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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佟芯 -叛妃【金翼皇朝之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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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8 08:18:2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佟芯 -叛妃【金翼皇朝之二】

這由紅瑾國來的和親王妃真是又傲又倔又不聽話,
成親當晚騙他身體不適無法圓房就算了,
在被他揭穿的當下,竟反過來威脅他不准同床而眠,不、准、圓、房?!
這話燃起了他征服她的慾望,讓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知道她性子烈,激不得,
他先是與她拚酒,贏來兩人每晚必須同寢,
再來與她打賭射獵加菜,順利換來一親芳唇,
她的特別讓他甘願放下王爺身段為她唱情曲、尋失物,小心呵護著,
在發現她願意親手做點心給他吃時,更是滿心歡喜的加倍寵溺她,
可就在兩人的情意悄然滋長之際,
卻傳來紅瑾國欲起兵攻打他們金翼皇朝的消息,
就連皇上也懷疑起他的王妃此行和親的真正目的,
唯有他挺身袒護她,堅信妻子絕不會背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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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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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8 08:18:4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亥時,清冷寂寥的宮殿裡,響起了輕巧的足聲。

  姬商紫端著剛煮好的蓮子湯,走在點有盞盞獨火的迴廊上,那白色素面的綢緞勾勒出她纖瘦的身形,暈黃的燭光映照出她清妍絕麗的臉蛋。

  因為母妃不受寵,連帶著她這個紫鳶公主也不得寵,身邊除了忠心的婢女蜜兒外,沒人貼心伺候,但其實她也不太需要人伺候,於是早早把蜜兒遣去睡,自己來到灶房親手煮了蓮子湯,想端給母妃喝。

  她知道,在這樣的漫漫長夜,母妃一定又痴痴盼望著父王的到來,落寞不眠,她想藉著這碗溫熱的蓮子湯,暖暖母妃狐寂的心。

  然而就在她走到迴廊的盡頭,踏入母妃的寢房時,她聽到了從內室裡傳出的對話聲。

  「我真命苦,好不容易拉拔紫兒長大,盼到王上把我們母女倆接回宮裡共享天倫之樂,結果王上給的寵愛不到一年,收到西域送來個金髮女子,就把我冷落在這,還對紫兒這個親生女兒漠不關心,這些年來,苦苦守候的我究竟算什麼呢?」

  「還有我在,翠兒,我會照顧你的。」她聽出了這聲音是屬於誰的。

  「我就知道只有你對我最好,司風……」

  屏風後,有對互相擁抱的影子。

  姬商紫太驚愕了,端著蓮子湯的纖指隱隱顫抖著。

  這是怎麼回事?王上的女人和臣子幽會,這可是殺頭之罪,母妃她瘋了嗎?

  姬商紫踏前一步想制止卻又聽到她母妃說:「司風,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王上竟想把我的紫兒嫁到金翼皇朝去和親,那麼遠的地方,我怎麼捨得?而且嫁的可是戰鬼啊!聽說那男人在沙場上匠殺過無數的人,手起刀落,情緒高漲時眼睛會嗜血的變紅,還會一邊殺一邊唱著小曲,紫兒怎麼能跟那種冷血的人結為夫妻……」

  「鏘!」

  蓮子湯碗自姬商紫的手心滑落,破碎的碗和湯汁灑落一地。

  翠妃從屏風內跑出,一看到是女兒,心驚的喊道:「紫兒,你都聽見了嗎?」

  姬商紫心頭很亂,發現母妃和父王的寵臣有染她就很震驚了,聽聞自己要去和親的消息,她更是失措,望著地上的狼藉,牽了牽僵硬的唇瓣。「我馬上收拾。」

  但,她的思緒卻混亂著,無法動彈一步。

  她要嫁到金翼皇朝,嫁給戰鬼?

  她聽說過那個男人--他是金翼皇朝的六王爺柏王,九年前,他不過二十歲就率兵打敗他們紅瑾國,這個國家因此元氣大傷,不得不與金翼皇朝簽訂和平條約,那男人也成為紅瑾國人人畏懼的怪物,而她要嫁給那個可怕的男人?

  怕女兒被地上的碎片所傷,翠妃將她拉往一旁,安撫她道:「紫兒,你聽母妃說,管丞相會幫你跟你父王說情的,你不會嫁到金翼皇朝去的……」她轉向身旁的男人央求,「對吧,司風,你有辦法說服王上吧?」

  姬商紫順著母親的目光看向男人,心裡生起幾分的防備。

  管司風,三十多歲,有著俊美無儔的半張臉,另外半張臉據說是受了祝融之傷,總戴上面具遮掩。

  他的來歷是神秘的,三年前,某個宦官以義子之名將他舉薦給王上,管司風非凡的文采立即受到王上的賞識,加上他能言善道、長袖善舞,能得王上和朝臣們的信任,在朝廷裡很吃得開。

  但姬商紫對他沒有好感,她總覺得這男人有種陰邪之氣會蠱惑她父王,現在連她母妃都跟他扯上關係,讓她更加不安。

  「管丞相,我沒要你跟父王說情。」她帶有敵意的道,她不需要他幫自己。

  「紫兒,你在胡說什麼,現在只有管丞相能幫你了!」翠妃一副快要昏厥的樣子。

  管司風眸裡閃過異樣光芒,徐徐深沉地道:「公主,正合你意,臣這次是想幫也幫不了你啊。」

  聞言,姬商紫心中惶恐,卻不流露一絲脆弱,拳頭用力握緊著。

  翠妃則是受到天大的打擊,對他很不諒解。「司風,你怎麼能不管?!」

  管司風溫柔的將她攬入懷裡安慰,「翠兒,王上鐵了心想做的事,再勸他只會惹他不快,要是禍延到你身上怎麼得了?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為你救出你最疼愛的公主的。」

  姬商紫怔住。救出她?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似讀出她內心的疑惑,管司風抬眼定定看著她,緩緩勾起一抹淺笑。

  姬商紫抽了抽氣,他那彎起的唇像顯示有什麼陰謀,令她不禁發毛,只是她無法深究那代表什麼,即將嫁入金翼皇朝的她已陷入忐忑不安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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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8 08:19: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金翼皇朝,太禧六年。

  議事殿裡,穿著金黃龍袍的皇上蘭昕宣告道:「六弟,你都二十九了,該是成家的時候了。皇朝與紅瑾國有九年邦交,為了延續兩國間的友誼,朕命你與紅瑾國的紫鳶公主和親。」

  「和親?」蘭格震愕脫口。穿著藍袍的他五官俊朗、高大挺拔,渾身充滿者剛毅正氣,他是皇子中排行第六,長年駐守在邊關,戰績功勛的柏王爺。

  在皇朝裡,負責帶兵打仗的都是武將,蘭格卻是個特例。從小他對武功兵法就很感興趣,跟著老將軍學習武術和行軍佈陣,並親自參與不少戰役,終於,在二十歲時被先皇指派率兵怔討屢屢進犯的紅瑾國,以精兵和奇招克敵,立下無人可比的大功,成為桿衛皇朝國土的大將。

  那一戰,也讓蘭格被紅瑾國百姓冠上戰鬼之名,據聞是因他在打仗時殺紅了眼,持刀斬殺的動作有如鬼魅般無情,也因此,紅瑾國後來雖和皇朝簽訂和平條約, 卻一直籠罩在戰敗的陰影下,和皇朝關係僵硬,直到今年紅瑾國境內發生糧食短缺的危機,皇朝伸出援手,才紅瑾國王上感念在心,決定放下戰敗國的恥辱,和皇朝和親,以拉近兩國間的友誼。

  只是,蘭格萬萬沒料到皇上會選中自己。

  「為什麼是我?」他可是讓紅瑾國慘敗、國威衰弱的戰鬼,選他做為與紅瑾國和親的對象,不怕紅瑾國的百姓憤怒反而破壞兩國關係嗎?

  蘭昕朗笑。「朕和紅瑾國的王上透過使者談好了,紫鳶公主嫁於你後,你只要善待公主,夫妻倆表現出鶼鰈情深的樣子,相信他的百姓自然會對你改觀,不再將你視為戰鬼,有助於咱們兩國間的友好關係。」

  「可是臣必須鎮守邊疆,保衛皇朝百姓的安全,無法照顧公主,應該有比臣更適合之人選。」蘭格蹙眉,並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直接拒絕。

  「最大的外患赤龍國早在六年前便與皇朝成為同盟,現在時局也很安定,鎮守邊關不構成你拒絕娶妻的理由。」見他頑回拒絕,蘭昕威嚴十足道。

  「可是皇上,逃亡的二皇兄或許正對皇朝虎視耽耽,臣得嚴防他起兵作亂。」蘭格再次拒絕,毫不畏懼抗拒聖意會招來禍害,但即使他不順從,在他身上也不見狂狷氣焰,只有不卑不亢的大將之風。

  他一生至今,是一場混亂的戰役,從小他就目睹母妃和一群妃子爭寵,爭到後來母妃被害死,他也受到波及差點被毒殺。

  六年前的皇位爭奪戰,兄弟之間的互相殘殺,更讓他看盡人性的醜陋,那一刻,他崩潰了,母妃去世,所謂的手足之情也是假的,他什麼都沒能擁有,有的就只有孕育他的這個皇朝!

  所以他自願到邊境駐守,保護皇朝不受外族進犯,證明自己還擁有值得守護的東西。

  他只能逃到邊關那麼遠的地方去,才能不看到那場令他痛心的殘忍爭鬥。

  終於,歷經幾個日夜的血腥廝殺,戰役結束了,由三皇兄蘭昕繼承皇位,二皇兄負傷逃亡,不知生死。

  但他心裡的創傷仍在,一踏入皇朝國都,他腦海裡就會自動浮現兄弟兵戒相向、手足殘殺的畫面,因此六年來,除了皇上急召或重要的節日,他一直都待在邊關。

  而在現任皇上德心愛民的統治下,皇朝一步步邁向富庶安康,讓他更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安寧,想鎮守在邊關,永遠護衛皇朝子民的安全,兒女之情他當真想都沒想過……

  蘭昕忍不住無奈笑了。眾多兄弟裡,除了他疼愛的九弟桀驁不馴令他頭疼外,就屬六弟這身不屈的傲骨最讓他傷腦筋,看來,他得多費點心思了。

  「六弟,老二對皇朝來說是個不得不防備的禍害沒錯,但六弟你自己的日子也是要過吧,朕是真心希望你能成家,享受天倫之樂。」

  皇上這麼說,有多少真心蘭格不知道,但他和皇上之間存在著共同守護皇朝的默契。一年前五皇兄旭王帶兵逼宮,皇上得知消息,因信任他而找了他幫忙,破壞了旭王的野心。光是這一點信任,他就相信皇上的善意,可他真沒打算娶妻。

  「皇上,公主跟著臣這樣的人只會吃苦。」這是實話。

  「也對,你這人就是放不下百姓,寧可守在邊關也不願待在王府。」蘭昕若有深意地道:「皇朝這片土地沒有你值得留戀的嗎?」

  「臣人在邊關,心在皇朝,跟待在朝堂沒有兩樣。」蘭格四兩撥千斤的回道。

  蘭昕心知肚明這個弟弟的心結,知道他有多痛恨親兄弟為了爭奪皇位而自相殘殺,才會在六年前選擇駐守邊關,眼不見為淨。現在皇朝雖然一片和平安泰的景象,但心中的痛哪是能這麼輕易抹去的,他不想待在朝堂也是自然的。

  「罷了,你想待在邊關就待著吧,不過一定得把公主帶上,總不能一成親,就把嬌妻留在王府裡吧!公主溫柔婉約,自是懂得體恤你,願意跟你一塊去的。」

  蘭格聽出皇上的意思,橫豎就是要他娶,不能再有意見。

  「六弟,朕需要你。」

  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語令蘭格意外抬頭,望入皇上充滿誠懇的雙眼。

  「雖然朕跟你的親情不若與同母的九弟深厚,但你的品德是兄弟裡最高尚的,朕深信誰都有可能背叛皇朝,唯獨你不會,所以朕很需要你為皇朝鞏固和平,不,應該說,朕身為兄長,很需要你。」

  蘭格心知皇上是可以直接下旨賜婚的,如今對他費盡唇舌,只是想讓他心甘情願,證明他對自己的尊重,皇上最後這段話更說中他的心坎--他只深信他,以一個兄長的身份需要他。

  他們非同母所出,感情向來淡薄,但他終究渴望親情,這句需要撼動他的心,他願意為皇上、為皇朝的子民奉獻,迎娶紅瑾國公主。

  蘭格低下頭,必恭必敬道:「臣願意聽從皇上安排。」

  聽到他的應允,蘭昕才真正放鬆的笑了。這門親事要是六弟不願,他就得下旨賜婚,他並不想用權勢壓迫對皇朝最忠心不二的六弟。

  「六弟,聽說紫鳶公主美麗無雙,你不會後悔的,而且你一成親,也能遏阻小報再傳出不當的流言。」

  「什麼流言?」

  蘭格長期駐守邊關,沒有讀過皇城小報,那是京城裡最灸手可熱的娛樂刊物,專門報導皇親貴胄的趣聞,不僅百姓愛看,也流入貴族間,引發熱烈討論。

  蘭昕命身旁的貼身待官遞一份小報給他看。

  蘭格讀完,濃眉都打結了。「我有斷袖之癖?我跟……柳軍師?」他不過是沒娶妻,長年駐守在邊關罷了,就被說有斷袖之癖,這是什麼道理?!

  「朕和九弟也被寫說有兄弟愛呢!」蘭昕倒是說得一臉得意。

  「皇上不生氣嗎?」尋常男人都無法接受的吧!

  「那只是百姓的小娛樂罷了。」蘭昕說得寬容大度,接著瞟向他,頗有深意道:「六弟,紫鳶公主或許會畏懼你的戰鬼之名,你就好好證明給她看,你不是個殘酷之人。」說完,鼓勵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越過他離開宮殿。

  蘭格仍待在原地,眉宇緩緩攏緊,將手上的小報揉成團。

  戰鬼這名號從他二十歲攻打紅瑾國一戰成名後就跟著他,那些說他殺人時眼珠會因嗜血而變紅,會一邊殺人一邊唱小曲,或動作快如鬼魅等誇張不實的傳說,總讓他一笑置之。

  但,要是紫鳶公主真信了,而畏懼他……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怕他……唉,娶妻還真麻煩!

  紅瑾國的紫鳶公主千里迢迢嫁到皇朝去,嫁妝自然是一車接著一車,在護衛們的保護下,務求趕在婚禮前抵達皇朝的國土。

  趕路期間,除了晚上能夠在驛站休息,姬商紫一整天幾乎都坐在馬車上,過度疲勞加上水土不服,讓她頻頻感到不適。

  「嗚……蜜兒,快叫車伕停車!快!」姬商紫吩咐坐在身旁的婢女。沒一會馬車停下,她在蜜兒的攙扶下,在一棵樹下嘔吐。

  「公主,你還好嗎?」蜜兒擔心她拍著公主的背,想讓她舒服點。

  姬商紫吐完後,舒服多了,拿了手絹擦擦嘴。身體微恙的她,臉色略顯蒼白,卻無損於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嬌弱。

  「蜜兒,我們在這裡歇息一下吧。」她戴上面紗說。在還沒跟夫婿拜堂前,不宜讓其他男子看到她的臉,而且遮住她的臉蛋,也可以避免生事。

  「那我跟江護衛說一聲。」

  蜜兒剛離開,姬商紫找了塊大石頭坐下,負責將公主平安送到京城的江護衛在這時走來,面有難色道:「公主,得立即起程,不然會延誤行程的。」

  延誤最好。姬商紫在心裡這般想,但仍是客氣道:「只是歇息一會,不會延誤的,你們一路護送也很辛苦,喝口水歇息吧!」

  江護衛卻沒有移開腳步的意思。

  姬商紫不耐煩了。「難道本公主連在外頭吹風的權利都沒有?」

  「臣不敢,請公主好好歇息。」見她端起公主架子,江護衛不想遭罪態度才軟化。

  他走後,姬商紫抬頭望著無邊無際的蔚藍天空,不自覺地伸長手,想掬一把自由自在的藍。

  「如果我拔腿就跑的話,逃得了嗎?」她自嘲問道。

  她是父王微服出巡時和一個平民丫頭一夜貪歡而懷上的,母妃從小就告訴她,她是尊貴的公主,她的父王很快就會來接她們母女倆,但母妃盼啊盼,卻是等了十二年才等到父王微服出巡來到舊地,巧遇她們母女,在經過滴血認親後,才將她們母女接回宮裡。

  然,母妃和她因為身份低微,受到宮裡人的排擠和嘲笑,加上父王喜新厭舊,對母妃棄若敝屜,讓她們母女倆在宮中的日子更加艱辛,也因此,她一直都過得不快樂,她憎恨著囚禁她的王宮,恨不得長了翅膀飛走。

  沒想到,她是如願逃離王宮了,卻被迫跳入婚姻這更小的牢籠裡。

  而這次,她是想逃也逃不了,她這一逃不止會連累母妃,還會讓兩國的情誼毀於一旦,若是發生戰爭,她便是紅瑾國的千古罪人,這罪名她擔不起。

  這一嫁,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母妃,不知道管丞相是不是真心待母妃好,母妃傻傻的相信他,會不會被他所騙?要是被父王知道他們暗通款曲的話……

  唉,煩惱再多也沒用,她都自身難保了!

  自古以來,女子出嫁後就會成為丈夫的財產,她雖貴為公主,但紅瑾國曾是戰敗國,經濟和國威都弱於皇朝,未來她恐怕得以夫為天的過日子。

  更讓她害怕的是,在離開王宮的前一晚,母妃跟她提過洞房時要跟夫婿做的事,她一定會死的,她真恨不得成親的當天病倒,好避過那可怕的圓房……

  對!她何不這麼做?在洞房花燭夜裝病的話,那麼她或許就不用跟那個男人圓房了?

  姬商紫微微彎唇,一個大膽的計劃緩緩在她腦海裡成形……

  今天是金翼皇朝柏王爺和紅瑾國紫鳶公主大喜之日,但對姬商紫來說是痛苦的一日,她穿著厚重的霞帔,頂著笨重的鳳冠,從白天頂到晚上,脖子都快斷了。

  「公主,鳳冠不能拿下來,這不吉利的。」

  「不吉利最好,我本來就不想嫁!」

  「公主!」蜜兒被主子的這番話嚇壞了,真怕她會來個逃婚失蹤。

  姬商紫把鳳冠放在床上,揉了揉痠痛的玉頸說:「蜜兒,我只是暫時拿下來,你不用太緊張,先幫我盛碗雞湯。」

  「公主,王爺還沒進來,你不能先吃啊!」

  姬商紫才不管她碎碎念,自個兒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左一口乾貝燒賣、右一口紅燒蹄膀,吃得快,卻優雅得讓人不覺得粗魯。

  「我餓了一整天了,不吃不行。」趕了好幾天路,她也吐了好幾天,直到昨天抵達皇朝京城,她休息了一天,養足精神,才不再有嘔吐的現象,現下她得補補才行。

  「公主,你吃那麼多會被發現的!」蜜兒真的快暈了。

  「現在不吃,待會就沒機會吃了。」姬商紫小聲咕噥。

  「為什麼?」蜜兒聽不懂她的意思。

  姬商紫很想喝杯酒,但怕喝了她的臉會變紅,不成。再吃了點魚肉後,她總算有五分飽了。「很好,我現在有體力應付那男人了。」

  「應付?公主,你是打算做什麼事?」蜜兒聽了覺得很不妙,她的主子向來不是逆來順受之輩,難保不會做出什麼駭人之事。「王爺看起來人挺好的,公主你還是好好跟他相處吧……」

  「你這是在替他說話嗎?」姬商紫怒眼瞪她。

  「不,王爺確實人很好,又長得很好看,眼珠也不是紅的……」說著,蜜兒竟臉紅了,她萬萬沒想到,傳說中殺人如麻的戰鬼,居然是個偉岸迷人的男子。

  對自家婢女這麼快就倒戈,姬商紫感到氣悶。拜堂時她被紅蓋頭遮住視線,根本看不到那男人的臉。

  而她也不敢對蜜兒的話抱有多大期待,肯定是蜜兒的眼也被什麼遮了,才會說出這種奇怪的話。

  「蜜兒,快幫我整理桌上的菜,別被人看出我有偷吃過!」說著,她忙把鳳冠戴好,端正規矩的坐在床榻上。

  一聲令下,蜜兒只能匆匆整理桌上菜餚,但,吃了一半的魚該怎麼辦?她隨便打開一個櫃子,把那道菜藏在裡頭,時間也真恰好,新郎在這時候進來了。

  蘭格穿著大紅喜袍,在擋住想鬧洞房的十一弟浚王爺後踏入喜房,他示意婢女退下,看著剛和他拜過堂的妻子坐在床榻上等候他。

  她好嬌小,和他對拜時,她挺直了腰也只到他的胸口,此刻坐在床榻上,更顯得纖弱嬌小。

  她的手好白好小,交握著放在膝上,看起來很緊張。

  也對,一個嬌弱的公主千里迢迢的嫁來陌生的地方,當然會緊張了。

  她甚至在聽到他的足音時,肩膀一縮,性子似乎有些膽小,看來,他得小心翼翼地對待她了。

  「公主,我要欣起你的蓋頭了。」蘭格放輕步伐走到她面前,一掀。

  那一剎那,姬商紫先低著頭,一副小媳婦模樣的斂下眼睫,再怯怯的抬高臉望向她的夫婿--當然,她這模樣是裝的,想躲過洞房花燭夜,她就必須讓她的夫婿心軟,捨不得對她硬來。

  母妃在她嫁來皇朝前對她說過,再冷酷的男人都無法抵擋柔情似水的女人,要她改掉她那好強的個性,殊不知,那是天性她改不了,但要她裝柔順,並不難,她能在勾心鬥角的宮裡安然無恙活到今日,沒有一點能耐怎麼行?

  只是姬商紫沒想到的是,這個被冠上戰鬼之名的男人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她以為戰鬼必定虎背熊腰,面目兇殘,眼神舉止都帶有暴戾之氣,豈料這男人高大結實得剛剛好,五官還很深邃俊朗,英姿煥發,的確如蜜兒所說,他長得很好看。

  當下,她亂了方寸,不知怎麼面對這個令她意外的男人。

  與此同時,蘭格也把她的美麗收入眸底,他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如出水芙蓉般清麗。楚楚動人,堪比皇上後宮裡的妃子和他貌美的公主妹妹。

  他聽到自己變得疾快的心跳聲,很難想像這麼一個美麗的女人是屬於他的。

  「公主,你幾歲了?」他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她看起來好小,卻又具有女人嫵媚的風情。

  「我……妾身剛滿二十。」姬商紫克制住失態,嗓音裝得軟甜地道。

  「那你父王一定很疼你,才留你到現在。」在皇朝裡,二十歲嫁人算晚了。

  姬商紫沒反駁,沒說她是因為被父王忽略好多年才遲遲未嫁,此次和親大概是找不到人選,才想到可以拿她充數。

  她繼續佯裝羞怯地望著他,在心裡盤算著--他是長得比她想像中還好看,但那又怎樣?也許他骨子裡是暴戾的!而且這樁婚事也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順從自己的命運,在今晚就跟這個才第一次見面的陌生男人圓房!

