自嘆口氣，他快步走向前，將滿身是血的乞兒抱進府邸。

    易雲面色嚴肅地望著睡在炕上瘦弱的小女孩。

    他之所以會動了惻隱之心向三爺求情，全是因為他死去的妹妹。

    在他十三歲那年，家逢變故，他賣身進王爺府，而妹妹讓舅母收留，誰知舅母心懷鬼胎，欲將妹妹賣入妓院，妹妹偷听到舅母和龜奴的話，就從後門逃走，還來不及走到王爺府，就餓死街頭。

    每次只要一想到他天真爛漫、可愛的妹妹，他的心就泛疼，如果他能夠早一步的救妹妹，她也不會死。

    正當易雲陷入往事，嚶嚀聲驚醒了他。

    乞兒緩緩睜開眼楮，呆呆地望著易雲。

    「你好點了嗎？」易雲展露親切笑容，關懷問道。

    雖然那時候自己昏昏沉沉的，但仍認得出是他向那名陰冷男人求情的，她滿懷感激的細聲道︰「謝謝你救了我。」

    「舉手之勞，何須言謝。」

    她想坐起身，全身上下卻猶如有萬根針在刺，痛得她不由得呼出聲。

    易雲連忙阻止她的行為，「別動，才剛上藥。」

    她一怔。難不成是他為她上藥？這。

    從她晶瑩剔透的大眼看出震驚、疑問，易雲輕笑道︰「我請在廚房干活的何嫂過來為你上藥。」他並沒有說出原本是他要幫她上藥，在解開她的衣衫時才發現她是女孩子家，連忙找人來幫忙；不明說，是不想讓兩人覺得尷尬。

    听完易雲的解釋，她放心的暗自在心里頭吁口氣。「謝謝！」

    易雲笑了笑，「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芙蓉。」

    「芙蓉。很好听的名字。」

    「你呢？」抬起頭，望著他，芙蓉忍下身子傳來的疼痛，勉強扯唇微笑問道。

    「易雲，你喚我易大哥就可。」望著她柔弱的小臉，易雲心底驀地泛疼，想保護她的欲望油然而生。「你既是乞兒，該是沒地方可以去吧？」

    芙蓉點頭承認。姥姥和她一向沒有固定的住處，如今失散，她也不知要上哪找姥姥。

    易雲盯望著她瘦弱蒼白的小臉好一會兒，突然道︰「如果你不嫌棄，我就安排你在府中做事，管吃管住，還能掙些銀子，好嗎？」雖然他再也不能在三爺身旁伺候，但要在府中安插她做活，也不是件難事。

    「真的？」剔黑的眸子倏地發亮，芙蓉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好心人。

    「當然，只不過府中的活通常都不輕松，只怕你捱不住。」依她低微的身分，也只能做些粗工。

    「我捱得住的！而且我會很認真、很認真的做事！」她不怕吃苦，只求有擋風遮雨之處，而且若她定下來後，存夠了銀子，她就可以去找姥姥，不用像上一刻那般，過著挨餓受凍、露宿街頭的日子。

    易雲笑望著芙蓉，不置一詞。他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這麼多，只因不忍見她步上他妹妹的後塵。

    芙蓉並不知道易雲的心思，她的腦子里全是他日和姥姥相逢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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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年後

    三王爺府邸後院，一名瘦弱女孩正勤勞的劈著柴。

    「芙蓉，休息一下，別再做了。」在廚房做事的何嫂，大老遠的便扯開嗓子呼道。

    「好的。」芙蓉劈完最後一堆柴，才坐下來休息。

    「這些包子是柳大叔要我拿過來的。」何嫂將包子放在芙蓉手上。

    「謝謝何嫂！」芙蓉甜甜笑道。

    「傻孩子，說什麼謝，快吃吧！」芙蓉做事勤快、認真，又吃得了苦，府邸大叔、大嬸都將她當作自個兒女兒疼。

    芙蓉笑著點頭，打開油紙，拿起微溫的包子正要一口吃下，成嫂愁眉苦臉的朝這里走來。

    何嫂迎上前去，「成嫂，什麼事讓你煩心？苦著一張臉。」

    成嫂嘆了口氣，「慘了，這秋娘什麼時候不休息，偏挑今日！」

    「怎麼回事？」

    「三爺今日想在大屋洗澡。」主子向來是在一方秋苑里頭洗溫泉的，怎知今日有興致要在屋里頭沐浴。

    何嫂呼了聲，「那該怎麼著？大屋的洗澡水向來是秋娘挑的。」大屋里頭的丫鬟全都是精心挑選過的，不但個個容貌姣好，識字又懂禮節，至于大字也不識一個的秋娘能夠進入，全是因為她天生力氣不輸男人，做起事來又快速利落。

    「這回要到哪找秋娘去！」成嫂嘆了口氣。听說秋娘出城探親去了，一時半刻是找不回來的。

    正當兩人為難時，何嫂目光瞪著正要一口咬下包子的芙蓉，提議道︰「不如讓芙蓉去挑好了！」

    成嫂愣了一愣，目光望向芙蓉。何嫂的建議倒是不錯，但府中的人各司其職，不能逾越。

    芙蓉也愣住，腦海里不由得浮現一張冷魅的俊容。

    何嫂知道成嫂顧忌啥事，笑道︰「就只是挑水進去，三爺不會知道的，而且芙蓉的力氣也挺大的，做起事來不輸給秋娘。」

    成嫂考慮著。話是沒錯，但。

    「好啦！就這麼決定了。」

    「可是。」

    「別再想了，遲了，三爺發起火來，大伙兒全跟著遭殃！」

    府中沒有一人敢領教龍堯怒火，成嫂此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只好接受。「芙蓉，挑水的事就麻煩你了。」

    芙蓉沒回答，她望著成嫂好半晌，提起膽子，有些不安的問道︰「真的可以嗎？」

    她曾听過府邸大嬸、大叔閑嗑牙時說過龍堯冷酷無情，不把人的命當作是命的事例，而她不也領教過。

    但不知為何，夜深人靜時，她的腦海便會浮起他的俊顏，徘徊不去，內心深處更有一絲奢侈的念頭，想再見他一面。可是。依她卑微的身分，哪能上前頭去，而他更不可能過來後院走動。所以，她雖然待在這里已有三年光陰，卻不曾再見過他。

    「可以的！」何嫂拍拍芙蓉的肩膀，要她放寬心。「趁三爺還在廳上，你現在馬上過去大屋，動作利落點，三爺不會發現的。」

    「好吧！」芙蓉低著頭，收拾好包子擱置一旁。

    「芙蓉，你可得當心點！」成嫂憂心的交代著。

    「我知道的。」芙蓉朝她們微微一笑，轉身奔向大屋。

    倒完最後一桶水入浴桶，芙蓉步出澡堂，往房門走去，然而龍堯卻在這時候進入屋內，嚇得她趕忙閃入婢女行列中，隨著婢女們福身請安，其間還偷偷抬眼瞧了冷魅的龍堯一眼。

    他似乎比三年前更為高大，氣息更為冷漠，相同的是，他的俊容依舊令她失魂。

    龍堯連瞧也不瞧，隨手一指，恰好指到芙蓉，「你過來伺候。」然後他大步往澡堂方向走去。

    被點名的芙蓉嚇得瞪大眼，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伺候是什麼？她不懂這詞兒呀？

    「還不進來！」澡堂內傳出龍堯冷冷的聲音。

    澡堂外候著的數名丫鬟全慌了，連忙推芙蓉一把，將她遠揚的魂魄給召回來。

    芙蓉猛地清醒，雖然她很想再見龍堯一面，但那一直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如今美夢成真，她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明知道芙蓉不合身分，但主子既已點她伺候，丫鬟們紛紛使眼色要她趕快進去，可沒人能承擔主子的怒氣。

    雖是害怕，芙蓉仍硬著頭皮進入。老天保佑！可別讓他認出她不是大屋里頭的丫鬟。

    進入澡堂，龍堯背對她而立，寬闊修健的身軀讓她有種快窒息的感覺，她不自覺地心跳加速，讓她邁不開腳步走向前。

    听到腳步聲倏地停止，龍堯有些不悅。這丫頭做事怎麼慢慢吞吞的？「還不快過來替本王爺脫下衣服！」他沉聲下令。

    脫衣服？芙蓉愣在原地。她會挑水、劈柴、生火、掃地。會做任何一項粗活，唯獨這一樣她不會做呀！

    不聞任何動靜，龍堯眉頭一皺。屋里的丫頭倒是愈來愈懶散，他這主子竟快使喚不動，看來得好好調教一番！

    「本王爺是太久沒回府了嗎？連奴才爬到主子頭上來都不知道！」他淡淡嗤哼出聲。

    听出龍堯動怒的語氣，芙蓉當場嚇得打哆嗦，連忙道︰「對不住！三爺，奴才一定改！」

    龍堯一怔。這聲音陌生不曾听聞，不是他屋里的丫頭！照理說李萊沒膽敢隨意換下他屋里的丫頭，那她是。他倒要瞧瞧這丫頭是打哪來的，混入他屋里是要做什麼。

    這回，龍堯沒再催促，靜靜等待她下一步動作。

    慌亂、驚懼的芙蓉，豈會對龍堯的靜言有所疑問，她暗自深吸好幾口氣，直到覺得自個兒不再那麼害怕，這才舉步向前，繞到他面前，伸出小手，顫巍巍的替他脫衣。

    龍堯眯眼看著只及他胸膛高的小丫頭，她低著頭，雙手胡亂在他的胸膛亂摸，僵硬的手指泄漏了她的緊張、失措，那她應該不是潛入屋里要刺殺他的人，再說她身上也沒有殺氣，那她應該是誤入他屋里頭的吧？

    只是，為什麼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彷佛在哪見過她似的。他向來有過目不忘本事，若他真見過她的話，必定知道她是誰，可偏生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龍堯眉頭慢慢蹙起，思索著一張張見過的容顏。

    芙蓉根本不知龍堯對她起了疑心，此刻的她只覺得心亂如麻，緊張害怕，不知所措。

    該死！為什麼這衣裳這麼難解？而她的十指偏偏在此刻不听話起來，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手，讓她無法使喚。

    好不容易七手八腳的褪下了龍堯身上的外衣，芙蓉這回反倒猶豫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嗅進一股很好聞的味道，說不上來像什麼，只覺得聞起來會讓人頭昏沉沉的，而這味道是從龍堯身上傳出的。

    她很想知道為什麼他的身子會傳出這種味道，但她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直直瞧看男人的身體。這不太好吧？

    可是，話也不能這麼說，外頭那些丫頭姊姊們，也都是荳蔻年華少女，也還沒嫁人，她們也能伺候主子呀！

    芙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一下子嘆氣、一下子點頭、一下子又搖頭，反倒讓龍堯起了玩味之心。

    眼前這小丫頭在做什麼？說偷懶也算是，說不害怕又不像，不過倒是挺逗的，再加上她身上有一股莫名讓人心定的馨香味兒，竟讓他破天荒的想抱抱她。嘖！他龍堯竟然會想抱一名奴才！

    唇畔揚起一抹邪氣的笑，龍堯的口氣卻是一貫的冷肅，「還在磨蹭什麼？還不將本王爺的衣服脫下！」

    「哦！」芙蓉應了聲，連忙褪著龍堯身上的單衣，卻倏地瞪大眼，古銅色的肌膚、硬如鐵般的胸膛，還有那一陣陣屬于男性、迷人的陽剛味道，一時間，她一個吸氣不及，眼前一黑，「咚」一聲的往他身上倒了下去。

    龍堯伸臂及時抱住她的身子，沒讓她滑落地。他看著懷里的小丫頭，五官倒是細致，但臉色稍嫌蒼白，身子骨更是瘦得像竹竿似的，但不知為何，卻讓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心動感覺。

    不過，這丫頭到底是打哪來的？總不可能和四弟心儀女子楊子彤一般，平空蹦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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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當芙蓉蘇醒過來時，人已經在自個兒的房里，而床邊站著滿臉憂心的何嫂、成嫂。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見到芙蓉醒來，何嫂只差痛哭流涕、跪地感謝老天爺。

    芙蓉沒說話，無意識般的坐起身子，愣了好半晌，這才想起昏倒前所發生的事情。

    「糟了！三爺是不是很生氣？」她記得昏厥前好像有一雙臂膀擁住她的身子，溫暖得讓她覺得似真又如夢。

    「三爺倒沒生氣，只不過。」不過什麼，成嫂也說不上來，只能說主子心情好，不追究事情。

    「成嫂，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芙蓉擔心問道。

    何嫂、成嫂兩人面面相覷的對看一眼，最後是何嫂下結論，「沒事，總而言之，三爺沒生氣。」

    「真的？沒騙我？」芙蓉不安地問。任誰都知道主子脾氣不好，事情稍微做錯，輕者仗罰，重則趕出府邸。

    「三爺要是生了氣，你以為我們還能在這陪你嗎？」何嫂的口氣雖有不悅，但說的也是事實。

    說得也是。芙蓉一臉愧意，「對不住！給你們添麻煩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莫名其妙的昏了過去。

    「傻丫頭，你也是為了要幫我們，別多想了，好好休息。」成嫂捏了捏芙蓉小手，要她放寬心。

    「可是。」

    「那些活不會跑掉的，顧好身子骨才有體力做事。」何嫂明白芙蓉顧忌什麼，關心道。

    這丫頭進府三年，從早忙到晚的干活，也沒見她喊累，如今去一趟大屋卻昏了過去，可見得定是積勞成疾。這是何嫂自我的想法。

    瞧兩位長輩關懷的目光，芙蓉不忍再拂其好意，點頭應好，待兩人離去後，她才躺下來休息。

    廳上，三王爺府邸總管李萊，躬著身、垂首回復主子的問話。

    「你說她就是三年前為易雲所求情的乞兒？」龍堯呷了口茶，淡淡問道。沒想到那丫頭竟是當年渾身髒兮兮的小乞兒。

    「是的，丫頭名叫芙蓉。」李萊戰戰兢兢回答。芙蓉在主子屋里昏倒一事，已經傳遍整個府邸。

    「芙蓉。」龍堯喃喃低語，臉上玩味笑容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李萊偷偷抬眼，瞧見主子的笑容，渾身直起哆嗦，他吞了吞口水。不知是誰要倒大楣？該不會是他吧？

    「三爺，芙蓉私進大屋這一事，奴才難辭其咎，自當領罰。」事態不明，他還是先開口求饒好。

    龍堯抬起眸，給了李萊一個寒到骨子里的冷笑，說道︰「易雲對她倒是好，還讓她在府里做事。」

    李萊怔住。完了！罪名又多了一條。「三爺，這。」

    「沒怪你的意思。」龍堯出聲打斷李萊要說的話。「府邸要是沒有差活，你也沒膽安置她。」

    「謝三爺明察！」說話的同時，李萊背上一片濕濡。

    「得了，廢話甭說。」

    「是。」

    「叫她過去大屋候著。」

    李萊愣了一愣。三爺要芙蓉過去他房里作啥？

    「還不去？」龍堯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是。」回了神，李萊失了平常沉穩，趕緊退出廳堂。

    「事情辦好了嗎？」在李萊退下片刻後，龍堯沉聲問道。

    「是的。」廳外傳來易雲的聲音。

    「那些人就交給你處理，本王爺要一批死士。」他要的是能豁出性命，為他所用的人。

    「是。」易雲恭敬回復。

    「還有事嗎？」不聞易雲離去的聲音，心知他必定有事問他，而這事想必就是有關那個芙蓉。

    易雲遲疑了一下，鼓起勇氣問道︰「三爺要怎麼處置芙蓉？」他剛才一回府，就听到後院的廚娘們嘰嘰喳喳著，你一言我一語的猜測、擔心、關懷話語，他怎麼也沒想到，主子還會再見到芙蓉。

    龍堯嗤笑了聲，彷佛易雲問了一件天大笑話。「如果本王爺要她的命，你以為她還能活到現在嗎？易雲，同樣的錯別再犯第二次。」

    「屬下明白。」他知道主子指的是求情一事。

    「下去。」

    「是。」應聲一落，易雲消失廳外。

    廳內，龍堯端起茶碗呷了口，陰沉的俊顏仍是陰沉。

    雖是躺著歇息，芙蓉卻再也睡不下，黝黑大眼直直望著上方木板，腦海里淨是龍堯那張冷魅俊顏，心兒口則莫名地怦怦狂跳，無法抑制，彷佛他的獨特氣息又竄入鼻息，讓她又想昏了過去。

    奇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在見了龍堯以後，她的心有些甜蜜，卻也有微微刺疼呢？嘆了口氣，她坐起身，怔怔地發呆。

    「芙蓉，你沒事吧？」房外傳來易雲的問話聲，一離開大廳，他便連忙趕來後院。

    聞聲，芙蓉趕緊下床榻，小跑步過去開門，開心的抱住眼前男人，「易大哥！你回來了。」

    這三年來，易雲皆在外頭奔波，就算回到府中，最多只待三天時光，便又領著龍堯命令出府辦事。

    易雲輕輕推開她，無暇與她分享重逢的喜悅，他憂的是另一事。「我剛才一回府，便听到廚娘們議論紛紛，說是。」

    「我沒事。」芙蓉打斷他的話，從易雲的神色，明白他擔心些什麼。「三爺沒生氣。」

    明知道主子已承諾不再追究，易雲仍覺得不安，目光不掩懷疑、擔心的上下打量芙蓉，確定她真的是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但是，他沉下臉。就他對主子的了解，知道主子絕不允許他底下的人做錯事，那芙蓉為何能安然而退？絕不可能是因為她是女子緣故。主子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而這也是讓他最為擔心的地方。

    瞧易雲陷入沉思模樣，芙蓉覺得奇怪，她不曾見他失神過。「易大哥，你在想什麼？」

    聞聲，易雲回過神，瞧她晶亮的雙眸漾著不解的疑問，他微微一笑，以著雲淡風清的語氣答道︰「沒事。」

    易雲向來說什麼，芙蓉就信什麼，這回當然也不再多問。「易大哥，你這次回來要待多久？」

    「待會兒就要出府。」易雲淡淡回答。

    「對不起，易大哥。」後來她才知道，易雲是因為為她求情之故，被三爺撤了護衛一職，只能在外頭替主子做跑腿的。

    「傻丫頭！」易雲寵溺的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一對珍珠耳環放在芙蓉手上。「送你。」