  「那王爺你幾歲呢?」她怯怯開口。

  「我二十九了,比你大了點,我喚你商紫可好?」

  「好的,王爺。」她垂下臉蛋,表現得極為順從,不敢有二話。

  蘭格看她乖順的垂下頭,因她美貌而興奮鼓噪的心跳聲,竟緩緩趨於平常。她身上似乎少了些什麼,讓他感覺不太對。

  不然,他還想娶多令他喜愛的妻子?他嘲諷地回頭。

  能娶到這麼一個柔順又不帶有驕氣的公主,算是幸運了,而且可貴的是,她看起來只有害臊,並不畏懼他,這就足夠了。

  雖然成親不在他的人生藍圖裡,但跟他拜了堂就是他的妻,從今以後他會真心真意的待她,將她納入羽翼下保護。

  而他也不會納妾,從小就看著母妃和別的妃子爭奪父皇的寵愛,他不想要自己的妻子走上跟母妃一樣的命運。

  「那我們來喝交杯酒吧!」蘭格倒了酒,一杯給她,她順從的接過和他對飲。

  喝了酒的她臉龐有點紅,添了幾分美麗,蘭格縱然覺得她太過溫馴,仍然出於男性本能的被她吸引。

  姬商紫可不想被他這麼直勾勾的看著,一個不注意遭他強行洞房,她機靈的按住腹部,露出一臉不適。「對不住,王爺,妾身這幾日身子不適,不太能喝酒……」

  「你哪兒不舒服?」他基於為人夫的責任關心詢問。

  「妾身前陣子趕路來到皇朝,可能是水土不服,嘔吐了好幾日,到現在還沒完全好……」

  記起護衛有提過這事,蘭格擰起劍眉。看來,他的妻子身體不太健朗,這樣她能夠適應邊關的天候和環境嗎?他繼續關心著自己的娘子。「那你現在吃得下嗎?」

  姬商紫被問得很心虛,猛搖頭道:「妾身怕吃了會吐,還是別吃了,要是在王爺面前嘔吐就不好了……」

  「你沒看過大夫嗎?」

  她一臉怯懦的絞了絞手指。「今天可是和王爺成親的好日子,妾身要是說自己病了會很掃興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蘭格在聽到她說病了這字眼時,覺得她臉色變蒼白了。「你這樣不行,我去幫你叫大夫。」

  姬商紫急忙捉住他衣袖。「不,不用了,我不需要看大夫……」要是拆穿她是裝病就不好了!

  看到她臉上閃過著急又心虛的神色,蘭格愣了一下,再看看她緊捉住自己袖子的手,力氣還挺大的,跟她柔弱的外表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姬商紫發現自己把他捉得太緊,趕緊鬆開手,假裝頭暈地晃了下。

  見她似乎站不穩,蘭格忙不迭扶住她肩膀,忘了上一刻忖度的事。

  她繼續裝柔弱的懇求道:「王爺,別叫大夫好不好,成親當天就請大夫來看病太觸霉頭了,妾身只要休息一晚就好。」

  蘭格一時被她羸弱的模樣給唬住,不假思索道:「好,我不叫大夫,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

  說完,他怔了。他方才說了什麼?

  罷了,她都病成這樣了,吃也吃不下,難道他還要硬跟她圓房嗎?他又不是禽獸!而且他們還不熟悉,不用非得在見面的第一天就急著圓房。

  「今晚你好好睡吧,我們先不圓房。」蘭格這次用著極肯定的語氣說。

  聽到他的承諾,姬商紫在心裡歡呼著,她終於躲過洞房花燭夜!她沒注意到自己臉上洩露了興奮之情。「謝謝王爺,王爺你真的好溫柔。」

  蘭格發現她明眸燦亮,說話聲有力,不見方才的虛弱,好像很高興不用跟他圓房……不,是他的錯覺吧!她只是單純感謝自己體恤她而已,他不該隨便懷疑自己的妻子。

  接下來,蘭格乾脆體貼到底的替她取下鳳冠,好讓她上床榻歇息,順便連她頭上的簪花都摘了,當她那烏亮的青絲披散在頰旁和胸前時,簡直美得讓他屏息。

  被他這麼盯著看,姬商紫湧起一股不自在感,彷彿此刻的她是不著寸縷的。「王爺,需要妾身幫你更衣嗎?」她開口喚他,好轉移他對自己的注意力。儘管她很不想做這種事,但身為妻子,她還是得勉強一下。

  蘭格一愣,在他說好今晚不圓房的這時候?誰知被她的小手碰到會發生什麼事,別了!「我自己來就好,你要叫婢女進來幫你更衣嗎?」

  姬商紫搖搖頭,她還不至於嬌貴到不會脫衣,只是在脫下嫁衣後,穿著單衣的她,臉頰不自在地泛起熱潮,她從沒在男人面前只穿著單薄貼身的單衣。

  她幾乎是馬上鑽進幃幔裡,往床榻的最裡頭縮,不想碰到他的身軀。豈料,他竟自己靠了過來,男性的氣息曖昧又強悍地朝她侵襲而來,令她驟然驚惶失措。

  他想對她做什麼?他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下一刻,在她發現他只是想幫她蓋好薄被時,她鬆了口氣。她真是太神經兮兮了,他又沒有要對她做什麼。

  只是,躲得了今天,那明天怎麼辦?總不能一輩子都不跟他圓房吧?

  姬商紫又開始煩惱,今晚恐怕難以入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那鬆了口氣的籲聲被耳力極好的蘭格聽見了,他還注意到當自己靠近她,想替她蓋好薄被時,她瞬間僵硬縮起的肩膀。

  再回想到早些時候她紅潤興奮的小臉,他心裡更打了個突。

  他很不想懷疑自己的妻子,她看起來是這麼溫馴柔弱,不像有心眼的人,但心頭有疑惑卻不解開,還要裝作視而不見,不是他的個性。

  蘭格下了榻,矗立在宋邊看著那背對他,拚命往榻內縮,想跟他隔開距離的人兒,直截了當的話從薄唇吐出--

  「說,為什麼你不想跟我圓房?」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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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8 08:19: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慘了,被看穿了!

  當聽到來自背後那充滿威嚴的聲音時,姬商紫都快窒息了。

  在洞房花燭夜,豈有膽敢拒絕圓房的女人?更何況他是戰鬼,倘若她說出真話,在盛怒之下,他一定會顯露殘暴本性的殺了她!

  現在該怎麼辦?

  姬商紫想了又想,覺得要保命只能演到底。她狀似體弱不適地從床榻上撐起身子,看到蘭格早下了榻,正威武挺拔的站在榻前,趕緊端正的跪坐好,微恐的垂下頭澄清。「王爺,妾身怎會不想與你圓房?妾身真的是身子不適……」

  「抬起頭!」

  「王爺,請你不要誤會妾身……」

  姬商紫不得不抬高臉,對著他使出渾身解數扮演柔弱女子,但蘭格看過比她更狡猾、更工於心計的細作,加上此刻心有疑慮,一下便看出她是在裝模作樣。為什麼自己方才沒發現呢?難道當真是被她的美貌蠱惑了?

  他更憤怒了!「姬商紫,我不想跟你玩遊戲。說,為什麼不想跟我圓房?」

  姬商紫嚇得心重重一跳,蘭格那高大的身軀,透過窗外月光的映照,有如巨大陰影般的罩住她全身,令她想拔腿逃走。

  可惡!她討厭自己屈於下風,討厭恐懼著或許會被這男人所傷的自己了!

  霎時,她臉上柔弱的神情退去了,換上冰霜倔強。「對,柏王爺,我是不想跟你圓房,因為我根本不想嫁給你。這椿婚事非我所願,我不想認命!」

  這還是今晚蘭格第一次看到她叛逆不敬地對他說話,他完全無法想像,她那柔美溫馴的臉蛋添上這般高傲的神情竟會如此美麗絕倫。

  但,也讓他想一把撕裂。

  「所以為了躲開跟我圓房,你就假裝自己身子不適?」

  那麼,今晚他對她的憐惜與體貼都被她利用了!他的妻子竟不想嫁他、不想跟他圓房,甚至因此而用盡心計的欺騙他,還有比這更難堪恥辱的事嗎?

  看蘭格如此憤懣,姬商紫懊惱著自己太衝動了。紅瑾國始終是虛於弱勢的那方,嫁到皇朝的她更是無依無靠,不知她惹惱他,會讓自己陷入怎樣的困境?

  她努力冷靜下來,試圖找出一個對他們雙方都有益的補救之道……啊,對了,她想到了!

  她眸底閃耀著精光道:「王爺,你也是奉旨才娶我的,何苦勉強妾受我?」

  蘭格銳利的眼眸瞪向她。他確實是因為皇上的要求才娶她的,但他跟她不一樣,他是真心認定她是妻子,想善待她的,她呢?只會欺騙他,把他當個呆瓜耍!

  姬商紫被他盯得頭皮發麻,深呼吸了幾下,好不容易才有勇氣繼續說下去。「所以王爺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交易?」蘭格終於出聲了,揚高的語調似等著她說清楚。

  「我們可以當一對假夫妻。」姬商紫挺直背脊,想壯大氣勢,卻緊張得不自覺舔唇。「我會善盡當王妃的責任,幫王爺把王府管理得好好的,你也能盡情的納你喜歡的姬妾,快活的過日子,我覺得這個交易對我們都很有利。」

  蘭格聽完後,臉色益發嚴峻,怒不可遏。這一刻,他不只想撕她美麗的臉,更想掐住她纖細的脖頸!

  她居然敢對他提出這種荒謬的協議,還遊說他同意?!

  她都嫁給他了,由皇上主婚,是他蘭格明媒正娶的妻了,她提出這種協議,究竟置他這個丈夫的尊嚴於何地?

  「不可能,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是兒戲,我們既然因和親而結為夫妻,就必須以維護兩國和平為已任,認真經營我們的婚姻,所以我不接受你荒謬的提議。」

  姬商紫一咬牙,「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我們之間的交易……」

  「我們必須有個孩子,以鞏固皇朝與紅瑾國的邦交。」蘭格完全不理會她兀自說下去。

  姬商紫見他固執己見,說都說不動,發怒了。「又不一定要由我來生!」

  「我只要你生的,王妃,只有你有資格生下我的子嗣!」

  在皎潔月光的斜映下,姬商紫發現這個盛怒中的男人並未如傳言所說,眼珠會因情緒高漲而變成猩紅色,但,他那強悍的氣勢依舊懾人,令她不由自主地縮緊肩膀。

  她低估了他。

  因為這個傳說中的戰鬼不若她想像的猙獰魁梧,還輕易地被她騙了,所以她忘了,他不是個容易受人擺佈的男人,他是高高在上的柏王爺,沙場上驍勇善戰的大將,他習慣發號施令。

  她的提議,太天真也太張狂不敬,只會讓自己陷於困境,要是最後真的引發兩國間的戰爭,苦的可是百姓啊……

  姬商紫臉上多了「赴死」的神色。「我知道了,我會為你生下子嗣的,但王爺你得答應我,只要我受孕了,以後就不能再碰我。」說完,她往榻上一躺,明明四肢都僵硬了,仍故作灑脫。「來吧,王爺,我們今晚就圓房!」

  蘭格沒想到外表嬌弱的小女人竟敢跟他談條件,還做出躺上床榻、邀他圓房的事,更讓他氣得想罵人的是,她清麗的小臉泛白,像是個要被他凌辱的小媳婦!

  六弟,紫鳶公主或許會畏懼你的戰鬼之名,你就好好證明給她看,你不是個殘酷之人。

  腦海中迴響起皇上對他說過的話。他不是殘酷人之嗎?但他的妻子就是這麼看待他的,還排斥他到必須以忍辱負重的赴死姿態躺在床榻上等著他,他不想要這樣,可是這女人不給他機會證明自己是怎樣的人。

  「我並不打算遵照你的意思去做,王妃。」蘭格忍不住嘲弄地道。他不是禽獸,不會強行佔有她,便不希望她繼續怕他,並在日後都像現在擺出「慷慨赴義」的模樣。

  姬商紫有如獻給河神的活祭品,早就緊張到全身僵硬了,一聽到這句話,她錯愕地從榻上爬起,不知該喜該憂。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樣?」她都願意為他生下子嗣了,還不行嗎?

  蘭格充滿自信且熠亮的黑眸對上了她。「我不會強迫你和我圓房,我希望你心甘情願當我的妻子。」

  姬商紫倒抽了口氣。這怎麼可能!

  「還有,王妃,我此生絕不納妾,我是不可能讓你受孕後就不再碰你的。」

  姬商紫頭發暈了。他這意思是,他只會跟她一人行敦倫之禮,而且還是好多、好多次……她簡直是又羞又氣悶的說不出話。

  她真不懂,為什麼他不納妾?男人不都會納妾的嗎?他太不尋常了吧!

  他說要她心甘情願一定別有目的吧?她才不相信才第一次見面他就迷戀上她,非要她不可!

  蘭格知道她現下一定氣得咬牙切齒,但接下來他要說的,肯定讓她更氣。「王妃,我還要你跟我一塊到軍營生活。」

  本來還擔心她的身子會不適應邊關生活,但如今看她膽識過人,還充滿活力,肯定非常能適應!

  「軍營?你要我去軍營?那不是女人不能去的地方嗎?」姬商紫瞪大杏眸。他說的話未免太荒誕無稽!

  蘭格對上她的視線,得意的扯開笑。「皇朝有女將女兵,女人自然能去。」

  女人能不能去不是重點,姬商紫只是不想去,他一說到軍營,她腦裡自動浮現一片荒蠻的沙漠和一座座簡陋的軍帳,俏臉隱隱變白。

  蘭格一眼便瞧出她在想像什麼,故意不說軍營的環境沒她想像中差,想讓她多嚇嚇自己。

  「雖然你貴為公主,但嫁雞隨雞這點道理你懂吧。而且你跟我一塊去,就表示我們夫妻感情好,願同甘共苦,這也能促進兩國情誼,不是嗎?」

  姬商紫暗暗磨牙,去他的,誰要跟他同甘共苦!

  「難道你的身子孱弱到一到軍營就會病倒嗎,王妃?」蘭格毫不客氣地掃了眼她嬌小纖細的身子,搖了搖頭。

  姬商紫知道他是在諷刺自己剛剛裝病騙他,現在她都開誠布公了,再裝嬌弱也沒意思。

  「我去,我會夫唱婦隨。但是,你說你不會強迫我圓房這件事最好說到做到,你最好有耐心等到我心甘情願的那天!」

  「這是當然的,本王向來說一是一,不會反悔。該覺悟的是你,你遲早要明白,只有我這個丈夫可以讓你依靠一輩子!」蘭格氣勢雄壯地向她宣告。

  他也會讓她明白,他不是人人所畏懼的戰鬼,不是個殘酷人!

  「喔,是嗎?那我可以仔細瞧了!」要她依靠他,把他當成自己崇高的天來依從?休想!姬商紫骨子裡流著叛逆的血,聞言更是抬高下巴與他對峙。

  她沒發現,這一刻直視蘭格銳利目光的自己,看起來一點都不怕他。

  深夜,燭光詭譎地閃爍,翠妃趴在榻上哭泣著。

  「哭什麼?是存心讓我聽了心疼的嗎?」

  她一抬眼看到那戴著半邊面具的俊美男人,臉上是又嗔又怨的表情,衝過去猛捶打著他。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王上被柳妃迷得神魂顛倒,讓她兒子當上太子,你怎麼也是,怎麼能跟王上一樣負我!」

  「夠了!」他大力擒住她捶打自己的柔荑。「我接近柳妃是有原因的。」

  「我都看到你們倆在花園裡親熱,你還有什麼好辯解!」翠妃雖然保義得宜,但因為她大了管司風七、八歲,一直害怕他會被別的女人搶走。

  「聽我說,我是故意勾引她的。」

  「什麼意思?」翠妃聽得很迷糊。

  「我把柳妃迷得團團轉,好讓她聽我的話對王上下毒。」管司風銳眼眯緊,狠毒地說。

  「你、你想造反啊!」翠妃不禁驚叫,嚇出一身冷汗。

  「翠兒,我是為了我們的未來著想啊!你是王上的妃子,而我只是個臣子,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的,若是被捉到還是殺頭之罪。但如果王上駕崩,我拿到這個國家的大權,還有誰能阻礙我們呢?」

  情人口口聲聲說著為他們未來著想的話,讓翠妃的心變貪婪了,她想要真正擁有這個男人,而不是總跟偷偷摸摸的幽會,可她仍有疑慮不安。

  「司風,這種事太危險了,再說王上駕崩,還有太子在啊!」

  管司風眸中閃過一絲算計。「太子年輕,對我一直很信任,是個可以利用的傀儡。王上一死,再除掉柳妃,失去母妃的太子才剛登上王位,定會更依賴我這個丞相,屈時,我等於就得到紅瑾國的大權了!」

  翠妃早被管司風迷得團團轉,加上她對柳妃嫉恨不已,對王上也有怨,聽情人說得狠毒卻也不反對,「那,到時候你會救紫兒吧?」定定神,為人母的翠妃隨即想到寶貝女兒正飽受戰鬼的折磨。

  「我不是說過了,我會救出你最疼愛的公主嗎?」管司風溫柔的抹了抹她滿是淚痕的臉蛋,保證道。

  「司風,你待我真好!」

  當翠妃感激涕零地投入他懷裡的那一刻,管司風的眼神立即轉為鄙夷不屑。

  這個笨女人不會知道,她跟柳妃一樣都被他利用了,他怎麼會喜歡這種庸俗的女人呢,他不過是把她當成日後可用的棋子,才跟她逢場作戲的。

  她也不會知道,她的公主會被王上選中嫁給戰鬼,是他建議的。他早有奪權之心了,但他的目標不是紅瑾國,而是那位於南方,物產豐饒、國土富庶的金翼皇朝!

  當年,他被打得落荒而逃,這次捲土重來,他一定要成功!

  躲在紅瑾國的這幾年來,他改名換姓等待時機,忍受這張被刀刃所傷的醜陋臉龐,忍著那噁心的宦官老頭在榻上對他予取予求,他的忍辱負重終於讓他得到進入朝廷的機會,成為王上最寵信的臣子。

  而達成他野心的計劃早在紫鳶公主被送到皇朝和親的那天,悄悄啟動了……

  大婚沒幾天,姬商紫便坐上蘭格準備的馬車朝軍營出發,但他只准她帶蜜兒一個婢女去,說什麼軍營不能讓太多閒雜人等進入,陪嫁的下人只能留在王府裡由總管指派工作。

  這讓她更顯得人單勢弱,只能故意氣他的多帶了一些華美衣裳去。

  父王平時對她極為冷淡,吃的用的都沒有其他公主好,但或許是不想失了面子,她的嫁妝倒是非常豐厚。

  也因為她堅持多帶行囊,硬生生多了輛馬車載送,蘭格對此頗有微詞,但她才不管他,誰教他硬是要他跟著去,她要他後悔自己下了這個決定。

  一路上,除了晚上在驛站歇息,馬車經乎是不停的趕路,路上一顛簸,姬商紫就會忍不住想吐,比預計時間又多拖了兩天才抵達軍營。

  只是姬商紫沒想到,軍營的環境比她想像中好太多,有著石砌的外牆,裡頭一片綠意盎然,有著一座座壯觀矗立的營帳,還有各式各樣的練兵場以及水井。

  蘭格在介紹幾位重要的將領謀士給姬商紫認識後,看出她長途拔涉的疲累,便差人帶她到帳裡沐浴歇息,並派人替她送上餐點,讓她不用到食堂跟大夥一塊擠。

  帳裡的擺設樸素簡單,沒有多餘的精緻飾品,最奢侈的大概就是那扇屏風還有沐浴用的木桶。

  姬商紫在沐俗後,吃了點熱食,便讓蜜兒去休息,自己則躺上床榻準備入睡。

  在快要闔上眼皮前,她環視了寢帳一圈,對上牆上掛著的一把把寶劍和銀色盔甲……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陣水聲吵醒。惺忪的睜開眼望去,她錯愕的看到自己沐浴過的木桶裡有個人,不禁坐起身,那人一頭烏黑的髮濕漉漉的披散背部,正背對著她在沐浴,但看那寬闊黝黑、線條優美的肩膀……是蘭格……

  確實是蘭格在沐浴,他正閉眼假寐著,忽地,他聽到後方有動靜,睜開了眼。

  會在他寢帳裡的只有他的妻子。從今天起,他得和妻子分享自己的寢帳,既是夫妻,要她幫自己擦個背也不為過吧?

  「王妃,過來幫我擦背。」

  姬商紫在聽到這聲呼喚後完全清醒。還要懷疑嗎?她是王妃,那些士兵當然是領著她來王爺的寢帳,這她能夠接受,但他竟不顧她的存在就在帳內沐浴……

  她羞窘地咬唇,一點都不習慣和男人共處一室。

  待在柏王府的那幾日,因為新婚之夜他們鬧得不愉快,他都是到打通的隔壁偏房睡的。在驛站時,他也以她身體不適為由,與她分房,要蜜兒陪她睡,今晚……他是打算睡這裡嗎?

  「王妃,櫃子第一層有乾淨的布,用那個擦。」

  姬商紫盯著那濕漉漉黏著發的背出神,又聽他開口,這才意識到他要她擦背。

  有沒有搞錯,要她伺候他?她才不想……不,幫他擦好了!

  姬商紫眸裡閃過一抹狡黠,拿衛塊布,朝浴桶的方向走去。

  怎知一近看,她才發現他的肩背不只又寬又黝黑,上頭還有幾條的傷痕,這些都是打扙留下來的吧……

  「怎麼了?」蘭格問,心想她大概是被他肩上的刀疤嚇到了。

  姬商紫回了神,笑得很甜、很狡詐。「王爺,請你往前傾,讓妾身為你擦背。」

  這卑微的謙詞讓蘭格挑眉,料想她又有什麼詭計,卻不動聲色往前挪動。

  姬商紫是第一次替男人擦背,只敢注視水面上的皮膚,然後用力刷他的肩、他的背,想著能刷破他一層皮最好。

  蘭格聽她呼吸急促,知道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想刷痛他,但很可惜的,他不痛不癢。他忍住笑意道:「王妃,你不知道擦背要先把布巾打濕嗎?」

  是忘了,她滿腦子只記得要整治他。好吧,這次她就打濕巾子試試看,一定要刮掉他一層皮……然而,當她的手浸入水裡時,立即驚呼,「水是冷的!」他幹嘛不洗熱水,不怕生病嗎?

  「當然了,是你洗過的。」

  姬商紫全身僵住不能動。

  他用她洗過的水,用她洗過的水,用她洗過的水……這句話一直在她腦中迴響著,讓她腦子都發脹了。

  蘭格等待太久,索性也不洗了,當著她的面站起。

  當那結實壯碩的男性身軀「嘩啦」一聲破水而出時,姬商紫幾乎是瞠大眼看著,好一會才記得紅著臉別過頭。

  天啊,他肩上的疤算什麼,他後背靠近腰那兒有更多的傷疤!但,並不可怕,他體格是這麼健碩優美,添了疤痕反倒更有英雄氣概,讓她忍不住嚥了嚥口水,還有他緊實的臀,他肌理分明的腿……她倒抽了口氣。不能再想了,否則她會更暈啊!

  蘭格並不避諱在妻子面前赤身裸體,但他忘了男人的裸身對還是閨女的姬商紫來說太過刺激。

  看到她側過身,耳根和頸子都紅了,他直覺得新鮮,拿起布巾擦拭身體的動作故意慢條斯理,想欣賞羞窘的妻子久一點。

  姬商紫不知他是否穿上衣物,不敢回頭看他一眼。「你、你為什麼要用我洗過的水……」

  「你洗過的水挺乾淨的,倒掉太可惜。」邊說,蘭格邊套上褲子,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需要大驚小怪的事。

  姬商紫依舊覺得不自在,臉龐因差窘而發熱著。「你以後別這麼做了……還有,也別在帳裡沐浴……」她不想再看到他光著身子了……

  她這是在命令他嗎?