    「好漂亮！謝謝易大哥。」每次易雲出完任務回來，都會帶東西給她，有花粉、有首飾、有衣裳，還有許許多多數不清的小玩意。

    望著芙蓉天真爛漫的笑顏，易雲心頭盤旋不去的不安有愈來愈擴大的傾向。他希望永遠都能看見芙蓉這麼開懷的笑容，但是。能嗎？

    芙蓉小心翼翼的將耳環收進櫃子里，然後轉過身，神色突然變得緊張的看著易雲，像是在期待什麼。

    易雲從她表情知道她的意思，苦笑道︰「對不起，還沒找到。」

    失落情緒泛上芙蓉的小臉，但她很快就打起精神來，「雖然還是沒有姥姥的消息，但是芙蓉還是要謝謝易大哥。」易大哥對她很好，在偶爾一次談話中，知道她和姥姥失散才會淪為乞兒，就義不容辭的要幫她找姥姥。

    易雲微微一笑，包含著濃濃的寵溺。「好好歇息，易大哥該出府了。」

    「小心點兒。」

    易雲微笑點頭。

    望著易雲離去的背影，芙蓉心頭除了愧疚還是愧疚。都是她害易大哥得在外奔波的，唉。

    李萊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後院急急趕去，在廊上踫上了何嫂，立刻神情慌張問道︰「芙蓉人在哪？」

    「該是在後院里。怎麼？三爺怪罪下來了？」何嫂緊張問道。這事情一牽連起來，她和成嫂也有罪，都怪她們亂出餿主意。

    「三爺沒有怪罪芙蓉的意思，只是。」李萊頓了頓，老臉泛上憂心，「三爺要芙蓉馬上過去主屋。」

    何嫂聞言，驚愕地張大嘴，好半晌才支吾道︰「為。為什麼？」

    李萊搖搖頭，嘆了口氣，「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話落，他快步往後院走去，何嫂也跟了上來。

    兩人來到後院，見芙蓉正在劈柴。

    「芙蓉，不是要你歇息嗎？怎麼又出來做活！」何嫂心疼的嚷嚷。

    「我閑不住。」芙蓉微笑回答。其實這只是其一。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自從她和易大哥談完話後，就不似往日失落感老是佔滿心胸，直想著又沒有姥姥的消息，反而是一躺在炕上，腦海就莫名的想起龍堯，想著、想著心兒便止不住的慌亂，末了只好出房做活，看能不能暫且忘了他。

    「你呀。」何嫂嘆了口氣，不知該怎麼說她。

    倒是芙蓉注意到何嫂身邊的李萊，慌忙恭敬道︰「李總管好！」

    李萊點了個頭，傳令道︰「芙蓉，三爺命你現在過去屋里。」

    聞言，芙蓉瞪大眼，握在手上的斧頭差點打滑傷到自己。「三爺要我過去？」怎麼？三爺怎麼會記得她這小丫頭？

    李萊點頭。

    芙蓉不解的望向何嫂，期盼何嫂能夠給她答案。

    何嫂搖了搖頭，表示不知。「芙蓉，你就再過去一趟吧！」

    「為什麼？」芙蓉反應和何嫂相同，以為龍堯要怪罪。

    「要是知道為什麼就好了。」李萊皺著一張老臉。他比芙蓉更擔心，主子這項命令對大家不知是福還是禍。

    何嫂重重嘆了一口氣，整個人看起來擔憂急了。

    芙蓉雖然疑問、害怕，但瞧李萊、何嫂兩人憂心忡忡的模樣，自知她受了罰，他們也躲不了，只好勉強扯出笑容安慰他們，「我想應該不會有事的。」

    「但願如此。」

    「那我過去了。」

    李萊、何嫂不約而同的點頭，目送芙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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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芙蓉幾乎是用跑的來到主屋，其間還恨自己的腿短跑不快。

    主子召喚，她必須火速到達。她曾听何嫂他們閑聊時說過，上一回有名丫鬟只不過遲些到主屋，就被拖出去重打十大板，在炕上躺了半個多月才能下床，她可不想挨打。

    當芙蓉來到主屋，門外守著兩名丫鬟。

    「還不快進去！」身材高Y的丫鬟一見到芙蓉便催促。

    「哦！」芙蓉點了個頭，連忙推門而入，沒見到龍堯身影，倒是澡堂傳出嘩啦啦水聲，她怔住了。他該不會是在澡堂里吧？

    「小丫頭，你想閻王會不會等你報到？」澡堂內傳出龍堯淡淡的聲音。

    閻王？什麼意思？該不會是。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芙蓉豈敢呆在原地，慌慌張張的沖進澡堂里頭，看見龍堯整個身子已浸在浴桶里頭。

    「還不過來為本王爺刷背。」頭也不回，龍堯冷冷下令。

    芙蓉怔在原地。她才為他褪下衣服暈了過去，這回要她貼近他的肌膚，她鐵定暈的！

    不聞任何動靜，龍堯嗤笑道︰「丫頭，本王爺已經大發慈悲的給了你這次機會，你竟還不珍惜，依本王爺瞧來，你真的是活膩了！」其實他會召她過來，只是想證實一件事，她身上傳來的一股令人心安的馨香味兒，是否是他聞錯了。

    主子的話已說得明白，她要是再愣在原地，可就真的不識好歹。基于此，芙蓉拿起幾上帕巾，走到龍堯身後，伸出小手在他背後刷呀刷的。

    龍堯閉起眼，淡淡的馨香味兒又竄進鼻間，讓他想抱抱她。

    緩緩睜開眼楮，龍堯道︰「還有前面。」這小丫頭力氣倒不小，他向來自傲如鐵牆般的厚背，都快被她刷下一層皮了。

    前面？芙蓉瞪大眼，手上動作倏地停止。

    「你停住做什麼？」他冷斥。「動作快一點！」

    她心一驚，很想移動腳步，奈何雙腳像是生了根似的，就算想動也動不了，只能呆在原地。

    不聞任何動靜，龍堯聲音更為陰冷，「你這丫頭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是想讓本王爺洗第三次澡是吧？」

    芙蓉心一凜，有些明白自己再沒有任何動靜，可能連替龍堯洗第三次澡的機會也沒有了。

    她深吸一口氣，腳如千金重的走到前面，低著頭，不敢接觸到龍堯的目光，然而。好奇怪，那股迷人、好聞的味道突然又竄了出來，再次竄進她鼻息，令她的頭又開始昏沉沉。

    從他坐的這個角度，龍堯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可以從她低著頭的脖頸瞧出些微端倪。一片瑰紅色的肌膚，微顫的身子顯示出她害怕、無措、不安，甚至是帶著一絲害羞，不似其他女人，想盡胳法欲拒還迎的挑逗他。

    莫名地，眼前這名瘦瘦弱弱的丫頭讓他心頭升起一股逗弄之念，冷聲下令，「抬頭！」

    芙蓉依令抬起頭來，見到龍堯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慌忙低下頭，心又開始莫名地怦怦狂跳。

    「過來。」

    芙蓉膽戰心驚的走過去，頭仍低著。

    龍堯向來冷魅俊顏此時帶著一絲興味。「還不刷？」

    芙蓉勉為其難的抬起頭，一見到清水下光著身子的龍堯，倏地心一提，眼前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往桶子內倒去。

    在她閉眼的那一剎那，龍堯動作極快地扶住她倒下的身子，沒讓她跌進桶里喝到水。

    這丫頭動不動就暈倒，他就這麼可怕嗎？他忍不住放聲大笑，嚇壞了屋里頭所有的丫鬟。

    當芙蓉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處陌生環境，心口倏地一提，她連忙坐起身子，頭一轉，見龍堯站在床榻旁，她嚇得差點再次暈過去。

    「你。」這兒富麗堂皇，該不會她人還在三爺的屋里吧？

    「沒規矩！」龍堯板著一張俊臉，輕斥道︰「不懂得該喊三爺嗎？」

    「三。三爺！」完了！她死定了！不但又再三爺面前昏了過去，現在還躺在三爺的床榻上，她一定會被捉出去打死的！

    瞧她嚇得直打哆嗦，龍堯心頭莫名大樂，卻仍是故意板著臉，「這麼害怕？本王爺又不會吃了你。」

    芙蓉低著頭好半晌，求饒道︰「三爺，小的不是故意昏倒，請您別讓小的挨板子。」

    龍堯輕笑了聲，原來她是怕受罰。

    芙蓉未聞任何動靜，不免心驚，微微抬起頭來，瞧見龍堯似笑非笑、若有所思般的眼眸，心跳倏地加速，慌忙的又低下頭。

    龍堯揚手勾起她的下顎，逼迫她的眼眸望著他，「你叫什麼名字？」她怯生生的模樣，就像是處于深谷中的小野花兒，嬌小美麗得令人心生愛憐，這也讓向來冷酷的他，口氣不自覺放柔。

    望著他冷峭卻又邪魅的俊顏，芙蓉心頭漾起一絲異樣的感覺，說不上來是什麼，只覺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龍堯定定地看著她純真黝黑的眸子，向來冷硬的心竟莫名的微微一動，一股說不出的熱流在胸口盤旋，想抱她的感覺油然而生。她身上的馨香味兒好好聞呀！

    回望著龍堯那雙有如黑夜般的銳利冷眸，芙蓉突然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就連呼吸也忘了，瞳中滿滿都是他的冷魅俊顏。

    她的大眼泄漏出此刻的想法，龍堯不由得發笑。「你還沒回答。」

    低沉性感的聲音震回芙蓉遠揚的魂魄，她細聲答道︰「芙蓉。」他的手好燙，都快把她的小臉灼傷了。

    龍堯玩味的盯著她緋紅小臉蛋瞧，她剔黑的眸子承載著害怕以及羞意，令他嘴角不由得一揚。

    芙蓉傻了眼。她沒看錯吧？三爺在笑？不！不可能！三爺才不會笑，三爺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她曾听說三爺要是無故冷笑，就代表他想殺人的前奏，該不會是。

    她驚心膽戰地眨了眨眼，再望龍堯一次。對！她剛才看錯了，三爺並沒有笑，好險！她拍了拍胸口，像是在告訴自己別怕。

    龍堯挑了挑眉，對她那種像是受到驚嚇後的安撫覺得好笑得緊，也沒多問什麼，垂下手，板著臉，睨瞧著她，冷眸閃過一抹惡意之念。「你說你的名字叫芙蓉？」

    「是的。」芙蓉點點頭，心底逐漸揚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全感。三爺的表情好奇怪。

    龍堯看了她良久，最後是放聲大笑，嚇壞了芙蓉。

    「三爺？」

    「你怎麼看就像是路邊的野花，怎會叫芙蓉呢？」

    原來三爺他。芙蓉嘟起一張紅唇，像是在鬧別扭的小女孩。

    她的舉止讓龍堯覺得好笑，「你不怕我？」

    「怕！」芙蓉應著，還重重點頭，生怕他不信似的。她怎麼可能會不怕嚴峻的他。

    龍堯撇撇嘴，不置可否。依他看來，這丫頭的內心深處對他存有極大的叛逆之意，才會在無意間流露出不怕他的舉止。

    芙蓉偷偷抬眼瞄了他一眼。三爺對她說的話似乎存有質疑，為什麼？

    她極為細微的舉止，就好像是偷吃糖的孩童，生怕讓爹娘發現似的，看得龍堯直想發笑。

    「抬頭！」他沉聲下令。

    芙蓉乖乖地抬起頭來，依然是怯生生地望著他。

    龍堯鎖住她那雙如星辰般耀眼的剔黑雙眸，心一動，目光再也移不開。

    灼熱的視線盯得芙蓉渾身不自在，就好像有萬只螞蟻在咬著她身子似的。她吞了吞口水，小小聲低喚，「三爺。」

    龍堯回過神，心驚也訝異自己竟會為了一個丫頭片子而失神。他暗自笑了聲，狀似不經意般突然問道︰「後院的活兒應該不輕松吧？」那些活兒大都是力大的婦人所做，她瘦得沒幾兩肉，沒累死她，還真是奇跡。

    「還好。」芙蓉心口發顫，驚疑不定。三爺這麼問話，是要辭退她嗎？想到這，她緊張道︰「三爺，小的會好好做！請您不要趕小的離開！」

    龍堯挑了挑眉，「本王爺什麼時候說要趕你走？」這丫頭片子還真是標準的W人憂天。

    芙蓉一怔，眸子不掩疑問，訥訥問道︰「那。三爺問小的這種小事，不就是要趕小的走？」

    「你都說是小事了，那你認為本王爺該管嗎？」他反問。

    芙蓉又怔了好半晌，才怯怯地道︰「三爺是府邸的大主子，大小事沒三爺的意思，都不能算數。」

    「看不出來你嘴這麼甜。」

    「那。三爺不會趕小的走羅？」這兒很溫暖，雖然每天做事很累，但她有吃有住，還有關心她的易大哥、何嫂、成嫂他們，她舍不得離開，最重要的是。是什麼，她也說不上來。

    「從明日開始，你別到後院做活。」瞧她傻愣欲哭的表情，他淡淡道︰「過來這做本王爺的貼身丫鬟。」莫名地，他下了決定，要將她留在身邊。

    「貼身丫鬟？」

    「不錯。」

    芙蓉睜大眼，仍是不明白龍堯的意思。

    龍堯唇畔揚起一抹邪笑，細不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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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貼身丫鬟該做什麼事？芙蓉不知道，問了好些位丫鬟姊姊，個個卻是把她當作怪物瞧，末了她只好將屋里仔仔細細打掃一番。

    殊不知府邸的人不跟她解釋的原因，是因為龍堯身旁從未有貼身丫鬟這個詞兒，他要的是隨傳隨到的婢女。

    而當龍堯進屋時，就看見芙蓉跪在地上擦拭，莫名地心頭竄起一把火，隨著她動作愈來愈快，小小火苗倏地轉變為熊熊大火。

    「你這是在做什麼？」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因為她不識好歹的舉止而動了怒火。

    龍堯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芙蓉一跳，一抬頭，見到他鐵青著臉色，當場嚇得直打哆嗦。

    從她的驚惶表情，龍堯知道自己的怒容嚇壞了她，緩了緩神色，語氣刻意低柔地道︰「本王爺問你話，你還沒回答。」

    芙蓉放肆、大膽瞄了瞄龍堯幾眼，瞧他臉色不再難看，才敢開口，「做丫鬟該做的事。」

    龍堯眉一挑，她的回答是理所當然，但是。

    「本王爺要的不是做粗活的丫鬟！」

    芙蓉傻愣住，不明白他的話下之意。丫鬟不就是丫鬟嗎？哪來的貼身、粗活丫鬟之分？

    若是換作他人敢對他的話有質疑，早就被他下令拖出去挨頓板子，但她單純嬌憨模樣卻令他想發笑。「看來你不懂什麼叫做貼身丫鬟。」

    芙蓉點點頭，睜大晶瑩剔透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一副等著主子解釋模樣。就連一向疼她的何嫂、成嫂也不對她解釋。唉！若是易大哥在就好了。

    龍堯望著她，一語不發。她的眼楮像海一樣，深不可見底，一踫觸極易尸骨無存般。

    芙蓉覺得好生奇怪。主子怎麼突然不說話？「三爺？」

    龍堯回過神，心驚不已。他竟然又在一個奴才面前失了堤防之心。

    為什麼主子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驚訝？是她的錯嗎？

    芙蓉不自覺地縮了縮臂膀，像是只要龍堯一發火，她隨時要拔腿就跑似的。

    龍堯盯著她。不知為何，這丫頭大眼流露出來的害怕，就是讓他心起逗弄念頭。

    「過來伺候本王爺更衣。」他丟給她一個賊兮兮的笑容，轉身往內室走去。

    芙蓉怔住。更衣？

    「別叫你做件事就杵在原地！進來！」

    芙蓉回過神，連忙奔進內室，然而在離龍堯幾尺處，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是因為害怕他而停下，抑或是女孩子家見到男人所會升起的羞意。

    龍堯盯望著手足無措的她，嘴角勾勒起的笑意帶著戲謔。「這就是貼身丫鬟該做的事。」

    主子都這麼說了，芙蓉就算心里頭再怎麼不願意，也不能反抗，只好走上前，伸出小手為他更衣。

    「如果你敢再次昏過去，本王爺就扒了你的皮！」看出她又有昏過去的傾向，龍堯冷著聲警告。

    芙蓉淚眼欲滴。他這不是在為難她嗎？她也不想昏過去，偏偏看到他如鐵般的胸膛，以及奇妙的好聞氣息，她就忍不住的想閉起氣嘛！

    「三爺。小的。」芙蓉抬起頭，瞧見龍堯冷冷的目光，再也不敢說下去，所有想拒絕的話全吞下肚，認命的替他更衣，只不過她的臉熱燙得彷佛可以將蝦子煮熟來吃。

    「你發什麼愣？要將本王爺冷著嗎？」這丫頭伺候他的動作如龜般慢速也就算了，竟還褪下他衣物後就這麼的愣在原地。

    「三爺，對不住！小的不知您的衣裳放在哪。」芙蓉一臉無辜。

    「左邊的櫃子里！」龍堯瞪著她。

    芙蓉慌慌張張跑到櫃子前，連忙的打開，倏地瞪大了眼，「三爺。這麼多衣物，您要穿哪一件？」

    「你說呢？」

    芙蓉愣了好半晌，盯著櫃內衣物，無奈地嘀嘀咕咕，「又不是我要穿的！怎會知道您要哪一件。」

    她聲量細微，但對于龍堯這位練家子而言，就算是蚊子飛過去的聲音也听得見，他冷哼了聲，「敢私下批評本王爺，你活得不耐煩了！」

    芙蓉嚇得差點跳起來。難不成三爺全听到了？那三爺會不會因為她出口不敬而扒她的皮？

    龍堯見芙蓉嚇傻般的愣在原地，哼了聲，邁開大步走到她身邊，隨手挑了一套，丟在她手上，「還不替本王爺穿上！莫非是想偷懶？」

    「小的不敢！」這罪名她可擔不起。

    手忙腳亂的伺候龍堯換上衣物後，芙蓉無措的站在一旁，靜候主子的下一道命令。

    龍堯望了她一眼，玩心又起。「對了，從此刻起，沒本王爺的命令，你不可隨意離開主屋，晚上就睡在榻下。」

    芙蓉一愕，「小的。不能回後院去睡嗎？」

    「不能。」

    「為什麼？」

    這丫頭竟然問他話？真是好樣的。龍堯睨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本王爺半夜要是餓了、渴了，誰來伺候？當然就是你這貼身丫鬟羅！」