  蘭格挑眉,停下穿衣的動作走到她面前。「你是要本王到浴間跟士兵一塊沐浴嗎?王妃真不該說這種不像樣的話。這裡是我的寢帳,我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

  姬商紫嚇了一跳,因為他此刻露出一片古銅胸膛。她只能極力忽略這件事,把視線聚焦在他臉上,挑他語病道:「對,這是王爺的寢帳,是我冒犯王爺太多,煩請王爺另外撥個帳給我。」

  蘭格眼眸一眨也不眨地鎖定她,眸底迸出焰光。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就在觸犯他嗎?「夫妻不同房,是要讓人質疑感情不佳嗎?」

  姬商紫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無話可說,看到帳裡只有一張床榻,她急了,略惱地指著鋪在榻下的綠色地毯。「如果你堅持要同房,那你可以打地鋪吧!」她希望他因此選擇分房睡。

  蘭格漆黑的眸一眯。她真大膽,竟敢要他打地鋪?!

  他不說話讓姬商紫心頭猛跳,心想自己一定是激怒他了吧,他堂堂一個王爺怎麼可能睡……

  「睡地毯也不錯,好,我就睡那。」

  姬商紫吃驚著,心裡也著實鬆了口氣。雖然沒達到目的,但幸好他沒生氣,也同意不睡同一張床。

  「不過最近夜裡熱,我習慣打赤膊睡。」

  剛放鬆的姬商紫又全身緊繃的瞪著他。

  對上她的水眸,蘭格勾起深意的笑,「記住,因為你是我的王妃,我才妥協的。」他對她已經釋出最大的善意,她該滿足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我陪你逛軍營。」

  陪這個字眼他從不曾對女人說過,他滿腦子塞的通常都是軍事公務,但她是他的妻子,他想自己再怎麼忙也都應該撥空陪陪她。

  「不用你陪!」姬商紫怒吼道,爬上床榻,拉起薄被。

  什麼妥協,說得好像他大人有大量,而她很無理取鬧似的!

  「是嗎?」被她拒絕,蘭格沒有一點不快,吹熄油燈,平躺在那不甚柔軟的毯子上,曲起手臂當枕頭。

  姬商紫瞪著躺在自己榻下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他真的想光著上身睡!

  「快睡吧,軍營裡大夥都習慣早睡早起,一大早你就會被吵醒了。」蘭格閉上眼說。

  姬商紫已然適應黑暗的眼睛看他睡得那麼怡然自得,鼓起的胸肌充滿力與美,臉又熱了。

  她不禁用薄被矇住頭,滾了兩圈,在心裡哀嚎著,這種日子她要怎麼過啊!她不相信自己真會有習慣看他裸身的一天!

  聽到她翻滾的窸窣聲,蘭格睜開眸,像是能聽到她內心的哀嚎,他的唇邊勾起一抹充滿興味的笑。

  他這王妃真是又傲又倔又不溫馴聽話,他該讓她徹底學會服從這兩個字怎麼寫。

  但不知怎地,她的叛逆、她的挑釁,都讓他胸臆間湧上一股亢奮的熱血,想陪她過幾招。

  他開始期待他的婚姻生活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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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姬商紫在軍營住下幾日後,便摸熟蘭格的作息,於是她每天都比他早就寢晚起床,也就不再碰上他沐浴、打赤膊的窘況,加上蘭格白天要處理軍務還有練兵,他們夫妻鮮少有獨處的時候,她日子過得相當悠哉。

  只不過,在她發現自己每天能做的只有散步,觀看士兵操練以及看馬兒吃草之後,她突然膩了,覺得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很無趣。

  不由自主的,腦子就懷念起家鄉,惦記著母妃不知過得好不好,愈想,心裡便愈加難受……她決定找點事情做,讓自己忙碌些,才不會再胡思亂想!

  她問了蜜兒,蜜兒在老實回答後,突然明白了主子的用意,慘叫了。

  「公主……不,王妃,你不能去灶房啊,這不符合你的身份!」

  「不想幫忙就算了,別妨礙我!」姬商紫想做的事,從沒有人擋得了她。她快步朝煮食專用的大帳蓬,豈料來到帳口處,還沒踏入,就看到鍋子、鍋鏟在她面前交錯的飛來飛去。

  「我說今天吃烤羊排好,聽我這個大廚的準沒錯。」

  「你是大廚?我可是宮中派來的御廚,聽我的,燉牛肉才是最好吃的!」

  「御廚又怎樣,廚藝還沒我好,你只紅燒牛脖,大夥都吃膩了!」

  「你呢,招牌菜永遠都是烤羊排,一點都沒沒變化!」

  接著,又是用鍋子、鍋鏟招呼對方,不夠扔了,還拿其他物品充數,金屬撞擊的「鏗鏘」聲此起彼落。

  「阿洪師、阿金師,拜託你們別吵了,要是傳入王爺耳裡少不了又是一頓責罰!」助手阿茂不敢踏入「暗器」紛飛的戰場,遠遠勸著。

  「是啊,別吵了,以和為貴嘛!」也是助手的幾個大嬸應和道。

  「王妃,這裡好危險,我們快走吧……」怕主子被波及到,蜜兒想拉走她,偏偏主子不動,還大膽的踏入帳裡。

  「王妃!」蜜兒臉色一變。堂堂王妃來灶房就不像樣了,又想做什麼?

  並沒有大膽闖入「戰區」,姬商紫保持距離觀望著,在看到左側有個蓄滿水的水缸時,她朝水缸走去,拿了水瓢舀水,手臂俐落一揮,準確的潑中其中一名廚師 的臉,那人一怔,立即被迎面飛來的廚具砸到頭,丟東西的廚師看了哈哈大笑,下一刻就輪到他被潑水,他摸了摸臉上的水,發怒了。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潑我阿洪師水,出來!」他表情猙獰,瞪著一干面帶疑或的助手。

  「是我。」姬商紫跨前一步走出人群,蜜兒則躲在她身後發抖。

  「你這娘們是哪根蔥……」阿洪師吼著狠話,待看清楚姬商紫的容貌後,一雙眼都瞪直了。美啊,美得像仙子的姑娘,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阿金師也盯著她看,頭上的包似乎不痛了,帳裡所有的人幾乎都看怔了。這是打哪來的美人,氣質高貴,穿著不是尋常人穿得起的綾羅綢緞……

  終於,有人認出了她,倒抽了口氣,顫聲道:「是王、王妃啊!」

  這稱呼一出,一干人都恭敬的彎下腰,不敢再直視她。

  「你們兩個都冷靜下來了嗎?要不要再潑個水?」姬商紫語氣凜然,手還拿著水瓢。

  阿洪師和阿金師面面相覷,比起吵架,他們更介意王妃怎麼會來灶房?

  「稟報王妃,小的已經冷靜下來了!」阿金師機靈道。

  「是,小的也是……小的真不該說王妃是蔥……請原諒小的!」阿洪師心驚膽顫的說著,生怕自己會被王爺捆起來打成干扁扁的蔥。

  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蟬,唯恐自己沒馬上認出王妃會遭來橫禍。

  姬商紫把目光落在兩位大廚身上。「既然你們兩個都想掌廚,那每半個月輪流當一次大廚如何?」她提議道,想盡快處理好這一團混亂,好進行也想做的事。

  兩人都錯愕了,但這時候哪敢有異議,只能低頭恭敬道:「是……」

  姬商紫滿意的點點頭,「很好。現在我想跟你們借用爐灶煮食,方便嗎?」

  聽到王姬要親自下廚煮食,再次嚇到這一干人,紛紛要她打消主意。

  「王妃,你是金枝玉葉,怎麼可以做這種粗活,王爺不會允許的……」

  「是啊,要是被王爺知道可不好,王妃想吃什麼,我們來準備就好……」

  姬商紫聽他們左一句王爺、右一句王爺,心裡忍不住火大了。「你們別說不就得了,難道本王妃連下廚的權利都沒有嗎?!」

  這一刻,帳內寂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沒人敢再勸。

  「王妃,請用!」還是御廚出身的阿金師機靈。

  姬商紫毫不客氣的朝灶爐方向走去,蜜兒苦著臉跟著。還能怎麼辦呢?主子的個性就是這麼我行我素,她只能捨命陪到底了。

  姬商紫還沒想好要煮什麼,在檢視食糧乾貨時看到紅豆、細糖等食材,也找到需要的器皿,才決定要做道紅豆涼糕。

  這兒的天氣熱,容易讓人火氣大,吃點甜食可以壓下火氣。

  「蜜兒,幫我舀水,我要洗紅豆。」

  「是。」

  「幫我生火。」

  「是。」

  負責煮食的廚子們怎麼能悠閒的任王妃忙,皆主動幫忙。

  姬商紫沒有拒絕,一邊洗紅豆一邊勾起唇,這大概是她嫁到皇朝以來最開心的一日,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王妃,你很開心?」看到主子的笑,蜜兒不禁疑或問道。

  「當然了,我很久沒親自下廚。」姬商紫微微一笑,把洗好的紅豆放入鍋子裡煮。

  經過慢火熬煮,瀝乾、攪拌、蒸煮等程序後,總算大功告成,一塊塊散發出甜蜜紅豆香氣的紅豆涼糕,令人食指大動。

  姬商紫吃了塊。「太好了,就是這味道!蜜兒,你吃看看。」

  蜜兒很自然得取起來吃,在紅瑾國時她就已習慣了主子不分主僕跟她分食,她要是推辭不吃,主子還會生氣呢。

  「王妃,好好吃喔!」她嘴巴可甜了。

  「真的嗎?」姬商紫更高興了,但她做了那麼多,兩個人怎麼吃得完……她望向呆站在一邊的大廚和助手們,道:「你們也來試試味道吧!」

  所有人都受寵若驚,神色微恐。「呃……不行啊,王妃,小的怎麼可以吃王妃親自做的紅豆涼糕……」

  盯著怯懦的他們一眼,姬商紫不容置啄地道:「坐好,每個人都要給我吃一塊涼糕才准去做其他的事。」隨後她又補了句,「對了,以後我還會來灶房,務必幫我保密。」

  這是她難得能在軍營裡做的事,她唯一的樂子,她才不想被那個霸道頑固的男人以不合王妃身份為由禁止!

  但幾天後,這事還是有人說溜了嘴。

  因為灶房裡有人把王妃做的點心帶給熟識的士兵吃,士兵得意揚揚地到處說他吃了王妃做的點心,一傳十、十傳百,傳到軍師柳謙耳裡。

  柳謙相貌爾雅俊秀,頭腦清晰聰穎,於公是蘭格的愛將,於私跟蘭格是好友。兩人總是如影隨形,這會蘭格剛閱完卷宗,正和柳謙湊在一塊喝茶小歇。

  「王爺你真娶了個有意思的王妃,竟會放下身段到灶房煮食……」柳謙閒聊的提起,瞧長官一臉莫名,愕然道:「王爺,你不會不知……」

  「說下去。」蘭格命令道。白天他早早就離開了寢帳,晚上回帳時妻子又已睡下,加上他們三餐分開吃,獨處機會並不多,沒想到她會背著他做出這麼出人意表的事。

  柳謙搖著扇子,繪聲繪影道:「聽說王妃到灶房的第一天,剛好撞見兩位大廚吵架,王爺你也知道的,阿洪師和阿金師兩人素來不合,為菜色吵架也不是新鮮事,這時候,王妃很有氣勢的用水瓢潑了他們一臉,他們馬上乖得像小貓不敢造次。

  「接著王妃跟他們接了灶房用,做了紅豆涼糕,還命令他們吃下,聽說他們當時是心驚膽顫的吃了,但吃完後,內心都很滿足,因為實在是太好吃了!」

  「現在王妃在灶房裡可是很受歡迎呢,會做糕點,也會做甜湯,只要未時一到,灶房的人就會靜待王妃到來……」柳謙說得正開心卻發現長官從頭到尾不發一 語,忍不住閉上了嘴。王爺該不是動怒了吧?也是,誰會高興自己的妻子辛苦熟食,卻是做給屬下吃,自己不但沒吃到,還不知情,王妃這舉止實在是……

  「現在正是未時,我去灶房瞧瞧。」蘭格倏地自椅上起身,臉上看不出喜怒,但眸底的光芒倒洩露了他的心情。

  他驕傲好強的王妃竟會下廚做糕點,手藝還不錯,這可有趣了!

  前往煮食營帳的一路上,蘭格遇到許多士兵跟他問好,他一一回應。

  到了營帳,就見帳外擠了好多人,像在等待什麼,其中有個人已經流起口水。

  「這味道……是紅豆涼糕!太好了!昨天是綠豆涼糕,前天是杏仁糕,我的人生實在是太美好了……」

  「真的很好吃嗎?」

  眾人樂得頻頻點頭,「當然是好吃得不得了!我上輩子是燒了什麼好香才能吃到這人間美味……」咦,是誰在跟他說話?他往後瞧,看清楚來者後,嚇得跪地。

  「王、王爺!小的斗膽說了不敬之詞,請降罪!」

  其他人也都敬畏的跪下,生怕身份卑賤的他們吃了王妃親手做的糕點,會若來王爺的不悅。

  蘭格卻是大手一揮,沒多刁難,見他們作鳥獸散,才踏入帳裡。

  蜜兒看到他,兩眼睜得圓大,嚇得快暈了。

  蘭格同樣要她離開,蜜兒擔心的望了下主子卻不得不走。

  此時,帳內就只剩蘭格和專心守著爐火的姬商紫,氣氛一瞬間靜謐下來。

  姬商紫尚未察覺貼身婢女和其他人都不在帳裡,還噙起笑轉身喊道:「蜜兒,涼糕蒸好了,過來幫我……」她怔了,直瞪著蘭格瞧。

  看著他回望著自己,她心頭一顫。他怎麼會在這裡?不,應該說,他怎麼不意外她在這裡?

  肯定是有人傳出去的。

  姬商紫頓感不妙。那麼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嗎?他堂堂一個王爺怎麼可能允許他的王妃不合身份的待在灶房……

  蘭格打量了下繫著圍裙的妻子,唇角微勾。她這副廚子的打扮還挺有模有樣的。

  他選了張椅子坐下。「蒸好了,就快讓我試看看味道吧!」

  姬商紫腦筋有點轉不過來。他不是該罵她嗎?怎麼會要她快給他涼糕吃?

  「王妃是怕做得不好吃,不願讓為夫吃嗎?」

  姬商紫這時才回了神,靈巧回答,「不,妾身豈敢,是涼糕還沒放涼,熱騰騰的,怕害王爺燙口。」

  妾身?她只有在想騙他或敷衍打發他時,才會自稱妾身!

  蘭格低笑,「無妨,我不怕燙口。我比較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間美味,會讓灶房的人都期待你的到來,也讓我的士兵甘心在外頭等候。」

  姬商紫屏息,絲毫不敢鬆懈戒心。他肯定會敷衍的吃個兩口,批評一番,再告訴她,進入灶房煮食不合王妃身份,阻止她再來吧。

  她深深吸了口氣--不管他說什麼,下廚是她在這兒唯一能做的事,她不能妥協。

  「妾身煮的哪是什麼人間美味,只是用普通紅豆做成的涼糕而已。」她從蒸籠裡夾了幾塊涼糕盛在盤中,端到桌上。「王爺,請用。」

  蘭格不怕燙的直接伸手拿了一塊品嚐,一口咬下,紅豆粒粒飽滿,甜而不膩、齒頰留香,有種他曾經熟悉的味道。

  「真好吃,好令人懷念的味道。」他讚道,又嘗了口,眸裡閃過激昂。

  姬商紫已經做好被他刁難的準備,豈料他竟不吝於稱讚,還說很懷念這味道,不禁愣住,這怎麼回事?

  對上她充滿疑惑的眸,蘭格感嘆道:「我母妃在我小時候常會做這種涼糕給我吃,可是後來母妃只知道跟父皇的其他妃子爭寵,把我給冷落在一邊,想吃也吃不到。這味道讓我想起母妃,好懷念的味道。」

  姬商紫聽得悵然,想起她母妃同樣得不到她父王的疼愛,總在夜裡哭泣。

  嫁到宮裡的女人是可悲的,永遠得不到丈夫全心全意的愛。

  「後來,母妃受到迫害去世了,我就再也嘗不到這味道。」說完,蘭格一塊接著一塊吃,沒再說話。

  聞言,姬商紫心裡莫名的感到難過,很想為他做些什麼。看他快把一盤涼糕都吃完了,便又很快地幫他盛了一盤。

  「再吃一點吧,蒸籠裡還有很多……」嚇!她在幹嘛!討好他嗎?她意識過來後硬是改口道:「你把灶房裡的人都趕走了,當然要負責把我做的涼糕全吃光!」

  看著她端來的涼糕,蘭格抬起頭,目光定在她臉上許久,咧開了唇。「原來王妃也有這樣的一面。」用這種溫柔的方式安慰他。

  姬商紫的臉窘紅了,像是被他說中什麼。「王爺,你快趁熱吃啦!」這男人一開口就令她不知所措,他還是吃東西不要說話比較好。

  偏偏蘭格又開口了,語帶驚喜道:「真看不出來王妃你那麼賢慧,居然會做甜食。」貴主不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嗎?她怎麼有機會學煮食?

  提起這,姬商紫就頗為得意的說:「我可聰明了,十歲會做糕點,到十二歲時已經會燒一桌菜了……」

  說到一半,望見蘭格詫異的目光,她僵了僵,吸了口氣才繼續說。「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我是我父王流落在民間的私生女,十二歲後才進宮的,會煮食並不稀奇,父王會選我與皇朝和親,也是因為我最不得寵,把我嫁給你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戰鬼,他一點也不會心疼……」

  說著,她都想笑了,自嘲自己卑微的身世。「父王最疼愛的公主是黃苑,她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可惜你沒那個福氣娶到她……」

  蘭格聽著,沒錯過她眸裡一閃而過的傷痛,心微微一擰。

  他以為宮裡的公主都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沒想過驕矜如她,有那麼一段坎坷的過去,也難怪她的性子會那麼叛逆不馴。

  「幸好我娶的是你。」他目光灼灼地鎖定她。「黃苑公主肯定做不出這麼令我懷念的味道。」

  姬商紫聽了心口漏跳了一拍,極不自在地別過臉。

  可惡,她在高興什麼……

  「我該走了,下午還有射箭操練。」蘭格兩三口吃完第二盤涼糕,自木椅上站起,但他沒馬上離開,反而又盯著她看,他在心裡打定了個主意,他想,那麼該會令她很開心的。

  「三天後軍營裡會舉辦個營火慶典,這是一年才舉辦一次的慶典,目的在於幫士兵們紓解壓力。到時候的餐後點心就讓王妃作主,指示廚做吧!」

  「什、什麼!」姬商紫意外的瞠大了眼。

  「我聽說王妃你氣勢萬千的懾服了那兩個難搞的大廚,要灶房裡的人聽你的話做事,對王妃而言應該是件容易的事才對。」說完,蘭格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離開灶房。

  姬商紫發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搞不懂他幹嘛指示她做事,他那抹笑又代表著什麼,而且她生平最討厭被人命令了,心裡真不舒坦!

  不過,她好像遺漏了什麼重點……是什麼呢?

  她想了好久才想到,那個男人……竟准許她進灶房?!

  三天後,是一年一度的營火慶典。

  在同營裡,平時是禁酒的,但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沒有值班的士兵們,可以小酌幾杯,甚至跳舞唱歌也都可以,是個眾所期盼的日子。

  姬商紫和灶房的人一起準備了各式甜湯、奶酒和糕點,忙得不亦樂乎,還是蜜兒看不慣她滿身麵粉,硬拖她回寢帳梳洗打扮,參加慶典。

  別看蜜兒平日怕事膽小,總是拿自家主子沒轍,事實上只要是與主子至關重要的事,她還是能發揮作用的。

  「蜜兒,你真囉唆,我不想去什麼慶典,我還有糕點沒做好!」姬商紫對參加宴會什麼的最沒興趣,氣呼呼的看著貼身婢女。

  「讓灶房的人去忙就好,王爺有交代我一定要讓你出去露露臉。」

  「以證明我們大妻感情很好嗎?」姬商紫哼了聲。除了這個,她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麼理由。

  「不管是為了什麼,王妃都要打扮得像天仙,王爺才會迷戀你,對你死心塌地啊!」蜜兒幫她抹著胭脂,一心為主的說。

  姬商紫可受不了這句話。「他會迷戀我?對我死心塌地?不會有這種事的。」她老是跟他作對,他生氣都來不及了,哪來的迷戀。不過,為什麼他沒有禁止她進灶房,還要她負責慶典的甜食呢?她到現在都想不透啊……

  「放心,蜜兒會讓王爺從今天起迷戀王妃你的!」蜜兒笑嘻嘻地說,手上塗抹的動作可沒停過。

  姬商紫見反對無效,便由著她了,他沒心思瞧瞧銅鏡裡的自己,所以不知道麗質天生的她,在貼身婢女的巧手下,變得有多美麗動人。

  替主子梳妝好後,蜜兒欣開珠寶盒,問道:「王妃,你想戴哪個?」

  有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但姬商紫都不太感興趣,拉了拉掛在脖子上的樸素玉珮說:「不,戴母妃給我的這塊玉就很好了。」這是她出嫁前,母妃給她的玉珮,說是可以保她平安,她也一直不離身。

  蜜兒知道主子的心思,沒多說什麼,轉而替她挑了件華麗搶眼的紅衫。「那王妃,穿這件可好?」

  姬商紫傻住了。這,會不會太招搖了?但她還是聽從了蜜兒的提議。

  而在女眷少得可憐的軍營裡,姬商紫這一盛妝出場,有如一朵盛放的花兒,所經之處,無不造成轟動。

  「卡」!有人看得脖子扭到了。

  「咚」!摔了一跌。

  蜜兒得意揚揚道:「王妃真的太美了,沒人招架得住!不知道王爺看到王妃會有什麼反應……王爺人呢?」

  姬商紫也有些在意蘭格的反應,習慣性的,她往玉珮摸去想定定心神,可當她摸到脖子發現空空如也時,臉一白,心亂了。

  怎麼會沒有,母妃給的玉珮竟不見了,是掉在哪了?!她出寢帳時還戴著的,那玉珮,是唯一能讓在異鄉的她心安,像有母妃陪伴的寶物--

  她忙低下頭彎腰在來路上尋找,一顆心慌亂得很。

  「王妃,你在找什麼?」蜜兒問道。

  「玉珮不見了……斷了……」姬商紫沒抬頭,語帶哽咽,難得顯露無助。

  蜜兒知道那玉珮對主子很重要,忙安慰她,「王妃,別慌,東西既然掉在軍營,應該不難找回。」她望瞭望四周,看到有灶房的人端了熱食來,喚住他們,讓他們一起幫忙找。

  「王妃的玉珮是什麼樣式的?」

  「是王妃的娘親送的啊,那肯定很珍貴!」

  「平時吃了王妃那麼多好吃的,真不好意思,我也來幫忙找吧!」

  大夥七嘴八舌的關心著,將手邊的事放下,連忙開始找。

  姬商紫並不認為自己平時對他們有多好,見灶房的人願意幫她找,教她感動莫名。

  王妃遺失玉珮的消息引發一陣騷動,於是在另一邊和下屬們喝酒的蘭格,也注意到異狀而找來士兵詢問。

  「王妃遺失了她母妃送的一塊玉珮,現在很多人在幫她找。」

  聞言,蘭格慎重的下達指令,「多找些人幫王妃找玉珮,務必注意腳下。」

  那玉珮是與她分隔兩地的母妃送的,她肯定很心急……蘭格一想突然沒了和大夥喝酒的興致,自長椅上站起。

  「王爺?」柳謙錯愕道。

  「我也去找找。」

  聞言,柳謙露出饒富興味的眼神。他可從沒見過王爺為哪個女人的事費神過。

  蘭格獨自一人,往回寢帳的方向找。暗忖著她可能是在來參加慶典的路上掉的,很幸運的,他沒花上多少時間,便尋到一塊玉珮。

  那是塊翠綠、泛有溫潤光澤的玉珮,繫著玉珮的細繩斷了……就是這個嗎?