    聞言，芙蓉的一張小臉揪起。那她不就連睡也不能睡？

    「怎麼？不願意？」如果膽敢應是，那他就讓她吃不完兜著走。

    「不是，只是。」抬眸瞧一眼冷沉俊顏，芙蓉不敢再說下去。

    這丫頭竟敢給他有個「只是」，真的是活得不耐煩。龍堯眉頭微挑的看著她，「只是什麼？說下去！」

    芙蓉被龍堯的冷臉嚇得快哭出來。三爺看起來好凶，這要她怎麼說得出口？但三爺那雙凶狠目光，又好像意指她再不說就會死得很慘。她只好老實招來，「奴才怕伺候三爺不好。」

    「本王爺要是覺得你不好，就不會要你過來做本王爺的貼身丫鬟。」嚴格論來，她的確構不上資格。

    說得也是！但她還是覺得。「三爺，奴才可不可以。」

    「夠了！你再敢有推托之詞，本王爺馬上扒了你的皮！」

    芙蓉心里頭就算有再多的猶疑，一听到龍堯的恐嚇，也只能乖乖听話。

    瞧她認了命，龍堯淡淡道︰「隨本王爺上書室去，鋪紙研墨。」

    「是。」乖乖低下頭，芙蓉跟在龍堯後面走著。

    「呼。呼。」

    打鼾聲吵得龍堯睡不著覺，他不耐煩地睜開眼。這丫頭。

    坐起身，他拂開紗帳，欲把芙蓉喚醒，可昏黃的燭火照映著睡在榻下的天真睡顏，一時他心微動，盯著她瞧。

    他向來冷心冷血冷情，他人不易親近他身旁，當然也不會有丫鬟睡在他房里伺候的事，會故意要她在房里睡下只是一時的念頭，想逗逗她而已。

    對她，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她好笑又好玩，而且，他很喜歡她那雙如星空般燦爛、耀眼的瞳眸。

    當年他自傲冷靜的情緒會失控，恰恰好是他這一生中心情最為惡劣的時候，向來痴昧愚笨的大哥竟被封為太子，不為什麼，只因他是嫡長子，最具資格，不但如此，他向父皇進言的一連串政策也被推翻，讓向來優越的他重重跌了一跤，自尊心也嚴重受傷。

    憤恨的怒火無處宣泄，恰好又踫上了渾身髒兮兮乞兒的她，很自然的，她成了他發泄的對象。

    他知道他給外人的印象是冷酷無情的，但是，只要謹守本分，不犯重錯，他是不會責罰人。當初會鐵心的傷害她，遷怒的情緒佔大多數，至于會懲罰易雲，則是他不該動惻隱之心為陌生人求情。

    也幸好這丫頭片子過得安然無恙，極為安好，只是。那麼可怕的記憶。她真的安好嗎？

    龍堯細長眸子閃過一抹詭譎難辨光芒，像是在計算些什麼。眸子一轉，盯著她天真如孩童般的睡顏，思緒不由得飄回白日的畫面。

    不懂得鋪紙研墨的她，將一疊雪白的宣紙印上了黑漆漆的五指印也就算了，光看她拿著墨條認真和石硯奮戰的動作及表情，真是好笑得令他發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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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大早醒來，芙蓉只覺得睡得好充足，以前在後院時，每天工作得累呼呼的，往往才剛睡著天就亮了。

    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呵欠，芙蓉這才想到身在龍堯屋里，她連忙跳起身，才剛回頭，心口倏地一動，他正坐在榻上，一臉陰沉。

    「三。三爺。」瞧主子冷冰冰、嚴峻的可怕表情，她心一提。她才剛醒來，應該不會做錯什麼事才是。

    「你終于願意醒了。」龍堯冷著聲道。

    「奴才不懂三爺的意思。」

    龍堯嗤哼道︰「你這個奴才倒是比主子好命，睡了就像死了般，叫也叫不醒，本王爺足足等了你三刻。」

    她也不是故意的，本以為會睡不著，誰知睡蟲一來，她連抵擋的力氣也沒有，「呼」一聲的，就睡得不省人事。

    龍堯冷冷地瞪著她。世上除了父皇外，他頭一回等人，不但是等個女人，還是個卑微的奴才，更離譜的是，他竟然不忍叫醒她，只因為她的甜睡模樣惹人心憐，讓他不舍。天呀！他是見鬼了嗎？竟會有這種感受！

    芙蓉尷尬地瞧了瞧龍堯，孩子氣的吐了吐粉舌，扯出一抹討好笑容。「三爺，對不起。」

    芙蓉不經意般的動作，竟令龍堯怒火盡消，取而代之的是心頭蕩漾，口干舌燥。難不成是太久沒踫女人的關系？抑或是她身上那股馨香味兒？

    龍堯暗自深吸一口氣，壓抑下胯間突然升起的燥熱，冷冷道︰「過來。」

    芙蓉連忙奔往前，立在床榻旁。「三爺。」

    他瞅了她一眼，突然揚臂將她身子捉了過來，俯首埋進她烏黑亮麗青絲中，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兒竄入鼻息，竟讓冷心的他又是一動。

    這丫頭。竟搞得他三番兩次失神、悸動，照理說他會把她趕出視線外，省得讓自己看了煩心，現在卻反其道而行，把她留在身邊伺候，這到底為什麼？完全不符他果斷的個性。

    「三。三爺。」芙蓉僵硬著身子不敢亂動，不明白主子怎麼突然會有這種莫名其妙、唐突的舉止。

    龍堯放開她，臉色陰沉，「還不伺候？」總有一天，他會弄明白對她奇特的感覺。

    雖是驚疑主子怪異行為，但芙蓉不敢多問，只覺得臉蛋兒好紅、好燙，低低的應了聲「是」後，趕緊伺候主子洗臉更衣。

    一切落定後，龍堯突然轉過身面對她。「本王爺要到後山，你到廚房切一盤生肉片過來。」

    芙蓉愣了一愣，不明白龍堯的意思，掀唇欲問個明白，他已走出屋子，不見蹤影。

    從廚房步出，芙蓉端著一大盤剛切下來的生肉片往後山走去。

    她不明白主子要這些生肉做什麼，難不成是他要吃的？

    天呀！他是尊貴的王爺，怎會喜歡吃這種血淋淋的生肉？那不是老虎那些暴戾的動物才會食用的嗎？

    腦海倏地浮現猛虎捉到獵物撕裂來吃的恐怖畫面，芙蓉不禁打了個冷顫，想起龍堯曾說過要扒了她皮的話，難不成就是要吃了她？

    想到有這個可能性，芙蓉突然覺得想哭。不知道可不可以不當他的貼身丫鬟？想著、想著，芙蓉端著大盤子的手不自覺地發抖起來。就算要死，她也不想死那麼慘呀！

    來到一片綠草如茵的後山，龍堯雙手負後，背對她而立，微風輕吹，吹起他金紫衣衫，瀟灑落拓，也讓芙蓉的心泛起漣漪。

    芙蓉不自覺的止住腳步。綠野中，三爺高大修健的身軀就像是天降神只般令人移不開視線。

    沒回頭，龍堯冷冷問道︰「本王爺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龍堯的冷沉聲音將神游的芙蓉拉回現實，也將剛才的驚懼、害怕收起。「準備好了。」吐出來的話戰戰兢兢的。

    「怎麼？不過就是要你端盤肉過來，竟然不願意，你真想讓本王爺扒皮是吧？」听出她語調中的顫抖，龍堯冷冷道。

    「不是的！奴才只是在想，三爺要生肉片做什麼？」

    「廢話！當然是用來吃的。」

    「可肉不是要煮熟才能吃？」

    「又不是本王爺要吃的。」

    芙蓉一愕，眼珠子四處瞟轉。這兒就只有三爺一人，那這盤肉是要給誰吃？總不可能是給那種虛無縹緲、號稱是鬼的吃吧？

    想到有這種可能性，芙蓉的身子猛地打了個冷顫，貝齒更是嚇得不自禁地咯咯作響。

    不理會她，龍堯一個呼聲，一只狂猛飛鷹突地停在他面前。

    芙蓉見到飛鷹，那一場早已遺忘的惡夢猶如海水倒灌般猛烈襲來，雙手一軟，大盤瞬間滑落在地。

    龍堯轉過身，見她一臉驚懼，心下明白她在怕什麼。

    「不。」不自覺地，芙蓉腳步往後退。

    這些年來，她刻意極力抹去的驚駭惡夢，現在竟突兀的出現在面前；而府邸的人或許是瞧她可憐，從來沒有人提過她曾被三爺所飼養的狂鷹傷害一事，時間一久，連她都快忘了這場遙遠的記憶。

    看出她想拔腿就跑的意圖，龍堯身形疾速一飄，扣住她的手腕，沉聲喝道︰「不準走！」

    雙耳听不見任何聲音，芙蓉只是猛搖頭，身子更是抖得如風中落葉。

    「芙蓉，看著本王爺！」

    如乍響春雷般震耳的冷沉聲音直直貫進芙蓉耳里，她身子一凜，失去的焦距慢慢拉回，連怎麼出聲也不知道，「三爺。」

    龍堯眸子一閃，「听本王爺的話，慢慢的看向梟。」

    梟？指的是那只狂鷹嗎？

    「乖，听話。」冷沉的音調融入一抹誘哄。

    芙蓉像是失了心神般，隨著龍堯冷魅的聲音，目光緩緩往前移，一對上狂鷹凶殘銳利眼楮，心一提、眼前一黑，腿一軟便昏了過去。

    好溫暖呀！她幾乎快忘了世上也有如此溫暖人心的懷抱。

    緩緩地睜開眼楮，對上龍堯深邃眼眸，芙蓉頓轉清醒。「三爺！」她一愕，她竟然是在龍堯的懷中？

    龍堯盯著她，眼神復雜難辨。

    芙蓉的心怦怦跳著，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只因為他那雙莫名其妙會灼傷人般的目光。

    不知過了多久，龍堯突然道︰「我還以為你忘了。」他猜測得果然沒錯，她內心仍是害怕。

    芙蓉愣了一愣，霎時明白他的意思，小小聲道︰「那麼可怕的記憶，任誰也忘不了。」她作了快一年的惡夢，才漸漸學會淡忘，但不表示她是真的忘了。

    「是嗎？」龍堯頓了頓，轉移話題道︰「梟沒你想象中可怕。」

    梟？芙蓉愣了一愣，隱約記得在昏厥前，耳畔曾傳來龍堯迷迷糊糊的話語。

    「牠的名字叫梟？」

    「不錯。」

    沒再問，芙蓉望著他，不懂他為什麼要喚起她塵封在心底的可怕記憶。

    龍堯別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突地喚來梟。

    芙蓉一見到狂鷹出現，當場又嚇得身子抖得如風中落葉。

    「摸摸梟，它不會對你怎樣的。」從哪里跌倒，就得從哪里爬起來，他要拔去她內心深處害怕的根源。

    「不要！」很自然的，芙蓉一口回絕。

    龍堯挑了挑眉，訝異她的反抗，「這是命令，你要是不照做，本王爺此刻馬上扒下你的皮！」

    聞言，芙蓉淚水盈眶。三爺這話不是擺明了她橫豎都要死？硬咬著牙，在龍堯銳利眼光注視下，她顫巍巍的伸出小手，還沒踫上梟，突然大叫一聲的縮回手。

    在她大叫的那一刻，龍堯瞬間摟住她的身子，揚手命梟離開。

    「不要。」芙蓉再也忍不住心頭的害怕，哭了出來，好不可憐。

    「梟走了。」他冰冷的語氣中融入一絲溫柔。

    芙蓉置若罔聞，雙手抱住頭猛烈搖晃，似乎是要將腦海中可怕的記憶搖晃離開。

    「芙蓉！」龍堯握住她縴細肩頭，試圖拉回她的理智。

    芙蓉太過害怕，听不進龍堯的聲音，雙掌甚至握拳的猛敲打頭，看能不能將那場惡夢敲走。

    瞧她這樣也不是法子，他只好將她打昏。

    幽幽轉醒，芙蓉人已在大屋。

    她呆呆地坐起身，動也不動好一會兒才下床榻，走了一圈，發現龍堯不在屋里頭，該是上朝去了。

    三爺為什麼要她逼她接觸梟呢？還有，她是怎麼昏過去的？又怎麼回到大屋來？是三爺抱她過來的嗎？

    一連串的疑問她想不出解答，心里頭卻被一股說不出喜悅的情緒漲滿。三爺抱著她！拱微的她竟然能夠躺在尊貴三爺的懷中，讓她不禁懷疑，她是在作夢嗎？偏生這又不是夢。

    而就在芙蓉沉浸在甜蜜中，幾名婢女進了大屋打掃，她這才回神，快步的走過去。

    「我幫你們好嗎？」

    話一出，幾名婢女像是受到驚嚇，不約而同的彈跳開好幾步，如見鬼魅似地瞪著她看。

    芙蓉好生不解。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可怕？

    「各位姊姊，你們怎麼了？」

    幾位婢女不敢接聲，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最後是轉過身，默默做自個兒的工作。

    芙蓉只能看著她們認真打掃，然後又看著她們走出去，而她完全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因為龍堯說過，打掃的粗活不是她的職責，她只要伺候好他就行。

    于是，她坐在屋里頭等龍堯回來。

    可是，她等呀等的，等到日落西山，也不見龍堯蹤影，最後，禁不住周公對她頻頻招手，便在椅上子打起盹來。

    當龍堯步進屋時，已是天剛初曉之際。

    他站在芙蓉面前，心想，這丫頭該不會是在這睡了一整夜吧？不怕睡醒後腰酸背痛嗎？

    他彎下腰，輕柔的將她的身子抱起來，往內室走去。

    昏昏沉沉中，芙蓉感到被一股如煦陽般的溫暖包圍，心安得令她想就此長睡不醒，但是，突來的溫暖令她不免驚恐，倏地睜開眼來，眼瞳倒影的是龍堯的俊顏，她愣了愣，心想她八成是在作夢，遂閉上眼，但是。

    芙蓉再次睜大眼，大力的眨了又眨，確定自個兒是在龍堯懷中，幾乎是即刻尖叫出聲，「三爺！」

    龍堯板著臉，冷哼了聲。

    她急得要掙開他的懷抱，他也好心的放她下來。

    「本王爺瞧你命倒好，睡得跟豬似的！」話落，他哼了哼聲，冷眼看著手足無措的她。

    芙蓉低著頭好一會兒才敢開口，「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也想找事做，但其他丫鬟姊姊不肯讓奴才幫忙。」

    這丫頭。真的很不識好歹！龍堯睨她一眼。「你還敢說！咕王爺吩咐的，你就做的好嗎？」

    芙蓉一臉無辜。

    「去切盤肉片到後山！」無視于她的愕然，龍堯繼續說下去，「從現在開始，每天早上由你負責喂梟，這也是貼身丫鬟該做的事！」

    「奴才。」要說拒絕的話，芙蓉卻硬生生吞下肚，只因怕極了龍堯那雙如利刃般的眸子。

    「動作快一點！否則本王爺就把你當肉片喂梟！」話落，龍堯旋身出屋，不理會哭喪著臉的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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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知道自己命不好，但也別不好到死于非命吧！

    欲哭無淚也不足以形容芙蓉此刻的心情，她只覺得自己正一步一步邁往地獄之路。

    「三爺。」她的聲音比哭還難听，因為離龍堯面前約三步距離正站著梟，那只和他一樣凶殘又壞心的狂鷹。

    龍堯微微側身，冷冷地覷了她一眼，半晌才淡淡道︰「如果有人突然要攻擊你，你會不會害怕？」

    「當然會！」

    「梟也是一樣，昨日你突然叫了聲，嚇到了梟，牠害怕就會采取攻擊來保護自己。」

    芙蓉微側頭。嗯！三爺這麼說好像沒錯。

    龍堯望著她，哼了哼聲，又道︰「換作是你的話，別說攻擊人了，一定一溜煙躲起來。」

    芙蓉皺了皺鼻子。三爺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損她？

    她無意的舉止讓龍堯心一動，邁開大步來到她身旁，握住她的小手牽引到梟的面前，「摸摸梟，別再嚇著它。」

    「可是。」芙蓉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含著請求的瞅望著龍堯，盼他能大發慈悲的撤了命令。

    「有本王爺在這兒，你怕什麼？」這丫頭就這麼不信任他？

    芙蓉直直望著龍堯那雙漆黑眸子，他眼中彷佛寫著「信任我」三個字，看得她本是拒絕的心開始動搖。

    龍堯凝望著她，口氣加了一絲蠱惑，「听話，摸摸梟。」

    芙蓉考慮了一回，在龍堯鼓勵的眼光下，伸出小手摸上梟的頭部，意外的發現梟竟靜靜地讓她撫摸。

    「牠。不攻擊人？」她瞠大眼。

    「梟只攻擊壞人。」

    「是嗎？」驚訝中的芙蓉一點也沒發覺，龍堯的口氣溫柔了許多，甚至還有了絲絲的柔情。

    「梟懂得分辨人心善惡。」

    「真的就只有惡人？」芙蓉疑惑。

    「他只听本王爺的命令。」他給了解釋。

    「我以前也沒那麼壞吧？」芙蓉覺得好無辜。

    聞言，龍堯失笑，「怎麼？你在怪本王爺？」

    芙蓉慌忙的擺手，「不敢！」她又不是跟天借膽。

    「是嗎？」他揚手命梟離去。

    「是的！」看著梟瞬間飛往藍空，芙蓉重重點頭，生怕龍堯不相信。

    「那這些年來你恨我嗎？」恨他給她如此殘忍的記憶。

    「不恨。」幾乎是連想也不用想，芙蓉老實回答。

    「實話？」他訝異听到這個答案。

    「當然是。」奇了，三爺的表情看起來好驚訝。

    「為什麼？」從她清澈見底的眸子，他知道她並沒有說謊。

    芙蓉怔住。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

    龍堯的身子威逼近她，「快說！」

    芙蓉抬起眸子，看著讓她呼吸急促、臉紅心跳的男人，腦中閃過一抹連自己也覺得荒謬的答案。

    不！不可能的，她怎能和三爺。卑微的身分是配不起的！

    龍堯揚手扣住她下顎，緩緩的低下頭，邪佞笑問，「說啊！」無可否認的，他很期待這張小嘴會說出什麼答案。

    盯著咫尺的狂肆俊顏，芙蓉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像是無意識般的說出答案，「因為它的主人是三爺您。」