  這時候,他看到他的王妃從對面走了過來,穿著紅衫的她豔麗絕倫,比穿著嫁衣坐在床榻時的她還美上幾分,令他的心重重一跳,愣在原地。

  姬商紫也看到他了,停下走伐,遠遠與他對望。

  半晌,蘭格邁出腳走向她,攤開掌心給她瞧。「是這塊玉珮嗎?」

  姬商紫一看,眸裡激動湧出欣喜。「找、找到了……」她自他的手裡接過玉珮,滿心喜悅。

  蘭格看到她歡喜的表情,心口怦然,泛起一陣漣漪。

  「你這玉珮繩子斷了沒法戴了,我的給你好了。」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取下掛在頸上的瑪瑙鏈子,把她的玉珮系在同一條鏈子上。

  他動作之快,令姬商紫來不及反應,當他撩起她後頸的長髮時,她被他的氣息和溫熱的手指給熏得臉兒都不由自主的熱了。

  「好了,很好看。」蘭格扣上鏈子,噙著滿意的笑。

  她低頭一瞧,都快暈了。哪裡好看啦,他那貴氣逼人的瑪瑙配上藍白相間的鏈子是很相襯沒錯,但再繫上她這塊玉珮就不合適了!

  而且太重了,讓人難以忽略它的存在,她才不想整日記著他……

  「啪、啪、啪」!

  四周響起掌聲和歡呼聲,姬商紫這才驚覺到士兵們不知在何時,圍住他們,連蜜兒也在遠處看著,像在看什麼好戲。

  「王妃,大夥都覺得我們感情很好呢!」蘭格揶揄的笑道。

  姬商紫瞪著他,臉上閃過羞惱的一抹紅。

  「你在這等著。」

  他別有用意地說,接著,背過她走向士兵,從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手中接過胡琴,坐上由另一名士兵幫他扛來的木椅,熟稔地撥弄起琴絃,彈起有名的塞外歌謠來。

  姬商紫屏住了呼吸,從沒想過會看到蘭格不拘小節、瀟灑不羈的一面,曲兒豪邁好聽,他的人也似鑲有金粉,變得耀眼奪目,她幾乎是被自己急遽的心跳聲給吵得回過神的,耳根還留有驚人的燙紅。

  她真的、真的看入迷了……

  「這是王爺為士兵們彈的,以慰勞他們平日的辛勞。」

  左側有聲音傳來,姬商紫發現是柳謙後,又專心聆聽。

  一曲奏畢,在此起彼落的掌聲後,蘭格凝視著妻子,眸光汋熱地掃了她一身美麗的打扮,然後,再來一曲。

  更大的歡呼聲劃破寂靜的夜,因為蘭格向來只彈一曲的。

  「王妃,這次這首大概是王爺為你演奏的。」柳謙頗含深意的道。

  為她演奏?姬商紫愣愣聽著。這是首怡情小曲,前奏慢慢、慢慢地醞釀,再一鼓作氣的加快節奏,感人又充滿震撼力。

  她聽得好感動,不知道是受到熱烈的氛圍影響,還是他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吸引著她,當蘭格演奏完畢,四周響起如春的掌聲時,她也走到他身邊。

  「你怎麼會彈胡琴?」她問。他看起來並不像有這種閒情雅緻的人。

  蘭格沒有馬上回應她,拿了塊布輕巧地擦拭著懷裡的胡琴,細心的模樣也是她難以的,還吩咐小廝要小心收好。

  接著,他才抬頭望著她,清亮的眼眸煞是好看。「王妃,你現在還把我當成殺人不眨眼的戰鬼嗎?我也是尋常人啊!」

  姬商紫被他說得臉上有幾分窘色。是啊,回想起來,從成親到現在,他哪一點作為像可怕的戰鬼了?

  他把寢帳裡唯一的床榻讓給她,自個兒打地鋪;他放縱她下廚,讓她盡情做想做的事;他幫她找回母妃送的玉珮,和他貼身佩帶的瑪瑙串成一條,替她戴上,剛 剛,還彈了那麼震撼人心的曲子……真要形容的話,她覺得他像個戰神,威嚴卻又溫柔,像被一層金色光芒給包覆住,萬分迷人……

  等等,他迷人?

  姬商紫差點被自己心裡冒出的詞兒給嚇暈了。「我能喝杯酒嗎?」她得定定神才行。

  「你會喝酒?」

  當蘭格這麼問時,身邊的人都很有默契地搬來桌椅,放上酒壺、酒杯,好讓他們夫妻喝酒談心。

  「當然。」姬商紫點頭,那充滿自信的模樣更美。

  蘭格不介意她小酌,親自倒了一杯給她,姬商紫很乾脆的一口喝下。

  「你真的能喝?」見她喝得如此豪邁,蘭格驚訝了,黑眸透出奇異光彩。

  姬商紫不容他小看自己,她特意靠近他,壓低聲嗓,近到蘭格被那精緻的美貌給閃了神。「我當然能喝,要不要來比,看誰先醉倒?」

  「沒一點好處,不比。」蘭格直勾勾瞧著她那挑起來別有風情的眉眼,豐潤的唇,心癢癢的。

  好處?姬商紫一怔,還真沒想到他會這麼要求。

  「贏的人可以要求輸的人做一件事。」蘭格學她壓低嗓音道,在外人看來,他們夫妻像在講羞人的甜言蜜語。「我贏的話,我要睡床榻上。」

  「那我要睡哪?」姬商紫直覺地問。

  蘭格低低一笑,定眼望她,「當然跟我一塊睡榻上,我不會委屈王妃的。」他怕她退卻,揚高話音。「還是說,王妃沒有贏我的自信?」成親相處以來,他知道這小娘子最受不了別人激。

  果然,姬商紫被激出了鬥志。「怎麼可能,我一定會贏!」要是她贏了,肯定把他踹到帳口邊睡!

  「好,我們來比!」蘭格大聲喝道,讓柳謙做裁判,小廝來替他們添酒。

  這時候,士兵們都看好戲的聚集而來,包圍住他們。

  被那麼多人圍觀,姬商紫還真有點緊張,忍不住望向貼身婢女,沒想到那丫頭老早撇下她,和個年輕士兵聊得開心,她只好自己跟蘭格拚了。

  其實她有一身好酒量,因為之前在宮裡,有個外族的貴客想灌醉她欺負她,那天她僥倖逃脫後,就強迫自己每日都要飲酒,練出千杯不醉的本事。

  「那妾身先喝了。」

  姬商紫聲音甜軟地道,喚得蘭格身子都一陣酥麻了,他煩躁地灌了酒,又換姬商紫了,她喝得慢慢的,順道舔了舔唇邊的酒液,令他身子繃緊,猛地又一灌。

  姬商紫並不知道自己做了勾引人的動作,反倒見他仰頭幹了酒,酒液自唇邊滑落,直滑過下顎,來到線條好看的頸子時,她居然心頭猛烈一跳,腦子裡浮現些不該想的,讓她直想把酒潑到臉上清醒一下。

  兩人對拚酒競賽沒有一點退讓的意思,一杯杯輪流喝著,眼底帶有曖昧的交會了一次又一次,心口熱烘烘的,悸動的發著顫,直到第四瓶酒空了,四周響起讚賞的掌聲,才令他們回了神。

  不過,姬商紫已經微醺了,敵不過蘭格,卻還不認輸。

  此時臉兒紅通通的她,更添幾分豔色,眸裡還流動著醉人的波光,著實把在場的一大票男人迷得神魂顛倒。

  「你酒量真好。」蘭格真想遮住她此刻的嬌豔美麗不讓任何人看見。

  「王爺的酒量也很好。」她露出潔白貝齒的一笑。

  柳謙看他們兩人還繼續拚著酒,好心建議蘭格道:「王妃的酒量是很好,但喝酒傷身,王爺,你就讓讓她吧!」

  讓?恐怕他想讓她,她還不肯呢!

  蘭格苦笑,看她酒杯不放下,想跟他拚酒的意志可是比他堅定。

  「柳謙你說,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她順從我呢?」他壓低聲嗓地問道,不教對面的可人兒聽見。

  「王爺這麼問,莫非是王妃一直都不順從你?」柳謙眸裡閃動著玩味。

  蘭格知道自己問錯人了,這一刻的他正為了美麗叛逆的妻子暈眩著,想要她順從地融化在自己懷裡,這麼想得到一個女人,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咚」!姬商紫完全醉了,額頭重重撞上桌面。

  「我沒醉,再來……」她趕緊抬起頭來,光潔漂亮的額頭多了抹紅。「再來,快倒啊……」她催著一旁負責倒酒的小廝。

  蘭格做出制止的手勢,姬商紫怒瞪他。沒想到,他的酒量更勝她一籌,她都喝得頭暈臉熱了,他還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真是氣人!

  她才不想輸他!沒人幫她倒酒,她索性拿起酒壺自己來。

  「夠了,你輸了。」蘭格搶走她手上的酒壺,從座位上站起,來至妻子面前將她一把橫抱起來。她該回房睡了!

  「我沒輸!」姬商紫氣死了,酒醉的她控制不了自己,用力的捶起他的胸膛,潑辣的模樣令眾人看得傻眼。

  「我和王妃去休息了,大夥別介意繼續喝!」蘭格不痛不癢,任懷裡的人兒撒野,在囑咐完後,抱著她往寢帳方向邁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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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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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8 08:20: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放開我,我沒輸,我還要比!」

  一路上,蘭格懷裡的人兒不停扭動,尖聲叫著。

  「痛死了……這是什麼,硬得像石頭……」她捶著捶著覺得手痛,埋怨起來。

  蘭格搖搖頭,只覺得不可思議。這個總是倔強高傲的女人,喝醉了竟學孩子耍無賴,才安靜一會,她又在作怪了,雙腿猛力搖晃著。

  「我要下來……嗚……」她想吐。

  「給我乖一點。」蘭格渾然不知姬商紫的不適,怕她摔下去而更加擁緊她。

  姬商紫貼著他剛硬的胸,很悶,胃裡翻騰著。她、她快吐了--

  剛好這時,寢帳也走到了,蘭格聽到她發出嗚嗚的聲音,以為是自己抱得太緊,害她不能喘氣,低頭一看,豈知……

  「唔……」姬商紫摀住嘴,臉色慘白,蘭格這才看出她是想嘔吐,趕緊放她下來,姬商紫就這麼蹲在寢帳旁大吐特吐,似是想把今晚灌入的酒都吐出。

  蘭格面色凝重,放輕力氣地拍著她的背,開始後悔沒聽柳謙的話,勸她別喝了。

  「好點了嗎?」他問。

  姬商紫吐完後靠到他身上沒動靜,待蘭格低頭看她的臉才發現她緊閉著雙眸,似睡著了,他沒好氣的再度將她打橫抱起走入寢帳,讓她躺在床榻上,然後將一條巾子浸濕後擰乾,替她擦擦臉和嘴。

  「是誰該伺候誰啊。」蘭格自嘲道,但他做得還挺甘願的。瞧她睡著時有多秀麗溫和,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像只溫馴的小貓。

  這樣她睡得好嗎?

  看到姬商紫層層繁複的華麗衣裳,他直覺幫她脫下會比較好睡,轉過身,欲喚來蜜月幫她更衣,但又想到那丫頭可能還留在慶典上,既然他是她的夫婿,又何需避嫌不乾脆自己幫她換?

  這個念頭讓蘭格有躍躍欲試的感覺,他想更貼近她一點,於是,他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替她一一抽起髮上的珠簪,如絲綢般的黑髮披散在枕上。

  接著,脫下她的繡鞋,再解開那束緊她纖腰的金色腰帶,然後是第一層嫣紅透明的紗衣、第二層豔紅如火的華美外衣、第三層白色的中衣……當她僅著單薄的貼身單衣時,那窈窕豐盈的曲線,令他的手微微發顫了。

  沒有殺傷力?他該收回這句話的!

  但他不能碰她,不能吻上她那冷倔的小嘴,他無法在她熟睡時做出這種趁人之危的事……蘭格咬牙,替她蓋上薄被,心想今晚還是別和她睡在同張床上,明天再兌現賭約好了。

  「母妃……」

  退開的蘭格聽她夢囈著,不禁回身端詳著她那擰著眉似乎感到痛苦的小臉。

  「母妃,你過得好不好,紫兒好想你……」

  喝了酒的姬商紫變得格外脆弱,她半夢半醒的睜著尖露悲傷的眸,恍惚間看到個矗立在她面前的偉岸身影,莫名的感到安心,像想捉住浮木般,從薄被裡抽出手勾住他的。

  蘭格心一顫,與她對上視線的瞬間,似有什麼撞入他胸坎,然後又察覺到什麼似的,他反手扳開姬商紫的手心,發現她的手並沒有如一般公主、閨秀那樣白嫩光滑,反倒有著勞碌過的痕跡。

  「母妃……我們一起逃出宮吧,去哪個自由的地方重新開始吧……」她說著,眼角滑下淚珠。

  蘭格揩去她的淚,回想起她曾說過的身世,心頭一緊。被接回王宮享受榮華富貴對她來說,並沒有比貧窮的日子好過吧?

  那麼,她想逃去哪裡?如果沒有嫁來皇朝,她原本想去哪裡?

  是他破壞了她想要自由的夢想嗎?

  平常驕傲又好強的她,只在喝醉時掉淚,半夢半醒朝他伸出一隻手,似是渴望著誰的救助,讓他心憐情動著。

  他忍無可忍了,褪去外袍,單穿著薄衣的上了榻,想陪她入睡。

  既然她已嫁給自己,就無法改變一切,時光也無法回到過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安慰她寂寞的心。

  娶她本來只是基於保家衛國的責任,如今心坎卻多了許多滋味,他喜歡逗她,故意當著她的面打赤膊睡;想寵她,允許喜歡下廚的她到灶房幫忙做甜點;不忍她因玉珮繩斷了難過,他把自己佩帶多年的瑪瑙鏈子送給她。他想保護她,甘願化為她想去的那個自由之地,讓她安心的依靠著……

  姬商紫在迷濛中,看到有個男人在脫衣,記憶才逐漸回籠。

  她剛剛對他說了什麼?好像提到要帶著母妃逃……但她很快無法細想了,因為男人上了榻,往她身邊一躺。他想對自己做什麼……

  下一刻,她的頭已被他輕輕抬起,以他的手臂為枕。

  姬商紫同時看清楚他的表情,原本揪緊不安的心一下變軟、不畏懼他了,而那她枕在頭下的結實手臂,她靠著的厚實胸膛,溫柔盯著她瞧的深俊目,更讓她醉了、融了,舒服的半眯起眼。

  「安心地睡吧,我的王妃。」看她乖順得像隻貓兒,蘭格撫起她的秀髮,嗓音柔和地道。

  他低醇好聽的嗓音宛如搖籃曲,姬商紫的心暖烘烘的,睡意襲來,她出於本能地想尋求更多溫暖,窩進了他懷裡,長腿也跨到他腿上去,就這麼安心地緩緩睡去。

  蘭格倒抽了口氣,生怕會起反應而動都不敢動。

  這一晚,對蘭格來說是個甜蜜的折磨,徹夜未眠。

  但對姬商紫來說,是美好的一夜。她睡得極香甜,夢到自己逃進了某個人的懷裡,那懷抱似無邊無際的天包容著她。

  紅瑾國王宮

  王上病榻前,御醫沮喪地搖頭,柳妃掩面哭泣,太子難受的跑出寢宮,見著他最信任的管丞相無法抑制的紅了眼眶。

  「父王他、他快不行了……為什麼父王的病會找不到原因,在一個月月前,父王明明還很健康的,為什麼……」

  看著這僅十三歲的稚嫩少年,管司風露出悲傷表情。「臣也很遺憾,可是殿下,你得振作點,你可是王位的第一繼承人……」

  「不,我不要,父王不會死的……」太子看似懦弱,沒有大將之風。「我沒辦法當上君王的,我怎麼可能……」

  「可以的,聽著,我會幫你的。」管司風露出令人驚愕的銳利眸光,但那眼神一閃而逝,當太子想再看仔細時,他臉上已是他最熟悉不過的和藹神色。「何況,你父王還活著,殿下,我們要抱持著希望啊!」

  太子被安慰後,振作起來。「謝謝你,管丞相,我該回去找母妃了,母妃很傷心,我得去安慰她,告訴她,父王絕對會好起來的!」

  看著轉身跑開的瘦削背影,管司風唇角不屑地扯高。

  傻孩子,你的父王就是被你母妃毒害的啊!

  那毒是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稀有毒藥--「神仙」,只要滴入飲水或湯裡,三天後毒性就會發作,也因為立是幾乎失傳的毒,御醫很難診斷出的原由,只能判斷是來得兇猛,導致心脈受損,虛弱而死。

  王上還會撐多久呢?他可是相當期待當上攝政王,享受玩弄大權的日子!

  但在那之前,還有礙眼的絆腳石要清除,以防他出兵攻打金翼皇朝時來妨礙他……

  未時一到,姬商紫像平時一樣到灶房煮些甜湯點心,只是現在要煮的份量變多了,自她在營火慶典上展現廚藝後,有不少士兵總趁休息時間來排隊等點心吃,愛吃甜食的女兵和婢女更不用說了。

  今天,她做了花生糕,擺滿整張桌面,灶房裡的人都人手一塊,塞得嘴巴滿是糕點。

  「王妃手藝真好!」

  「是啊,真好吃!」

  姬商紫沒空搭理他們,忙著煮桂花湯圓,然後打開放調味料的木櫃尋找。「加點酒提味會更好,酒呢……」

  「這裡還剩一點奶酒,王妃。」蜜兒機靈地遞給她,一邊嚼著花生糕。

  姬商紫要伸手拿,卻突然像想到什麼的臉紅喊著,「不行,不能用酒!」

  「王妃?」反應是不是太激烈了?

  「絕不能用酒!」姬商紫認真正經的重複道,然後轉過身,繼續煮著她的桂花湯圓。

  蜜兒只怔了會,便和灶房裡的人一塊在背後偷偷笑。

  他們都知道,在前幾天的營火慶典上,王妃與王爺比酒量,醉了之後還大吵大鬧,被王爺強行抱走,這對王妃來說可是奇恥大辱,別說破比較好。

  但只有姬商紫知道,不只是喝醉酒在眾人面前醜態百出而已,她在蘭格面前,也做了許多不堪啟齒的事啊!

  那晚她雖然喝得醉茫茫的,但仍隱約記得自己對他說了母妃的事,還緊緊捉住他的手,像是想依靠他……然後、然後她感覺到溫暖的熱度,彷彿被什麼給安慰了,滿足的鑽進他懷裡。

  早上醒來,身旁凹陷的枕頭和溫熱個床榻,都證明她和蘭格一夜同床共枕,她印象中所做的那些事都不是夢,再看到自己身上只穿著單衣,而蜜兒說那不是她更衣的之後,她忍不住尖叫了,變得難以面對蘭格,看到他就會聯想到那晚發生的事。

  偏偏蘭格不放過她,每個晚上都要她履行兩人之間的賭約,與她同寢,害她那段害羞的記憶愈來愈深刻,也一改各忙各的生活模式,不但拉著她一塊用餐,還教她到校場看她練兵,以及她每天幫他做甜點宵夜,態度轉變得太大,真讓她無所適從。

  奇怪的是,她並不討厭他這般要求她,不討厭他陪她用膳、夜晚與他共寢,他沐浴完身上的味道很好聞,睡在他身邊總讓自己很安心,很想偎向他……

  「王妃、王妃……」

  蜜兒都不知喊幾聲了,姬商才有反應,但衝口而出的話,卻讓人啼笑皆非。「我說絕不能用酒……」

  「不是啦,是王爺來了。」蜜兒憋著笑。

  姬商紫尷尬極了,故作鎮定。「他來幹嘛?」說著,她往左一瞥,看到蘭格拿起桌上的花生糕吃,她的心「咚」的一跳,再回過神,蜜兒和灶房裡的人不知什麼時候都離開了,只剩下她和蘭格兩個人,卻反而有種灶房變小的錯覺。

  「這個真好吃。」

  姬商紫看著蘭格大口豪邁的吃,吃相極不斯文,卻仍令她覺得好看,難以直視他。「從沒看過這麼愛吃甜食的男人!」她冷哼道,轉過身,繼續煮她的湯圓。

  「好香的味道,是桂花嗎?」蘭格朝她靠近,純男性的氣息由她背後傳來。

  「嗯。」她試圖專心地顧著湯圓,努力不去在意他身上快讓她癱軟的氣息。

  蘭格低頭看著她的發頂、發上插著的秀美簪子,想像著她披散髮絲的模樣,又想著自己只要再挨近她一點,就能將她圈入懷裡。

  「加了酒嗎?」他瞥到了放在一旁的奶酒,低頭幾乎是在她正邊噴著熱氣地說。

  她反應激烈的道:「我沒加!」

  蘭格低低笑道:「是因為喝輸了我,所以現在怕喝酒了嗎?」

  她羞惱地轉過身反駁,「誰怕你啦!我不想加酒不行嗎?誰說湯圓一定要加酒才好吃的!」說完,臉上流露驚慌和羞赧。她忘了他人就站在她身後,她這一轉身,便和他靠得好近,幾乎都貼著他的胸膛說話了,她緊忙往後退一步,想拉開兩人距離。

  「小心燙!」見她身後就是鍋子,蘭格很想順勢摟住她的腰,將她保護在懷中,但他卻只是將她推到一旁,因為他明白太親暱的舉動只會又惹來她的推拒,然後他伸長手,幫她覺著湯圓免得焦了,那她的心血就白費了。

  姬商紫訝異的看著蘭格拿著湯勺覺湯圓,對,她沒眼花,他是拿著湯勺,不過他握著湯勺的手好大、好修長,攪拌的動作真好看……她看得怔愣了,她眼裡的他又像是鑲有金粉了,很是瀟灑迷人。

  蘭格同時對上她的目光,隨著她羞窘的斂下眸,停留在她的唇上。

  怪了,她明明沒抹上胭脂,那唇色怎麼會那麼紅豔豔?看起來比圓滾滾的湯圓還可口好吃……

  他對她似乎是著了魔,在營火慶典過後,變得時時刻刻都惦著她,每天都特地挪出一些時間陪她。

  早上對蘭格而言是最難熬的時刻,一睜開眼,她就躺在自己身邊,睡得甜美誘人,是她對他最無防備的時候。要他下床,他捨不得,但,不下床,他恐怕會忍得更痛苦。

  他說好不強迫她,要等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妻子的,他必須耐心等候……但,吻她,應該在允許的範圍之內吧?

  蘭格心裡陡生一個主意。他不會誘騙她、強迫她,而會光明正大贏得她的吻。

  「我今天要去打獵,替弟兄們加點菜。」他定眼望住她,帶有深意地說。

  姬商紫仍垂著眸,不敢看他。「幹嘛特別跟我說?」

  「因為我要跟你打賭。」

  「打賭?」她錯愕地抬起頭,直直望入蘭格那跳著火花的深邃黑眸。

  「如果我今天能獵到一頭山豬給弟兄們加菜,那麼,你這裡就是我的。」他指了指她的唇,霸氣的陳述這件事。

  姬商紫臉蛋霎時變紅,心兒怦怦直跳著,咬牙道:「我才不想跟你賭!」

  蘭格挑眉,對她說了一句,「王妃,你就那麼怕我贏嗎?」

  姬商紫最受不了挑釁,她豈能當縮頭烏龜?「好!我賭,如果你輸了,你就給我睡榻下!」她受不了每夜手足無措的跟他睡一塊了!

  蘭格爽朗大笑,「幫我留一碗湯圓放涼,我回來再喝。」

  「我才不會幫你留!」姬商紫幾乎是朝他吼。

  待他離開後,她臉上還是熱辣辣的,她窘迫的拍了拍散熱。

  「王妃,你和王爺真是愈吵感情愈好欸!」蘭格前腳一走,蜜兒後腳踏進,似乎是躲在外頭偷聽,灶房裡的一干人也都有份,紛紛露出曖昧的目光。

  「哪裡好了?」姬商紫狠狠瞪了貼身婢女一眼,連其他人都不鐃過。

  蜜兒身子一縮,但為了主子的幸福著想,還是鼓起勇氣道:「王妃別再彆扭否認了,你可得加把勁套牢王爺的心啊,不然王爺會被柳軍師給搶走的!」

  「可不是,柳軍師長得比女子還秀氣好看呢!」幾個年紀小的婢女也作亂道。

  男人們可不屑聽這種事,好似受到污辱。「真是亂來,咱們王爺英氣挺拔,柳軍師聰明睿智,都是令人欽佩的英雄,怎麼可能……」

  蜜兒對阿洪師他們搖頭道:「你們不懂的。」

  姬商紫也不懂,納悶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蜜兒趕緊獻出一本小冊子,「是這個,我向洗衣的丫頭借來的,沒想到皇朝裡有賣這種刊物耶,裡面好多皇親國戚的秘辛,瞧,在這一頁上還寫著,王爺跟柳軍師總是如影隨形,感情很好--」

  「住口!少污辱咱們王爺和柳軍師!這種小報就該把它給燒了!」男人們伸手就要搶。

  「喂,住手!」丫頭們忙制止。

  姬商紫依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也不理大夥在那胡鬧,一逕靜靜做自己的事,看到湯圓煮滾了,趕緊弄熄火,想盛一碗湯圓放涼,還嘆息著這裡不比宮裡有冰庫,右能加點冰塊,吃了更消暑……

  她嘴巴上說不會幫蘭格留一碗,但做的事可相反了。

  然而,就在她從櫃子裡拿出個大碗時,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大碗滑出手心,「鏗鏘」一聲碎了一地。

  「王妃,別碰!」蜜兒衝來,怕她受傷的把她推到安全的地方。

  望著那一地的狼藉碎片,姬商紫心裡沒來由的閃過不安,好像有什麼事將要發生……

  姬商紫的預稍晚後應驗了。

  「王妃,王爺受傷了!」士兵單膝跪在地上稟報。

  她心一凜,和蜜兒面面相覷後問道:「王爺是怎麼受傷的?」

  「王爺在打獵時遇到刺客,有個士兵差點被箭射中腦袋,王爺為了救他,不慎被射中手臂,現在在軍醫帳中等外出採藥的軍醫回來替他治療!」

  士兵退下後,姬商紫耳中只聽到自己慌亂的心跳聲。

  她想去看他,但,她又不是大夫,幫不了忙,去了會不會礙事?

  「王妃,去看看王爺吧,王爺不是你的夫婿嗎?」見她一臉猶豫,蜜兒鼓勵著。

  姬商紫握了握頸上蘭格送給她的鏈子。

  對,她可是他的王妃,本來就能名正言順的去看他!

  她拉高裙襬,全力往軍醫帳篷的方向跑去,也不管蜜兒有沒有跟上。

  一進到帳篷內,她便看到一個小兵跪在地上,隔著屏風道:「屬下真對不起王爺,連累王爺受傷,屬下這就以死謝罪!」他拿著匕首,顫抖的想抹脖子。

  「混帳,你爹娘辛苦養育你,你為了這點小事自盡對得起他們嗎?生命何等可貴,我不准你亂來!」蘭格的咆哮聲隔著屏風傳來,嚇得小兵鬆開匕首。

  「可是我、我害了王爺……」小兵愧疚得哭了。

  「給我住口!只是一點小傷罷了,死不了人的!」蘭格再度怒吼。

  這聲怒喊比在他喊口號操練士兵時更用力,聽來真是氣極了,但姬商紫並不覺得可怕,因為她聽出他對下屬的關愛,感動在心。

  「王妃你怎麼……」旁邊幫著勸阻小兵的一個粗獷男子看到她時,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姬商紫識得他,他是李毅李參軍,蘭格最倚仗的左右手,看到他,她急切地關心問道:「李參軍,王爺的傷勢如何?」

  李毅一時忘了請她迴避,答道:「王爺被射中肩膀靠近頸子的地方,咱們怕硬拔會大失血,正等軍醫來處理。」

  「軍醫來了!」外頭有人嚷著,接著,士兵背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踏進帳從姬商紫面面快跑越過。

  「事態緊急,軍醫年紀不小,腳程不快,用背的比較快--呃,王妃,你不好留在這裡,待會的場面恐怕嚇著了你,請王妃先回帳裡等候……」李毅客氣的做出請的手勢。

  豈料,姬商紫竟大步踏入屏風內,但她的膽識在看到蘭格左肩頸處插著一支長箭時消失無蹤,臉色瞬地刷白。

  蘭格對於姬商紫的出現感到震驚,再看到她一臉慘白時,一雙漆黑的瞳眸慍怒的睜大。「是誰讓王妃進來的?!快把她帶出去!」

  該死的,他早該在樹林裡時,就不順旁人阻止把箭拔掉的,也好過現在被她看到自己這副嚇人的模樣。

  他覺得自己窩囊極了,在出發前,明明信誓旦旦的對她說,他會獵到獵物,贏得她的唇,結果竟發生這種意外……

  「王妃,走吧,我們到外頭等……」李毅想將她拉出去。

  在外面等?姬商紫被往外拉,看到有人遞來熱水,有人送上毛巾,而自己什麼都無法做,只能等……不,她不該被那支箭嚇得只會發呆,她必須為他做些什麼!

  再怎麼說,他都是她名義上的夫婿,沒道理,他受傷她除了等什麼也做不了。

  在用力甩開李毅後,她再次步入屏風內。

  「出去!」她這一進來,不僅教軍醫和助手怔住,蘭格更是震怒。

  她進來幹嘛,在看到他肩上插了一支箭時嚇得臉都白了!

  姬商紫秀麗的容顏繃得可緊了,鐵了心要留在這兒,還堅定地朝他跨出步伐,氣勢之強讓擋住她路的助手忙不迭地讓開。

  蘭格擰著眉還想吼什麼,卻在她低下頭,如羽毛般輕柔的貼住他的唇時,震驚得腦裡一片空白,只聽到旁人的驚呼聲。

  「這是你保護部下的獎賞。」

  她退開了,他微啟唇,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一個字。

  「拔箭時,可別在我面前暈倒了。」

  聽到她的挑釁,蘭格緩緩揚起張狂的笑,「王妃別暈了才是,為夫可不想帶傷把人抱回寢帳。」

  姬商紫秀頰酡紅,會吻他是出於挑釁、衝動,還有想壯大自己的聲勢,嚇得他趕不了她,但她沒料到那親密的吻,竟會讓自己被他反將一軍。

  接著,軍醫開始拔箭,姬商紫就這麼目睹那箭頭抽離他的皮肉,噴出淋漓鮮血,她心中恐懼極了,但她沒有移開視線,憑著不想輸給他的意志,一路緊盯著。

  蘭格是血肉之軀,當然會痛,但見到矗立在他面前的她,用一雙毫不妥協的倔將眼眸看著他,散發出強韌的美麗,令他目眩神迷到忘了痛。

  在這一刻,他震撼地領悟,他愛上他的王妃了。

  愛上這個敢在新婚夜裡與他對峙,一點都不想認命的公主。

  她總是氣焰高張的與他過招讓他大呼過癮,但那藏在尖銳防備下的脆弱,以及喝醉時流下的眼淚,又讓他不舍,當他回過神時,他的心早已為她變柔軟,識得情滋味了,他不再是那個只懂得保衛皇朝、帶兵打仗的沙場戰將……

  「王爺,接下來要進行縫合,我要下麻藥了,大概要等個一刻才能完全麻醉。」軍醫道。

  蘭格盯了眼皮開肉綻的傷處蹙眉。他若是等麻醉生效,豈不是讓妻子認為他怕痛了?

  「不用等,現在就縫吧!」

  軍醫知道王爺是想在王妃面前逞強,搖了搖頭,在下了麻藥後,故意延長消毒的時間,好令麻藥生效,可惜仍拖不過一刻。麻藥只發揮一半作用,蘭格深切的感受到尖銳的針刺入皮肉裡的痛。

  蘭格忍著,她都那麼堅強地待著了,他絕對不能在她面前示弱,讓她擔心。

  他只要看著就能熬過去,看著她……

  蘭格深深地、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像是想把她的模樣刻入心坎裡。

  姬商紫見蘭格不等麻藥奏效就要軍醫縫合傷口,心裡不禁痛罵起他,擔心他受皮肉之痛,豈知,他眉蹙也不蹙一下,直直望入她的黑眸深情款款,看得她心湖顫動。

  他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看著她……

  不,肯定是錯覺!即使這樣告訴自己,心依舊紛亂,壓抑不住他帶給她的震憾,胸口似乎有什麼東西跟他眼中的情感起了共鳴,快滿溢出來。

  那是什麼?她心亂如麻,幾乎快腿軟了。

  不,不能腿軟,她可不想被他誤以為她怕血!

  姬商紫抬高下巴,毫不退縮地迎向他。

  她要撐下去,直到最後一針縫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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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8 08:21: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當晚,蘭格因傷口發炎引起發燒,姬商紫是可以把他丟在軍醫帳中,讓軍醫照顧他,但,她不放心,便還是讓士兵們把他搬到寢帳,由她親自照顧他。

  一整個晚上,她為他重複更換著濕帕子,覆在他滾燙的額頭,心俚卻充滿迷惘。

  她不是打從心底抗拒他們的婚姻、抗拒順從他這件事嗎?為什麼現在卻又擔心他、放不下他,主動扛下照顧他的重責?

  這男人,又為什麼會對她露出那樣深情的眼神,就像是真正愛上她了,讓她的心大受衝擊,一直到現在心窩處仍是揪緊著。

  姬商紫不知自己想得到何種答案,只能藉由照顧他,讓自己疲勞得不去思索,最後,在煮了熱騰騰的粥以待蘭格醒來食用後,就體力不支的趴在床畔睡著了。

  當蘭格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她閉著眼睛的柔美側臉。他額上覆著濕帕子,幾上還擺著水盆,她恐怕是照顧了自己一晚,太過疲累而睡著的。

  還真難得,她會放下高傲身段親自照顧他。

  蘭格眸底蘊著愉悅的滿足,再想到軍醫替他拔箭時,她無所畏懼地陪在身邊,他內心的悸動就更甚,心跳一陣比一陣強烈的「咚咚」跳著。

  老天,他真愛她!

  此刻,他滿腦子只有她,情緒激昂的直想把她擁入懷裡、融入骨血裡,想快點讓她懷有自己的孩子,彷彿兩人之間有了生命的羈絆,他的人生才會真正獲得圓滿。

  她熟睡的模樣也好令人心動,他忍不住了,捉起她一隻柔荑,輕輕的吻在手背上,流露出想獨佔她的愛戀。

  但蘭格的動作再輕,仍是吵醒了姬商紫。

  她感覺手背一陣溫熱,眼瞼動了動,當她惺忪的睜開眼時,看到蘭格正吻著自己的手,她嚇了好大一跳,整個人往後跌去。

  「小心!」蘭格情急喊出。

  姬商紫跌在地毯上,壓根不礙事,只有心裡羞窘不已。「你、你……」她手指顫抖的指著他,手背上還留有他唇的觸感。天、天啊,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她的手又不能吃……

  看她精神挺好的,他鬆了口氣,又挪揄道:「王妃,你那麼喜歡那塊毯子嗎?以後想睡在榻下嗎?」

  姬商紫被糗得滿臉通紅,不甘居於下風,立刻自地毯上站起,下巴抬高道:「王爺,你好多了嗎?」

  蘭格看了看肩上包紮好的傷處。「好多了。有王妃的細心照顧,為夫自然痊癒得快。」

  「那吃點鮮魚粥吧!」看他不方便下榻,姬商紫為他舀了碗此刻已轉溫熱的粥。

  蘭格受傷發燒,消耗了不少體力,這會當然是飢腸轆轆,他伸手想接過她手上的粥,她卻往後一退。

  姬商紫下巴抬得高高地道:「王爺,你受傷了,恐怕沒力氣拿碗,讓妾身來喂你吧。」說完,她用湯勺舀了口粥,下意識地替他吹涼了,遞到他嘴邊。

  蘭格挑眉盯著那湯勺,不發一言。

  姬商紫等著他因為被小看而難堪大怒,豈知等到的,竟是他感慨似地開口。

  「沒想到我受傷後,王妃會像變了個人似地待我這麼溫柔,為夫為接受王妃的好意吧!」

  好意?!

  他哪隻眼看到她是好意來著!姬商紫氣呼呼地看著他張口吃下那口粥。

  「真好吃。」蘭格讚不絕口,「再來啊,我正餓著呢,王妃。」他眸裡閃動著毫不掩的捉弄神色。

  簡直慘敗!姬商紫咬牙善盡她身為妻子的義務,伺候他喝了兩碗粥。

  蘭格吃飽了,不想跟她玩遊戲了,一把將她摟入懷裡。「謝謝你,我的王妃。」

  「你、你想做什麼!」姬商紫滿臉通紅,他全身的熱度快燒灼了她的肌膚,她拚命掙扎,想逃出他懷抱,可在聽到他發出一聲悶哼後,馬上停住動作。

  「你的傷……」她連忙側過身一瞧,生怕他的傷口又裂開來。

  她想替他解開布條檢視傷口,卻被他阻止。

  「不打緊。」

  「你怎麼說這種話!」她怒道,明亮的眼瞳寫著惶恐。

  看著她眸裡流露出的擔憂,蘭格揚起笑。「看來,我不是一廂情願。」

  「什麼?」姬商紫一愣。

  下一刻,蘭格捧起她的臉,抵著她額頭的熱度讓她心頭一陣酥軟。

  「你那個吻一點感覺都沒有,不算數,這才是真的獎賞。」

  什麼獎賞,唔……

  姬商紫被吻了,結結實實的被堵住唇,接著,被霸氣的撬開齒,那軟熱的舌隨之鑽了進來,帶進大量的陽剛氣息,幾乎快淹沒了她……她並沒有同意他吻她,他簡直是太過放肆……

  她無法罵出口,話語因蘭格更恣肆的吻而吞下喉,她被吻得渾身虛軟,腦袋瓜無法思考,只知道他是真的愛上自己了,有多愛,吻就有多熱烈,這個吻來得突然卻盈滿深情,讓她打從心裡感受到被呵護,心裡滿是眷戀,本能的想環抱住他結實的背,在他的懷裡融化成一灘春水。

  蘭格在強熱吻她時,心裡帶有微小的忐忑,生怕她會排斥與他親密而推拒他,但她沒有,反而柔順可人的任他吻著,還伸出手環抱住他的背,令他狂喜的加深了這個吻。

  她吻起來的味道好甜,他極珍惜憐愛的品嚐著她的每一寸柔軟,攫取著她的甘甜,大常同時在她背後來回愛撫,白皙光滑的肌膚令他欲罷不能,他聽到自己興奮呼出的喘息……

  他想要她!

  蘭格因慾望而全身脹疼著,無法冷靜自持,一舉將她按倒在床榻上……

  「請問王妃,王爺醒來了嗎?」帳外,傳來柳謙的聲音。

  這傢伙來得真不是時候!蘭格臉埋在她頸窩處低咒。

  罷了,刺客一事,他還得和柳謙他們討論才行。

  待體內的熱火平息後,蘭格抬起頭,對著身下被他吻得傻愣愣,尚未回神的人兒道:「我先出去了。」

  她還是在發呆,蘭格寵溺地喚著她,「王妃……」他頓住,似是想到了些什麼,而再開口時,目光深邃又強勢的逼近她。「商紫,你很聰明,一定知道我愛著你,你得快點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蘭格離開後,姬商紫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哇」的叫了一聲後拉起薄被套住臉。

  老天!他吻了她,他的吻好溫暖,她抱了他,他的背好結實,他還喚她「商紫」,告訴她,他愛她,他、他、他……她滿腦子都是他的聲音、他的身影!

  你得快點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她的心意……姬商紫感覺自己的心無法抑止的劇烈跳著。

  這反應,難不成,她也愛上他了?

  議事軍帳裡,幾個將領圍著長桌而坐,坐在最前方主位的是蘭格,肩上縱然裹著白布,昨晚還發過燒,但臉上絲毫不見病倦之色。

  「這令牌是我們在樹林裡撿到的,沒認錯的話應該是赤龍國的軍徽。」李毅呈給蘭格。

  「這確實是赤龍國的軍徽,你們看看。」蘭格拿起來看,認出了上頭的圖紋,往右傳給柳謙,柳謙在看完,傳給下一個,眾人看過後,有人發出憤慨之聲。

  「赤龍國都跟咱們簽訂了和平條約,還跑來暗殺我們,是想宣戰嗎?」

  「該不是主戰派的餘黨在作亂吧?」

  柳謙理智地分析,「不太可能,秦功已經卸職,沒有中心人物,他那些黨羽很難凝聚力量。」

  「王爺,現在該怎麼做呢?該對赤龍國發出警告嗎?」李毅請示。

  軍徽又傳回蘭格手中,他看了又看,思索後回答,「單憑一個軍徽,無法認定就是赤龍國的亂黨所為,赤龍國是皇朝重要的同盟國,哪怕只是一、兩句不夠謹慎的指控,都有可能傷了兩國之間的和氣。」

  他銳眼掃向部屬,氣勢萬鈞的撂下結論,「我們需要人證,那幫人八成還會有動作,我們就等著他們送上門!」

  在蘭格受傷後的幾天,將士們在軍營附近巡邏時陸續傳出遇襲受傷的消息,他們說對方自稱是赤龍國的士兵,不屑和平條約,想幫他們的國王攻下皇朝這塊土地。

  當然,蘭格一手訓練的精兵也不是省油的燈,在經過幾日的努力後,總算捉到一個刺客,押回軍營裡審訊。

  此時,蘭格坐在主位,帶傷的刺客被壓制著跪在地上,兩旁還有士兵拿刀戒備。

  「說,主謀是誰?最近的幾次襲擊都是你們所為嗎?目的為何?」

  畏懼著這大陣仗,刺客眼瞳閃過一絲慌亂。蘭格將之看在眼裡,暗自琢磨。

  忽然,刺客像變了個人似的嘶吼出聲。「我是赤龍國的主戰派!我們國王不該跟金翼皇朝簽訂和平條約,我們將完成秦功大將軍的心願,打倒皇朝,為我國擴充版圖!」

  可那高亡尾音泛著的顫抖,蘭格也沒有遺漏。

  「你這傢伙……」左右士其憤怒的打了他一頓。

  「行了!」蘭格制止,盯著對方瑟縮的樣子,厲聲道:「我見過的主戰派人士,即使被捉,雙眼也都炯炯有神,而且意志堅決、不畏生死,你看起來只是虛張聲勢罷了。說,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被懷疑不是赤龍國人,刺客心虛了下,又再次咆哮,「別說廢話了,我確實是赤龍國人沒錯,要殺要剮隨便你們!」

  蘭格更加確定有詐,面色凜冽地道:「把人押下去,明日再審!」

  刺客臉色蒼白,幾乎是全身虛軟,也因此,把他拖出去的士兵疏於防範,在牢房前被他奪刀逃逸,一下子,軍營裡便響起此圯彼落的「快追」。

  這時候,姬商紫熬了一盅雞湯,正想和蜜兒送去給大傷未癒的闌格補身,卻在途中看到一個陌生男子朝她迎來,他的打扮不像營裡的士兵,後頭還有士兵追他……

  「站住!別跑!」

  喝令聲不斷,有人眼尖的看到她,又見刺客往那方向去,立刻高聲喊道:「王妃,小心!」

  刺客同時也看到姬商紫了,聽到王妃,他當機立斷捉她當人質。「不准過來!否則我就要了她的小命!」他拿著刀抵著她頸子,威嚇道。

  「王妃!」蜜兒腿軟跪下,手中的雞湯打翻潑灑一地。

  倒是姬商紫鎮定許多,她從後頭被勒著,脖子上都抵著刀了,哭有用嗎?絕對不能慌!

  「對,不要過來……」刺客警戒的拉著姬商紫往後退,想尋求生路。

  而蘭格得知刺客逃跑的消息趕來時,見著的就是這駭人的一幕,妻子細白的頸子正被尖銳的刀抵著,他揪疼了心,簡直恨不得把這刺客殺了!

  姬商紫也見到蘭格,看他憂心都寫在眼裡,令她心亂如麻,臉熱辣辣地像快燒起來,直覺地閃避他的目光。

  幾天來她都如此,只要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愛上他,她的心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湖,蕩漾不停;只要被他深情的凝視著,她的臉就會通紅,無所適從。

  可蘭格豈知她的心情,只當她在逃避他的感情,或是--她並不如他想像中是愛他的。

  他心裡鬱結著,悶悶痛著,釿她沒辦法,只能把氣發洩在這個該死的刺客身上。

  「快給我放了她,我還可以饒你不死!」

  刺客不敵蘭格過分懾人的氣勢,馬上挾持姬商紫往另一條路逃逸,豈知,前方也湧來大量追兵,高喊著要他別逃。

  刺客只好往左逃,姬商紫聽到對方心慌恐懼的喘息著,心裡也繁著緊張,真怕他會跟她同歸於盡--

  蘭格,救我!

  儘管姬商紫平時再怎麼倔強,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此刻她一心希翼蘭格能救她,也只有他有能力救她--什麼時候,她對他的信賴這麼深了?