    嗯！這個答案他非常滿意。龍堯唇畔邪笑更為加深，俯首吻住她的柔唇。

    芙蓉瞪大眼，完完全全傻住。

    清晨的微風徐徐吹拂，也吹起了正在萌芽的情絲。

    三爺待會就回來了，她該怎麼面對他？

    芙蓉只要一想到清晨龍堯如火般會灼燙的吻，精致的小臉蛋不由得飛上兩片彩霞，比上了大紅胭脂還要紅，就連龍堯已進屋來也不知。

    龍堯嘴角噙著一抹微笑，望著滿臉彩霞的芙蓉。這丫頭片子單純、天真的心思總讓他想逗逗。

    他故意重重哼了哼聲，把她遠揚的思緒喚了回來。

    「三。三爺！」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怎麼都沒听到腳步聲。心兒慌亂的芙蓉瞄了瞄龍堯，又趕忙的低下頭來。

    龍堯斂眸睨了她一眼。從這丫頭的眼中，他看出她對他的情意，而他竟也不排斥，反而異常開心，或者他可收了她？

    「以後本王爺回來，要先把茶端上來，然後伺候本王爺更衣。」

    芙蓉對他後面的話語低呼了聲，「又要更衣？」那簡直是酷刑！一聞到三爺身上剛烈的男人味兒，她總是會不由自主的閉氣，險些昏過去。

    龍堯挑了挑眉，「怎麼？要你的命？」

    芙蓉連忙擺手否認，「沒有、沒有！」就算有，她也不敢當著他的面說。

    「是嗎？你的眼楮可不是這麼說的。」

    芙蓉怔了怔，小嘴像是不受控制的問道︰「奴才的眼楮說了些什麼，奴才怎麼都不知道。」

    龍堯瞧了她一眼，「你心里頭有數，需要本王爺言明嗎？」

    不會吧？三爺有讀心術？芙蓉連忙以雙手掩住小臉，像是在避些什麼。

    她孩子氣的單純、天真舉動，看得龍堯大樂，上前一步，欲出聲，外頭傳來小廝聲音，「三爺，四爺在廳上候著。」

    四弟？才剛下朝就轉到他府邸，想必是有重要事。

    「算你好運。」對著芙蓉撂下這句話，龍堯旋身離去。

    壓迫感覺一走，芙蓉暗自在心里頭吁口氣。有時候她真想問問其他丫鬟姊姊，三爺也是這麼對她們的嗎？

    想到有這種可能性，一股說不出的酸勁怒火倏地揚上心頭，逼得芙蓉直想落淚。她不願意任何一位女人能得到三爺的注意，卻又說不上來怎麼會有這種怪異想法。她皺起眉頭，正思考著為什麼時，外頭揚起何嫂的嗓音。

    「芙蓉，你在里頭嗎？」何嫂剛剛看見龍堯離屋。

    芙蓉回過神，連忙答了聲，「我在。」撇去心中不快，她快步走出屋子，展露如往常般的天真笑容。「何嫂，有事嗎？」

    「易爺在你屋里等你。」何嫂可是冒著生命危險過來通報的。三爺的大屋，閑雜人等不可進入，要不是易爺曾救過她兒子，為了報答恩德，打死她，她也不敢來到主子的大屋。

    聞訊，芙蓉開心一笑。「何嫂，謝謝你！」話落，她快步奔向後院，回以前住的房里，開懷的奔向屋中男人。「易大哥！」

    易雲卻是一點也沒有重逢的喜悅，他盯望著芙蓉好半晌，語氣沉重問道︰「听何嫂說，你現在伺候著三爺？」乍知這項消息，他差點以為何嫂是在說瘋話，事實卻不容得他不信。

    芙蓉噘著嘴點頭，「三爺突然要我當他的貼身丫鬟，可是我真的不知該怎麼做。」

    貼身丫鬟？主子難不成是想收了芙蓉？

    「三爺有沒有對你。為難你？」

    「為難倒是沒有，只是。」芙蓉欲言又止。三爺不合宜的舉止，她實在羞于說出，只能道︰「三爺好可怕，動不動就說要扒了我的皮，嚇壞我了。」話末，她輕輕拍了拍胸口，顯示她是真的嚇壞。

    易雲愣了一愣。主子只消一個瞪眼，就足以讓天地變色，何須出口恐嚇人，除非。他是在逗芙蓉，為什麼？

    芙蓉不知易雲的擔憂，天真問道︰「易大哥，什麼是貼身丫鬟？到底是要做什麼？」

    「那你這幾日跟在三爺身旁都在做什麼？」易雲反問。

    「伺候三爺呀！像是奉茶、更衣這類的事。」芙蓉老實回答。

    這的確是丫鬟做的事，但是，其他王爺身旁有丫鬟在旁伺候，他不會驚訝，但若是不讓他人近身的三爺，那可就大大有問題。

    「就只有這樣嗎？」易雲盯著她。

    芙蓉微微低下頭，不敢看向易雲那雙可以看透她心事般的目光，腦海不自覺想起早上那一幕。

    易雲看著倏地臉紅、害羞的芙蓉，什麼話再也不必問了，除了為她擔心，還是擔心。

    龍堯快步來到大廳，廳上站在一名一樣充斥著冷魅氣息的男人，他是龍蔚。

    龍蔚一見到兄長，開口就道︰「三哥，剛才我得到消息，父皇果真如你所料，身子骨大大不如以往，現在看起來會神采奕奕，全是仗著太醫所熬的藥湯。」

    「哦！」單字冷冷的從龍堯薄唇吐出。

    「太醫說了，如果父皇不再繼續喝藥湯，生命有限。」龍蔚見兄長不語，又道︰「父皇遲遲不肯再立太子，該是顧忌著你，你想父皇會不會使暗招，私下擬定詔書，立龍彧？」之前的太子已身亡，是他們派人暗殺的，而龍彧是近年來父皇重視的皇子。

    「不可能，若真如此，佟妃不會不稟報。」佟妃是他安置在父皇身旁的眼線。「我想，父皇現在該是想法子要暗中除去我的羽翼。」

    「三哥有腹案？」龍蔚問道。

    「吩咐太醫，要他慢慢減去藥湯里頭的藥量。」

    「我懂了。」留下這麼一句話，龍蔚便離開，著手辦事去。

    廳上的龍堯冷冷地眯起眼。皇族，皇位，是沒有親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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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當芙蓉回到主屋，見到龍堯鐵青著臉色，心跳差點停止。

    「三。三爺。」她不安的開口。

    「你去哪？」龍堯冷聲問道。當他回到主屋，沒見到她的人，一股像是失去什麼珍貴物品般的失落怒氣揚上心頭，無法抑止。

    「後院。」

    「做什麼？」

    「易大哥找我。」芙蓉老實回答。三爺凝重的表情看起來好嚇人，她是做錯什麼事了嗎？

    龍堯眉頭皺得簡直可以用打結來比擬。「別忘了你的主子是誰！」在他听來，她是去私會男人，一想到這兒，莫名的怒火便在心頭里燃燒。

    她沒忘，只是。「易大哥久久才回來一次，我當然會想見見他。」她一臉無辜的說，不明白他在氣什麼。

    「你在指責本王爺？」

    「不敢。」芙蓉小小聲回答，無辜的小臉上，一雙黝黑眸子瞅望著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似乎龍堯再大聲一點，淚水隨時會奪眶而出。

    「諒你也沒那膽子！」瞪著她，龍堯語氣放柔。她那表情活似他欺負她似的。「以後沒本王爺許可，不可隨意離開屋里，知道嗎？」不知為何，他希望一回主屋就看見她。

    「是。」芙蓉噘著嘴回答，心中不免想著︰三爺也太過霸道了。

    龍堯轉身之際，瞥見她不悅、無奈的表情，停下腳步，側身望著她。「易雲不過是下人。」

    「奴才也是下人呀！」她理所當然的道。

    這丫頭！龍堯哼了哼聲，冷冷道︰「下人也有分等級，你此刻的身分比易雲還高。」他可是話中有話，就不知這蠢丫頭听得出來否。

    芙蓉的確是听不出來龍堯的言下之意，她皺了皺鼻，不以為然。想當年若不是易大哥替她求情，又豈會被撤除護衛一職，在她心中，對易大哥除了愧疚，還有一種依戀的感覺。

    「易大哥算是我的親人。」

    「親人？」龍堯挑了挑眉。親人有分很多種，誰知道她指的是哪一種，丈夫也算親人，不是嗎？

    他大步來到她面前，不怒自威道︰「給本王爺解釋個清楚！」

    芙蓉不自覺吞了吞口水，龍堯問話的姿態讓她覺得彷佛有座大山壓迫著似的，好像只消說錯一個字，隨時會將她壓死般。

    明知道他的態度嚇壞了她，但龍堯管不了這麼多，一心只想知道她的答案。「還不說！」

    冷冷的一句問話，著實嚇壞了芙蓉，她只能硬著頭皮解釋，「當年我和姥姥失散，一個人來到京城，要不是易大哥救了我，哪有現在的芙蓉。我把易大哥當作親哥哥看待。」

    這個解釋差強人意，倒還可以接受，不過。

    「你還有親人？」這點倒讓龍堯覺得意外，他以為她是孤身一人，才會淪為乞兒。

    芙蓉點點頭，小臉揚起一抹憂傷。「姥姥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過得好嗎？這些年來易大哥雖然有幫我找姥姥，卻都沒有消息。」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令龍堯心動，振臂將她摟個滿懷。

    不知為何，她想落淚，或許是感到溫暖。

    像是想到什麼，龍堯突然問道︰「你說易雲幫你找姥姥？」

    雖然不解龍堯突然冷凝的聲音，芙蓉點頭答道︰「易大哥說他在外的時候多，找起人來也較方便。」

    聞言，龍堯眉頭攢得更緊。易雲對芙蓉的態度，讓他心頭很不舒服，而易雲對芙蓉的感情當真就只是兄妹之情嗎？

    瞧三爺不善的神色，芙蓉心驚。她該不會又說錯什麼話了吧？

    無視于她小臉揚上的不安，龍堯突然問道︰「如果有一天易雲死了，你會怎麼樣？」

    「不會的！易大哥才不會死！」她的情緒倏地激動，不明白主子為何要這麼說，難道。「三爺，你要殺了易大哥？」

    「本王爺什麼時候說要殺他？本王爺是說如果！」

    芙蓉拍了拍胸口，安撫慌張的心。

    她這麼關心易雲，令龍堯實在不開心，嗤哼道︰「如果死的人是本王爺，相信你會很開心！」

    「三爺不會死的！」芙蓉激動的大喊。「否則奴才會很傷心的！」話說的同時，淚水奪眶而出，自臉龐滑落。

    「傻丫頭，你還真不能開玩笑。」龍堯失笑，同時間心口竄起一股說不出的溫暖。

    「奴才不喜歡這個玩笑！」芙蓉坦白道。

    龍堯微笑。她的舉止在他眼中看來像是抱怨的嬌嗔，該怎麼處置易雲，他心中有數。

    不準回府？

    「三爺，奴才不懂，奴才做錯了什麼？」乍听到主子這項命令，易雲萬分不解。

    龍堯冷笑了聲，「真的不懂嗎？」

    「奴才真的不懂。」

    「本王爺是要你在外頭做事，可不是到外頭找人。」

    易雲一愕。難不成芙蓉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無視下屬驚愕神色，龍堯臉上一貫的冷，淡淡道︰「該找的人你還是得給本王爺找出來。」

    這下子易雲更為震撼。主子竟然會為了身分卑微的奴才費心？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龍堯睨了他一眼，又道︰「你在，芙蓉定不下心。」這已是他破天荒給奴才的解釋，而他也不願意見到芙蓉一天到晚上後院找易雲。

    「三爺，芙蓉不過是單純的尋常女子，她。」

    「好了！」龍堯打斷他的話，「該怎麼做，本王爺心里有數，還用不著你這奴才來教。」

    深知主子的脾性，易雲識時務的默不作聲。

    龍堯呷了口茶，「易雲，別忘了，賣進了王爺府，你的命就是本王爺的，不能有自個兒的私情。」要不是清楚易雲對芙蓉的重要性，說不定他會殺了他也不一定。

    「屬下明白。」

    龍堯揮了揮手，易雲便躬身退了出去。

    明知道依自己的身分不能問主子任何事情，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一樣，主子的命令自有一番道理，但是芙蓉就是忍不住心中疑惑，而問題已在她心中擱了好久。

    這日，芙蓉瞧正看著書卷的龍堯，瞧他此刻的模樣，心情好像還不錯，她真的很想問個明白，但又。

    龍堯知道她有問題要問他，而他也等著她開口，偏生這丫頭瞄了瞄他後又低下頭，像是在思索些什麼，反復動作少說有十幾次。最後，他基于再這麼下去，她的脖子有可能扭傷，便好心的替她開了頭。

    「想問什麼還不問。」他的目光仍冷冷地盯在書卷上。

    聞聲，芙蓉嚇了一大跳。三爺好厲害，簡直跟神仙沒啥兩樣，她都還沒開口，他怎麼知道她有話要說？

    「本王爺的耐心是有限的。」他淡淡道。

    「奴才。奴才怕問了您會生氣。」

    「既然要你問，代表你問什麼都不會罰你。」

    听到主子這麼說，芙蓉大了膽子，「三爺，您為什麼要派這麼多任務給易大哥？」

    倏地，龍堯抬眸瞪著她。

    芙蓉心一凜，無辜、可憐兮兮地道︰「三爺，是您自個兒說不會生氣的。」

    龍堯壓抑下心中突然竄起的怒火，冷冷一笑，「你這丫頭膽子真的是愈來愈大，拿本王爺的話來回堵，誰教你的？易雲嗎？」

    生怕自個兒的猜測會連累到易雲，芙蓉連忙否認，「不是的！奴才只是覺得奇怪，三爺手底下人才這麼多，為什麼易大哥就有這麼多任務。」

    嗯哼！這話听來倒也順耳。龍堯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本王爺看重他。」

    這話倒也是實話，雖然撤了易雲護衛一職，卻不影響他對易雲的重視，他要易雲訓練一批殺手，以及滅了在官場、武林上對他屢召不服的人，他要暗中除去龍彧的羽翼，對易雲而言，這是項雙手沾滿鮮血的無情差事。

    芙蓉無言可以反駁，心下也明白，有多少人想被龍堯看重皆不得其門，易雲算是幸運。但是。「三爺，您。」

    「如果你要說的是易雲的事，那就別說了。」

    芙蓉噘著小嘴，泫然欲泣。三爺既然開了頭，何不干脆解了她心中疑惑？

    她哀怨的模樣令龍堯心頭倏地一緊，一股說不出的煩躁充斥胸臆，最後只能勉為其難道︰「說吧！」

    聞言，芙蓉喜孜孜道︰「三爺，能否別派那麼多任務給易大哥？他連成家的時間都沒有呢！」

    龍堯濃眉一揚，冷冷問道︰「他想娶哪家姑娘？」若是眼前的她，他會毫不考慮殺了易雲！

    雖然不太了解龍堯在不悅什麼，但他的問話似乎是對易雲的終身大事有興趣，芙蓉縱有疑問，也撇去不理。「其實也不是易大哥想娶，只是也不知道易大哥到底喜不喜歡啦！」

    「言不及義的，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奴才不知道該怎麼說嘛！」

    瞪著她那張無辜的小臉蛋，龍堯想罵也罵不了，只能在心底猛搖頭。「他喜歡了哪家姑娘？還是哪家姑娘喜歡他？」

    「是蓮姊姊！她偷偷喜歡易大哥好久了呢！」

    原來是他屋里的丫頭蓮兒呀！龍堯淡問，「你是希望本王爺為他們主婚？」

    芙蓉搖了搖頭，「我曾問過易大哥喜不喜歡蓮姊姊，可易大哥沒給一個正確答案，只說他不能給蓮姊姊幸福。」

    龍堯沒說話，知道易雲的話中之意，因為易雲自己也清楚，他所做的是危險差事，不知何時會喪失性命，既是如此，又何必糟蹋對他有情的姑娘，想來易雲也是希望蓮兒幸福。

    倏地，龍堯的心豁然開朗。難不成他對芙蓉有意？才會不希望她難過，進而想饒了易雲一命？

    微抬眼，他瞧見芙蓉期望的神情，突然道︰「你希望易雲有個好歸宿？」明白自己的心意後，他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踏實，也知曉為何對芙蓉特別到不像往日無情的龍堯。

    芙蓉重重點頭。「當然！」對易大哥的救命之恩，她此生無以為報，只希望他永遠幸福、快樂。

    龍堯冷眸閃過一抹詭譎，「本王爺可以讓易雲娶蓮兒，不過你得答應本王爺一個條件。」

    芙蓉不解。三爺的表情看起來好奇怪。但一想到事關易雲的婚事，她傻傻問道︰「什麼事？」

    龍堯淡淡道︰「從明日開始，你必須識字念書，本王爺會派夫子教你。」他的女人豈能終日渾渾噩噩過日子。

    「呀？」

    「還有，本王爺會不定時的抽問你，看你有沒有認真，如果你敢把本王爺的話當耳邊風哼！後果自負！」恐嚇完後，龍堯起身離開，留下一臉驚愕的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