  像是與她心有靈犀般,蘭格不知何時施展了輕功,從刺客的頭頂上進行襲擊,刺客被打落手上的刀,下一刻,她被他攬入懷裡。

  她「呼」的一聲,鬆了口氣,貪戀他氣息的貼緊著他胸膛,然後看到幾名士兵衝過去將刺客團團圍住。

  「商紫,有沒有受傷?」蘭格雙手握住她肩膀,輕聲問道。

  她為他的溫柔一時恍惚,沒有答話。

  闌格以為她是嚇壞了,安撫她道:「放心,刺客被捉了,他傷害不了你了……」

  「住手,你想做什麼--」

  就在這時,有名士兵高喊出聲,他們倆都往那方向望去,就見那名刺客被包圍得無路可逃,最後一手探入衣襟裡,似乎意圖拿出暗器。

  可當他再探出,手裡握著的卻是一隻藥瓶。

  「阻止他,不能讓他死!」猜出那可能是毒藥,蘭格忙出聲命令,但已經來不及了,刺客立刻吞下毒藥,七孔流血慘死。

  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亡,姬商紫嚇得臉色盡失。

  蘭格見狀將她拉進懷裡,不讓她再多瞧,但她還是不住地顫著肩膀。

  「那個人死了,死了……」她聲音輕顫著。鮮血從那個人的眼睛、鼻子、嘴裡冒出來的畫面,一直在她腦裡揮散不去。

  「好了,別想了。」蘭格心裡滿溢著無比的心疼,拍撫著她的背。

  這一刻,他深刻體會到,在他面前始終好強的她,其實跟一般的姑娘沒有兩樣,他不禁擔心,下再她再被挾持該怎麼辦?要是她不像今天那麼幸運,被刺客給傷了,那麼他……他肯定承受不住的,他得保護她!

  心念一定,蘭格將她推出懷裡道:「商紫,你回京城去吧。」

  反應不過來,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你說什麼?」

  「搬回京城住吧,王府裡的人會照顧你的,我也會抽空回去看你的。」蘭格的語調平板到沒有一絲轉圜餘地。

  要她搬回京城住?「我不要。」姬商紫瞳眸裡閃過心慌,很快地拒絕。

  蘭格冷肅著臉道:「不准你不要,那些刺客也不知打哪來的,抱著什麼目的,你待在軍營太危險了,要是他們把你列為目標,挾持你……」他想都不敢想。

  「可是我們是夫妻,要共患難才對!」姬商紫完全聽不下去,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駁回。

  蘭格怔了怔,微彎起嘴角,嘲諷道:「我們真的是夫妻嗎?你已經打從心裡接受我了嗎?」

  姬商紫臉色難堪一變,原本心口裡還混亂著、羞怯著,捉摸不透的情感,在他想將她送走的這一刻排山倒海的淹沒了她,令她心慌狼狽地看清楚自己的感情。

  她無法忍受跟他分隔兩地,她愛著他,真的愛他,要她怎麼忍耐一天不見到他、放他一個人面對險境?

  蘭格並不是真心埋怨她的,對她,他有著無窮無盡的耐心,深信她的身心遲早都是自己的,他是太擔心她的安危,才會氣暈頭的諷刺她,現在看到她這副黯然的表情,他心裡也難受。

  但話說了,也收不回了。他只能語重心長地勸道:「商紫,聽我的話,先離開一陣子,等危險被清除,我再接你回來。」

  姬商紫低著頭,久久不語,拳頭握緊著。

  既然都知道自己的感情了,她就不能逃避。

  不能什麼都不做,她必須……

  寢帳裡,熱氣氤氳,蘭格正坐在寬大的浴桶裡沐浴。

  解開發束的他,任一頭黑髮狂散在肩上,雙臂橫放在木桶兩邊,似放鬆的閉目養神著,但他的心可不輕鬆,時刻擔心著妻子的安危。

  今天白天時他跟她好說歹說,要她搬回京城,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

  下一刻,他睜開眼,敏銳的聽到從床榻上落下雙足的細微聲音。

  他的妻子醒來了。因為怕她尷尬,他總是刻意等她入睡後才解衣沐浴的,她在這時候醒來,要是看到他裸身沐浴,肯定又會哇哇大叫。

  「王爺,妾身來幫你擦背了。」

  蘭格心口一熱,萬萬沒想到她會主動說要幫他擦背,更讓他吃不消的是,她竟只穿著貼身的紅色肚兜和褻褲,外罩著透明薄紗,婀娜多姿的走來他面前。

  那單薄的肚兜勾勒出她胸前的豐盈,透明薄紗也掩不了她一身賽雪肌膚,他的慾望無法自持,渾身都起了難忍的熱意。

  天啊,她是哪裡不對勁了,是瘋了嗎?怎麼會……

  姬商紫根本沒睡,她早已換上這身衣物,拉起薄被遮掩的裝睡,等待他沐浴,最無防備的這一刻,攻陷他。

  這件透明薄紗是母妃給她的壓箱寶,說是能捉住夫婿的心,看來很管用,他正熾熱的、貪婪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看,像是想把她吞進肚子裡。

  接著,她完全拋開身為公主的驕傲矜持,走到他面前,當著他的面彎身,將手中的巾子浸入水裡,再拿出輕擰著。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蘭格沙啞道。她一彎身,讓他把那肚兜裡茂的春色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把布巾擰乾,才能幫王爺擦背啊。」姬商紫無辜一笑。

  體內被她點燃的火燒得他發疼,蘭格伸手想捉住她,卻被她靈巧閃過,溜到他背後,拿著濕布巾擦起他的後背。

  「王爺,這個力道舒服嗎?」她用著軟綿綿又可惡的語氣道。

  好極了,真該死……

  蘭格在這時候確信,她是有目的勾引他的,他不能被慾望操控。下一刻,他以氣勢萬鈞之姿自浴桶裡站起,旋過身,與她對峙。

  姬商紫小臉瞬間紅了,這是她從未想像過的場面。她倔強的回瞪想與他對抗,卻不敵他強悍的注視,她慌忙低下頭,卻見到那毫無遮掩的男性,直想拔腿就逃。

  逃?不成,她是來色誘他的,怎麼能逃!她強迫自己跨前一步。

  蘭格看到她分明心慌的想跑,卻又臨時改變主意的往前一跨,十足的勇氣挑逗得他心坎都像著火了,他一腳跨出浴桶,捉住她,將她拖入浴桶。

  姬商紫身上的肚兜薄紗褻褲一下全都濕透了,她狼狽得像條落水狗想爬出,卻被他的雙臂困住,看著他眸裡閃著慾望和憤怒的火光。

  「說,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姬商紫臉上閃過羞怯,咬牙招了。「我想跟你圓房。」

  蘭格怔住,見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姬商紫抬起下巴,豁出去地道:「只要我們圓房,變成名副其實的夫妻,我就能待在你身邊,不用回京城了。」

  蘭格臉色一冷。「就為了不想回京城,才想跟我圓房?你以為我聽了會歡天喜地嗎?」

  意思被曲解,姬商紫氣得咬牙把話說白。「我要是不喜歡你,才不會想跟你圓房,待在你身邊!」

  蘭格的心猛地漏跳一拍,陷入巨大的震驚裡。

  姬商紫臉都燒紅了。可惡,她都向他告白了,他要是聽不懂,她真的就……

  蘭格神情又喜悅又無措。他可以相信她這句話是真的嗎?「可是你先前……你見了我就閃避,好像很討厭我……」

  姬商紫臉更紅了,生氣地說:「我又沒遇過這種事,哪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你,所以我很煩惱啊……蘭格,你真可惡!」

  蘭格看著他的王妃氣呼呼的小臉,再看她討好他的穿著,不禁笑了出聲。

  姬商紫惱了,瞪著他說:「你笑什麼,我可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說話……」

  蘭格把臉埋入她頸間,擁緊她,笑聲由大變小,嗓音變沙啞。「商紫,你真的愛我?真的甘願當我的妻嗎?你不是有想去的地方?營火慶典那天,你說要帶你母妃到一個自由的地方……」

  那個地方是哪?他真害怕她現在說愛他,哪天卻說走就走……

  姬商紫愣了下。他居然在意她說的醉話?回過神來,她才發現這男人把她抱得死緊,霸道得像是想把她套牢再也不放。

  真傻,她的心……她的心早就給了他,還能去哪裡?

  這句話在心中一閃而過,姬商紫心頭一震,像領悟到什麼,緩緩綜開微笑。

  「是啊,我這個公主從小流落民間,被取笑沒爹,長大後又被關在王宮裡,受盡歧視,所以我一直很想找個自由自在,可以開心待著的地方,如今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

  接著,她感覺到他身子一震,然後,看到他自她頸窩抬起頭,正色的凝望著她。她仍是笑著,雙手貼上他的臉,撫著他剛毅的臉龐,一遍又一遍,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蘭格,你就是我的自由之地,這世上只有你能接受我行我素、頑固好強,一點都不溫柔體貼的我了,唯有在你身邊,我才能自由自在的活著。」

  他聽了,雙手捧住她的臉龐,打從心底露出笑容。

  姬商紫酥麻了心,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的笑容也能這麼迷人。

  「商紫,我愛你。」

  「蘭格,我也愛你。」她回應著他,在他的懷抱裡溫順地閉上眼,渾身軟綿綿的,對他的熱情無力招架,也不想抵抗。

  蘭格吻著她,將她摟得很緊,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己骨血裡。

  她把他視為自由之地,她永遠會待著的地方,可遠比他帶兵打仗,大勝敵軍時還讓他開心得飛上天!

  兩人相擁親吻著,男人剛硬的胸膛貼著女人柔軟的胸脯,曖昧的摩擦,令兩人全身火熱,水面也引起激情的波動,兩情相悅的他們強烈地需要對方,渴望成為對方的一部分。

  然而,在蘭格有意索求更多時,姬商紫想起他肩上的傷,使力推開了他。「不行,你的傷……」

  「不礙事的。」哪有辦法忍著不碰她,他抱起她破水而出,朝床榻大步邁去,將濕漉漉的她放在榻上,用眼神瞄繪著她畢露的曲線。

  姬商紫知道們即將進行的事,緊張著,更興奮著。

  她看著蘭格爬上了榻,全身赤裸的他帶著熨燙的熱氣,當水滴從他結實的胸肌往下滑時,她忍不住地嚥了嚥唾液往下看……在掃到他平坦的腰腹時,她罩在身上的薄紗被他粗魯扯開了。

  「等、等一下……」這會她才記得害羞、慌亂,想要他慢慢來。

  蘭格等不了,薄紗往榻下一扔後,他伸手來到她的後頸,解開細繩,扒開胸前那薄薄的衣料,然後低頭埋入……姬商紫漲紅了臉,不敢看他對自己做了什麼。

  蘭格也沒讓她有再說等一下的機會,在他們遲來的洞房花燭夜裡,他只會讓她發出臣服於他的呻吟聲。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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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8 08:21:4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姬商紫一身黑色褲裝,束高髮,背起弓箭踏出寢帳。

  蜜兒緊追在後。「王妃,你跟王爺還賭不膩啊,每次都輸還……」寒冷眸光射來,她忙改口,「王爺是關心你,才會要你回京城的,聽說要是真的要打仗,除了女兵女將,所有留在營裡的女眷都得撤離的,王妃你自是無法例外……」

  「蘭格那個無賴!」姬商紫恨恨道,又繼續往前走。

  「無賴?」蜜兒不懂英俊挺拔的王爺何時變成無賴了?

  姬商紫恨得牙癢癢的。她以為跟蘭格坦白心意、圓了房,就能待在他身邊,豈知,濃情蜜意後的隔天,她提起這事,他立刻變臉,還是堅持要送走她,虧她還拋去矜持色誘他,真是慘敗!現在她正在跟他吵架中!

  她真的好氣,為什麼她都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他依然不懂得她的心?

  她想待在他身邊啊!她不是那麼任性的女人,該走時她會走,但,目前士兵受到突襲的情況並沒嚴重到會掀起戰爭,其他女眷們也都還留在營裡,憑什麼要她先走?營裡的守備森嚴,她待在這很安全,上次她會受挾持純屬意外。

  「王妃,蜜兒是不知道你跟王爺又為什麼吵架了,但夫妻都是床頭吵床尾和的,你就別跟王爺意氣用事了……」蜜兒充當和事佬。

  姬商紫臉一紅,想起他們每次為這事爭吵時,最後一定是在床榻上和好,但她可不會因為在榻上的纏綿就順從他。為了證明她有能力保護自己,她勤練射箭,並跟他打賭,要是她能連射中靶心五箭,就可以暫時留在軍營裡。

  連續輸給他幾次後,今天的射箭比賽她一定要大顯身手,贏過他!

  「你不用跟來。」她手一指,要貼身婢女別再跟著。

  蜜兒只能在原地跺腳的看著主子離去。

  姬商紫來到射箭場時,蘭格已等候一會,這時候的士兵都在其他操練場,這裡空無一人。

  姬商紫穿著褲裝,拿著弓箭,有種嬌悍的美,蘭格把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不管看幾次她這模樣,他仍忍不住怦然心動。

  「我讓你三次。」他清亮高昂的聲音響起。

  「不用。」很有骨氣的拒絕。

  「我的王妃,你贏不過我的。」蘭格得意的揚起笑。

  姬商紫臉上一陣狼狽。她當然知道剛學沒多久的她,贏不了練了十來年箭藝、技術一流的他,但她還是想比。

  「別太早下定論!」她架式十足的拉開弓,用的雖是女子用的軟弓,但對她來說還是很吃力,她可是練了好久才勉強拉得開。待拉到最滿,她「咻」的一聲射出箭,只是還沒到靶子就落在地上,還真難堪。

  見她這慘狀,蘭格低笑一聲,輕輕鬆鬆拉開弓。

  「你這樣不行,我教你。」他實在看不下去,她的箭術可是他親自教的,不能每次都射到草地上去。

  「你是認定我贏不過你,才想教我的吧。」姬商紫扁嘴道。

  「也得有點本事才好玩。」蘭格輕笑,從背後環抱住她,握住她拉弓的手,鎖定遠端的靶心。「像這樣瞄準,很好,腳張再開點,穩住……」

  姬商紫心一顫,耳朵被他貼著的身體熨得好燙,還是很不習慣他的親近。

  「要射了……」他在她耳邊說,緊接著,箭從引上發射出去,她看到那支箭筆直飛著,飛得好遠,正中靶心,她一時興奮,又叫又跳。

  「射中了,終於中了!」不對,她在高興什麼?她推開他,麗容上帶著微怒。「這是比賽,我要自己射才算數。」

  說著,她又重來一次,可同樣是落低的命運,她臉色一變,卻仍是不服輸,背挺得筆直。

  蘭格直視著她,黝深的眸裡有著對她的欽佩與著迷。

  在下一刻,他仍是拉開大弓,狠狠射中靶心。

  他們都是同樣倨傲固執的人,就算是相愛了,也不會改變自身的堅持。

  姬商紫拚命想留下來,蘭格則打定主意要讓她輸得淒悽慘慘離開軍營,不管那些刺客是否來自赤龍國、抱有什麼目的,他都不想冒讓她受到傷害的險。

  蘭格射完,換姬商紫了,這是第三箭了,還是落地。他仍一下子就正中靶心。「看來,我得讓你儘早懷上孩子,這樣你就不會傻到認為待在這裡很安全了。」

  姬商紫眯著充滿慍怒的美眸。「順便用孩子來證明我們感情很好嗎?你還真愛國啊,王爺。」說完,再次拉弓射箭。沒中,氣死人了。

  蘭格輕鬆射中靶心又道:「最好生個四個,不,六個孩子才夠。」

  姬商紫錯愕的瞪著他,活似他說了什麼可怕的話。「你當我母豬啊!你去找別的女人幫你生吧!」她說出氣話後射出箭,還是落在草地上。

  蘭格黑眸裡閃著不悅的火花瞥向她。「我不是說過了嗎?只有你有資格生下我的孩子。」他拉開弓,壓根沒看向靶心,一射,又是威力十足的正中紅心。

  姬商紫的心就有如那靶心,被他直直地釘住,震憾無比。

  「你真的不會納妾嗎?三妻四妾對身為王爺的你很平常吧……」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她看太多了,不僅父王有著後宮佳麗,在紅瑾國稍微有錢的男人有三、五個小妾也是常事……女人真的很難得到一顆忠貞的心。

  蘭格眸裡盛滿深情,看起來出奇溫柔。「從小,我就是看著我母妃等待父皇的背影長大的,所以我是不可能讓我的女人像那樣痴痴等待著我的,我只要一個你就夠了。」

  姬商紫簡直整顆心都像浸入蜜裡,狂喜的顫動著,她是何德何能竟能得到這個男人?「那你為什麼想要那麼多孩子?」

  蘭格望向遠方正往下沉的夕陽,表情有瞬間的黯淡。「現在的皇上是我三皇兄,在他還未登位前,我的兄弟為了搶那個位置自相殘殺。手足之情蕩然無存,我只能逃到邊關駐守,眼不見為淨……所以我想過平凡人家的生活,看到我的孩子們兄友弟恭、互相友愛,好彌補我曾經失去的。」

  姬商紫掄緊粉拳,很慎重地道:「如果生孩子像下蛋一樣簡單,我一定會幫你生很多很多孩子的!」

  蘭格被她逗笑了,心裡滿是悸動,不由得伸手撫摸著她因激動而紅潤的臉龐。「商紫,你知道嗎?」

  她果惑的眨了眨眼。

  「我本來是不打算成親的,懦弱逃到邊關的我,除了保衛皇朝國土這件事,根本無法思考別的事,無法往前走。是因為你的出現,我才意識到自己並非真的無慾無求,首先你的有趣,讓我期待起我們的生活,漸漸地,我愛上了你,湧起想得到你的心、想跟你生兒育女的渴望……」他深邃的眼眸感情濃烈的定住她。「商紫, 你也是我的自由之地。」

  姬商紫咬了咬唇,有些想笑。「你還敢說!這樣你還想起我走,真是狠心!」他們的心都是有缺憾的,唯有在一起才得以圓滿,他不明白嗎?

  「商紫……」蘭格帶有無奈的輕嘆。

  她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後緊摟住他的腰,像個孩子的懇求道:「真的有必要時,我會走的,現在,就讓我待在你身邊好嗎?」

  蘭格本來想推開她,想貫徹自己的堅持,但最終他還是擁緊她。

  好吧,就讓她多留幾天,只有幾天……

  兩人濃情蜜意的擁抱著,直到頭頂上降下的雨滴驚醒他倆。

  蘭格抬頭看著那瞬間變得陰沉暗黑的天空道:「雨勢會愈來愈大,我們回帳裡去吧!」

  豈知,在半途就下起大雨,當他們回到寢帳裡時,身上都濕答答了。

  「你真像掉進水裡的小貓。」蘭格捉起一把她濕漉漉的發,笑她這副狼狽樣。

  「你也半斤八兩好不好……」姬商紫也不客氣地指著他笑,直到她目光移到他肩膀上,臉色一變。「糟了,你的傷不能沾到水--」

  「沒事的,我的傷早就好得差不多,是軍醫堅持繼續替我敷藥的。」蘭格不以為意道。

  姬商紫神色依然凝重,還是決定眼見為憑。「不行,讓我看看。」

  「我說不用……」

  蘭格被她推倒在床榻上,看著她迅速解開他的腰帶,拉開外衣,瞬間傻住。有沒有這麼主動的姑娘啊?

  「轟隆隆」--一道駭人的雷落下,姬商紫嚇得環抱住他的腰。

  蘭格鮮少看到她害怕,憐愛地把她摟緊。「別怕。」

  「我才不怕。」她自他懷裡抬起小臉倔強道,卻在下一道雷聲響起時,沒用的埋入他懷裡,總覺得這雷打得她毛骨悚然,很是不安……

  蘭格調侃道:「你剛剛還那麼急的說我衣服,此刻倒是興致全沒了。」

  姬商紫倒抽了口氣,澄清道:「我是急著幫你看傷口,才不是……」

  蘭格捧起她的臉,沒讓她多說一個字,濃情蜜意地熱度很快在帳裡升高。

  而帳外,滂沱大雨仍下著,並著雨聲打下的駭人雷聲一直沒間斷過……

  紅瑾國王都,同樣雷聲隆隆地下著大雨。

  「王上駕崩了--」

  寢宮內,在御醫探了王上鼻息又確認已無脈搏後,一干嬪妃都跪地慟哭。

  最受寵的柳妃尤其哭得柔腸寸斷,太子也無助的掉著淚。

  管司風在接到消息後趕來,看到太子顫抖地哭著,握住他肩膀並扶起他。

  「太子,請節哀。」

  「管丞相,父王駕崩了……」隨之而來的將是身為王者的責任,這重擔快壓垮年少的太子,他真的有辦法治理一個國家嗎?

  管司風看穿少年內心的脆弱,說出最能安撫他的話。「殿下,你不用怕,只要交給臣就好,就讓臣為殿下分憂解勞吧!」

  「謝謝你,管丞相……」太子瞳眸裡映入了男人自信滿滿的半張臉。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信賴丞相,咬緊牙地登上王者這艱辛的位置。

  管司風得意的眸光一閃,朝十三歲的新王下跪,高喊,「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他人聽了,哀傷的淚還留在臉上,就被這高亢的氣氛給感染,紛紛齊喊。

  這一晚,紅瑾國改朝換代了,管司風成為了輔佐新王的攝政王。

  幾日後,姬商紫收到來自紅瑾國的噩耗。

  她完全沒想到身體健朗的父王會突然病逝,拿著書信的雙手發抖著。

  蘭格看她臉色都發白了,忙將她按入椅上坐著,大手裹住她發顫的柔荑,想溫暖她。

  姬商紫抬頭望著他,眸裡蓄著滿滿的淚水。「我不懂,父王他從來沒有疼愛過我,為什麼他死了,我還會覺得難過……」

  看出她矛盾的心情,蘭格撫慰道:「他是你父王,你為他難過是理所當然的。宮裡會派大臣代表皇上到紅瑾國致哀,你也一塊去吧,不管你父王生前是怎麼待你的,送他一程是為人子女該盡的孝道,一定要做到。」

  姬商紫邊落淚邊點頭。蘭格說的有道理,她該回去送父王一程的,而且父王不在了,母妃想必受了不小的打擊,需有人安慰。

  在快馬加鞭的日夜趕路下,姬商紫一行人在半個月後抵達紅瑾國。她拖著疲倦不適的身子祭拜,可惜父王的龍體已入陵墓安葬,見不到最後一面了。

  祭拜完,姬商紫直接朝翠妃的寢殿走去,她怕母妃這陣子心情低落沒吃什麼東西,還吩咐陪她回來的蜜兒去個雞湯送來。

  好久沒回到這裡,懷念漲滿胸懷,她迫不及待想見到母妃。

  奇怪的是,當她走在迴廊上,快靠近寢房前時,居然看到幾名侍衛守在房外,這是不曾有過的情況。

  侍衛們皆認得她,敬重的對她行禮。

  姬商紫心存疑惑地匆匆越過他們踏入房內,見著母妃,她的心才能安下來。

  「咳、咳……」

  聽到咳嗽聲,姬商紫更快的走向床榻,當她拉開紗幔,看到她記憶裡風韻猶存的母妃瘦了一圈,蒼老病弱許多時,忍不住驚駭喊出,「母妃,你怎會……」

  「是紫兒嗎?真的是紫兒嗎?」翠妃虛弱地睜開眼來,抬起雙手想捉住她。

  「母妃,是紫兒……」姬商紫握緊母妃的手,流露不捨。「人都走了,你就放寬心,別再惦著父王了……」她直覺的認為,母妃是因為父王駕崩而生病的。

  「太好了,我終於等到我的紫兒回來了。」翠妃慈祥地凝望著她,下一刻卻變了臉,語氣急切得像是在害怕什麼。「紫兒,你快走!你不該回來的!」

  「母妃……」姬商紫臉上充滿疑惑,不明白母妃為什麼要趕她走。

  「司風說,他會救你逃離戰鬼……可、可是王上駕崩後,他、他竟那麼對我……」翠妃面露哀痛,說到後來,體力不支的氣喘吁吁。

  姬商紫本來對管司風就沒有好感,聽母妃這麼說,她心頭更忐忑,生怕發生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母妃,他對你做了什麼?」

  「公主,你果然在這裡。」

  姬商紫看向屏風外有道陰影,知道是管司風,豎起防備。

  聽到男人的聲音,翠妃慌亂道:「此兒,快走,快點離開這!」

  姬商紫明白母妃的心急,但管司風人就在房門口,外頭守著的侍衛或許也都是他派來的,她能逃去哪?

  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踏出屏風,與那被面具遮著半張臉的人對峙。

  「管司風,你到底對我母妃做了什麼,讓她那麼怕你?該不會……是你害她病了?!」

  「害?我怎麼會害她,我是在幫她啊,我答應過她,要從戰鬼手上救回你,現在有機會了,她應該很開心才對。」管司風揚高唇角,邪氣盡露。已是攝政王,在朝廷裡呼風喚雨的他,不屑在她面前裝出一副謙卑的樣子了。

  姬商紫心一凜。「什麼救不救的我聽不懂。」

  「下個月我將帶兵攻打金翼皇朝。」管司風當著她的面宣佈自己的野心。

  「什麼……」姬商紫大吃一驚,耳邊轟隆作響著,無法相信。

  「公主,我需要你的幫忙,是怕你不肯才會對你母妃下毒,我也是不得已的啊。」管司風狂妄地說。

  聞言,姬商紫腦裡一團混亂,張嘴,卻吐不出話。

  「蘭格可是讓紅瑾國人聞風喪膽的狂將,也是我攻下皇朝的最大絆腳石,只要你幫我除去他,皇朝就等於失去最有力的手臂,無法與我抗衡,屆時,我也會將你救出來,完成你母妃的心願。」

  姬商紫顫著唇,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母妃的心願?」她恨恨瞪視著這喪心病狂的男人。「別再說是為了我母妃,這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野心!我萬萬不可能如你所願害死我丈夫的!」

  管司風沒有發怒,臉上笑著,卻陰惻惻地令人發毛。「你母妃中的是一種無味無色,叫做『神仙』的毒,中毒第三天開始感到疲憊無力,第四、五天起會下不了床榻,接著全身臟器慢慢受損,在三個月內虛弱而死……除非,吃下我的解藥。」

  姬商紫睜大著眼怒視他,強忍著淚水。

  管司風定睛望著她惶恐又好強的小臉,語氣十分張狂。「紫鳶公主,你知道我為什麼選中你嗎,因為你是最孝順、最堅強、最有膽識的公主,這件事只有你辦得到。你不能沒有你母妃吧,她是你唯一的親人,沒有她,你該怎麼辦呢?」

  他走近她,在她耳邊竊笑說:「很簡單的,你只要把『神仙』倒入蘭格飲用的水或湯裡就好了,距離九月還有二十來天,你可以先哀悼幾天再對他下毒。我可真期待,下不了榻的蘭格,要怎麼披上戰袍跟我打!哈哈--」說完,他笑了,笑到流淚,殘暴的本性表露無遺。

  蘭格是他攻打金翼皇朝的一大阻礙,如他所想的,蘭格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他派去假冒赤龍國刺客的人都鎩羽而歸,軍營裡守備森嚴,更難以入侵。

  也罷,反正他的最終目的並不是刺殺蘭格,而是想製造金翼皇朝與赤龍國的矛盾衝突,屆時,他派兵攻打皇朝時,赤龍國便不會派兵援助,也算是剷除了另一大阻礙。

  至於要怎麼對付蘭格,就輪到姬商紫派上用場。她是他準備已久的棋子,是最接近蘭格的女人,哪個男人會對她這樣帶刺的美人無動於衷?為了翠妃,她肯定能給蘭格致命的一擊。

  管司風殘酷的笑聲狠狠掐住姬商紫的心臟,她臉上佈滿冷汗,猛力搖頭道:「不,我沒辦法……」她怎麼可能狠得下心對蘭格痛下殺手。

  管司風止住了笑,臉陰沉得可怕。「那麼或許你母妃會認為,可以跟你父王因同一種毒而死也不錯。」

  姬商紫輕顫著唇,真的是嚇壞了。「我父王也是你害死的?」

  「要不,我怎麼能取得攝政王的位置,讓小王上違反和平條約下旨攻打皇朝?」管司風說得理所當然的冷血。

  姬商紫驚愕的倒抽了口氣。他居然是早有預謀,狠心的殺了她父王,還利用她年幼單純的王弟!

  「你是誰?到底是誰?」他還是人嗎?他是惡鬼吧,只有惡鬼才會做出這種泯滅良知的事!

  管司風又狂妾大笑,「我是誰,我是金翼皇朝的二皇子蘭司!太子身亡後,按照排行,皇位應該由我繼承的,最後卻被那個滿口仁愛的虛偽三弟給奪去!蘭格也是滿口保衛皇朝百姓的愚蠢之徒,當年他不肯助我一臂之力,害我慘敗,現在我要坐上皇位,當然第一個要除去他,免得他成為我的阻礙!」

  說完,他走到侍衛身邊,抽來一把刀。「公主,你別以為你向蘭格通風報信,說我要舉兵攻打,他就會為你救出你母妃,只要他一出兵,我方的人就會立即知曉,到時你母妃就……」

  他「咻」的一聲拔刀出鞘,冰冷的刀刃帶有駭人的戾氣,他低聲狠毒道:「我可不保證,她是會被這把刀砍斷脖子,還是在我殺她之前就毒發身亡。公主,不如留給你選擇吧,哈哈!」

  「住口!」看到一隻戴有面具的惡鬼正對著自己獰笑,姬商紫忍不住掩耳搖著頭。

  別笑了,可惡,別再笑了--

  她好想逃離,想不聽不理那惡鬼對她說的話,但那深入心底的恐懼卻緊緊捆住了她,她居然找不到一點反擊的力氣。

  然後,她的雙腿不聽使喚,她只能滑坐在地。

  姬商紫崩潰了,終於掉下眼淚,往常的驕傲與好強已不復在,在她的身上只剩下軟弱無助。

  她沒辦法為了救出母妃,狠下心毒死自己心愛的男人。但,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母妃死去……她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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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姬商紫回紅瑾國的這段日子,蘭格的軍營裡發生了一些事。

  首先,他們又捉到自稱赤龍國主戰派的刺客,但這回在軟硬兼施下,刺客終於供出他不是赤龍國人,而是某個人命令他們假扮的真相,但他沒見過主使者,向來 是收錢做事,被捉到就得自行了斷。有些人怕引發兩國戰爭,退了錢不想幹,也被那人逼著繼續做,否則就是死,足見背後的主使人有多陰狠。

  接著,蘭格被緊急召回京城,和皇上單獨在議事殿裡進行密談,不分君臣的坐在議事桌前,由皇上先行道來。

  「紅瑾王病逝後,由年僅十三歲的太子登位,輔佐他的攝政王名叫管司風,據說是個被燒傷臉、戴有面具的年輕男子,有個已告老還鄉的宦官義父,是透過義父的關係,才在三年前順利出任的,因為個性圓融變通,富聰明才智,頗受紅瑾王重用。」說到此,蘭昕頓住,喝了口茶。

  蘭格立即追問:「這人有問題嗎?」

  蘭昕放下茶杯,語氣慎重又道:「這人在掌握大權後,朝廷裡便怨聲載道,說他自大、隻手遮天,妄想當地下皇帝。接著,剛當上太后的柳妃無緣無故的上吊自盡了,又有人暗地裡說,紅瑾也來得很古怪……」

  「朕本來沒留心這人,但因為頻頻回傳的消息,又想到他臉上也有傷,才在意起這個人,於是便差了探子去查他的底細,驚人的是,他是在六年前去到紅瑾國的,再深入探查,原來他在紅瑾王駕崩前就暗中積極的招兵買馬,組了一支精悍的兵隊……」

  蘭格很快領悟道:「皇上是在懷疑,那名叫管司風的人,有可能是當年逃亡、也許還活著的二皇兄?」

  二皇兄六年前負傷逃亡,臉上有著被皇上親自留下的刀傷,若他還活著,很難不留下疤痕。

  蘭昕點了頭,道:「現在回想起來,有件事的確奇怪,朕曾多次派使者到紅瑾國傳達朕的旨意,但據使者的說法,從去在朝廷裡見過那人,顯然是有意迴避,這更有鬼了。」

  蘭格腦裡似捉到什麼,揣測道:「皇上,臣向您說過,近日有刺客自稱是赤龍國人襲擊我國士兵,會不會幕後主使者就是管司風?」

  看出他還有話要說,蘭昕指示道:「說下去。」

  蘭格接著大膽假設,「若他真的是二皇兄,那麼這一連串事件就都說得通了,他想讓皇朝與赤龍國產生嫌隙,在皇朝無赤龍國的援助之下攻打皇朝!」

  「攻打皇朝嗎?」蘭昕低喃著,頗認同這說法,只是……「如果說,管司風真的是老二,有意引發戰爭,那麼,朕可真對不起你了。」

  「皇上?」蘭格疑惑地望向皇上情緒複雜的眸底。

  蘭昕終於開口,「聽說,紫鳶公主是管司風又薦給紅瑾王嫁來皇朝和親的人選。」

  蘭格一震。這話代表什麼?是指商紫是被二皇兄派來皇朝的細作?

  他收緊下顎,極肯定道:「內人不可能跟那個人有關係的。」

  蘭昕沒多說什麼。紫鳶公主已是蘭格的妻子,而且據他所知,兩人感情愈來愈好,再猜測下去對蘭格是件殘忍的事,他只囑咐道:「總之,六弟你要謹慎為上, 千萬別讓營裡的人洩漏出我們目前得到的情報,以免打草驚蛇。朕的探子也會潛入管司風的兵隊裡,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我們就耐心的觀察吧。」

  在紅瑾國短暫停留兩日後,姬商紫就風塵僕僕的回到軍營。

  她的心很沉重,一閉上眼,那張惡鬼的臉就在她面前狂笑,折磨著她,一回到寢帳,便心力交瘁地躺在床榻上不想動了。

  「王爺現在在處理軍務,晚點才會回來。」被派去詢問蘭格狀況的蜜兒回報道。

  「是嗎?」姬商紫暗自鬆了口氣,多可悲,思思唸唸的人,如今卻成了她最害怕見到的人。

  「王妃,你想到法子了嗎?要不要告訴王爺這件事?」蜜兒惶恐道。

  當時王妃和管丞相的談話,本來要送雞湯進去的她在窗外都聽到了,當場發抖到不行,王妃肯定更是如坐針氈。

  「法子,還有什麼法子?我又能期待蘭格怎麼幫我?」姬商紫露出哀戚的笑。

  被威脅後,她本來打算靠一己之力解決這件事,想對一些老臣說出蘭司毒害父王的真相,好聯手扳倒那個男人,但蘭司在成為攝政王后,控制了小王上,在朝廷裡呼風喚雨,還殺雞儆猴的殺了幾個老臣,臣子們為了保命都敢怒不敢言,她還能找誰來幫助?

  隔日,蘭司在她離開紅瑾國前,給了她「神仙」,他那副殘酷的嘴臉,像是把蘭格這個親兄弟的性命視為草芥,害死了也不痛不癢。

  那一瞬間她便知道,那個人威脅她要殺了母妃是認真的。

  所以,她更無法向蘭格求救,蘭格要是知道管司風的真實身份,以及欲攻打皇朝的企圖,肯定會出兵的,她太清楚他的性格,他是不可能為了保她母妃一人,棄他的國家與百姓於不顧的。

  她似乎只能選擇向蘭格下毒來阻止他出兵了,但她怎麼能殺他,失去他,心碎的自己還能獨活嗎?

  「王妃、王妃……」

  「什麼事?」

  蜜兒叫了她好幾聲,姬商紫才恍然回神。

  「王爺來了,我不曉得他會那麼早回帳……」

  蜜兒不能多說了,蘭格示意她離開。

  姬商紫看到蘭格出現在帳裡,也嚇了一跳,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面對他,只能硬擠出微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我回來了。」她低聲道。

  蘭格看她笑得疲勞又勉張,憂心躍上他眉宇之間,直截了當地問:「管司風他對你做了什麼嗎?」

  沒料到他會突然提到那個人,姬商紫心驚的倒抽了口氣,當她開口時,順從本能的隱瞞了一切。「你是說管丞相嗎?他沒做什麼,怎麼了嗎?」

  蘭格鬆了口氣,緩緩說出實情。「我跟皇上懷疑他是六年前戰敗逃亡的二皇兄,推測他正暗中計劃攻打皇朝,你回到紅瑾國,我真怕他會傷害你,以你做要脅,幸好你平安回來了。」

  原來管司風的身份他都知道了。

  姬商紫低垂著臉,試探地問道:「如果那人真的是二皇兄,也有意攻打皇朝,你會起兵作戰嗎?」

  「當然!二皇兄是個好大喜功之人,讓他登帝,皇朝必定是一片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的悽慘景象,我是不可能讓他攻進皇朝一步的!」蘭格不假思索,憤慨地道。

  姬商紫暗暗強定心神,不讓驚慌顯於面上。果然如她想,蘭格把皇朝百姓的安危擺在第一,就算她說出被威脅的實情,蘭格也決計會出兵的。

  蘭格看她垂著臉,整個人毫無精神,以為她還沒走出喪父之痛。「你母妃她還好嗎?」他關心問道。

  姬商紫終於抬起頭了,她心力交瘁,真不知自己怎麼有力氣開口。「她很難過,不過不要緊的,日子久了總會淡忘的……」

  「那就好。」蘭格定定看著她,眸中滿是心疼之色。「商紫,你看起來很累,先睡一下吧,晚上我們一塊用膳。」

  姬商紫點了點頭,直到蘭格踏出帳外,她才重重的吁了口氣。

  在被他關注的看著時,她快被他眼裡盈滿的關愛和沉重的負疚感給溺死了。

  一連幾天,姬商紫都精神不濟,吃的也不多,蘭格開始擔心她,也更加花時間留在她身邊安慰她,想陪她走出喪父之痛。

  姬商紫依然不敢對他說出實情,但她心裡一直抱著微小的希望,想像著自己若說出實話,丈夫或許能在出兵的情況下,奇蹟似的從蘭司手中救出母妃--不行,還得解開母妃身上的毒才行,她不認為蘭司會給母妃解藥。

  於是,她去找軍醫詢問有關「神仙」這種毒的來歷。軍醫似乎對她知道這種毒感到好奇,姬商紫避重就輕的說她在醫書上看過。

  然而她得到的答案竟是--「神仙」早消聲匿跡好些年,擁有它的人極少,連他對這種毒都不甚瞭解,無法製出解毒的藥丹。

  當下姬商紫露出絕望的表情,軍醫不知她是怎麼了,只當王妃是身體不適,替她把脈,開了補身的藥給她。

  姬商紫一踏出軍醫帳蓬,蜜兒便上前接過藥包,見主子臉色凝重,也識相的沒多問。兩人往前走,前方是女將休息的大帳,幾個穿著軍服、流露豪邁英氣的女將正背對著她們說話。

  「今天又捉到一個突襲我軍的刺客了,似乎又是紅瑾國假藉赤龍國名號派來的。」

  「紅瑾國為什麼要冒名襲擊我軍?是對皇朝有什麼企圖嗎?」

  「王妃是從紅瑾國來的,沒問題吧……」

  所有人靜默了,懷疑的種子在彼此心裡滋長著。

  接著,有人開口了,竟話鋒一轉批評起姬商紫。「要不是和親,王爺才不會娶那種嬌生慣養的公主。」

  「是啊!王爺那樣有英雄氣概的人,應該娶個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王妃雖美,但為人高傲、脾氣古怪,說真的,她配不上咱們王爺!」

  「是啊,連射箭都不會,上回還被刺客捉來威脅王爺,天曉得是不是串通的!」

  女將們對蘭格的愛慕之情顯露於外,話是愈話愈酸。

  「可惡--」蜜兒聽不下去的想沖上前訓她們幾句。

  姬商紫卻捉住她,她當然也難以忍受被說閒話,但,她又有什麼資格反駁?她嫁來皇朝確實是有人處心積慮安排的,她手上還有欲殘害蘭格的毒藥……

  「在背後道人長短不好吧,王妃已是皇朝的人,王爺不會想聽到你們說這些碎嘴話的。」不知何時走來的柳謙突然走到姬商紫身前,冷冷開口。

  「柳軍師!」女將們紛紛轉過身,臉色窘迫的面對著柳謙,再看到他後頭的姬商紫時,更嚇得臉色僵白,深深一躬身後作烏獸散。

  「哼,逃得還真快!」蜜兒朝那些人扮鬼臉,然後一臉花痴的對柳謙感謝道:「多虧柳軍師幫忙,她們真的說得太過分了!」

  「這沒什麼,倒是王妃,你臉色看起來很差,不要緊嗎?」柳謙悠閒地搖著扇子,瞧了眼蜜兒手上的藥包問。

  他這一問,姬商紫才抬起眸看向他。「我沒事,柳軍師,方才謝謝你了。」

  柳謙收起扇子,笑笑的說:「王妃,就算今日紅瑾國對皇朝有任何意圖,未來雙方將有衝突,王爺他都會無條件的信任你。所以,請你放寬心胸,別理會那些無聊的人吧,老是悶悶不樂的,王爺也會擔心的。」

  姬商紫輕咬了咬唇,想起自己從紅瑾國回來後,就沒再笑過,蘭格都不知為她操了多少心,她真不該。

  「柳軍師,探子傳來重大消息,王爺要找您議事!」

  一個傳令兵飛奔而來,柳謙聽完後,和善的笑臉微微一斂。「王妃,小的先走一步。」他轉過身快步離去。

  「是什麼事呢?柳軍師真俊,好想多跟他說一會話……」蜜兒一臉惋惜說。

  姬商紫擰著秀眉,有種不好的預感。

  晚上用完膳時,她看到蘭格回到寢帳裡,將懸掛在牆上的食色盔甲取下,用布擦拭著,擦得盔甲熠熠發亮,她感到些微刺眼,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要打仗了嗎?」她忐忑開口。

  蘭格臉色凝重的回答,沒停下手上的工作。「上次跟你提過,我跟皇上都在懷疑管司風是逃亡的二皇兄,現在得到證實了。我們查到當年提拔他、已告老還響的義父管恩的下落,他在日前遭闖進府邸的暴徒亂刀砍死,幸好我們找到倖存的總管,他證實管司風就是蘭司,還說管恩之死是蘭司派人下的毒手,因為蘭司一直痛恨管恩……」把他當男寵玩弄。

  「另一方面,皇上的探子也有了消息,蘭司最近在整兵,有出兵的跡象,我得隨時做好迎戰的準備。」

  聽了這一席話,姬商紫心跳加快,只能坐在榻上,調整呼吸。

  蘭司有說過,九月要出兵……再過個三天就是九月了,到時兩國打起來,她……

  蘭格看她臉色發白了,想到柳謙提過她今天去了軍醫那兒,恐怕是身體有恙,現在再聽到他要與紅瑾國打扙的消息,精神上自是無法承受了。

  「商紫,抱歉,我必須保護皇朝而與你國家的人戰鬥。」

  他是皇上的臣子、百姓信賴的柏王爺,他有責任與義務保護皇朝不被外族入侵,就算是對她感到愧疚,這一仗他還是要打。

  「我知道,我不怪你……」姬商紫苦笑。她怎麼能怪他?他只是盡他的責任罷了。她愛上的男人就是這樣一個愛國、苦民所苦的男人,她只怪自己沒用,連自己的母妃都沒法保護,無能到了極點。

  「打仗一定有傷亡,但我答應你,我會儘量不傷到無辜的百姓。」蘭格將心比心,知道紅瑾國裡有她重要的母妃和國民,他向她保證。

  姬商紫看到他眸裡浮現的憂心,忽然想到柳謙對她說過的話。她再怏怏不樂下去,只會讓蘭格為她擔心。

  蘭格很信任她,就算她有可能是紅瑾國的細作,他仍是養無反顧的選擇相信她……她沒辦法,真的沒辦法下毒害死他。

  「怎麼了?」他關切地問。

  姬商紫輕輕吐露,「蘭格,我希望你平安無事。」

  這是真心話,她沒辦法傷害他,她希望他活著。

  帶兵征戰的話,他也會有生命危險,她不想要他身上再添致命的傷,不要等不到他回來。

  不管是為了救母妃,還是他,她都私心盼望他不要出兵。她很自私,沒有他的高尚情操,壓根沒想過國家百姓的事,只盼望自己所愛的人都能活著……

  這樣的她,自私又懦弱的她,只能努力尋找生路,她該怎麼做?

  聽她這般懇求,蘭格忙坐上榻,安慰的將她的頭按上他肩膀靠著。「沒事的,這又不是我第一次帶兵打扙。有危險的是你,這兒將成為後援重地,很難保證不會受到敵方攻擊,你要乖乖和其他人一起撤離,別讓我上戰場了還惦著你……」

  姬商紫忽然窩入他懷裡,伸手摟住他的頸子,唇急切的貼上他的。

  「商紫……」他錯愕,任由她吻。

  「我不想再去想了。」姬商紫停下,朝他綜開笑容,接著又獻上吻。

  暫時,她不想再去想痛苦的事,不想再露出憂鬱的表情讓他擔心。她只想跟他溫存、想記住他的溫暖,藉以驅散她心底因害怕而生的冰寒……

  想什麼?蘭格心裡縱使存有疑惑,在看到她絕美的微笑時也消失無蹤了。

  自她喪父後,他再也沒有看過她這樣的笑容,他好懷念。

  他忍不住將她拉入懷裡擁吻,大手扣在她後腦勺,吻得更加深入。

  近日來他看她悶悶不樂,夜裡只敢擁她入睡,不願強行求歡,想要她的慾望在這一刻有如排山倒海的湧來,無法停止。

  蘭格欲像平常一樣將姬商紫推倒在床榻上,在床笫之間掌控主權,卻被她更快的壓上身軀。

  姬商紫趴坐在丈夫身上,努力解開他身上的衣袍、衣帶,然後雙手貼在他結實剛硬的胸膛上--她快哭出聲,掌下的每道疤都好美,她想再多碰觸他一點,再多一點……她低下頭,親吻著他。

  「商紫……」

  蘭格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熱情如火的妻子,就連他們圓房那日,她的勾引也在上了榻之後就停止,害羞的任由他擺佈了。

  他無法按捺只被她親吻撫摸,他也要她!

  蘭格開始扯著妻子的衣衫,領口教他胡亂地扯開了,露出肚兜,大手再來到她頸後,扯鬆細繩、拉下肚兜,滿足的覆上她渾圓的酥胸。

  兩人就這麼互相親吻愛撫著,做盡只有伴侶間才有的親密事,赤裸的肌膚相貼著,他的喘息聲愈來愈大、愈來愈濃。

  這時,姬商紫的纖纖素手往下滑、再往下滑,握住他最膽弱的部位。

  「商紫、商紫……」蘭格眼神迷離的低喃著她的名,魂魄像是快抽離,到了欲仙欲死的境界。

  然後他再也無法容許她撒野了,按倒她,挺身進入她濕潤的身子裡。

  姬商紫美麗的臉蛋很快泛紅起來,帶著她在承受他疼愛時,最熟悉不過的嬌媚表情,但此刻,她那氤氳著情慾的眸卻含著淚。

  「商紫,我弄疼你了嗎?」

  聽他憐惜的問,姬商紫眨著眼,搖了搖頭。她只是因為太愛他,被他深深的愛著而感動落淚。

  不知道,這一剎那的感動能維持多久?

  下一刻姬商紫在他身下扭動著,刺激著他,雙腿圈緊了他,迎合著。

  她不如就變成火吧,像野火般盡情的燃燒著,用她的心、她的身體,她的生命愛著這個男人--

  蘭格出兵的日子確定了,就是明日一早,九月十二日。

  狡詐的蘭司自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攻進皇朝,將皇朝打得落花流水,殊不知,蘭格早看透他所有動作,在蘭司派兵踏出紅瑾國,朝皇朝進軍的途中,他早已整兵做好迎戰準備。

  赤龍國在得知遭紅瑾國冒名誣陷後,大為震怒,與皇朝合作,假裝中了蘭司的歹計,製造兩國失和的假象,互遞警告書信,實際上已暗中集結兵馬等皇朝需要援助時出兵,對蘭格而言可以說是如虎添翼。

  這幾天,軍營裡除了得上戰場的女將,女眷們都忙著收拾包袱準備撤離,這幾年的和平盛世,讓她們很難相信要打仗了。

  姬商紫的行囊都打理好了,但她堅持送蘭格出兵後,再搭上馬車離開。

  最後一晚,兩人仍像前幾晚一樣,在榻上纏綿地歡愛著,像是巴不得用盡全力,把對方融入身體裡再也不放開。

  激情過後,兩人相擁而眠,但姬商紫睜著眼,始終睡不著。

  寅時,她推開蘭格摟住她的手臂,起身穿上衣衫,到灶房煮了紅豆湯,接著,她從袖子的暗袋裡取出藥瓶,撒了藥粉進去。

  她知道他愛吃紅豆做的點心,這紅豆湯他定會吃的。

  姬商紫扯了扯充滿悲涼的笑,端著紅豆湯回到帳裡,等待蘭格睡醒。

  她得找到一條生路,這就是她掙扎過後的選擇。

  但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對……

  「商紫,你怎麼那麼早起……」

  背後傳來濃重的慵懶嗓音,望著桌上湯碗的姬商紫心臟驚跳了下,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面對他。「還沒有天亮,你可以多睡會……」

  「差不多了,我養足精神了。」蘭格從榻上下來,一件件套著被他扔在地毯上的衣服。

  姬商紫垂下眼,交握的手微微顫著。

  「這味道是……」蘭格正色吸了口,臉上躍上喜色。「你煮了紅豆湯?」

  姬商紫仍垂著臉。「嗯,還熱著。」

  「太好了,在出發前還能吃到你煮的紅豆湯,真好!」蘭格系好腰帶,朝桌椅走來,伸手取碗。

  姬商紫系張的捉住他的手臂,眸裡閃過不安的波動。

  蘭格以為她是擔心自己,堅定的望著她道:「我保證我會平安回來的。」

  不是的,她不是想說這個……

  姬商紫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胸口都被強烈的內疚感給折磨得痛了。

  她無法想像,他要是喝下去,會怎麼看她。

  她背叛了他,違背了他的意志,他會恨她、很恨她的……

  「商紫?」蘭格疑惑地盯著她瞧。

  「沒、沒事。」怕被他看出端倪,她趕緊鬆開他的手,別過臉。

  蘭格看出姬商紫不太對勁,卻只當她是因為他要出兵了,所以情緒不穩定。他對著桌上那碗香氣四溢的紅豆湯勾起笑。這是她的心意,她用她自己的方式關愛著他,他怎能不喝呢。

  只要他吃下去,他就不會出兵了。

  姬商紫緊張到心狂跳著,所有影像在她面前都變慢了。

  她清晰的看著蘭格端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張嘴,準備吃下……一股懊悔席捲而來--

  「不,不要喝!」

  她想都沒想就伸手推開他手上的碗,「鏘」的一聲,粒粒紅豆伴隨著湯汁和瓷碗碎片灑了一地。

  她失敗了。她還是沒辦法讓他吃下,看著他倒在自己面前。

  她不要他恨她……

  看著那被她打翻的紅豆湯,蘭格吃驚到說不出話,更摸不透她反常的行徑,直到聽見從她衣袋滾落腳邊的藥瓶,他才聯想到什麼,滿臉陰鷙。

  「商紫,你在紅豆湯裡放了什麼?」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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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一句話嚇得姬商紫慘白了臉,額頭滲著冷汗。

  她不後悔打翻他手上的紅豆湯,但怎麼會那麼該死的巧,她藏在袖裡的兩個小藥瓶竟掉一個出來,被他看到。

  這是「神仙」的毒,但是她……

  生怕他誤會,姬商紫急忙張口解釋,「不,我沒有對你下毒,我只在紅豆湯裡加了迷藥,想讓你睡上一整天而已……」

  蘭格的心情並未因為她說碗裡是迷藥而好受點。他不敢置信地定睛望著也,心頭被急遽湧上的憤怒扎得疼痛--為什麼她要對他下藥。

  「你不知道我今天要出兵嗎?」

  「我知道……」姬商紫的索神心虛地閃爍。

  蘭格眸一冷,靠近她,無法印製怒氣地朝她嘶吼,「你知道?你知道還對我下藥,想讓我睡上一天?!你不知道要是我真的睡上一天,會發生多嚴重的後果嗎? 群兵無首、自亂陣腳,也許還會士氣大減,無法照原計劃出兵,時間一蹉跎,要是敵人闖進邊關來,有可能害死眾多皇朝百姓。」

  姬商紫被痛斥得無地自容,內疚得紅著眼眶。「我知道,可是我沒辦法……」

  「你不知道!知道你就不會這麼做了!」蘭格毫不留情的怒斥。

  姬商紫流下豆大的眼淚,心也哀慟哭泣著。

  更不,她還能怎麼辦?她想了又想,很怒力地想,這是她唯一的生路,不會危害他的性命,又能保住母妃的命……

  但最後,她阻止了他喝下紅豆湯,母妃還是有著生命危險……她讓自己陷入窘境,沒有活路了……

  蘭格看著她無聲的流淚,心疼與心痛糾結在一塊,說話的嗓音變得比平時還更低,更沙啞。

  「你回到紅瑾國奔喪時,我和皇上曾談過,管司風或許就是蘭司,當時皇上說,你是那個人推薦給你交王送來和親的,暗示著你可能是蘭司派來我身邊的細作,我馬上斬釘截鐵地對皇上說,那個人與你無關。」

  他看到她又滾落豆大的淚珠,喉頭變得有苦味,但他繼續說下去。「前些日子,我聽柳謙說你去找過軍醫,便主動找了軍醫,想知道你身體是否有恙,軍醫說你的樣子有點奇怪,問了他一種幾乎絕跡的毒,又說你向他要了助眠的藥。

  「那時我以為是你睡不好自己要吃的,可沒想到,你會把迷藥用在我身上……或許我該慶幸,你只是想對我下迷藥,不是想毒死我……」他看著那瓶子,猜測那裡頭或許裝著真正的毒,很諷刺地說。

  說完,他抬起頭望著她,一雙黑曜石般明亮的眸不容她有一絲虛假。「告訴我,商紫,我有看錯你嗎?你真的是蘭司派來迷住我,使計用藥迷暈我,企圖阻止我出兵破壞他野心的細作嗎?」

  他只能往這方向想,要不怎麼解釋她在他即將出兵的這關鍵時刻對他下藥?他甚至冒出可怕的想法,會不會他們過去的濃情蜜意都是騙人的,是她的美人計,他們從不曾相愛過……

  他當她是細作……這話狠狠刺中了她的心。

  姬商紫知道自己不該怪丈夫這般質疑她,當她辜負了他的深情和信任,她活該。

  她腿一軟,癱跪在地上,細微的嗚咽聲從摀住嘴的指縫間洩出。

  「我不是細作,我、我是不得已的……那個禽獸毒殺了我父王,又捉了我母妃,對她下了同樣的毒,威脅我要下毒讓你不能出兵……可我沒辦法狠心對你下手,才改用迷藥……」她再也無法獨力承擔這一切,也不希望蘭格就此將她視作叛徒,她選擇全盤托出。她的心好痛、好痛。

  蘭格震驚,在心裡將蘭司千刀萬剮,但,就算知道她的苦衷,他也無法輕鬆面對,反而更加沉痛。

  「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你剛奔喪回來時,我不是問過你,他對你做了什麼?你為什麼都不說?你不相信我能為你救出你母妃嗎?」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的她怏怏不樂是有原由的,後來她在夜裡異常的熱情,想必也是怕事後他會恨她,放縱的想留下什麼,他早該察覺到的!

  蘭格同樣感到自責。

  她不信任他嗎?

  意識到這件事,姬商紫恐慌的倒抽了口氣。原來,她心底對他是不信任的,所以,她才會輕易被蘭司的恐嚇給操縱了,說不出口。

  天啊,她竟這麼對他!

  似是從她的表情讀出她的想法,蘭格眸裡一瞬間小過冰冷。「商紫,我們不是夫妻嗎?你母妃也等於是我母妃,為什麼瞞著我,不讓我為你想辦法?商紫,我真看錯你了,我還以為,我們之間的信任是一樣的。」

  說完,他面無表情地從她身側越過,走到牆邊,取下早擦得發亮的銀色盔甲,熟練地換上,然後拿了他慣用的兵器,系在腰間,往帳外走去。

  再過一刻,他將和所有參戰的士兵一起起程。

  聽進他心灰意冷的話後,姬商紫臉色益發蒼白了,動也不動。直到她看到他換好盔甲,就要走到帳外,眸底閃過心慌的喊住他,「蘭格……」

  她讓他失望了,會不會這一走,她就完全失去他了……

  蘭格頓住腳步,沒有回頭看她,只嚴謹囑咐道:「你嫁來皇朝,就是皇朝人,聽從蘭司唆使對我下藥,欲讓我無法出兵迎戰,犯的是叛國罪。但念你是因為受到脅迫,且最終沒讓我喝下迷藥,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你也別再提。」

  要是傳出去,惹來各方指責,他恐怕無法再袒護著她,到時候要治她罪或休離她、將她送回紅瑾國,都是有可能的。

  他做不到。但是換成護衛皇朝的柏王爺,就必須摒除私情的做到。

  聽到蘭格打算袒護她,姬商紫沒感到一絲輕鬆。

  他是個嚴謹的人,雖然此刻說會當作沒發生這件事,但,他心裡忘得掉嗎?忘掉她不信任他、背叛他、傷害他的事實……

  姬商紫害怕了。「蘭格,可不可以……原諒我?」

  「等我回來再說。」蘭格困難地答道。他不知道自己該原諒她那一點,原諒她背叛了皇朝,或是背叛了他?他心緒混亂,氣急攻心。而他就要出兵了,不能再被感情的事給絆著了。

  他毫不留戀地往前跨出一步,踏出帳外,離開有她的地方。

  目送著他離去,姬商紫有些受到打擊的晃了下。

  她想像中的送別不是這樣子的,不該是沒有一點濃情蜜意,也沒有耳提面命的叮嚀她快點撤離軍營,就這麼轉身走人,沒有多看她一眼。

  這種被他恨著、被他莫視,當成叛徒的滋味,比死還痛苦。

  姬商紫在蘭格出兵征戰後,隨即搭上馬車,在層層護衛的保護下,朝京城而去,遠離即將在邊關掀起的戰役。

  但回到京城,可要好幾天車程,今晚,他們一行人將在最近的驛站過夜。

  一路上,姬商紫因為暈車嘔吐的關係吃不下飯,但蜜兒知道,她犯的是心病,就算不暈車,還是會想吐。

  「王妃,你別自責了,救不了翠妃娘娘是沒辦法的事,你怎麼可能對王爺下毒……」在看到王爺精神抖擻地領兵出征後,蜜兒就明白主子做出的選擇。

  「不,我對他下藥了。」

  蜜兒錯愕地望著主子。

  姬商紫雙眼無神,微張的唇乾涸無血色,逸出了虛弱的聲音,「我下了迷藥,想讓他睡上一天,無法出兵,但最後,我還是阻止他喝下……他沒有治我罪,說要當作沒發生這件事……」

  她眨了下眼,淚水無法抑制的滑下,邊說邊掉淚。「但在他心裡,我辜負了他的信任,是個背叛他的王妃,我一樣有罪……」

  蜜兒很少看到主子哭的,只有一次是得知管司風那佞臣對翠妃下毒,逼迫她做不願的事,一次是現在。

  王妃是個驕傲的人,她不會嚎啕大哭,哭得人盡皆知,她只會靜靜哀傷地哭,咬硬撐著,卻更讓人心碎。

  她的王妃為什麼要受這種苦……

  「哇嗚--」蜜兒驚天動地地大哭,讓馬車外的護衛都嚇壞了。

  蘭格集結了四方營區的兵馬,統領二十萬金翼軍,兵分三路,派哨兵探子盯緊敵方位置,騎軍由兩方待命,準備出其不意夾殺蘭司的兵隊。營區也派士兵留守,嚴防偷襲以及隨時提供支援。

  很快地,雙方在兩國邊境交界無人管轄的草原上兵戒相見。

  率領紅瑾軍的並不是蘭司,而是個老當益壯的將軍,面對被夾殺的突來陣仗,雖冷靜的指示士兵作戰,但仍是被蘭格率領的金翼軍所向披靡地氣勢給壓垮。加上蘭格的軍隊平時訓練有素,又有軍師運籌帷幄,巧妙地運用陣勢地形將紅瑾軍打得落花流水,兵荒馬亂中,可以聽到有人狼狽地高喊撤退。

  首戰,皇朝勝了。

  「太好了,咱們打得這些人屁滾尿流!」李毅豪邁的笑說,但見王爺抿緊唇,表情陰沉,只能識相地摸摸鼻子閉嘴。

  蘭格雖是馳騁沙場的猛將,但,他不喜殺人,如今是為了保護人而殺人,而且這場仗,不只有敵兵傷亡,也死了許多同袍兄弟,對他而言只有沉重兩字。

  「安息吧……」他真誠的哀悼著,然後命士兵們把遺體給埋了,也命人就近找了易於防守的處所搭了帳蓬,好讓受傷的土兵可以休息敷藥。

  「李參軍,咱們今晚在這歇息吧。」蘭格道。

  李毅忙應和,召來屬下分配紮營以及輪流守衛的工作,一點小地方都不馬虎。

  在士兵們各司其職時,蘭格的心思飄到妻子身上,想著她有沒有聽話坐上他安排的馬車離開;想著自己頭也不回的離開,她不知會多傷心……

  不,別想了,他現在可是在戰爭中,得保持警戒,容不得兒女私情干擾。

  不遠處,蘭格看到帳蓬搭好了,想前去慰問傷兵,看看有沒有需要送回軍營的重大傷患,卻感受到風的變化,不禁停在原地不動。

  本是刮著炙熱烈風的天候,竟和緩下來地吹著舒適微風,令他感到到暴風雨前的寧靜。

  征戰多年,蘭格第六感奇準,深信自然萬物的變化都有它的意義。

  他真能順利擊潰紅瑾軍,捉拿蘭司這個叛徒嗎?

  二皇兄為了向皇朝報復,甘願忍受被管因當成男寵欺凌的恥辱;忍下他殘虐的本性,擺出一張和善的臉在紅瑾國蟄伏多年,他這麼做,為的就是成功取得皇位, 所以二皇兄輸不起,他的軍隊不可能太快就潰不成軍的,他肯定想好打仗後遇到的各種情況,包括要是偷襲失敗,要怎麼反擊的小人招數。

  是什麼呢?

  望著眼前吹著徐徐微風的平靜原野,蘭格一點都猜不透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是會颳風還是下雨。

  他只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輸,他得讓皇上坐穩龍椅、得守護皇朝上百萬個百姓的性命!

  「蘭司,有膽就光明正大的跟我正面迎戰--」蘭格朝著原野咆哮。

  得知派出的第一支精兵偷襲失敗後,蘭司氣得大手一掃桌上的所有物品,紋飾華美的茶杯跟著落地,「鏘」的一聲碎成片片。

  「飯桶,你們是怎麼辦事的,全是飯桶!」

  倖存回來的士兵帶著重傷,是拚了命逃回通報,他怯懦道:「因為有戰鬼在,所以……」他眸光閃爍著,心有餘悸。

  蘭司想除去蘭格,除了蘭格武功甚高,是沙場上的猛將外,更因他的名聲讓紅瑾國人聞風喪膽,還沒開戰就先輸了氣勢。

  「蘭格?見鬼了,為什麼他還會出現……」聽到絆腳石還活著的消息,蘭司無法置信地怒吼著,未戴上面具遮掩的半張臉龐上有道猙獰疤痕,因他的怒火更顯兇殘。

  照理說,吃了「神仙」後,即使不會馬上死去,應該也會體虛氣弱,無法上戰場的……該不是那女人沒下藥吧,她豈敢!她平日對翠妃是那麼孝順,母女倆一路相依為命的走來,她肯定會為了救翠妃對蘭格下毒的,怎麼會……

  蘭司臉色一變。他忘了一點,姬商紫是個女人,女人最容易受感情擺佈,就算蘭格頂著戰鬼之名,一開始使她心生恐懼,但人極可能日久生情,屆時愛情或許會比親情重要。

  對,一定是這樣的,她愛上了蘭格,才沒對他下毒,甚至還告知蘭格他欲攻打皇朝一事,或許連他的真實身份都說了,要不怎麼會這麼巧,蘭格會料兵如神派騎軍包抄他的精兵部隊?

  賤女人!既然她敢背叛他,那麼他就要她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

  「翠妃呢,把那女人架過來!」他要殺了翠妃洩恨。

  片刻,翠妃就被侍衛架來,她雙頰凹陷,全身瘦得只剩皮包骨,不成人樣,毒已深入她臟腑,她完全無法走路,只能被拖來,癱倒在地上。

  蘭司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取了把刀,在她曾經美麗的臉上比劃著。

  「你的寶貝公主真是太不聽話了,竟敢不聽從我的指示,你這當母親的,就代替她受罰吧……」

  「太好了,紫兒沒有聽你的……」翠妃微顫著唇,吐出這句話。

  「你--」蘭司張大陰沉的眸子狠瞪。

  「殺了我吧,我跟你合謀殺害先皇,被你殺了也是我的報應……你的報應很快就來了……」翠妃維持著僅剩的一絲尊嚴,怒視著他道。

  聽到報應兩字,蘭司怒氣攻心地舉起刀指著翠妃,想刺穿她殘弱的身子,但當他的刀劃到半空時,他突然停住了。

  翠妃勇敢地瞪視著,心想忍一下就解脫了,見蘭司停住動作,反而全身發毛。

  「哈哈哈……」蘭司狂笑了起來,收起刀,對著恐懼的她張狂宣示道:「你還不能死,還有利用的價值,蘭格肯定沒料到我留有一手……」接著,他厭惡的掃了眼地上的她,命令道:「拖出去!」

  翠妃馬上被那兩名侍衛架著拖走。

  蘭司心情頗好,坐在他辦公的寬大椅上,表情上出奇地和悅,似不再暴怒蘭格還活著的事了。

  蘭格活著又怎樣?

  自當年輸得慘烈後,他學會了一件事--無論準備得多麼萬全,都不能大意,一定要為自己留下後路。所以,他早在幾日前就派人在皇朝與紅瑾國交界的地域設下陷阱。

  如果蘭格想乘勝追擊,擒捉他,肯定會就近在那片草原上的某個點紮營,養足氣力明天再攻來……

  「到了明天,我會親自帶兵,殺得你措手不及!哈哈哈……」蘭司邪佞的狂笑聲不斷。

  當晚,姬商紫一踏入驛站,就聽到蘭格帶兵把偷襲的紅瑾軍擊敗的捷報,心情很是複雜,喜的是他平安無事,憂的是母妃恐怕會沒命。

  這一路上,她也反覆的自省著,如果她能多信任丈夫一點,把母妃的危境告訴他,或許自己就不會面臨這種難堪的局面。

  「王妃請。」

  在小廝的帶領下,姬商紫來到驛站用來招待皇親貴胄的上房,她卻停駐在房門外,遲遲無法踏入。

  「王妃,不進去嗎?」蜜兒盯著動也不動的主子。

  姬商紫眸裡有著躊躇,嘴裡喃喃唸著,像在說給自己聽。「王爺和母妃現在都處於生死關頭,我怎麼能一個人享用這麼好的廂房呢?不該這樣,我應該受點苦,至少,在他們受難的這個時候,我的心要與他們同在……」

  「王妃……」離她最近的蜜兒聽到了,詫異地喚道。

  姬商紫目光堅定的對小廝吩咐,「給我最下等的僕人房,晚膳來點素面就好,我要吃素,向上蒼祈求王爺征戰順利、平安歸來。」也祈求母妃能平安活著。

  小廝和後方一群護衛聽到後,都臉色大變的倒抽口氣。

  王妃的身份是如此尊貴,說出這樣的話太令人不敢置信了。再說,就算是王妃主動要求,但他們怎麼敢讓王妃睡僕人房、吃素面,這要他們怎麼向王爺交代?

  姬商紫知道自己嚇壞了這些人,可她才不管,只想用盡自身棉薄的力量祈福。

  她也不知道祈禱有沒有用,平日她沒有燒香拜佛的習慣,也甚少到廟宇,但她就是想盡點心力,再什麼事都不做,她會心慌到瘋掉。

  「還有,我不會回京城,我想待在這裡吃素祈禱,直到戰事結束。」這裡離戰場近,她的祈禱會比較容易傳達到吧。

  「王妃!」護衛們都不讚同。雖然王妃想為王爺吃素祈禱的心意很是感人,但他們是聽從王爺命令做事的,不能失職。

  姬商紫看出他們的憂心,卻沒有絲毫改變主意的打算。「不干你們的事,是我違逆王爺的話,不返回京城。王爺是個明理的人,不會責罰你們的。」

  此刻反倒是平時苦勸姬商紫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蜜兒什麼都沒說。

  如果吃素祈禱能能王妃好過一點、堅強一點,就順著她吧,總比王妃暗自哭泣的好。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姬商紫的堅持讓護衛們無話可說,只能陪她在這兒落腳,視戰況的危急程度再決定下一步。

  小廝看他們似乎「商量」好了,抹了抹汗,困難的插了句話,「那,請王妃先到浴間泡個熱水澡吧,小的會為王妃準備素面素菜,還有一間……僕人房。」

  「我不用熱水,這時候王爺辛苦征戰,在野外過夜,有熱水可沐浴嗎?」姬商紫的拒絕令小廝有點為難。

  「要不準備一桶溫水好了,讓王妃擦擦澡,不至於享受,但也不會著涼。」蜜兒及時出聲提出折衷辦法,示意小廝快去準備,免得倔強的主子會堅持洗冷水澡。

  在簡單擦完澡,用過膳後,姬商紫和蜜兒被帶到僕人房。說是僕人房,也整理得很乾淨,只差在沒有一張像樣的床榻,僅有矮桌、矮櫃,還有放在地板上的枕頭被子。

  蜜兒為主子更衣後,在地板上鋪上被子,因為姬商紫希望節約吃住,便要蜜兒和她一塊睡。

  姬商紫打開窗,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星子燦亮的閃著,象徵著希望。

  她握著頸子上的鏈子,上頭吊著蘭格送她的瑪瑙,還有母妃送的玉珮,雙手緊握著,祈求著她最愛的兩個人能平安回到自己身邊。

  只是,上蒼能保佑她心愛的人平安,也能留住她和蘭格的夫妻情分嗎?

  她,還能是他心裡的那塊自由之地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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